《钝感》 第1章 天降婚讯 结婚?我结婚了?看不清面孔的新郎,隐约模糊的背影,似乎高挑挺拔的形象。耳边噪杂不清的声音,来来往往画面不清的人群。她身穿洁白的婚纱走出来,突然裙尾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住了,她伸手抓住一把裙摆试图扯出来,却好像怎么都使不出力气来。最后咬牙一个用力,身体却向后倒去,身后仿佛倒向一个黑暗的万丈深渊,一股强烈的失重感袭来。 “Duang”的一声,一个妙曼的身体重重的从床上摔下来。惊醒的瞬间她也暗自舒了一口气:“原来是做梦了。”重新躺回床上,似乎还心有余悸,意识里依稀梦里的知觉:“结婚?一阵心落空空似的疼,一股揪心的疼痛感。” “不对......她是真的要结婚了。”现实像一重锤子向她砸过来。 三个月前,父母就在老家敲定了她的婚姻,通知她等春节回去就办婚礼。她害怕了,不敢相信父母来真的。 她叫苏宁宁,一家互联网公司的会计。今年三十二岁,妥妥一个大龄剩女了。从二十五岁开始,父母就催婚不停,她已经在长久的谩骂声中从反驳到失去反抗能力。 “再不结婚,你就嫁不出去了。” “再不结婚,年纪大就生不了孩子了。” “再不结婚,你就老了。” “婚姻哪有都如意的,差不多的就行了,找个人就嫁了。” 这些年不知道听了多少这样的话了。 以前把父母的催婚当耳边风,挂了电话就清空。毕竟没有在一起生活,天高皇帝远的,伸手管不到跟前来。 拖着晃着也没曾想就把自己熬到了这个年纪,长时间习惯了一个人,苏宁宁已经没有对恋爱的渴望,她很享受一个人的自由和闲暇的孤独。 然而,今年的催婚就想暴风雨一样来袭,电话不断,微信消息像炸弹一样扔来。最让她难受是爸爸那句:“给他丢人了,哪有女儿三十好几了还不嫁人,别人都在笑话。” 苏宁宁知道老家里好多闲言碎语,父母都是薄面子的人,听了那些也就更加对她怨气了。有时候对她说了好些“狠话”。她也曾为此掉过眼泪,埋怨过,但想想父母又何曾不一样呢?或许同样埋怨她不争气吧。 所以那天,她一气之下答应了父母,让他们找人来:“别人愿意娶,她就愿意嫁,管他什么阿猫阿狗,是个男人就嫁。”没想到她这么一句气话真的天降了一桩婚事的回应。 她得到消息的时候,父母已经确认好了婚期,“彩礼”、“三金”等都收下了。她一下真的傻眼了,不敢置信这是真实发生了,她再三确认。当既定事实的那一刻,她居然愿意接受了这一安排。 突然间,她觉得既然没有遇到如意的人。如果注定要结婚,跟谁结还不是一样的结,或许接受这般安排,也能了了父母的心愿。 结婚前,她是都不知道对方长啥样。唯一的信息就是:“人在北京,年龄三十七岁。” 她听妈妈说,对方条件应该不错,她家就随口说三十六万的彩礼,没想到对方第二天就直接把彩礼送来了。好抓马呀!她那一个害怕呀,心想:“那人该不会缺胳膊少腿吧,父母是把她给卖了。”毕竟这彩礼在她们当地算极其高了,正常她们那边女方叫一个数,然后来回再说说,基本彩礼就在十八万左右这样好看些的数字就差不多了。 苏宁宁不安的再打探了些消息,得知对方父母已不在,就一个人在北京生活。他外公是市里的,跟苏宁宁市里的姨奶奶认识。他外公也在为他的婚姻着急,她姨奶奶就想到苏宁宁,这一拍即合就安排了两家来往消息。这就促成直接跳过他们敲定了这桩婚事。对他们来说,两家算是知根知底的了,直接忽略了当事人的他们知根知底。 苏宁宁妈妈说人家没有缺胳膊少腿,人长好好的,见过照片。就她妈的原话:“人家长得挺帅的,配她绰绰有余了。” 苏宁宁不经骂道:“那你们倒是也给我看看照片呀?”叫他们给她照片的时候,都了了无后续,她妈妈说当时去了他外公家,看过照片,长得挺好看的,没记得拍照。 就这样,春节放假,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踏上归途。在高铁上,一路上急驰闪过的风景仿佛就像她来时的路,一下子匆匆而过,没有定格的画面。她一下子暗自伤感,原来人生也不过如此。这些年,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直在原地,其实人生没有停留过脚步。不管生活得好与坏,岁月都在消逝,路上的风景也在变化。 回到了老家,父母都做好了婚礼前一切准备,婚礼就定在大年初八。看着家里准备得喜气洋洋、红红火火的,真是应景了这个年味,谁见她都像乐开了的花似的,都在对她说:“终于要喝上你喜酒了。”她只能默默躲在一旁苦笑。 这人都回来了,没几天就过年了。