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老妻回七零》 第1章 “妈,我跟二哥出去一趟。” 柳柔柔全副武装,包里装着药粉,腰上别着火柴丨枪,拉着柳钢的胳膊,急匆匆地就往外走。 “嘛去呢?又去打架?”常秋雨正在厨房里做饭,听到柳柔柔的话,拿着擀面杖就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把柳柔柔拦了下来,“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的不省事?这月都打了几回架了?怎么又打?你还想不想嫁人了?” 又怒斥跟着起哄的柳钢,“你妹不省事,你也跟着瞎闹!忘记你上个对象是怎么吹的?你妹妹这朵霸王花名声在外,担心嫁过来会被这个厉害的小姑子打死,怕得连我们的门都不敢进!” 柳钢单手插着口袋,懒痞痞地笑,“妈,我劝你这回还是让小妹出去打吧,说不准打着打着,能够给你扛回一个女婿。” “女婿?”常秋雨的眼睛顿时一亮,期待地看向了柳柔柔,“真的?” 柳柔柔现在急着出门。 在两分钟之前,她重生了。 从2016年回到了1976年。 原本满脸皱纹的老太太,重新回到了鲜嫩可口的年轻时候。 还未好好感谢老天爷对她的厚爱,猛然间想起,她家的老伴儿程阳在今天回城的时候,半路遇到曾经仇家的伏击,打断了他的双腿,柳柔柔就什么也不顾不得了,把能用上的家伙事都带着,再把刚从部队里回来的柳钢也给捎上,一副火拼的架势就往外冲。 情况紧急,柳柔柔也没办法详说。 也知道,她妈在这个时候,对于她的婚事,简直要把白发给愁出来,甚至生出只要是个活的男人敢娶她,她就敢嫁闺女的念头。 于是,柳柔柔就顺着常秋雨的心结,说道:“是的!我这次出门打架,主要是给我自己抢个压寨夫君的。” 闻言,常秋雨立马不拦着柳柔柔出门了,顺便把自己手中的擀面杖也给贡献出去,算是给柳柔柔的友情赞助,“好好打!别丢你爸的脸!你爸打架可是从来没输过的!最主要的是女婿,把女婿给我抢回家里来!” “知道了!”柳柔柔顺手把擀面杖接了过去,迅速拉着柳钢,消失在了常秋雨的面前。 常秋雨面带笑容地转身回厨房,“真好,这丫头总算有点出息的样子,随我,随我……” 走着走着,常秋雨突然停了下来,面容渐渐变得肃穆,小跑追了出去,朝柳柔柔、柳钢远去的背影大喊,“体弱多病的可不要!得要抗揍的那种!” 闺女的性子暴躁,又有暴力倾向,对方要是太弱,可熬不上几年的,她可不想原本享受天伦之乐的晚年生活,还得为这丫头张罗着寻找二婚,太累了。 柳成军疲倦地揉着太阳穴从书房出来,问常秋雨,“刚才好像听见柔柔的声音了,她又出去打架了?” 大嗓门的常秋雨,语调瞬间温柔了不少,就连重踩地面的习惯,也收敛不少,漫步朝柳成军走过去,解释:“哪里,她是跟她二哥出去玩了。”牵着柳成军的手,让他坐下来,体贴地为他做头部按摩,“这样有没有舒服点?” 柳成军原本想详问下,这对兄妹到底去哪里玩。 可常秋雨的按摩手法实在太舒服,柳成军昏昏欲睡,也就不记得问了。 …… 柳柔柔赶过去的时候,还是晚了点,前世伏击的那帮人已经到了。 不过好在,程阳和他的姐姐程丽也才刚到。 “二哥,看到没?那个长得白白净净,跟小白脸一样的男人,就是你未来的妹夫,你好好护着他,还有我未来的大姑子,也看好了,我去收拾那帮混蛋!”挥舞着手中的擀面杖,就朝那帮二流子,满带煞气地攻了过去。 程阳的身世,算起来也是蛮坎坷的。 他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在分子,天天挂着沉重的铁板,戴着长圆锥形的帽子,拉上台上pd,而二位又是有着傲骨的,坚决不承认这些罪状,与pd他们的人辩解,不仅没洗清身上的冤屈,反倒遭来一顿毒打,跪着的地方放玻璃渣,背上压上几十斤重的石头,没熬上半月就去了。 程阳的姐姐程丽,皮肤雪白,五官俏丽,性格温柔,很招大家喜欢,但女人若太过美貌,却没人护着,这副皮囊就会是引灾的灾祸,趁着程阳出门不在家,早就觊觎程丽美貌的那些男人,打着抄家的名头,把程丽给…… 程丽担心程阳会为了她,再把自己的命搭上,硬是瞒了下来。 但又怎么可能瞒得过? 具体的详情,柳柔柔是不知道的,只听程阳跟她说,那些欺负程丽的男人们,并没有得到好下场,至于到底是什么样的下场,程阳没有详说,只简单说了几句,说是他父母生前的朋友们帮忙收拾的。 柳柔柔当时挺困惑的。 公婆的朋友们既然有这能耐,当初公婆出事,怎么没帮忙? 可程阳不愿多说,她也没多问,毕竟那是段充满伤痕累累的回忆。 在那几年,程阳姐弟俩过得很艰辛,可好歹熬了过来。 在今年年底,他们想办法,争取到了知青返城的名额。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话,说他们的父母平反了,国家并给了他们家补偿,接下来就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 那些曾经趁机欺凌过他们家的人就怕了,担心会被秋后算账,就想先下手为强,埋伏在回城的道上,差点把程阳打死,而程丽为了保护程阳,死得很惨,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柳柔柔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 在前世,程阳讲述那些过往的时候,她对这些人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亲手了结了他们。 只是那时候时间不能倒流,自然没有这个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柳柔柔也就不客气了。 如离弦的箭般,瞬间来到那群人的中间,随后拿着擀面杖大杀四方,一人撂倒了四个壮汉,揍得他们皮青脸肿,跪着哭喊“姑奶奶饶命”。 柳钢是知道柳柔柔的武力值,自然见怪不怪。 可初次见面的程阳、程丽…… 程丽是典型的温柔小女人,被眼前的激烈打斗画面给吓到了,双手捂着嘴巴,连连低呼。 而程阳…… 柳钢颇为玩味地上下打量,自家妹妹口中的未来妹夫。 在初次见到自家妹妹时候,这个男人的眼神里是有惊喜的,身体也自然地向前倾,想朝妹妹疾步走过去,看到妹妹冲向那帮人,他担心不已,双手紧握,青筋凸起,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下一瞬间,看到妹妹大杀四方,单手撂倒壮汉,他的眼神呆滞了下,转而又恍然,然后静静站立在原地,似有若无地冷哼了下,又很快地把脸上的神情掩饰了下来,做出陌生人乍然间看到女同志彪悍的撂倒壮汉时候,那种不可思议的震惊表情。 柳钢左手抱胸,右手摸着下巴,嘴角随着程阳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而微微翘起。 看来,有胆摘走他家霸王花的勇士,出现了! 第2章 前世,自打跟程阳相识,柳柔柔一直压着自己的暴脾气,不敢把本性露出来,就怕把他给吓跑了。 而谎言的最高境界,是连自己也骗。 装了几十年的温柔小女人,柳柔柔有时候都怀疑,年轻时候那个嫉恶如仇,能动手就绝不瞎嚷嚷的霸王花,是她的双胞胎姐妹。 可一个人的性情真得能够这么容易改变的话,就不会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了。 前世柳柔柔之所以装得好,从没在程阳面前暴露过,那是没有遇到让她暴露本性的契机。 好比现在,契机来了。 柳柔柔手持擀面杖,如君临天下的霸气女王般,威风凛凛地踩住男人魁梧的后背。 脚下稍微一使劲,男人被踩得直痛苦咳嗽,连连哀求,“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求您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他一求饶。 其他的三个男人,也跟着跪趴在地上,向柳柔柔磕头,求放过。 “放了你们?呵呵……”柳柔柔面如冷霜,阴沉冷笑。 前世的时候,他们怎么就没想过放了程阳姐弟? 她永远记得,初遇到程阳时候的那个夜晚,就跟被野狗狠狠撕咬过的破布娃娃一样,浑身是血的躺在垃圾堆里。 探他鼻息,微弱得有如即将燃烧殆尽的烛火,一点点的掌风就能够扑灭掉。 好不容易把他给救活,打断的双腿也给接上,但还是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 不能走太多路,也不能太累,天气稍微不好,他的双腿就会犯病,痛得他全身都是冷汗,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以至于他不能够陪着她走完人生全程,带着歉意和不舍离开。 咽气之前,意识都不太清楚了,嘴里还呢喃着,他走了,她该怎么办?谁来照顾她?谁又能照顾好她?不放心呀,他不放心呀! 尽管他的眸光在逐渐变暗,可他的视线仍旧紧紧锁住她,硬撑着不想把眼睛闭上,想看她一眼,再一眼…… 那苦苦挣扎的画面,柳柔柔永生永世都难以忘掉。 越难忘掉,她心中积累的恨意就越深,右手紧握擀面杖,冲着脚下的这些狗杂碎,高声大喝,“晚了!晚了!!” 眼圈泛红,牙关紧咬,带着山崩地裂般的恨意,高举擀面杖,砸向脚下男人的脑袋。 她要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住手!” “小妹!” 看到柳柔柔的举动,柳钢、程阳异口同声,上前阻拦。 “小妹,你要打架,二哥可以陪着你,但不能闹出人命来!”柳钢拦腰抱住柳柔柔,跟她讲道理。 “二哥,你放开我!”柳柔柔用力掰着柳钢的双手。 程阳站在柳柔柔的跟前,眉眼温润地也跟着劝说,“这位女同志,我很感谢你救了我们姐弟,你教训教训下他们也就够了,人命是真的不能闹出来的。”起码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闹出人命。 又缓缓转身,面无表情看向前世和今世的仇敌,“你们走吧,不管曾经你们对我家做过什么事,我都不会再追究,从此化干戈为玉帛。” 为首的叫董卫兵,他微微抬头,跟程阳对视。 记忆里,程阳还只是个青涩温雅的小伙子,几年不见,小伙子成了大男人,变得深沉稳重了,看似还是如从前般温润如玉,可程阳那看似轻飘飘的眼神落在身上的时候,他感受到了无形中的威压,下意识躲避程阳的眼神,不敢跟他对视。 思忖间,头顶上再次传来程阳不紧不慢的声音,“还不走?” 音调比刚才低沉了几分,并隐隐透着不易让人察觉的威胁。 董卫兵在时期混得如鱼得水,当上了他那片区域的小小司令,虽然不是国家正式任命的正经司令,可在有些特殊时候,他说出的话,比正经司令还要有分量,而他能这么顺当,凭借得就是他敏锐的嗅觉,知道谁好惹,谁又不好惹。 这一跟程阳的眼神对上,董卫兵知道,别看程阳柔弱书生模样,可却不是善茬,不能跟他硬拼硬。 于是,善于见风使舵的董卫兵,跟他的手下使了使眼色,灰溜溜地离开了。 程阳转过身,朝柳柔柔走去。 此时,柳柔柔已恢复理智,看到前世的丈夫漫步朝她走来,她紧张得小心脏都快从胸膛里蹦跳出来,特别是看到程阳眉间微蹙,双眼微眯,眸中闪动着她看不明白的情绪,并扫向了她握着擀面杖的右手,柳柔柔回想起刚才她大杀四方的威风画面,心中就不免越发慌乱了,担心程阳不会喜欢她的本性,也害怕在这世,他们会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不能再结为夫妻。 一时间,柳柔柔的脑子乱糟糟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也不知道该如何完美解决眼下困境,下意识丢掉手中的擀面杖,说了句“不是我!刚才的不是我!真正的我很温柔的!”然后不等程阳作何反应,拉着柳钢就跑了,跑得特别的快,瞬间在程阳的视线中消失。 程阳叹息,捡起柳柔柔丢下的擀面杖,望着柳柔柔离开的方向,呢喃地回了句,“我知道你很温柔,一直都知道。” 嘴角带笑,眼眸里布满了浓情和宠溺。 “程,程阳……”程丽移动着僵硬的脚步走过来。 刚才激烈的打斗画面,好似让她回到了不堪回首的过去。 各个凶神恶煞的,无情打砸着家里的东西,对她拉拉扯扯,嘴里也骂骂咧咧的。 程丽的眼神不由有些飘浮,脚步也虚浮,久久都没办法回神。 程阳紧握住程丽的双手,安抚她,“姐,没事了,没事了。”把他捡起的擀面杖,塞进程丽手里,“刚才那位女同志救了我们,以后谁敢欺负你,你也用擀面杖打回去,别怕。” 程丽机械般的点头。 程阳耐心地平复她心情,直到她面色逐渐回暖,眸色逐渐有了光亮,他指了指附近的小山坡,道:“姐,你站在这里等我,我去下就回来。” “嗯,好。”程丽以为程阳要去方便。 小山坡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躲藏着六个青壮年男人。 看到程阳走过来,一个个从地上站起来,齐声向程阳恭敬打招呼,“程哥!” “嗯。”程阳微微颔首。 名叫苟大勇的男人,从裤兜里掏出了根烟,毕恭毕敬递给了程阳,并划着了火柴,把香烟点燃,询问程阳,“程哥,刚才你向我们打手势,不让哥几个冲出来,揍那帮狗杂种。现在那帮狗杂种走了,我们还要下手吗?” 程阳熟稔地抽了口烟。 薄唇微张,青白的烟雾从嘴中慢慢吐出。 烟雾缓缓上升,模糊了他清隽的脸庞,却让他的五官增加了几分神秘莫测,看着令人莫名在心底升起了胆颤的俱意。 苟大勇他们不敢直视程阳的脸,缓缓垂下眼睑。 程阳再猛吸了口烟,随着烟雾的吐出,他的声音也一字一句地落在了每个人的耳里,“下手,当然要下手,但是别把他们给弄死了,让他们跟落水狗一样活到83年。我们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能干手上沾血的事,如何处置这帮狗杂碎,还是交给政府来决定吧。” 苟大勇一头雾水。 他听不懂程阳的话,什么83年,又政府来决定什么的。 不过,他信任程阳,坚决拥护程阳所说得每句话,就算是听不懂,也重重点头,保证道:“程哥,你放心!他们就算想提前死,哥几个也会从阎王老爷那里,把人给留下来!” “嗯。”程阳挥挥手,让他们散了。 苟大勇是个会来事的,见程阳手中的烟快抽完了,他懂事地又递上一根。 程阳摆手拒绝了,“我家那口子,不喜欢我抽烟。”也不知道他会抽烟。 “呃,嫂子?”苟大勇好奇询问。 程阳斜睨了眼苟大勇,“怎么,好奇?” 苟大勇吓得连连摆手,讨好道:“不好奇!不好奇!程哥的女人,我怎么敢好奇。” 程阳轻哼了声。 苟大勇畏惧地缩了缩脖子。 等嘴中的烟味都散了,程阳才从小山坡后面出来,如平时那般,面带春风般的微笑,走向程丽,“姐,我们走吧。”再不走,在前面等着他们,想默默护送他们回家的小娇妻就该着急,返回原路来找他们了。 第3章 修改错字 “小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窝囊了?”柳钢看不惯柳柔柔鬼鬼祟祟地行径,一路暗暗尾随程家姐弟,护送他们回家,“威风凛凛的霸王花变成了只缩头缩脚的大王八,妈知道了,非得揍你不可!实在是有辱我们家敢做敢当的门风!” “你小声点!”柳柔柔慌张地捂住柳钢的嘴巴,又小心翼翼从墙角探出脑袋,观察前面走着的程家姐弟,见他们并没有发觉有人在跟踪他们,柳柔柔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对柳钢说道:“什么缩头缩脚的大王八?我这个叫做好事不留名,学雷锋呢!” 柳钢微曲手指,轻弹了下柳柔柔的额头,“你就编吧。” 柳柔柔抬手捂住被弹的地方,痛呼了一声。 柳钢双手抱胸,斜靠在墙上,看似姿态懒散,眼神却如刀般锋利,审视着柳柔柔,“老实交代吧,你跟这对姐弟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看起来跟他们很相熟,可他们对你却很陌生,但你也不感觉奇怪,而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们会遭到伏击围攻的?甚至认定了这个弟弟就是你未来的丈夫?” 对于程阳在初次看到柳柔柔时候,眼神从惊喜到担心,又转变成呆滞、恍然,最后震惊结尾的瞬息变化,柳钢并没有说。 依着他的经验,程阳也理应认识自家小妹的。 可开口的时候,却很陌生的样子,张嘴就是生疏的女同志叫唤,这让他颇为好奇。 他这个好奇,不是窥探他人隐私的好奇,是出于职业的本能,也是担心小妹被人骗了,掉进了不为人知的陷阱里。 柳柔柔欲言又止。 她这个离奇的经历,就算实话实话了,也没人会信。 半响,在柳钢的眼神催促下,柳柔柔做出难为情的模样,支吾道:“我昨晚做梦梦见的,梦到有对姐弟被四五个男人围殴,然后那个弟弟长得特别好看,并向我保证,如果我救了他们姐弟,他就会对我以身相许。本来我也没当真,但今天不是也没事嘛,闲着也是闲着,就过去看看喽,然后我的梦就真的成真了。” 柳钢显然不信,凝视柳柔柔。 柳柔柔挺直背脊,回视回去,借此证明她没有心虚。 过了会儿,柳钢轻哼,道:“算了,算你过关了。”既然小妹这里探不出什么,就探探那个男人吧。 “程阳,怎么了?”程丽停下脚步,困惑地询问频频侧头回望的程阳。 程阳笑笑,“没事,就是感觉几年没回来,这里变化挺大的,如果再晚几年回来,兴许我们会迷路。” 程丽听了,也跟着感叹,“是呀,变化真大,也不知道……” 不知道回去,会不会碰到曾经的邻居,她有些抗拒,又有些怀念,因为那个地方是他们姐弟从小生长的地方,有着太多美好的回忆,但同时也有不堪回首的记忆,真担心那些邻居会对她当年的遭遇,而指指点点,各种的非议她。 细心的程阳察觉到了程丽情绪上的变化。 他道:“我们不回家里住,在回程之前,我托朋友重新找了个地方。” 程丽放心了,自卑的情绪也被转移,“是什么地方?快到了吗?” “快了,再转个弯就到了,是个四合院,独门独户。”程阳耐心介绍着他们姐弟的新家,并分出一半的心神,用余光观察后面的动静。见他们姐弟快走到家门口了,身后才有动静,慢慢跟了上来,程阳猜想着,定是他那位心思缜密的二舅哥在审问他的小娇妻,估计还弹他家小娇妻的额头了,这个推测顿时让程阳的眸色渐暗,双眼微眯,脸上微带愠怒的表情。 在准备掏钥匙开门时候,程阳不小心让钥匙从手中滑落。 “哐当”一声,重砸在台阶上。 又因落地时候太猛,又瞬间弹跳起来,蹦到了半米远的地方。 程阳抬脚去捡。 柳柔柔正认真记着门牌号,看到程阳突然朝他们走过来,跟做贼一样,心虚地往后躲。 程阳在弯腰捡钥匙的时候,清清楚楚看到,柳柔柔额头上的那抹红色印记。 她果然被柳钢弹了额头。 程阳心疼地嘴角紧抿。 直起身子,似在新奇地环顾新住处的环境,目光却不经意般扫向了柳钢藏身的方向,他似有若无地轻哼了声,转身继续去开门。 等程阳、程丽进了四合院,柳钢从拐角处出来,双手抱胸斜靠在墙上,右脚微曲站着,支撑着身体的全部重量,左脚则脚尖触地,整个脚掌靠着墙面,眼皮漫不经心般的微微撩起,盯看着程阳走进四合院的背影,他也几不可闻地冷哼了下。 柳钢此时闲散慵懒的模样,特别招年轻姑娘的喜欢。 经过这里的姑娘们,看到柳钢都忍不住频频回头驻足。 柳钢唇角微勾,放下双手,懒洋洋插在裤兜里,冲着这些年轻姑娘们吹口哨,惹得这些姑娘们脸红心跳,不好意思捂脸跑了。 柳柔柔觉得丢人,拉扯着柳钢离开这里,“二哥,你别耍流氓,丢我的脸!”最重要的是,她前世温柔可人的人设在程阳的跟前算是崩塌了,还没想好怎么挽回形象,可不能再让二哥拖了她的后腿,断了她跟程阳这辈子的姻缘。 “丢什么脸?你二哥我高大威武,风流倜傥,只有给你长脸的份,绝没有丢脸的时候!”柳钢对自身颇为自信。 柳柔柔不想在大街上跟柳钢争辩,引来侧目,继而随便应付,“嗯嗯,你高大,你威武,给我长脸了。” 回到家里,常秋雨兴奋询问柳柔柔,双眼并不断朝柳柔柔身后看,“女婿呢?在哪儿?拿出来给妈看看。” 柳钢抢先替柳柔柔回答,“妈,你家霸王花成大王八了。” “什么大王八?”常秋雨不解。 柳钢解释,“跟人打架,救了个小白脸,担心小白脸会再受欺负,偷偷摸摸护送人家回家。这缩头缩脚的模样,可不是大王八?” “护送人家回家?”常秋雨怒其不争地虚点着柳柔柔,“真没出息!一点都不像我!不知道直接把这小白脸扛回家里呀,还护送,送什么送!一点气魄都没有!”眼神落在柳柔柔空荡荡的双手上,再问:“我的擀面杖呢?” 柳钢再帮着回答,“不敢直接要求小白脸以身相许,选择落荒而逃,然后把擀面杖给丢了。” 常秋雨顿时气得直拍胸口,“哎呦呦,气死我了!怎么就这么窝囊?还真成大王八了!” “怎么了?柔柔回来了?”这时,听到动静的柳成军从书房出来。 常秋雨秒变脸,暴脾气全都收敛起来,一副老母亲为闺女操碎心的憔悴状,“老柳,柔柔又出门打架了……”语带哽咽,抬手并擦了擦没有任何泪花的眼角。 第4章 柳成军跟常秋雨是多年的夫妻,哪里会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样的脾性? 不夸张地说,她稍微抬下屁股,柳成军就能知道,她是想拉屎,还是想放屁,亦或者只是屁股痒痒。而现在,她做出这般为闺女操碎心,又被闺女狠狠伤了心的样子,肯定是闺女在哪个地方把她给惹着了,想让自己跟她统一战线,一起好好教育闺女。 柳成军是个明理的父亲。 他没有偏听偏信,看向了柳柔柔,了解事情的起因经过,“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打架?” 重生回来,柳柔柔现在才看到一直把她捧在手心里娇宠的父亲,尽管加上前世的年龄,她也真心不小了,可在自己敬爱的父亲面前,下意识地就想撒娇,抱着柳成军的胳膊,黏糊在他的身边,细声细语地把程阳姐弟给救下的事说了。 未完,她还道:“爸,我是您的闺女,就算我脾气暴躁点,可我还是明事理的,不会打无缘无故的架,胡乱欺负人。妈跟你告状,是因为我没有按照她的意思,直接把被我救下的男人扛回家里,当您的女婿。” 话音一落,柳成军不赞同地看向了常秋雨。 常秋雨转而瞪向了柳柔柔。 柳柔柔可怜巴巴望着柳成军,继续告状,“爸,你看妈,她瞪我!” 柳成军说常秋雨,“孩子妈,这么凶干什么?脸上的五官都挤一起,变难看了。” 没有哪个女人不在意自己的容颜。 常秋雨不得不把脸上凶凶的表情卸下来,换上贤妻良母的微笑款。 柳成军满意地点头。 常秋雨笑得越发温柔了。 柳柔柔在柳成军和常秋雨之间来回地看,忍不住好奇询问柳成军,“爸,您跟妈当年是怎么认识,又是怎么在一起的?” 她很好奇。 也想借此借鉴下,脾气跟她差不多火爆的老妈,是怎么把外表看起来端正儒雅,做起事来稳重细腻的老爸给拿下的。 看老妈在老爸跟前那副温柔贤淑的模样,显然是知道老爸比较喜欢这款类型的女人。 闻言,柳成军有瞬间的不自在,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庞上,出现了可疑的红晕,眼神快速扫了眼颇有些得意洋洋的常秋雨,脑海里并相应地浮现出当年的画面,耳尖都因此微微泛红了。 半响,在柳柔柔期待的眼神之下,柳成军以拳抵唇,轻咳了几声,含糊道:“缘分,缘分让我们在一起了。” 柳柔柔还待要详问。 柳成军起身,道:“我的文件还没有看完……”三步并作两步地快速回了书房。 柳柔柔就看向常秋雨。 常秋雨傲娇地轻哼,“看什么看?看也没用!小丫头,胆子够肥的呀,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向你爸告我的状!” 柳柔柔笑嘻嘻地呛声,“那下次我胆子瘦点,背着您向我爸告状。” “嗨!你这丫头!欠揍呀!”常秋雨轻轻揪着柳柔柔的耳朵。 柳柔柔学着刚才柳成军的话,对常秋雨道:“孩子妈,这么凶干什么?脸上的五官都挤一起,变难看了。” “难看就难看,我的好看又不是给你看的!”常秋雨完全不吃这一套。 “妈……”柳柔柔求饶。 常秋雨:“叫我爸也没用!” 柳柔柔就向围观看戏的柳钢求助。 柳钢用眼神跟柳柔柔做交易:最近我的手头比较紧。 柳柔柔:要多少? 柳钢:你有多少? 柳柔柔瞪眼。 柳钢摊摊手:没事,我也不强迫你。 他是不强迫她,可她妈会一直揪着她的耳朵,虽然不痛吧,但她都这么大了,还被自家老妈揪耳朵,被邻居看到了,也太有损形象。 最终,柳柔柔咬牙:成交! 柳钢收敛起脸上的吊儿郎当,身板笔直地站在门口,高声道:“奶奶、大哥,你们回来了呀!” 常秋雨连忙把自己的手从柳柔柔的耳朵上收回来。 在收回来之前,还轻揉了下柳柔柔的耳朵,小媳妇模样到门口去迎接。 经过柳钢时候,常秋雨用他们俩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从你妹那里敲来的钱,得分我一半。” 柳钢:“我们母子俩分这么清楚干什么?自然得要全部孝敬给您的!” 闻言,常秋雨侧头给了个柳钢赞赏的眼神。 柳钢露齿一笑。 母子俩就这么在柳柔柔的眼皮子底下,达成了协议。 柳柔柔还以为柳钢是炸常秋雨的,没有放在心上,笑嘻嘻地瘫在沙发上看戏。 柳老太出生名门世家,是老牌的留学生,精通医理,专研中医。 在时期,不少德高望重的老中医被打成了牛鬼蛇神。 因着柳老太在这期间担任中央领导人的保健医生,有中央领导人的护佑,除了在柳老爷子被打成右丨派的时候,全家跟着吃了点苦,其他的到也平平顺顺。 而常秋雨祖上是土匪世家,直到抗日战争打响,有着一腔保家卫国激情热血的常父带着手底下的兄弟们投靠了共丨产丨党,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身为常父的独生女常秋雨,从小在土匪窝里长大,姑娘家家的匪气十足,小小年纪也带着她收编的娘子军加入了抗战,立下不少功绩。 虽说现在不年轻了,可影响力还是摆在那里的,振臂一挥,曾经收编的娘子军必定一呼百应,比在部队里当师长的柳成军还有号召力,但不是遇到了特殊时期嘛,看到身家清白的柳老爷子都被打成了右丨派,有着土匪世家头衔的常秋雨也就不敢出头了,尽量从大家的视线中退出,当个围着灶台转悠的普通家庭妇女。 是以,柳家跟常家算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两家人。 谁也没有想到,这两家会结亲。 常秋雨读得书少,也不是读书的料,让她捧着书本念,无异于是受刑,还不如出去打一架来得爽利。 自己不会读书,就会对能读书的,有着天然的敬畏感。 柳老太又是常秋雨的婆婆,尽管现在是新社会,不时兴婆婆磋磨媳妇,柳老太也不是那种会折腾媳妇的婆婆,但常秋雨在柳老太的跟前还是畏手畏脚的,不敢大声喧哗,也不敢大幅度动作,尽量把自己做出模范媳妇的样子。 女肖母。 遗传了常秋雨八成脾性的柳柔柔,也不敢在柳老太跟前有任何跳脱的行为。 在常秋雨柔柔的一声“妈”的呼唤下,身穿蓝色解放装的柳老太从外面进来,腰杆笔直,步伐稳健,目光慈爱而坚定,在炫丽的夕阳下,有如山峰顶上屹立不倒的苍劲古树,任由风吹雨打,刻印在灵魂里的傲骨也不会折断。 “奶奶!”柳柔柔从沙发上弹跳起来,扑进柳老太的怀里。 闻到柳老太身上干净而又熟悉的肥皂味,柳柔柔的眼圈泛红,鼻音浓重。 前世,她最大的遗憾是,在柳老太离世的时候,没有陪伴在她的身边,还因当天老太太让她多穿件衣服,她嫌弃穿上去显得笨拙臃肿,直接拒绝了,并不懂事地跟老太太拌了嘴。 一回想起来,柳柔柔是泪流如柱,把柳老太的衣服都给打湿了。 第5章 柳老太微怔,轻拍着柳柔柔后背,柔声问:“这是怎么了?谁给你委屈受了?”大部分时候,可都是这个大孙女把别人打得哇哇大哭,“在外面遇到强手,打架打输了?身上受伤了?” 常秋雨跟柳钢互相对视一眼。 母子俩不约而同地在柳柔柔的脑门上,盖上“戏精”这个戳。 他们认为,柳柔柔这是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被他们联合耍了,然后在柳老太面前哭哭啼啼,博同情,借着柳老太的手收拾他们。 柳柔柔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从柳老太的怀里出来,解释道:“没有,就是想您了。” 闻言,常秋雨、柳钢再对了一次眼,又在柳柔柔的脑门上,盖上“谄媚”的戳。 “真是傻孩子。”柳老太轻抚了下柳柔柔顺滑的黑发,慈爱地笑。 柳柔柔扶着柳老太进屋,忙前忙后地服侍着她,尽责地当个孝顺的好孙女。 常秋雨暗暗摇头,跟柳钢私底下嘀咕,“你妹有点不对劲呀!她不会是在憋什么大招吧!这样吧,她的钱,我们就不要了。” “妈,你这是在向小妹投降了?”柳钢戏谑问常秋雨。 常秋雨冷哼,“投降什么?这个叫做缓兵之计!你爸没教你吗?” 柳柔柔不知道常秋雨和柳钢的私密话,她现在尽量弥补着前世对柳老太的缺憾,也正因为如此,她头次认真思考着,重生回来,她得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如此也不白白浪费老天爷让她重生一遭。 晚上,坐在桌子前,柳柔柔拿出记事本,把她能够想到的前世遗憾都写了下来。 不仅仅局限于自己的,家人的、亲戚的、朋友的,也都一一写了上去,然后又按照时间的顺序,排列了起来。 程阳被伏击的事情,她排在了首位,不过因着今天已经完成了,她就用笔在后面打了个勾。 往下看,接下来就是她大哥柳钊的了。 前世,大哥、大嫂,以及她妈最大的缺憾就是,大嫂因为早年掉进冰窟窿里,没有及时把她给救出来,事后也没有好好调理,身上严重受寒,导致不孕。大哥对孩子的事情,倒是看得开,也没有强求,可她妈、大嫂对此就是一辈子的心病了,尽管她妈从没在大哥、大嫂面前说过什么,但大嫂的怏怏不乐,对她妈、大哥的愧疚,脸上的表情明显能够看得出来,以及她看到二哥和她家的孩子时候,眼神里的那种渴望,她看得都心酸酸的。 仔细回想了下,大嫂是在将近年关时候落水的,地点在东北。 时间离现在很近,也就一两个月的时间,地点离他们家却有点远…… 柳柔柔紧咬嘴唇,暗暗纠结。 奶奶每年都会组织医疗队,全国各地的巡诊。 她可以跟着医疗队去东北,就是这么一去,得要在那里待上四五个月,才能够回来,而程阳……她担心,她这么一去,等她回来了,程阳却成为了别人家的新郎,但大嫂……脑海里浮现出她在生程柳时候,大嫂看到襁褓里的程柳,眼眶里续满的泪水,那种求而不得的酸楚眼神,柳柔柔心软了,最终把记事本合上,藏在了她平时放小内内的抽屉暗格里。 这个地方,家里的男人都不会动。 当然了,除了她二哥,她爸、大哥也不会随意进入她房间。 奶奶会进她房间,但不会乱翻她东西,就只有她妈,老是嫌弃她房间乱,各种的整理再整理,再偷偷观察她房间里有没有任何恋爱的讯息,就跟侦察兵一样,特别是如果她买了件新衣服,就会以为她有对象了,然后对她各种旁敲侧击,倒是对她放有小内内的地方,没有太大的兴趣,因为这些东西都是内用的,她妈认为除非结婚了,女人才会重视自己内在的穿着。 当然,这也是因为这个年代比较保守的缘故。 谈对象时候,顶多偷偷摸摸拉下小手,胆子较大的,也就最多在角落处偷摸亲下小嘴,还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亲吻。 藏好了记事本,柳柔柔去了柳钊的房间。 柳钊正在台灯下研读医书。 他遗传了爷爷奶奶爱好读书的基因,每晚睡前,必定要翻下书本。 见柳柔柔找他,他放下手中医书,抬眸温声询问柳柔柔,“找我有事?”平时时候,她家小妹都是找柳钢的。 柳柔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柳钊也不催促,耐心等待。 犹豫良久,柳柔柔才支支吾吾道:“大哥,那个……假如哪天,我喜欢了个男人,但是因为某些事情,跟他错过了,你会帮我吗?” “那个男人是谁?”柳钊直接问。 “这个,你不认识的。” “是程阳吧!”柳钊笃定问道。 “咦?你怎么知道他的?”貌似她没说吧,不过想到柳钢,她继而明白了。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柳钊再问。 柳柔柔不知道怎么说,也没有想好,就只想着人多力量大,到时总有法子的。 柳钊瞄了眼迷茫的柳柔柔。 他打开右手边的抽屉,拿出了个里面放有各种中药材的药包,递给了柳柔柔,道:“这是包麻药,能够让人陷入半小时的昏迷状态,不会对人有任何的影响,但足以让你在这段时间内,做你想做的事情。操作方法也简单的很,只要把这包麻药,捂住对方的口鼻一两分钟就行了,快捷又方便。想来,以你的身手,不用我帮忙,也是能够办到的。” “啊……”柳柔柔瞪大了眼珠子。 她有些听明白了柳钊的话,但似乎又有些不明白。 总而言之,眼前手段颇为简单粗暴的大哥,跟她前世里那个人品端正儒雅的大哥,相差也太大了。 是她太疏忽了大哥,以至于不了解大哥的真正性情,还是他肉体里的灵魂被调换了? 整晚上,柳柔柔都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以至于,早上起来,她的脑子都是懵的,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身上穿着睡衣,脚下趿着拖鞋,精神萎靡地从房间里出来。 “柔柔,家里来客人了,怎么这副鬼样子就出来了?”常秋雨皱眉斥责,又温声向坐在客厅里的程阳解释,“这孩子,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她是一时睡迷糊了。” “她这个样子,也挺可爱的。”程阳嘴角含笑,贴心回应。 听到熟悉的声音,柳柔柔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 下一秒,柳柔柔惊叫一声,就跟被踩了尾巴的小猫般,跳着冲进了房间里。 啊啊啊啊!!! 她端庄温雅的人设,再次在程阳面前崩塌了!! 第6章 柳柔柔就跟鸵鸟一样,把自己的脑袋扎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好似这样,刚才丢脸的事情就不复存在了一样。 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有如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柳柔柔的内心顿时装了千万只小猫儿般,不停地抓挠着她,让她是浑身不得劲,一边用被子埋住自己的脑袋,一边扬起双手,不断地挥舞,并时不时地抠挖着身下的床单,显得特别的焦躁不安。 “啊啊啊啊!该怎么办呀!”柳柔柔烦躁呻丨吟,“等下年恢复高考的时候,得努力考进电影学院,增加演技才行。” 柳柔柔在黑漆漆的被窝里,规划着将来。 可未来的大致方向是有了,眼下的处境还没有想到完美的解决方案。 柳柔柔挫败至极。 早知如此,前世时候就应该考电影学院的。 在这时,柳柔柔突然灵光一闪。 她有如战败的公鸡重新有了斗志那般,迅速从被窝里出来,从衣柜里挑选出相对比较淑女的衣服,又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梳理整齐,编成两个麻花辫,又在麻花辫的尾部系上翠绿的手帕,站在镜子前,练习了下温柔得体的微笑,自觉的无懈可击了,这才开门重新出去。 刚才不止柳柔柔崩溃,非常看中程阳,想让程阳做自己女婿的常秋雨也是抓狂不已。 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生个像柳成军年轻时候那般温柔腼腆的孩子。 大儿子看起来挺随和温润的,谦谦君子模样,实际上这都是他的表面现象,高兴的时候,他会耐着性子周旋几下,一旦没有这个耐性了,最喜欢用简单粗暴的手段,直接给人拍暗砖,一拍,还必须立即拍倒,再也起不来的那种。 但是在外人眼里,并不觉得他的人设崩了,只认为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二儿子就不用说了,十足十的痞子,吊儿郎当的,做起事情来有点混不吝,像极了他家的姥爷。 至于小闺女……不认识的人都说,尽管她们母女俩不怎么相像,可只要站在一块儿,光看气场就能够看出来,绝对是亲生的。 两儿一女,性情上都像她常家的人,基因特别的霸道强势,硬是把柳家这种文化知识分子的斯文儒雅给排挤在外。 常秋雨自觉的挺不好意思的。 现在好了,自打今早出门去买菜,碰上了温润清俊的程阳,常秋雨自认为她的缺憾可以弥补上了,也算是对得起柳家了。 一个女婿半个儿嘛。 半个儿子,也是儿子。 丈母娘看女婿,那是越看越欢喜,常秋雨对程阳各种的旁敲侧击,得知程阳是来寻找昨天救他的女同志,常秋雨立即觉得这是老天爷亲自出手送她一个半个儿子呀,特别热情地带着程阳回家。 看到程阳规规矩矩地端坐在沙发上,语调温柔地跟自己说话,拉家常,常秋雨顿觉如沐春风,也跟着变得温柔了不少。 外面的阳光通过窗户铺洒进来,落在程阳的身上,仿佛被笼罩上了一层金光般,泛着细碎的光芒,让人觉得眼前的程阳不是普普通通的年轻小伙子,简直是菩萨座下的善财童子,恬静美好,雅人深致。 常秋雨的心都飘荡了起来,恨不得当场就把这个女婿定下来。 正想着怎么开口呢,她家的熊闺女邋里邋遢的出来了。 看到她家闺女那副不修边幅的样,她整个人都快炸毛了,好不容易忍着暴脾气,为这搅局的熊闺女圆场,她偏偏不领情,就跟被猫儿逮到的小老鼠般,吱吱呀呀地尖叫着跑掉了…… 常秋雨都不好意思去看程阳的表情。 深怕会看到程阳对她家熊闺女的嫌弃。 但她也实在舍不得心心念念的半个儿子,就这么从自己眼前飞走,成了别人的半个儿子。 电光火石间,常秋雨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什么,刚才尖叫着跑进房间的是我家的小耗子……不,小闺女,我还有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大闺女,性情上跟她妹妹是相反的,特别的温婉端庄,知性温柔……” 正努力说着一切形容淑女的美好词汇,柳柔柔打扮得体的,重新出现在了客厅里,站姿亭亭玉立,如含苞待放的芙蕖,含羞带怯。 “你好!”在跟程阳打招呼的时候,音色也是娇娇柔柔的,软绵得犹如一汪春水,令人心神荡漾。 看到眼前的柳柔柔,程阳回想到了前世他们初遇的情景。 他如条垂危的死狗般,无力躺在臭烘烘的垃圾堆里。 浑身脏兮兮,又颓败至极,途径的路人没有谁肯停下脚步,看他一眼,各自匆匆忙忙的,奔着自己的前程。 他以为,这辈子就要这么交代了。 出生的时候,全家欢喜,憧憬地展望他的未来。 离世时候,寂静清冷,连给他收尸的人都没有,何等悲哀? 轻笑一声,带着强烈不甘,又满腹绝望地慢慢闭上双眼,等待着传说中的黑白无常来勾走他的魂魄。 等了又等,黑白无常倒是没有等到,却等来了他的天使,如浑身带着暖阳,走进他冰冷内心的艳阳女神。 “你好!”当时,她也是这么跟自己说的,嘴角含笑,目光温柔,不嫌脏地蹲在地上,细心处理他身上的伤口。 女神就是女神。 尽管他伤痕累累,浑身无力,可成年男人的体重摆在那里,再轻也有百来斤,她轻轻松松地就背起了他,步伐稳健地带他去了医院,担心他会途中昏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她不停地跟着自己说着话。 她的声音好似带着魔力一样,睡意再浓,也被她驱赶走。 当时他就想。 他身无长物,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他能不能以身相许? 探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对此挺有信心,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长了张“下辈子只能做牛做马回报恩德”的脸。 回忆跟现实相碰撞,凝望着他心目中的艳阳女神,程阳薄唇轻启,带着眷恋缠绵而又怀念的眼神,定睛直视着柳柔柔。 只是他还没有开口,柳柔柔抢先说话了,“同志你好,我是刚才那个尖叫着跑回房间里的双胞胎姐姐,对于她的失礼行为,我代她,向你表示诚恳的歉意。”说着,双手叠放在小腹前,微微欠了欠身子,举止温柔得体的仿佛古代仕女。 程阳微微张了张嘴,犹豫了几秒,最终把原本要说的话给全部咽了回去。 而旁边的常秋雨却是递给柳柔柔“不愧是我闺女,我们母女俩心灵相通”的骄傲眼神。 第7章 该配合的演出却视而不见,这很容易把共渡的小船给推翻。 也会让对方下不了台。 程阳自认体贴,善解人意,除非故意,不会让任何人感到尴尬难堪。 何况,此时认真表演的又是他的丈母娘和老婆,程阳就把多余的眼神收敛了起来,装作初次知道柳柔柔有双胞姐妹的惊愕模样,道:“怪不得,怪不得明明长着同样的脸蛋,可性情上却南辕北辙,非常不同。” “是呀,我妹妹向来都是比较顽皮的,我就比较好静了。”柳柔柔嘴角微微上翘,勾起得体的弧度。 常秋雨背着程阳,朝柳柔柔竖起大拇指,然后又知心大妈的样子,向程阳打探,“你还没有找对象吧,跟我说说,喜欢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像我大闺女这样,温柔娴静,看起来很贤惠的?” 这个问题…… 按程阳来说,不管柳柔柔是什么样的性子,他都喜欢。 就跟后世所说的,他的眼睛里装有很厚的滤镜,外人可能觉得柳柔柔不完美,在他的心里就是不可挑剔的女神,使使小性子,发发小脾气,那都可爱得冒着绚丽的泡泡,把他的眼神牢牢锁住,不舍得移开。 但…… 看着常秋雨、柳柔柔期待的眼神,程阳心中的小恶魔就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动,不想顺着她们的剧本演出,想临时加戏,打乱她们的步骤,看看她们在突发状况面前,会如何的机敏应对。 当然了,除此以外,程阳也想让昨天英姿飒爽的柳柔柔重见天日。 这么好的性格,被埋没了,着实是可惜了。 于是,程阳把他从家里带来的擀面杖拿了出来,带着腼腆的笑意,递给了常秋雨,“昨天真的很感谢您的小闺女救了我,那不畏强敌,勇敢制敌的精彩画面将会永远存留在我的脑海里,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又解释了下已经被常秋雨接过去的擀面杖,“您的小闺女做好事不留名,打跑了那群二流子就急匆匆离开了,只给我留下擀面杖,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程阳看起来比刚才越发的腼腆了,白净的脸上浮现出可疑的红晕。 “我把那根擀面杖拾捡了起来,可因为上面沾了血,变脏了,我也不好意思直接把这弄脏的擀面杖给拿过来,毕竟是要用来擀面的,就连夜在家给重新做了一个,希望您能够收下,不要嫌弃我的手艺……” 眼皮微微撩起,时不时地偷看常秋雨,显得特别的紧张,深怕常秋雨不收。 常秋雨的指腹轻抚着手中擀面杖。 尽管是新做的,可看得出来是用了心思的。 棍身光洁无比,没有任何的小毛刺,在棍子的两端,特意做出方便擀面的俩个小把手,可比原来的那根擀面杖精致不少。 常秋雨满意至极。 但满意归满意,常秋雨忍不住好奇询问程阳,“那我原来的那根擀面杖呢?你扔了?”好歹也是她男人做给她的,尽管手工比不上程阳的,也是她用惯了几十年的老物件。 程阳连连摆手,慌忙解释,“我没扔!我又怎么会舍得扔……”目光直接从温柔得体的柳柔柔掠了过去,坚定地飘向了柳柔柔紧闭的房间,似在看那房间里的某个人,那个常秋雨嘴中的小闺女,柳柔柔的双胞胎小妹,双眸里的眼神是柔得如水,暖得如阳,带着眷恋缠绵的语调,道:“那是您家小闺女仗义救我的证明,我怎么会舍得扔的,不舍得的,就算把我自己给扔了,也不会扔它……” 未完,又忐忑不安地询问常秋雨,“能不能让我见见您的小闺女?我想当面向她感谢昨天的救命之恩。” 常秋雨顿时面露怪异。 她是过来人了。 哪里会看不出,听不出程阳的意思。 他的确是喜欢自家的闺女,可喜欢的却是她编造出来的“小闺女”。 这可就…… 怎么说呢,有种自找麻烦的蛋疼感。 常秋雨讨厌麻烦,索性撂挑子,直接把这麻烦推给了因为剧本严重翻船而愣怔住的柳柔柔,“大闺女,还傻站着干什么?把你的小妹叫出来呀,人家程阳要向她表达感谢呢。” 柳柔柔深深凝望着程阳。 见程阳因为她火热的注视,微微蹙着眉头躲避,柳柔柔的这心里就跟憋了一团熊熊大火差不多,说不出的烦闷。 可人设不能崩。 崩了就说不清了。 柳柔柔只得勉强自己继续得体,继续温柔,继续微笑,然后完美退场。 回到房间里,柳柔柔忍不住再次装鸵鸟,把自己的脑袋埋进了被窝里。 