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假装爱我》 第1章 边叙 立春刚过,但这温度,也实在和正正经经的冬天没什么区别。 夜里的风更加渗人,夹在几栋建筑之间汹涌得像浪潮,扑着面,一团一团的,朝着脑门砸过来。 许青秧坚持不住自己的风度,脚尖抵着行李箱的后轮,老老实实扣紧了大衣的扣子,接着又把头顶的前进帽往下压了压。 “冻、冻死了……早知道还不如坐家里的车来。” 许青秧低声嘟囔了一句,咬牙继续拖着箱子往前走。 还不到正式开学的时间,学校里的人不多,许青秧到了宿舍楼再次舍弃了形象,使着牛鼻子的劲儿才把行李箱搬到了二楼,再要上去,对不起,搬不动了……没办法,女生的箱子沉,她走了那么远,又住六层,离目标还有四层呢,不如歇够了再搬。 许青秧抵靠着行李箱,随手拿出手机开始翻找小程序。 她记起来大二的时候办过一张学校附近的健身卡,后来断断续续去了四五次就不去了,现在要不要再捡起来呢?练点肌肉?等到下学期她估计就有力气搬了吧! 想象中的自己非常美好,许青秧翘着嘴角,刚打开微信,手一滑,转眼忘了方才的目的,点进了一个对话框里。 这个界面非常护眼,一水儿的绿色,都是她发的消息。 许青秧食指点了点耳后的皮肤,表情并不气恼,只是不由叹了口气,透出几分感慨。 边叙,跟她同级,是隔壁京大金融系的,自从两年前偶然见过一面,她就喜欢上他了。 许青秧不否认自己当初是见色起意,可那又怎么样,人之常情罢了,总不能让她对着一个丑男心动吧? 她这人做事不喜欢藏着掖着,既然看上了,她就去追,只是没想到本以为是手拿把掐的事儿,这一追,竟追了两年。 边叙性格偏冷,加之对她好像始终没什么感觉,所以两人尽管加上了微信,属于男女之间那种甜甜的聊天几乎没有,最常见的就是现在,她单方面的发啊发,边叙有空了则挑着回上两句不痛不痒的话。 看起来整件事是毫无希望,好友也曾说要不要算了,但许青秧觉得自己还是有戏,因为最近这半年来边叙对她的态度真的有改变! 以前都是她追着他跑,四处打听边叙可能出现的场合,然后跑去混个存在感,增加机会,但是现在他有局都会叫上她了! 许青秧:【边叙,我已经到学校啦,你在干什么呢?】 许青秧慢悠悠地打字,听说边叙高中时期曾跟人有过一段小暧昧,对方是个温婉可爱的女孩子,于是她现在发消息,通常也会在话尾加个可爱的猫猫狗狗什么的。 正翻找着表情包,不料对面竟突然弹了条新消息出来。 许青秧一愣,再定睛一看—— 边叙:【明天我生日,下午四点,望山居。】 怀着谨慎的态度,许青秧站起来,端着手机一字一句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 她没看错! 真的是邀请! 就说她很有希望吧!!! 边叙出身京市顶级豪门,自小被身边人捧着长大,要说没点傲气那是不可能的,平时和一些不着调的人玩玩无所谓,但这种特殊的私人场合,他是不会请乱七八糟的人的。 能去的,势必跟他能谈得上些情分~ 想到这里,许青秧抿唇,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她飞快删掉自己刚才打的字,回复道:【OK,我会准时到的!猫猫点头\】 突然来了件大喜事,许青秧这会儿是感觉自己头不疼了,胳膊有劲了,浑身的力气都回来了! 她双手一掸大衣衣摆,拖着行李箱叮呤咣啷地一口气上了六楼! 今天宿舍加上她只到了三个人,推开门,庄卉坐在桌边正在看书,而睡在她对铺的林曼婉大敞着柜门,行李箱、衣服、杂物,半个宿舍都被她占着,目及之处,一片狼藉,跟刚逃荒回来似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许青秧盯着脚下的盛况在门口站了一阵子,庄卉过不来,只能担心地站在另一边小声说:“林曼婉去洗澡了,还没出来。” 许青秧:“她什么时候到宿舍的?” 庄卉:“下午。” 所以四五个小时过去了,行李还没有收拾好? 许青秧一歪头,突然绽开一个极其漂亮的笑容。 庄卉对面看着,心里顿时一咯噔,这不会是气笑了吧? 