两家就说年前让俩人见一面,这才终于要见庐山真面目了。苏宁宁心一个劲捣鼓:“到底何方圣神啊,居然同她一样,这么敢?”这又不是什么旧时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戏码。 一边好奇的要死,又一边怀疑和害怕。在这之前就不断地猜想,对方是同她一样的处境,不得已接受了这桩婚事呢?还是有什么身体缺陷? 她们家那边的习俗相亲是男生先上门女生家,直接见面,相中了双方家长再见面。她们虽然前面跳过了这第一步,这次见面,他也就同他外公直接上门来了。 那天,苏宁宁早早被她妈妈喊起来打扮下,叫她收拾漂亮些。回到老家这两天,她都穿着舒服的睡衣,蓬头垢面的。她妈妈吐槽说:“看她这样,哪像个从大城市回来的。” 苏宁宁起来捯饬下自己,发现穿得太艳了,有些高调炸眼似的。最后换了件漏斜肩的黑色针织毛衣配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显得庄重也不乏时尚些。 当她画好精致的妆容准备下楼时,爸爸上来叫她开他车去镇上接姐姐一家。姐姐远嫁外省,今天回来老家过年,也碰巧赶在一天了。 她套上件灰色呢子大衣就出门了,这春节,镇上来往的人和车辆真的是堵得拥挤。她这开车技术猛地老狂踩刹车,还穿的双高跟鞋。 “砰”的一声,她一个不小心追尾了,见前方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男生。她望着对方这一身形和穿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对不起,那个...我赔...”她支支吾吾冒出一句。男生看一眼被撞的地方,有些刮蹭,眼睛都没看她回了一句:“不用。” “小禾,没事吧?”后车窗打开,一个老爷爷的声音传来。 “没事。”男生转身要离开。 见状,苏宁宁急忙上前追去。 “要不加下微信,回头我把修车的费用转你。”她本是全责,不好就这样离开吧。 “小姑娘,没事,你走吧。”老爷爷稍稍探出头向她示意离开,因为后面的车主喇叭不断催促。见男生没有理她直接上车关车门,她也只好赶紧上车,快速离开让道。转眼,她也不见那辆车了。 “小姨”外甥女兴高采烈地扑向苏宁宁,接到姐姐一家后,她们在街上逛了一会,也买了些东西,就驱车回家了。回去的时候,她让姐夫来开车。 姐姐一家一进家门就传来一阵欢呼,外甥女成了家里的宝贝。苏宁宁一年到头就回一次家,也没见她爸妈这么高兴。 “爸,你的车稍微...稍微...被刮了一点。”她一脚踏进门就向她爸汇报,免得回头等他发现得被劈头盖脸骂,趁现在氛围这么好,赶紧汇报了。 “你撞人了?”托外甥女的福,老爸并没有往日那般大发雷霆,语气还是带责骂的声音。 “没有,稍微追...尾...” 当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后,话音未落,转头跟坐在沙发上的那双眼睛对上了眼。脑子当头一棒:“这不是她追尾的那个车主吗?”他已卸下大衣,一身休闲西装,有些拘谨坐在那,一眼过去显得她家的沙发多么格格不入。 “没事...没事...只是擦一点皮,原来你就是宁宁啊。” “你这是撞了谭爷爷他们的车了?” “你看,这就是缘分,缘分...”谭爷爷立刻帮她解围。 “小禾,快过来呀。”瞧见谭爷爷瞪了眼,那个人有些不情不愿的从沙发上起来。她心想之前的疑惑或许有了点答案。 “这是谭爷爷,小禾的外公。”爸爸向她介绍道。 “你随小禾叫吧,就叫‘外公’。”谭爷爷倒是显得和蔼可亲,一直向她笑脸迎接。苏宁宁不知所措礼貌的回声:“谭爷爷好!”“外公”没叫出口。 “你好,姜禾!” “你好,苏宁宁!” 她跟他就这样在两家人的簇拥下尴尬的第一次介绍,饭桌上让俩人挨着坐,苏宁宁第一次在自己家感受到坐立难安、如坐针毯的感觉。看他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去,筷子也没见他动两下。因为他要开车,苏爸爸他们也就没劝他酒,酒意上来就把他凉一边了,他俩倒成了桌上的局外人。 中途,见他好几次拦住谭爷爷的酒杯也没拦住,露出无耐的表情,身体往后靠向椅背,向她瞟了一眼,不经意间她们突然给对上眼。苏宁宁随即转头看向自己眼前堆满菜的碗,尴尬的怼怼筷子。 对上眼的那一刻,苏宁宁不由得紧张了一下,他深邃明亮的眼眸有种不敢对视。其实她有暗自窃喜,这人的颜值和形象堪称她完美的理想型。 