不过,这次是开启了暴怒鸵鸟模式,跟刚才的烦躁鸵鸟是不一样的,咬牙切齿地撕扯着床单,发泄着心中的怒气。 “啊啊啊啊!这个程阳!移情别恋的混蛋程阳!明明前世时候很喜欢她知性温柔的样子,怎么今世就不一样了?如果自己真的有这么一个双胞胎姐妹,是不是就会上演前世丈夫爱上今世小姨子的狗血剧情?她重生的目的就是来当炮灰前世前妻的?啊啊啊啊!真心好不爽呀!好想出去把他猛揍一顿!” 柳柔柔在房间里各种抓狂的时候,客厅里的程阳跟常秋雨继续拉起了家常。 不过,看似是家常,实际上程阳都是有目的性的。 先是闲聊般的说自己家中只有一个亲姐姐,向常秋雨坦白自己的家中人口,又做出晚辈向长辈讨教的模样,跟常秋雨商量着,自家高中毕业的姐姐安排到哪个单位就职比较好,并详细地罗列出几家向他们抛出橄榄枝的单位,让常秋雨帮忙参谋,把常秋雨当作了很亲的长辈,并适时地透露出自家姐姐有些内向,不适合勾心斗角的单位,他也希望能够有心胸豁达的长辈带着他姐姐,让他姐姐变得开朗起来。 常秋雨喜欢程阳,想让程阳当她的女婿。 爱屋及乌的,对未谋面的程丽,也就有了几分好感,想诚心帮助她。 常秋雨就问程阳,“你姐姐想不想学医?我家闺女的奶奶是中医方面的泰斗,还是老牌的留学生,见过各种的大风大浪,心胸开得比太平洋还宽,还阔,也特别喜欢晚辈,愿意提携小辈。” 有句话叫做近水楼台先得月。 程阳的姐姐在自家婆婆眼皮子底下成天晃悠,得了自家婆婆的照顾,再不懂事的姐姐也会在程阳面前,说着自家闺女的好话。 再加上程阳看起来又是对自己闺女有好感的。 这婚事就会变得越发顺畅。 说不准,明年她就能够当姥姥了。 常秋雨的打算正合程阳的心意。 因为那些的陈年往事,程丽一直郁结心里,并对此耿耿于怀。 是以,外表看着好好的,内里其实早就千疮百孔。 再这样持续下去,程丽迟早会把自己逼进死胡同里。 而柳老太豁达乐观,也见过不少市面,眼界也开阔,程丽能够跟在柳老太的身边,兴许能够近朱者赤,改变她的心性,把她封闭的内心也给打开,还有的就是,过段时间他将有四五个月不在京市,把程丽独自放在家里不放心,但有柳家人照看着,他也就能安心了。 第8章 心里是早就打着这样的主意,面上程阳却道:“这事我得回去,跟我姐商量下,征求她的意见。” 也就是说,他是同意自己的提议的,但出于对他姐的尊重,不好擅自替他姐下决定。 对此,常秋雨越发喜欢程阳这个温柔又体贴的小伙子了。 常秋雨就热情邀请,“你姐一个人在家里也闷得慌,不如过来跟我做做伴吧。别看我家里人多,那也只是在晚上吃饭时候,在白天里,大部分都只有我一个人,其他的人不是去部队,就是去医院,我也实在寂寞的很。” 程阳欣然应允,并道:“您的小闺女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理应上门郑重道谢的。今天本来也想带着她,但想着不知道您的家具体在哪个位置,免得她跟着我到处瞎转悠,我就先过来认认门了。” “现在已经知道我们家的大门朝哪儿开了,明天可把你姐给带来。”常秋雨再三提醒。 “我会的。”程阳认真记下。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颇为融洽。 柳柔柔重新从房间里出来。 衣服换了,头发也解了,恢复了刚开始邋里邋遢的模样。 常秋雨直皱眉头。 这也太不修边幅了? 就算要跟她的“双胞胎姐姐”区分开,但也不用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吧! 常秋雨心想,如果她是男人,肯定看不上这样不会打扮自己的姑娘。 侧头瞄了眼身旁的程阳。 刚才跟她还健谈着的小伙子,此时就跟舌头被猫儿给叼走了一样,嘴角翕翕的,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不过,他不是被柳柔柔邋遢的模样给吓住了,是因为极度的腼腆,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眼神专注地凝视着柳柔柔,白净的脸颊上透着粉嫩的红,嘴角微微上扬,眉眼里写满了对柳柔柔再次现身,出现在他面前的强烈欣喜。 常秋雨试着学程阳的反应,去看向柳柔柔。 但视线一落在柳柔柔身上,眼尖地看到柳柔柔眼角的眼屎,她这个亲妈就情不自禁地露出嫌弃的表情,怎么遮掩也掩盖不住。 由此,常秋雨对此得出了一个结论。 真爱呀! 程阳对自家的闺女绝对是真爱呀! 反正她是看不出此时的柔柔有哪里好,还不如刚才她的“大闺女”来得顺眼呢。 这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回想当年,跟老柳初次见面时候,老柳可没有程阳这么的上道,他是直接把她当成了小伙子,称兄道弟的还要拉着她结拜。 奶奶的。 我是真心想跟你搞对象,你却诚心要把我当兄弟? 常秋雨咽不下这口气。 当晚,她在自己老爹的帮助下,直接把老柳给……咳咳,接下来的画面有点儿童不宜,常秋雨及时收住回忆。 不过,回忆太美好,她再怎么的收,有些画面还是收不住的。 好比在事后,老柳一副良家妇女被恶霸强占了的楚楚可怜小模样,一回想起来,常秋雨的唇角就止不住地往上扬起。 她家的老柳,怎么就这么的可爱呢? 柳柔柔扫了眼突然春光满面的常秋雨,然后一副大姐大的模样,翘着二郎腿,歪靠在程阳的对面,懒散散地掀起眼皮,问程阳,“听我姐说,你是专门上门向我道谢的?”不等程阳回应,柳柔柔豪气地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当时我正好手痒想打架,那些人不过是凑巧碰上了而已。” 此时柳柔柔的模样,是程阳前世时候从未见过的。 他颇为新鲜,也挺顺眼,内心里并涌起了,想当柳柔柔这个大姐大身后的柔弱小男人的冲动,肯定很有趣。 重生嘛,如果循规蹈矩地过着前世一模一样的日子,那就太无趣,也太浪费了。 他愿意,也极度向往因人设不同而产生的不一样的生活。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还要亲自向你道谢的,毕竟你救了我们姐弟的事,的确是事实。”程阳细声低语地回道,看起来颇为不好意思,但是眼神却大胆地直视着柳柔柔,好似一不专注地看着柳柔柔,她就会跟阵风儿一样,瞬间消失不见,对柳柔柔特别的紧张看重。 柳柔柔并没有因此感到欣喜,心里酸酸楚楚的,涨得胸口疼。 程阳这个混蛋,还真的喜欢上了他的“小姨子”! 真心不爽快! 她也真的真的好想揍人呀! 常秋雨睨了眼柳柔柔,赶在柳柔柔发飙之前,催促柳柔柔进屋洗漱换衣服,“我们家属院早几年种得桂花终于开了,你带程阳去看看,顺便再捡点干净的桂花回来,中午我给你们做糖饼吃。” 柳柔柔不情不愿地回了屋。 常秋雨笑眯眯向程阳解释,“她这是还没有睡醒,有点小小的起床气。” 程阳背脊挺直地端在沙发上,双手也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好脾气地说道:“没事,如果她还想再睡一觉,我也愿意慢慢等的。” “真是体贴的孩子。”常秋雨都有些心疼程阳了,好担心他们俩个今后真的结婚了,自家闺女会把程阳欺负得很惨,“你呀,也不用这么谦让着她,柔柔她皮实着呢,不说不让她睡回笼觉了,就是让她三天三夜不睡觉,她也能扛得住。” 程阳坚定回应,“可我还是希望她能够睡得饱。” 常秋雨听了,越发确定,将来程阳肯定会被自家闺女给拿捏得死死的。 五分钟后,柳柔柔一身爽利地出来。 长长的黑发高高扎了起来,身上穿着胸前印有“中国”两字的梅花牌运动装,脚下则蹬着白色回力鞋,随着她每次的走动,后脑勺的马尾辫随之左右摇摆,显得朝气蓬勃,满满的青春少女的动人气息。 常秋雨颇为满意柳柔柔此时的打扮。 她把准备好的小篮子递给了柳柔柔,“早去早回啊!” 可当柳柔柔要抬脚离开的时候,常秋雨又压低了声音,再三叮嘱柳柔柔,“别这么早回来,起码带着程阳在我们家属院好生地转上几圈,让那些长舌妇们都知道,你也是有人追的。同时,把程阳也给我看紧了,他这个样子是最讨姑娘家喜欢的,别到时候给我带得出去,却带不回来了。” 柳柔柔侧眸瞄了眼旁边耐心等待的程阳,回应道:“知道了。” 虽然程阳喜欢她虚构的“小妹”,但这都只是内部问题。 内部问题,内部解决,她拎得清,不会因此让外来人趁机掺和进来的。 第9章 在这片家属院,柳柔柔大小也算得上是名人了。 从小跟人打架打出名的。 在同龄人当中,是男孩和女孩的孩子王。 一走出门,碰见了柳柔柔,大部分都跟她热情的打招呼,看到柳柔柔身后跟着腼腆又好看的小后生,平时爱开玩笑话的,就对柳柔柔挤眉弄眼,打趣她,“哎呦呦,我们赫赫有名的霸王花,这是从哪里抢来这么个俊俏小伙子呀!看看小脸蛋嫩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如果把头发留长了,说他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也不会有人怀疑。” 一般自认血性阳刚的男人,自身长得再怎么的好看,跟姑娘家的面相再怎么的相似,也不会愿意听见,旁人真的把他当姑娘家看待。 就算是无伤大雅的玩笑、打趣,面上虽然忍着不会发作出来,可内心里必定会怒火滔天的。 但程阳跟这些男人的想法不同。 对于自己的俊俏脸蛋,他很庆幸。 庆幸长了张清隽的脸,在前世时候,并利用他的这张脸,很快打开柳柔柔的防备。 然后再用他的真心,成功虏获了柳柔柔的芳心。 试想,如果他长了张看起来就很猥琐,不是好人的脸…… 虽说不可庸俗地以貌取人,他相信柔柔也不是这种人,但想要成为亲密爱人,因为各种因素的考虑,求爱的道路上必定会坎坷不少。 是以,程阳唇角含笑,把这人的打趣直接当成了夸赞。 柳柔柔在程阳的面前,人设已经崩得不能再崩了,她也没有装温柔,反正她此时是“小妹”的身份,不是那个温雅端庄的“姐姐”,直接随性而来,狠狠地瞪了这人,警告说道:“别乱说话!他是我家的客人!贵客!下次说话再这么的不把门,小心我把你的舌头给拔下来!”凶神恶煞的,十足十的小霸王模样。 也直截了当的在外人面前,维护了程阳的男人自尊。 尽管在她的印象里,程阳不是那种特别好面子的,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不论谁说什么,他都笑脸相迎,不会生气。 可她就是不喜欢外人这么的说她家的程阳。 也不喜欢被外人抬高自己,而贬低他。 夫妻之间本应该齐头并进,互相扶持,共同进步,捧一个,踩一个的,算怎么回事? “原来是贵客呀……”得了柳柔柔的警告,又表明了程阳的身份,这人对着程阳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刚才只是玩笑话,玩笑话,你可千万别当真!”住在家属院的人,那都是互相了解,知道双方底细的,这柳家的人,除了常秋雨在家里当着家庭主妇,其他的人哪里不是个人物?虽然柳柔柔在事业上没有什么大能,可她在他们这片家属院的名声却是响当当的,也是位人物,轻易惹不得的那种。 站在什么高度上,跟什么样的人相交。 柳柔柔又说程阳是他们家的贵客,这人就以为程阳是大有来头的,自然不敢再得罪了。 对此,柳柔柔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搭理这人,拉着程阳就离开了。 程阳乖乖地任由柳柔柔牵着。 在这个时代,民风是很保守的。 见柳柔柔在大庭广众之下,牵着男人的手,在他们的家属院到处晃悠,一个个的就跟看西洋镜差不多,目光不断追随着他们的身影。 也好奇,柳柔柔这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个这么俊秀的小伙子,看这小伙子整整齐齐的穿着,稳健又不凌乱的步伐,以及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儒雅内敛气质,不用上去追问,也知道这小伙子肯定是从小受过良好教育的,家庭出身也不会太平凡。 有那家里有姑娘还没有出嫁的,看柳柔柔这样的姑娘都有对象了,心里就难免有些愤愤不平。 跟柳家不怎么对付的,直接跟了上去,想找机会跟程阳私下谈谈,挖柳柔柔这朵霸王花的墙角。 围观的这些人,到底存着是什么样的心思,柳柔柔没有这个闲心去猜测,她旁若无人般的带着程阳到了挂满小小金色花朵的桂树下面,侧眸对程阳说道:“喏,这就是我妈说得桂花树。种下好几年了,现在才开。不过,蛮香的。” 弯下腰身,也没有放开程阳的手,就这么单手把掉落在地上的桂花,一把抓地抓进了常秋雨给准备的小篮子里。 粗鲁的把叶子呀,泥土呀,也都给抓了进去。 “这……能用吗?”程阳提醒。 柳柔柔知道,想把这些桂花拿回去做成食物,得要是干干净净的那种。 可不是这桂花太小了嘛? 又是已经掉落在地上的,一朵朵的拾捡,也太费劲了。 柳柔柔没有这个耐心。 也自认是有公德心的,不好直接把还在盛开的桂花,从桂花树上采摘回去。 “没事的,我妈很能干的!”柳柔柔笑眯眯地夸赞着常秋雨。 常秋雨正在家里接待,因为柳柔柔带着程阳在家属院里到处转悠,而引发好奇,前来打探的左右邻居们。 聊得正好呢,突然觉得鼻子痒痒,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哟,柳家嫂子,你这是怎么了?感冒了?”旁边的邻居大婶关心询问。 常秋雨揉了揉发痒的鼻头,摆摆手,说道:“没事,就是打个喷嚏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我跟你们说呀,我家这闺女像我呀!昨天她看见有一大群长得三大五粗的地痞流氓,想要抢劫程阳姐弟,我家闺女路见不平,大声一吼,再用我教给她的那些拳脚功夫,三两下就把十来个男人给撂倒了,英姿飒爽的,特别像我年轻时候……” 常秋雨说得津津有味,唾沫横飞,夸赞柳柔柔当中,明里暗里地在再把自己好好地夸上一夸,这让正打算再抓一把桂花放进篮子里的柳柔柔,耳朵不禁痒痒的,特别的难受,想要挠上一挠。 不过,柳柔柔仍旧没有放开程阳的手,她用那抓过桂花的手,重重地揉了下发痒的耳朵。 程阳低头凝视着跟柳柔柔相握的双手,唇角微扬,眉眼温柔,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还有哪里痒,我给你挠挠。”程阳移动了下脚步,蹲在了柳柔柔的跟前。 修长白皙的手指才刚伸了出来,还没有落在柳柔柔小巧圆润的耳朵上,在他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温润如暖阳般的低沉男声,“柔柔,是你吗?你在干什么呢?” “顾哥哥!”柳柔柔满脸欣喜,从地上猛地站了起来,自然而然地松开了原本紧握住程阳的右手。 程阳下意识地想去抓回来。 可仍旧赶不上柳柔柔的速度,只能够眼睁睁看着刚才把他左手给紧紧包裹住的柔嫩小手,就这么离开了。 两只手的距离并且越来越远,再也没办法轻易够到。 微风一吹,也带走了残留在他手上的沁香和温暖。 程阳的嘴角不由慢慢往下垂落,双眼里的眸色也逐渐加深,黑黝黝的,深不见底,有如从未有人踏足过的密林幽潭,神秘莫测,又危险重重。 第10章 顾风也是这家属院里的。 跟柳柔柔家是亲密的邻居关系,俩人年龄相差5岁,与柳柔柔大哥柳钊同龄。 脾性上也跟柳钊差不多,外表都是那种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 不过,相比较顾风的温文尔雅,柳钊就稍微有些高冷了,对于陌生的和不喜欢的,不会勉强自己搭理,行事手段上呢,也不会始终如一的温和,可以说是,柳钊的温润如玉只是表面现象,但是顾风的则是刻印在他的骨子里,从内而外都是统一的,带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温煦的暖阳,轻柔的春风。 在柳柔柔还小的时候,她最喜欢跟着大孩子后面玩耍。 但柳钊不喜欢带着柳柔柔这个小尾巴,嫌弃她麻烦。 他也不会直接拒绝,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还许诺她买这个买那个,可等柳柔柔一转身,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柳钢呢,他更直接了。 柳柔柔要跟,他就把她给弄哭,直到哭声把常秋雨给引过来,在常秋雨的撵赶中,柳钢高兴地顺势摆脱柳柔柔。 是以,在柳钊、柳钢眼里,柳柔柔就是个累赘,阻碍他们尽情玩耍的大大包袱。 常秋雨也说柳柔柔,“你的俩个哥哥不带着你玩,那你就自己玩吧,要么去找跟你同龄的小姑娘,去玩丢手绢,翻花绳什么的。” 柳柔柔不喜欢女孩子的游戏。 她嫌弃娘气,就喜欢跟在比她大几岁的大哥哥、小哥哥后面,玩男孩子的游戏,好比滚铁环、扔沙包。 常秋雨没有办法,就把隔壁邻居的顾风叫来,让他陪着柳柔柔玩耍。 顾风的脾气非常好,不管柳柔柔想玩什么,他都极力配合,并且尽可能的哄柳柔柔开心。 有不带自己玩耍的俩个亲哥哥做对比,顾风就是柳柔柔童年里的灿烂小太阳,有他陪着自己,她每次都玩得很开心,对顾风也特别依赖,整天顾哥哥长,顾哥哥短,两家人看他们这对小人儿玩得这么的好,相处得也格外融洽,为此还开过玩笑,说要给他们订个娃娃亲。 柳柔柔不懂娃娃亲的具体意义,可大概知道娃娃亲就是长大之后,俩人会生活在一起。 她喜欢跟顾风待在一块儿,欣然同意大人们的提议。 玩到晚上了,常秋雨来接她回家,柳柔柔也不愿意回去,说自己是顾风的小媳妇了,得要在婆家里住着,不能经常回娘家。 常秋雨也喜欢顾风,顺势就把柳柔柔丢在顾家了,让他们好好培养感情。 顾家呢,没有闺女,柳柔柔又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也乐见其成柳柔柔能成为他们的媳妇。 一切都挺顺畅的,直到的到来,顾家被打倒了。 在柳家的帮忙下,顾家虽说没有受太多的苦难,但还是被下放了,下放到农村,进行劳动改造,顾风则是在他父母的劳改农场旁边,下乡插队,当了名知青,直到今年四丨人丨帮倒台,顾家被平反,才回到了京市,恢复了原来的工作和地位。 在这期间,顾家不知道出于什么缘由,刚开始还跟柳家有书信来往。 慢慢的,就跟柳家主动断了联系。 常秋雨也就不奢望娃娃亲了。 担心自家闺女会始终记着这个顾哥哥,等长大了,耽误她的婚姻,常秋雨就让家里人不要在柳柔柔面前提起顾家的事情,特别是顾风。 对于顾风,因为童年时光都是顾风陪着她度过的,柳柔柔怎么可能会忘记? 到了青春懵懂时期,柳柔柔也会偶尔想起记忆里那个永远嘴角带笑,带给人如沐春风般感觉的大哥哥。 她也曾经试图联系过顾风,可寄出去的书信始终石沉大海,没有任何的回应。 时间能够抚平一切。 渐渐的,顾风的身影逐步从柳柔柔的脑海里退出,但顾风那种春风拂面般的形象始终牢牢地刻印在柳柔柔的记忆里,也因为这个,在择偶的方面,柳柔柔下意识地就会照着顾风的这个形象去交往对象。 但…… 有这种气质的,大部分都不会喜欢柳柔柔这种大姐大的霸道气质。 受过几次挫折的柳柔柔,在无形之中把自己真实的性格给收敛起来,后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特别是前世时候跟程阳的几十年夫妻生活,把柳柔柔打磨得两种性格互相融合在了一起,不是单纯的温柔端庄,或者是火爆直率了。 “顾哥哥,这些年,你还好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面对前世今世的故人,柳柔柔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受。 好似一切的一切都在梦里。 恍惚记得,在前世这个时候,顾风结婚了,结婚对象是他乡下插队的,平山公社向阳村的生产队队长丁来福的小闺女丁春梅。 结婚的消息是顾家主动传递过来的。 为这,前世的常秋雨生了不小的气,认为顾家这是看不上自家闺女。 多年不联系,一联系却是顾风结婚的大喜事。 而柳柔柔呢…… 柳柔柔垂眸思索了下,当时她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就是乍听到这个消息,胸口有些闷闷的,然后独自出去到外面走走,透透气。 走了不知道有多少的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然后无意中看到了躺在垃圾堆里的程阳,缘分就这么悄然而至了…… 想到程阳,柳柔柔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右手空荡荡的,心中一惊,转身慌张寻找。 发现程阳腰杆笔直的背光而立,以守护的姿态默默站在自己身后,而他细碎的头发,光洁的肌肤,以及修长的身躯,在灿烂的阳光下,好似被笼罩上了金色的光芒般,散发着淡淡的光晕,衬得他嘴边温润的笑意,好似染带上了温暖人心的温度般,柳柔柔的体内仿若有股暖流从脚底升起,不由也跟着唇角微扬,而原本因为极度紧张,猛然加速跳动的心脏,也在程阳暖阳般的笑容下,被慢慢抚平,整颗心也被他填得满满的。 不由得,柳柔柔垂放在裤边的手指微动了下。 还没大幅度动作,程阳仿佛有心灵感应那般,主动地把自己的左手给交了出去,任由被柳柔柔软嫩的小手给重新握住。 十指交握,心灵契合。 柳柔柔的心沉甸甸的,有种雏鸟归巢的踏实感。 可同时…… 火光电石间,柳柔柔好似想到了什么般,脸上闪过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嘴角微勾了下,眼睑也随之往下垂落,掩盖住了她眼眸里的真正情绪。 程阳!呵呵!! 第11章 顾风脸上表情惊疑,目光复杂地落在了柳柔柔跟程阳交握的双手上。 良久,落寞、难受、痛苦,各种滋味齐齐涌上了心头。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嗓子眼好似被什么堵住了一样,竟然发不出声儿来了。 重重咳嗽了几声,顾风才哑声回答,“刚回来,远远地就看见了你……多年不见,你长高了不少,也漂亮了不少,起初还以为是我认错了,没有想到真的是你。你,这些年好吗?记得小时候,你最喜欢让我陪着你玩耍,每次都玩得很开心,整个家属院都能够听到你欢快的笑声,真是让人怀念。” 克制着自己,尽量不要紧盯着柳柔柔跟陌生男人相握的手,可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下滑,并牢牢锁住。 顾风有着良好的教养。 从来不做不礼貌的行为,不说不礼貌的话。 可此时此刻,什么礼貌不礼貌的,他只想通通抛在脑后。 “站在你身边的男同志是谁?看着眼生,应该不住在我们家属院里的吧。”说着,似想到了什么般,顾风落寞轻笑了一声,“不过,我都这么多年没有回来了,好多东西都已经物是人非了,我看着眼生,也是正常的。” “他……”顾风这略带凄凉的表情和语调,让柳柔柔的心里酸酸楚楚的。 这些年在乡下,他肯定吃了不少的苦吧。 前世,顾风跟丁春梅的婚礼,她没有去参加。 也没有功夫参加,那时候程阳身上伤得厉害,她都在他的身边,照顾着他。 可以说,自打顾风为了就近照顾他的父母,在劳改农场附近的农村插队当知青,他们就没有再见面过了。 只顾风父母回城,落实工作的时候,她跟顾风父母打过照面。 从顾风父母的嘴中得知,顾风在丁春梅所在的向阳村当了一名普通的教师。 之后,就再也不知道有关顾风的任何消息了。 旁边的程阳望着顾风却是若有所思。 前世的记忆涌入了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满面疲倦的年轻男人,孤单影只地站在他和柔柔的新房楼下。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瘦长而又孤寂。 脑袋微扬,凝视着楼上的某个窗户,眼神灰蒙蒙的,没有任何的亮光,似行尸走肉,肉体虽在,灵魂却已被抽走。 当时,程阳没有多在意。 这座单元楼里,刚结婚的新婚夫妇不少。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嘛,高兴自己结婚了的,自然也会有因某个谁结婚了,而躲在角落里暗自伤神的。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前世那个站在他家新房楼下,暗自伤神的男人会是眼前的这个顾风。 出于程阳敏锐的观察力,程阳发现顾风在某些方面上……不,应该说,自己在某些方面上,跟眼前这个柔柔嘴中的“顾哥哥”很像,同样的文质彬彬,说话慢条斯理,给人温雅随和,好相处的感觉,但程阳知道,这都是自己的表面现象,他的如沐春风下,包裹着随时会摧毁一切的暗黑龙卷风,这躲在暗处的狂暴龙卷风才是自己的真正本质,春风拂面不过是蛊惑人心的门面。 对此,程阳略有些不安的抬眸,望向柳柔柔。 她对自己的喜欢,是真的喜欢自己,还是因为她的“顾哥哥”才喜欢? 尤其见柳柔柔在向顾风介绍自己的时候,柳柔柔支支吾吾的,似乎说不出口,感觉他很难见人,拿不出手的样子,程阳下意识握紧了柳柔柔的手。随后,朝顾风伸出了另外一只手,唇角含笑地做自我介绍,“我叫程阳,的确不住在这片家属院里。不过,柔柔在向左右邻居介绍我的时候,说我是他们家的娇客。” 娇客,表面上解释是娇贵的客人。 但又意指女婿。 闻言,顾风的脸色顿时变白了。 在阳光下,白得有些晃眼。 柳柔柔不满地斜睨了眼程阳。 这个家伙! 这个混蛋! 明明他也重生回来了,也看出她也是重生的,但就是憋着,使劲地憋着,不跟她相认! 然后跟看大戏一样,默默围观着她拙劣的表演。 柳柔柔意难平,不把场子找回来,她就不叫柳柔柔! 于是,柳柔柔使劲地想把自己的手给抽回来,故意给程阳拆台,“什么娇客?你可别乱说话!我明明只说你是我们家的贵客!不是娇客!” 程阳的嘴角微勾,荡漾起兴味满满的愉悦弧度。 柔柔跟他说话的语气变了,没有之前的那种小心翼翼,深怕会把他给吓跑的谨慎。 语调中,自然而然地带出了软糯的撒娇意味来。 这说明什么? 说明柔柔知道,他也重生回来了。 这就……好玩了! “娇客,娇贵的客人,我图省力,直接说娇客,这也并没有错。”程阳满脸无辜地解释,见柳柔柔嘴角紧抿,不满意他的这个回答,程阳顺势把他们相交的手微微往上抬起,让顾风彻彻底底地看清楚,他们的两只手是怎么缠绕在一起的,又是多么的亲密无间,“自打刚才,你的那什么邻居,打趣我长得像姑娘家,你怕我受委屈,就拉着我的手,为我壮胆,并为我挡住那些不怎么善意的话。你这么的维护着我,简直把我当成了柔弱的小娇娇,我又是你们家的客人,可不是名副其实的成为了你们家的娇客?昨天你还救了我们姐弟,这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理应以身相许的。虽然现在是新社会了,不讲究这个,但我还是想回报。” “厚脸皮!不要脸!谁喜欢你的以身相许?我看不上!”柳柔柔挤兑程阳。 程阳一脸认真,“可我给你的定情之物,你不是已经收下了吗?显然是默许了我对你的以身相许?” “嗯?”柳柔柔疑惑。 有吗? 什么定情之物呀! 她毛都没看见! “有呀!”程阳不好意思地看了眼顾风,好似有些话不好当着他的面说,就先歉意地对他点头示意了下,然后凑近柳柔柔,亲昵地紧挨着,薄薄的嘴唇离柳柔柔小巧白嫩的耳朵也非常近,几乎就要触碰到一起,随着他的每次呼吸,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了柳柔柔的耳朵上,使得那块地方的肌肤由白变粉,在阳光下散发着娇嫩的动人色泽,“就是那硬硬的,长长的,粗粗的,你隔三差五的,在夜幕降临的时候都会用到的,特别实用的那种东西……” 音色低沉暗哑,略带腼腆害羞的语调。 再加上程阳故意把那东西,往暧昧里形容,成功地就把柳柔柔给带偏了,让她想到了不可描述的东西。 “轰”的一声,柳柔柔的脸瞬间爆红,横了眼胡说八道的程阳。 没想到呀没想到,程阳还有这么流氓的一面。 但不知怎么的…… 以为都当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再浓烈的爱情也会成为平淡的亲情,没有太多的悸动,可此时她的小心脏却无序乱跳了起来,好似小鹿乱撞,都不好意思直视程阳了,真真实实地反应出了,她此时这副年轻面孔,遇到自己心上人时候的那种含羞带怯的娇羞。 “想起来了吧。”薄唇似有若无地轻轻擦过柳柔柔的耳廓。 嗓音性感磁性,犹如撩拨心弦的动人琴音。 柳柔柔不自觉的呼吸加速,被程阳嘴唇轻擦过的地方,有如带着微微电流的涟漪,在随着时间的流逝下,一圈又一圈地往外荡漾开来,浑身酥麻麻的,带着骚动人心的痒意,直钻进她的心尖,使得明亮的眼眸里慢慢氤氲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眼波流转间,尽展女性特有的妩媚诱惑。 在顾风的记忆里,柳柔柔就是个活泼好动的小姑娘。 多年不见,小姑娘变成了大姑娘。 模样还是记忆里的模样,可她的神态……午夜梦回时候,曾经幻想过,长大后的小姑娘会变成什么模样,站在他面前时候,又会露出什么样的神态,是否跟他一样,忐忑不安又殷勤期盼,但不管从前他是怎么幻想的,今后恐怕再也不能了,不能了…… 顾风深深凝视了眼面前打情骂俏的小情侣,脸上难掩落寞的悄悄离开,礼貌地没有再出声打扰。 程阳用余光送走顾风。 本想让顾风就这么悄声离场,但回想到顾风眼中残留的眷恋和不甘,程阳双眸微眯,又凑近了柳柔柔,轻声说了一句话,“那个我送给你的擀面杖,你可要好好收着。昨天你丢的擀面杖,我也小心收着呢,这擀面杖就是我们的定情之物。” “擀……擀面杖?”刚才说得这么的撩人,形容得又那么的暧昧,竟然只是擀面杖,而不是…… “你,你混蛋!”柳柔柔恼羞地捶打着程阳。 程阳故意询问柳柔柔,“那你以为是什么?” “混蛋!流氓!”柳柔柔气呼呼的。 程阳轻挠着柳柔柔的痒痒肉,“竟然说我是混蛋流氓,那我现在就混蛋流氓给你看。” 柳柔柔怕痒,咯咯地笑。 双腿发软,倒在了程阳的怀里。 还没有走远的顾风,听到后面的嬉笑玩闹,以及柳柔柔的爽朗笑声,肩膀微微往下垂落,沉沉地压在支撑身体全部重量的双脚上,致使双脚就好似突然被灌了铅般,变得沉重无比,连带着浅淡的呼吸,也不再顺畅。 记忆里的小姑娘,从今往后不会只在他的面前爱玩爱笑了…… 她,她找到了另外一个让她欢快笑出声的男人。 而他,就这么黯然的从她的世界里,慢慢地消失,直到不残留任何痕迹。 第12章 “咦?顾哥哥呢?”柳柔柔双手搭在程阳的胸膛上,环顾四周,寻找顾风的身影。 闻言,程阳揽住柳柔柔纤细腰身的大手慢慢收紧,眼睑微微垂落,嗓音低沉地质问,“已经有我这个程哥哥了,还不够吗?” 他不问还好。 一问,就让柳柔柔想起,程阳不仅故意隐瞒他也重生了的事,还恶劣地旁观她卖力的演出。 柳柔柔气不打一处来,轻拍了下程阳的胳膊,眉峰一挑,语气疏离地反问,“这位同志,你哪位呀!我只有大哥、二哥、顾哥哥,从来没有什么程哥哥。我警告你哦,别有事没事的当别人姑娘的哥哥,小心我告你耍流氓!”双脚往后倒退几步,从程阳的怀抱里出来。 程阳伸手去拉。 柳柔柔抬手猛拍。 “啪啪啪”的,程阳被打得眉头都紧皱了起来,但仍旧固执地伸手去拉柳柔柔。 柳柔柔冷哼。 程阳伏低做小的哄着,“好妹妹,我是你从狼嘴里救下来的程哥哥呀,你忘记了吗?”无比哀怨地斜睨了眼柳柔柔,低低地吟唱起了《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的改编歌曲,“……你究竟有几个好哥哥,为何每个哥哥都那么憔悴,你究竟有几个好哥哥,为何每个哥哥都娶了眼泪,我的妹妹你心里爱得是谁?猜不透,摸不着,我也只是哥哥……” 嗓音暗哑低酥,犹带着麻人心脏的电流般,柳柔柔全身的骨头都酥痒麻软了起来。 再搭配上程阳怨妇般的小眼神,柳柔柔顿时就被撩到了。 “我的好妹妹,你究竟有几个好哥哥?你爱的哥哥是不是只有程哥哥,嗯?”程阳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柳柔柔的脸上,如暖风拂面般,柳柔柔的双颊上微微泛起柔媚的红晕,美得宛若盛开的樱花,粉嫩娇艳。 而程阳的那个“嗯”字,尾音微微上扬,好似带着勾子那般,把柳柔柔的小心脏给勾得微颤,双腿也发软,不由自主地靠在程阳的怀里。 同时,也把她给蛊惑得今夕不知何夕,迷迷糊糊地也跟着轻轻“嗯”了一声。 程阳的唇边舒展开满意的笑。 轻抚着柳柔柔玲珑的腰背,奖励般的夸赞,“真乖,我的好妹妹。” “你们在干什么!”气氛正好着,突然传来了道低沉威严的男声。 程阳心想,今天有点背,怎么老是有人出声打扰他们? 但因为这道男声的主人是柳柔柔的父亲柳成军,程阳脸上没有任何的不悦,不动声色地把原本搂着柳柔柔腰身的手改为虚扶着,先关心地询问句,“没事吧,脚有没有扭着?” 见柳柔柔配合地摇头,然后向他道了声谢,程阳这才慢慢转身,温声向柳成军解释,“柔柔不小心崴了脚,我伸手扶了下她。” 柳成军狐疑地在程阳和柳柔柔之间来回地打转,似要看出什么疑点来。 程阳淡定地任由柳成军打量。 耐心地等柳成军打量完,程阳赶在柳成军开口之前,询问:“您是柔柔的父亲吧!伯父,您好!我是程阳,昨天幸亏柔柔救了我们姐弟,今天我是特意上门道谢的。” 又把刚才放在地上的小篮子提了起来,让柳成军看篮子里的桂花,“伯母说给我们做糖饼吃,让我们出来捡点桂花回去。” 算是解释了,他们为何在这里的原因。 “嗯。”柳成军淡淡瞟了眼小篮子的桂花,冷淡地应了一声。 气氛有些尴尬。 程阳习惯了。 前世时候,柳成军在面对他时候,也是这副清清冷冷的模样。 在私底下时候,柳成军还特意找过他,强烈反对他跟柔柔的婚事,认为他心思太重,城府太深,不是柔柔的良配。 没想到重生回来,他的这位岳丈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排斥他。 “爸!”柳柔柔过去,亲昵地挽着柳成军的胳膊,插科打诨地缓和现下的尴尬气氛,“你不是回部队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柳成军抬眸,瞄了眼腰杆笔直地站立在旁边的程阳,“文件落家里了,回家里取,然后……”然后还没有进家门,左右邻居笑呵呵地向他恭喜,说他的闺女找了个不错的女婿,并且热心地给他指了方向,让他现场围观去。 刚好,看到了自家娇养着长大的小闺女,被个看起来人模人样的男人给搂在了怀里。 也不知道对他闺女说了什么,闺女的脸都红了。 不由得,柳成军再次望向程阳的时候,眸中多了些许的厉色和挑剔。 “哦,是这样呀,那你赶快回家取吧,别耽误了正经事。”柳柔柔催促。 柳成军没走,警惕地看了眼程阳,询问柳柔柔,“桂花还没捡够吗?” “捡够了!”听懂柳成军话里意思的柳柔柔,拉着柳成军就往家里走。 程阳提着小篮子,默默跟在后面。 路上,柳成军几次想把程阳打发回家去,柳柔柔都故意转移了话题。 程阳的心里甜丝丝的。 顶着柳成军威压感十足的锋利眼神和外露的强烈排斥表情,厚脸皮的一起回家。 回到了家里,常秋雨先热情地跟程阳打了下招呼,邀请他在客厅里先坐坐,然后径自绕过柳成军,直接忽略他,把柳柔柔拉到了角落,母女俩神秘兮兮地说着悄悄话。 “你知道不知道,你的小竹马顾哥哥回来了?刚还到我们家打招呼了,给了些乡下的土特产。还问我,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对你挺关心的样子。不过,看他的样子,在乡下时候应当过得不怎么的开心,眼神忧忧郁郁的,有一股凄惨的苍凉感。虽然当年,他们主动跟我们断了联系,我挺生气的,我们家又不是那种人走茶凉的势利小人,他们不声不响地就跟我们断联系,就是把我们归化到这一类人里去。亏我当年,我还以为他们又遭遇到了什么事,怕连累我们,才断了联系,托人去看他们,发现他们好好的,主管劳改农场的场长,对顾风父母挺照顾,顾风所在的村子,因为他长得好,脾气也好,得了不少当地姑娘的喜欢,一下地,不少姑娘抢着帮他干农活……哎,但是不管怎么说吧,时过境迁嘛,他们过得好就好,如果我们老是记着这桩事,就显得我们小气了。所以,我就随他去了他们的家。顾风父母看起来都挺硬朗,看见我上门,也热热情情地招待了。我也不是记仇的人,大家说说笑笑的,算是把当年的事给揭了过去。” 柳柔柔认认真真地听着。 等常秋雨说完,柳柔柔好奇追问,“妈,顾哥哥的新娘子长什么样子的?” 她记得前世,顾哥哥是在这个时候结婚了的。 虽然有些困惑,前世时候,她是没有在家属院里碰上顾哥哥的,今世却遇上了,但想到自己和程阳都能够双双重生,有些细微的出入,也是正常的,大体上应该不会有太多的改变。 “什么新娘子?”常秋雨也是一脸疑惑,“他没结婚呀!你听谁说,他结婚了的?” “啊!!没结婚?”柳柔柔惊诧出声,“怎么可能的!!!” 第13章 柳柔柔的惊呼声,把柳成军、程阳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特别是程阳,双眸微眯,往下垂落的浓密睫毛,掩盖住了他眸中因此而认真沉思的眼神。 常秋雨则是被柳柔柔突然的惊呼声给吓了一跳,抬手轻拍了下柳柔柔的胳膊,嗔怪道:“你这丫头,幸亏你老妈没心脏病。不然,迟早被你的一惊一乍给吓出病来。” 又怪异地上下打量柳柔柔,问她道:“你怎么一副很笃定他已经结婚了的口吻?刚才我在顾家的时候,我有打听了顾风的现状,顾风的父母说,顾风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顾风当时也在场,也没有反驳他父母的话,默认了他没有对象的事。” 说着,一脸八卦的模样,追问柳柔柔,“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顾风已经结婚了的?难道他是陈世美,这几年在乡下娶了农村的媳妇,因为可以回城了,就把农村的媳妇给抛弃了?可顾风看起来不是这种没有良心的人呀!他父母也不是,还是……还是物是人非,他们已经不是我们印象中的他们了?” 柳柔柔也奇怪着呢。 但应该不是常秋雨嘴中的物是人非。 柳柔柔解释,“妈,你别瞎猜想,我会认定顾哥哥结婚了,是想着他的年龄也不小了。按照着他的年龄,早该结婚了……” 常秋雨斜睨了眼柳柔柔,脸上写满了“你哄鬼呢”的嫌弃表情。 柳柔柔也自觉的这个理由很难信服常秋雨,就直接耍赖道:“妈,我饿了,你快烧饭吧。”抬抬下巴,指了指程阳,“我们躲在角落里说悄悄话,把他撇到旁边,多么的不礼貌呀!” 这也是,不过…… 常秋雨内心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着,又忍不住压低了声音,直逼柳柔柔的内心,“闺女,你实话跟妈说,你还喜欢你的顾哥哥吗?”不等柳柔柔回答,常秋雨自顾自回答,“其实吧,抛开一些陈年往事,我觉得小顾挺好的,就光看外表,挺像我们柳家的人,但现在出现了个程阳。这个小程,也长了张我们柳家的面相,斯斯文文的,我也挺喜欢,最主要的是小程会做擀面杖,做工可比你爸讲究。父母呢,也早早地去了,你不用烦恼婆媳的问题。” 想得特别的长远。 未完,又颇为可惜地看着柳柔柔,“你也是生错时候了,如果你出生在我们占山为王的土匪时代,什么小顾,小程的,通通掳到我们的土匪窝里,让他们给你当压寨相公!也就不用辛苦地二选一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 柳柔柔被常秋雨豪放的话给惊到了,连连咳嗽。 常秋雨鄙夷地瞅了眼柳柔柔,“真不像我闺女,胆子忒小!也忒放不开!男人们可以三妻四妾,我们女人怎么不能三夫四侍了?” 说话的声音越拔越高,屋子外面的人都快听到了。 “咳咳!”不远处的柳成军,面色阴沉沉的,重重咳嗽提醒说话不着调的常秋雨。 常秋雨秒收脸上多余的表情,殷勤过去,说话的声儿也跟小猫儿般,软软糯糯的,“老柳,你怎么回来了?刚怎么没看到你?是有什么东西落家里了吗?我帮你找。”温温柔柔的贤妻模样,黏黏糊糊的跟在柳成军后面打转。 等柳成军、常秋雨进了书房,程阳来到柳柔柔的身边,询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柔柔把她知道的,全都告诉了程阳。 然后,她的脑海里蹿出了个大胆的猜测,“你说,他是不是也是重生的?” 程阳垂眸思考,继而回道:“不太像……” 从之前顾风的反应可以看出,他是真心喜欢柔柔的。 如果他是重生的。 前世时候就已经没有跟柔柔在一起,这世重生回来,再怎么着也要努力下,才放弃柔柔吧! 要不然怎么说是重生呢? 重生可不是为了把前世的苦难重新再经历一遍,而是因为提前知道自己会经历什么苦难,尽量地规避。 要不然…… 要不然就是他城府够深,表面上做出放弃柔柔的样子,实际上是在以进为退。 思及至此,程阳有如外来者企图闯入他地盘的野兽般,眸眼发亮,背脊挺直,全身心都戒备警惕了起来。 “我也觉得不太像……”柳柔柔没有程阳想得这么多,就仅靠女人的直觉。 程阳揉了下柳柔柔的脑袋,“算了,别想他了,不管他是不是重生的,我们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成。”转移话题,苦哈哈地说起柳成军对他的不待见,“你爸怎么就这么不喜欢我呢?前世也是,今世也是。” 柳柔柔调侃,“估计等你有闺女的时候,才能够明白。” “那你今世给我生个漂漂亮亮的小闺女,让我彻底地明白明白。” 柳柔柔睨了眼程阳,“你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 程阳在柳家待了差不多一整天,天快黑了,才离开。 他没有回自己的家,而是去了比较僻静的小弄堂。 站在破旧的院门前,他抬手轻敲了下门,两重一轻。 很快,苟大勇打开了院门,恭敬地迎程阳进来,“程哥,您怎么来了?放心,兄弟几个小心着呢,也很老实本分的,把侨汇劵从人家手里收来,没有亏了他们一分钱,还按照您的意思,把用侨汇劵从专门柜台购买的东西,给转卖出去而赚到的钱,也分了一成利给他们。因为合作了几次,他们对我们信任的很,帮着联络其他手里有侨汇劵,因为身份有问题却不敢去买的人家,让我们也帮着兑换,换成实用的东西,或者直接把钱给他们。” 程阳提醒苟大勇,“诚信为本,别为了小营小利,丢了西瓜,捡了芝麻。信誉是一个人最大的本钱!” 苟大勇拍胸脯保证,“您放心好了!我们都记着呢。” 程阳又警醒了几句苟大勇,然后说了他来这里的目的,“你做事谨慎,也细心。明天去趟平山公社的向阳村,帮我查下一个叫顾风的下乡插队的知青,还有这个村子里,名叫丁春梅的姑娘,只要是有关他们两个的事情,你都给我打听清楚了,越详细越好……” 第14章 等程阳回到四合院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正准备推门进去,住在隔壁的陈桂花叫住了程阳。 “嫂子,找我有事?”程阳转身,耐心询问。 陈桂花探头探脑地看了眼程阳身后,见程丽没出来,她神秘兮兮的模样,压低了声音,询问程阳,“你姐是还没有找婆家,还是找了婆家,又离了的?看你姐的岁数也应该是不小了,但看架势,这是要跟着你长住的意思……” 闻言,程阳嘴角的弧度慢慢往下垂落,眸色也渐冷。 陈桂花察觉到程阳不开心了,不等程阳打断,她先自觉的收住絮絮叨叨的话,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你们姐弟初来乍到的,我这个做邻居的,得要多多关心你们,毕竟远亲不如近邻嘛。” “谢谢你的关心了。”程阳冷淡回应。 陈桂花满脸笑地连连摆手,“谢什么呀!远亲不如近邻,谢来谢去的就外道了!” 又好奇询问程阳,“你有对象没?要不要嫂子给你介绍介绍?。” 不等程阳回应,陈桂花又嘴皮子利索的,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她叫张圆圆,就是嫂子的小姑子,你张大哥的亲妹妹,昨天你们姐弟刚搬进来的时候,她就站在门口,还热情地帮着搭了把手,帮你们清扫了下院门口,长得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很福气的那个。她的性格特别好,自打我嫁给你张大哥,还从来没跟我吵过嘴呢,现在也已经上班了,就在那附近的火柴厂,一个月工资……” 程阳抬手,阻止了陈桂花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的话,并把手中提着的用黄板纸包裹着的点心给陈桂花看,“我对象的事情,就不劳烦嫂子你费心了,我已经有了。