青秧和林曼婉一向不对付,一个是不爽就怼,一个是偏要招惹,生活里但凡有摩擦,吵架那都是常有的事,她正想要不要劝一下,许青秧就把自己的行李箱往旁边一推,然后探身去捡林曼婉堆在她椅子上的衣服。 衣服怎么能乱放呢,那就团一团全部扔进衣柜吧。 鞋子随意丢在过道中间怎么可以,还是踢进角落深处最好了。 行李箱……这样打开,女孩子的物品多私密啊,不好让外人看到的,许青秧帮她合起来,送它出门看星星。 至于她桌上的剩饭盒,一定是林曼婉忘记扔到垃圾桶了,既然垃圾桶这么不显眼,那摆在眼前总能看到了吧? 辛苦的一番劳动,许青秧看着林曼婉桌上的垃圾桶,满意地点了点头。 谁让她今天心情好呢,就这样善良地原谅她吧! - 要去边叙的生日,不好好打扮那是不行的,许青秧昨晚激动到两点才睡,早上却是第一个起来的,她挑了几套衣服,对着镜子反复比了半天,看哪个感觉都差不多。 “庄庄。” 已经九点多了,庄卉其实早就醒了,只是她怕吵到别人,所以通常没事的话不会第一个下床。 没一会儿,庄卉果然捏着耳机从床上冒头。 许青秧拎着衣架,低声说:“你帮我看看哪个好看?” 庄卉知道她是去边叙的生日会,想了想,选了左边的那套裙装,“这个吧,显得人很温柔,你不是说边叙之前有个喜欢的女生是这款吗?” 许青秧低下头,正思考,身后突然传来林曼婉扫兴的声音。 林曼婉逮到机会以报昨日之仇,忍不住撩起窗帘想呛一句,“费那么大劲打扮做什么,又不是你打扮好看了人家就能喜欢你。” 许青秧无语扭过头,“怎么,所以我不行,你行?再说了,我本来就好看,用不着打扮。” 这话是真的,许青秧的漂亮在他们学院是出了名的,别人熬个夜吃个辣,脸上总要冒出几颗痘痘,她倒好,第二天起来照样光彩依旧,皮肤细腻得像颗剥了壳的鸡蛋。 她家的条件很好,但具体怎么样,好像也没人清楚,许青秧在这方面不张扬,平时除了衣服鞋子包包能看出是大牌奢侈品,看起来好像和常人也没什么不同,唯独那个大小姐脾气是真的,出门在外,一点不受气,但凡遇到点不顺心的,必定当场报回来,绝不受委屈,林曼婉也是因为这个跟许青秧结下了梁子。 林曼婉被怼回来,自然也不服,脑子里正琢磨着怎么能打个翻身仗,视线里,许青秧就脱了衣服准备试裙子。 两个人趴在床边目不转睛地往下看,一个赏前一个观后,都沉默了。 他们是舞蹈专业,论起形体不会有差的,可再往上一层,那就每个人各有不同了,许青秧一米七的个子,本身比例就好,纤长的手臂伸出像玉做的枝丫,两条长腿也匀称笔直得耀眼。 她瘦,却不是干瘦,女生看身材不会专盯着胸大不大,合适而线条漂亮最好, 而许青秧就是这样——庄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每次看到心里就一个想法。 好香,好软,想抱! 林曼婉咽下快要从眼睛里流露出的羡慕,翻了个身,重新裹回被子里,说:“我这是好心劝你,两年了,人家对你不温不火的,没意思又从不明确拒绝,小心是吊着你当备胎哦。” 开文啦[哈哈大笑][哈哈大笑][哈哈大笑]欢迎宝贝们来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边叙 第2章 热心 备胎? 许青秧觉得不会,边家家风严谨,往上三代都是名声赫赫的,总不能养出个没 品的儿子败坏门风吧,真要说的话,倒是顾忌着她家有可能。 边氏的商业版图很大,涉及到各行各业,而她家主要做房地产和投资,在京市也是鼎鼎有名,两家总有合作的时候,总不能因为一些儿女私情破坏了未来的关系吧。 许青秧选好衣服,洗了澡,敷了面膜,等到化完妆时间正正好。 望山居是某一年边叙生日边家给他置办的一处房产,位置偏远,胜在环境极佳,旁边还有一处五A级风景区。 从许青秧的学校到那边至少要两个小时,她打了辆车,到地方刚好四点整。 “喂,许青秧,这边!” 院子里有人在准备烧烤,郭哲是边叙的高中好友,第一个看见许青秧,朝她挥了挥手。 大门没关,许青秧推开门就进来了,“人都到了吗?” 她扫了眼屋内,随口问郭哲。 “没呢,于光和杜洪文还没到,不过十分钟前发消息说在路上,应该也快到了。” 郭哲研究着点火,余光见许青秧没动,抬头一瞧,发现许青秧还意有所指地看他,脸上就差没写边叙两个字了。 他后知后觉地嗐了声,“边叙在后边抽烟呢,过会儿就出来了,你进屋等吧。” 