坐在旁边,他身上散发浓浓的香水味,有种幽秘般的感觉,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些牌子。苏宁宁本身对气味的敏感度很高,这香水的气味让她有种闷重的感觉,她偷偷扭头喝了一口冰水。 饭桌上,长辈们把酒言欢,谈一些有的没的,相互吹捧。场面喝开了,都没人在意他俩了。 第一次见面就这样简短结束了,他们也没说上几句话,临走前倒是加了微信。男生走后,苏宁宁悄悄点开姜禾的朋友圈才发现,他居然都没有开朋友圈。她被震惊到了,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朋友圈都没有的人。 第2章 同居 过年了。 吃过年夜饭后,拿着手机微信里正在沉迷疯狂抢红包的苏宁宁突然点到了一个红包,“20000?”一个大金额的红包让她惊慌的从沙发上跳下来,盯着那个微信头像发出死忙般的呐喊:“我秒点了姜禾的红包。”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她来回跺脚看那已领取的红包不知如何是好。 “死手”她真想抽自己,然后挖个洞把自己埋了,此刻没有了刚才抢到大红包手气的兴奋。全然一股难堪的无力感。她真的难以想象另一边的姜禾该如何想自己。 她正想着要该怎么向他解释这一幕的时候,姜禾的头像又亮了红点,点开消息。 “新年快乐!” 其实,另一头的姜禾有被错愕到,他当时点击发送红包后,真正编辑“新年快乐”就见红包被领取了。所以他也有迟一会后才将消息发出。其实,这个红包是谭爷爷叫他发的。不用想苏宁宁也知道,就他们这种状态,加微信后都还没说过一句话,他不可能主动要给她发红包的,他那一副高冷的模样。 “我刚才正在抢群红包,所以不小心误点了你的红包。”苏宁宁发出消息。 “外公给你的。” 盯着这冷冰冰的回复,苏宁宁想了想也要回他一个红包,少了不合适,多了她也给不起,最后决定把他的红包再转给他好了。 同样附上“新年快乐!” 对方并没有领了红包,也没有再回复消息,第二天,苏宁宁又看着那红包被退回来。 直至婚礼那天,苏宁宁才第二次见到他。他是北京人,但这门婚事是他外公张罗的,也就在这边办了婚礼。 婚礼那天男方来接亲,然后去市里的酒店办酒席。 那天,苏宁宁生平第一次穿上秀禾服,做了妆造。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第一次认真的看自己,似乎有些恍然,也有些暗暗自喜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美,或许这就是做新娘的光环吧。 “新娘子出门了。” 跨出大门那一瞬间,鼻子一酸,她忍住要蹦出来的泪水,强装镇定:“我这一步,算是把自己嫁出去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碗水泼向何处了。”突然觉得没有了归属感,到头来还是这样草率的把自己嫁了。 姜禾绅士的给她开车门,一只手挡住车框顶,还是一副高冷的表情。从他的表情没有看到喜悦,也没有表现厌恶,仿佛把这场婚礼置身而外,在执行着该有的流程。 婚礼结束,苏宁宁褪去那紧绷束缚的婚纱,瘫倒在酒店的床上。穿着那些束缚的婚服站了一天,酸痛的双腿双脚,疲惫的身躯席卷全身,还是觉得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结婚了?” 第二天,苏宁宁醒来,看到躺在沙发上的姜禾。昨天太累了,她瘫床上一下子就给睡着了,姜禾什么时候回来,她都不知道。 醒来后,他们从酒店回外公家,这算第一次上门,一路上她还是挺紧张的。到了家,外公、舅舅、舅妈都特别热情,虽然昨天婚礼上都见过,但还是好些生分和不安。苏宁宁也第一次喊出了“外公”。 婚礼结束后,苏宁宁的假期也到了,她先赶回上海复工了,姜禾说他元宵节过后才回北京,因为要等外公身体复查结果。回上海那天,苏宁宁是从她家出发的,那天姜禾有过来把她送到高铁站。 分开的时候,他俩都不知道对彼此说点什么。 “走了。” “恩。” 彼此一句轻轻简短的告别,苏宁宁转身拖着行李进站。 她想回头看一眼,他是不是也已经转身开车离去了,又害怕一回头,要是他还没走,四目相对的无措。犹豫踌躇的脚步,她最后也没敢回头看一眼。 其实姜禾有看着她进站,身影消失后才转身离开。 年后回到上海工作半年,苏宁宁把自己的工作做了个交接收尾,辞职离开。 “辞职?苏宁宁你要辞职了?” 提离职的时候,同事们都很惊讶,她在这个公司已经八年了,这是她毕业后的第二份工作。前几年公司艰难降薪的时候都没走,不久前刚加薪,她却要离职了。 “干嘛呀,你不刚加薪了吗?” “我结婚了!” 办公室瞬间沸腾:“苏宁宁,你这么猛啊,一声不响的闪婚啊。” “嗯...闪婚了。” “谁啊,快给我们看看你老公。” “谁这么大的魅力啊,居然让你这个铁树直接闪婚了。” 一阵欢闹后,苏宁宁结束了八年的工作环境。答应这门婚事的时候,就说好了,她可以去男方那边生活。还有其实她对自己的工作也有了怠卷感,财务的工作枯燥无味,之前努力的工作,拼命的考证。到头来没有在这份工作中找到快乐和意义。觉得就像个工具人,只有责任在鞭策自己,没有了对工作的热爱和积极。 她也想短暂的休息,让自己放松缓一缓,给自己一些时间和空间去思考一下人生的目标。也让自己去挑战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还有一些自己想做而没有去做的事。 所以结婚也成全了她放下工作,离开熟悉的环境,斩断失去活力的自我,让她重新寻找新的动力。 退了上海的房子,处理了些杂物和厨房用具,给了同事和邻居。最后发现自己能带走的也就就两个行李箱了,这是她在上海奋斗十年的缩影,也是卸下了包袱。 上海飞往北京的机票,姜禾说给她订,她没发资料给他,自己订了,然后告诉了他航班到达时间。苏宁宁想他怎么也得来接她吧,没曾想...... 下飞机后,没有看到姜禾的身影,打开微信也没有姜禾的消息。 只见一条“添加好友请求”,打开一看,“姜总助理”。 通过好友请求,苏宁宁有点失望。 “你好!苏小姐,我是姜总的助理,是来接你的,你看,怎么找你?” “我穿紫色上衣,带黑色帽子。”苏宁宁看了眼自己的穿着回复信息。 小助理找到苏宁宁后,结果她手中的行李,上了车。 不久,她来到姜禾的家。 “苏小姐,姜总交待,这是你房间。” “你看有还什么需要,你随时联系我。”助理递了一张名片给她。 “好。谢谢!” “那你好好休息。” 小助理走后,看着那张名片“野芒总裁助理”。苏宁宁被错愕到,她知道这个服装品牌,不是什么高奢大牌,但好像前两年开始打响了知名度,她在上海逛过门店。 苏宁宁来不及参观一进门惊讶到掉下巴的房子,立刻从行李箱掏出笔记本,百度了一下“野芒”。 映入眼帘的字眼,创始人“姜禾”。 “我的天哪......”苏宁宁双手捧头,仿佛有震耳欲聋的声音敲击她的头颅。 “他怎么会?怎么还和我结了婚?”苏宁宁不敢置信。 一顿冲击好一会后,她才静下心来参观房子。房子位于顶楼,宽敞的空间,整洁透亮的西式厨房,精致的家装,独特的设计,透着极简奢华的质感。 往里走,推开最里边的一间房门,一股香味扑鼻而来。是一股清香,不像香水那么刺鼻闷重。房间避着窗帘,仅透点微暗的光。旁边的衣帽间隔层里都亮着渐渐的黄光,那些摆得整整齐齐的衣物,都显示着这个男人的高级品味。她不经打了个冷颤,有种不可冒犯的禁地,赶紧关上房门撤身离开。 回到那个所谓她的房间,布置的挺温馨的,没有像他那间暗沉,她兴奋的扑向洁白的床。 一个人无聊呆在屋里,直到天色渐黑,姜禾也没有回来。打开微信,一条消息也没有,苏宁宁有些生气对着他微信头像骂:“这么久了,一句关心也没有。” 饭也没吃,肚子里还是在上海吃的早餐。起身去厨房,打开冰箱,干净得只有水和剩半瓶的酒。准备叫外卖,可是她又不知道具体的地址。怕定位不准,也不确定外卖能不能送进来,进来时看到这里挺严密的安保。 她决定自己下去觅食去了,小助理走时已经给了她门禁密码。 下楼,进了一家面馆,点了一碗面,面刚端上桌就来了电话。 “你去哪了?我回来带你去吃饭。” “我正在外面吃......” “哪里?” “楼下对面的西西面馆。” 对面直接挂了电话,不一会,透过玻璃墙看到他来到面馆,姜禾进来坐到她对面,苏宁宁正炫着面前的美味。 “你要不要来一碗?”她有些难为情,想他平时应该不会进这种小店吃东西的,怕他吃不怪。 他转头跟老板点了份一样的,俩人没有对话,只有滋溜滋溜的吸入面条,苏宁宁有偷偷地瞄了瞄他几眼。看他这身着装,应该是在高档的餐厅,切着牛排喝着红酒吧。有种莫名的想笑,差点被辣抢到。 回去后,苏宁宁找他要了外卖地址,说外卖送到楼下,物业送上门。姜禾递了一张银行卡给她,她没收。她自己有积蓄,虽然不多,但够她花销。况且住着这高级的房子,还没房租。 那天,他们开始了同居生活。但苏宁宁很少在家见到他,他早出晚归,她又没什么事,就每天睡到自然醒。