喏,这就是我对象给我做的点心,长得好看不说,也心灵手巧,脾气也是好得不得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催促陈桂花回去,“张大哥也快下班回家了吧。嫂子,你还不回家给张大哥做饭吗?” 陈桂花的男人张建国是个暴脾气。 不说一言不合就打老婆,只要不顺心,就会拿陈桂花出气。 陈桂花挺怕张建国的。 而她之所以会热情地向程阳推销张圆圆,就是因为张圆圆看上了程阳。 张圆圆是张家的老来女。 全家都宠着她。 张建国也很疼这个小妹妹。 陈桂花就想通过讨好张圆圆,想让张圆圆在张建国面前,多多说她几句好话,也好让张建国今后少拿她出气,动不动就打她。 “哦,不急不急,你张大哥没这么快回来。”陈桂花双眼微垂,直视着程阳手中的点心,一副苦口婆心地劝说,“嫂子是过来人了,知道你们这些小年轻呀,不会考虑太多的事。但是嫂子既然经历过一些事情,就必须给你透些敞亮话。找媳妇,还得找个会过日子的,只会些中看不中用的,婚后肯定会吵吵闹闹的,不会幸福一辈子的,也容易背着你在外面搞七捻三……” 这是赤丨裸丨裸地在挑拨离间了。 程阳原本不想跟个老娘们吵吵闹闹的,但有些人,不说几句狠话,她就会越发的得寸进尺。 于是,程阳的脸顿时拉得老长,怒怼陈桂花,“你没见过我对象,怎么就知道我对象不会过日子的?” 如刀子般锐利的眼神,再瞟向了躲在隔壁院门后,正在偷听的张圆圆,厉声再道:“远亲是不如近邻,但我这个人比较独,喜欢自扫门前雪。我程阳也不是那开垃圾回收站的,不管是脏的臭的,我都要无条件接收!也请你管好自己的嘴巴,我姐不管是嫁人了,还是没嫁人,都跟你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也不管陈桂花的脸色会有多么难看,偷听的张圆圆又气恼成什么样子,程阳抬脚进了院子,重重地把院门给关上。 陈桂花碰了一鼻子的灰,涨得脸通红。 躲在院门后的张圆圆气呼呼地出来,满脸怒容地指责陈桂花,“你怎么办事的呀!有你这么的办事的吗?看看你,本来是件喜事,结果却被你给办砸了!亏你在家里向我再三保证过,肯定会帮我办成的!等我哥回来了,看我让他怎么收拾你!” “圆圆,你别生气,是我不好,你别跟你哥说,等明天,明天我会再找那程阳,在他面前,说你好话的,让他答应下来,跟你处对象。”陈桂花乞求地拉着张圆圆袖子,就差向张圆圆跪下了。 张圆圆不耐烦地一把甩开了。 委屈巴巴地摸了把脸,带着哭腔的进屋,“爸,妈!嫂子欺负我!她欺负我……” “陈桂花!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张母心疼张圆圆,不问清楚缘由,抬手就打陈桂花。 陈桂花被打得满院子乱窜。 隔壁闹哄哄的,程阳眉头紧皱,有种想立马搬家的冲动。 对于隔壁的热闹,程丽的眉心也蹙了蹙,然后对着程阳欲言又止。 程阳知道程丽想说什么,宽慰她道:“姐,别管那些乱嚼舌根的,你是我亲姐,我愿意跟你住在一起,谁敢说话?这都是我们的家事。”把手中的点心放在桌子上,“来尝尝,这是柔柔亲手做的。”又向程丽详细介绍了柳柔柔,“还记得昨天救了我们姐弟的那个女同志吧。今天我找到她家了,也亲自登门向她表示感谢了,我们一见如故,相处得很好。柔柔的妈妈听说我还有个姐姐,就希望能够见见你,说她在家里挺无聊的,也希望你能够有空的时候过去,陪陪她说说话。” “我……我登门,合适吗?”程丽极度自卑,不愿意出门,也不愿意跟外人打交道。 “怎么不合适?很合适!”程阳耐心劝说,“不管怎么样,柔柔都救了我们,我们都应该亲自登门感谢下是不是?这是爸妈还在世的时候,教给我们的礼数。等到了他们家,如果你实在待不下去,那我们表示下感谢就立马离开。” 程丽犹豫半响,最终点头。 程阳见了,眉峰紧拢,在心里深叹气。 第15章 在前世,程阳是孤家寡人一个,无父无母,也没有了姐姐。 跟柳柔柔结婚,不是上门女婿,可跟上门女婿也没有差别。 柳柔柔完全不用跟程阳的家人打交道,也就没有了如何跟婆家人和谐相处的技能。 今天,程阳要带着程丽上门,柳柔柔颇为紧张,就担心跟程丽相处不好,让程阳夹在中间为难。 一大早的,柳柔柔就起来了。 了解了柳成军、柳钊、柳钢今天都不会在家待着,柳柔柔松了口气。 因为昨天从程阳的嘴中得知,程丽深受当年陈事的严重影响,对陌生男人有着强大的戒心。在最严重的时候,她会怕得全身发抖,然后把自己藏身在黑布隆冬的角落里,不吃也不喝,就这样自我折磨着,心理上有着严重创伤。 为此,柳柔柔昨晚上在书房里待了大半夜,翻阅着家里有关心理方面的藏书。 在这个年代,心理疾病没有普及,一提起心理上有问题,会被普通认定为有精神病。 由此,有关心理上的书籍,也很少。 幸而,柳老太是个喜爱读书的,在之前,只要是有关医学方面的,她都收罗了起来。 这不,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早餐呢,柳柔柔还勤奋地捧着书本看,不禁引来了全家人的侧目,因为从没见柳柔柔这般认真过。 “柔柔,你想当心理咨询师?国外倒是已经有了这个行业,可我们国内目前还是空缺着的,如果你真的想往这方面发展,只能到师范院校当这方面的老师,这类学校还保留着教育心理学。”柳老太见柳柔柔这么认真,以为她对自己的未来职业有了大致的方向。 柳钢嗤笑了声,道:“奶奶,小妹她才没这么上进,也没有这么大的志向,她看医书,都是为了她的情郎。” 柳柔柔微愣了下。 程丽的事,她可是没有跟家里的任何人说过的。 不由得,柳柔柔抬眸,望向柳钢。 柳钢懒散地斜靠在椅背上,一副“我什么都已经知道”的表情。 柳成军问柳钢,“是昨天来我们家的那个小伙子?叫程阳的?” 柳钢颔首,“可不就是他?” 柳成军的脸顿时紧绷起来,侧眸问柳柔柔,“你就这么喜欢那个姓程的小伙子?” 言语里充满了对程阳的各种嫌弃。 柳柔柔不答反问柳成军,“爸,在你的眼里,程阳就这么的不好吗?我觉得他挺好的呀!妈也喜欢他!”又亲昵地挨着柳老太,“奶奶,程阳真的很不错的,你是没有见到他,等见到他了,你也会喜欢他的。”很是努力地给程阳拉拢家里的女性成员。 柳老太轻抚着柳柔柔后背,“别急,先听听你爸对那个程阳的看法。” 柳柔柔就重新望向柳成军。 柳成军:“你们俩认识才多久?你了解他吗?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吗?不知根,也不知底的,你就不怕受到欺骗和伤害?”又语重心长地劝说着柳柔柔,“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柔柔,我希望你慎重对待自己的婚姻,理智的选择你的结婚对象。” 话里话外的,再次表示了他很排斥程阳当他的女婿,并把顾风拿出来比较,“这孩子,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的难。但我看,不管外界如何对他不公,可他身上的品质仍旧没变,我也看得出来,这些年,他对你还是念念不忘的。昨晚上,你顾叔跟我叙旧的时候,跟我说了些当年的事。我们以为是他们主动跟我们断了联系,可他们那边呢,却是认为我们跟他们主动断了联系。” “啊?”柳柔柔惊诧。 常秋雨也惊愕地微微张了张嘴,问柳成军,“昨晚上你从顾家回来的时候,怎么没跟我说这事?” 柳成军淡淡扫了眼常秋雨,“我回来的时候,你都已经睡着了。” 闻言,常秋雨的脸微微红了。 其实不是她睡着了,而是见柳成军回来,脸上带着酒后的红晕,看起来傻傻愣愣的,有点小可爱,她一时被激得心中澎湃,犹似回到了他们初次亲密接触的那晚,就……就直接把他公主抱,扔床上了…… 婆婆、孩子们都在,常秋雨不好意思继续回想那些儿童不宜的画面,轻咳一声,把自己的思绪给努力拽回来。 “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为什么我们会各自认为,对方主动断了联系?谁在这里面捣鬼?”柳柔柔追问柳成军,并边问着,边回忆着,“我们这边是,寄给他们的东西和信件,全部都原路退了回来,难道他们那边也是这样?” 柳成军点头,“你顾叔把当年打算寄给我们的信,也全都拿给我们看了,压根就没有想跟我们断联系的意思,也把顾风写给你的信,拿给我看了。虽然没有明确表达对你的喜欢,甚至是克制着自己的感情,但是从他的字里行间里,我可以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很喜欢你。没有在信件里明确表达他对你的感情,那是因为那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他不想耽误你。” 说完,柳成军又郑重其事般的轻唤了声柳柔柔,“闺女,现在婚姻自由,爸爸不强迫你跟谁在一起,但是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你的终身大事,你得要慎重再慎重,不要急着把自己的未来定下来。” “顾哥哥的确很好,可我对他没有任何关于男女方面上的想法。”就算曾经有,可都过去这么久了,也跟程阳相濡以沫的过完了一辈子,曾经懵懂的情意早就消逝在无情的时间长河里,成了比普通人稍微相熟些的邻居大哥哥。 柳成军也不再企图说服柳柔柔。 他侧头扫向了柳钢。 父子俩眼神一对视,柳钢就知道。 通过刚才他跟小妹的眉眼官司,他爸已经从中看出了,他在私下里调查过程阳的事情。 柳钢坐直了身子,不复刚才的懒散,肃穆地凝视着柳柔柔的眼神,问她,“小妹,你知道不知道程阳手底下有十来个小弟?带着这些小弟,在黑市里做着倒爷的生意?并且,在他们的这个行当里,他俨然成了大哥,人人尊称他为‘程哥’?” 这个,柳柔柔是真心不知道。 乍听到这个事,柳柔柔只下意识惊呼,“这么厉害!都成哥了!” 常秋雨也紧跟其后,激动地一拍桌面,大赞,“好小子!没看出来呀!竟然这么有出息!” 柳成军摆着脸,扫了眼这对母女俩。 常秋雨、柳柔柔互相对视一眼,顿时就萎了。 “这个程阳,真不像话!竟然成哥了!”很会看眼色的柳柔柔,当着柳成军的面狠狠唾弃。 她在这片家属院横扫多年,也没有混成姐呢。 这么的一对比,真是有些丢人。 并且有种,说好大家都默默当个普通人,你却无声无息地成了大哥的不爽感。 常秋雨也紧跟着表态,“这个坏小子!太会装了!”也让她越来越喜欢这个女婿了。 大尾巴狼呀! 多带劲! “呵!”对于常秋雨、柳柔柔口不对心的话,柳成军只冷冷哼了一声。 第16章 常秋雨、柳柔柔立即不再言语,乖乖坐好,脸上并适时的做出“我们在认真反思”的沉重表情。 柳成军又想冷哼。 柳老太打圆场,“都快吃饭吧,吃饭完,该干嘛干嘛去。” 老太太都发话了,没人敢不听。 全家沉默的用饭。 柳柔柔感激地腻歪在柳老太身边,并趁机提起了年底她要跟着医疗队去东北巡诊的事。 话音一落,柳柔柔再次引来了全家人的侧目。 常秋雨怪异地上下打量柳柔柔,问:“闺女,你最近有点反常呀!好端端的,怎么想跟着医疗队去巡诊了?还去这么远?你长这么大,可是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身边的。” 柳成军也微微蹙眉,但倒也没有出声反对。 柳钢笑着打趣,“小妹,东北那里,应该没有你的情郎吧!” 柳柔柔满脸严肃,认真回应,“鸟儿长大了,也总得要飞到外面看看的,我可不想当一辈子的金丝雀。” 始终没吭声的柳钊,想到前晚上柳柔柔突然找他,不由语气笃定地问柳柔柔,“这应该不是你的临时起意,是早就决定要去的吧。” 闻言,大家齐齐望向了柳钊,目光又最终落在了柳柔柔身上。 对于这一点,柳柔柔没有反驳,重重点头。 “你去那里到底想要干什么?”常秋雨不相信自家闺女的那套说辞。 这事没法往深里说。 就算实话坦白,也没人会信。 柳柔柔插科打诨过去,“没想干什么,我就是觉得自己长大了,应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不能每天这么混日子。” 柳钢不信。 他问:“你不会是想要跟程阳私奔吧!” 柳柔柔嫌弃地瞅了眼柳钢,“私什么奔!他若真心喜欢我,就应该光明正大的娶我回家!家人里反对,他就努力让我的家人真心接受他。如果这点都办不到,只想带着我私奔,懦弱的逃避一切,不说你们不同意,我也不会愿意!而且,我去东北的事,也没打算告诉他。你们也别在他面前走漏一点风声,我不想让他知道。” 柳柔柔是个记仇的。 她还记着程阳故意向她隐瞒,他也重生了的事。 哼,在京市消失个四五个月,看他怎么着急! …… 在柳成军、柳钢、柳钊他们都出门不久,程阳带着程丽登门了。 这次算是正式拜访,程阳手上提着不少东西。 常秋雨热情迎接,“来就来吧,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目光从程阳移到程丽身上,“你们不愧是亲姐弟,长得真像。” “伯、伯母,您好!”程丽紧张地搅动着手指。 “好好好!你也好!”常秋雨笑着回应。 程丽手足无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她不安地侧眸望向程阳,双脚的脚尖并慢慢朝外,做出随时要逃跑离开的架势。 程阳微笑着鼓励。 柳柔柔抱着刚出生没几天的小猫崽过来,一脸为难地向程丽求助,“姐姐,你能不能帮下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它一直在叫唤,也不愿意喝奶。”柳柔柔没有跟柳老太详说程丽的事,只说了程丽特别内向,害怕跟人接触,然后问柳老太有没有办法把程丽紧闭的内心给慢慢打开,柳老太就建议柳柔柔去邻居家借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回来,用可爱的小动物消除程丽的警惕和防备。 这不,赶在程阳带着程丽上门之前,柳柔柔敲遍了所有邻居的门,总算请来了怀里这只奶萌萌的小东西。 听老人言,果然是没错的。 程丽的视线一落在柳柔柔怀里的小猫崽身上,她的注意力就全被小猫崽给吸引住了。 小猫崽浑身雪白雪白的,只有两只耳朵尖,有点点的黑色,好似万绿从中一点红,这点点黑色不仅没损了小猫崽的颜值,反而让它有了独特的美感,增加了不少的萌趣。 小脑袋,小脸蛋都圆圆的,猫界中的高颜值。 身上的毛发,也细细软软。 在晨风下,一根根细小的短毛轻轻拂动,使得小猫崽无助地蜷缩在柳柔柔手心,看起来楚楚可怜,又弱小无助。 因着小猫崽还小,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 可这半眯着眼睛看人的时候,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看得人心都快要融化了。 粉嫩的小舌头往外一吐,俏皮可爱得想让人放声尖叫。 “我,我要怎样才能帮你……”程丽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目光一直凝视着柳柔柔怀里的小奶猫,想伸手把小奶猫抱怀里,可又不敢出声提出这个要求,由此纠结得额头上都开始冒汗了。 柳柔柔望向程丽垂放在双腿两侧,十个手指头不断紧抓着裤子的双手,“你把双手举起来,再手心向上,并拢,我把小奶猫递给你,放你手里,然后你去阳台,找我奶奶,让我奶奶教你怎么安抚这只小奶猫。” 这是想通过可爱的小奶猫,让程丽主动跟人接触。 程丽犹豫。 她偷偷撩起眼皮,警惕地瞄向了正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的柳老太。 柳老太面相和蔼,微微上翘的嘴角,让她增添了几分温柔和慈爱,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反而她脸上的皱纹,手背的干枯,使得她看起来即将要油尽灯枯,不说承受不起任何狂风的来袭,点点的掌风就能够把她给熄灭。 由此,程丽对柳老太放下了不少的警惕,自认为自己接近她,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 在程阳和柳柔柔的鼓励下,程丽鼓足了勇气,从柳柔柔的怀里把小奶猫给接了过去,然后僵硬地抱着小奶猫,朝阳台走去。 看着程丽终于迈开了勇敢的步伐,主动跟柳老太打招呼,程阳、柳柔柔齐齐松了口气,脸上并露出欣慰的表情。 “喵!”正在这个时候,柳柔柔脚边传来了中气十足的,成年猫的叫声。 低头一看,是小奶猫的亲妈。 “嘿,你怎么又来了?不是已经给你,还有你的老公吃过小鱼干了吗?收了我的贿赂,你就得要守信,不要老是来打扰。”柳柔柔自打借了小奶猫回来,这奶猫的亲妈也跟着来了,对着柳柔柔不停叫唤,势必要把小奶猫给带回去,柳柔柔就喂了几条小鱼干给猫妈。 猫妈收了贿赂,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可没多久,猫妈又回来了,带着它的老公来了。 跟之前一样,一副不给它们小鱼干,它们就不停叫,叫到小奶猫也跟着叫。 没办法,柳柔柔又喂了它们几条小鱼干。 然后它们也心满意足离开了。 可才过了多久,怎么就又回来了? 而且,经柳柔柔的仔细观察,猫妈身边的公猫换猫了。 柳柔柔就蹲下来,一脸严肃地指着猫妈,“你不道德呀!这是打算吃穷我是不是?”又正色地点了点猫妈带来的猫小三,“你也不道德,人家是有猫老公的,你怎么可以插足,当人家的猫小三呢?还是只吃软饭的猫小三,我鄙视你!严重鄙视你!” 猫妈、猫小三才不管柳柔柔说什么。 它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小鱼干。 见柳柔柔不给,它们就使劲叫唤,引得小奶猫也跟着叫,想要从程丽的怀里下来,回到猫妈身边。 这猫妈、猫小三的土匪行径,让柳柔柔完全招架不住,就冲着在厨房里忙碌的常秋雨喊,“妈,你娘家亲戚从土匪窝里来看你了!” “叫这么大声干什么?你是深怕别人不知道,你妈的娘家是土匪世家呀!”常秋雨絮絮叨叨地出来。 看到客厅里,正在向柳柔柔“打劫”小鱼干的猫妈、猫小三,常秋雨笑了,笑得与有荣焉,“哟,我的干闺女,出息了,能干了,又换对象了!可比你姐姐能干多了!”弯腰温柔地把猫妈抱怀里,亲昵地撸着它毛茸茸的毛发,“真有我们常家人的风范,匪气十足!我三夫四侍的伟大理想,可算有人……不,有猫帮我实现了……” 最后一句话,常秋雨是含在嘴里说的,但还是被旁边的柳柔柔听到了。 柳柔柔风中凌乱。 嘿,老妈!你这个理想真潮!老爸知道你心中潜藏的伟大理想吗? 第17章 大概程阳也听见了常秋雨含在嘴里的自言自语。 他站在柳柔柔身后,俩人贴得非常近,柳柔柔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程阳那灼热的呼吸,好似一阵阵暖风般,轻轻吹起了她脖颈处的碎发,也让被暖风吹拂到的肌肤,慢慢地由白变粉。 “柔柔,你也希望你有三夫四侍吗?”程阳微微俯身,温润的薄唇似有若无地从柳柔柔娇嫩的脸颊轻轻擦过。 柳柔柔顿觉被程阳的薄唇轻擦过的地方,酥痒麻软,心中一阵荡漾悸动。 而程阳那酥入骨髓的醇厚嗓音,犹似闻香即醉的陈年老酿,柳柔柔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嫩生生的脸蛋上泛起艳丽的潮红,水润润的眼眸子也迷蒙蒙的,有如一汪潋滟的秋水,妩媚迷人。 柳柔柔微微眨了下眼,努力抑制着程阳给她的身体上,所带来的骚动。 她侧眸,反问程阳,“你希望我有吗?” 程阳了悟。 不是答案,可也给了答案。 程阳牵起柳柔柔软嫩的小手。 目光落在了跟在常秋雨怀里猫妈的身后,也进了厨房的猫小三,调侃道:“总不能让你活得不如一只猫。” 柳柔柔好奇挑眉。 并且,眸色因为程阳的这番话而变得明亮了几分,充满浓郁的兴味。 “你也放心,外面的妖艳贱货再撩人,我也不会让他们动摇你正夫的位置。”柳柔柔上下打量了眼程阳,调侃回去。 程阳轻轻摩挲着柳柔柔手背,“等我姐的情绪再稍微稳定点,能够放下戒心,安安心心地陪着妈和奶奶,我就带你去见‘程哥’,我亲自给你挑选的侍君。” “程哥?”柳柔柔微微撩起眼皮,瞄了眼程阳。 她还正打算问问程阳,这个程哥的事呢。 没想到,他倒主动招了。 柳柔柔反握住程阳,指尖不轻不重地轻刮着他的手心,“我会好好见见这个程哥的。” 在前世,柳柔柔眼中的程阳向来都是谦谦君子模样。 不喜跟人争,也不喜跟人抢,浑身上下散发着“我是老实人,我很好欺负”的气息。 她就特别担心,程阳会被人恶意欺凌。 几次她悄悄地去程阳的工作单位,见他跟同事们相处得很好,再调皮捣蛋的学生,也会在他面前乖乖的,她也就放心了。 现在才知道,他跟自己一样,除了大家常见的人设意外,还偷偷地藏了另外一个隐形人设。 柳柔柔没有生气,她反而兴奋异常,迫不及待地想见见“程哥”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跟电视里演得那黑道大哥一样,特别的酷炫。 因为心中有了强烈的期待,柳柔柔就在家里有些待不住了,但也不能把柔弱胆小的程丽就这么丢在家里,柳柔柔就只好努力压制住心中翻涌的兴奋和激动,耐心地陪在程丽的身边。 见程丽跟小奶猫相处得很和谐,就问她,“姐姐,你喜欢这小东西吗?” 程丽怯生生地抬眸瞄了眼柳柔柔,又快速收回了眼神,目光落在了怀中的小奶猫,她眼神柔得似水,暖得如冬阳,脑袋几不可见地微微点头,声音也跟蚊蚋般,小小的,不仔细听都听不见,“喜,喜欢的,我喜欢它……” “那我奶奶呢,你也喜欢吗?”柳柔柔再问。 柳老太一直默默地陪伴着程丽,慈爱地看她跟小奶猫的相处,偶尔出声,告诉她怎么照顾小奶猫,又该注意些什么,和蔼得跟自家的亲奶奶没有任何区别,这让程丽好似回到了从前那温馨的旧时光里,她坐在院子里看书写字,年迈的奶奶陪伴在她身边,轻声细语地叮嘱她要劳逸结合,注意休息。 不由得,程丽的眼睛湿润润的,重重点头,“我喜欢!” “好孩子。”柳老太弯腰轻抚着程丽的脑袋,“既然喜欢奶奶,那就多来陪陪奶奶。”嗔怪地抬眼看了下柳柔柔,语带宠溺地数落她,“我们家柔柔是个好动的,在我的身边待不住。这不,眼睛闪闪亮亮的,不停地往外面看,估计心里痒痒的,想出门去了。”又对着柳柔柔摆摆手,“想出门就出门吧,我们家里哪个人能够看得住你?” 柳柔柔侧眸扫了眼程阳。 柳老太心领神会。 这是想跟程阳一起出门,但是又不放心程丽。 柳老太跟柳成军的想法不一样。 她觉得程阳挺好的。 虽然程阳的城府和心机是挺深,但只要他对柔柔不是另有所图,是真心喜欢柔柔的,并且能够承担起责任,有担当,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毕竟人活在世上,真要跟阳春白雪似的,纯白得如一张纸,不谙任何世事,如果没有人护着,真心过得不会顺畅。 所以,相比较真正的正人君子顾风,她倒挺喜欢心中有想法,也敢于实现心中想法的程阳。 跟着这个小伙子,自家的小孙女不会吃亏,也不用操太多的心。 何况,自家的孩子,自己清楚。 柔柔就是只看起来挺温顺,实际上却很容易炸毛,会伸爪子挠人的小野猫。 里里外外都太过于温润的顾风,是降不住柔柔的。 看透一切,却没有说出来的柳老太就默默当了把助攻,亲昵地拉着程丽的手,和蔼的跟她商量,“我的老寒腿又犯了,得要让柔柔出门给我买药,但是她的性子比较躁,也比较马虎,我担心她会把药给买错了,就想让程阳陪着她一起去,可以吗?” 听到程阳要离开,把她一个人留在柳家,程丽顿时不安了起来。 可抬眸看着柳老太脸上深刻的皱纹,想起她的亲奶奶在世时候,也会因为身体的年老,而深受各种病痛的折磨。 程丽犹豫了下,似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那般,最终重重点头,答应了下来。 柳老太轻抚程丽的后背,安抚她,“放心,他们会很快回来的,你就安心陪着奶奶,好不好?奶奶喜欢你陪着我,跟我说说话。” “好。”这回的应答,程丽没有任何的犹豫。 因为她从柳老太的语气中,听出了淡淡的忧伤,以及只有老年人才能感受到的那种孤独感,让程丽的心里不由有些酸酸软软的。 见程丽爽快答应下来,柳老太就朝柳柔柔使了使眼色,让她带着程阳该干嘛该干嘛去。 柳柔柔的脸上顿时绽放出比太阳还耀眼灿烂的笑容来,冲过去抱住柳老太,亲了下她的脸,然后拉着程阳的手,兴奋地离开了。 常秋雨听到动静,抱着猫妈从厨房里出来,正好看到柳柔柔亲昵牵着程阳离开的背影,她的脸上也慢慢爬上了笑容,低头跟怀中的猫妈嘀咕,“哎呦,我的干闺女,你的这个姐姐可算是出息了,知道会主动出击了。也不知道,等你怀上二胎的时候,你姐姐能不能把这个小程给彻底拿下。” 余光扫了眼始终默默跟着她进出厨房的猫小三,常秋雨语带羡慕的语气,再道:“不过,你姐姐始终是不能跟你比的,她没你厉害。” 第18章 柳柔柔亲昵地牵着程阳的手从家里出来,欢快的模样,就跟从牢笼里刚逃脱的小鸟般,而程阳呢,落后柳柔柔半步,任由柳柔柔在前面拉着他走,脸上则带着含蓄的笑,腼腼腆腆的小样儿,活似个刚嫁过来的小媳妇。 柳柔柔侧眸,打趣程阳,“哟,这是打哪儿来的娇羞小侍君?是我那可爱的正夫送你到我身边的吗?”轻挑地微抬起程阳的下巴,色眯眯地仔细打量,“嗯,长得不错,今晚上就由你来侍寝了。” 程阳配合地做出羞赧表情,眼睑微微往下垂落,不敢跟柳柔柔直视。 柳柔柔见了,待想要再调戏几句。 程阳突然伸出另外只手,霸道地箍住了她的细腰。 稍微一用力,柳柔柔就倒进了程阳的怀里。 程阳嘴角含笑,带着宠溺的语气,无奈般的道:“才刚从家里出来就走不动了?真是拿你没办法,来,上我背上来吧,我背你。” 在柳柔柔的面前蹲了下来,做出要背柳柔柔的姿势来。 柳柔柔困惑地眨眨眼。 这剧情……来得有点突然,没有任何征兆。 转身,看到正向他们走过来的顾风,柳柔柔顿时恍然大悟。 “顾哥哥。”柳柔柔微笑着向顾风打招呼,顺便把蹲在地上的程阳给拉了起来。 “柔柔……”顾风满脸疲倦,但还是强撑着跟柳柔柔打招呼,嘴边并牵起勉强的笑,“你们……这是要出去?” “是呀。”柳柔柔点头。 程阳的视线落在顾风手中刚买的扫帚上,疏离地寒暄道:“既然你忙着,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拉着柳柔柔要离开。 顾风握着扫帚的五指,下意识地逐渐收紧。 在柳柔柔即将跟他擦身而过的时候,顾风突然拽住了柳柔柔的胳膊。 “顾哥哥,怎么了?”柳柔柔问。 程阳也是满脸警惕地凝视顾风。 顾风没有松开柳柔柔的胳膊,带着股倔强执着的语气,询问柳柔柔,“柳叔回家时候,有没有跟你提起,当年并非是我们跟你们主动断了联系的?是有人从中作梗?” 本来,在昨天看到柔柔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有着成人之美的顾风,只得把对柔柔的喜欢深藏心底,可在昨晚上,经他爸跟柳叔的叙旧中得知,柔柔曾经试图联系过他,只是因为不知道是谁在这里面做了手脚,柔柔的信件始终石沉大海,联系不上他,这让原本已经死心的他,慢慢地燃烧起了希望的火焰。 如果,如果当年的误会解释清楚了,那他跟柔柔是不是可以…… 毕竟柔柔,曾经也是喜欢过他的。 “我爸早上跟我说了。”柳柔柔没有隐瞒,“顾哥哥,我会查清当年的事,揪出那暗中捣鬼的人。” “等结果出来了,那我们……”顾风低头凝望着柳柔柔跟程阳相握的手,鼓足勇气说出了自己内中想法。 只是他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程阳强势打断,接着他后面未完的话,道:“那我们就皆大欢喜了!算是了却了你跟柔柔心中的心结,今后就可以没有任何负担的各自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了。” 被程阳抢了话,顾风没有生气,他只期望地看向了柳柔柔,希望柳柔柔能够反驳程阳的话。 感情上的事,如果跟对方是没有未来的可能,最好是能够直接斩断对方的想望,免得越陷越深,既伤害了对方,也给自己背上沉重的感情债。 是以,柳柔柔没有给予顾风任何希望,她这么跟顾风说,“顾哥哥,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我希望你今后能够幸福!” “幸福……”顾风苦笑。 他不笨,听懂了柳柔柔话里的意思。 可他的未来如果没有柔柔相伴,他能幸福吗? 顾风想把自己心里的话,直接告诉柳柔柔,但望着柳柔柔含笑的眉眼,顾风忍住了。 他不想给柔柔增加心理负担,让她的脸上添加了些他不愿意看到的愁绪。 在心中深叹了口气,顾风的嘴角噙着勉强的笑,跟柳柔柔、程阳道别,然后踩着沉重的步伐,孤单地转身离开。 他的背影孤寂而又落寞。 冬风飒飒,吹起了顾风的衣角,显得顾风单薄的身体越发的消瘦,更增添几分凄凉。 柳柔柔的心中酸酸楚楚的,凝望着顾风的背影,久久都没能回神。 突然感觉右手微痛,胳膊往前一抻,身体被股不轻不重的力量,慢慢地带着她往前走。 柳柔柔回过神来。 程阳紧绷着脸,一言不发地在前面带路。 而柳柔柔呢,跟之前腼腆小媳妇模样的程阳,互换了角色,现在是她落后程阳半步,小心翼翼观察前面程阳的表情,紧跟后面。 路上,柳柔柔试图跟程阳说话。 程阳始终紧抿嘴角,一言不发,脸上表情也阴沉沉的,带有几分凌厉之色,跟柳柔柔经常看到的程阳完全不同,没有了平时的温润和随和。 到了某处僻静的小弄堂里,程阳敲开了看起来较为落败的院门。 两重一轻。 显然是暗号。 柳柔柔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过去。 没过一会儿,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打开了院门,恭敬地迎程阳进去。 看见程阳身后还紧跟着看起来有点面善的女同志,刀疤男稍愣了下,好奇地上下打量。 程阳的眼风,淡淡地扫了眼刀疤男。 刀疤男立即收回视线,不敢再乱瞟乱看,带着赔罪般的语气,轻唤了声“程哥”。 程阳冷淡地“嗯”了声,面无表情地踩着不轻不重地沉稳步伐往里走。 行走间,目光直视前方,眼神幽冷。 上半身挺直,不见任何弯曲,刚强坚毅得宛若历尽沧桑,仍旧永垂不朽的万年古树。 走起路来气势磅礴,锐不可挡。 双脚落地,掷地有声。 每个摆臂、抬脚,就跟用尺子衡量过那般,力度、角度,整齐划一,纹丝不乱,自然而来地往外流露出,让人不敢与之抬头对视的压迫气场。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程阳身上明明穿着大街上较为常见的灰色毛线衫,裤子则是最普通的黑色涤卡裤。 可在柳柔柔的眼里,却好似看到了黄袍加身般,使得程阳满带高高在上的疏离感,又盛气逼人,令人不敢轻易小觑、造次。 第19章 “柱子,其他弟兄们呢?”进了堂屋,程阳在主座位上坐下,询问脸上有刀疤的男人。 主座是把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实木太师椅。 做工精巧,用料考究,样式庄重肃穆,很鲜明地突显出了它这把主座的地位。 好马配好鞍。 同样的,一把好椅子,也得要与其有着同样分量的人相配。 程阳不苟言笑地端坐在上面。 上半身挺拔如松,修长笔直的双腿则闲适地微微敞开,而两条结实有力的胳膊,轻轻搭在打磨得锃亮的扶手上,看似普普通通的坐姿,却隐隐透着如泰山压顶般的强硬攻势,也很好地跟身下庄重严谨的太师椅融合在了一起,互相衬托着各自不容忽视的强烈气场。 柳柔柔站在程阳的身侧。 她在思考,自己是这么站着,还是随便找个座位坐下。 程阳双眸微抬,伸手抓住了柳柔柔白皙的手腕。 轻轻一拽。 柳柔柔顿时跌坐在程阳的怀里,继而轻松解决了柳柔柔是站,或是坐的选择难题。 怀抱还是熟悉的怀抱。 温暖、舒适,充满安全感。 可因程阳气场的转变,坐在程阳怀里的柳柔柔,在心境上是有着很大不同的,感觉自己不是程阳正儿八经的两世正牌妻子,而是妖妖娆娆,专门勾引男人,影响男人决策的磨人小妖精。 都说夫唱妇随嘛。 既然程阳都成程哥了,她也该妇随起来。 于是,柳柔柔轻挪了下臀部,让自己风情满满地斜靠在程阳的怀里。 细嫩的小手也不安分,在程阳身上到处游移,不是轻捏下程阳结实紧致的胳膊,就是有如羽毛般,指腹轻轻拂过程阳滚动的喉结。 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角色转变的缘故,还是程阳在这世偷偷锻炼过身体,增加了不少男性魅力值。 本来想扮演个正正经经的小妖精,可当她的双手搭放在程阳胸口时候,感受到强健有力的心跳律动,从她的手心慢慢传来,并清晰地能够抚摸到,程阳衣服下垒块分明的胸肌,柳柔柔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软化骚动了起来,好似真的是个磨人小妖精般,双眸逐渐氤氲上迷蒙的水雾,粉嫩的脸颊,也慢慢泛起柔媚的绯红,娇艳欲滴得犹如成熟的蜜桃,引诱得男人想要低头狠咬。 对面站着的柱子看待了。 在他的印象里,程哥是个不苟言笑的禁欲系男人。 对于那些投怀送抱的女人,他向来是严肃拒绝的。 可现在…… 柱子微微撩起眼皮,偷看程阳怀里活似妖精般的小女人。 他心想,原来程哥不是不近女色,而是一般的胭脂俗粉,他看不上。 “柱子!”察觉到柱子的偷瞄,程阳伸手先遮住了柳柔柔充满媚态的脸庞,然后带着浓厚压迫感的视线,扫向了柱子。 柱子顿觉呼吸有些凝滞,忙收回视线,把有些走神的思绪,也收敛起来,微垂着脑袋,恭敬回应着程阳刚才的问题,道:“弟兄们都出去淘换侨汇劵了,现在就我一人守着我们的后方,他们估计中午会回来。” 程阳微微颔首。 他道:“快中午了,他们也该回来了,你去国营饭店买点熟食回来。” 柱子猜测,程哥这是在故意打发他出去呢。 也是,怀里搂着这么一个尤物,只要是正常的男人,肯定都想干点什么的。 不过…… 为什么他总觉得程哥怀里的女人,始终有点面善呢? 柱子带着满脑子的困惑出门。 在走到院门的时候,看到斜靠在墙上的木棍子,柱子恍然大悟。 这不是,不是那天手中只握着擀面杖,就敢单挑四个壮汉的女同志吗? 想起那天的情景,柱子就跟在看电影似的,眼睁睁看着柔弱的姑娘家,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四个大男人给撂倒在地上。 但话说回来,程哥现在怀里的这个妖娆小女人,长相是跟那天英姿飒爽的女同志挺相像的,可她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却有着很大不同,一个看起来就是个会缠磨男人的小妖精,一个则是要占山为王的女霸王,感觉她们不是同一个人,只仅仅长得像而已。 莫非,莫非她们是双胞胎? 柱子抬手摩挲了下自己的下巴,觉得这个猜测挺靠谱的。 堂屋里,没有了外人,柳柔柔越发大胆了起来,伸出粉嫩的舌尖,轻舔着程阳覆盖住她脸庞的手心,时不时地还用牙尖轻咬。 程阳眸色渐深,呼吸加粗。 移开他的手,转而轻捏住柳柔柔的下巴。 俯身,擒住柳柔柔水润润的嘴唇,对其一阵啃咬。 柳柔柔似难受,又似欢愉的发出轻微呜咽声。 程阳趁机打开柳柔柔牙关,强势含住柳柔柔的舌尖,卷入自己的嘴中。 又啃又咬,又吸又吮,凶猛霸道的,有如一头饥饿野狼,恨不得把柳柔柔的小舌吞入腹中,也让柳柔柔有了完全不同的亲吻体验,新奇而又充满刺激感,恨不得沉溺其中,并情动得抬起双手,紧紧环住程阳的脖子,把他压向自己了。 “柔柔……”程阳突然脑袋微抬,薄唇轻蹭着柳柔柔的脸颊,慢慢移到她的耳畔,对她轻唤了一声。 被程阳薄唇轻蹭过的地方,好似有电流蹿过,柳柔柔舒服得脚趾头都因此微微蜷缩了起来。 而程阳的嗓音因浓烈情丨欲,越显得醇厚暗哑,低酥得有如撩拨心弦的动人琴音,柳柔柔的心尖儿都为此颤悠悠了起来。 她慢慢睁开深陷情丨欲的迷蒙双眼,娇嗔地斜睨了程阳,而被程阳亲吻得有些红肿的嘴唇,也微微嘟了起来,不满程阳突然停下来,对其娇哼了一声,带着粘腻软糯的音色,撒娇问:“怎么了?” “柔柔,你喜欢的是现在的我,还是之前的我。”自打看到了顾风身上那不掺任何水分的温文尔雅,程阳的心里就此有了个结,想知道柔柔到底是喜欢他伪装的温柔,还是温柔下面真正的自己。 “都是你,都喜欢。”柳柔柔毫不犹豫地回答。 程阳不满意。 柳柔柔就反问,“那你呢?是喜欢我妈的大闺女,还是小闺女?” 闻言,程阳抬眸,凝视柳柔柔含笑的双眼。 下一瞬间,他明白了,心结也就此解开了。 不管柔柔是什么样的性情,只要她是她,他都喜欢。 同样的,柔柔也是如此。 柱子站在院子里,听到程阳跟柳柔柔的对话,心中有些凌乱。 他出去的匆忙,忘记带上粮票和钱了。 等回来拿,刚好听见柳柔柔那句“你是喜欢我妈的大闺女,还是小闺女。” 这句话,不仅验证了,柱子刚才对柳柔柔有双胞胎姐妹的猜测,也让他挖到了好了不得的香艳八卦。 这程哥不愧是程哥,魅力就是无限! 稍微一撩拨,就把一对双胞胎姐妹花给撩到手了! 厉害厉害! 小弟甘拜下风! 第20章 等中午,出去淘换侨汇劵的弟兄们都回来了,看到腻歪在程阳怀里的柳柔柔,这帮人都惊住了。 他们都以为程阳是不喜女色的。 现在突然带了个女人来他们的大本营,当着他们的面,对这个女人也挺亲热的样子,可不把他们的下巴都给惊下来? “程哥,这位是大嫂?”绰号叫猴子的瘦小男人,好奇询问程阳。 程阳揽着柳柔柔的细腰,没回答猴子的问话,而是先偏头望向柳柔柔,询问:“要当我的大嫂吗?” 话音一落,大家的目光齐齐都落在了柳柔柔身上。 好奇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哪里来的这么大能耐,当不当他们程哥的女人,还得让他们程哥屈尊降贵的先问问。 柳柔柔把程阳手底下的弟兄们都扫了一遍,并把他们脸上的惊奇表情尽收眼底,然后抿唇媚笑了下,娇俏道:“大嫂大嫂,一听起来就很端庄严肃的那种,我不喜欢,我要当你的小情人,缠人的小妖精。” 语调又娇又媚,似块新鲜出炉的年糕,甜甜糯糯。 而她的身体呢,就跟没有骨头那般,软软依偎在程阳的怀里。 程阳轻佻地微抬起柳柔柔圆润的下巴,宠溺道:“好,都听你的。” 猴子他们就纠结了。 既然这个女人是他们程哥的小情人、小妖精,那他们该怎么称呼她呢? 总不能直接小情人、小妖精吧,这不讲究! 柱子想到之前他不小心听到程阳跟柳柔柔的对话,想着这个妖精似的女人,之所以不想当大嫂,估计是顾忌着她的双胞胎姐姐,毕竟哪个女人会不愿意当大房,而偏偏喜欢当个人人都唾弃的小妖精?肯定是为了顾及她们之间的姐妹情,也是为了自己能够好下台,才会说不喜欢当大嫂的话。 于是,自以为猜测到了柳柔柔心思的柱子,讨好地唤了声她“小嫂子”。 虽然是小嫂子,可嫂子听起来也很正房。 加了个“小”字,也显得女人娇小、年轻。 柳柔柔不知道柱子叫她这声“小嫂子”的具体来由,因着听着也挺好听,也就没有拒绝。 其他人一看,也纷纷学着柱子,叫柳柔柔“小嫂子”。 互相都认识过了,程阳就跟他的弟兄们说起了正事,“淘换侨汇劵,我们也不能干一辈子,时代在发展,也在进步,总有天侨汇劵会一天比一天不值钱。我们得要在侨汇劵正式退出历史舞台之前,寻找其他的出路。” “其他的出路?”柱子他们面面相觑。 不过,虽然疑惑程阳的决定,倒也没有质疑程阳的决定。 因为他们这些人,在身份上多多少少都是有些问题的。 如果当初不是程阳带着他们这些人淘换侨汇劵,早就活活饿死了。 程阳看向了猴子,“等过段日子,我想办法把你塞进供销社下面的废品回收站。” “啊,收破烂?”猴子万万没想到,程阳会安排他走这条道,“收破烂能赚钱?” 程阳:“如果你长了双死鱼眼睛,再宝贝的东西,也是破烂,但你若能够慧眼识珠的话,说不准能够在一堆破烂你捡到大宝贝。”又仔细地跟猴子说了这里面的道道,“好比我屁股下面的这把太师椅,看起来挺普通的,不过是把有年头的破椅子而已,可你们知道这把椅子是什么木材做的吗?紫檀,放在古代,紫檀是皇家贡品,普通人家敢用紫檀做家具,那是要杀头的!” 又指了指屋子里的那些古木雕花窗户,“这些现在的确是废品,都是些要淘汰掉的老物件,可等过几年,都是宝贝,古董了!” 然后又举例了些小的物件,“废铁、废纸、塑料都是可以回收的,回收之后卖回到它们出厂的地方,尽管小件的不值钱,可积少成多,而且你们要想想,京市多大?每天能够消耗上吨的生活垃圾。有些比较废旧的东西,好比家具,我们把它稍微修整下,再上点漆,就可以当新的重新卖出去,便宜卖,我们也可以赚到不少利润。” 话锋一转,最后提起了高考的事情,“四丨人丨帮已经被打倒了,看眼下的风向,估计明年会重新恢复高考制度。到时候,全国上下千千万万的知青参加高考,需要书本、纸、笔必定是少不了的。我们得要赶在国家正式恢复高考之前,把所有旧书籍都收罗起来。” 程阳铺得场子不小,大家的心顿时被程阳说得火热了起来。 柱子就跟猴子说,“如果你不愿意去收破烂,我去!” “我也去!” “还有我!” 猴子站起来,大声道:“不行!程哥点名要我去,你们都别跟我抢!” 大家都看向了程阳。 程阳道:“放心,既然你们跟了我,我自然都会把你们给安排好。目前,先让猴子去废品回收站,其他的人在体制外做这废品回收。你们也是经常跟供销社打交道的,也应该知道现在供销社都是什么情况,上班就是点点到而已,没有什么积极性,也没有前途可说,也限制了你们的自由。但不管怎么说,如果你们这些体制外的,有体制内的帮衬,在外收废品也会便利不少,毕竟现在是不准搞私营的,会被定性为投机倒把。” 说完,又给他们展望了下未来,“国家在发展,社会在进步,再过几年,私营会逐渐开放,我们得要赶在这之前,让自己有足够的资本,把京市这块废品回收的肥肉给吃下来!再努力成为连锁,全国人民只要提起废品回收,就会想起我们家的废品回收站!让垃圾变宝不是梦想!也让我们不再躲在暗处,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受人们的敬仰!” “程哥,我们都听您的,您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柱子、猴子他们激情四射地齐声说道。 柳柔柔坐在程阳的怀里,两眼冒着星星地仰望着程阳。 看他说话时候,喉结不断地滚动,脖子上的青筋也随之突起,男人味儿十足,柳柔柔顿觉被他给撩到了,小心脏砰砰乱跳。 “柔柔,怎么办,我隔壁邻居看上我了,昨个儿我还跟她说,我不是开废品回收站的,什么脏的臭的,我都要收下,可现在我就打脸了。”程阳突然俯身,委屈巴巴地趴在柳柔柔的耳边,说了他的困扰,“今早上出门时候,她还打扮得跟花蝴蝶一样,硬往我身上撞,说我把她给撞得脚都崴了,让我把她抱回家去……” “她奶奶的!”柳柔柔立即炸毛,“我男人,她也敢抢?” 声音嘹亮,表情凌厉,十足十的霸王模样,把各自散去回屋歇中觉的柱子、猴子他们都给吓着了。 他们纷纷从屋子里出来。 刚好看到柳柔柔气势汹汹,要出去干架的模样。 柱子小心翼翼瞥了眼程阳,仔细观察程阳身上有没有被女人抓挠过的伤痕。 他以为程阳在双胞胎姐妹花这里翻船了。 看看现在这个女人,分明跟刚才妖媚柔弱的小嫂子不是同一个人嘛,杀气腾腾的,跟之前单挑四个壮汉的那个女同志倒是一模一样,特别的有气势,估计是察觉到自家妹妹抢了她的男人,过来抓奸,然后好巧不巧的刚好碰到自家妹妹跟他家的程哥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小嫂子跑得也真够快的。 这么会儿功夫,就不见她人影了。 也挺有心机。 明明跟她自家姐姐就长得像,在穿着打扮上,也跟自家姐姐一模一样。 这不是随时准备着偷情吗? 柱子在心里各种脑补着。 “这种女人,不给点教训,她就不会长记性!”柳柔柔指着柱子、猴子这几个人,“你们,跟我走!” 大手一挥,气势十足,妥妥的大姐大模样。 这……这不好吧! 柱子踌躇着看向程阳。 程阳嘴角含笑,似乎挺开心? 呃…… 柱子顿时就不明白了。 不过,等他开口唤“程哥”的时候,柱子就明白了。 程哥程哥,能够当哥的人,心思哪里能够让别人轻易猜透的? 反正他就猜不透。 所以他当不了哥。 第21章 张圆圆是真心看上了程阳。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看到过像程阳这样斯文俊秀的小伙子。 又因为她从小是在蜜罐里长大的,父母、哥哥都宠着她,顺着她,无条件的溺爱着她,家里的嫂子也怕她,小心翼翼地看她脸色过日子,张圆圆在这个家里就成了唯我独尊的小公主,性情上特别的骄纵跋扈。 尽管昨天程阳毫不留情的拒绝,让张圆圆挺下不了台,丢了不少面子。 