许青秧这才满意笑着点头进去了。 院子里三个人,屋里放眼四五个,总共估计十个人。 可能富家少爷小姐们偶尔也想体会一番自己劳动的感受,边叙这次没让阿姨帮忙,所有的食材准备到制作都是自己完成。 距饭点还早,多数都在客厅聊天或者打游戏,真正干活的没几个。 开放式的厨房,许青秧放下包,走到岛台前,唯一在这里的一个人正在备菜。 “怎么就你,边凝呢?” 季嘉意看向她,清冷的面庞露出一点礼貌的浅笑,“她去打电话了。” 许青秧哦了声,注意到她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不受影响,明显是常做饭的人,“还有什么要处理的吗,我可以跟你一起。” 季嘉意:“剥蒜?一会儿吃火锅需要。” “好呀。” 许青秧洗了手,从旁边的袋子里找出大蒜,开始的拆分非常容易,但单颗的就有些难了,有些稀碎的小皮粘在上面,搞半天才能弄下来。 许青秧是真没干过这活儿,她剥得心烦,又不想经自己手的蒜瓣如此丑的摆出来,只能闷头扣啊扣,力达完美。 这时,旁边突然有人按了下她的手,季嘉意拿了颗新的,用刀切下小片根部,然后从后剥皮演示给她看,“你可以这样,更容易。或者——” 她又直接用刀背拍了一个,方才还紧扒着的蒜皮随着碎掉的蒜瓣一下开了,轻轻松松就剥离了,“这样也可以。” 季嘉意动作利落,云淡风轻的表情做着似乎危险异常的动作,金属和案板的相撞声把许青秧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许青秧露出兴奋的表情,好长见识! 许青秧竖起大拇指,眼睛亮亮地望着季嘉意,“你好厉害!” 季嘉意是边叙妹妹,边凝的朋友,以前聚会,边凝偶尔会带她来,许青秧见过,但不熟,这次就她们三个女生,又要住一晚,许青秧也就愿意多和她聊聊,“听说你也是京大的?” 季嘉意:“嗯,京**学系。” 许青秧:“大几了?” 季嘉意:“大二。” 许青秧:“那我比你高一级欸,虽然不是一个学校,但你叫我个学姐也不是不行。” 季嘉意:“我晚上学一年,所以论年纪,应该和你一样。” 许青秧:“那怎么了,又不是叫姐姐。” 季嘉意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无奈,手指勾了下快掉下的袖口继续切菜。 许青秧耸了耸肩,不在意地越过季嘉意从她那边拿了把刀,准备离开时,她余光扫到什么,又回来指指季嘉意的手腕,“你这怎么弄伤了?” 青紫色的一片淤伤,拳头大小,看着还挺严重。 季嘉意神色微滞,但只顿了下,便说:“前两天不小心撞的。” 许青秧惊讶,“撞得这么厉害,你没喷点药吗,不及时处理的话小心会变严重哦。”这个她非常有经验。 季嘉意:“没事,时间一长总会好的。” 许青秧眨眨眼,季嘉意低头专心干活儿,眼皮有些僵硬地垂着,好像刻意回避着,不愿意再讨论这个。 许青秧也不强人所难,安静回去剥自己的蒜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岛台前突然投下一片阴影。 淡淡的烟草味顺着风钻入许青秧的鼻子,她抬头,果然是边叙。 他单手撑在岛台另一边,优越的外形,使人仅站在那就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他神情慵懒地望着对面,长眉黑目,眉宇间的自信、冷傲仿佛与生俱来,压制不住,也很难压住,毕竟天之骄子便该是他这样。 许青秧上次见他还是过年前,目及他身上和自己同色的毛衣,她不禁暗喜着弯起唇,然后端起旁边的碗给他展示,“边叙,你看我剥的蒜!是不是很漂亮?”她选了更完整的那种剥法。 边叙侧眸看了眼,“挺好的,没想到你还能做这些。” 得到喜欢的人的夸赞,许青秧的嘴角更是要翘到天上去,但做人嘛,要谦虚~ 她摆摆手,“季嘉意教我的,我只是学得好而已。” “是吗。”边叙目光落在季嘉意的身上,她始终低着头,淡然的模样好像根本不在意旁边发生了什么,“那我也来帮忙吧,还要做什么?” 许青秧对厨房的事可不通,她只能问这里唯一懂的人,“季嘉意,你给他安排吧?” 季嘉意这才停下动作。 