睡醒了就出去玩,然后一个人在北京城逛了个遍,吃了个够,自己陪自己玩个撒欢。 一天,苏宁宁悠然走在一条街上,被一间装饰复古的店铺吸引。走进一看,原来是一间照相馆,边上挂满复古的裙装,她一下子被迷住,所以决定挑出几件来拍摄。 店铺老板是个留着长发的大叔,着装打扮着文艺的模样,说话的声音一股浑厚的味道,有种感觉摄影技术很高的形象。 刚拍几张,她过去一看,果不其然,非常满意。苏宁宁尽兴拍了好几组,她本来就对复古的东西没有一点抵抗力。选了些自己特别喜欢的洗出来,店里的小妹妹说两周后去取。 第3章 协议 大概在来北京半个月后的一天,夜里。 苏宁宁回到那个家,看到客厅的长餐桌放有一个文件,心想:“他回来了。” 屋里只开着微暗的灯,像夜里散在湖边的月色,沉静静地夜色。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他不喜欢房间开得通明透亮。 他正常比较晚回来的,苏宁宁好奇的去看一眼桌上的文件。 “同居协议...” 打开里边的内容...... 她的手差点有些握不住那几页纸,苏宁宁此刻才明白为什么他们从一开始就分房睡,而他也没有提及婚姻登记的事。 她原以为他们闪婚,所以需要时间来慢慢适应和了解,毕竟她心理上也是还没做好准备。婚姻登记的事,她想到北京后再说,所以也没有主动提及这件事。 门打开,姜禾从里边的房间走来,手里拿着空水杯。 “回来了。” 看到苏宁宁手上拿着那份文件的表情,他稍稍有些脚步停驻。 “那个...准备等你回来,跟你说这个。”他走到餐桌前。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接受这门婚事。”苏宁宁强忍着愤怒和委屈说出这一句。 “不是一开始,你先答应的吗。”姜禾放下手中的杯子,有种漫不经心的模样。 苏宁宁不由握紧双拳,是,是从一开始她就答应她爸妈,他们能找来,她就愿意嫁。一开始,都认为这桩婚事是双方家长逼成的,现在才明白过来,他们都只是默契的配合着演出。 不争气的眼泪夺眶而出,幸好这灯光暗色,能为她掩盖几分难堪。 姜禾掏出一张银卡,沿桌递向她那边。 “外公近年身体不好,一直逼迫我快结婚,这次甚至以绝食威胁,晕倒入院。” “因为他说你已经答应了婚事,所以我便顺应了外公的要求。” “不过后来我知道,你也是被逼才答应这桩婚事。这张卡有一千万算是作为对你的补偿,我外公其实没有多少时间了,可能不会拖你太久。当然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来,写进协议里。” 看着他稀松平常的说出这些话,眼前的这个人,她真是小瞧他了。气得她把那协议一甩,转头进了屋。 一头重重扎倒床上,那床垫弹簧都回弹了几下。抹掉眼角的泪滴,回想这一切来得突然,去的也突然。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进屋后,姜禾来敲过门,她没理他。 第二天,等姜禾出门后,苏宁宁起来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还是来时的两个箱子。 过了一夜,她想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全当演了一场戏。她少了父母的催婚,他安抚了他外公,各取所需,没有谁亏欠谁。 在桌上留了张纸条,就当告别了。 正在公司开会的姜禾,桌上的手机响起来短信的声音,他漫不经心的打开。 银行到账短信,“三十六万”。看着数字,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起身离开会议室,留下错愕的人群。 回到家,只见桌上触目的银行卡和一张字条。 “各取所需,没有谁亏欠谁!” “谢谢这段时间的收留,关于家里各自处理!” 苏宁宁往桌上那张银行卡退回彩礼,拉黑了他的微信,此刻她苦笑,切断这段关系,也就只有拉黑微信这个动作,他们连彼此的电话号码都没有。 苏宁宁找了一个短租的公寓,公寓家电齐全,直接拎包入住,她想先暂时住三个月,等后面情况再看。 她原先想等到北京来,就去影视制作公司面试编剧看看。她小时候爱看电视剧,然后脑子总不由自主去上演各种剧外情节。后来在工作之余,零零碎碎学习写了些剧本。 之前,有尝试过向影视公司投过稿,但都没有任何音讯。也不知道自己的剧本不行还是渠道不对。 