可也因此激起她的好胜心,势必要把程阳拿下的决心。 这不,在陈桂花搭桥牵线失败之后,张圆圆大晚上的就去找她的好闺蜜朱巧巧寻求帮助。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张圆圆交到的闺蜜,自然在性情上,跟她是差不多的性子。 朱巧巧听说了张圆圆的烦恼,嗤笑她,“亏你还是我的好朋友呢,当初我为什么能够赶走梁栋的对象,让他跟我结婚,你忘记了?” 张圆圆没忘。 当初,她还没少帮朱巧巧的忙呢。 什么忙呢? 在朱巧巧跟梁栋相遇之前,梁栋已经有了即将要结婚的稳定对象。 对于朱巧巧的频频示爱,梁栋都置之不理,甚至可以说是躲着朱巧巧。 而朱巧巧为了能够得到梁栋,背着梁栋跑到他的结婚对象面前,编造了不少他们子虚乌有的事情,好比什么拉过手,亲过嘴,互相看过身体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连梁栋屁股上的胎记,她都描述得清清楚楚。 梁栋的对象一听。 屁股上的胎记,她都知道,那跟梁栋肯定有过什么苟且了。 回去之后,就跟梁栋一顿好吵。 梁栋觉得自己冤屈呀,拼命解释。 可这种事情,又怎么能够解释得清楚? 要不然也不会说,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了。 梁栋对象认为梁栋不老实,还没正式结婚就跟外面的女同志乱来,要跟梁栋分手。 梁栋苦苦挽留,拉着他对象,要跟朱巧巧对质。 朱巧巧当着梁栋的面,倒没有说她跟梁栋曾经有过什么,只说梁栋对象误会了,可等梁栋和他对象离开的时候,她转身闹着要跳楼,张圆圆就在旁边假模假样地拉着朱巧巧,不让她跳。 等围观的人多了,朱巧巧只委屈地哭,张圆圆就充当朱巧巧的宣传小喇叭,说朱巧巧跟梁栋有多么多么的相爱,但是因为这样又那样的原因,梁栋没能跟朱巧巧在一起,朱巧巧觉得没有梁栋,活着没有意义,就想跳楼。 事情闹得特别的大。 不说把梁栋的父母都给闹了过来,梁栋单位上的领导,也闻讯赶来了。 看朱巧巧为了梁栋要跳楼,梁栋对象当场就跟梁栋分手了,而梁栋呢,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成了戏弄女同志感情的流氓,群情激奋的要把梁栋送公安局去。 朱巧巧这个时候开口了,拦下要扭送梁栋去公安局的群众,“我跟他是真心相爱的!如果他被关进派出所了,我也活不成了!” 哭哭啼啼地又要继续站天台跳楼去。 为了不出人命,热心群众只好放开梁栋。 梁栋的单位领导在平时时候,也是挺看重梁栋的,知道梁栋不是始乱终弃的人,可事情已经闹成这个地步了,不圆满解决,对梁栋的前途肯定有着很大阻碍,说不准还会因此被辞退,就说通梁栋父母,接受朱巧巧做他们的儿媳妇,也给梁栋做思想工作,“这个女同志是豁得出去的,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再这样闹下去,不说你的声誉全都毁了,周围的闲言碎语也会让你在这块地界生存不下去。不如就让她做你媳妇吧,反正你对象也跟你分手了,娶回了家里,估计也就能消停了。不管怎么说,她对你也是真心喜欢的。” 梁栋起初不愿意。 可人的精力有限,承受的压力也是有限。 他不同意,朱巧巧就豁出脸面闹。 很快,几乎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认为梁栋对朱巧巧始乱终弃。 不管在生活,还是在工作上,梁栋都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谴责。 梁栋的父母还因此生了大病。 在病床上,苦苦哀求着梁栋娶了朱巧巧。 无可奈何之下,梁栋只能跟朱巧巧结婚。 朱巧巧得意洋洋地对张圆圆炫耀,“你看,只要我豁得出去,他梁栋再不怎么情愿,还不得乖乖娶我回家?婚后我是什么都不干,他也没话说,他爹妈也不敢拿我怎么样。不然,我再闹跳楼去!把他们的日子给搅得鸡犬不宁!” 又给张圆圆出主意,“虽然我没见过你的那个邻居,既然长得斯斯文文的,肯定是挺注重名声和脸面的,你直接在他出门时候,往他身上撞,说他把你给撞倒了,然后让他抱着你回家。这一抱呀,就有石锤了,他想不娶你都不行了。” 张圆圆按照朱巧巧说的。 一大早她就起来,躲在自己的院门后面,观察着隔壁程阳的动静。 见他跟程丽出来,张圆圆连忙飞速冲了过去。 程阳也不傻。 你撞过来,我就傻愣愣站着,任由你撞。 他拉着程丽往旁边躲了,并先发制人地高声呵斥张圆圆,“你干什么?没长眼睛吗?路这么宽,这么大,你非得往我身上撞,这是打算碰瓷,讹诈我是不是?” 这个时候,大家正忙着上班去呢。 人来人往的不少人。 程阳这一高声呵斥,引来了不少左右邻居的围观。 “年纪轻轻的,有手也有脚,正经日子不过,非得干这种不能见人的勾当!你丢人不丢人呀!”程阳继续指责张圆圆,又让围观的邻居们看他手中提着的高级点心,“看看,好不容易淘换买来,打算孝敬我岳丈和丈母娘的,被她这么一幢,点心都碎了。你们知道我买这些点心花了多少工夫吗?这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进口点心!为了就是拿去讨我对象父母欢心的!现在好了,碎了!” 程阳长相温温润润的。 一看就是老实人,不会乱发脾气的那种。 现在老实人被气得差点快跳脚了,足以说明他手中的点心,对他有多么的重要。 围观的邻居们就纷纷指责张圆圆,“你也是老大不小,不是那毛毛躁躁的三岁小孩了,怎么就这么的不小心呢?路面这么宽,也能够撞到人家小伙子身上?快跟他道歉!态度好点,兴许就能够原谅你呢。” 张圆圆张了张嘴。 因为眼下的剧情发展,跟她原本设想的是不一样的,她不由愣住了,好久都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只呆呆愣愣地凝望着程阳,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程阳嫌弃地别开眼,“算我倒霉!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 见程阳拉着程丽要离开,张圆圆想到自己还没有按照朱巧巧的话,让程阳抱着她回家呢,就立即装作脚崴了的痛苦样子,对着程阳哀嚎,“痛,好痛!我不能够走路了,你抱我回家去!”又冲着因为门口的骚动,而闻讯出来的父母、哥嫂,再道:“他撞了我,他要走了,你们快帮我拦住他,让他抱我回家!” 张父、张母、张建国,也不问清楚事情的缘由,上前就拦住程阳、程丽。 陈桂花昨天是跟程阳打过交道的,知道他不是软绵性子,就没有上前,一副关心张圆圆的模样,守在张圆圆旁边。 面对张父他们几个的阻拦,程阳也不畏惧,只朝围观的邻里拱手,求助道:“还请各位街坊帮帮忙,帮我报下警,我这是遇到专门碰瓷的强盗窝了,如果知道他们家人都是在哪个单位上班的,劳烦你们把他们的单位领导也帮我请来。”说话的同时,程阳还掏出了几张全国粮票来,“也知道各位街坊都忙着上班呢,大家养家糊口的都不容易,如果因为我耽误了上班,被扣了工钱,我心里是万万过不去的。” 钱能够使鬼推磨。 见程阳让他们跑腿不是免费的,立即就有年轻的小伙子应声,跑去报警,或者找张建国他们工作单位的领导了。 第22章 找警察,找领导,那是大事了! 又见程阳不怕闹大的强硬态度,在单位上班的张建国就先慌了。 张父、张母也不知所措了起来。 因为他们是知道圆圆对程阳的喜欢,在家里时候,没少念叨要学她的好友朱巧巧,死缠烂打也要把程阳给弄到手。 尽管事情的刚开始,他们是没有在现场的。 可也猜测得出来,什么程阳把他们家圆圆给撞倒了,估计都是圆圆自己一手策划的。 如果警察、领导来了,把事情的真相一查明,那对他们家就大大不利了! 公安局那边会不会对他们有处分,他们不知道。 可单位上的领导,为了厂里的名声着想,处分必定是会有的,严重点说不准还会被辞退。 现在找个工作多难呀! 他跟圆圆的工作,都是父母主动退休了,他们顶了父母的班,才在厂里上班的。 张建国就出言对程阳,道:“报什么警,找什么领导呀,都是左右邻居,闹大了也不好吧。老话都讲,远亲不如近邻,我家圆圆脚崴的事,我们也不追究了,你也别上纲上线的,找这个,又找那个的,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心里是怕了程阳闹大。 可张建国又不愿意主动承认是他们家的错误,是他们家圆圆闹花痴,才折腾的事,摆出了副他们大人有大量,不追究的高姿态来。 也认为,程阳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应该是比较好说话的。 他把梯子稍微递递,程阳就会顺势下来。 并且,擅作主张的伸手要拦住替程阳跑腿报警、请领导的年轻小伙子,“好了好了,你别也瞎起哄了,该上班上班去吧。” 这个小伙子也是人精,他才不听张建国瞎咧咧,转而望向了能够给全国粮票的程阳。 程阳也不多话,直接抽出手中的其中一张全国粮票,塞进了小伙子的手里,示意小伙子该报警报警,该请领导请领导。 小伙子定睛一看。 好家伙!五市斤的全国粮票! 两眼顿时发光了起来,脚下也跟抹油似的,很快消失在围观邻里的视线里,帮程阳跑腿去了。 “你这是干什么?”张建国恼了,认为程阳真是给脸不要脸。 “我干嘛?”程阳冷笑,“你刚才不是说你们家的圆圆脚崴了吗?脚崴了这件事情,可大可小,特别是对个姑娘家,如果将来留下了后遗症,你们可不得继续找我麻烦?有警察在,也有你们领导在,由他们主持公道,相信你们也没话说了吧。” 又把自己手中的点心,往上提了提,一副很为点心抱不平的模样,再道:“你就是吃亏吃在没有长嘴巴,如果长了嘴巴,也可以好好跟他们说道说道了,本来是全全乎乎的,被他们家圆圆扁扁的闺女用力一撞,成四分五裂了,伤得可比圆圆扁扁严重多了。” 这逗趣的话引得围观的邻里哄堂大笑。 张圆圆涨红着脸,提醒程阳,“我叫圆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的圆……” 程阳没搭理张圆圆。 他把手中的点心包装给拆了,分给了围观的邻里,“反正都已经碎了,也不好拿到我对象家里,孝敬我对象的父母了,免得让我对象父母以为我这个毛脚女婿,还真的是毛脚女婿,连点心都护不好,越发不放心把他们家的闺女交到我手里。”算是解释了,他这样处置点心的原因,“如果各位叔伯婶子大娘不嫌弃的话,就拿去吃吧,碎碎平安,保大家也平平安安的。” 几句吉祥话,顿时把撞碎了的点心升级成了吉祥点心。 本来高级点心不是大家想吃就能吃的。 程阳不说几句吉祥话,大家也不会觉得程阳是把他们当垃圾桶,处置这破碎的点心。 可因为有吉祥话加持,在去拿程阳手中的点心时候,就有了很大的坦然心态,他们要这点心,不是他们贪嘴,贪小便宜,是为了家里的人都能够平平安安的。 在分点心的时候,程阳给在场的小朋友们,多分了点。 特别是那种一看起来就很调皮捣蛋的。 程阳从口袋里摸出了几颗糖果,似在跟小孩逗趣,又似若有似无地暗示,轻声道:“糖果是给好孩子吃的,什么是好孩子?就是能够助人为乐,让原本瘫坐在地上起不来的人,在警察、领导都来的时候,她的脚立即就不痛了,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还能原地蹦跳几下。” 这是程阳跟调皮捣蛋孩子说得小话,等小话说完,孩子也听进去了,程阳提高音量,再道:“不是叔叔小气,现在不给你们糖果吃,叔叔是想欠着,故意吊着你们的馋虫,毕竟我们家人口单薄,只有两姐弟,等我结婚了,会不热闹,但有了你们这些孩子帮着闹,那就不一样了。所以,我得要积攒着你们对糖果的渴望,到时候等我结婚了,你们都吵着要喜糖,能够把这整条街都热闹起来。” 这话让围观的邻里又是哄堂大笑。 “小程呀,看来你的好事将近了呀!婚礼上的热闹,你都提前想好了。” “你放心,等你结婚的那天,我会把我们家的猴孩子都带去,把你的婚礼给闹得都没办法进洞房了。” “嘿,你这不厚道了,结婚最重要的程序就是洞房。” 大家说说笑笑的,原本沉闷的气氛特别的活跃。 在年轻小伙子把警察、领导都请来的时候,远远听见这条街道的说笑声,他们都以为来错地方了。 当然了,大家都热闹地说笑着,唯有张家人面面相觑,一声不吭。 事到如今,领导都来了,就算张圆圆不是脚崴了,也得要坚持到底脚崴了。 不然,他们就真的成敲诈碰瓷的了。 张建国附在张圆圆的耳边,仔细叮嘱着,“你可别露馅了!” 张圆圆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在邻里当中说话,在周围人的衬托下,越显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程阳,信心十足地重重点头,道:“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搞砸的!” …… “她没有搞砸?”在路上,程阳跟柳柔柔详细说了早上的事。 见程阳都处理得好好的,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理应是程阳打了胜仗,可程阳现在却委委屈屈的模样,带她去他的小院救场,柳柔柔就只能往张家人强势翻盘,把屎盆子成功扣到程阳脑袋上的事里想了。 第23章 程阳紧握了下柳柔柔的手,语调平静而又沉稳地解释,“翻盘倒是没有翻盘,他们厂领导在查明真相之后,也给了相应的处分,我也算是清清白白地全身而退,街坊邻居们也知道,我是有对象的,是那个张圆圆犯花痴,使小手段想让我就范。可有些人呀,就跟是狗皮膏药差不多,面子、里子都已经丢了,反倒越发放得开了,在大家都散了之后,这张家人看我的眼神越发灼热,估计是不想丢了夫人又折兵,打定主意是死赖上我了。” “真恶心!”柳柔柔很实诚地评价。 在说这三个字的同时,柳柔柔放开跟程阳紧握的手,继而把两只胳膊抬起来,一副要干架的凶狠架势,把袖子都撸了起来,“不过,也算他们倒霉,遇上我这个专门揭狗皮膏药的,等下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程阳提醒,“陈桂花倒是个不错的突破点。” 跟柳柔柔详细说了,陈桂花在张家的地位,以及她想反抗,可又不敢反抗的矛盾心理。 柳柔柔对程阳俏皮地眨眨眼,唇边挂着神秘的笑,“老程,你放心好了,你家的小娇妻可不止只有武力值。” 清澈的眼眸波光潋滟,在温暖的阳光下泛着点点的明亮碎光,璀璨夺目的令人心神荡漾,而她眸中的俏皮狡黠,越添几分青春活泼。 程阳看着,唇角微勾,温柔凝视着柳柔柔,随后伸出宽厚的手,重新包裹住柳柔柔的,并用略带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柳柔柔细腻白嫩的手背,沙哑回应,道:“你办事,我放心。” 柱子默默跟在程阳、柳柔柔身后,双眼定睛直视着他们相握的双手。 视线往上移动,又落在程阳宠溺满满的表情,以及柳柔柔灿烂温柔的笑脸上,柱子是真心搞不明白,他们俩个到底在搞什么鬼。 小姨子跟自己好了,对象要带着自己去打小姨子,按照常理,这俩人应该是一个紧张不安,一个怒气冲天吧。 可他们…… 柱子暗暗摇头,看不懂呀,真心看不懂。 旁边的猴子见柱子的眼神怪怪的,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的胸口,好奇地询问:“你在看什么呢?怎么看起来古里古怪的?” 不等柱子回答,猴子又大胆猜测,“是不是羡慕我们程哥有对象了,你心里也眼热了?不过,程哥不愧是我们的程哥,找得女人就是不一样,能千娇百媚,也能威武霸气,这样的女人真心不多见,也莫怪你眼热,我也眼热呢。” 闻言,柱子在心里呵呵冷笑。 什么能千娇百媚,又能威武霸气呀! 压根就是俩个人! 不同的人,自然是不同的性格。 柱子嘴角翕翕的,想开口跟猴子说,他之前在院子里偷听到程阳跟柳柔柔的对话,可话都已经到了嘴边,最终又给咽了回去。 算了,心里存着惊天,而又会让人跟着胆战心惊的大秘密,是件非常痛苦的事。 他跟猴子是兄弟,这种痛苦,还是由他一人来承担吧! 想到这里,柱子还自我感动了下,像他这样讲义气的铁杆兄弟,也算是不多见了! …… 等到了目的地,柳柔柔带着柱子他们几个躲在拐弯处,让程阳自己一个人回家。 柱子心想,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大嫂这是把他们的程哥当诱饵,引小嫂子出来,好来个当场抓个现行吧。 可这主意能行吗? 程阳闲庭信步地往自家的小院里走。 刚到自家的门口,隔壁一直死盯着程阳动静的陈桂花,从他们家的院门后面闪身出来,急慌慌地扯着程阳的胳膊,道:“小程呀,你可总算回来了!我家圆圆一时想不开,她自杀了!吃了不少的老鼠药进去,意识已经不怎么清楚了,却不让我们送她去医院,嘴里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说要是在她临死之前,见不到你的话,她会死不瞑目的!小程,嫂子求求你了,你过去看看她吧,早上她故意装脚崴了,也不是故意的,绝对没有想敲诈你的意思,只是因为太过喜欢你的缘故。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看在她这么喜欢你的份上,你就跟嫂子回家,看她最后一眼吧。” 程阳沉吟,似在犹豫。 陈桂花见了,直接动手拉扯程阳,“小程,你就跟嫂子回家,看看我们家的圆圆吧!她真的太可怜了!” “你干嘛呢!”在这个时候,柳柔柔带着柱子、猴子几人从拐弯处气势盛大地出来,冲着对程阳动手动脚的陈桂花厉声大喝。 在柱子他们没有跟程阳之前,一个个的因为没有吃饱饭,饿得面黄肌瘦,也可以说是到了瘦骨嶙峋的地步,身子骨特别的孱弱,看起来很是不堪一击。 等跟着程阳能够吃饱饭,也能穿暖了,身上的肉也就渐渐养了起来,瞧着倒有几分魁梧壮实的模样。 再加上,他们都是在外面混的,每天接触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有时候为了能够震慑住抢地盘的,面上就会带着几分让人害怕的凶相。 而陈桂花呢,就是个典型的家庭主妇,每天围着灶台转悠,平日里被婆家的人欺负了,也不敢反抗的那种。 现在,乍看到面上带着不善表情的柳柔柔领着一群高大结实的壮汉过来,一个个的又凶神恶煞的,不是好人的长相,陈桂花顿时就被威吓住了,急慌慌地收回拉扯着程阳胳膊的双手,语无伦次地解释,“我,我没有对他怎么样,你们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是圆圆,张圆圆她让我来的。对,就是她,她让我带小程回家,她喝了药,她说自己要死了。” 柳柔柔站在程阳的身侧,自然而然地亲昵挽着程阳的胳膊,霸道地宣誓主权,“程阳是我的对象,我的男人,你们家的圆圆死不死的,关我们什么事?又不是我们逼迫她喝药的。再说了,她喝药了,不应该立即送医院去吗?我家程阳又不是医生,他过去了,你们的圆圆就能没事,把吃进去的药给吐出来?嘿,我家程阳长得没这么丑吧,看一眼就让人觉得恶心想吐。” 陈桂花支支吾吾解释,“我也知道小程过去帮不上什么忙,可这是圆圆最后的遗愿。” “遗愿?”柳柔柔嗤笑了声,“她已经死了?遗愿都出来了。” “快了……”陈桂花强撑着说道。 柳柔柔就道:“那你们这家人也真够冷血的!喝了药不立即送她去医院,硬是磨磨蹭蹭的拖拉到她快死了,可真够有意思呀!是不是她平时太招人恨了呀,一个个的都巴不得她早点死?那她这辈子活得也真够失败的,亲生哥嫂不说靠不住,亲生的爹妈也不能靠。” “不是,不是……”陈桂花慌乱地摆手否定,着急着要解释,可解释来解释去的,越解释越成一团糟。 到最后,陈桂花自己的思绪也混乱了。 柳柔柔满脸怜悯的模样,道:“哎,算了算了,你也别说了,越说我越头疼,看在你也算是位能为小姑子尽心尽责的好嫂子份上,而你的小姑子圆圆呢,听起来也挺可怜的份上,我们就过去看看她吧。我奶奶可是有名的中医大夫,我从小跟着她,虽然没学到什么精华吧,可皮毛有学了一点。所以呢,让人痛痛快快地死,我是没这本事,可想让她活着还不如死了,我还是有这个能耐的。” “啊!”陈桂花听得迷迷糊糊的。 这个看起来凶巴巴的女同志,她的医术到底是行不行的? 在跟着陈桂花去她家之前,柳柔柔冲着柱子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上前几步。 柱子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本来以为会看到他从出生到现在最为狗血的伦理大战,结果却是隔壁的野花强势伸进他家程哥墙头的普通小事。 柱子也搞不清楚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态。 隐隐有点失望,又隐隐为程哥庆幸。 “傻愣着干什么?”柳柔柔催促突然走神的柱子。 猴子机灵地蹿了过来,“小嫂子,您有事就跟我说,我不傻愣!” 听到猴子对柳柔柔的这个称呼,柱子很为他捏了一把汗。 可真是傻子,眼前的女人是大嫂子! 柱子想为猴子描补下,免得柳柔柔生气,可柳柔柔却已经压低了声音,唇角微翘地吩咐起猴子事情来,丝毫没有任何的不快。 呃……这可真的是女人心,海底针了…… 柱子在心里胡思乱想着。 在柳柔柔跟猴子说完话,挽着程阳的胳膊,随着陈桂花去隔壁张家的时候,猴子猛拍了一下傻楞中的柱子,怪异地问他,“你今天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老走神?表情也怪模怪样的?也得亏我们的小嫂子大度,不跟你计较。不然的话,只要她在程哥的耳边稍微吹下枕头风,就够你受了的!” 柱子心中揣着他的秘密,对着猴子深叹气,道:“你不会明白的。” 猴子撇撇嘴,挤兑道:“你就是故意装神秘!” 也不继续跟柱子掰扯了,拉扯着神叨叨的柱子,领着其他弟兄站在街道上,按照柳柔柔的吩咐,他们的双手放在嘴边,做成喇叭的形状,对着各家各户开始高声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张圆圆喝药自杀了!她快要死了!但是她的亲生爹妈、亲生哥嫂却不带她去医院医治!她好可怜呀!她的家人简直是丧尽天良呀!各位街坊们,你们赶紧放下手中的活,救救这位花骨朵的女同志吧,说服她的爹妈、哥嫂,带她去医院吧,再晚点,她就要死了!就要死了!” 这个时间不早,也不晚。 不在单位里吃饭的,都赶回来吃饭,然后抓紧时间,好好歇个中觉,休息休息。 听到外面如打雷般的大喊,不少人都被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休息被搅合了,自然会招骂。 可一听喊话的内容,也都顾不上骂了,连忙往张家的院子赶。 不管怎么样,人命可是大事! 陈桂花领着程阳、柳柔柔进自家的院子,因为婆婆和小姑子交给她的任务,她已经完成了,面上的表情就流露出几分轻松来。 “妈,小程来了!”在对着屋里的人喊话时候,陈桂花也有了几分的底气。 “小程来了呀!”张妈满脸笑地掀帘子出来。 看到程阳的胳膊被个陌生的女人亲昵地挽住了,张妈这脸上的笑,顿时就落了下来,也好似程阳是她的女婿般,没有任何见外地就直接训斥程阳,“小程,你也真是的,大白天的,怎么能跟个女人挨得这么近?快离这个女人远点,免得街坊邻居看见了,对你名声不好。”又刻薄地数落起柳柔柔,“这位女同志,你怎么这么的不要脸?随随便便地就搂着男同志的胳膊到别人的家里来,你爸妈没教你,女人要懂得廉耻吗?” 柳柔柔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毫不留情地大笑出声,“老大妈,你这是在骂你自己吗?”稍微一使力,越发亲密地挨着程阳,然后下巴微抬,郑重介绍自己,“我是我们家老程的结婚对象,这几天就准备扯证去了,他不跟我挨着,难道跟你的闺女挨着?老大妈,别怪我这个小辈的说你这个晚辈,女人呀,要懂得廉耻,别有事没事的老是盯着别人的男人看,会把祖宗十八代的脸都给丢尽了!” “你!”张妈说不过柳柔柔,气得胸口快速起伏。 陈桂花在旁边看了,脑袋微微垂落,嘴角也隐约翘起,显然是很高兴看到张妈被柳柔柔给怼得哑口无言。 柳柔柔瞄了眼陈桂花,然后收回视线,快速环顾了下四周,打量了下张家的院子,看到有个大概六七岁的小姑娘,正坐在院子里辛苦地洗着沉重的冬衣,大概因为常年都做这种辛苦事情,还没有彻底地入冬,她的手背上就长了不少的冻疮,肿得肌肤都发红发亮,特别是指节的地方,已经严重溃烂,不断有血丝渗透了出来,把她洗的冬衣也染上了血,痛得她眉头一皱一皱的,但也没有停下来歇歇。 眼神也畏畏缩缩的,不断偷瞄着张妈,很怕张妈的样子。 柳柔柔上前,走向了这个辛苦洗衣服的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应该是陈桂花的闺女吧,陈桂花以为柳柔柔想对小姑娘做什么不好的事,紧张地上前。 柳柔柔把陈桂花的自然反应看在了眼里。 张妈因在柳柔柔那里受了气,又没有这个能力把气还回去,看到柳柔柔对她的孙女张招娣很感兴趣的样子,又刚好看到张招娣手上的血丝,蹭到了衣服上,就把她胸口憋着的闷气,全部都发泄在小姑娘身上,上前几步,抬手就对着小姑娘的脸蛋狠甩了几个巴掌,“没用的赔钱货!简单的洗个衣服也不会,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养你有什么用?除了浪费粮食,还是浪费粮食!” 手劲特别大,丝毫不怕张招娣会被打坏了。 陈桂花看到自家闺女被打,她也没有反抗,或者是伸手拦一拦张妈,只是紧紧地把张招娣抱在了怀里,让张妈的巴掌落在她的身上。 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吧。 张招娣跟陈桂花同样的反应,也没想着反抗什么的,双手紧紧环抱住陈桂花的腰身,不哭也不闹的,脸上的表情也死气沉沉的,没有她这个年龄段的纯真和活泼,看起来已经习惯了被挨打和辱骂的生活,变得特别的麻木。 柳柔柔看不下去,要去阻住张妈。 外面响起了猴子他们的大声喊叫,喊叫的内容,也清清楚楚地钻进所有人的耳朵里。 张妈立即气得跳脚,“这是谁呀!谁在造谣呢!” 柳柔柔趁机追问张妈,“原来是造谣呀,你家圆圆没喝药?她还好好的,没快死了?” 张妈闭紧了嘴巴,脸上一阵慌乱。 过了会儿,她急忙改口说道:“喝药了呀!如果没喝药,我怎么会让我家媳妇,赶紧把小程找来?我家圆圆现在已经严重昏迷了过去,就刚才终于清醒了一会儿,嘴里一直唤着小程的名字,说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在死之前见见小程。”又好似在解释外面柱子他们的喊话,张妈再道:“不是我们狠心,不送她医院,她跟我们交代了,如果没有见到小程,她就算到了医院,也拒绝治疗,不让医生抢救她。圆圆是我们的心头肉呀,我们怎么可能会不救她的,如果她真的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因为看到街坊邻居都往她家里赶来了,张妈顺势双手一拍大腿,哭哭啼啼地瘫坐在地上,大声哭诉,“我的女儿,我的圆圆呀!你可千万不能死呀!你死了,可让我这个当妈的怎么活呀!”又怨恨地射向了柳柔柔,“有些人呀,就是铁石心肠呀,我家圆圆都快不行了,她还故意来我家,打算一下子气死我家圆圆,她的心这么就这么的狠,这么的黑呀!这样的人,将来死了,肯定会下地狱的!” 程阳的脸色“唰”地一声落了下来,眸色阴沉沉的,不善地盯着张妈看。 柳柔柔轻轻捏了捏程阳的手,见整条街上的街坊差不多都赶来了,她高声回应张妈道:“你这个当人家姑娘亲妈的,任由自家闺女耍着性子,不送她医院抢救去,却在家里哭哭啼啼的,指着这个骂,指着那个骂的,等你骂完了,估计你闺女早就被你给拖拉死了。我倒要反问你一句,你这是诚心的,还是故意的呀!哼,还有脸指责我心狠,心黑,程阳是我对象,当然他去哪里,我就跟着到哪里!” 说完,又问赶过来的各位街坊,“你们认识xx医院的姚玉芝姚大夫吗?” 这话问得突然,可因为姚玉芝的名声不仅在医界很有威望,就是在普通老百姓这里,也是有名的治病救人的大夫,大家都齐点头。 柳柔柔就再道:“她是我亲奶奶,我从小在我奶奶身边长大,耳濡目染的,也学了点我奶奶治病救人的本事,能够做些紧急的急救措施,帮助病人度过最危险的阶段。” 张妈目瞪口呆,她万万没有料到,程阳的这个对象是懂医的。 其实张圆圆压根就没有喝药,她好好着呢,惬意地躺在床上,就等着陈桂花把程阳引过来。 自早上张圆圆碰瓷程阳失败,又因为这个失败,张圆圆得不偿失,害人害己的,也连累了她哥哥张建国被厂里的领导处分了。 这个处分,不仅没有让他们关上院门暗暗忏悔,反而在他们全家人的心里,激起了不甘心的斗志来。 为了这个激昂的斗志,张圆圆就把她的好友朱巧巧请上门来,商量着接下来的对策。 朱巧巧提议张圆圆假装自杀。 本来张圆圆想学朱巧巧当初的老路,也来个跳楼自杀什么的,朱巧巧却说,“你现在的情况跟我当初的不一样,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梁栋对我始乱终弃,跟我好了,转头又跟别的女人结婚。你是早上才闹出很大的动静来,也让全街坊的人都知道你对程阳有意思,还是单方面的有意思,然后故意说程阳害得你崴了脚,现在还因此被厂里给处分了,你再这样跳楼,把事情闹大了,可是没有人会同情你的,大家伙儿也不会逼迫程阳娶你,只会觉得程阳可怜,碰上了你这个难缠的。” “那我该怎么办呀!”张圆圆有如抓住了救命稻草那般,紧紧抓着朱巧巧的双手。 朱巧巧眼珠子一转,很快就有了主意,“自杀还是要闹的,但是就小范围的闹闹,只让程阳知道。” “那怎么闹?”张圆圆追问。 朱巧巧闹心教她,“让你嫂子蹲守在你们的院门口,仔细注意着程阳的动静,他一回家,就让你嫂子跑到他跟前说,你喝药自杀了,快要不行了。再让嫂子好好说说,你对程阳是有多么多么的痴情,多么多么的喜欢,其他的都不奢求,就希望在你临死之后,见他最后一面。一般的男人嘛,都是有虚荣心的,知道有这么一个姑娘,如此默默地喜欢自己,再冷心冷肺的,也会上门来看看你的。到时候,一等那个程阳进了你的屋子,你就让你妈和嫂子把门给锁上,而你呢,把自己的衣服给脱光。如果他在看到你裸体的时候,能够有什么邪念最好,顺水推舟的发生关系,也就不愁程阳不娶你了,如果没有,你也不用着急,用你的身板把他给扑倒,再用力把他的衣服给撕扯开,多多少少的在他身上留下你的印记,等时候差不多了,再让你妈、你嫂子把街坊邻居都给叫来,他程阳就算不想娶你,也不成了!” 张圆圆觉得这个主意特别的好。 因为有过早上的失败,张圆圆担心会再失败,就提议让朱巧巧陪着她。 朱巧巧也想看看,张圆圆嘴中长得特别端正,也特别吸引她的程阳,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也就顺势留了下来。 此时此刻,朱巧巧站在张圆圆的房间里往外一看,也认同程阳这个男人长得还真的挺端正,比梁栋还要好看,一时间眼睛就有些发直,直到张圆圆小声的轻唤,才让她回过神来,“怎么了?” 张圆圆躺在床上,紧张地双手抓着被角,“巧巧,现在该怎么办呀!勾引程阳的贱女人竟然是会懂医的,她会不会看出来?” 朱巧巧淡定回应道:“怕什么呀!小时候,你为了不上学,又不是没装过病。等那女人进来了,你就一直紧闭着眼睛,不要睁开,也不要出声,她敢碰你,你就醒来,捂着肚子大声喊疼,她一碰,你就大喊,喊到她不敢碰你为止,如果要强行带你去医院,你就撞墙。像她这种高干子女出身的,向来都是要脸面,不会使用强硬手段的,也学不来我们的撒泼。你看着吧,只要你一蛮横耍赖,她就拿你没办法。说不准呀,如果你当着她的面,抱住了程阳,她一时没有了脸面,直接当场跟程阳分手了。” “好,我都听你的!”张圆圆被朱巧巧的美好设想给激起了满满斗志。 屋外,因为没有办法跟张妈通气,张妈怕露馅,自然是拦着柳柔柔不让进张圆圆的屋子,“啊呸,就凭你能够救我家圆圆?别害死我家圆圆,我就谢天谢地了!”然后又开始哭天喊地的在哭诉她家圆圆多么多么的可怜,一副她不是不救张圆圆,而是在极力挡住会暗害张圆圆的潜在危险分子。 柳柔柔就看向了混在人群里的猴子。 猴子不愧是猴子,猴精猴精的。 一接收到柳柔柔的眼神,他立即高声质问张妈,“你家的圆圆不是你亲生的吧!是你男人跟其他女人生的野种吧!要不然哪有当妈的不愿意救自家闺女的,放在其他亲妈身上,就算是几辈子的仇人,只要能够把自家闺女救了,不说会把仇恨放下,就是向仇人当场下跪也是愿意的吧!还是这个圆圆是你跟其他野男人,偷生的野种?担心这事迟早会被你男人知道,你害怕会被赶回娘家,直接先下手为强,借着这个机会,把你生的野种给除掉?” 赶来的街坊邻居,也挺怀疑张妈这不正常的行为。 是以,猴子的这一质疑,得到了不少邻居的认同。 张妈见不少邻居都开始怀疑她的私生活作风来,脸上火辣辣的,连忙反驳,“别胡说八道!圆圆是我跟老张的亲生闺女!亲生的!” “亲生的却能够眼睁睁看着闺女死,不救自己闺女,这肯定是有猫腻的!大家伙儿赶紧进这个圆圆的房间看看,说不准不是圆圆自己要喝药自杀,而是被她的家人给谋杀了!”猴子在人群里架秧子起哄,并带头往张圆圆房间里闯。 张妈要阻拦,猴子轻轻松松就把她给制住了。 一大群人,呼啦啦地往里面闯。 张圆圆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额头上清晰可见类似冷汗的汗珠子,嘴唇白白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血色,看起来挺严重。 朱巧巧呢,则是拉着张圆圆的手,流着眼泪在哭,很是伤心的模样。 目前来看,张圆圆的确是出事了。 柳柔柔站在张圆圆床前,询问朱巧巧,“她吃了什么毒丨药?” 朱巧巧把事先准备好的老鼠药拿了出来,“吃了不少,刚开始一直捂着肚子在喊疼,后来就不喊了,眼睛一闭,昏迷了过去。” 柳柔柔点点头,再问:“她吃下老鼠药有多长时间了?” 朱巧巧:“我也不是很清楚,来的时候,圆圆她妈就说圆圆吃了老鼠药。” “那你来多久了?”柳柔柔追问。 “几分钟吧……”语气不是很确定的样子,因为朱巧巧见柳柔柔没有按照她设想的,直接上来就给张圆圆看病,而是抓着她问东问西的,朱巧巧为了以防万一,就不想把自己牵扯进去,给自己留了可以抽身的余地。 柳柔柔就意味深长地道:“那你来得时间挺短。” 在跟朱巧巧对话的时候,柳柔柔总觉得这个女人,似乎似曾相识,曾经在哪里见到过,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不过,眼下不是回忆的时候,她把猴子招来身前,让他帮她找样东西过来。 猴子听了,脸上带着怪异的笑,转身出去了。 柳柔柔对跟着进房间的邻居,道:“我看她的面色和呼吸,应该是还有救的,只要把她吃进去的毒丨药给催吐出来就行。” 话音刚落,猴子提着满满一桶的粪水回来了。 屋子里的人闻到臭味,各个捂着鼻子。 张妈心疼张圆圆,上前又要阻拦。 柱子眼捷手快地拦住,学着猴子刚才的话,也挤兑张妈,“人家女同志是在救你闺女呢,你又想作什么妖?是真想让你闺女死呀!我告诉你,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等下就来,你就等着被调查吧!你很有谋杀你闺女的嫌疑!” 这话瞬间就把张妈给震慑住了。 而躺在床上装死的张圆圆呢,闻到了粪水的臭味,立即就睁开了眼睛。 可猴子多么的猴精呀,为了能够讨好柳柔柔,赶在张圆圆被臭得跳起来,跟着手底下的兄弟们分工合作,一个把张圆圆的身体固定住,一个掰开她的嘴巴,强行把粪水给灌了几口进去。 不少人看了,直接捂着嘴巴想吐。 柳柔柔在旁边温柔地向街坊介绍起了粪水也是有药用的,“别看这东西臭烘烘的,可在我们中医界里,却是味清热解毒的良药!它的别名又叫人中黄,对治疗热毒斑疹、疮疡都有很显著的疗效。” 又指着因为灌了几口的粪水,而瞬间活过来,趴在床边不断呕吐,眸中带水的模样,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张圆圆,再道:“你们看看她,就是很好的例子。在刚才,我们可是亲眼看到她是已经半死不活了,可现在呢?不说活蹦乱跳的,面色是比刚才红润许多了,有几分活人的气息,这就是粪水的作用了!大家也是知道老鼠药的毒性的,吃下去的话,没有及时救治,肯定是活不成的,就算救了,也起码得要休养个几个月才能把身体恢复回来。所以呀,别看粪水臭,但它却能够在关键时刻救人命!” 在柳柔柔解说的时候,张圆圆则是吐得不行。 恨不得把胆汁都给吐出来。 也就没有这个坏心思,还想着当着柳柔柔的面,抱什么程阳了。 柳柔柔却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了张圆圆,示意猴子把剩下的粪水,直接倒在张圆圆的房间里。 猴子坏心眼的把粪水洒得到处都是。 这个屋子就没办法再待下去了,大家都往外面退。 柳柔柔继续科普着中医。 也为了证明她不是纸上谈兵,是有真材实料的,柳柔柔挑选了个因为常年做体力劳动,而腰椎上有严重毛病的中年男人,让他坐在凳子上,柳柔柔则站在他的身后,重重按了几下他的穴位,然后也就几分钟的事情,原本因为病痛而折磨得满脸愁云的中年男人,慢慢变得满脸的欣喜,前后灵活地扭动着腰身,惊奇道:“真是神了!我这是老腰病了,可折磨死我了,现在却不疼了,也不酸胀难受了!” 这名中年男人在街坊邻居的心中,可是老实男人,向来是不会撒谎的。 自然也就不会认为他是柳柔柔的托了。 见这柳柔柔还真的有几分本事,身上有小病小痛的,也都聚集了过来,希望柳柔柔给他们也给治治。 柳柔柔没有拒绝,让大家在隔壁程阳的门口排队。 屋子里的张圆圆因为缓了口气,开始对给她灌粪水的柳柔柔大声咒骂,什么臭婊丨子、烂婊丨子都出来了,特别的粗俗,也特别的不堪入耳,让不少人直皱眉头,毕竟在大家的眼里,张圆圆是柳柔柔救回来的,虽然给她灌下的是臭烘烘的粪水,但良药苦于口而利于病嘛。 在小命面前,臭点,难吃点,又算得了什么? 张圆圆应该对有着救命之恩的柳柔柔诚心诚意地道谢,而不是这样的辱骂。 第24章 对于张圆圆的口不择言,柳柔柔充耳不闻,全当没听见。 因为她就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柳柔柔不在乎,得了柳柔柔妙手回春,免去了身上病痛的街坊邻居们不干了。 一个个的,揪着张妈,严厉地批评着她,“老张家的,你也太纵容你们家的圆圆了,看看把你们的圆圆给宠的,压根就不像话!柔柔可是你们家的救命恩人,哪有当着救命恩人的面,这么辱骂的?这不是放下饭碗就骂娘吗?” “做人得要讲良心!你们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呀!怎么可以这么的没有良心?还天天说自家厚道呢,有这么厚道的吗?” “我看张圆圆呀,是刚才喝得粪水喝太少了!” 猴子立即站出来支应,“我也觉得太少了,估计是刚才没有把老鼠药吐干净,所以说得都不是人话,我现在就再去弄几桶粪水。” 屋子里的张圆圆一听,顿时蔫了,死死地捂住嘴巴,把自己藏身在被窝里,好似这样就安全了。 朱巧巧在旁边,嫌弃地撇撇嘴吧,对张圆圆的窝囊行为颇为鄙夷。 在猴子又提来几桶粪水时候,警察来了。 柱子刚对张妈没撒谎,他们是真的报警了。 前来处理问题的警察,是早上来过的,见又是张家的事,警察因为早上已经了解过事情经过了,知道是张家的不对,没有详问,心里就已经偏向了程阳、柳柔柔,遂而肃穆着脸,问张妈,“这回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你闺女的脚又崴了?” 张妈涨红着脸,支支吾吾的,半响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旁边的邻居热情地帮着回答,“不是脚崴了,是他们家闺女喝药自杀了,闹死闹活的要让人家小程去他们家看看,说是如果见不到人家小程,她就死不瞑目了。警察同志,你们听听这话,真够不要脸的!人家小程是有对象的!她这样闹腾算怎么回事?这不是明摆着拿自己的命威胁,抢人家的对象吗?” 又伸手拉了把柳柔柔,指着柳柔柔各种的夸赞,“长得水灵不说,性格也温柔,看到我们这些街坊身上有病痛,她二话不说,立即在门口让大家伙儿排队,她义务给我们瞧病。听听,多么好的姑娘,她张圆圆比得上吗?比不上,连人家的脚边毛都比不上!” 其他邻居纷纷附和。 猴子混在人群里喊话,“这张大妈嘴上说张圆圆喝药了,可却故意不送张圆圆去医院,也不让我们大家伙儿进去瞧瞧,还是我们担心张圆圆有事,硬闯进去的。警察同志,您得好好查查,指不定这是件故意谋杀案!” 柳柔柔环顾了下四周,突然困惑询问街坊,“张圆圆都喝药自杀了,她的爸爸和哥哥怎么没在家里?没通知他们吗?这可真奇怪了!好歹张圆圆是他们的亲闺女、亲妹妹。” 是呀,的确很奇怪。 之前各种闹哄哄的,压根没注意到张爸、张建国有没有在家。 现在静下心来一琢磨,邻居们各种散发思维了起来。 “警察同志,这肯定是谋杀案没跑了!” “对!老张家的有很大嫌疑!没道理亲闺女都喝药,快要死了,却不把她的亲爸、亲哥叫回来!” 邻居们议论纷纷的,把他们能够想到的,甚至联想到的,全都当案件线索,提供给警察。 警察一听,如果真是谋杀,那就是刑事案件了,简简单单地调解肯定是不成的,得要把张妈带回局里,好好审问审问了。 张妈喊冤,“我怎么会谋杀我闺女呢?冤枉呀!” 又哭又闹的,想撒泼着不去。 可如果真的定性为谋杀,就算躺在地上,赖着不肯去公安,抬也要把她给抬走。 听到屋外的动静,张圆圆怕得瑟瑟发抖,担心警察会把她也给抓走了,战战兢兢地从被窝里露出两只眼睛,询问朱巧巧,“现在该怎么办呀!”结果一看,压根没有朱巧巧的身影,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子里溜走了,张圆圆也不敢大声喊朱巧巧,只得装死,装作中毒了,不舒服了,挺尸躺在床上。 有警察进屋查看她中毒情况,张圆圆就继续装,“我不舒服,不舒服……” “那送你去医院。” 张圆圆可不敢去。 去了,就露馅了,也得跟着她妈医院,被警察带走。 没办法,只好把柳柔柔给扯出来,当她的挡箭牌,“……她的医术是真好,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就是需要多休息休息,不用费劲去医院了。”装作头晕难受的模样,双手抚着额头,不宜移动她的身体。 在警察进张圆圆房间时候,柳柔柔附在猴子耳朵边,跟他说了几句话,然后让他也跟着去了。 猴子本来就精。 经过柳柔柔一点拨,他是插上猴毛就能成猴。 听到警察跟张圆圆的对话,猴子立马把粪水提到张圆圆床前,一本正经地插话道:“你不舒服,这说明你吃进去的老鼠药,还没全部吐出来。这可不行!得要立马送医院去!不然,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你又得到阎王爷那里报到去。正在大街上,为大家义务看病的女同志也说了,之前给你催吐时候,你虽然吐了不少,可到底还有残留,要么送医院,让医院里的大夫再给你催吐催吐,再好好地做个详细的身体检查,要么就是再喝几口粪水,自个儿把吃进去的药给彻底吐干净。” 这俩个选择,对于张圆圆来说,都不是好选择。 前者会戳破她假装吃药自杀的谎言,后者会让她恶心得想吐。 不过,因着猴子在说话时候,加重了有关医院的说话音量,给了张圆圆的心理暗示,稍微犹豫下,就选择了后者。 猴子很是贴心的样子,把张圆圆放在房间里的洋瓷缸拿来,盛了满满一缸子的粪水。 臭气熏天。 张圆圆捂嘴巴拒绝。 猴子在旁边激将,“喝不下去就别喝了,我看你还是上医院吧,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让医生给你看看,你这个胃里到底还装了多少的老鼠药。” 张圆圆不愿意去。 只得眼睛一闭,主动地喝了。 旁边的警察看着,也都想吐了,忍着恶心出去了。 就这样,张圆圆成功地留在家里,没被警察带走。 家里的变故,陈桂花都看在了眼里,她钦佩地偷望着柳柔柔,佩服她轻松扭转局势的手腕。 对于陈桂花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柳柔柔都察觉到了。 