她径直走到旁边堆放超市物品的地方,拎过来两袋蔬菜,“这些菜需要择和洗。”说着,她已经快速演示了一遍,接着把袋子往前一推,不管了。 边叙瞅着,忽然扯唇笑了下,“没看懂。” 许青秧同时也在看,季嘉意动作快是快,但这工作实在没技术含量,她都会了……不过边叙从小养尊处优的,这些活可能真的没干过,人家都尴尬笑了,许青秧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管,继续让他尴尬。 “季嘉意,你再示范一遍吧,我也没看懂。” 季嘉意闻言,颇为离奇地看了许青秧一眼,结果许青秧一脸的真诚,还拱拱手示意她再来一遍。 季嘉意:“……” 季嘉意没话说,只好再示范了一遍。 这下,边叙总算看明白了! “许青秧,帮我拿个盆,就在那边的柜子里。” 可能恋爱中的人脑子都有点问题,许青秧被这么一指挥,还觉着挺甜蜜,应了一声,立马就去了。 “哥,哥!”边凝拿着手机,边叫边跑了过来。 边叙眸底泛起些许被打扰的不快,“干什么,小点声喊,我还没聋呢。” 两兄妹从小一起长大,边凝一点不怕他,把手机塞到边叙手里就往季嘉意旁边蹭,“妈找你!” 两个人交换了个眼神,边叙扔下手里的菜,接起电话:“喂,妈。” “阿叙。”通话里,一个温和优雅的女声传来,“今年生日你不想在家过,妈就提前给你打个电话祝你生日快乐,晚上你和朋友好好玩,把妹妹也照顾好。” 边叙笑了下,“知道了。” 范淑合:“还有你的生日礼物,我已经叫人送到你学校了,你明天回去的时候记着拿。” 边叙:“好。” “啊对了,我听李妈说你们准备自己做饭?能行吗,你们这些孩子哪会做饭啊,要不我叫李妈去帮忙?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范淑合絮絮叨叨地说着,边凝在一边听着笑,季嘉意被她搂着施展不开,催促她也快去帮忙。 “噫,还有女孩子?”范淑合从电话里听出一点声音。 边叙嗯了声,自然接道:“是许青秧,许伯伯的女儿,我跟您提过。” 许青秧刚把盆洗好拿过来,一听这话,来不及疑惑自己刚才哪里发出声音了就立刻被涌来的高兴冲淡。 边叙居然还跟他妈妈提过她? 边叙和范淑合很快挂断电话,许青秧心底却波澜不断。 她盘算着。 要不,趁着今天,再试一次! 第3章 破灭 人多不一定力量大,一群富家子,脑子灵光的不少,偏偏天赋点都完美避开了“劳动”两个字,有生活常识的没几个。 当许青秧在一众学徒中一骑绝尘成功晋级为熟练工时,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投胎的时候哪里没清除干净,怎么那么能干! 许大小姐有尊严,不想给别人做饭,干到半截就要溜走,谁知道刚一转身就被边叙叫住了。 他似乎也对眼前的状况有些懊恼。 “许青秧,你来做这个。” 许青秧有些不情愿,慢吞吞挪过去,“……那你呢?” 边叙:“我帮你接水。” 土豆切片后要泡水,季嘉意说的。 - 吃完饭,时间已近八点,但大家的肚子还没腾出位置,蛋糕环节就往后挪挪,一起玩起了游戏。 于光是这群人里最能出主意的,他随手捡起旁边的一个酒瓶,放在桌子中间,说:“就转瓶子吧,简单,转到谁,谁来真心话大冒险,做不到的就喝酒!” 许青秧眼睛微亮,立即附和,“行啊,就这个吧。” 大冒险,她最喜欢大冒险了! 沙发只有半个圈,于光另外找了几把椅子过来围成一整个,众人座位需要变动,许青秧挨着边叙,边凝和季嘉意则坐到了对面。 第一个开始游戏的当然是今天的寿星,边叙起身前倾,修长的手指掐着瓶身猛地一转。 许久。 酒瓶停下。 瓶口指的人是——自己。 众人一愣,哄堂大笑,郭哲捂着要抽筋的肚子,调侃说:“叙哥,真不愧是你!!” 杜洪文:“怎么样,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边叙无所谓地挑了下眉,“大冒险吧。” 这话一出,周围不禁此起彼伏地发出一阵看好戏的声音,通常这个环节总要上一些令人激动的画面,许青秧偷偷给于光使眼色,这群人都知道,许青秧追边叙追了两年,虽然没什么结果,但能坚持这么久也属实叫人佩服,所以只要边叙不抗拒,他们也乐得帮这个小忙。 