经过几年的反复磨练,去年完结了自认为不错的剧本,她想大胆的去挑战和尝试一下。来到北京的这段时间,在网上找个途径和招聘,经过一段的时间搜索和沟通,争取到了一个面试的机会。 面试约的下个月十号,她没想到自己的工作还没着落,就先从那个家出来了。想想既来之则安之吧,人生哪有什么都既定好了方向。不管怎么说,自已离职本身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假期的,至少未来三个月就好好享受自由吧。 苏宁宁此刻一个人住在小公寓里,反倒轻松自在了。想想住在那个人家里,在屋里睡裙短裤也不好意思穿,怕热的她每天整整齐齐穿着长裤睡衣。也不敢按自己舒服的姿势瘫躺在沙发上,怕被他瞧见自己那不成样的姿态。 现在自己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穿着吊带睡裙,穿着短裤,光着脚,想怎么躺就怎么躺。端着零食倒腿在墙上在沙发上啃也无所谓。 面试那天,为了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她提前几天做足了准备。 “你好!我来面试的。” “有预约吗?” 苏宁宁递过面试邀约的短信。 “哦...苏小姐,这边请。”前台小妹把她引到一个房间等待。 过一会,进来个男的面试官。 “面试编剧的?”男人看了她一眼一边问一边拉椅子坐下。 “您好!是的。” “这是我的简历和剧本......”苏宁宁起身赶紧递过准备好的简历和剧本。 对方只是漫不经心的看了眼简历:“没经验啊,财务这年多年了,怎么想转行来做编剧?” “财务是我所学的专业,所以毕业后也就顺理成章做了财务的工作。但对编写剧本很感兴趣和充满热情。这些年也一直在不断地学习和创作。我希望能有实践的环境和条件发挥和创作作品。得知贵司在招聘,所以投了剧本,得到面试的机会。”其实她是很紧张的,准备好的台词都忘了该怎么说了。 “挺好,但我们要有经验丰富的,有出过作品的。” “那可否看下我的剧本,是否有机会?”为了这么多年的热爱,她顾不上什么卑微请求了。 “好,那就这样。”对方抬手示意结束面试。 “谢谢。”苏宁宁有种灰溜溜的状态出来,出来后发现自己紧张到要上厕所,问了前台卫生间的方向。 “出门右转走到头左手边就是。” 从卫生间出来后,她看了下往电梯走还要往回走路过公司门口。 “你们怎么搞的,一个做财务的也约来面试。”刚才的面试官把她留下的简历和剧本直接摔在前台。 前台的小姑娘略显委屈道:“老板,你不是说有好的作品,可以放宽要求吗?” “那也不能找个小白啊,想做编剧就能做啊?” “我们看了她的剧本,都觉得挺不错的,才......” “你想做不?你也能做。”男人打断了小姑娘的话,离开了。 “还给我吧。”苏宁宁伸手要回她的剧本。 “我们都看了你的剧本,觉得很好的作品。但......”小姑娘递还了我简历和剧本,还安慰了下我吧。 “谢谢......” 苏宁宁想想她应该也没那么重视吧,进来的时候,她看了短信似乎才想起来自己的面试约。 出来后,有种身心疲惫的感觉,像打了一场败仗。满怀信心的期待,浇了一头的冷水。 一个人游走在街上晃荡,她是不是要打道回府了,这北京城,全当来旅游一趟。想到离开,才想起来照片还没取。 “你好!我来取照片。” “稍等...”店里的小妹妹转头柜架上翻找。 “怎么不见长发大叔啊,今天不营业吗?” “嗯?”小妹妹疑惑? “哦...摄影师。” 小妹妹才反应过来,轻轻笑到:“老叔有事,出去了。” “给。” “我坐会看看哈。” “你随意,今天没客人。” 苏宁宁向角落的桌子坐下,自我欣赏全部照片。翻开一页,好像都能给她疲惫的身躯补充能量,心情也慢慢缓了过来。 拿了照片后,去吃了一顿大餐。她不断在心里自我鼓励:“没有多大的事,活着要好好待自己。”回到家后,才发现剧本丢了。想应该就在照相馆,但太晚了,哪天再去拿吧,就算丢了也没关系,有存档。 在北京快三个月了,逛也逛累了,玩也玩够了。 她本可以在这座城市找份工作安顿下来,但想到姜禾的关系,决定还是回上海,自己熟悉的城市生活。 第4章 何与凌 在机场,候机室,手里紧拽着的机票,还有大厅传来的广播声,那会她才有离开北京的实感。 荒唐的一场婚礼,短暂的北京之旅,飞蛾扑火的梦想。 一切又把她拉回了原位,地球果然是圆的,绕了一大圈,她又要回到原点。 爱情,婚姻,梦想...... 一切都得被现实和生存打败了。 爱情不是随时能遇到...... 婚姻不是人人都幸福...... 