等把街坊邻居的病都看完了,她拿着抽着空挡让柱子买来的冻疮膏,走向了尽管张妈已经被警察带走,仍旧在勤勤恳恳洗衣服的张招娣,蹲下身子,温柔地执起她满是冻疮的手,细心地把药膏涂抹上去,并耐心叮嘱,“尽量少碰凉水,晚上睡前,煮点姜水,然后用姜水洗手,泡个十来分钟,可以有效控制你的冻疮,也免得寒气入侵你的身体,长大了容易宫寒。” “宫寒?”陈桂花听到了,满脸的担忧。 柳柔柔微微颔首,“得了宫寒,不说等她长大了,来事的时候,容易肚子痛,没办法忍受,结婚之后,也不容易受孕。” “招娣,你别洗衣服了。”陈桂花着急了,拉扯着张招娣起来。 张招娣不肯,小小的身体蜷缩着,小声道:“妈,奶奶让我在天黑之前把衣服洗好的。如果没洗好,等她回来了,我会挨打的。” “她?能不能回来还两说呢!”张妈被警察带走了,到底会是个什么结果,也不知道,张圆圆又被折腾得躺在床上,自身都难保,因为没有人压制,也没有人能欺负她了,陈桂花说话都敞亮了几分,也有了几分的胆量,脸上也明显地流露出对张妈的憎恨,“这世界还是有公道的!招娣,不要怕!我们不怕!” 这话看起来是对张招娣说的,也是对她自己的激励。 柳柔柔也鼓励,“是,这世界还是有公道的,你们的确不需要害怕。” 闻言,陈桂花更加有了几分信心。 可在听见屋子里张圆圆的咳嗽声时候,陈桂花就跟是惊弓之鸟差不多,身体明显地颤抖了几下。 柳柔柔就道:“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想要在这个世界立足,自身得要立起来,不要动不动的就怕这个,怕那个的。其实有什么好可怕的?好比现在的张圆圆,她现在能够对你做什么?你公婆、男人都不在家里,就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臭烘烘的房间里,你扬手打她几巴掌,她都未必有这个能耐打回去。” 提起这个“打”字,出于条件反射,陈桂花、张招娣的脸上都流露出惧意来,母女俩紧紧抱在一起,似在互相保护。 一看就是在平时时候,没少挨这张家人的打。 做事得要循序渐进。 柳柔柔也没想让陈桂花一口吃成胖子。 知道她不是没有反抗的心,只是被挨打、辱骂久了,忘记怎么反抗了,柳柔柔就放心了,今后慢慢地引导着吧。 从张家的院子里出来,朱巧巧正站在门口等着她。 看到朱巧巧这副隐隐带着眼熟的陌生年轻面孔,柳柔柔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人,她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的? 根据她脑中残留的记忆,应该是熟悉的,可一时半会儿的却想不起来。 第25章 都说相由心生。 柳柔柔认为,这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朱巧巧长相普通,属于丢在人群里,立即会淹没其中,不容易找出来的那种,而她眼眸中时不时闪动的精光和算计,以及她尖酸刻薄的面相,给予人的初步印象,就是此人不宜深交,不好相处。 她又跟张圆圆颇为相熟的样子,应当是张圆圆的挚友。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张圆圆不是个好的,她也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虽说不能如此武断的下结论,但柳柔柔此时也没这个心情和精力跟朱巧巧周旋,就全当没看出朱巧巧是在刻意等着她,直接绕过了朱巧巧,转而笑盈盈地走向了程阳。 程阳伸手牵住柳柔柔的,温柔地轻抚了下她的后背,问:“累不累?” “累!”柳柔柔撒娇地晃悠着程阳的胳膊。 程阳凑近柳柔柔,压低了声音道:“回我屋里,我给你好好按摩按摩。” 柳柔柔眼睛一亮,问:“有特殊服务吗?” “只要你想,不管什么服务,我都极力配合。”程阳胸膛微震,低沉发笑。 闻言,柳柔柔脸上的笑颜越发的灿烂。 旁观的朱巧巧眸色渐渐暗沉下来,垂放在裤腿两边的双手,也慢慢紧握成拳,对于程阳跟柳柔柔的这股子旁若无人的亲热劲,她看着极为碍眼,心中蠢蠢欲动的,想要拿把大刀,把这对黏黏糊糊的人给用力劈开。 这就是自己婚姻过得不幸福,她也不想看到别人甜甜蜜蜜的阴暗心理了。 尽管朱巧巧用了下作的手段,把梁栋顺利地抢到了手里。 可有句话不是这么说得吗? 得到了他的人,却得不到他的心。 在新婚夜时候,梁栋故意把自己灌醉,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朱巧巧就是想主动献身,也献不出去。 等第二天,梁栋继续喝醉。 第三天,同样。 第四天,也一样。 都说事不过三,已经四天了,梁栋还刻意躲着她,朱巧巧没耐心了,大半夜的跑到梁爸、梁妈的房间里大闹,折腾着这对可怜的老夫妇整晚都没觉可睡。在她闹够了,心里的气给出了,临走前从院子里接了满满的一盆子的水,浇到了老两口的床上,让他们连个补觉的地方都没有。 可这还不算完,梁妈给烧好饭了,全家人上桌吃饭,朱巧巧霸道地不让梁爸、梁妈吃。 梁栋让他的父母坐下。 朱巧巧直接把饭桌给掀了。 如此折腾了几天,梁爸、梁妈受不了,就去问梁栋,“你最近又惹着她什么了?” 本来跟自家媳妇房里的事,是不好跟父母说道的,可梁栋跟朱巧巧的婚姻跟其他的普通小夫妻有着很大的不同,梁栋也没避讳,直说了,“我会娶她,本来就不是自愿的,是被逼着,不得不娶她的,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再让我碰她,非得恶心死我!她既然这么想嫁给我,现在也成功了,那她也该承受强行嫁给我的恶果了,让她这辈子守活寡去吧!” 梁栋以为会得到父母的体谅和理解,甚至是支持。 梁爸却不赞同地伸手怒点着梁栋,“怪不得她会这样折腾我跟你妈,还骂我们,只会生,不会养,原来根子在你这里呀!” “怎么了?”梁栋皱眉,“什么根子不根子的,她本来就活该!这是她应该受的!” 梁妈也跟着说梁栋,“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的轴呢?当时,她是用了点手段,强行嫁给你,这让我们也挺膈应的。但现在,你们也结婚了,婚前的那些事情就不要再计较了,好好的过日子吧。女人嘛,大部分一个样,不求什么,就只求身边的男人对她们好。说起来,当初她这么闹死闹活的要嫁给你,也是对你太过喜欢的缘故。既然她是因为喜欢你,才嫁给你的,那这一切就好办了,你嘴巴甜点,态度软点,好好哄着她点。只要她顺心顺意了,我们全家也就能够太平了。” 梁栋接受不了他父母的提议。 同床共枕已经够让他恶心了,再让他碰那个女人…… 梁栋觉得自己会当场把胆汁吐出来。 知儿莫若母。 一看梁栋的表情,梁妈就知道,梁栋内心是强烈拒绝的。 梁妈就捂着胸口,满脸痛苦的苦苦劝说,“儿子呀,爸妈也知道,这事的确是为难你了。可你也要体谅体谅下我们老两口。我们的年纪不小了,也没多少活头了,她再这样闹下去,我们不早死也得早死。看看爸妈原来的那些老同事们,帮着儿子、女儿带带孩子,含饴弄孙的,整天乐乐呵呵的,我们也不强要求你们给我们生孙子,就希望家里头能够安静点,太平点,让我们老两口多活几年,过几天顺心日子。” 梁爸也道:“其实吧,床上这档事情,跟谁都是一样的。灯一关,乌漆摸黑的,睡谁,不谁睡的,不都一样吗?” 梁栋沉默。 他沉默,不是妥协了。 是明白了。 明白不管他怎么表述对朱巧巧的强烈抗拒,他爸妈只会和稀泥,让他接受朱巧巧。 他想拒绝。 可望着梁爸、梁妈花白的头发,眉心间的愁苦,以及唇语间的无奈劝说,孝顺的梁栋就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 哎,算了算了,爸妈老了,也的确没几年可以活了,碰那个恶心的女人,全当是对父母的孝敬,还他们对自己的养育之恩吧。 只要熬到父母都去世了,他也就能够解脱了。 到时候,也没有人能够威胁住他了。 当晚,梁栋就跟朱巧巧成了真正的夫妻。 只是成为真正夫妻的过程……反正,谁也不快乐,都是痛苦难熬的。 平时的时候,梁栋对朱巧巧看起来的确也蛮好的样子,会给朱巧巧洗衣、做饭,承包家里的所有家务,但这种体贴,只是冷冰冰的应付,不带任何感情,就是晚间的床上运动,也跟例行差事一样,不带一点热度,而女人在感情上向来是细腻的,梁栋的这种顺从、包容,在朱巧巧眼里就是赤丨裸丨裸的嘲讽,她能够高兴? 不高兴了,朱巧巧也不会委屈自己,想发泄的时候就发泄。 她发泄了,梁爸、梁妈的日子就没有办法安稳了。 他们不安稳了,也没大能耐朝朱巧巧反击,也可以说是不敢反击,就选择他们保守的方式,劝说梁栋了,让他对朱巧巧再好点。 梁栋为了父母,也只能忍着,咬牙忍着,全当现在的日子是他的劫数,每天数着时间,过着如在受刑般的日子。 是以,朱巧巧在抢到梁栋,跟他结婚时候,刚开始是挺沾沾自喜的,自以为自己的手段高超,掌控着所有人,等真的步入婚姻了,发现现实的生活跟她设想的有着很大的差距,顿时在她的心里产生了巨大的落差。 这种落差,有如会蛊惑人心的藤蔓,把她的阴暗和嫉妒,全都挖掘了出来。 看到别的女人被她们的男人捧在手心里娇宠着,她就想搞破坏,强行介入他们中间,把他们给拆散了,再把对方的男人给抢夺过来,让这男人加倍的宠爱着她。 朱巧巧大部分都成功了。 就是失败的,也成功搅黄了别人的婚姻关系和恋爱关系。 这种成功,弥补了朱巧巧自己婚姻上的失败,让她用另外种方式,得到了无比的满足感。 顺带的,也给她增添了不少的新鲜刺激。 现在,程阳成了她新的狩猎目标,赶在柳柔柔、程阳进院子之前,朱巧巧唇边带笑地上前,很是难为情的模样,叫住了柳柔柔,“对不起,能不能耽误点你的时间?我最近肚子有点不舒服……” 朱巧巧抢男人的方式,越来越迂回。 她先隐藏自己的目的,带着善意跟女方交朋友。 等熟悉了,也取得了女方的信任,朱巧巧就开始行动了。 而男女之间相处嘛,总会有磕磕绊绊,拌嘴吵架的时候,朱巧巧就是趁着这个机会,火上浇油,让他们的关系越发恶劣。 在女方面前,说男方的坏话。 在男方的面前呢,却是温柔体贴的劝说,偶尔贬低下女方,再抬高下自己。 “肚子不舒服直接去医院!我家柔柔的义诊时间已经结束!”不等柳柔柔回应,程阳直接替她回绝了,并挑剔地上下打量朱巧巧,“何况,我家柔柔的义诊对象是街坊邻居,你不是,请你不要为了省点钱,就厚着脸皮冒充,占我们街坊的便宜!” 冷言冷语地挤兑了一番,程阳当着朱巧巧的面,用力把门给关上了。 朱巧巧吃了个闭门羹。 柳柔柔踮起脚尖,亲了口程阳,以示奖励。 程阳挑眉,不满意,“就这样?” 柳柔柔抬手微微拉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衣服下白皙滑腻的肌肤,再踩着妖娆的猫步上前,玲珑的身段紧贴在程阳突然变得炙热的身体上,饱满紧实的翘臀左右一摇摆,顿如火星掉入干草丛中,俩人都燃烧起了熊熊的浴火。 “这样可行吗?程哥”软糯的声音又娇又媚。 在前世,柳柔柔可不敢在程阳面前,这样的发骚。 怕把程阳给吓着了。 毕竟她端庄又得体。 人设立了,就不能崩了。 而在这世,她的人设已经毁得一塌糊涂,程阳前世温润如玉的人设,在她面前也毁了。 俩人都毁了,那就都别立人设了,怎么舒服怎么来。 “小妖精,看我怎么收拾你!”程阳发狠似的用力亲了口柳柔柔,打横抱起她,快步走进房间,把柳柔柔粗暴地扔在了床铺上。 柳柔柔顺势在床上摆了个千娇百媚的勾人姿势,把自己的衣襟口拉得更开,胸前的软肉在衣服底下若隐若现,犹抱琵琶半遮面,越添销魂蚀骨的魅惑风情。 程阳目光灼灼地凝视,喉咙剧烈翻涌,衣服都来不及脱,就猛烈地扑了上去…… 小别胜新婚。 程阳跟柳柔柔可不仅仅是小别。 这一收拾,收拾到了外面的天都快黑了。 柳柔柔懒洋洋地窝在程阳的怀里。 程阳揽着柳柔柔的腰身,如对待珍宝般,亲吻着柳柔柔泛着柔媚红晕的面颊。 “该起来了……”柳柔柔提醒。 可她说归说,行动上却没有,微眯着眼睛,享受着程阳温柔的亲吻。 程阳也知道该起来了,但他还想再跟柔柔腻歪一会儿。 腻歪腻歪着,又要擦枪走火。 如果再走火,那就要闹到后半夜了。 这样就不能送柳柔柔回家了,他姐在柳家,也该等着急了。 程阳只好用说话,转移话题,把俩人体内的欲丨火都压下去,“前世,我走后,你过得好吗?应该是寿终就寝的吧。” 这个问题,程阳早就想问了。 前世时候,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捧在手心里娇宠着的老妻。 担心她,没有了自己在身边照顾着,她会吃不好,穿不暖,走路也摔跤。 夜里的时候,没有他哄着她睡觉,她会害怕得睡不着。 白天里,没有他的陪伴,她会孤单寂寞。 程阳曾经想在自己死之前,为自己娇滴滴,需要有人细心呵护的老妻,寻找能够替他照顾她的老伴儿。 但寻来寻去,愣是找不到。 不是长得太丑,就是脾气太差,要不然没有这个耐心,亦或者只是图他的钱。 所以,前世的时候,程阳是带着强烈的不甘和不舍,以及是不放心,非常不情愿地离开了这个人世间。 回想到这里,程阳收紧箍住柳柔柔腰间的胳膊,高兴而又忐忑地轻蹭着柳柔柔粉嫩的脸颊,感受到怀里柳柔柔温热的体温,以及她有力的心跳律动,又偷偷地很掐了下自己的大腿肉,痛得他眼角的泪水都沁了出来,证明他现在不是在做梦,也不是他的臆想,程阳高提的心,这才能够放心地放了下来,紧紧拥抱住柳柔柔。 程阳的这个问话,让柳柔柔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怎么了?”程阳询问。 随后,似想到什么般,程阳的嘴角逐渐往下耷拉,眉头也紧锁,语调里更是透着浓厚的不悦,“儿子不管你,儿媳妇也欺负你了?” 眸色渐渐暗沉,危险的光芒在眼底不断闪烁。 “不是。”柳柔柔摇头,又困惑地轻轻敲了下自己的脑袋,“不知道是不是重生给我带来的后遗症,我好像失去了不少的记忆。好比那个努力想要跟我搭话的,叫什么朱巧巧的,我看着她觉得有点眼熟,却想不起为什么会对她眼熟。还有你问我是不是寿终就寝,本来这件事情应该记得挺清楚的,可我却想不起来了,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个问题就严重了。 程阳的心因为柳柔柔的这些话,忍不住又高高提了起来,并久久都不能平静。 ※※※※※※※※※※※※※※※※※※※※ 叶禾苗的预收文,求收藏づ 《反派老婆的八零生活》想改造反派,却被反派改造: 简介:熊雅如被强势绑定改造反派系统,不接受,立即死。 为了活命,她天天监督着未来大反派,不让他有任何黑化的机会。 胡铭是自由惯了的,不耐烦熊雅如管着他。 忍无可忍,拖着小女人进小弄堂,厉声威胁,“再跟着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办了你!” …… 多年以后,熊雅如成功完成任务。 但她却没能回到现实世界。 熊雅如:“系统,你这个骗纸!” 系统:“熊姐,我已经不是你的系统,我要帮助胡铭改造你!” 熊雅如:“什么情况?” 胡铭强势压倒熊雅如:“偷走了我的心,就想跑?呵,想得美!” 第26章 “那前世,最后停留在你脑海的,是什么记忆?”柳柔柔的这些话,让程阳心中的那根弦紧紧地绷着,如果不把她的前世给搞清楚,他就会始终如芒在背,这世都没办法踏实过日子,害怕今世会重蹈前世的覆辙。 因为他有预感。 柔柔失去的记忆,说不准就是个潜在的危险。 不仅威胁到了她前世的性命,今世可能也会继续,好似那潜伏在黑暗中的野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蹿跳出来,搞得他们措手不及,都来不及防备。 “这个……”柳柔柔眨了眨,费力地仔细回忆。 但记忆太多了。 她的脑容量又是有限的。 又失去了些记忆。 繁多而又杂乱,一时间就分辨不出,哪段记忆是是最末产生的。 就好似间管理无序的大型图书馆,想要在这里,准确无误地找出她现在要用的书籍,得要需要点时间,慢慢梳理。 程阳帮着柳柔柔整理记忆,“你想想,当时是哪年?前世我是在2015年死的,那时候你才57岁,你又保养得宜,说你才40,也有人信。身子骨这么的康健,平时又没大病大灾的,你家人又都是长寿的,你想再活个50年,完全没问题。” 柳柔柔小声反驳,“50年?我哪里能够忍受得了呀!没有你的日子,一天的时间,我都觉得难熬。” 闻言,程阳眉间深锁,双手搭在柳柔柔的肩头,让她面对着自己,板着脸对她说教,“你忘记前世时候答应我的事了?不管我有没有在你身边,你都要好好保重自己,让自己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充满各种的乐趣,也把我……把我慢慢忘记,重新寻找能够珍惜你、爱护你的男人,开始你下半辈子的新生活……” 柳柔柔深埋进程阳怀里,打断他的话,“我办不到……” 这四个简简单单的话,有如把锐利的匕首,狠狠扎进了程阳的心间,让他满腹的唠叨都化为了刺痛他心脏的疼惜。 紧紧拥抱住柳柔柔。 在她的脸上落下密集的吻。 良久良久,程阳才微颤着声音,保证道:“这世,我不会再独自撇下你,让你孤孤单单地留在这人世。” “说话算话!”柳柔柔眼眸里氤氲着浓浓的水雾,认真地凝视着程阳。 程阳俯身,在柳柔柔微翘的粉唇上,轻轻落下一吻,“好了,我们盖过章了,说话自然算话。” 柳柔柔伸出双手,环住程阳的脖子,借力从他的怀里出来,重咬了下他的唇,“这个才算是盖过章。” 程阳宠溺地揉了下,柳柔柔如绸缎般黑亮的头发,道:“嗯,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柳柔柔开心地笑,重新窝进程阳怀里。 程阳抬起柳柔柔下巴,追问刚才他的问题,“所以,你的记忆是截止哪年才断掉的?” 柳柔柔心虚地垂下脑袋。 程阳不让她低头,“说实话!”又给了她一剂定心丸,“放心,都是前世的事了,我还能为这跟你生气?” “不生气?”柳柔柔不放心追问。 程阳唇边带着温柔和鼓励的笑意,微微点头,“不生气。” 揽着柳柔柔的手,为了也能增加说服力,上下轻抚着柳柔柔的后背。 力道不轻不重。 柳柔柔舒服得晕晕乎乎的,心情也放松了。 这一放松,什么都说了。 “就是你的周年忌日。” “我的周年忌日?才一年?”程阳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 虽然目前还没确认,柔柔到底是哪年死的,可因为她的记忆截止离他病逝的时间,也太短了点,程阳就忍不住生气。 生气柔柔不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糟蹋了她的后半生。 到最后,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于是,程阳原本轻抚着柳柔柔后背的手,猛地从温柔的状态变得紧绷,又有力了起来。 突然高高扬起,再猛然间的落下,程阳的手扎扎实实地落在了柳柔柔的臀部上,继而传出清脆的巴掌声,把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柳柔柔给痛得哀叫起来,委屈巴巴地双眼含泪,指控着程阳,“你骗我!说好不会生气的!” 程阳冷哼,继续追问,“时间有了,那地点呢?还有事件,当时身边又有谁陪着。” 柳柔柔跟鸵鸟似的,把自己埋在程阳怀里,闷声不吭,拒绝回答。 程阳威胁似的重重捏了捏柳柔柔的屁股。 “打算当闷嘴葫芦是不是?你知道你家程哥最擅长什么?那就是直接用锯子,把葫芦给锯成两半!” 嗓音低沉暗哑。 可他的话里,威压感十足,又危险重重。 柳柔柔才不怕他。 挪动着身体,爬到程阳的身上,双手双脚紧紧缠绕着他,委屈巴巴地道:“你有本事就把我融进你的体内。这样,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话里话外的充满了对程阳的眷恋和依赖,又让人听起来忍不住胸口泛酸。 程阳深叹气。 不说他的整颗心,整个身体都化成了柔水,酸酸又楚楚的。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刚才是我不对。”程阳柔声哄着柳柔柔,安抚般的轻吻着她的面颊,双手也轻按摩着她的身体。 等把柳柔柔哄得差不多了,程阳再追问,“这件事情丨事关重大,我们必须得要了解清楚。” “知道。”柳柔柔闷声道。 只是因为前世时候,程阳的离开让她撕心裂肺,可又没办法与死神对抗,留住程阳,柳柔柔的身心受到不可愈合的重创。 她想疗伤。 但能帮她疗伤的程阳已经不在了。 这种绝望,好似全世界的人都抛弃她的孤苦无依,真心差点把她给逼疯。 现在重生了,能踏踏实实地躺在程阳怀里,让他宠着自己,爱着自己,柳柔柔就忍不住想撒撒娇,填补填补下,前世留下的创伤。 “我就记得那天,我很早起来,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等着儿子、儿媳妇带着小孙子上门,跟我一起去你的坟地里祭拜你,然后因为昨晚上没睡好,左等右等,儿子、儿媳妇们也没来,说在路上堵车了,我就歪靠在沙发上,打算小憩下。这一休息,我做了很多梦,真真假假的梦,有曾经发生过的,也有没发生过的事情。可不管是什么片段的梦,都让我感觉到好有真实感,我能够真切地感受你的体温,被你紧紧牵住了我的手,小心地带我过马路。对了,大概我在睡觉的时候,身上没盖薄被子,我感觉全身凉凉的,很冷很冷……” 第27章 “冷?”听到这个字,程阳眉间深锁,面色凝重,搭在柳柔柔腰间的双手,也下意识猛地收紧。 他是在酷暑天病逝的。 因在前世,他的身体不好,体质又偏寒,极其怕冷,家里不说开空调了,电风扇都很少开,而柔柔呢,体质偏热,在穿衣方面,俩人的步调极为不一致,他穿着厚厚的线衫,柔柔已经换上了轻薄的短袖、裙子。 晚上睡觉时候,他们都不想因为体质差异太大,就分床,或者分被子睡。 柔柔就把自己的衣服扒光,把他当作是人体冰块,抱着他睡觉,散散身上的热量。 他则是把柔柔当个取暖的火炉。 这样怕热的柔柔,怎么会觉得冷呢? 还很冷?? 程阳嘴角紧抿,垂眸沉吟。 过了会儿,他问柳柔柔,“是不是当时空调打得很低?” 他希望是空调的缘故,是环境的原因,而不是其他。 如果是其他的话…… 想到这个可能性,程阳的双手忍不住微颤了起来,心中也微沉。 柳柔柔摇摇头,“没打。”又不满地斜睨了眼程阳,“你忘记了?自打买来空调,我们几乎就没打过空调,空调的遥控器早就不知道丢哪里了。你走后,我也不习惯用空调了,本来心就已经够凉凉的了,再打空调,可不得让我里里外外都凉个透。” 语气哀哀怨怨的,又充斥着无尽的缠绵。 程阳略带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柳柔柔的手背,许诺道:“我不会再让你感到凉凉了。” 柳柔柔轻抚着程阳宽阔的胸膛,感受着手心温暖的触感,她笑道:“你不用说,我也感觉到了,也有预感,等来年夏天的时候,晚上睡觉我得要离你远点。不然,我铁定会热得睡不着。不过……”柳柔柔扑进程阳怀里,俩人的身体紧紧相贴,不留任何的细缝,“就算热得睡不着,我也愿意!” 程阳笑着亲了下柳柔柔。 柳柔柔在程阳的身体上故意乱动,让程阳的身体变得滚烫滚烫的。 程阳闷哼了声,轻拍了下柳柔柔的屁股,制止道:“别闹。” 又催促她,“当时,你除了感觉到冷,还有其他来自外界的感受吗?好比疼痛。” 不把这件事情弄清楚,程阳心里就不踏实。 柳柔柔摇摇头,“没有,没有感觉到疼,就只有冷和乱七八糟的梦。” “那你再仔细想想,还有其他有用的线索吗?”程阳轻按着柳柔柔的太阳穴,帮助她回忆。 柳柔柔摇摇头,“想不起来了,目前就只有这些……” 程阳就把柳柔柔给的这些信息整理了下,然后开始说他的猜测,“你会不会是睡着离世的?” 柳柔柔立即否定了,语气还很坚定,“不可能!” “为什么觉得不可能?你又想到了什么吗?”程阳问。 柳柔柔解释,“没有想到什么,是我的潜意识告诉我的,我的死肯定不是睡着死的。” “不是睡着死的,可你又做了不少的梦,又感觉到冷……当时,你不会已经在阴间了吧!”程阳大胆猜测。 柳柔柔就反问,“你到过阴间吗?” “没有。”程阳肯定答复。 柳柔柔:“我也很确定自己没有,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么的肯定。” “你这件事,太玄乎了……”程阳愁得整张脸都紧绷了起来。 相对于程阳的愁眉苦脸,柳柔柔倒很乐观。 她伸手按摩了下程阳的脸,帮他放松脸上的肌肉,劝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想不出来就不要想了。看你的脸,再想下去,年纪轻轻的就要满脸褶子了。” 这就是柳柔柔跟程阳性格上的不同了。 柳柔柔不喜欢脑子里存太多的事,又让这些事困扰到她,干扰到她的生活。 程阳呢,喜欢事事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喜欢事物偏离他的掌控,这会让他寝食难安。 而他们俩个如此南辕北辙的性格,能够恩恩爱爱,到了今世也没想离开对方,这是因为他们懂得求同存异,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对方身上,强迫对方接受,如果遇到的确需要对方改变,或者接受的,他们会选择徐徐图之,潜移默化,把对方的情绪放在首位。 程阳顺势抬头,把眼下的烦恼给暂放脑后。 柳柔柔满脸笑地依偎在程阳怀里,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乐观,这么不着急吗?” “为什么?”程阳顺着柳柔柔的话问。 柳柔柔坐直了身体,双手插在腰间,眉飞色舞的说道:“因为我们是男主和女主呀!” “男主?女主?”程阳不解。 柳柔柔重重点头,仔细跟程阳掰扯这事的真实性,“你想呀,重生这种东西多玄乎,往往只存在、电视剧里,现在却发生在我们俩人身上,我们夫妻身上,这多么的难得?简直是百年……不,是万年都难得一遇的事情!而这种事呢,在、电视剧里,不都是只有主角才有的待遇吗?按照这样的推算,我们遇上了,这不是说明我们就是主角了呀!你说对不对?” “这个……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程阳找不到反驳的点。 “是吧是吧!”得到了程阳的认同,柳柔柔兴奋地整个脸庞都发亮,“还有呀,你没发现吗?按照里的套路,主角身边必定出现极品,而我们身边呢,是不是也有极品出没了?前世时候,可没有什么张圆圆不张圆圆的,她呢,也够极品吧!所以,综上所述,我们就是今世的男主和女主,能够逢凶化吉,所向披靡的主角!” 程阳却并没有柳柔柔这么的乐观。 在他的观念里,没有开挂的人生,只有缜密的谋算,步步为营。 不过,见柳柔柔这么的兴奋,程阳也没扫她的兴,顺着她的话,哄她开心,“是,你是女主,还是所有女主中最漂亮,也最聪明,过得也是最惬意的女主。”伸手圈住柳柔柔纤细的腰身,仰望着柳柔柔豪情万丈的脸庞,打趣道:“亲爱的女主,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柳柔柔豪迈地拍拍程阳的肩头,“好说好说。” 脑洞一开,柳柔柔的思绪就跟开了闸门的洪水般,源源不断,接着又道:“前世时候,我看过不少的,什么重生、穿越、穿书,数不胜数,我就忍不住往深里面猜测,如果我们真的是男女主,那有没有这个可能,就是我们已经不是我们,是由某个作者创造出来的,而我们现在呢,有不少读者正在围观……” 话还没有说完,程阳猛地把柳柔柔拉到了怀里,用被子把全身光溜溜的柳柔柔给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锐利的双眸则是警惕地环顾四周,深怕柳柔柔嘴中的什么读者,在某个暗处,偷偷地围观着他们,观察着他们。 也由此,程阳紧张得额头上不断冒虚汗,脸色也白了几分。 “你怎么了?被吓到了?”柳柔柔心疼地擦去程阳额头上的汗珠,“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吓你的,就是刚才看你一直在想着我前世的事情,想得眉头都打结了,我就想给你逗逗乐子,轻松轻松下。” “还轻松呢,差点没被你给吓死!”程阳埋怨道。 柳柔柔轻抚着程阳突然快速起伏的胸口,安抚道:“别吓别吓,刚才的话都是我胡说八道的。” “嗯……”程阳紧抱着柳柔柔,慢慢调整他的情绪。 尽管柔柔已经解释了,她只是随便说说的,可向来谨慎惯了的程阳,不再让柔柔的身体随便裸在外面,深怕被柳柔柔嘴中的读者给看了去。 柳柔柔见了,就道:“放心吧,就算刚才我的随便猜测是真的,读者也看不到我的裸体的,除非作者刻意描写。不过呢……”柳柔柔捂嘴笑,“不过,我估计作者也不敢大胆的写,写了就会……” 程阳捂住柳柔柔喋喋不休的小嘴,“这事就不要再说了,我们就是普普通通的重生了,没有作者,也没有读者。” 柳柔柔双手环住程阳的脖子,重重点头,附和说道:“对!我们就是普普通通的重生了!既然是普普通通的重生,我们这辈子就会过着普普通通人的生活,不会有太大的冒险。就算有危险,也会化险为夷,谁让我们是老天爷特别眷顾的男女主呢?” 见程阳的面色舒缓了不少,柳柔柔就问:“有了这样的对比,是不是就会觉得我的前世,不再是什么烦恼事了?” “还真是……”刚才他为柔柔前世的死因而愁得不行,现在有了更恐怖的比较,又知道更恐怖的那个,只是柔柔随便猜测的,不是真的,尽管情绪上有着巨大的起伏,可经过一紧张,一放松,在心理上,程阳沉重的包袱就去掉了不少,这就是有比较才有幸福感了。 不过…… 程阳叮嘱柳柔柔,“今后就算为了让我放松心情,也不要再说这样类似的话了。” 被人笔下创造,那说明他们的一切都被他人掌控,没有自主权,也无法反抗,只是提线木偶,这对于凡事掌握手中的程阳来说,实在太恐怖。 “知道了!”柳柔柔讨好地摸着程阳的胸口。 在程阳、柳柔柔回到柳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程丽在柳家很好。 没有因为程阳长时间没有回来,而感到不安。 她整天都待在柳老太的身边,细心照顾着小奶猫,偶尔也能跟常秋雨搭上几句话,适应地非常好。 常秋雨怀里抱着猫妈,眼神锐利地在程阳、柳柔柔之间来回看。 看得程阳、柳柔柔都忍不住发毛。 “妈,你干嘛呢!”柳柔柔挺不自在的。 常秋雨怪异地笑笑。 突然凑近柳柔柔,闻了一闻。 就是常秋雨怀里的猫妈,也探出脑袋,闻了下柳柔柔。 然后常秋雨、猫妈互相对视了眼。 猫妈疲倦地打了个哈欠,窝在常秋雨怀里睡觉。 常秋雨则是嘴边的笑意更深了,看起来越发的古里古怪的。 在抱着猫妈去厨房之前,常秋雨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柳柔柔的肩膀,又越发慈爱地看了眼程阳。 “你说我妈是不是……”柳柔柔挨着程阳,正准备说她的猜测,常秋雨又出来了,一手抱着猫,一手端着碗。 碗里盛着黑乌乌的东西,看起来是中药,但又没太大的中药味,热情地让程阳在饭桌上坐下,又把她手中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碗,放在了程阳的跟前,意有所指般地说道:“小程呀,真是辛苦你了,也让你受累了!这是好东西,柔柔她姥爷特意寻来,送给柔柔她爸的,效果不错,你今后也跟着每天一碗吧。” “呃……”程阳愣怔住了。 他不是什么都不明白的愣头青。 自然听懂了常秋雨话里的意思。 就是有点不明白。 不明白前世的时候,他的丈母娘怎么没有让他喝这东西呢? 甚至连见都没有见过…… ※※※※※※※※※※※※※※※※※※※※ 猜:为什么丈母娘区别对待前世今世的程阳 现实里的“朱巧巧”,活得很好。 男方没有反抗,对付她,因为性格问题,性格决定命运,决定人生轨迹,也因此有了各种各样的人,过着不同的日子。 感谢各位小仙女的营养液和霸王票 读者“”,灌溉营养液 读者“莉花开花落谁家”,灌溉营养液 读者“小西红柿”,灌溉营养液 读者“彧汐”,灌溉营养液 读者“呵呵”,灌溉营养液 读者“vides”,灌溉营养液 不疯魔不成活扔了1个地雷 不疯魔不成活扔了1个地雷 第28章 何止程阳没见过,柳柔柔也是。 不过,听她妈话里的意思,这黑乌乌的汤水应该是专门给男人补身体的补药。 补药…… 这俩个字,让柳柔柔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下午时候,程阳炙热深情的眼眸落在她身上的情景…… 柳柔柔白皙的脸颊因为这些回忆而爬上了浅淡的红晕。 清澈的眼眸,同时也氤氲上了潋滟的水雾。 比平日里俏丽,也更加的柔媚。 犹似清晨间在池水中随风摇曳的淡雅菡萏,出淤泥而不染,但尖尖处的淡粉又不乏可爱、清媚。 常秋雨抓着猫妈的小爪子,轻拍了下正在发呆中的柳柔柔,提醒她,“喂喂,节制点,好歹让小程把碗里的好东西给喝了,好好补补。”又低头跟怀里的猫妈嘀咕,“对不对,干闺女。” 猫妈似听懂常秋雨的话,“喵”了声回应。 “妈!”柳柔柔红着脸,嗔了眼常秋雨,“你都说些什么呢!” 在前世,她妈可从没在程阳面前,说这种含有内涵的话。 只背着程阳,不断催促她运动,各种运动。 说这样,就能够发泄她多余的精力,免得老是有事没事的缠着程阳,把程阳孱弱的身体给掏空了,越发减短他的寿命…… 好吧,前世程阳的身体的确是有点弱,但她又不是吸程阳精气的妖精。 她也没有这么的不懂事,不顾程阳的身体,享受自己的快乐。 思及至此,柳柔柔抬眸,委屈地看向程阳。 程阳也正好望了过去。 俩人一对视。 程阳读懂了柳柔柔眸中饱含的委屈,也顿时解开了,为何前世的丈母娘,没有给他喝黑乌乌东西的疑问。 原来是嫌弃他身子太弱,虚不受补。 程阳低头,凝望面前碗里盛着的东西,心想着,这世,他的身子骨算是得到了丈母娘的认可。 眼皮微撩,又觑了眼柳柔柔。 前世大概是真的委屈她了,今世得要好好补偿她。 收回视线,程阳没有犹豫的,双手捧着碗,开始“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差不多喝完的时候,柳成军回来了。 看到程阳又来他们家,柳成军原本不苟言笑的脸,越发绷得紧紧的,显得端凝而又威严,透着几股骇人的肃杀之气。 程丽正陪着柳老太从阳台进到屋子里,乍看到了压迫性十足的柳成军,她的身子猛地缩了起来,怀里抱着小小只的小奶猫,躲在了柳老太的身后,单薄的身体如枝头上的秋叶,微微颤颤,眼神也躲躲闪闪的,不敢直视柳成军,脸上的面色也肉眼可见的变得惨白了起来。 程阳连忙放下碗,过去安抚程丽,“姐,没事,别怕,这是柔柔的爸爸,不是坏人。” 柳柔柔也过去,轻按着她背上的穴位,帮她放松紧张的情绪,“我爸就是长得比较凶而已,其实他人可好了,对晚辈很和蔼的。” 柳老太挺喜欢程丽的。 尽管柳柔柔没有跟她详说有关程丽的事。 可她也是经过各种大风大浪的,又是亲眼见证了那个年月的各种惨剧,不少人因为承受不了心里的那道坎,直接了结了自己的性命。而看程丽对男人如此的畏惧,柳老太就猜想到,程丽这个现象,并非是柳柔柔嘴中的内向胆小,不善与人接触,是曾经发生过与男人有关的不愉快事情,继而给她带来了严重的心理创伤,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但不管怎么说,能够选择坚强地活下来,就是好样的。 柳老太从医多年,看到了太多的生生死死,悲欢离合。 她尊重每个人对自个儿生命的选择。 不过,对有着顽强韧劲,努力求生的,柳老太会不由自主地偏爱,想要疼惜。 于是乎,柳老太就护着程丽,当着小辈们的面,呵斥柳成军,“家里不是部队,你板着脸是给谁看?” “娘。” 柳成军轻唤了声柳老太,脸上的表情,说话的声音也都比平时柔和不少,看起来挺亲切随和的,完全没有了刚才迫人的气势。 他的眼睛明亮着,自然看出了程丽的异常。 虽然不清楚程丽的过往。 可他跟柳老太一样,都是从风里雨里中闯荡过来的,更是枪林弹雨里拼杀过来的,早上时候柔柔又勤奋地捧着有关心理疾病的书籍在看,再加上柳钢的那句“柔柔看医书,都是为了她的情郎”,柳成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尽管不喜欢程阳,柳成军也不会把这个不喜欢,跟连坐似的,牵扯到程丽身上。 遂而,柳成军亲切地向程丽打招呼。 目光落在程丽怀中小心护着的小奶猫,柳成军又温和地问程丽,“你很喜欢它?” 程丽对柳成军仍然有着很大的戒心。 可因为柳成军打开彼此的话题是她喜爱的小奶猫,又见柳成军的身上已经不见了刚才初见时候的肃杀,亲切随和地跟普普通通的大叔没有区别,程丽紧咬了下嘴唇,在程阳鼓励的眼神下,小声地回应,“嗯,喜欢。” “喜欢就常来看看它。”这话刚说出口,柳成军就后悔了。 他倒是不介意程丽经常来他们家,但反感程阳会顺势借着他姐的这根竿子,天天在他眼前晃悠,不声不响地拐骗走他的闺女。 但说出去的话,有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柳成军懊恼不已,可面上还得不能露出半分来,免得又把程丽给吓着了。 “嗯,好。”程丽微微撩起眼皮,偷看了下脸上带笑的柳成军,小心翼翼地应了声。 常秋雨自认是个体贴的妻子,看柳成军费劲地跟程丽搭话,比他在部队里操练兵娃子还累,就抬抬下巴,指了指桌子上程阳刚才喝过的碗,说道:“帮我把它拿到厨房里去,还有呀,我今天买了鱼,再帮我把鱼给杀了,鱼鳞也给刮了。” 在柳家,没有男人不能下厨的规矩。 家务也都是有空的时候,就搭把手,不会全指望常秋雨。 柳老太也不会认为,儿媳妇在她面前指使儿子干这干那的有什么不对。 柳成军自然而然地走向了饭桌。 程阳可不敢让老岳丈洗他的碗,连忙大步上前。 然而,还是晚了点,柳成军已经稳稳地把碗拿在了手里,看到碗里熟悉的残渣,以及鼻尖熟悉的味道,他的脸色立即了落了下来,变得非常的难看,眼神并如刀子般,锐利地射向了屋子里唯一的男性程阳,而程阳呢,就站在离程丽两三步远的地方,柳成军的黑脸,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程丽的眼里,把她给吓得当即后怕了几步,畏畏缩缩地躲在柳老太身后,再次恢复了刚才程丽怕柳成军的畏惧模样。 柳成军连忙把嘴角往上翘起,脸上的乌云呢,也给尽快散去,笑呵呵解释,“这碗里的中药味挺弄浓呀,光闻味道就觉得应该很苦,可把我给熏得不成!”做出很怕碗里药渣的模样。 程丽愣怔了下。 随后,紧绷的脸逐渐放松,眼底慢慢流露出几分淡淡的笑意来。 原来这位叔叔不凶,他是因为怕苦,所以刚才看起来有点可怕。 因为曾经的事情,在程丽的心底留下,不管什么样的男人都是很穷凶极恶,极其可怕的,可因为人高马大的柳成军竟然跟个小孩子一样,也很怕药味,让程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的弱点,又跟他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程丽对于柳成军的畏惧就不由弱减了不少。 柳成军松了口气。 但在背对着程丽的时候,隐藏起来的乌云立即布满了整张脸,犹似暴风雨来袭,阴沉沉地怒瞪着常秋雨。 常秋雨讨好地笑笑。 柳成军淡淡地瞥了眼常秋雨,端着碗,进了厨房。 常秋雨把怀里的猫妈放下来,紧跟着过去。 猫妈大摇大摆地跳上了饭桌边的主桌位上。 这个位置正对着厨房,能够把厨房里面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也不知道猫妈是不是通人性的。 它的脑袋一直朝着厨房的方向,看得似乎挺津津有味的样子。 “老柳……”常秋雨站在柳成军身后,柔柔地唤了声黑脸的柳成军。 柳成军呵呵冷笑了几声,沉着嗓子,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话的当中,柳成军也不耽误干活,麻利地用毛巾把活蹦乱跳的鱼给裹住,再放在砧板上,用刀背猛拍了几下,把鱼给拍昏死了过去。 常秋雨配合默契地递了剪刀过去。 柳成军撇头,斜眼看她。 常秋雨温柔笑笑。 柳成军把剪刀接了过去,麻利地剪开鱼肚子,把鱼肚子里不要的脾脏都给完整地抠挖出来。 动作迅速又快准狠,显然是经常干这事的。 不过,因着他此时带了气性,清理鱼肚子的时候,手劲有些大,手上也沾满了鲜红的血,好似把这条鱼当作了常秋雨在收拾。 常秋雨笑笑,凑近柳成军,故意对着他敏感的脖子吹气,“还真的生气了?不要生气嘛,不就把你的补药分了点给小程嘛。” “呵呵!”柳成军继续冷笑。 “不要再这样笑了,怪渗人的。”从背后抱住柳成军,纤细的手指头不安分地从柳成军的衣摆出钻了进去。 柳成军抓住了常秋雨作乱的手,拉她到自己的跟前,肃穆着脸,质问常秋雨,“外面的那个小子跟我们家柔柔到哪步了?” 常秋雨摆摆手指头,“你说错了,不是小程跟我们的闺女到哪步,是我们家的闺女跟小程到哪步。这闺女可是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我,看中了目标,立即快准狠地下手。不然,当年你早被那些向你献殷勤的女兵给抢走了,哪里还有柔柔他们呀!” 提起当年,柳成军黝黑的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他不自然地轻咳了声,手指轻叩着案板,正色道:“别试图转移话题!现在说得是他们的问题!” 常秋雨一本正经,“我就是在跟你说他们的问题呀!他们的问题非常简单,就是我刚才的话,你的闺女真的太像我了,行事作风上,也跟我一模一样,特别快准狠地顺利把小程给拿下了。这不,担心闺女会把小程的身子给掏空了,特意把我爸给你的补药,分给了小程。你呀,看开点。当初把你拿下的时候,你爸妈也没像你这样,怒气冲冲地样子,要找我算账呀!” “这能一样吗?”柳成军的声音忍不住拔高了起来。 也因为常秋雨说得话,对于他来说打击太大,也让他的怒火有如煮沸了的开水那般,剧烈翻涌了起来。 柳成军二话不说,高举着右手,就往厨房外面疾步走去,“这死小子!我今天非得砍死他!竟然敢占我闺女便宜!” 常秋雨拉住他。 “干嘛?”柳成军怒瞪。 常秋雨把手中的菜刀递给他,又指指他右手抓着的鱼,道:“你拿错了。” 柳成军看了眼,讪讪地把手中的鱼放回砧板。 常秋雨趁机说道:“如果你执意要冲出去把小程给砍死,那你就去吧。其实他也真心是冤枉,明明是你闺女把他的便宜给占了,还差点把他的身体给掏空了,得亏我在后面替你闺女描补。还有呀,小程他姐好不容易不怎么怕你了,你一对她弟弟喊打喊杀,信不信立即把你当魔鬼看待。” 柳成军语凝了。 良久,他抱怨常秋雨,“都是你把柔柔给惯坏了!也把她给教坏了!” 听到这个,常秋雨伸手猛地揪住柳成军的衣襟,利落的把他按在了墙上。 一手撑着墙面,一手轻佻地挑起他坚毅的下巴,常秋雨凑近柳成军的耳畔,吐气如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惯着柔柔,也喜欢她的坏呢,因为她十足十地像极了我,你这是在爱屋及乌。”指尖逐渐往下,轻松挑开柳成军脖子下面紧扣着的衣服纽扣,露出他结实紧绷的胸肌,“老柳,想在厨房里重温下,我当年如何使坏地把你的初次给夺到手的吗?” 柳成军的脸瞬间爆红。 就跟个良家小媳妇,遇上了土匪恶霸那般,双手紧紧捂住春光乍泄的胸口,结结巴巴地呵斥,“你,你可别乱来!外面这么多人!” “外面这么多人?”常秋雨玩味般地重复了这句话,随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耳尖都变红的柳成军,缓缓说道:“哦……我明白了。” ※※※※※※※※※※※※※※※※※※※※ 感谢小仙女的营养液 读者“月夜琉璃”,灌溉营养液 第29章 “哦,我也明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双手抱胸,斜靠在厨房门口,看了一会儿戏的柳钢,唇角微微上扬,带着流里流气的痞笑,调侃他这对人到中年,已经不再年轻的父母,道:“这是嫌弃我们家人口不够兴旺,拼了老命要给我们家添丁呀!你们……加油!宝刀未老,相信自己可以的!” “你这混小子!”常秋雨脱下鞋子,猛砸柳钢。 柳钢嬉皮笑脸地接住,又朝趁着他们打闹,赶紧把纽扣给重新扣上的柳成军,扔了过去,“老爸,接着,老妈已经迫不及待了!” 