于光:“今天叙哥生日,又是第一个被惩罚的,咱们的力度就先轻一些,那就——和你左边第九个人互相捏脸对视一分钟怎么样!” 这个惩罚看似迂回实则明显得不像样,许青秧脸上露出笑意,端坐着侧过身,已经准备好了,不料边叙突然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骰子,“等一下,用这个吧。” “我扔到几,就是几。” 许青秧失望,“……” 好嘛,最大是六,怎么都轮不到她。 于光笑了,“行,那你扔。” 边叙往前一丢,骰子转了一阵,停下。 是六。 左边第六个人。 众人随着于光的手默数着。 一、二、三、四、五…… 在点到季嘉意的时候,周围分贝不禁都降低了,季嘉意低着头,忽视掉对面那抹侵略性的视线,装不关心。 “六!边凝,是你!” 边凝站起来,撸起袖子,“掐脸是吧,我知道了。” 边叙提醒,“边凝,注意用词。” 边凝嘟了嘟嘴,两兄妹捧着对方的脸无语对看了一分钟。 接下来的几轮,边叙再没被转到,许青秧倒是被当做惩罚对象的搭档被另一个人背着绕全场跑了一圈。 那男生太笨了,跑到一半居然能左脚拌右脚摔了一跤,还好场地宽敞,没什么尖锐的家具,不然真不知道倒霉出丑的是谁了。 “边叙,我腿疼,可能是青了。”趁着别人哄闹那个男生,许青秧这头悄摸跟边叙撒娇,她今天化的淡妆,头发半扎在脑后,长长的裙摆随着纤细的双腿搭在一边,看起来真的有柔弱小白花那味儿了。 边叙睨向她,视线慢悠悠地稍打量了下,笑,“别墅里有药箱,等会儿结束我带你去。” 许青秧弯眸,“好呀。” “来,接着转吧。” 酒瓶又转起来。 这次,瓶口停在了季嘉意的面前。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有人问。 季嘉意刚才见识过他们的那些惩罚,不太能接受,于是顿了下,说:“真心话。” 这里的人除了边凝,都对季嘉意不熟,但这不妨碍出题人的脑洞。 “最近是不是有人追你呀,说出他的名字!你跟叙哥不是一个学校的么,说出来可以让他帮你把把关!” 郭哲说完就兴奋地打了个响指,像是被自己的智慧惊叹到,一般人问只会问前半句,这样惩罚人只要回答个是或否就过去了,一点意思也没,不如他这样直接组合起来才能问到精髓啊! 果然,季嘉意点出,“你这是两个问题。” “那我换一个~”郭哲满不在乎,“说出最近追求你那个人的名字!” 要说漂亮,这里的人恐怕没有人不会选许青秧,她的美,就是那种显而易见的明艳,不能算有攻击性,而是像盛放在阳光下的生命力,有绝对的吸引力。 但季嘉意,她性格偏冷,淡颜系的长相乍看似乎无味,实则非常值得细品,必然不缺追求者,这也是郭哲为什么信誓旦旦问出这个问题的原因,因为一定有答案。 季嘉意的唇张了张,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垂着眸,突然从桌下拿出一瓶啤酒倒到自己的杯子里,“我喝酒。” 宁可喝酒也不说? 众人没了话,只好看她仰头灌酒,拳头高的杯子,容量说大也不大,但季嘉意刚咽下半口就呛咳起来,颇为狼狈。 许青秧看不下去,索性站起来拿过杯子,对她举了一下,“我帮你喝吧。” 说完,杯口抵在唇边,正要喝,旁边一只手又拿了过去。 边叙:“我喝。” 这一套连环戏,众人都看傻了,看看许青秧看看边叙,心情瞬间变换激荡起来,大家都认为边叙这是为了许青秧。两年了,她终于要苦尽甘来了? 唯有季嘉意浅看了眼边叙,沉默无言。 - 乱七八糟的活动结束,大家也玩累了,赶在零点前给边叙吹了蜡烛唱了生日歌,剩下的时间就各自安排。 多数人都回了自己房间,或是凑堆儿到别人的房间玩牌,边叙带许青秧去拿药箱,但是送到他就走了。 许青秧隔着裙子摸了摸膝盖,不太疼,也就没了专门上药的心思,她在屋子里放空了会儿,同时脑子也在琢磨下午想的事,确定以后,她收拾了药箱,准备走的时候,又顿了下,找出来刚才的那个药膏。 女生的房间挨在一块,她去了同层边凝的房间,她和季嘉意住一起,但这个点俩人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一个都没在。 许青秧想了想,转身又下楼,想找边叙。 