梦想不是努力就实现..... 在她惆怅而发的时候,手机响起陌生的号码...... “喂!” “您好!苏宁宁吗?”一个男人的声音。 “您是?” “我看了你的剧本《计决赋》,想当面聊聊。” “我问下,你是怎么有我电话的?” “当然是给我剧本的人。” “我在机场,准备回上海了。” “这样说吧,我们看中了你的剧本,想跟你谈下合作。” “啊.......”苏宁宁惊讶地站起来,对方可能意识到她的状态,发出轻轻的笑声。 “那个...那个...怎么找你?” “你来我们公司吧。” “华尘影视” “好,我知道你们公司地址。” 挂了电话,抑制不住的喜悦让她一扫前面的阴霾,把即将就作废的机票丢进了垃圾桶。仿佛眼前豁然明朗,她拖着行李再次回到刚刚退房的公寓。 “我又回来啦......” 第二天,苏宁宁就直奔“华尘”大楼。华尘影视是享有知名度的影视工作,出过很多出名的影视作品。这样的大公司,她之前都不敢想。 “何与凌”导演,没想到跟她通话的是何与凌导演本人。 “导演,您好!”苏宁宁隐藏不住的激动,同时又有些胆怯。 其实他们差不多年龄,但对方的身份和气场已让她尊称。 “坐,别拘谨。” “导演,是见见照相馆的人给你的吗。” 导演看我一眼,笑笑:“是老叔把你剧本给我的。” “老叔?不算老啊?”苏宁宁心想长发大叔还不至于很老啊。 “他就叫老叔,不是老的意思。” “啊......” “你的剧本我们研究过了,有些地方要稍微改动,如果你没问题,我们可以合作,启动项目。” “好......我没问题。” “好,那我通知法务部准备合同。” 在华尘过了合同,还有交流了剧本的改动。导演还让她参与团队的制作,不过主编剧是华尘的编剧老师,她可以跟着参与学习。 从华尘出来,苏宁宁简直不敢想象,她这算一脚踩在梦想的门槛上了吗,这像上天掉下个馅饼砸中她头上了。 “大叔。”苏宁宁提着些水果和打包的美食出现在照相馆,从背后吓长发大叔一跳。 “你是落剧本的苏宁宁吧?” “是,我的剧本被华尘用了,谢谢大叔。” “好。”长发大叔看激动的我很平静回道。 “大叔,你跟导演什么关系呀,他才看了我的剧本。我拿这个剧本去面试过,被当废纸丢弃了。” “那将是他们的遗憾,将来你作品火了,让他们后悔去。” “这我可不敢。” “老叔那天回来,看到你的剧本,在那看了一下午呢。我没看过你的剧本,但看在这些美食的份上,等电视剧上映,我一定看。”店里的小妹妹也为她祝贺。 哈哈....... 虽然他们仅有几面之缘,但此刻孤零零的苏宁宁好像在这座城市交到了不错的朋友。 从那之后,她有空经常上照相馆去帮忙。 店里的小妹妹叫“杨环”,都管她叫“小环”。后来苏宁宁从小环那里得知大家为什么管长发大叔叫“老叔”。老叔的名字叫姜梧,是华尘的创始人之一,也是华尘以前的导演。大家都管他叫老师,后来退出了华尘。他不喜欢别人叫他老师,不知怎么就变成叫他老叔,听说大家叫顺口了,还有挺符合对他的古板印象,苏宁宁倒是看他不像古板之人,不过后来她也跟着叫“老叔”了。 没想到跟姜禾一个姓,得知老叔名字的时候,她这又想起了那个人,一个说不上有关系还是没关系的人,但好像已经从她的世界消失了。 得到华尘的机会,又鼓舞了苏宁宁继续创作的斗志。在为《计决赋》项目准备中,苏宁宁又开启新的故事。 《计决赋》剧组开拍后,苏宁宁也去现场工作,在参与剧组的制作工作中学习。那是她第一次接触到一部剧本要搬上荧幕的过程中要经历很多的工作。也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到明星。 在剧组的生活很忙,虽然有时会累到一回到家就倒头入睡,但她觉得很充实。 四个月的拍摄很快就结束了,在那段时间的工作相处中,苏宁宁有见识到何与凌导演工作中的严厉和专业。他对艺术情感有着一股很强的共鸣,演员在他镜头下,她时常会跳脱自己编织的故事,仿佛那些鲜活的灵魂,一个个名字下的人物赋予了生命的力量。 办公室内,姜和正在接电话。 “宁宁呢?我跟宁宁说说话。” “外公,我在公司。” “好吧,你要照顾好宁宁。” “嗯......”姜禾有些心虚回复。 挂了外公的电话,他有些眉头紧皱,想到刚才对外公的欺瞒有些难为情。 苏宁宁一气之下离开已有些时日,他不知道她现在什么状况。毕竟当初她是奔赴他来的北京,他本想给她金钱上的补偿,但现在这样他还是有些愧疚隐隐作祟。又不敢向外公要苏宁宁的电话,那样就得暴露他们现在的状况,外公现在的身体,经不起这折腾。 突然,他想到小周,当时去机场接苏宁宁,他把微信推给过他。 