柳成军不苟言笑地帮常秋雨把鞋子穿上,丝毫没因为柳钢的调侃而感到任何羞恼的意思,就跟普通的父亲一样,看到儿子的归来,脸上表情威严又肃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部队的训练结束了?” “结束了!”柳钢笑笑,“这不,也是结束得正巧,刚好……” 话还未说完,柳成军如离弦的箭般,快速来到了柳钢身前。 柳钢的反应也是迅速。 知道危险即将降临,立马做出反应。 可还是晚了一步。 只听见“砰”的一声响,柳钢被柳成军摔倒了在地。 柳成军摇摇头,“还是训练得不够,明天我会找你们的排长好好谈谈,你的训练还得加倍才行!” 抬脚,直接从柳钢的身上跨了过去。 迎面跟手中捧着洋瓷缸子的柳钊碰上。 柳钊乖巧模样,退到一边,恭敬地喊了声“爸”。 柳成军:“回来了?”视线落在了柳钊手中的洋瓷缸子上。 柳钊回道:“回来了。” 察觉到柳成军的视线,柳钊不徐不疾地解释,“在医院忙了一天,水都顾不上喝一口,我去厨房倒点水。” 柳成军眼波幽深地凝视柳钊。 柳钊不慌不乱,任由柳成军打量。 柳成军在心里轻哼了声。 小子,我可是你的老子,你的那些小算盘,我还能不清楚? 推你弟弟出头,打断我跟你妈的好事,你好能够进厨房倒水喝。 呵呵! 还嫩了点! 柳成军上前几步,拍了拍柳钊的肩膀,又打量了下他的身板,道:“好久没起早锻炼了,身体都生锈了吧,身为医护人员,光有医术,没有强健的身体怎么行?明天开始,你跟你弟4点起床,绕着家属院跑上20圈。” 天气转凉了,能够躺在被窝里赖床,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而现在白日渐短,黑夜渐长。 早上的四点钟,天还黑着呢,大部分人也都还在梦乡里。 柳钊想跟柳成军商量商量下,能不能6点再起来。 柳成军一个眼刀甩了过去,柳钊脸上立即堆起恭敬的笑,“明天我会叫柳钢起床晨练的。” “嗯。”柳成军不轻不重地应了声,转身离开。 柳钊脸上温润的笑意也顿时落了下来,抬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柳钢,“别躺在地上装死了,快起来!挡我道了!” 没用的家伙! 有本事惹火了老柳,别把他给拖下水呀! 柳钢伸手,“拉我起来。” 柳钊把手递给柳钢。 兄弟俩人的指尖即将要触碰在一起的时候。 柳钢突然暗暗使劲,把力气都集中在了手上,借此想把柳钊给拽倒。 而柳钊呢,哪里会不知道柳钢的小算盘,及时缩回了手,直接从柳钢的身上踏了过去。 未完,装作不小心的样子,踩向柳钢另外只放在身侧的手。 只不过,这只手是柳钢故意放着的,借此诱引柳钊上当。 柳钊也不傻,怎么会不知道这是陷阱的? 于是,俩兄弟就开始较劲了起来。 常秋雨抱着猫妈,在旁边围观了起来,并时不时地出声指点,“柳钊,你力气太小了点,放心吧,踩不死你弟弟的,再用力点。柳钢,你出手太慢,抓着你哥的脚,就应该立即把他撂倒,地面很结实的,你不用担心会把地给砸出缝来……” 刚才,柳柔柔估算着柳钊、柳钢也快回来了,担心程丽会在没有心理准备之前,突然之间撞上他们,继而又让她受惊一回,柳柔柔就带着程丽到她房间了,并让程阳陪着。 听到外面的动静,柳柔柔出来,看到柳钊、柳钢扭打在了一起。 柳柔柔满脸无奈地过去,提醒常秋雨,“妈,程阳的姐姐还在呢。”又对互相切磋武艺的柳钊、柳钢道:“大哥、二哥,你们注意点形象,家里有客人。” 柳钢慢悠悠爬起来,问柳柔柔,“你们俩人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你说呢?”柳柔柔反问。 柳钢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摇摇头,“女大不中留。” 柳钊跟着问:“爸那边能同意?”早上的时候,可是非常反对的,倒很努力撮合顾风跟小妹在一起。 柳柔柔笑道:“那这不关我的事了,看程阳的努力了。” “你对他倒是挺有信心。”柳钊道。 柳柔柔满脸笑,自夸道:“因为我眼光好。”然后跟柳钊、柳钢说起了正事,让他们收敛点自己的脾气,别把胆小内向的程丽吓到。 “真是女生外向!” “胳膊肘往外拐!” 不过,说是这么的说,在跟程丽正式见面的时候,柳钊、柳钢都把身上会让程丽害怕的东西给收敛起来,装得是又单纯又无辜,比程丽还要柔弱无助,不堪一击的样子。 在柳家用完晚饭,回家的路上,程阳询问程丽,“姐,你觉得柳家的人怎么样?” 程丽小心翼翼地走在程阳的身侧,不假思索地就脱口而出道:“他们很好,都很好。”也知道程阳问这话的真正深意,程丽就加了句,道:“柳伯父跟柳家大哥、二哥,他们跟那些人不一样,我可以不用害怕他们,他们也不会伤害我。” 闻言,程阳松了口气。 程丽虽然心里有着难以磨灭的阴影,可她的智商在那呢,自然看出程阳对柳柔柔的喜欢,就问程阳,“你们正在处对象吗?” 程阳没有隐瞒,“嗯,只要让柔柔她爸接受了我,我们就结婚。”又放心地询问程丽,“你也喜欢柔柔的吧。” “喜欢。”程丽重重点头。 “你喜欢就好。”程阳放心了。 程丽紧咬了下嘴唇,犹豫出声,“程阳,等你跟柔柔结婚了,我也正式上班了,我想跟你们分开住,平时都住在单位的宿舍。” 程阳皱眉,“这是为什么?刚才你不是说很喜欢柔柔吗?还是担心柔柔会不喜欢跟你住一起?” 程丽摇摇头,“不是,我知道柔柔是个好姑娘,肯定很愿意跟我这个大姑子住在一起的,可……可我这个大姑子,未婚的大龄大姑子,成天都跟你们住在一起,会惹来街坊邻居们的闲话的,我不想影响你们,我也想让自己独立起来,我不能一辈子都依赖着你们。”在她跟程阳回来,搬进这个新家四合院,程阳出门不在家的时候,就有邻居上门来认门,各种地向她打探他们姐弟的事情。 尽管她不想应酬他们。 可只要活在这个世上,又哪里能够独善其身的? 难免会跟人接触。 程丽也不想,他们才刚来,就跟左右邻居处不好,硬着头皮,跟他们打交道。 幸好,上门的都是女人,有老的,有少的。 她们得知自己未婚,又是跟着弟弟生活,各种的担忧她的未来,说如果等将来弟媳进门了,她还没有出嫁,苦日子就要来了。 鲜少有弟媳妇会喜欢家里长期住着个没有出嫁的老姑姐。 程丽在乡下插队时候,看到过不少姑嫂之间,因为小小的事情,就引发大矛盾的事情。 自然知道,这些邻居并非是危言耸听。 程丽就想防范于未来,也不想将来,因为她的事,让程阳夹在她跟柔柔之间为难,亦或者说让他们夫妻承受外面的各种闲话。 她太了解闲话的威力了。 因为闲话,她曾经亲眼看见过,一个善良的好姑娘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直接跳河自杀了。 死后,闲话不仅没有消停,反而越传越难听。 程阳劝说,“姐,别人要说闲话,就让他们说去,想要活得好,就不能活在别人的闲话里。况且,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人,不说上几句闲话,把对方的生活给搅得天翻地覆,他们的心里就不会舒坦,而且还打着他们是热心人,为我们好的旗帜,各种的劝说。可有哪几个,因为听了别人的闲话,而把自己的日子给过得更好的?不是乱七八糟,就是万劫不复。你跟柔柔还没有住在一起过,这么快你就想着退缩,这不仅是对柔柔的侮辱,也是你对自己的极度不自信,你会亲手把你们的关系给搅得一团糟。当然了,你想独立,这是好事,我和柔柔都支持,但不能是因为担心跟柔柔相处不好,而要执意分出去单过,我不会同意,柔柔也同样。” “程阳……” “姐,这事今后就不要再提了,也不要再把别人的闲言碎语给听进去。他们再说,你就直接把耳朵给关上。” 回到了家里,隔壁张家仍旧是吵吵闹闹的,不时地有打骂、哭泣声传来。 程阳心烦不已,打算重新找房子,搬家! 第30章 可这个家,也不是说,想搬就能搬的。 当初买下这个四合院,程阳就费了不少的功夫。 等隔天,再去柳家时候,柳柔柔细心地观察到,程阳尽管脸上仍旧带着温和的笑,可眼底却有愁云在隐隐浮现,柳柔柔就拉着程阳到自己的房间,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常秋雨暧昧地冲着柳柔柔直挤眼睛,低头又对来家里蹭小鱼干吃的猫妈,道:“你这干姐姐呀,春天要么不来,一来就猛烈得很。”抱着猫妈进了厨房,“得给小程补补身子才行。” “怎么了?遇到什么烦难的事情了?”柳柔柔坐在床沿,拉着程阳的双手问他。 程阳挨着柳柔柔,也没有隐瞒,把程丽昨晚跟他说得话,全都告诉了柳柔柔。 他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她很敏感,又很自卑,特别在意别人的看法和说法。如果她是真的能够独立起来,我会真心的为她高兴,可她是为别人的闲话,而逼迫自己,远离我们,这我不能接受。” 柳柔柔也举手,表示赞同,“姐她主要还是心里有心结,害怕旁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是。”程阳烦恼地直皱眉,“如果我能够早点重生就好了。” 可这重生的事,也不是他们说得算。 “只能慢慢开导她了。” “也只有这个法子。” 程阳又说起了他想搬家的事。 “隔壁张圆圆又折腾了?”柳柔柔问。 程阳摇头,“这倒是没有,就是他们家整天鸡飞狗跳的,也太容易影响心情。而且,我姐很害怕邻里的闲话。” 柳柔柔就问程阳,“陈桂花后来怎么样?有没有行动起来?” 程阳:“你的话对她应该是起作用了。昨天,陈桂花趁着家里没人,张圆圆又因不断呕吐,身体虚弱着,她就逮着这个机会,打了张圆圆几巴掌。昨晚上,他们张家闹哄哄的,不断哭骂,除了张妈被公安局拘留,就是因为张圆圆被陈桂花打了,张爸、张建国拿陈桂花、张招娣出气。” “知道反抗就行,知道反抗了,告诉她如何制住她婆家的这些人,你和姐也不用担心隔壁整天吵闹了。”然后柳柔柔又说了她对邻里说闲话的看法,“现在的邻里关系,跟后世的不一样。后世的,说不准跟对门做了几十年的邻居,也不过是点头之交。现在呢,搬进来一天,互相的家庭背景,全都透给了双方,亲得比亲戚还亲。所以,目前来看,不管搬到哪里去,都没有办法拒绝热情的邻居上门来。如果太独的话,就会成了异类,一旦成了异类,就会成为周围人特别关注的对象,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闲话这种东西,不管在哪里都会有,除非生活在没有人烟的深山老林。唯一能够对抗闲话的,就是不断强大自己,让旁人不敢说闲话,并站在舆论的顶尖,引导着闲话的方向,确保不烧到自己的身上。” 程阳点点头,认同柳柔柔的看法,“是我关心则乱,欠考虑了,只想一心带着我姐去没有闲话的地方。” 柳柔柔伸出胳膊,环住程阳的脖子,额头互相亲密地抵着,问他,“是不是因为觉得自己重生得太晚,没有改变姐姐的命运,心里特别的自责,就想用尽自己所有的办法,把姐姐给保护起来?” 程阳没有隐瞒,再点头。 柳柔柔:“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没有办法挽回,只能朝前看。我看姐姐也不是不想改变自己,就是因为习惯把自己尘封起来,一时间难以往外迈开脚,这得要慢慢来,不能着急。” 又跟程阳说了自己的打算,“我奶经过各种大风大浪,性情豁朗,看得开,我妈呢,从小在土匪窝里长大的,不拘小节,姐姐跟着她们多多相处,潜移默化的,也能学上一星半点,坚强起自己的内心。这需要很长的时间,我们不能着急,得要慢慢来。至于邻里,等下我去趟你那边的小院。陈桂花、张招娣都被挨打了,而陈桂花也不是不疼闺女的,她自己挨打没事,可自个儿的闺女也跟着被打,她心里不会没有恨,不想反抗。再者,她昨天初次打了张圆圆,长期被张圆圆欺压,终于翻身打了回去,陈桂花心里肯定会感觉到无比的暗爽,而这种暗爽好比会让人上瘾的毒丨药,诱引着她期待下次再打张圆圆,我就可以从中运作了。” “幸亏我的身边有你。”程阳紧紧抱住柳柔柔。 柳柔柔微扬起下巴,傲娇地道:“那是!” 等程阳、柳柔柔从房间里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常秋雨八卦地上下打量这俩人,眼神极其暧昧。 柳柔柔没好气地轻轻揉了下常秋雨怀里的猫妈,对常秋雨道:“妈,你也真是的,大白天的这么看我们,我们又不是公猫、母猫,亲热也不找准地方和时间。” “切,也就是说,你们还不如猫了。”常秋雨鄙夷。 “呃……”柳柔柔语凝。 常秋雨嫌弃,“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打仗时候,我跟你爸也没忘记把你大哥给制造出来,你们现在这么便利了,却不珍惜。” 柳柔柔:“……”她妈真心太开放了。 “妈,我跟程阳还没结婚呢,婚前闹出个孩子来,你不怕被人说闲话?”柳柔柔反驳。 “怕什么?我跟你爸当年时候,不也没结婚,就有了你大哥?”常秋雨举起了自己的例子。 “年代不同了。” “其实就是你胆子小。”常秋雨摇摇头,“想当年,我跟你这么大……不,还比你小上几岁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你爸,二话不说,直接跟你姥爷合谋,把你爸给拿下了。”说这些话的时候,常秋雨的脸上充满了自豪,也因为打开了话匣子,常秋雨就想用自己的亲身例子,好好引导下胆小怕闲话的柳柔柔,“当年呀……” 当年常秋雨还跟花骨朵似的,正当年轻。 常姥爷领着底下的土匪兄弟们,跟小鬼子们浴血奋战。 常秋雨也是位虎女,自行组织娘子军,跟常姥爷默契配合,包抄节节败退的小鬼子。 眼见着就能把小鬼子剿灭,缴获弹药、粮草了,当时身为团长的柳成军,领着正规军出现,算是突然抢了小鬼子们的人头,也把胜利品捎带拿走了。 常姥爷可是土匪出身。 向来是只有他抢别人,没有别人抢他的道理。 柳成军抢人头就算了,还抢胜利品,常姥爷肯定不干。 土匪闺女的常秋雨也不干。 于是,父女俩人半夜带着弟兄和娘子军们,打算夜袭柳成军所带领的团,把原本属于他们的东西给抢回来。 柳成军当时正在帐篷里,让通讯员发电报到作战指挥总部,汇报他这里的情况。 常姥爷、常秋雨都摸到了柳成军的这个帐篷,想看看,到底哪个不要脸的王八羔子,敢抢他们常家的东西。 一看,这个不要脸的王八羔子长得挺好看,比常姥爷手底下的那些弟兄们清俊多了,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也白白净净的,简直是兵中之草,父女俩人非常默契的,在同一个时间段动了歪心思。 常姥爷:“闺女,这个小伙子不错呀!我们山寨也正缺个压寨女婿,抢回胜利品之前,不如顺便把他也给抢回去吧。” 常秋雨朝常姥爷竖起大拇指,“好呀!我也是这么想的!” 父女俩一拍即合,立马迅速行动了起来。 对于这对父女,其实柳成军早就有耳闻,对于原本土匪出身,可愿意带着弟兄们下山,参加抗战,柳成军是敬佩的,特别听说常秋雨身为姑娘家,自行组建了娘子军,杀了不少鬼子,骁勇善战的在鬼子那里,都有了“鬼见愁”的诨号,柳成军对常秋雨就越发充满了好奇,想着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让鬼子见到了她都鬼见愁了。 也听说这对父女俩,一直不肯编入正规军队。 组织为这事,也挺发愁的。 柳成军就把这任务自请了下来。 今天抢他们父女的鬼子人头和鬼子的胜利品,柳成军都是故意为之的,知道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夜里会突袭他们的团,他就打算来个“请君入瓮”,好好跟他们详谈详谈,入编正规军的事,却万万没想到…… 常姥爷、常秋雨向来是不走正常路。 看到柳成军在帐篷里,而通讯员在发电报,特别有耐心,也特别有节操的,等柳成军向上级汇报完了工作,通讯员也把电报给发了出去,父女俩人这才朝帐篷里,用根处理过的竹子,吹进了他们自制的迷药。 迷药是三步倒。 也就是说,走三步,必定会倒下。 柳成军一倒下,常姥爷在外把风,常秋雨兴奋进帐篷,抓起柳成军的腰带,就往自己的肩膀上扛。 “爹!压寨女婿抢到手了,我们走吧!” 常姥爷向自己的弟兄们做了做手势,趁着夜黑,悄无声息地撤退。 柳成军的妈柳老太,当时是战地医生。 听闻小鬼子为了打胜仗,无用不及,会使用毒丨药,毒杀我军。 柳老太就配制了解百毒的药丸,让战士们佩戴上。 所以,柳成军当时没被迷晕,那名发电报的通讯员也没有,悄悄地服下了藏在身上的解毒丸。 只不过,柳成军不知道常姥爷、常秋雨放迷药的意图,打算将计就计,示意通讯员装晕,他自己则是被常秋雨狼狈地扛上了肩头。 帐篷外,其他的战友们其实都隐身在暗处,蓄势以待,随时能把这对父女拿下。 柳成军背着常姥爷、常秋雨做手势,让他们不要惊动这对父女。 不过,听到常秋雨特别霸气地向常姥爷炫耀,她抢到了压寨女婿,柳成军顿时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可为了不被这对父女发现,他清醒着,就一直憋着,憋得脸都红了,以至于到了常家的老窝,常秋雨看到满脸通红的柳成军,一脸沮丧地对常姥爷说道:“爹,这个压寨女婿中看不中用呀!都是我扛着他走,没出一点力,脸却红成这个样子,额头还冒虚汗,也忒没用了!我得把他退回去!” 第31章 退回去? 耳边听着常秋雨满带委屈的话语,柳成军也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他怎么就中看不中用了? 他中用极了! 不信的话,我可以当场验货的! 这个念头刚蹿出来,脑海里相应地浮现出限制级的画面,柳成军羞得整张脸爆红,都快滴出血来了,并在心里有些犹豫地摇摇头。 不行,不行呀! 这种事情不能当场验的……啊呸,是不能随便跟人验的……也不对,他目前需要思考的不是验不验的问题,而是这对父女太胆大包天了!光天化日之下,呃,好想也不对,现在的天很黑,不光天,也不化日,是月黑风高!嗯!他们在月黑风高之下,当着他战友们的面,众目睽睽的就把他给扛走,掳到了他们的老窝,也真心太土匪了点! 更令人发指的是,竟然还嫌弃他不!中!用!! 这个问题很!严!重!! 真的很严重!!! 柳成军在心里气恼着,打算着要不要突然“醒来”,好好吓吓他们,出出心中的气。 在这个时候,常姥爷开口了。 他道:“不行!”语气上特别的坚定,态度上也很坚决,“就算他的确不中用,也不能把他给退了!” 柳成军听了,心里有那么点感动。 这位土匪大叔,对他可真好。 就是……就是先别这么武断地认定,他真的不中用,这样会更好,他也会更感动。 “为什么?”常秋雨不解,“这可有关我这辈子的幸福!其他都能凑合,唯独男人不行!” 为表明她坚定的立场,常秋雨在常姥爷面前,用力地拍了拍桌子。 柳成军现在“昏迷”着,没办法拍桌子,他就在心里,也很用力地拍了拍虚拟出来的桌子。 这位女同志! 我可是兵中之草! 想跟我凑合过日子的女同志,那是多了去了! 排起队来,一眼都望不到头! 你想跟我凑合,我还不愿意呢! 柳成军傲娇地轻哼了声。 常姥爷挺直了胸膛,并抬手用力拍了几下胸口,铿锵有力地回道:“因为我们是土匪!抢来的东西,从不退还!再差也不能退!” 柳成军瞬间黑脸。 嘿,土匪大叔,敢情刚才我自作多情,感动错了。 “不能退,总能扔掉吧。你可没说,不能扔!”常秋雨钻常姥爷话语上的空子。 说这话的同时,常秋雨伸手去抓柳成军的裤腰带,打算随便找个地方,把这个中看不中用的给丢掉。 柳成军的嘴角直抽抽。 他觉得自己得要立马“醒来”。 再不醒来,就要把他当垃圾,被随便丢弃了。 正准备睁开眼,耳朵突然传来了常姥爷悲戚的哭声。 柳成军好奇。 微微把眼皮撩开一条狭长的细缝。 长得五大三粗的常姥爷,满脸悲恸的从怀里掏出了个做工粗糙,有些年头的牌位出来,不顾形象地瘫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捧着牌位哭诉,“孩子她娘,我对不起你呀!是我没有把孩子给教好呀!东挑西拣的,一点都不像话!也没有我们土匪勤俭节约,不能随便浪费的精神!想当年,我把你抢来的时候,我对你也非常不满意的,脸蛋长得这么的好看,胸又这么的大,屁股还死翘死翘的,双腿又长又直,就连……”连什么呢,常姥爷没说,可他的思绪却已经深陷其中,眼神空洞,眼底却有春色在浮动。 “咳咳!”常秋雨看不下去,重重咳嗽提醒。 常姥爷回过神来,没有任何尴尬的,继续刚才的哭诉,“你样样都不入我的眼,可我嫌弃你了吗?没有!还不是眼睛一闭,凑合过了!自打你消失了,我也没有再抢其他的女人,当我的压寨夫人,不管是出门,还是在寨里,就是打仗,还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也把你的牌位给放在我的胸口,因为我惦记着你,想念着你,离不开你,每天幻想着,你会回来的,就跟你当年突然在我眼前消失,然后又突然回来了。哎,也不知道,等你回来的时候,模样是不是还是当年的样子。可经过这么多年,我却已经老了,头发白了,皱纹也多了,你会不会因此嫌弃我,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 最后几句话,常姥爷是发自内心的询问。 常秋雨心里酸酸的。 对于她娘,她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了,全靠常姥爷每天在她耳朵边念叨。 也知道,她爹对她娘用情至深。 这么多年了,也没忘记。 傻傻的在幻想着,她娘会再回来的。 可人都已经死了,又怎么能够重生呢? 尽管她爹总说,她娘不是死了,是消失了,在他面前活生生得变没了,但是她认为,这都是她爹太想念她娘,以至于脑子出现问题了,把他自个儿的臆想当成是真的了。 “爹,你别跟娘说这些了,我心里怪难受的。”常秋雨拍拍常姥爷的肩头。 常姥爷懒懒地斜睨了眼,不搭理常秋雨。 就跟个受了极大委屈,在闹别扭的小孩般,转过身子,背对着常秋雨,打算不搭理常秋雨了。 常秋雨没办法,只好道:“哎,算了,听你的吧,我不把这个不中用的给扔了,也不退了,凑合着跟他过吧。” 大不了,我私底下再抢几个中用的,然后偷偷地养起来。 总不能真委屈了自己。 常秋雨立即在心里想好了对策。 常姥爷见常秋雨终于答应了,眉毛一挑,眼泪一抹,“蹭”的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并绽放出大大的灿烂笑颜来,道:“就应该这样的嘛!害得我又哭又闹的,丢了不少我山大王的威风!所以说呀,这儿女就是债!上辈子欠你的。不过现在好了,有压寨女婿了,这债不债的,总算可以转交了,不用我来扛了!”常姥爷兴奋地抱着怀里的牌位开怀大笑,“孩子她娘,你看到没,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喂养长大的闺女,终于有压寨女婿了!今后我可以不用再管她了,也终于能够一心一意地等着你回来了。” 对着牌位又亲又摸,缠绵得不得了。 常秋雨嘴角直抽。 敢情她爹不是因为他们土匪有着勤俭节约,不能随便浪费的精神,而逼迫她强制接受这个不中用的男人。 是她爹把她当作了包袱,想早早把她给甩给别人。 还有呀! 什么叫做一把屎,一把尿的,喂养她长大的? 他拿着屎尿喂养自己的时候,也不嫌恶心吗? 常秋雨气哼哼的。 尽管知道,这是她爹故意这么说的,目的就是想看她生气的样子。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脾气,想生气! 气得脑袋都快冒烟了! 而旁边被强迫扛包袱的柳成军:突然觉得肩膀好沉…… “闺女,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送你们洞房去吧!”常姥爷迫不及待地催促,因为他害怕夜长梦多。 常秋雨讥讽,“都不中用了,能洞房得起来吗?” 常姥爷拍胸口保证,“放心,我们常家有祖传的壮阳药,再不中用的男人,也能够中用起来!” 说完,兴冲冲地去拿壮阳药。 不过才半分钟,又很快回来了,“来来来,闺女,快搭把手,把这壮阳药给这不中用的给灌下去。” 柳成军觉得,他不能再躺下去了。 再躺下去,他珍藏了多年的童子身,得要保不住了。 柳成军连忙睁开眼睛。 “呦,女婿!你醒来了呀!醒来了就好,你自己把这壮阳药给喝了吧,我闺女担心你不中用,等下没办法洞房。”面对于柳成军的突然“醒来”,常姥爷丝毫不意外的样子,当然也没有被吓到,好似柳成军就真的成了他的女婿,既不尴尬,还很熟络地把手中号称是常家祖传的壮阳药,亲密地塞进了柳成军的手中,满脸慈爱地催促,“快趁热喝吧,喝了,赶紧洞房。” “那个,大叔……”柳成军犹豫开口。 “叫什么大叔呀,叫爹!”常姥爷纠正柳成军的称呼,并亲热地喊了声“女婿”,“看看我对你,就没有这么的见外。” 土匪大叔呀! 不是你不见外,是你不把自己当外人呀! 柳成军跳过称呼的事,直接说起了正事,“组织上对您和您的闺女,能够自行加入抗战,表示非常的敬畏,一直想让你们带着整个山寨的弟兄和姐妹们,能够正式入编正规军,共同跟小鬼子们浴血奋战,把他们赶出我们的国家……” 常姥爷不耐烦地扬手,打断了柳成军未完的话,直视着他的双眼,也非常直截了当地问,“我们父女俩加入了你们的正规军,你就能够当我的女婿?跟我闺女洞房?” 柳成军微微垂下眼睑,回道:“大叔,你说得这个是我个人的私事,我要跟您谈的,则是正事,不能混为一谈。” 常姥爷拉下脸,“如果你不能当我的女婿,编入正规军的事,那就不要跟我谈了!” 常秋雨正好不想跟柳成军凑合呢。 二话不说,抓起柳成军的裤腰带,豪爽地把他往自己的肩头一甩,扛起来就跑,“爹,这不中用的不识相,我这就把他给扔了!” 脚步匆匆的,深怕常姥爷阻拦。 常姥爷没有阻止,他就只是望着柳成军、常秋雨远去的背影,神秘地发笑。 “孩子她娘,你看我们家雨儿现在这个样子,多像当年的我呀,而她肩上扛着的不中用,也多像当年的你呀,我们是天生的一对,他们也肯定是天作地和的一对。”常姥爷紧紧抱着怀里的牌位,垂下脑袋,怜惜地亲了亲,“如果你还在就好了……” 常秋雨年轻力壮。 也算是挺有责任心的。 没有把柳成军乱丢,而是把他扛到了他营地的附近。 柳成军默默地看着,记在了心里。 常秋雨把柳成军从自己的肩头上放下来,指着前方的营地,道:“好了,接下来的路,你自己走吧。” “那个……”柳成军支吾着,想跟常秋雨说话,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常秋雨皱眉,嫌弃地上下打量柳成军,“你不是吧!都这么近了,还要我再往前送送你?” “不……”柳成军想解释。 急性子的常秋雨已经等不及柳成军把后面的话给说完,不耐烦地轻推了下他,道:“算了算了,反正都已经送你到这里了,再往前就再往前吧,九十九步路都走了,也不差最后一步路了。” 柳成军嘴角翕翕。 想解释,可喉咙就跟突然有东西给堵住了那般,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哎,算了,既然他的喉咙罢工了,就不为难它了。 俩人默默地并肩往前走。 常秋雨误会柳成军是个胆小的,落后他半步,给柳成军殿后,毕竟在这乌漆摸黑的晚上,后背是很危险的。 离营地就只有几十米远,也能够清晰地看到柳成军的战友在夜间巡逻时候,常秋雨停下了脚步,“现在你总能自己走回去了吧。” 柳成军笑笑。 因为他不知道该跟常秋雨说什么,总不能说谢谢吧,这不合适,如果不是他们父女俩把他给掳走,他也不用她送。 常秋雨望着柳成军脸上腼腆的笑,很美丽地又误会了,误会柳成军胆小到极致,都送他到这里了,也不敢一个人再往前走,只好很无奈地样子,对柳成军道:“我真是服了你了,一百步我都已经走了,再走上一两步,也没区别,我就站在这里,看你进营地吧!” 见柳成军呆愣着,常秋雨不耐烦地轻轻推了他一把,“快走呀!放心,我这人说话算话的!” 柳成军犹豫了下,转身走向了营地。 不远处营地的火把忽明忽暗地照射过来,衬得柳成军挺拔的身姿,越发的颀长。 也不知道是今晚的夜风有点大,还是柳成军的屁股蛋子太销魂。 常秋雨凝视着柳成军被军裤紧紧包裹着的屁股蛋子,在他的走动下,微微晃悠着,晃得她眼睛都发直了,双手也开始蠢蠢欲动,不安分了起来,而她的心尖呢,也忍不住微微荡漾,开始骚动。 这个不中用的,虽然是挺不中用,但不得不说,是真心的中看! 常秋雨咽了咽口水,又伸出舌尖,舔了舔突然变得干燥的双唇。 在柳成军即将要跟他的战友汇合的时候,常秋雨突然猛地上前冲刺了几步,在柳成军听到身后动静,打算转身时候,常秋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伸出她了早就按难不住的小爪子,准确地抓了过去。 呃……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软,而是……而是抓到了类似又粗又长的软棍子,而这棍子在她的手心里,以非常明显的速度在长大…… 常秋雨尴尬。 柳成军脸红。 四目相对。 常秋雨连忙放开,着急解释,“我,我没想抓你这个的,我只是想捏捏你的屁股!” 柳成军再脸红。 常秋雨心想,反正都已经抓错了,还能怎么着?放开手中的东西,然后继续抓屁股呗! 行动快于脑子。 这次常秋雨总算抓对了地方。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捏你屁股,就算是我送你回来的酬劳,至于刚才抓错的地方……咳咳,我是土匪!想抓哪里就抓哪里!”放下霸道的宣言,常秋雨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徒留已经被常秋雨豪放的行为给惊呆住的柳成军在原地站着。 从这今晚过后,柳成军就经常截胡常家父女的小鬼子人头和战利品。 柳成军的战友都有些看不过去,“这样不好吧!” 柳成军:“我们这个团里,不是有不少战友是光棍吗?平时老是嚷着要娶媳妇,现在媳妇送上门了,却不知道哄进门了?” “嗯?”这个战友没听明白。 柳成军只得详细解释,也给了招,“常秋雨带领的可都是娘子军,里面有不少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这几晚上也经常夜袭我们的营地,你跟那些没娶媳妇的战友们说一声,别太认死理,拿原本属于她们的战利品,稍微匀点出来,哄哄这些小姑娘,让她们带点回去,这一来二去的,媳妇可不就到手了?” 战友嘴巴微张。 随后,冲着柳成军竖起了大拇指,“空手套白狼,高!实在是高!” 这位战友对柳成军敬佩得是五体投地。 很快,也就半个月时间吧,柳成军带领的团,有不少光棍战友都有媳妇了。 大家都对柳成军是赞不绝口。 砍了小鬼子的脑袋,立了军功。 缴获了小鬼子的弹药,丰富了团里的物资。 连原本只能在梦里想想的媳妇,也有了,大家能不对柳成军交口称誉吗? 柳成军的内心却很发愁。 自打那晚,他就没有再见到过常秋雨了。 暗地里向原本是常秋雨手底下的娘子军,现在已经成战友媳妇们打听。 她们都说,不知道常秋雨在干什么。 柳成军心事重重,又烦躁不已。 这娘们,不会背着他在寻找,她心目中,中看又中用的压寨女婿吧! 柳成军把自己团里的战友们都仔细看了遍,非常自信地认为,没有比他更中用的男人了! 可自信归自信,内心仍旧还是要烦躁,就跟有猫在抓挠他差不多,浑身不舒服,可又无处发泄。 正当柳成军实在按捺不住,打算正面问问常秋雨时候,常姥爷上门了,跟他商量他手底下弟兄入编正式军的事。 柳成军表示热烈欢迎。 常姥爷满脸无奈,“我闺女手底下的娘子军,差不多都成军嫂了,我不答应也不成呀,这些娘子军可有部分是我们山寨兄弟的闺女。闺女都入编正式军,成红军了,没道理老子还是土匪。” 柳成军想问问有关常秋雨的事。 没等柳成军开口,常姥爷主动提了,“我闺女这几天有些不对劲,经常在发呆,差点没被小鬼子削掉半个脑袋。” “什么!”柳成军的脸色瞬间变白,也惊得他“蹭”站了起来,把他屁股下的凳子都给带倒了,急切地追问,“她没事吧!” 常姥爷看着他似笑非笑,“没事没事,我刚才不是也说了嘛,就是差点,差点削掉了她的脑袋,现在她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没事就好……”柳成军松了口气,慢慢地坐了下来。 可凳子在刚才已经被他带倒了。 他这么坐下去,只能坐到地上去。 柳成军尴尬不已。 常姥爷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既然我们山寨的弟兄们已经正式入编你的正规军了,晚上我把雨儿叫来,我们好好喝酒庆祝下,从此往后,我们军匪不分,就是一家人了。” “啊?好呀!”柳成军愣愣地回应。 常姥爷一脸欣慰地捧着怀里的牌位转身离开。 柳成军在地上呆坐了会儿。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双腿发麻,柳成军抬起双手,捂住了脸。 而被双手盖住的唇角,在不断地慢慢往上翘起,眼底也有浓郁的笑意在浮动。 当天下午,柳成军就向上级领导,打了他的结婚申请,也托人,向他的父母说了他要结婚的事。 然后逮着空挡,柳成军又到附近的河里,好好清洗了下自己的身体。 在低头的时候,看见被常秋雨柔嫩的小手给抓过的地方,柳成军的脸瞬间爆红,可眼眸里却隐隐透露出对今晚的强烈期待。 常秋雨知道常姥爷今天去找柳成军了。 听闻常姥爷让她今晚应约,到柳成军的营地,跟他喝酒庆祝寨子里的弟兄、姐妹们正式入编正规军了,常秋雨心里纠结得很。 这几天她躲着柳成军,是因为她突然对柳成军挺翘的屁股蛋子着迷了,非常怀念那种软弹弹的手感,但……但柳成军体虚呀!体虚说明什么?肾虚呀!而肾虚又说明什么?她可能要守活寡! 常秋雨为此纠结得头发都掉了几根。 早就忘记了,她曾经要私下养几个男人,弥补柳成军不中用的念头。 常姥爷:“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有祖传的壮阳药,压根不成问题的!何况,你都还没试呢。就算他真的是废物,壮阳药也拯救不了他,到时候你把他给踹了,重新再找个,不就成了吗?我们是土匪,没这么多讲究,睡了也就睡了,抢个男人的童子身,也不是什么大事。” 经常姥爷这么的游说,常秋雨决定今晚去赴约,再趁着赴约,悄默默地把柳成军的童子身给抢了。 顺便,再好好捏捏这几天让她魂牵梦萦的软弹屁股蛋子。 一间小小的土房子,收拾得既干净,又利索,被褥也是整整齐齐的。 常秋雨环顾了下四周,在柳成军的对面坐了下来。 常姥爷把掺了壮阳药的酒放在桌子上,一杯又一杯地借着庆祝的名头,哄柳成军喝下。 柳成军都喝了,全身火热火热的,脸也烧得通红,但是他的意识非常清晰,也用余光,清楚地看见,常秋雨那好似在看着待宰肥羊的眼睛,在灼热地直视着他,很期待他早点被灌倒下去。 可如果真的醉了,那今晚上就没办法洞房,成为一家人了。 柳成军就故意装醉,软软地趴在桌子上。 常秋雨兴奋地道:“爹,他喝醉了!” “你的机会来了,赶紧把他弄床上去!”常姥爷催促。 父女俩一个头,一个脚的,抬着柳成军到床上。 “爹,你出去吧!别让其他人靠近这里。”现在反倒是常秋雨催促常姥爷。 常姥爷呵呵地笑,“现在嫌弃你爹碍事了。” 在离开之前,常姥爷重重拍了几下柳成军的肩头,然后唇角带着耐人寻味的笑,离开了房间。 常秋雨虽然是个黄花大闺女,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可她娘有留了压箱底的避火图,自然是知道怎么做的。 过程,挺累…… 结果,满意!!! 常秋雨心想,她家的壮阳药不愧是祖传的,就是好用! 而柳成军呢,整晚上,他是想动,又不敢动,就怕被常秋雨知道,他是清醒的,并且还是躺着就享受了人间的至高欢愉。 隔天,天还没有大亮,还黑着呢,常秋雨就偷偷摸摸地起床离开了,嘴角还带着有如猫儿偷吃了腥般的贼笑。 “我的小柳……”脱口而出这个称呼的时候,常秋雨的视线往柳成军的下身瞟了眼,贼兮兮地又立马改了个称呼,“不,应该是我的大柳,等我有需要的时候,我会再来找你的,带着壮阳药找你。” 装睡的柳成军:“……” 没有壮阳药,我也很行好吗?! 常秋雨是个说到做到的。 果真,她一有需要的时候,还真的来找柳成军了。 而她的这个需要,也来得很快,当天晚上她就来了,提着满满一壶的酒,打着继续庆祝的名头。 柳成军没有戳破常秋雨的意图,默默地配合。 当然了,她的那什么搀着了壮阳药的酒,他是一滴都没有喝进去,全都偷摸地倒掉了。 再隔天清晨,常秋雨继续做贼一样的偷摸起床,疲倦地抚摸着她酸痛的腰部,“昨晚上怎么就这么的猛?壮阳药没加倍呀!” 眯眼偷看的柳成军自豪地微扬起下巴。 因为我很中用!!! …… 收回回忆,常秋雨骄傲满满地向坐在她对面,认真倾听她过往故事的柳柔柔,道:“你不知道,你爸整个人笨得呀!一直都不知道,我偷摸睡了他差不多有大半年。” ※※※※※※※※※※※※※※※※※※※※ 感谢小天使的霸王票和营养液 不疯魔不成活扔了1个地雷 读者“忘忧草”,灌溉营养液 第32章 柳柔柔嘴巴微张。 怪不得呀! 怪不得她妈老是鄙视她胆小呢。 相比她妈年轻时候的豪放作风,她的确是保守了点。 不过…… “妈!你跟爸的那些过往,我让明白了一件事,一件我之前想不明白的事。” “什么?”常秋雨好奇地追问。 “我大哥还真是你的亲生儿子!”怪不得之前她找大哥,倾诉可能跟程阳在这世擦肩而过的时候,大哥二话不说,直接给了她一包麻药,原来是基因里带着的呀!简单又粗暴,跟她妈一样一样的。 常秋雨听了柳柔柔的解释,哈哈大笑,“是你太笨!一直被你大哥的假象给迷惑住了。” 又冲着柳柔柔挤眉弄眼,八卦道:“所以,你跟小程那个的时候……有用上你大哥友情提供的那包麻药吗?” “我们是两情相悦!”柳柔柔骄傲地挺起胸膛。 常秋雨不屑地“切”了一声,鄙夷说道:“那是你不会玩。” 凑近柳柔柔,嘀嘀咕咕地说起了,再亲密再恩爱的夫妻,偶尔也要来点刺激,增加下彼此之间的情趣,“不管什么感情都是经营的,别仗着感情好,就可以任由感情肆意发展,你得要掌控主动权,也别老是想着什么害羞害臊,都已经赤丨裸相待,做过最亲密的事了,还怕什么呢?听妈的话,那包麻药不要浪费了!两情相悦跟你主动出击是不一样的!你会有别样的收获哦!” 程阳没打算偷听的。 可常秋雨的说话声,也的确是不小。 不管她说得什么话,他都听到了。 他也没想到。 如果不是柔柔看出他也重生了,已经做好打算对他霸王硬上弓了,也更没想到,出这个主意的,竟然会是他的大舅子。 哎!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呢? 早早被柔柔看出他也重生了,没让柔柔有机会对他霸王硬上弓。 想到这里,程阳抬起眼睑,有些期待地看向了柳柔柔。 霸王硬上弓的这个戏目,能不能在今后弥补上的? 大概心灵相惜吧。 柳柔柔在这个时候,也偏头回望了过来。 双眸微眯,似笑非笑。 程阳懂了。 也放心了,回以微笑。 俩人对视了眼,互通了下心中对未来的计划,柳柔柔收回了视线,也把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起来,肃穆询问常秋雨,“妈,姥姥是怎么回事的?为什么姥爷老是念叨姥姥不是去世了,而是突然消失了?” 对于这个疑问,柳柔柔很好奇,也因为她跟程阳双双都重生了,柳柔柔就越发地好奇了。 想着,莫非姥姥真的不是去世,而是消失了? 在她小时候去看望姥爷的时候,姥爷也总是这么的念叨,就是在他去世的时候,怀里也紧紧抱着姥姥的牌位,嘴里不停念叨着,我没有把你等回来,没有把你等回来,你回来的时候,会不会找不到我的…… 柳柔柔从未看见过常姥爷哭过。 可那次,常姥爷哭了。 哭得很伤心,很伤心。 眼泪从他的眼角流淌下来,又喊又叫的。 他不害怕死亡。 就害怕,跟姥姥错过了。 她消失了,他在原地守着。 他离开了,却没能把她等回来。 无奈、不甘,又无力抵抗生命的流逝,让雪鬓霜鬟的姥爷哭得没有任何形象。 “你姥姥呀……”常秋雨幽幽叹气,“其实我也没有多少记忆了,她是在我三四岁的时候去世的。你姥爷会说你姥姥不是去世,而是消失,那是太想念你姥姥了,心里期望着你姥姥能够回来。要不然,他怎么给你姥姥做起牌位了呢?” “坟呢?姥姥的坟在哪里的?”柳柔柔想起,她从没去过姥姥的坟,祭拜过她。 只逢年过节的时候,对着姥姥的牌位祭拜。 在姥爷去世之后,姥姥的牌位随着姥爷下葬,但姥爷的坟墓旁边,却没有姥姥的坟堆。 姥爷这么的在乎姥姥。 如果姥姥真的是去世,不应该不会给她立个碑呀! 姥爷死后,也肯定会跟姥姥合葬的。 常秋雨也是一脸的迷糊。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你姥爷从没跟我说过你姥姥的坟在哪里。你姥爷这个人,你也是知道的,固执得很,我曾经问过很多遍这事,他什么都不说,只一口咬定,你姥姥会回来的。我估计呀,是你姥爷始终没有办法接受你姥姥离世的事实,心中始终奢望着你姥姥总有一天,她会复活回来的,所以才故意瞒着你姥姥埋葬的地方,也让他自己慢慢遗忘你姥姥去世的事,然后把他的臆想给当成了事实。” 这个解释,也算是解释得通。 可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柳柔柔也不敢轻易下判断。 柳柔柔从家里出来,程阳问她,“你怀疑姥姥可能跟我们有着同样的经历?” “说不准的……”柳柔柔开着她的脑洞,“我猜测,她不是重生,而是穿越,我也怀疑,我们俩个能够双双重生,指不定跟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说不准,如果解开了姥姥到底是不是离世的谜题,我前世的死因,也能够顺藤摸瓜地查清楚了。” “我们该去看望看望下姥爷了。”程阳提议道。 “嗯!现在风向已经变了,姥爷也安全了,可以经常地去探望他了。” 俩人并肩着回到了程阳这边的四合院。 隔壁的张家挺安静的。 柳柔柔乖巧地跟碰面的街坊邻居打招呼。 “柔柔来了呀!”胖婶热情地打招呼。 胖婶算是这条街道的事事通,会说话,也会办事,也能镇得住场子。 “胖婶好!”柳柔柔礼貌地回应,并关心地询问她身体好些没有。 胖婶感激地拉着柳柔柔的双手,“多亏你给的土老法子,我的肚子总算不胀了,排便也通畅了,晚上睡觉也倍儿香。我家那口子今早上还嫌弃我呢,说我睡得死沉死沉的,呼噜打得比他还响呢!” “你晚上睡觉还要打呼噜的呀!”柳柔柔皱了皱眉眉头。 “怎么了?打呼噜不好?”见柳柔柔的表情不怎么的好,胖婶顿时紧张了起来。 “肯定不好呀!曾经有些病人,就是因为晚上打呼噜而去世的。”这个不是柳柔柔危言耸听,如果是因为气管堵塞而打呼噜,的确会在睡梦中去世。 “那可怎么办呀!柔柔,你赶紧给我看看。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可不能有事。”胖婶把自己的双手递给了柳柔柔,让柳柔柔好好给她把把脉,看看病。 程阳配合默契地已经从自个儿的院子里,把桌子、凳子搬了出来,摆在了自家的门口。 柳柔柔坐了下来,也让胖婶在自己的对面坐下。 来往的街坊邻居,见柳柔柔给胖婶又看起了病,就上前询问柳柔柔,“这是又在义诊?” “是呀。”柳柔柔含笑点头。 得到柳柔柔的回复,大家伙儿纷纷回家,把自己的家人都叫出来,然后自发地在胖婶后面排起了队。 不管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反正是免费的,有空就让柳柔柔看看,全当体检了。 “柔柔,你真是心善!”胖婶竖起大拇指,夸赞说道。 柳柔柔似真似假地说道:“我可不是心善,我这都是为了我家程阳和他姐姐,他们初来乍到的,得全靠各位叔叔婶婶们照顾。你们免费看了病,可不能背着我欺负他们姐弟的,也不能背着我,对他们说三道四的。不然的话,我可是不依的,再也不帮你们免费看病了。” 胖婶拍胸口,保证说道:“放心,有我胖婶在,谁也不敢欺负你们家的程阳,还有你未来的大姑子。”又转身对排在她后面的街坊邻居们,再道:“对柔柔说得话,我可不是说着玩的,是来真的!谁敢欺负程家姐弟,就是跟我胖婶过不去!” 有人就打趣程阳,“小程呀,你可是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怎么这么的弱,需要你的对象出来,为你们姐弟保驾护航的?” 程阳体贴地给柳柔柔倒水,腼腆地回应说道:“我喜欢当我家柔柔背后的男人。” “哎呦呦,还背后的男人呢,这话听起来怎么就这么的酸呢?”那人做出一脸的怪模样,“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吃柔柔的软饭?” 