在一楼转了一圈,也是没见人。 许青秧无奈靠在台球桌边,“这是在玩捉迷藏吗……找一个一个不在?” 许青秧不想就这么回去,要告白的话只有这个时候合适,明天早上所有人都扎堆回去了,就找不到这样能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季嘉意!” 后院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轻喝。 许青秧一怔。 这是……边叙的声音? 隔着玻璃,声音有点失真,她带着疑问走到通往后院的玻璃门处,却果真看到了他们两个,边叙和季嘉意一个在前似乎要走,一个在后不甘拧眉,僵持对峙着。 后院有个凉亭,周围又有些绿化,遮蔽了大部分别墅内透出的光,如果他们刚才是躲在那里,真的不容易看见。 事发突然,许青秧慢半拍地还叹着怪不得没找见,眼前形势就又有了变化。 边叙面色冷凝,“季嘉意,你敢说你对我没感觉?” 季嘉意不说话,站在那,寒风吹着,看起来纤弱极了。 边叙这时走下台阶,把人手腕攥住,“你必须给我一个回答。” 季嘉意走不得,只能同他对视,“那又怎么样,你和我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会有以后吗?” 边叙嗤笑,觉得不可理喻,“怎么没有?你和我在一起,就会有。” 季嘉意扭过头,似乎无话可说了。 边叙下颌微紧,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眼神中似有痛楚,“嘉意,这半年来,我的心,你看不见吗?” 半年……? 许青秧扒在玻璃上满脑袋问号,总觉得这个时间哪里不对劲。 季嘉意闭了闭眼,在这种时刻依旧保持着冷静,“是,我可以承认,我喜欢你,但是边叙,你扪心自问,我们真的能在一起吗,你现在,可是连见我都要用别人做挡箭牌。” 许青秧:( ◢д◣)诶? 季嘉意的话戳破了边叙试图忽略的现实,他脸色微变,但不知想到什么,很快镇定下来,“嘉意,给我个机会,我会让你知道你的决定不会错。而且,除了我,没有人能帮你了不是吗?” …… 初春的夜长,一旦是个阴天,不看时间,有时还真分不清是什么时候了。 天冷,林曼婉裹着厚厚的睡衣哆哆嗦嗦下床,一抬头,对面原本应该是空的座位上这时不吭不响坐了个人。 林曼婉实在没忍住,惊叫出声,庄卉和文婧撩开床帘,顺着林曼婉的视线看去。 “青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宿舍的几个人都知道她去参加边叙的生日会了,按计划是今天早上回来没错,可她这一点动静都没有,怕不是半夜回来的吧? 许青秧身上衣服都没换,她扭头看了眼对面的三个人,一张疲惫困倦的脸上散发着浓浓的怨气。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她磨着后槽牙,忿懑地拍了把大腿, “真是没用!” 第4章 算账 关于昨晚,最后定格在许青秧脑海里的,是两个人在黑夜中热吻的画面,而她的思绪在季嘉意说出“挡箭牌”那三个字后就断了。 挡箭牌。半年。 这不就指的是她吗? 边叙从半年前起开始对她有所主动,而那之后的每次聚会,仔细想来,季嘉意都在场,或者说,边凝和季嘉意都在场,边凝从一开始就知道所有,她在撮合他们。 原本,按她平时的脾气,那是要冲上去坏了他的好事的!最好把边叙吓得每天做噩梦,一和季嘉意接吻就忍不住防备旁边窜出来个她!! 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当时的反应居然是跑,大半夜的,从一偏僻山沟子,加了上千块的小费,才叫了辆网约车回了学校。 送到的时候那司机师傅高兴的,恨不得八抬大轿给她抬下来,谢谢她这位财神爷。 凌晨三点,她一个人杵在黑灯瞎火的宿舍楼下,抱着胳膊待了半小时。 不是因为没带校园卡回不去宿舍,而是她后悔了。 远离了案发现场,她那大小姐脾气又回来了。 质问也好,给点颜色让他瞧瞧也行,怎么着都比现在窝窝囊囊跑回来要强。 