姜禾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你过来下。” “姜总,你找我。”助理小周推门进来。 “苏宁宁找过你吗?” “没有。” “你给她发个消息,问下她在哪?” 小周打开苏宁宁的对话框:“苏小姐,姜总问你现在在哪里?” 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小周为难递过对话框。 “姜总.......” “出去吧。”姜禾没想到,她连小周也删除了。 这边,苏宁宁在奋发创作中。 平日在家久了,感觉创作思绪有些遇到瓶颈写不出来了。这天,她出来找了一家环境幽静的咖啡厅,点了杯咖啡和甜点,在慢慢感受这份惬意和寻找灵感。 一个下午时分,敲键盘的声音声声作响,突然桌边递过来一杯拿铁和一张纸条。 苏宁宁疑惑地看向服务员。 “您好女士!一位男士送你的。” 苏宁宁来不及拒绝,服务员走了。她环顾下四周,也没有异样的目光。 拾起那张纸条。 “你好!见你忙半天了,不好打扰你,但还是忍不住想认识你。” “XXX......”字条留有联系方式。 苏宁宁很平静地放下那张纸条,转眼忙自己的事,她没有动那杯拿铁。对于这些,她内心是抗拒的。 她还记得,第一次收到这种字条,还是高中的时候,前桌的男同学向她递来纸条,她一看那几个字,本能的反应直接把纸条丢回去,至此那个男同学搬离了前边座位。 后来在工作中,遇到同事的表白,她没有觉得得到别人的喜欢是一种喜悦,反而是一种反感和负担,都一一拒绝。朋友同事都劝说她要给机会相处一下再说,不要一来就拒绝。 道理她也知道,但她也明确地意识到自己没那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 别人那份青春悸动,她在初入职场那年才感受到,那是一份短暂的暗恋,她晚来的悸动。 二十八岁的年纪,她才第一次萌生想谈恋爱的想法。 她以前觉得,晚熟是不是说的像她这类人。 结婚,她是因为父母而妥协的,但当见到对方的模样时,她是有些窃喜,第一次没有反感的感觉。 不过这份窃喜如今看来有些自嘲了,她觉得一厢情愿似的难堪。即便他们没有过多的接触,她也并没有投入多少的情感,基于一场婚礼仪式,基于对他存有一点自我满足之感。 强烈的自尊让她坚决的离开,所以切断了跟他的联系。 她以为他们应该不会有再见的机会,家里她先隐瞒,找机会再向他们交待。苏宁宁常年在外,她知道父母除了催婚这件事,平日不太会过问她的生活。各过各的日子,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一天,苏宁宁接到华尘一通电话,叫她去下公司。 原来在何与凌的推荐下,华尘收纳她为实习编剧。何与凌开启新的项目,这次是根据一部热门的IP小说改编,她也作为这部剧的实习编剧参与剧本的制作。 苏宁宁兴奋的简直要飞起,她特别珍惜这份机会,也特别感激何与凌导演的欣赏。她在心里默默地下定决心要做好,绝不辜负导演的赏识和机会,更不会辜负自己对创作一片挚诚的热爱。 “宁宁啊,你们什么时候来?” “妈,今年不回去过年了。工作忙,等放假有空我再回去看你们。” “怎么不回来,今年可是你们结婚后的第一个春节,你知道的,按礼节,你们要回来走礼的。”她听出妈妈有些指责的语气。 “妈,都什么年代了,哪有那么多规矩。” “我不管,反正我真的回不去。”苏宁宁不耐烦道。 她最讨厌跟父母掰扯这些个老古董思想,再有她现在还没告诉他们跟姜禾分开的情况,这个春节她肯定是不能回去的了。 而后,大年初五那天,她收到母亲的微信,她思绪一时间有些澎湃不安。 她妈妈朋友圈晒了一张图,配文:“来自女婿的红包!” 那张图片里,苏宁宁看到坐在餐桌前那个个人,心里一股莫名的恼火,他不清楚这人要干嘛,这独角戏唱的哪一出。 其实那天,姜禾也是被外公推他去的。 外公说:“宁宁因为工作回不来,你回来,你得去走礼。” 这是礼节,所以非推着去,姜最后也没借口推托,带着礼品就去了。 那天,苏妈妈见他来也很意外。 “小禾?宁宁说你们工作忙,以为你们都不回来了。”苏妈妈一边接过他手里大包小包的礼品一边迎他进屋。 姜禾略显紧张回复:“宁宁忙,我还好,能回来。” “回来就好,进来...进来...”苏妈妈满脸欢喜。 还有,这次回来,姜禾偷偷查看了外公的手机,默默存了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