程阳一本正经地回应,“别人说我,这是嫉妒我,越多人说,说明越多人嫉妒。”又郑重其事地问这人,“你嫉妒我吧!” “我……”想说不嫉妒的,可望着柳柔柔娇俏的脸蛋,玲珑的身段,以及她高超的医术,待人的温柔,他就没有办法昧着良心,说自己不嫉妒,“算你说对了!我就是嫉妒你!凭什么呀!我长得又不比你差什么!”又直截了当地问柳柔柔,“你到底喜欢小程什么呀!” “因为我不喜欢你!”柳柔柔的回话,也非常直截了当。 这话很扎心。 这人好半响都说不出话来了。 胖婶打圆场,“好了好了,刚才柔柔都已经说了,不要对小程姐弟说三道四的。你倒好,直接当着她的面,扯这个,扯那个的,活该被她怼。”为了表明,她刚才的话算话,会护着程阳姐弟,胖婶指着这人道:“今天你就别排队,等着柔柔给你看病了,你犯了柔柔的忌讳!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说出去的话,就得当话,敢当放屁,那你也别想要好处!” 第33章 胖婶体型强壮,嗓音如钟,摆起脸子来,气势十足,也因为都在一条街上住着,知道胖婶是个豁得出去的,性格泼辣的很,家里又有8个虎头虎脑的儿子,各个都不是怂蛋,团结得很,自然没人敢惹胖婶,也不敢跟胖婶家怼上。 刚才那说话没把门的就蔫了,不敢不听胖婶的话,乖乖地从排队就诊的队伍中出去了。 柳柔柔向胖婶道谢。 胖婶豪爽地说道:“谢什么呀,都是左右邻居,互相照应着都是应该的。” 其他邻居们,本来因为柳柔柔义诊的善举,对柳柔柔挺有好感的,现在见她跟胖婶这么交好,胖婶又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护着柳柔柔,大家伙儿对柳柔柔就越发不敢有什么不妥的言行,连带着对看起来腼腼腆腆,始终跟在柳柔柔身后转悠的程阳,也亲热了几分,少了不少因为才刚搬来不久,互相不了解而产生的疏离感。 隔壁的陈桂花,听到外面的动静,小心翼翼地开了一条门缝,偷偷摸摸地往外看。 “妈?”张招娣拉了拉陈桂花的衣角。 “怎么了?”陈桂花回头。 张招娣捂着脑袋,“我头晕,想吐……” “又头晕,想吐了呀。”陈桂花心疼地把张招娣搂在怀里,温柔地轻抚着她的脑袋,“再忍忍,等外面的那些邻居们看完了,也都走了,妈悄悄地带你找这个柳柔柔,好好给你看看。” 张招娣乖巧地埋在陈桂花的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陈桂花心急如焚。 昨晚上,张爸、张建国拿她们母女俩出气。 下手的时候,没轻没重的,把她给打得鼻青脸肿,没法见人不说,招娣也是整晚上不舒服,难受地吐了好几回。 她想带招娣到医院看看。 张建国不肯,又扬手打了她几巴掌,并指着张招娣大骂,“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投胎是不是?还不能打你了!再叫嚷着不舒服,信不信我直接打死你!也免得浪费粮食!” 张招娣害怕挨打。 就算不舒服,也咬牙忍着。 陈桂花心疼张招娣,可也不敢反抗。 母女俩就整夜熬着,不敢再出声。 熬到张爸去公安局给张妈送换洗衣服,张建国去单位上班,张圆圆出门找朱巧巧,张招娣才敢难受地吭哧几声。 “是妈没用,连累你了。”陈桂花对张招娣各种愧疚,也厌恶自己的无能。 在柳柔柔终于义诊结束,街坊邻居们也都在程阳的院门前散了,陈桂花背着张招娣,偷偷摸摸地来找柳柔柔。 柳柔柔没拒绝,仔细地给张招娣看了。 也不得不说,张爸、张建国下手真心挺狠。 小小的姑娘身上都是伤,淤青一大片。 后脑勺上肿了个鸡蛋大小的大包,周边隐隐有血丝渗透出来。 柳柔柔简单做了个伤口清理,对陈桂花说道:“看她的这个症状,应该是脑震荡,得要多多卧床休息,把脑袋放空,不要想太多。如果休息个两三天,她的症状还没缓解,就得上医院,做个详细的脑部检查了。” 又很详细地说了,得了脑震荡很有可能会对张招娣留下哪些后遗症,“自身体质好的话,今后好生调养,也能够慢慢地恢复,可没办法自愈的,就比较麻烦了,在今后的日子会时不时地感到头晕目眩,记忆力也会严重衰退。因为身体上的不舒服,她的情绪上也会变得焦躁不安,睡眠质量跟着变差,产生一系列的反应……她的年纪还小,未来的路还很长,你得要多多呵护她,可不能让她再受伤了。” 陈桂花紧抿嘴巴。 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了,一声不吭的,没有搭话,爱怜地把张招娣搂抱在怀里。 向柳柔柔道了声谢,背着张招娣回去了。 程阳过来,站在柳柔柔身后,给她揉揉酸胀的肩膀,“累了吧,好好休息休息。” 柳柔柔看着陈桂花、张招娣离开的背影,苦笑了下,声音不高不低地说道:“哪里能够休息的?那谁,昨天不是被她媳妇用藤条给抽了吗?全身都是淤青,疼得要命,也不好意思因为这事上医院去。被打得这么的严重,医生肯定是要问的,他哪里好意思实话实说,说是被他媳妇用藤条给抽的?就让我上他家,给他看看。” 即将跨出院门的陈桂花,听到背后柳柔柔的话,脚步不由自主地变得缓慢了起来,耳朵也高高竖立起来。 “他干了什么事,竟然被媳妇打成这样?”程阳配合着柳柔柔的话,顺势问道。 柳柔柔撇撇嘴,嘴角带了点幸灾乐祸的笑,“其实吧,也是他活该,谁让他平日里的时候,也动不动就打他媳妇呢?把他的媳妇给打得皮青脸肿的,他媳妇又不是木头人,被打成这个样子,还是天天被挨打,哪里受得了?就直接跑到公安局报案了。不过,因为这是夫妻之间的家务事,也不好因为他们夫妻的打闹,就把她丈夫给拘留了,口头上教训几句就让回家了。可因为他媳妇报案了,他自觉的丢脸了,当晚上又狠狠地揍了她一顿。她也知道,想不被挨打,那就得要自救。既然她丈夫打她,公安局是不会抓她丈夫坐牢的。反过来说,她打了她丈夫,她也不会被公安局给抓了。她就想着,既然这样,那她就打回去,把她丈夫给打怕了,看看今后还会不会再打她,” “我记得,她丈夫长得挺人高马大的,而她瘦瘦小小的,只到她丈夫的胸口,体型相差这么大,她能打得过?”程阳瞄了眼用龟速的速度,终于踏出了他家院门,可始终不肯直接转身回她们自家院里的陈桂花,唇角往上勾了下,然后淡定自若地继续跟柳柔柔“闲聊”。 柳柔柔:“当然打不过。可人是活的,办法可以想出来嘛。晚饭的时候,故意给她丈夫灌酒,让他喝醉,等他喝得不省人事了,她趁机用麻绳把他丈夫给捆绑起来,然后把事先准备好的六角刺的叶子放在地上,平铺好,再把她男人给弄躺下来。躺在六角刺的叶子上面。这六角刺会叫六角刺,就是因为在叶子的六个角上,长了尖尖的刺,不用力折断的话,还弄不断。她男人一躺上去,立即痛得哇哇大叫,酒也醒来了,对着她又叫又骂的,挣扎着想要起来。她直接拿着手中的藤条抽他,狠狠地打,打到他求饶,不敢反抗为止。” “在把他绑着的时候,他没有办法反抗的时候,自然是任由他媳妇打了,可身上没绳子捆着他了,他媳妇不就遭殃了?”程阳问。 柳柔柔嗤笑了声,说道:“干嘛打完就给他松绑?先好好折磨几天,把这个男人的恨意都给折磨没了,让他彻底怕了他的媳妇,也就不用担心他会对他的媳妇秋后算账了。你们男人呀,都是贱骨头,不发威的时候,就当我们女人是病猫,不管是谁都可以欺负,也可以伸手想打就打,等知道我们的厉害了,一个个的都成孬种,不敢乱来了。” 程阳再问:“这男人的父母,知道了他们的儿媳妇这么折磨他们的儿子,他们能够善罢甘休?” “他们敢闹,敢为他们的儿子不平,那他的儿子这辈子都不想安宁,天天都得要被媳妇打了。女人呀,就得要学会反抗,她也是反抗得晚了,本来有个水灵灵的小闺女,就因为她爸不仅打她妈,对她也是想打就打,一不小心就把她的脑子给打坏了,变得痴痴傻傻的,连自己的亲妈是谁都不认得了,拉屎拉尿的也不能够自理,特别的可怜,这辈子也都毁掉了。” “的确是很可怜呀!”程阳感叹。 柳柔柔吐槽,“这都是她爸不是人,是畜生,不把媳妇闺女当人看,而她妈呢,太懦弱,也不作为,没有把她给保护好的缘故。” “哎,可惜了这个小姑娘……”程阳再感叹。 俩人絮絮叨叨地说着。 等说完了这件事情,就转而聊起了其他的八卦,什么哪个小伙子找对象了,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了,他们也该好好准备婚礼的事。 院门口的陈桂花见没有她想要听的话了,这才背着她家的招娣,麻利地回了自家的院子。 “妈,我不想变傻子……”张招娣害怕地紧抓着陈桂花的肩膀。 她担心,自己也会成为程阳、柳柔柔嘴里的那个可怜小姑娘,被自己爸爸给打得痴痴傻傻,自理都自理不了。 “你放心,妈不会让你成傻子的,妈会保护你的,好好保护好你的!”陈桂花轻拍着张招娣的后背,整张脸紧绷着,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坚毅,似吓了很大的决心那般,还没有把张招娣放下来,就开始在院子里寻找着藤条,准备着她反抗的工具。 隔壁的柳柔柔站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看隔壁陈桂花听完她和程阳八卦之后的反应。 看到陈桂花的动作,柳柔柔舒了口气。 “可算没有白费功夫!”柳柔柔跳进程阳的怀里。 程阳接住柳柔柔,顺势抱着她在院子里转悠。 前世,因为他身体不好,没有这个体力,自然是不能像现在这样,对着柔柔搂搂抱抱。 柔柔在前世时候,也不敢让程阳劳累。 现在不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了,柔柔直接把自己的双腿收起来,让程阳抱着她走。 俩个人在院子里玩闹了会儿。 等天色不早了,这才回柳家。 在家属院的门口,梳着两根粗粗的麻花辫,年纪二十多岁,穿着灰色薄袄的年轻姑娘,神情着急地拉扯着进出家属院的人,打听着顾风的下落,“我知道,顾风就住在这里,我是他的对象,我从乡下来找他了,他不能不要我,丢下我的。求求你,求求你带我进去找他吧,求求你了。” 这姑娘,用力抓着老阿姨的胳膊,“扑通”的一声就跪了下来。 眼眶里的眼泪也跟开了闸门那般,涌现出来,把她的衣襟都给打湿了,看起来楚楚可怜的。 第34章 “找顾哥哥的,又自称是顾哥哥的对象,不会是前世时候跟顾哥哥结婚了的丁春梅吧!”柳柔柔眉间微皱,侧头看向看程阳,“可顾哥哥明明说,他现在没对象呀!何况,顾哥哥也不像是个撒谎的人,难道是他跟丁春梅曾经谈过对象,后来又分了?” 柳柔柔各种猜测着。 程阳眼睑微垂,思忖了下。 过了会儿,他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这个女人是来找顾风的,就由他自己来解决这事吧。” 柳柔柔想了想,认同地点头,“也对。” 因这疑似丁春梅的女同志,在家属院的门前,对着人是又哭,又跪的,瞬间吸引了不少过往路人的注意力,并隐隐有聚齐起来,围观看八卦的趋势,这会对刚回京市,仍旧夹着尾巴做人的顾家,有着非常不好的影响,宣扬开来的话,他们家指不定会被有心人利用,再次打入谷底,不得翻身。 柳柔柔就上前,拉扯着丁春梅起来,对她说道:“我知道你找的人在哪里,你跟我来。” 又对围看过来的过往路人们,说道:“没事没事,只是找人而已,大家都散了吧。” 拉着丁春梅到角落,柳柔柔开门见山地问,“你是叫丁春梅吗?”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丁春梅眼角挂着泪珠,惊愕地瞪视柳柔柔。 “还真的是……”柳柔柔喃喃自语了下,然后看了下程阳,示意他去顾家把顾风找来。 程阳看了眼丁春梅,叮嘱说道:“你自己小心点。” 柳柔柔摆摆手,“能有什么事,你快点去吧。” 丁春梅激动地抓着柳柔柔的胳膊,追问柳柔柔刚才没有回答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是不是顾风告诉你的?你是顾风的什么人?勾引他的贱女人吗?”急躁得没等柳柔柔回应,丁春梅就认定了柳柔柔是她嘴中勾引顾风的贱女人,抓着柳柔柔胳膊的手指在逐渐收紧,把柳柔柔都给弄痛了,而她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激动,看起来都有点癫狂了,“我告诉你,顾风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曾经对我发过誓,一生一世都会守着我,爱着我的,你不能够把他从我身边夺走!不能!” 柳柔柔连忙澄清误会,“那个丁同志,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跟你抢夺顾哥……顾风的,我有对象!刚才帮你把顾风找来的那个男同志,他就是我的对象,我们都快要结婚了。” “你有对象了?”丁春梅直视着柳柔柔的双眸,似在观察她是不是在撒谎。 柳柔柔重重点头,“是,有对象了,没有骗你!” “那你是顾风的什么人?”丁春梅再问,显然还是在怀疑柳柔柔。 柳柔柔也没隐瞒,回道:“我是他的邻居。” “邻居……”丁春梅垂下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很快地又开始激动了起来,“你,你就是柳柔柔!勾引我家顾风的柳柔柔!你是个贱人!贱人!”在张口唾骂的同时,丁春梅的面容也跟着变得扭曲狰狞了起来,双手张牙舞爪地挥舞,用尽力气地攻击柳柔柔。 柳柔柔可不是傻站着,任由丁春梅殴打的蠢蛋。 抓住丁春梅的胳膊,用力往前一拽,再反方向一拧,轻轻松松地就把丁春梅给制服住了。 “我说丁春梅,你发什么疯呢?我都已经说了,我是有对象的!顾哥哥不是我的对象,我们没有男女方面上的感情关系,我们只是普通的邻居关系而已,你激动个什么?我还想问问你,你怎么口口声声说,你是顾哥哥的对象?顾哥哥没说自己有对象,就是他的父母,也说顾哥哥现在单身着呢。” 丁春梅没回答柳柔柔的疑问,只委屈地直流眼泪。 柳柔柔也真心是服了她了,放开丁春梅,好言好语地跟她说话,“打架,你是打不过我的。我呢,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想把事情的真相给了解清楚而已。当然了,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可以跟我说说你的委屈,兴许我能够帮得上忙。” 丁春梅蹲下身子,把自己蜷缩到角落里,没有搭话。 柳柔柔也没有逼迫她,耐心地等着。 “柔柔!”顾风大步朝这边疾步走了过来。 丁春梅猛地回头,看到了顾风,她又不着急着相见了,在顾风快走到她们这里的时候,丁春梅把自己的脑袋埋进自己的衣襟里,好似不能够见人那般,趁着柳柔柔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顾风身上,急急慌慌地跑掉了,很快就没有了人影。 “人都已经来了,她跑什么呀!”柳柔柔非常不解。 “柔柔,我听程阳说,有位女同志找我?”顾风喘着气地在柳柔柔跟前站定,也没有四处张望,寻找着丁春梅,而是凝视着柳柔柔,眼神中有些忐忑不安,似乎是在担心柳柔柔会误会了什么。 柳柔柔手指着丁春梅离开的方向,道:“喏,看到你过来,什么话也没留下,就跑掉了。” “跑掉了?”顾风顺着柳柔柔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什么也没看到。 “她有说自己叫什么吗?”顾风问。 “丁春梅!”说这三个字的时候,柳柔柔仔细地端详着顾风脸上的细微表情变化。 顾风的眉间微微紧皱了下,然后疑惑地开口,说道:“我不认识。” “啊?不认识?”柳柔柔面露惊疑,“可她在我们这家属院门口,拉着过往的路人就说,她是来找你的,还说你是她的对象呢,要死要活的闹腾,也知道我的名字,还误会我跟你有什么龌龊的关系,刚才时候对我又骂又打的……”没道理,顾哥哥会不认识丁春梅呀,前世时候,他们又结了婚,成夫妻的,尽管这世的走向出现了点偏差,也应该不会差得都不认识对方吧。 “她伤着你没有!”顾风上前几步,担心询问。 其他的,他没说任何一个字,眼里、脸上写满了对柳柔柔的关心。 程阳也在顾风开口的瞬间,拉着柳柔柔的双手,上上下下全部都认真看了个遍,“刚才不是让你小心点吗?” 柳柔柔心情复杂地看了眼顾风,然后说道:“放心放心,她哪里伤得着我呀!三两下就把她给制服了。”想了想,又侧身面向顾风,认真对他说道:“顾哥哥,我也不是有意想打探你的隐私,就是这个丁春梅,如果下次还要再在我们家属院门口,这样哭着喊着要找你的话,对你的影响肯定是很不好的,你……你注意点吧,回来不容易,人的一辈子,也就这么长。” 其他的,也就不多说了,拉着程阳的手,绕过了顾风,径自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顾风上前追了过去,一脸诚恳地解释,“柔柔,你相信我,我真的不认识那什么丁春梅!” 柳柔柔紧抿着嘴唇,也不知道该相信,还是该不相信。 从丁春梅那里得来的有限信息里,顾哥哥的确很像抛弃了丁春梅的负心男人。 可顾哥哥…… 眼前的顾哥哥还跟印象里的一样。 文质彬彬,温文尔雅。 被人误会的时候,垂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无助地微微曲起,小幅度地揪着裤子。 如果不是跟他特别相熟的人,又熟知他这个小小习惯的话,是发觉不了他在说话时候的小动作的。 犹豫了会儿,柳柔柔最终开口,“我相信你!” 满脸愁云的顾风松了口气,脸上也慢慢有了笑意,“你能够相信我就好,等我遇到了那个叫丁春梅的,我会当面向她问清楚,为什么平白无故地毁我声誉,我明明就不认识她。” 顾风的这话,让柳柔柔想到了张圆圆。 这个丁春梅不会跟张圆圆一样,故意泼脏水给顾风,好让顾风在无可奈何之下就范吧! 可有这么狗血吗? 出现个张圆圆这样的奇葩,又来个丁春梅这样的极品? 但如果要相信顾哥哥的话,也就只有这个解释,能够解释得通顺了。 柳柔柔把自己的猜测跟程阳、顾风说了。 程阳:“应该是不一样的……哪里会这么的凑巧,都会遇上这样恶心的女人?而且,我看那个丁春梅,也不像是演出来的。”最主要的是,顾风在乡下都这么多年了,丁春梅要真跟柔柔猜测得那般,是张圆圆那样为达到目的,不折手段的极品,她应该在顾风还在乡下的时候就得手了,不会让顾风回城了,才使用这种招数。 何况,前世时候,顾风是直接没有回城,在乡下跟丁春梅结婚了的。 婚后,他们也没有回城找工作,在乡下牢牢地扎根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前世的丁春梅不在乎顾风是不是有着锦绣前程,只在乎顾风这个人。 而丁春梅也理应不是什么重生了,这前世今世的性格肯定是一样的。 性格没变,在今世自然也不会故意等顾风回城了,看他眼见着有不错的前途了,这才想出龌龊的法子来,抱住他这棵树,不想撒手。 ※※※※※※※※※※※※※※※※※※※※ 感谢读者“独怜幽草”,灌溉营养液 第35章 顾风没搭程阳的话。 他没见着丁春梅,自然无法对丁春梅这个人,发表任何的意见。 “不管这个丁春梅出自什么原因,一口咬定我是她的对象,我顾风身正不怕影子斜,做人堂堂正正,不怕跟她当面对质,把事情给搞清楚明白!”顾风侧眸淡淡地扫了眼,比较偏向丁春梅说辞的程阳,然后收回视线,转而认真凝望着柳柔柔,眼神专注,表情凝重,所有的心神几乎都放在了柳柔柔身上,只关心着柳柔柔对这事的态度。 至于其他的,似乎都不在顾风的考虑范围之内。 柳柔柔不偏向任何人。 她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找到丁春梅,所有的疑问也都解开了。”又问程阳,“应该好找吧,虽然京市不小,她可以窝在京市的任何一个角落,但现在出门办事都是需要介绍信的,限制了人员的流动。丁春梅是外乡人,乍然间出现在这里,应该会引起当地人的注意,不会被忽视的,而她对我们这里也是人生地不熟,也理应不会乱走,就是选择落脚的地方,也不会选择离我们这里太远的地方。” 程阳也扫了眼背脊挺直,表情坦荡的顾风,说道:“只要她还在这片区域里活动,三天之内必定能够把她给揪出来!” “那找丁春梅的事,就交给你了。”柳柔柔道。 “放心吧。”程阳保证。 顾风也跟着说道:“有劳你了。” 程阳咧嘴一笑,“我也是为了我家的柔柔,谁让你是她的顾哥哥呢。” 闻言,顾风的视线往下游移,落在了柳柔柔跟程阳相握的双手上,嘴角慢慢地露出了个苦涩的笑意。 回到了家里,因为之前丁春梅在家属院门口闹得挺大的,连在家里的常秋雨都听说了。 “你说,顾风真的是负心的男人吗?”常秋雨跟柳柔柔八卦,“可说真的,看着真不像!尽管我们跟他们家多年没有联系了,但依照着这几天的相处,感觉他们还是跟从前差不多的。” 柳柔柔叹气,“等把丁春梅找到了,真相也能够水落石出了。” “希望这事早点解决,毕竟对顾家的影响太不好了。家属院的人,几乎都在背后议论着这事,这顾家也真是够多灾多难的。”常秋雨感慨着,进厨房端了盘卤牛肉出来,递给了柳柔柔,“你去趟顾家,把这盘牛肉给顾家,让他们别想太多,曾经那么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没道理都已经看到曙光了,又重新跌进深渊里去。” 柳柔柔迟疑。 她下意识看向了程阳。 因为牛肉是程阳早上拿来的。 新鲜的。 就常秋雨昨天无意中说了一句,现在正是吃牛肉的好时候,可以给全家补补身子,程阳连夜就托人弄了牛肉来。 分量不少,种类也多。 除了有牛腩,牛骨头、牛杂、牛尾也有。 可以说是,只要是牛身上的,程阳都拿了点过来。 柳柔柔也不是不知道,程阳对顾风的戒备,她总得顾及到他的心情。 常秋雨在程阳和柳柔柔之间看了眼,然后伸手轻拍了下柳柔柔的肩头,骂道:“你这孩子,傻孩子!” 程阳插话说道:“柔柔,听伯母的,给顾风家送过去吧。” 又主动问常秋雨,“伯母,牛骨头还有没有的,让柔柔再送几根牛骨头过去。” 常秋雨夸赞程阳,“还是小程懂事。” 转身进厨房,去拿牛骨头。 柳柔柔嘟嘟嘴巴。 程阳把玩着柳柔柔细嫩的手指头,“我也不瞒你,虽然知道,顾风只是单方面的对你喜欢,我这心里也仍旧不舒服,毕竟你的童年都是被他给占据了,我吃醋,我不开心。但一码一归一码,我不会小气到,连普通的邻里关系,也不让你们相处。我没有这么的不自信,对你也是极为的有信心。” “程阳,你真好!”柳柔柔亲了亲程阳。 程阳微扬起下巴,任由柳柔柔亲吻。 常秋雨拿着牛骨头出来。 程阳送柳柔柔到门口。 看着柳柔柔拐弯进了顾风的家里,程阳微微上扬的嘴角,逐渐慢慢往下耷拉。 他对柔柔撒谎了。 其实他就是小气鬼! 非常非常的小气! 但也知道,常秋雨让柳柔柔送牛肉到顾家,除了表示柳家对顾家的信任,也是借此向顾家含蓄地挑明,他们家的顾风跟柔柔是真心没有希望了的,因为在早上他送牛肉来柳家的时候,顾家父母是看到他手中提着的牛肉的。 “小程,别在外面吹风了,进来等吧。”常秋雨唤了声站在门口发呆的程阳。 程阳听话地转身进屋。 常秋雨是越看程阳,越满意,“其实你跟我们家老柳,挺像的。” 表面上装作大大方方的样子,内里其实早就“咕噜咕噜”,不停地冒着酸水了。 程阳笑道:“大概这也是为什么,伯父会不喜欢我了。因为我是他的一面镜子,看到了我,就好像看到了他自己。” 常秋雨竖起大拇指,“你这点评,一针见血!”又问程阳,“既然你是程哥,顾风的事,你应该早就派人去调查了吧。怎么样,有消息没?到底是顾风的问题,还是那丁春梅?” 程哥没隐瞒,“我派去的人,还没有从乡下回来。不过,也应该快了,也就这几天吧。” …… 顾爸唉声叹气地坐在凳子上。 几次抬头看着一脸坦然的顾风,他都嘴角翕翕的,欲言又止。 顾妈坐在顾爸的旁边,闷不吭声。 顾风也没说话,解释什么。 屋子里静悄悄的。 过了会儿,顾爸最终开口,问顾风,“这几年在乡下,你到底有没有跟同来村子里插队的女知青,或者是村子里的女同志搞过对象?顾风,我希望你能够实话实说,做个有担当的男人!” 顾风还没说什么,顾爸的这番对顾风不信任的话,引来了旁边顾妈不断的拍打,“老顾,你什么意思呢?小风是什么性子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他是那种见异思迁的负心男人吗?在我们家属院门口闹腾的那个女人,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女人,指不定是见我们家的小风终于熬出头来了,所以故意闹出动静来,想赖嫁给我们家小风的。这种女人,我又不是没有见过,肯定就是的!” 顾爸皱眉,“你都没有见过那个女同志,你就别胡乱猜测了,这对人家女同志的名声不好!” 顾妈着急了,“老顾,你真够可以的呀!现在这个女人可是在大家伙儿的面前,败坏你亲生儿子的名声呢!你不维护着你亲生儿子也就算了,还对小风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当着我们娘俩的面,又使劲维护着这个女人,外人不知道的,还会以为诋毁你儿子名声的女人,才是你亲生的宝贝闺女呢!” “你瞎说什么呢?”顾爸瞪眼,“我也是为了小风着想,先排除他身上的问题,才能够认认真真地去想其他的。”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相信小风!”顾妈气得眼眶都红了,“老顾,你也不想想,当初小风要不是心疼我们,他也不会在我们旁边的劳改农场插队当知青了,直接跟柳家的柔柔把婚事给定下来,借此留在京市里,当他们柳家的上门女婿,也比跟着我们受苦强。孩子为了我们付出这么多,你不但不感激,还不信任他,我真是瞎了眼了,才会嫁给你!” 顾爸也生气,“你可真是越说越没谱了,当时柔柔才多大而已?怎么适合谈婚事?就算是现在,这婚事不婚事的也不要再提了!最近他们家经常有个年轻的小伙子上门,看样子是柔柔的对象。你再提陈年往事,这不是明摆着搅和,让柔柔在那个小伙子面前不自在吗?” “怎么不能提?”顾妈不服气,“小风跟柔柔可是青梅竹马!感情好得很!老柳也对我们家的小风喜欢得紧,让小风有空就上他们家坐坐呢。现在他们家的日子,可比从前混得更好了。柳家老太太是闻名的老中医,等闲的人都会卖她几分面子,老柳也不差,已经是部队里的师长了,大儿子、小儿子也出息,一个继承了老太太的衣钵,一个延续了他老子的路,前程是差不了的。他们全家又把柔柔当作是掌上明珠,跟柔柔结婚了,肯定会帮衬着小风。远的不说,就说眼前工作上的事,不说不用愁,还可以放开手来,好好地挑拣挑拣。” 又说起程阳,“至于经常上他们家门的小伙子……就算是柔柔的对象,也不打紧。小风都不嫌弃柔柔谈过对象了,他们也应该更加识相点,帮我们家小风好好铺路,在小风的前程上,好好弥补弥补。” “妈!”原本闷不吭声的顾风终于开口,紧皱着眉头,不高兴顾妈的这些算计,“我是喜欢柔柔,可对她只是单纯的喜欢,你不要把我对她的喜欢给利益化了!” 本来顾爸挺生气顾妈对柳家的算计。 听到顾风的话,脸上总算有了那么点的笑意,“这才是我的儿子!” 面对父子俩的联手挤兑,顾妈委屈地哭哭啼啼了起来,“我算计这些,都是为了谁呀!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们听听外面的闲言碎语,都把我们家说成什么样子了?又把小风说成什么了?陈世美!负心汉!这样的名声好听吗?他的前程还要不要了,还想不想继续在这家属院里待下去了?”又很是坚定地看向了顾风,“我知道你对柔柔是真心的 第36章 柳柔柔尴尬地站在门口。 她没想偷听的,但屋内的争持声音太高了,不想听,也听了进去。 柳柔柔在门口犹豫了下,最终抬手敲了敲门,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轻唤屋子里的人,“顾叔叔、顾婶婶,你们在家吗?” 屋子里的顾家人面面相觑。 顾爸压低了声音,厉声警告顾妈,“在柔柔面前,你可别再乱说话!我们家跟柳家也算是有几十年的交情了,可不能因为你胡言乱语,这交情就这么断了!” 顾妈轻哼了声,转过头去。 顾爸无奈地叹气。 顾风深深地看了眼顾妈,神色复杂地去开门。 在看到柳柔柔的那刻,顾风脸上复杂的神色都掩盖了下来,脸带温柔笑意地迎柳柔柔进来,“柔柔,你来了呀!” 柳柔柔把手上拿着的牛骨头、牛肉交给了顾风,“这是我妈让我拿来的。”又乖巧地向顾爸、顾妈打了声招呼。 顾妈站起来,亲热地拉着柳柔柔在自己的身边坐下来,和蔼地夸赞柳柔柔,“柔柔还跟小时候一样,家里一有什么好吃的,全都拿过来给你顾哥哥,对你顾哥哥是真心的好,连带着我跟你顾叔,也跟着沾沾光。” 在顾妈说这话的时候,顾爸的眉头紧皱,顾风则是欲言又止,顾妈瞟了他们父子俩一样,继续跟柳柔柔说话,“这岁月真是不饶人呀,才几年没见,柔柔就出落得这么的漂亮了。如果在大街上碰上,我都不敢相认。因为在我的印象里,柔柔还只是个整天跟在我们家小风屁股后面,一个劲地喊顾哥哥的小姑娘。你还记得不记得,你小时候还说要给你的顾哥哥当新娘子,给我做儿媳妇呢。” 顾爸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提醒顾妈,“柔柔都已经是大姑娘了,还那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干什么?” “什么陈芝麻烂谷子?这是柔柔跟小风的美好回忆!”顾妈怼了回去,然后笑盈盈抬头,看向了欲言又止的顾风,寻求他的认同,“小风,你来说说,当年的事情是你和柔柔的美好回忆,还只是你爸嘴中的陈芝麻烂谷子?” 顾风知道。 他妈这是在逼他做出选择,是选择站在他爸那边,还是站在他妈那边。 说句实话,如果可以的话,他自然是希望,跟柔柔的那些过往,不仅仅是他们美好的回忆,还是推动他们走在一起的助力。 但…… 顾风看着笑盈盈的柳柔柔,脑子里浮现出她跟程阳双手互相交握的画面,心里刺痛刺痛的,知道他跟柔柔能够在一起的几率,真心很小很小,尽管他心里是不甘心的,试图想把柔柔从程阳的手中给夺回来,可想归想,顾风也不会因为心里的想望,就自私的把柔柔牵扯进他们家庭内部的战争来,让她跟着一起忧愁,脸上也因此没有了笑容。 遂而,顾风没接顾妈的话,只转移话题,说起柳柔柔拿来的牛骨头,“现在这个季节,牛骨头炖汤正滋补……” 顾风不知道,这牛骨头是程阳拿来给柳家的。 可顾妈知道。 一听顾风说牛骨头,她一个劲地给顾风使眼色。 见顾风没看到,顾妈只好出声打断顾风没说完的话,热情地挽留柳柔柔一起吃晚饭,“小风说得对,现在这个季节,的确是该好好补补身子。知道你小时候,是最爱吃我烧得鲫鱼汤。这不,早上我特意让小风买了条肥美的鲫鱼回来。现在这年头,不管买什么东西都要各种的票证,小风可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弄来鲫鱼的,还是特意为你弄来的鲫鱼,你可不能辜负了小风的心意。” “这个……”柳柔柔不好意思地婉拒了,“真不巧,我妈叫我拿来牛肉的时候,家里的饭都快烧好了,全家都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眼睛看向了她拿来的牛肉、牛骨头,想说这都是她家程阳拿来的,想借此含蓄地告诉顾妈,她跟顾风是真的没有再可能在一起了。 顾妈的注意力都在柳柔柔的身上。 一见柳柔柔的视线,落在了牛肉、牛骨头上面,顾妈立即就猜测到了柳柔柔的意思。 她没有就此打住撮合顾风跟柳柔柔的用意,反而移动了下身体,挡住了柳柔柔的目光,不让她再看向那些牛肉。 背着柳柔柔的时候,顾妈还给顾风做了下手势,示意他把牛肉、牛骨头拿走,别再让柳柔柔看见。 “没事,我们两家这么的近,站在门口跟你妈说一声就可以了。小时候,你可是经常留在我们家吃饭的,总不能长大了,就跟我们生分了吧。”顾妈故作不高兴地样子,摆着脸子,“婶婶跟你可是有好多年没有见面了,也有很长的日子没有跟你一起吃过饭了。你就当可怜可怜你婶子,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顾妈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柳柔柔也不好再拒绝了。 顾爸几次想插嘴,让柳柔柔回去,顾妈都狠狠地拿眼睛瞪他。 因为不想当着柳柔柔的面,跟顾妈吵起来,让柳柔柔看了笑话,顾爸索性把身子背了过去。 顾妈让顾风招呼柳柔柔,自己站起来,去拿这些年顾风给柳柔柔写得信。 很多。 看起来起码有百来封。 “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在中间搞鬼,信全部都没有寄出去,都给退回来了,但是你看看信上的日期,几乎每月都会给你写上两封信,从来都没有断过。你顾哥哥心里是一直惦记着你的,在没有你消息的时候,他担心得都冒出了几根白发。” 顾妈指着顾风右侧脑袋上,靠近耳朵旁边的几根白色头发给柳柔柔看,“我都给他拔掉了几根,可拔了,还是会长出来。” 柳柔柔看了过去。 的确有几根白头发,就藏在黑色的头发下面,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也发现不了。 这也说明,自打顾风回来了,她也的确没有好好看看顾风。 这让她觉得对顾风挺愧疚的。 “顾哥哥……”柳柔柔心里沉闷得厉害,可又不知道该跟顾风说些什么。 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她跟顾风是真的没有再可能了。 如果错过之后,双方都有着各自的幸福,这个错过也不会在心里留下太多的遗憾和负担,反而会成为美好的回忆,但如果有一方仍然停留在原地,痴痴地等着……柳柔柔光想想,就觉得胸闷,好似胸口处有块巨石沉甸甸地压着。 顾风心疼柳柔柔。 心疼她因为自己,而闷闷不乐起来。 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他希望他的小姑娘,永远都快乐。 就算她未来的所有快乐,不是因为自己带给她的,但也不希望,她的不快是由他来制造出来的。 于是,他笑着解释,“你别听我妈胡说,这白发是因为在乡下的时候,生活比较艰难,营养不良才长出来的。”又从柳柔柔的手中,把信都拿了回来,“别看了,没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家常的问候而已。”站了起来,从厨房里拿出了个洗脸盆出来,然后把信全部都放了进去,又向顾爸要了火柴,颤抖着双手点燃。 火烧得很旺。 离脸盆较近的顾风,被这红彤彤的火,把脸都给烤得通红了。 他静静凝视地信件在火焰的燃烧下,逐渐化为灰烬。 双眼湿润润的。 又很快被灼热的火光给烤干。 他在心中深深地吸了口气,把哀伤都给掩藏了下去。 重新看向柳柔柔的时候,眉眼都是温柔的笑。 也在这火光的衬托下,唇边的微笑是真正的如沐春风,柳柔柔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脸上笑中的暖意。 顾爸欣慰地露出微笑,满意地拍了拍顾风的肩头。在看向柳柔柔的时候,也没有了刚才那般的尴尬了,大大方方地也主动留柳柔柔,“顾叔知道你也喜欢吃鸡蛋炖肉,等下顾叔给你露一手。” 顾妈被这顾风突如其来的举止给吓得大叫,连忙跑进厨房去端水。 顾风直接端着火盆到外面去,“在屋子里烧,烟味太呛人了。” 看了眼顾爸,示意顾爸拦着顾妈。 也不让柳柔柔跟着。 顾爸呵斥了声顾妈,“好了,你叫什么?嫌弃烟味大,小风不是把脸盆端出去了吗?”算是在柳柔柔面前,解释了顾妈失态的行为,给她挽回了点面子,然后又和善的跟柳柔柔聊起了家常,“……老太太身子骨还好吧,这几天忙着给家里搞卫生,都没抽出空挡,上门看望下老太太。” “我奶奶挺好的。”柳柔柔心不在焉地跟顾爸搭话,心里一直想着顾风。 他在她的面前,主动烧了那些信件,是表示他已经把过去给放下了吧。 柳柔柔不是很确定,心里也乱糟糟的。 …… 顾风一出家门,连忙把藏在衣兜里,装着水的搪瓷茶杯往脸盆里倒了下去。 火被浇灭了。 可看着被烧得七七八八的信件,顾风心如刀割。 躲在角落里,把烧了大半的信件,小心翼翼地从脸盆里给拿出来,理得整整齐齐,藏放在了他的胸口处,跟他的心脏亲密相贴着,就是那已经被烧成灰烬的,顾风也舍不得丢弃,从怀里取出手帕,把灰烬都给包了起来。 也不知是外面的风太大的缘故。 顾风的眼眶和鼻头都通红通红的,双手也在寒风中,颤颤巍巍的…… 信件可以当着柔柔的面给亲自烧毁了。 但是他跟她的回忆,他不想毁掉,想永永远远都藏在心里。 尽管,这回忆……可能,只有他一人在回忆…… ※※※※※※※※※※※※※※※※※※※※ 深深觉得挺对不起各位小仙女们,更新不多,让大家久等,为了弥补我深深的愧疚,这章留言会送上红包,算是我表示歉意的小小心意。当然,我也会努力摆脱手残,多多更新。最后,再感谢下各位小仙女们的支持,谢谢你们的包容,谢谢。 感谢各位小仙女们的营养液 读者“”,灌溉营养液 读者“”,灌溉营养液 读者“”,灌溉营养液 读者“忘忧草”,灌溉营养液 读者“忘忧草”,灌溉营养液 第37章 程阳在柳家左等右等。 等了好久,也不见柳柔柔回来,他的内心就不由开始急躁了起来。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常秋雨瞄了眼程阳,也没拿话宽慰他,只嘴角微微往上翘起,透着几分幸灾乐祸。 哈哈,等下柔柔要遭殃了! 小程生气了! 无聊的日子里,总算有好戏可以看了! 兴奋!兴奋! 常秋雨心里火急火燎的,恨不得现在就能够搬着小板凳,嗑着瓜子看戏。 相对于常秋雨看戏不怕台高,程阳的亲姐程丽就不愧是亲姐了。 见程阳就跟是困兽那般,在客厅里来回地转圈圈,又因着这里毕竟不是自家,柳家待他们姐弟再宽厚,也不如自家自在,程阳又这样的情绪外露,程丽担心会招来柳家人厌烦,就拉着程阳到角落,姐弟俩人压低了声音,说着小话,“你再有什么不开心,也别在别人家里这样,这多不好?” 程阳伸手用力揉了把脸,解释:“没事,我没有不开心,只是肚子胀,在绕圈消消食。” 程丽不信。 她虽然害怕跟陌生人接触,恨不得把自己缩在乌龟壳里,可不代表她不会察言观色,洞察周边人和事物的变化。 程阳努力地把自己两边的嘴角往上翘起,“真没事,我中午饭吃多了。” 闻言,程丽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反正你管理好自己的情绪就行。” “嗯。”程阳点头。 天色渐晚,柳家的人都陆续回来了。 因着程丽之前跟柳成军他们都接触过了,知道他们看起来人高马大,很有威胁性的样子,可为人却很好,不会伤害她,程丽也就渐渐地对他们放下了戒心,主动地跟他们打招呼。 不过,这次柳钢回家的时候,身后跟着个陌生的男人,或者说是女人? 年岁跟柳钢差不多,皮肤白白净净的,大眼睛,尖下巴,脸颊上带着两朵自然的红晕,看人的时候,眼睑半垂,极为害羞的样子。 身量却很高,足有一米八。 “哟,儿子,这是你的对象?”常秋雨双眼放光。 柳钢解释,“当然不是!他是我的战友!舒方!” “舒芳?很好的名字。”常秋雨热情地招呼舒方。 “伯母好。”舒方乖巧地打招呼,说话的声儿娇滴滴的,又很甜美。 “好好好!我很好!”常秋雨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 柳钢知道,常秋雨这是还当舒方是他的对象,不由拔高了声音,再解释,“妈,我都说了,他叫舒方!舒服的舒,方……” 常秋雨不耐烦地打断柳钢的话,并推他到一边去,“你妈耳朵没聋,听得见!真是的,这么大声音干啥呀!也不怕把程丽给吓到。”又热情地把程阳、程丽介绍给舒方,“这年轻小伙子是我闺女的对象……” “咳咳!”柳成军不赞同地直咳嗽。 他还没同意呢! 常秋雨淡淡瞟了眼柳成军,故意问他,“嗓子不舒服?不舒服就去喝水,别老是捏着嗓子咳嗽,越咳嗽,越难受。” 眼神示意大儿子柳钊,把柳成军拉走,别妨碍她给儿女们牵红线。 柳钊也是个看戏不怕台高的,见眼下的状况在他妈的搅合下,成了一出很好玩的大戏,柳钊开心地唇角微翘,不由暗戳戳地把戏台子架得更高,凑近常秋雨,用他们俩人才能够听到的声音,说着悄悄话,“妈,柳钢这个花花公子,交往对象的时候,可是从来不把人往家里带的。现在他难得带人来,说明这是要把他们俩人的关系给彻底定下来的意思。” 常秋雨一听,觉得挺有道理。 目光暧昧地在柳钢和舒方之间来回移动。 越看,越觉得他们挺般配。 就是…… 就是这个舒芳怎么老是瞅着程丽看呢? 她家的小儿子不够好看吗? 侧眸仔细地瞅了瞅柳钢。 长得还是可以的。 就是整天在部队里训练,皮肤跟他老子一样,黑不溜秋的。 再看程丽。 白白嫩嫩的,五官也俏丽,越看越喜欢。 也不怪这个舒芳不看她儿子,喜欢看程丽了。 能理解!能理解! 也说不准,这个舒芳误以为程丽是柳钢的什么人,心里起了戒备心,才这么老是盯着程丽看。 真好呀! 又是一出大戏! “你好,我叫程丽,程阳的姐姐。”程丽对男人有戒备心,对女人的话,特别是外表看着柔柔弱弱,比自己还娇弱的女人,她是不怕的,又见舒方似乎挺没有安全感的样子,眼睑一直半垂着,不敢正眼看人,程丽想着,大概这个舒方也有着不能轻易对外人言说的故事,出于惺惺相惜,程丽就主动地跟舒方说话,脸上也尽量展现温柔的笑,希望能够安抚舒方忐忑不安的情绪。 “程丽?”舒方含在嘴里,轻念了遍程丽的名字,“很好听,跟你很相配,都很美丽。” “谢谢。”程丽被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 程阳眉头微蹙。 这个名叫舒方的,程阳认识。 前世时候相识的。 的确是柳钢的战友,男战友。 俩人的关系非常的好。 同进同出,同生共死。 不过,前世时候,柳钢是娶妻生子了的,但是舒方却没有。 不少人暗暗猜测,舒方可能对柳钢有着别样的感情。 本来事不关己,可以高高挂起,不管舒方对柳钢有什么感情,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可现在见这个舒方……程阳的眉头是越蹙越紧。 “丽丽,等下吃饭的时候,我能跟你挨着坐吗?”舒方眼睑微抬,小心地询问程丽,深怕程丽会拒绝。 “当然可以。”程丽欣然应允。 因着也算是跟这个舒方一见如故,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程丽在这个柳家顿时自在不少,毕竟跟舒方也算是同龄人了,也都是外来客,与柳老太、常秋雨相处的时候,整体感觉是不一样的。 柳柔柔迟迟没有回来,程阳的心本来就焦躁着,又有这个性取向不明的舒方,目的不明的勾搭着他姐,程阳的脸不由黑黑的。 柳成军的脸也黑。 这小子! 别以为搞定了他老婆,就可以成为他女婿了! 哼!休想! 常秋雨也是个妙人,在晚饭开饭安排位置的时候,特意让程阳挨着柳成军坐,而程阳的另外一边,则是程丽,程丽挨着舒方……她自己则是坐在这几人的对面,边吃着饭,边看着他们脸上的细微表情,简直把他们当作了饭桌上的娱乐项目,给她愉快下饭的。 挨着常秋雨的柳钊,侧头悄声问她,“妈,你怎么忘记你小儿子了?怎么没把他给安排进去?不然会更热闹。” “对哦,我忘记了。”常秋雨一拍脑袋,“不过,没关系,毕竟是亲生的,忘记了,也就忘记吧。” 听到常秋雨、柳钊悄悄话的柳钢,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 不过,大概柳钢自认自己是个孝顺儿子吧,常秋雨可以把他这个亲生儿子给忘记了,但是他不能忘记老母亲,让她少了欢乐。 于是,没把他安排进戏台上的柳钢,夹了他面前的麻婆豆腐,很是自然地递给了舒方,并体贴叮嘱,“多吃点,看你都瘦了。” 舒方咬唇,眉尖微微蹙了起来。 他不喜欢吃。 旁边的程丽,看出他的为难,在桌子下面,扯了扯舒方的袖子。 舒方看过去。 程丽示意舒方趁着柳钢不注意,把柳钢夹给他的麻婆豆腐,倒进她的碗里,由她来解决掉。 舒方感激万分,激动得双眸里都氤氲起了淡淡的水雾,波光潋滟的,越发增添了他几分妖媚的姿色。 “真的太谢谢你了。”灼热的气息喷洒在程丽的脖颈间,让程丽白皙的肌肤都晕染上了几分淡红色。 程丽笑着摇头,“谢什么呀,我也有不爱吃的,但是在别人家做客,也不能当着主人家的面挑三拣四的。” “等下你碗里如果有不爱吃的,我来帮你吃掉,我们礼尚往来。”舒方主动提议。 程丽犹豫了下,最终点头同意。 程阳的眼眸,黑沉沉地瞪视对他姐姐放电的舒方。 这个死小子! 他到底什么意思! 而在程阳的左侧,柳成军也正不高兴地盯着程阳看。 