这算什么啊,两年,她喜欢了边叙两年,最后的结果就是成了一个工具人,一个在别人感情中给人家当调味料的小丑,而自己浑然不知? 是她蠢吗? 不,她绝不这么认为! 喜欢个人还成她的错了?她有什么错!是边叙这个狗登西坏!臭不要脸!!! 这件事,她不会就这么算了! “欸,青秧,你干嘛去?” 庄卉见许青秧突然起身往门外冲,不禁喊道。 许青秧撂下话,“找!人!算!账!” - 京大明天开学,快到中午,正是人多的时候,许青秧等在湖边,来来往往的人路过都要看她一眼,没过多久,一辆粉色的小电驴停在她面前。 安冬叼了根棒棒糖,厚实的棉服把她裹成个球一样坐在电驴上,“姐,你今天过来干嘛?” 许青秧抬眼,瞅见她底下珊瑚绒的睡裤,“你出门就不能换身衣服吗?”她能肯定她上面这么圆一定也是因为睡衣没换,随便套件外套出来的。 “我这怎么了,又不是去上课。”安冬低头打量了下自己,觉得没有任何问题啊,“而且我这还不是为了尽快响应你,怕你等久了吗!”她谄媚地朝许青秧挤了个眼。 许青秧无语,安冬是她“安插”在京大的僚机,专门为她提供边叙在学校的各种行踪,以便自己有空来找人。 “过来,问你个事。” 安冬拔了车钥匙,跟着许青秧小跑两步,鬼祟道:“姐,不用这么急吧,边叙他们课表还没下来呢,最迟今晚,有了我第一时间给你发过去,你就放心吧。” 提到这个许青秧就要来气,“我放心?你还记不记得咱俩当初达成交易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万事通!” 这扑面而来的嘲讽气息明显警示着什么,安冬快速回想了一下最近,可最近是寒假呀,她歇业。 许青秧:“季嘉意你知道吗?” 安冬:“知道,跟我一级,隔壁法学院的系花。” 许青秧:“那你就不知道她和边叙走得近?” “是吗?”安冬抓了抓自己短发,“我只听说过季嘉意的家境好像不太好,经常在外面做兼职。” 安冬脑子机灵得很,话落顿了下,小心翼翼看向许青秧,“她和边叙……怎么了吗?” 许青秧没瞒着,踢了一脚旁边的马路牙子,神色烦躁,“他俩好上了。” “啊——?”安冬震惊极了,“他俩咋跑一块去的啊??” 许青秧:“这你问我啊,我还问你呢!” 安冬语噎,心里叫惨,那她以后是不是再也赚不着这份外快了啊…… 没给人办好事,她也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口袋,安冬掏出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兜里的水果糖,讨好地递给许青秧,“姐姐,那你今天来找我是?” 许青秧一抬下巴,“帮我打听打听边叙现在在哪,我要找他算账。” 安冬懂,这是觉得自己被骗了感情,心中不忿,找场子,要说法来了。 两年了,她和许青秧之间也不全是金钱关系,最后一程,她一定会送好她! “行,我帮你打听!”她立刻拍拍胸脯,“不过,姐,你确定你要以这样的形象去吗?” 许青秧:“我这形象怎么了,又不是去选美,再好看就没必要了。” 安冬拿手机给许青秧拍了张照,许青秧接过,一瞧。 “……” 衣服从昨天穿到今天就不说了,脸上的妆经过一晚的摧残,掉的七七八八,虽然她天生丽质吧,但这眼线晕的实在有点明显,口红颜色保持的挺好,但时间太久,开始拔干,嘴皮子裂成一块一块的,昨天扎的头发也凌乱地掉了几缕下来,一看就像刚失恋的,怪不得刚才路上好多人看她…… 安冬:“要我说啊,找边叙算账也不急于这一时,咱们去就得有气势!就得打扮得让他看了后悔!你回去好好收拾一下,咱们准备好了再战!!” 许青秧觉得有理,点头,“你说得对,那我明天来找你。” 安冬:“OK……欸欸,姐,你干嘛呀?” 许青秧坐到她小电驴后座,哼了声道:“送我出去,走不动了。” 安冬:“……” - 安冬干活还是很麻利的,说晚上,果真晚上给她发过来了大三金融系的课表。 两人对了个时间,隔天下午四点,还是湖边见。 这次,许青秧不同以往,什么温婉,什么可爱,她都不装了,怎么亮眼怎么来。 安冬到的早,远远就看见一个比例超好的大美女朝她这边走来,乌黑的长发海藻一般铺落在身后,红色的唇饱满莹润,过路两侧是枯黄的梧桐,而她走在中间,像是春日娇花提前盛开,引人注目。 安冬默默欣赏着,然而等人到了近前,她发觉许青秧脸色有点不对,“姐,你怎么了?” 许青秧看向她,那双眼睛里明显有什么话,但到了嘴边,她却说:“没事,想词儿呢,走吧!” 这个时间是边叙他们班的体育课,教的篮球,对于他们这些已经非常熟悉的男生来讲,跟玩儿没什么两样。 篮球场就是在操场旁边单独划出了一片地,周围有铁丝网围着,在外侧又是一圈高大的行道树。 京大是所很有历史的大学,几乎每棵树都长得和人一样粗,两个人没急着上去,躲在树后往那边看。 过了不知道多久,安冬站累了,回头问许青秧,“咱们还要等多久啊?” 许青秧眨眨眼,“怎么也要等到他们下课吧?” 安冬看表,放下心,“那还有十分钟,快了。” 十分钟后。 老师吹哨,学生集合,下课铃响。 “行了!!走吧走吧!”安冬一下站直了,就要往篮球场走,结果没想到,身后突然一股神力将她拉了回去。 安冬撞在许青秧身上,两人皆痛呼一声。 安冬缓了缓,疑惑抬头,“怎么了?你不是要找边叙算账吗?” 许青秧欲言又止,这时终于忍不住露出为难的表情。 安冬有种猜测,大惊,“姐,你不会不想去了吧!” “那怎么可能!”许青秧果断否认,否认完又顶着安冬审视的目光没什么底气地望天,“就……就是有点过了那个劲儿了,你懂吗?”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她心中有怨,这股怨气在事情发生的当时报最解气,但她那时候脑子一抽居然偷偷跑回来了。 第二天再去找,气性仍在,结果被安冬劝回去重整旗鼓再来。 今天,已经是事情发生的第四天了啊……她想去的,可是总也迈不出那一步了。 许青秧闭了闭眼,暗自跟自己的两只脚较劲,无果,“要不你帮我去?” “我?”安冬指着自己,“我去帮你跳起来打他吗?” 许青秧哑言,拍拍安冬的脑瓜,然后深吸一口气,一跺脚! 闷头走了…… “欸,边叙,你看那边那个,是不是许青秧啊?” 体育老师喊了解散,边叙他们后面没课,打算再打会儿球,人群散开,边叙舍友眼尖,余光掠过时正好看见个熟悉的身影,许青秧经常来京大找边叙,他们都认识了。 边叙望过去,凌厉的眼眯了眯,“嗯,是她。” “那你要去找她吗?” 边叙挑眉,随意运了两下球,刚才在他人手中不留神就要跑到的篮球,这会儿像是牵了根绳子似的,怎么都能回到掌心之中。 “不用管她。” 边叙转身,不甚在意地笑了下,“走吧,打球去。” - 许青秧离开篮球场后,自己也气呀,她大步往前,安冬就小跑着跟在她后边。 突然,她停下,双手攥拳。 安冬以为她不甘心,又要回去,谁知道许青秧后退几步,一扭头,钻进了旁边的小卖部里。 安冬:“姐,你干嘛啊?” “买点吃的,压压火气。”许青秧情绪不怎么好地应了句,对比了眼前两个口味的薯片,最后决定都拿,“对了,晚上你要没什么事的话,我请你吃饭。” 安冬惊喜,主动帮许青秧拿过东西,“那感情好啊,我没事,什么事都没!刚开学,闲得很!” 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但许青秧报复性消费,非要拿到两个人都拿不下才肯走,安冬走到收银台,旁边有个人正在结账,“不好意思,我们先放一下啊!” 她一股脑把怀里的零食都扔到桌子上,没注意到那个人在她靠近的刹那匆匆往后退了一步,许青秧落后她一步,余光扫到,还以为那人是给她们让位子,她不客气地紧跟着放上去,柔顺的长卷发从肩侧滑落下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旁边突然一声响。 像是人被绊倒的声音。 许青秧不明抬头,一瞬间,她忽地愣住了。 那双冷寂的眼睛一闪而过,风声堵住耳朵,好一会儿安冬的声音才渐渐传入耳中。 “……姐,姐?你看什么呢?” 许青秧回过神,满脸茫然,“我刚才,好像看见一个和边叙长得很像的人。” “很像?” 安冬把许青秧推到前面去结账,自己跑出去看,但人走远了,她也分不清谁是谁,只是心里大约有个猜测,她帮许青秧拎起一边袋子,“可能,是边阙吧。” “……边,阙?”许青秧蹙起眉,“他姓边?” “对呀,边叙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