他很想放下对程阳的成见,跟他老婆统一步调,接受程阳当他的女婿,但是他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硬是看不出任何的优点来,只有满满的挑剔,越看让他的心里是越不爽! 视线落在他面前的姜块上,想起常秋雨无意中提了一句,程阳不喜欢吃姜。 柳成军双眼微眯,唇角微翘,夹起当配料的姜片,夹进了程阳的碗里,“多吃姜,对身体好。” 对于未来岳父亲自夹菜给自己,程阳是受宠若惊的。 可因为夹给他的是姜片,他极为不爱吃,甚至是讨厌的姜片……程阳就没有宠,只剩下惊了。 “吃呀!别客气,还有很多呢!”柳成军把饭桌上,所有姜片都给夹了出来,堆到了程阳的碗里。 想想,觉得不够多,柳成军问常秋雨,“厨房里还有姜吗?我看小程身上的寒气挺重的,得要多吃点姜才行!”把你给吃怕了,我看你明天还敢不敢再来我家里! 常秋雨整张脸都在微微抽动着。 她这是想笑,又不好放肆地大笑,把脸给憋得。 这大戏呀!好看死了! 常秋雨:“哦,厨房里的姜不多了,没剩多少了。” “那明天买点回来,多买点!”最后三个字,柳成军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在面向程阳的时候,柳成军唇角带笑地催促,“小程,快吃呀,别客气。” 岳丈大人的话,大如天。 程阳不想吃,也得要硬着头皮吃。 不过……程阳的眼神瞟向了舒方。 他慢悠悠站了起来,用勺子舀了一大勺的麻婆豆腐,看起来是准备给程丽的,但是拿着勺子的手,却突然抖了一下,精准无比地全部都抖进了舒方的碗里,“真是不好意思,手突然发麻了……” 舒方能说什么? 只能说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快吃吧。”程阳咬着姜片,侧头看着舒方,不打算让舒方再让程丽帮着解决掉。 舒方的眉心又微微蹙了起来,迟迟没有动筷。 程阳愧疚地说道:“看来还是有事呀,刚才你说的没事,也只是说说而已。” “程阳……”程丽扯扯程阳的衣袖。 程阳没搭理。 舒方回看了眼程阳。 程阳面带微笑,看起来人畜无害。 舒方又跟程丽对视了下,脸上写满了对他的担忧,以及对她弟弟程阳的不满。 望着程丽这样的表情,舒方突然放下了对麻婆豆腐的抗拒,面带微笑地吃了起来,颇有几分津津有味的样子。 程阳,不开心了…… 咬着难吃的姜片,越发的难以下咽。 第38章 在柳柔柔拿着牛肉去顾家之前,程阳还是个白白嫩嫩的小白脸,不说活蹦乱跳吧,精神头起码很好的,可等她从顾家那里回来……两边的脸颊通红通红的,在看向她的时候,眼神也没有往日那般灼热,显得有些呆滞,反应也很缓慢。 愣怔地凝视了她好一会儿,唇边才渐渐漾出淡淡的笑,嗓音沙哑地问:“回来了呀!” 也没问柳柔柔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只有气无力地仰靠在后面的椅背上。 神色恹恹的,好似被霜打过的茄子。 “你这是怎么了?”柳柔柔担忧地去探程阳的额头,“身体不舒服?” 程阳摇摇头,轻咳了几声,道:“没事,就是……” 眼神小心翼翼地瞟了眼柳成军,似乎很畏惧柳成军的样子,说话的声儿都轻了不少,“伯父关心我,说我身体里有太多的寒气,就在饭桌上给我夹了不少的姜片,很多的姜片……”在提起“姜片”这俩个字的时候,程阳的舌尖犹似再次感受到姜的那种辣味,那种难以下咽的痛苦,他很是难受地死死捂住了嘴巴,另外一只手则是不停地轻拍着自己的胸口,在努力把胃部剧烈翻涌起来的呕意给压制下去。 见程阳这副痛苦的样子,柳柔柔心疼不已,忙给他倒了杯热水,亲自喂他喝下。 程阳艰难地喝了几口,就喝不下去了。 然后重新用双手死死捂住嘴巴。 看来,还是很想吐。 “那就吐出来吧,别忍着了。”柳柔柔架着程阳的胳膊,想扶他去卫生间。 程阳不去,眼神几次瞟向了柳成军,“这是伯父的心意,不能吐了。我忍忍,忍忍就好了……”双眼紧闭,喉咙不断翻滚,就连额头也都冒出了细小的汗珠子来,艰难地跟他翻涌的胃部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你这人!”柳柔柔拗不过程阳。 可又心疼他。 就紧挨着程阳坐下,轻抚着他的后背,帮他缓解身体上的难受,眼神并不赞同地射向了默默坐在旁边喝茶,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柳成军,质问他道:“爸,程阳不喜欢吃姜片,你干嘛强迫他吃下。你看看他,多难受!” 柳成军端着搪瓷缸子的手,微微一顿。 小心脏也在那刻,顿觉塞塞的。 他的闺女呀! 从小捧在手心里娇宠着的小闺女呀! 为了个外面的野小子,竟然带着火气,质问起她的老爸来了。 柳成军的心里委屈极了,下意识地看向了常秋雨,想趴在常秋雨的怀里,寻求心灵上的安慰,但因着现在客厅里坐满了人,有自己的老娘,儿子、女儿,也有儿子的战友,该死的野小子,野小子的姐姐……他不能让自己高大威武又刚性十足的大家长形象,在众人面前崩塌了。 遂而,咬牙硬挺着,摆着脸子,沉声回应道:“我又不了解他,怎么知道他不喜欢吃姜片?何况,我也是一片好意,看他身子骨这么弱,就想多多关照他一点。而且,他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不想吃,不会张嘴巴拒绝吗?” “他不是想讨好你吗?又怎么会拒绝的?”柳柔柔反驳。 柳成军冷哼,“讨好我?呵呵,为了讨好我,我让他干什么,他就会干什么吗?” 眼神落在了程阳身上,示意他回答。 程阳轻拍了几下胸口,又重重咽了好几口的口水,把翻涌到喉咙口的呕意给暂时压制下来了,这才抬眸浓情蜜意地跟柳柔柔对视了眼,然后带着缠缠绵绵的黏糊味儿,回答说道:“只要伯父肯答应我们俩人的婚事,自然是伯父想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的。不说只是区区的姜片,整块生姜让我吞咽下去,我也是愿意的!因为这是伯父对我的考验,我不能因为小小的姜片,就阻断了我求娶柔柔的心。” 这些话听起来,挺有万丈豪情的意思。 可仔细地一回味,怎么感觉怪怪的呢? 阻挠这野小子求娶自家闺女的拦路虎,只是小小的姜片? 柳成军待要开口说话,常秋雨轻拍了下他的肩头。 “干嘛?”柳成军横了眼常秋雨,语气里带着委屈和不高兴。 常秋雨趴在他的耳朵边,说悄悄话,“小程很不错了,起码他能为柔柔吃他不喜欢的姜片,可你呢?想想你当年?为我做过什么?” 当年…… 回想起当年,柳成军的耳尖不由晕染上了淡淡的绯红色。 当年他装晕,任由秋雨对他这样又那样,然后把他珍藏了多年的童子身给无私的奉献了出去,这个算不算的? 夫妻俩人一对视。 常秋雨的手摸向了柳成军的腰间,狠狠地掐了一下。 柳成军疼得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可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常秋雨再掐。 柳成军疼得小心肝都微微颤动了起来。 不行!不能在这客厅里坐下去了。 再坐下去,他的腰得要保不住了。 柳成军泰然自若地站起来,冷冷地盯看了眼程阳,道:“你跟柔柔的事,我还得要再慎重地考虑考虑!” 声音又冷又硬,威严感十足。 又因柳成军是站着的,程阳是坐着的。 光看彼此高度的差距,柳成军完全是碾压着程阳。 表情肃穆,眼神冷淡,居高临下地微微一斜视,浓烈的迫人气场顿时向程阳毫不留情地扑了过去。 如果程阳真是个没经过历练的毛头小子,自然是承受不住柳成军如此威慑十足的气势,但他不是。 是以,程阳坐直了身体,不徐不疾地缓缓回应,“我会认真对待您对我的各种考验,直到您对我满意,让柔柔嫁给我为止。” “呵!”柳成军冷哼了一声,对程阳很是没有信心的样子。 转身面向柳老太的时候,背脊微微弯曲,脸上的威严也尽散,只有儿子对母亲的孺慕之情,嗓音温柔地说道:“明天我还要早起回部队,就先去休息了。妈,你也早点睡。” “嗯。”柳老太应了声,摆摆手,示意柳成军不用管她。 柳成军又跟舒方、程丽点头示意了下,让他们随意,这才抬脚回了房间。 行走间,双脚落地,掷地有声,每个动作都充满了雄厚的力量感。 而他的背影高大威武,似雄伟的泰山般,傲然挺立。 “妈,我也回房了。”常秋雨也跟柳老太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跟唯唯诺诺的小媳妇那般,乖巧地跟在了柳成军的后面。 夫妻俩人一回到了房间。 房门也紧闭地关上了。 走在前面的柳成军一改刚才的威严不可侵犯,脸上铺满了各种的委屈,同时也把自己高大的身躯埋进了常秋雨柔软的怀里,不满地告状,“你闺女欺负我!你也欺负我!你们母女俩联手欺负我!都欺负我!” 说话的声儿颤颤巍巍的,似乎委屈得都哽咽了起来。 常秋雨单手搂住柳成军结实的腰身,铿锵有力地反驳,“这都是你自找的!谁让你欺负你闺女的男人?把小程给折腾得都快半死不活了,她说你几句也是正常的。” 低眸见柳成军脸上的委屈越发的明显了,常秋雨看着也挺心疼的。 于是,话锋一转,抬手并轻抚了下柳成军紧实坚硬的背脊,安抚他,“不过,你放心,你可是我常秋雨的男人,我的男人我护着,敢欺负你,赶明儿我给你欺负回来!虽然现在是新社会了,不时兴旧社会的那些话儿了,但有些事能忍,有些事就不能忍!你可是我们山寨的压寨女婿,门面担当,敢欺压你这个门面,就是欺压我们寨!跟我们整个山寨为敌!” 柳成军开心了。 脸上重新爬上了笑容。 “你打算怎么做?”柳成军迫不及待地追问。 “这个……”常秋雨沉吟。 其实她只是拿话哄哄柳成军而已,并没有打算实行什么实际上的行动。 因为她真心挺钟意程阳的。 看程阳被柳成军折腾得这么的惨,她很同情,也有些心疼。 所以,对于柳柔柔质问柳成军的行为,她也并不觉得有错。 甚至觉得,这个闺女不愧是自己亲生的。 知道护着自己的男人。 像她! 也没白生了她! “你们女人呀,就只会拿这些甜言蜜语哄哄我们单纯的男人。”柳成军哀怨地斜睨了眼常秋雨,并从常秋雨的怀里退了出来,转而颓丧地仰躺在床上,一副被常秋雨给伤心惨的可怜模样。 躺了一会儿,大概感觉太热了吧。 柳成军抬手,单手解开了衬衫的扣子,露出了他精致的锁骨。 修长的手指稍微一扯。 宽阔的胸膛在常秋雨面前展露无遗。 两块垒块分明的胸肌,也随着柳成军手指的微微拨动下,在衬衫下若隐若现。 每次的呼吸,胸口因此规律地一起一伏着,使得结实而又形状漂亮的胸肌,也跟着有律起伏,荡漾起撩拨心弦的迷人弧线。 常秋雨舔了舔突然干燥起来的双唇,并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柳成军懒懒地睨视了眼常秋雨,顺着她的视线,垂眸看了下自己的胸口,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小气巴拉地把朝两边敞开的衬衫,给慢慢拉拢了回来,只留下一条小小的细缝,能够不经意间地看见衬衫下撩人的男人春色,可又不能完全地饱眼福。 “那个……”常秋雨嘿嘿笑着,两眼放光地在床前坐下。 两只手也不安分地摸上了柳成军的胸口,感受着那令人心神激荡的手感。 啧啧啧! 手感真棒! 滑滑的,就跟在摸上好的绸缎一样。 手下的肌肤紧实有力。 线条也流畅。 每次胸口的起伏都满带着独属于男性的力量感。 “那个什么?什么那个?说话就说话,别对我动手动脚的!”柳成军无情地挥开了常秋雨的毛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胸口,不让常秋雨再占便宜,“反正我算是看清楚你们这些女人了!嘴上的功夫是很了得,可行动上……呵呵!不行!非常的不行!我已经死心了,也不奢求了!” “嘴上的功夫很了得?”常秋雨眼神暧昧地扫视着柳成军强健伟岸的身体,最后视线移向了他的下身,落在了某处,挑眉道:“看来,你对我嘴上的功夫很是认可呀!这是我的荣幸!” 柳成军脸蛋涨红,嗓音沙哑地呵斥,“我警告你,你可别对我耍流氓!我在跟你说正经事!你闺女欺负了我!你也帮着你闺女欺负我!你们娘俩一起欺负我!” “我也在跟你说正经事呀!”常秋雨腻歪地趴在了柳成军的胸膛上,手指头不安分地在柳成军的身上到处作乱,“你说我行动上不行,不如……”常秋雨冲着柳成军眨眨眼,“不如我们现在就试试?看看我的行动上,是不是跟我嘴上功夫一样,都一样很了得。” 柳成军大力推开了常秋雨,伸手拉过旁边的被子,把自己给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你一边去吧,不把正事给解决了,今后你都别碰我了!”又把旁边的枕头给抽出来,丢进了常秋雨的怀里,“从今天晚上开始,你睡地板吧,什么时候帮我从你闺女那里讨回了公道,把我受得委屈也给讨回来了,你再重新睡床上来。” “来真的呀!”常秋雨抱着枕头问柳成军。 柳成军不回答,只裹着被子,背对着常秋雨。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刻意的。 在柳成军转身的时候,身上穿着的衬衫随着他身体的转动,往上爬了几寸,露出了他瘦长有力的腰腹。 古铜色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迷人的光芒。 而他的裤子,也往下滑落了一点。 挺翘的屁股若隐若现。 中间的细缝就好似条神秘栈道,强烈吸引着常秋雨的灼热目光…… 不行!不行! 跟老柳分床睡,她忍受不了! 闺女不闺女,女婿不女婿的,全都一边去吧! 他们都没有自家老柳重要! 常秋雨把怀里的枕头一扔,整个身体朝柳成军扑了过去,双手双脚好似藤蔓般,紧紧缠绕着柳成军修长的身躯,投降道:“好了好了,别闹了,只要你不跟我分床睡,你想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就是向你闺女把委屈给讨回来吗?那就给你讨回来,双倍地讨回来!” 面对着墙壁躺着的柳成军,唇角微微往上勾了下。 “你只会糊弄我,你的话,我不信。”语气仍旧很僵硬。 常秋雨把自己的双手从被子缝里钻了进去,“我说到做到,绝对可信!” “那你打算怎么做?”柳成军抓住常秋雨的双手,不让她乱摸乱动。 常秋雨沉吟了下,道:“你会受你闺女的委屈,那是因为你闺女心疼小程,可你又看不上小程。所以,我会尽量地让你闺女少跟小程接触。这不,柔柔早些时候,不也说想跟医疗队到东北去吗?我会紧盯着这件事情,让柔柔早点跟着医疗队离开,而且还是悄悄地离开,不让小程知道!让他们分开个四五个月。东北的地方,人杰地灵,你闺女说不准在东北那里,遇上个像你这样刚性十足的东北汉子,再也想不起什么小程不小程的了。” 又趴在柳成军的耳畔,故意对着他的耳朵吹气,“这样总行了吧。” 柳成军终于满意了,微微松开了身上紧裹着的被子。 常秋雨心中一喜,连忙跟条灵活的泥鳅那般,钻了进去。 柳成军皱皱眉头,揉了下腰,“刚在外面被你给掐得,现在还有些疼……” 常秋雨豪放地坐在柳成军劲瘦的腰间,“没事,有我呢。” 柳成军双手扶在常秋雨柔软的腰间,眉宇间的笑意就跟是丢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般,在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 程阳? 呵呵!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小把戏。 故意在柔柔面前装弱,装难受,博取柔柔的怜惜。 这都是老子当年玩剩下来的!! 想跟老子耍心眼? 呵呵,老子玩死你!! “哎呦,老柳,你轻点……”常秋雨嗔了眼柳成军。 柳成军双手箍住常秋雨纤细腰身。 俩人抱作一团。 在床上滚了一圈。 柳成军在上,常秋雨在下。 “吃到了肉,你就别忘记答应了我的事。”柳成军再三提醒常秋雨。 “知道了。”常秋雨抱着柳成军再一滚,俩人又互相换了上下位置,“腰疼就好好躺着,乖乖享受……” …… 客厅里。 程阳还是很难受的模样,软软地靠在柳柔柔的肩头。 他这个样子,晚上自然是不能回家去了。 柳柔柔就跟程丽商量,“姐,你们晚上就别回去了,在我们家住下吧。” “这个……”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老窝,程丽不习惯留宿在别人家里,觉得没有什么安全感,可见程阳也的确很难受的样子,指不定后半夜会发烧什么的,她一个人肯定弄不来的,只得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一直默默看着小辈们在闹腾的柳老太发话了,对程丽道:“晚上跟奶奶睡吧。” 柳老太的身上有股能够让人安心的气息。 跟柳老太同一个房间,尽管是睡在陌生的房间里,程丽不安的情绪,也能因此安抚不少,自然没有拒绝地应了下来。 程阳感激地看向了柳老太。 柳老太起身,拍拍程阳的肩膀,对程丽说道:“不早了,跟奶奶睡觉去吧。” 程丽忧心地看向程阳,放心不下看起来病恹恹的程阳。 柳老太笑着说道:“放心吧,有柔柔照顾着呢,程阳病得再厉害,也不会有事的。” 闻言,程阳不好意思地微微红了脸。 程丽只当柳柔柔的医术继承了柳老太的真传,也就安心了。 不过,在跟着柳老太离开之前,程丽关心地询问舒方,“你晚上是要回家,还是跟我一样留宿下来的?” “我回家。”舒方唇边带笑地回应。 “外面的天都这么黑了……”程丽看向了柳钢。 想着舒方是柳钢带来的,应该会把“她”亲自送回去吧。 柳钢翘着二郎腿,冲着舒方抬抬下巴,问:“你想让我送你回去吗?” 舒方当然不愿意。 他只是长得像姑娘,可内里却是铁铮铮的汉子。 不过,舒方也没有解释程丽的误会,因为敏锐的他感觉到了程丽跟其他姑娘的不同,她比其他的姑娘更为的内向,也更为的胆小,对于男性,也更为的警惕,如果把他身份给说道清楚了,说不准程丽对他也会因为性别上的不同,而产生隔阂,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因而,舒方模棱两可地回应程丽,“你安心睡觉去吧,我会安全到家的,明天我来找你玩。” 程丽只当柳钢会送舒方回去,也就安心了,跟着柳老太回房间。 舒方不舍地凝望着程丽离开的倩影。 程阳看过去,整张脸紧绷,对舒方很是排斥,也很是不喜。 舒方回头,大大方方地露齿笑,脸上的笑容特别的灿烂,也特别的欠揍。 “小舅子!” 突然,舒方冲着程阳这么唤了一声。 毫无准备的程阳被这一声“小舅子”给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谁是你小舅子!”程阳黑脸。 “你呀!”舒方特别的厚脸皮。 柳钢看了看程阳,又望了望舒方,突然也喊了一声“妹夫”。 程阳知道,柳钢这是跟着舒方一起,闹着玩呢,并非是真心的。 他就没应声。 柳钢就问程阳,“看来你是不愿意当我的妹夫呀!”又指着程阳,对柳柔柔说道:“小妹,他不想当你二哥的妹夫。” 柳柔柔偏袒着程阳,“二哥,你就别跟着闹了。” “切,女生外向!”柳钢撇撇嘴,吊儿郎当地把玩着手中的火柴,余光觑了眼程阳,仍旧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柳钢眼睑微垂,从衣兜里掏出了香烟来,分别分给了柳钊、舒方,最后又丢了一根给程阳。 程阳做出想接,又无奈接不住的样子。 最后,香烟顺着程阳的身体,滚落在了地上。 柳钢挑眉,直视着程阳,等着他的解释。 程阳虚弱地咳嗽了几声,满带歉意地说道:“对不住,我没接住。” 柳柔柔再插嘴,“二哥!你干嘛?程阳都不会抽烟!” “不会抽?”柳钢就等着柳柔柔这话呢,眼神似笑非笑地落在了程阳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上,“看他的手指,可不像不会抽烟的。” 闻言,柳柔柔顺着柳钢的视线,也看了过去。 程阳落落大方地任由柳柔柔看,无奈地说道:“在外面混着,有些应酬是没有办法避免的,总得要做做样子的。” 柳柔柔听了,很是心疼程阳。 柳钢看着,则是对着柳柔柔露出“你没救”的神色。 也因为柳钢的这一打岔,舒方倒是从程阳的眼中暂时退了出去,不用被他紧盯着了。 舒方感激地看了眼柳钢。 柳钢摆摆手。 在舒方临走之前,他一脸肃穆地对程阳,说道:“刚才的那声‘小舅子’,我不是闹着玩的,也希望你今后,别老是防贼一样防着我。”抬抬下巴,看向了柳钊、柳钢,“换个角度思考下,你在他们的眼里,也是打算偷走他们妹妹的贼。” 程阳沉默不语。 良久,他才出声回应说道:“我跟你的情况不一样。我也相信,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看出我姐姐跟其他姑娘的不同,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的伤害,她再也承受不了任何的伤害。” 舒方:“没有试过,你怎么就知道,你姐会受到伤害呢?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养着你姐,不让她接触外面的男人吧!这是她想要的生活吗?日子是她自己在过,她想要过什么日子,总得由她自己来选择,而不是由你这个弟弟来替你姐姐安排好一切,她未必会喜欢的。” 话是这么的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 程阳真心不想看到他姐姐受伤。 舒方再把柳钊、柳钢拿出来,“他们两个也未必想接纳你这样的妹夫,可也不是没有强烈地阻挠吗?你姐姐不能受到任何的伤害,可柔柔就能够了吗?都是同样的姑娘,娇滴滴的姑娘,柔柔的心脏就比你姐姐强上许多吗?” 这个比方,程阳不高兴了。 他的柔柔也是需要他细心呵护着的。 舒方这么的一说,好似他可以随意对待柔柔一样。 这也让程阳对舒方的印象又差了不少。 程阳阴沉着脸,呵斥说道:“你说归说,但是别把柔柔给牵扯进来!” 柳钢替舒方解释,“他这话,也不是说柔柔就能够承受起任何的伤害。你自以为觉得能够好好地护着柔柔,真心真意地对她一辈子,可我们又不了解你,也不能把你的心给挖出来,看看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毕竟人心这种东西,谁知道呢?这就跟你排斥舒方,也是一个道理,他希望你能够将心比心下,别一棒子打死所有人。” 柳柔柔晚饭没有在家里吃,不知道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从他们的对话里,可以看出来。 二哥的这个战友舒方,对程阳的姐姐一见钟情了,想要试着交往,但是程阳担心程丽会受到伤害,坚决不同意。 她是觉得舒方的有些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程丽不是小孩子。 她有着自己的思想,将来也会有着自己的生活。 她想过什么日子,得要遵从她的意见,不能打着为她好的旗帜,强加在她的身上,让她不得不接受。 柳柔柔就轻轻拉扯了下程阳的袖子,对他说道:“你们就别在这里争持了,感情的事情,我们外人又是插不了手的,得由当事人自己来解决。明天问问姐姐的意思吧,看看她对未来有着什么样的计划。” 舒方提醒,“她以为我是个女同志。” 听到这话,柳柔柔不由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下舒方。 因为已经不在部队里,转业成警察了,头发也相对性地留长了一些。 而他的头发呢,又是比较浓密的那种,看起来蓬蓬松松的,跟女式的那种短发没有什么差别。 面容白净,睫毛浓密。 嘴唇偏红,声音低柔。 跟人说话的时候,眼睑总是半垂着,有种羞于见人的娇羞感。 乍看起来,的确很像女同志。 尤其是他的名字。 舒方,舒芳,也是偏女性的那种。 莫怪程丽会误会。 “你总不能一直都瞒着她吧。”柳柔柔问舒方。 舒方看向了程阳,反问道:“不觉得这个误会,是很好的开始吗?如果换做是其他男人,估计她就不会想着亲近,而是想着逃跑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我跟她也是真正的有缘。半道上遇到了柳钢,又被他邀请到家里做客,正好就跟她碰上了。这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了,上天注定的。” “的确很有缘……”柳柔柔看向了程阳,主要看他的意思。 程阳没搭话,只疲倦地靠在柳柔柔的身上。 柳柔柔就对舒方说道:“反正顺其自然吧,我们只希望你能够认真对待程丽。” “我们行动上见真章吧!”舒方很有信心的样子。 等舒方离开,柳柔柔替程阳向柳钢打听舒方的家庭背景。 柳钢说道:“他们全家都是当兵的,因为家里都只有男娃,没有女娃,舒方出生的时候,生得又格外的好看,跟个女娃没有区别,他父母就把他当作闺女在养了,养得比较娇。他刚入伍当兵的时候,我也以为他是个女人。不过,外表再怎么像女人,内里还是个男人的,只是多年的有些习惯,不好改过来而已。人呢,也算是个不错的人,比较细腻体贴。” “听起来,也算是不错的人了。”柳柔柔评价说道。 柳钢再说道:“的确是个很不错的人,他父母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因为也都是当兵的,比较爽利大气。” 程阳静静地听着,仍旧没有搭话。 差不多从柳钢那里了解了舒方这个人,以及他的家庭背景,柳柔柔就看向了程阳。 程阳沉吟好久,才说道:“再看看吧。” 也算是松口了,没有再紧咬着不放了。 不早了,也该睡觉了。 柳柔柔领着程阳回自己的房间。 柳钊、柳钢对此没有发表任何反对的意见。 因为他们知道,就算反对了,也没用。 他们的小妹是个极为有主意的。 “你现在怎么样?还难受吗?”一进柳柔柔的房间,程阳就懒洋洋地躺在了床上,一副再也不想起来的颓废样子,而他的脸呢,也仍旧很通红通红,似乎还在被那姜片给狠狠地折磨着,柳柔柔很担心,在程阳的身边坐下,伸手摸摸程阳的额头。 程阳顺势拉着柳柔柔的手腕,让她在自己的身边躺下。 转身,把柳柔柔箍在自己的怀里,程阳问柳柔柔,“不是说,很快就会从顾风那里回来吗?怎么这么的晚?” 柳柔柔没有隐瞒的,把她在顾家里发生的事情,跟程阳说了,“顾叔挺好的,顾哥哥也很好,就是顾婶……跟小时候对比起来,顾婶有点物是人非了。明知道她心里也是清楚,我跟顾哥哥是没有可能的,但是她仍旧不死心,反而逼迫得顾哥哥把这些年的信件都给烧干净了。不过,这样也好,顾哥哥把信件烧了,说明他多多少少也把过去放下了点。” 程阳把自己埋进柳柔柔的颈窝里,声音闷闷地说道:“你爸对我还是很排斥……” 柳柔柔凑过去,亲了下程阳的脸,给他加油打气,“那你努力让我爸对你喜欢起来!” 又好奇地问程阳,“前世时候,你是怎么搞定我爸的?” “前世……”前世他走丈母娘的路线,通过丈母娘把老丈人给搞定。 今世,他没有费很大的力气,就把丈母娘搞定了。 可这个老丈人……比前世越发的固执了。 大概是因为顾风跟前世的走向不一样的缘故,让老丈人对顾风有了那么点的期盼。 “柔柔,我不能没有你。”程阳突然黏黏糊糊的说起了情话。 “这话我爱听!”柳柔柔开心地笑。 程阳抬眸,认真地凝视着柳柔柔的双眼,“以后不要离开我这么长的时间,去见另外一个男人。不然,我的心会空落落的。” 不仅仅是空落落,简直是心脏处出现了个黑漆漆的大洞。 实际上,他没有表面上这么的大方。 也没有表面上这么的温文尔雅。 他的内心深处潜藏着阴暗。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把他的阴暗面释放出来。 “保证不会!”柳柔柔就觉得眼前的程阳娇娇弱弱的,特别的能够引起她心底的保护欲望,“我没有其他男人,只有你一个男人。” 程阳满意了。 可等到了隔天…… 常秋雨在饭桌上,体贴地询问程阳,“小程呀,身体好些了没有?” 程阳的眼睑微垂了下,捂嘴轻咳了下,回道:“还是有点难受……” 常秋雨建议,“难受呀,要不然这样吧,上医院去看看吧!” 程阳看向了柳柔柔,温柔说道:“医院就不用去了,有柔柔,柔柔就是我的良药。” 这情话说的,柳柔柔听了满脸笑。 常秋雨也颇为羡慕。 她家老柳就不会对她说这种情话。 常秋雨不满地瞪了眼柳成军。 柳成军只抬手,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自己的衣领。 常秋雨秒懂柳成军的意思。 如果没有把程阳跟柳柔柔给拆分开,她就休想再爬上老柳的床了。 见程阳这边不接她的招,常秋雨就转而望向了柳柔柔,对她说道:“柔柔呀,你可是好久没有跟着你奶奶、你大哥上医院去了。今天,你总得要跟着去了吧。”又对程丽说道:“你也跟着柔柔一起吧,奶奶年纪大了,没有人跟着,我不放心。” 程阳不去医院。 柔柔去。 这样,他们俩人也算是分开了,对老柳,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而让程丽跟着去呢,是当初她答应过程阳,让程丽跟着老太太学医的。 第39章 在去医院的路上,柳柔柔想起昨晚上舒方对程丽追求的决心,就故意挨着程丽的身边走,试探地问她道:“姐,你对未来有过什么规划吗?好比事业上的追求,家庭上的……追求。” 柳柔柔可不敢刺激到程丽。 后面的几个字,柳柔柔是几乎含在嘴里说的,就怕程丽会回想起她不愿意触碰到的回忆。 程丽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下。 听到柳柔柔这些试探的话,她想到的不是糟心的往事,而是那些曾经在她耳边念叨着的闲言碎语。 什么弟媳妇跟大姑姐是永远过不到一块儿的。 大姑姐得要识相点。 没出嫁的,赶紧找个男人把自己给嫁出去。 已经出嫁了的,别天天往娘家里跑。 隔三差五的在弟媳妇面前晃悠,这会碍了弟媳妇的眼,引起不必要的事端。 因为这些类似的话,听得实在是不少,又亲眼见过不少,程丽尽管觉得柳柔柔不是那种眼里容不下大姑姐的小气人,可为了不必要的争端,让程阳夹在她们的中间左右为难,程丽忙说道:“等你跟程阳结婚了,我就不跟你们住一起了,我会搬出去独住的。” 想想,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好似是柳柔柔在赶她一样,程阳知道了,得会觉得柳柔柔容不下她,继而误会了柳柔柔,让他们之间产生不必要的矛盾。遂而,又加了句,道:“我喜欢一个人住着,要不是程阳没结婚,我放心不下他,我早就搬出来独住了。” “姐姐呀!”柳柔柔无奈地失笑了声,“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说我跟程阳结婚了,就觉得你插在我们中间,碍了我的眼了,是觉得姐姐你还这么的年轻,人生的路又很长,没必要把自己封锁起来,不接触外面的人。” 这回,程丽算是听懂了柳柔柔话里的意思。 她沉默不语。 脑袋也低垂着。 柳柔柔见了,顿时紧张不安了起来。 她是不是说得太过直白,刺激到了程丽? “姐姐……”柳柔柔小心翼翼地观察程丽的神色,“那个……如果觉得我的话不对,你也别放在心上,我只是建议。” 程丽摇摇头,“你的话很对,人生的路,的确还很长,我不能太封闭自己,可……”眼眸里流露出浓郁的迷茫和胆怯,可隐隐又有渴望在浮动,“看到你跟程阳相处得这么好,又看到伯父、伯母,他们温馨的互动,我心里也不是没有羡慕的,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的确是不一样的,不是弟弟可以替代的,但是……”苦笑了声,很是无奈的样子,“我的过往,你不清楚,像我这样的人,谁会肯接受?就算肯,又有几分是真心的呢?就算是真心的,我又怎么能够配得上?” 最后一句话,程丽说得极其自卑。 柳柔柔听着,心里却放心了。 只要程丽心里是有渴望正常的结婚生子,并不排斥这些就好。 接下来就看舒方自己的努力了,用他的真心,把程丽给打动,领着程丽从她亲手建造的保护圈里出来。 “姐,感情这种事情,没有配不配,只有合适不合适。”柳柔柔开解着程丽,“你看我爸我妈,在我妈说起她的那些过往时候,你也是在场的。我妈可是土匪头子的闺女,她自己也是土匪,但是我爸却是正规军队出来的军人。性格上呢,这几天你也看到了,可以说是南辕北辙,但是他们都过了几十年了,也没见吵过什么架。” “伯父伯母的感情,的确很好。”程丽真心很羡慕。 她父母在世的时候,也没有柳成军、常秋雨这么好的夫妻感情。 “所以呀,只要俩人是真心想在一起的,出身背景有着再大的差异,也会很好的融合在一起。在我看来,门当户对,不仅仅指门第上的相当,最主要的是俩个人的三观,也就是观念,能不能说到一起去,又能不能互相包容着对方,愿意在原地,耐心等待着落后自己几步的爱人,慢慢跟上自己的步伐。”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柳柔柔想到的是,自己前世跟程阳的相处方式。 程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柳柔柔又问程丽,“你对舒方的印象怎么样?” “她?”程丽以为柳柔柔是想打听下,这个未来二嫂是什么样子的,就把自己的感受,跟柳柔柔说了,“挺不错的,温温柔柔的,嘴巴很甜,将来跟你应该会相处得很好。”说到这里,猛然之间想起了昨晚上跟舒方的约定,程丽惊呼了声,着急说道:“她说今早会来找我的,可我……”程丽又不好跟柳老太说,她不去医院,要跟舒方玩去,双手不由无措地拉扯着衣角。 走在前面的柳老太停下了脚步,慈爱地对程丽说道:“既然跟舒方约好了,那就不要失约了。” “奶奶……”程丽自感很不好意思。 柳老太:“没事,明天再跟着我去医院,也是一样的。” 然后又对柳柔柔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大忙人,你也忙你的去吧。” 说完,冲着柳柔柔眨眨眼睛,“放心,如果你爸要是问起来,我会跟他说,你一整天都跟我在一起的。” “奶奶,你真好!”柳柔柔撒娇地抱住柳老太的腰身。 柳老太拍拍柳柔柔,“忙你的去吧。”也催促程丽不要对舒方失约。 “奶奶,我们先把你送医院去吧。”没有陪着柳老太在医院待上整天,程丽就已经感觉很不好意思了,很是愧对常秋雨对她的安排,如果就这么在半道上走了,没有亲眼见柳老太安全到医院,程丽不放心,尽管跟他们随行的还有柳钊。 “真是好孩子。”柳老太夸赞了句程丽,也没有拒绝。 柳柔柔不好意思地跟在旁边。 医院离家属院也不是很远,步行过去,也就十来分钟。 程丽站在医院门口,亲眼看着柳老太进去,她才安心。 柳柔柔默默对比着,感觉自己这个亲孙女做得真不体贴。 在回去的路上,程丽贴心地对柳柔柔说道:“我是真心羡慕你,家里的长辈还都这么的齐全,我只有跟程阳俩人相依为命,奶奶又是这么的慈爱,我就忍不住想多多亲近她一点。所以,不是你不体贴,是没有我这么的渴望得到长辈的呵护。” 柳柔柔的心暖暖的,“姐,你真心很好!” 俩人说着话,从话中互相更为了解了些对方。 回到了家里,舒方早就在家里等着了。 常秋雨笑道:“看吧,我就说丽丽很快回来了,你还火急火燎地想要出门接她。” 在招待舒方的时候,常秋雨知道了他真正的性别。 心中有些失落,可又隐隐有些兴奋。 她以为,舒方是向她坦白,他跟柳钢的那些不得不说的暧昧事。 见惯了男女之间的那些缠缠绵绵的感情,可男男之间的那种感情,她还没有看见过。 尽管男男之间,是大部分人都难以接纳的。 但在她看来,只要俩人你情我愿,有决心可以一起到白头,是可以跨越性别相恋的。 常秋雨的开明可把舒方吓得不轻,急忙解释,“伯……伯母,你误会了,我跟柳钢之间很纯洁的,我是对……对程丽有好感。” “程丽呀……”常秋雨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没有了平日里的随意,多了不少的凝重和肃穆,“程丽这孩子,乖乖巧巧的,我很喜欢她。但是她的胆子比较小,性格上也比较内向,我希望你如果真的下定决心追求她,想跟她交往,是以结婚为目的,有这个信心跟她厮守到老,而不是那种今天对她有好感,明天你就对其他女同志有好感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请你今后都不要再来找程丽了。” 相比较,常秋雨鼓励柳柔柔多多主动,不用在乎世俗的眼光,跟程阳婚前亲密接触。 对待程丽上,常秋雨则是在守护易碎的玻璃瓶差不多。 警告完舒方不说,又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又多方打听了舒方的家庭背景。 听舒方说,他家里人也都是当兵的,常秋雨暗暗记在了心里,想着等老柳回来了,让他在私底下,再把这个舒方的家底给摸一遍。 因为常秋雨对程丽的看重,舒方也跟着谨慎回答,严谨对待跟程丽的这件事。 常秋雨看着,觉得舒方这小伙子目前看着也算不错,能够入她的眼,就提醒他,“如果真心想跟程丽在一起,刚开始的时候,还是让程丽继续误会你是女同志,等她渐渐对你好感了,你再看着坦白。” 舒方很是认真地记下了,也没有多问为什么。 这让常秋雨对他,多了些好感。 等柳柔柔、程丽回来,常秋雨就催促程丽跟舒方出去玩,但是又叮嘱舒方,“玩得别太晚了,天黑之前,必须把程丽送回来!”又再三叮嘱程丽,“别让舒方欺负了你,如果他对你不好,没有照顾好你,你回来跟伯母说,伯母替你撑腰,别自己藏着掖着,委屈了自己。” 殷殷叮嘱的口吻,跟自己的亲妈,也没什么两样。 程丽的眼眶里有水雾在隐隐浮动,重重点头,说道:“我都记下了。” 等程丽、舒方离开之后,柳柔柔带着有些醋意的语气,对常秋雨说道:“妈,你怎么都不这样殷切地叮嘱我呢?” 常秋雨瞄了眼柳柔柔,道:“等你这个人,跟你的名字相符合了,我再像叮嘱程丽那样,叮嘱你。” “柔柔,你在家吗?”母女俩人正说着,顾风来找柳柔柔。 第40章 “小风来了呀!”常秋雨热情地迎顾风进来,“早饭吃过没有?”说话的同时,把专门招待客人用的点心、干果拿了出来。 顾风叫住了忙碌的常秋雨,“伯母,你别忙了,我刚吃了早饭,不饿。”眼神落在了旁边的柳柔柔身上,“柔柔,你今天有空吗?能不能帮我一起去找那丁春梅?我妈她……”顾风苦笑了声,昨晚上柔柔回家之后,顾妈仍旧不死心,还是想撮合他和柔柔,早上的时候,还要打着过来跟常伯母闲聊的名头,让常伯母也掺和进来,促成他跟柔柔的婚事。 以免顾妈折腾事情来,把两家多年的情分都给折腾没了。 顾风就说,在没有下乡之前,常伯母待他就跟亲生儿子一样,现在回来了,也没有正式登门拜访常伯母,他想过来,单独跟常伯母说说话,聊聊过往,顾妈以为他终于开窍了,迫不及待地送他出门,还站在自家的门口,亲眼见着顾风进了柳家的门,顾妈才转身回了屋。 他想着,他妈会这样,也是因为那丁春梅在家属院门口,大吵大闹的,给他的名声上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如果找到丁春梅,证明了他的清白。 他妈或许就不再执着让柔柔嫁给他,把柔柔当作挡住所有闲言碎语的挡箭牌了。 对于顾妈的固执,柳柔柔也是深有体会。 昨晚上,顾风都当着她的面,把这些年来写给她的信件都给烧了,顾妈也仍旧不死心。 饭桌上,又絮絮叨叨地说着她跟顾风小时候的事情,让她跟顾爸、顾风都尴尬不已。 不过,柳柔柔心里也清楚。 顾妈这般执着,并非是真的看上了她,要让她当他们家的儿媳妇,主要是因为她背后的柳家。 这些年,柳家发展得也算是很不错。 起码比现在的顾家好。 只要他们家不作死,搞出国家不能容忍的小动作来,不说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吧,衣食上,以及子女的前途上,肯定比普通家庭要强上许多。而顾妈这些年吃了不少的苦,也不知道未来国家的局势会是怎样的发展,担心会再有什么变故,把她家又给折进去了。所以,顾妈就想给顾风找个靠山般的岳家,让顾风能够有个锦绣前程,给他们顾家争光。 这也能理解。 当妈的,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过得风光,前途无限? 可理解归理解,但她已经明确表示,她跟顾风的不可能了,顾妈仍旧拼命撮合,这就让人很反感不喜了。 抬眸看着顾风唇边的苦涩,柳柔柔直接跳过顾妈,说起丁春梅,“程阳已经让人去找丁春梅了,我们就在家属院门口守株待兔吧。” 顾风可不想被顾妈看到,他跟柔柔在私下有过密的来往,这会越发增加她心中的执念,就提议说道:“你在家属院这边等着她,我到其他的地方找找看,我们兵分两路。” “这也行。”柳柔柔懂得顾风的良苦用心。 顾风说完,跟常秋雨道了别,独自离开了柳家,没有跟柳柔柔一起出门。 望着顾风离开的萧瑟背影,柳柔柔幽幽地长叹了口气。 常秋雨拿着果盘里的点心,津津有味地咬了一口,然后又对着柳柔柔啧啧出声,很是可惜的口吻,点评她跟顾风之间的牵连,“你呀,可真心是生不逢时。小风是真心不错的,你老爸也真心的喜欢小风。如果生在我们还占山为王的时代,你是既能够让小程当你的压寨女婿一把手,也能够让小风做你的压寨女婿二把手,不用现在这么发愁了,可以说是皆大欢喜,所有人都满意。” 柳柔柔就问常秋雨,“妈,你可是没有生错年代,从小在土匪窝里长大的,怎么没让老爸当压寨女婿一把手,再给自己找个压寨女婿二把手、三把手的?你三夫四侍的梦想呢?是不是老爸太厉害,生生地把你的梦想给斩断了?”摇摇头,也学着常秋雨啧啧出声,“老妈,你真心没用!竟然被个男人给压制住了你的梦想。白活了!白活了!” 常秋雨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 雄赳赳,气昂昂地大声反驳,“谁说我被个男人给压制住了梦想?我常秋雨当年可是小鬼子们人见人怕的‘鬼见愁’!谁敢压?你爸也不敢!都是我压他的!” “那你的压寨女婿二把手、三把手呢?在哪里?”柳柔柔追问。 常秋雨揉了揉酸痛的腰身。 昨晚上出了太多的力,本来就酸酸麻麻的,刚才又猛地站立起来,把腰给扭着了,越发的难受了,说话的声音,也因此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没有刚才那般的浑厚有力,“这是我当年太失策了,一把手找得太强悍了,想再找二把手、三把手吧,有这个强悍的一把手作对比,这二、三呀就入不了我的眼了。这人往高处走嘛,找压寨女婿也是同样的道理,总不能一个不如一个吧。” 话是这么的说,可她的语气里却充满了骄傲,有股甜蜜负担的意味。 又冲着柳柔柔挤挤眼睛,打趣说道:“我是歇了三夫四侍的念头了。不过,闺女,你还是有机会的,加油哦!承载着老妈的愿望,使劲加油,老妈会在小程面前给你打掩护的。” 柳柔柔黑脸,不高兴了。 这分明是在暗指她家程阳不行嘛! 柳柔柔也学着常秋雨刚才的架势,也猛地拍了下桌面,“你的这个愿望还是歇菜吧!我家程阳也非常强悍,我也找不到比他更强悍的男人了!”又瞄了眼不断揉着腰身的常秋雨,柳柔柔学着她的样子,也狠狠地揉了几下。 哼!她家程阳也很厉害! 她的腰,也很酸! 哼哼! 常秋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就别装模作样地揉了,昨晚你屋里压根就没动静,装什么腰酸呀,除非你不行,肾虚!” “谁肾虚?”顾妈手里捧着一盘的羊肉进来。 看到顾妈,常秋雨、柳柔柔互相对视了眼,齐齐把双手从腰部放了下来,就连脸上不宜给顾妈观看的表情,也都收敛了起来,转而挂上客气中带着疏离的笑,对顾妈说道:“没有谁肾虚,在跟柔柔说中医上的事。” “哦,是这样。”顾妈把手中的羊肉递给了常秋雨,“我家小风千辛万苦给弄来的,刚才他来你们家的时候,忘记让他带过来了。” “这么客气干什么?”常秋雨把羊肉接了过来,转手给了柳柔柔,示意把顾妈装羊肉的盘子给空出来。 柳柔柔向顾妈打了声招呼,端着羊肉进了厨房。 也大概知道,顾妈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来说去,还是跟顾风的事情。 如果顾妈不是顾风的亲妈,柳柔柔完全可以跟她撕破脸皮,把窗户纸给捅开了,她丢不丢面子的,柳柔柔也完全不用在乎,可因为中间夹着顾风,顾及着曾经的情分,不好让顾风左右为难,因为他妈的事情,而没有脸面面对自己,柳柔柔把顾妈的盘子给空出来,就借故有事出去了,让常秋雨来应付顾妈,毕竟她们俩人是平辈,有些话也好说。 在出门之前,柳柔柔就向常秋雨使了使眼色,示意帮帮忙,打消顾妈的执念。 常秋雨摆摆手。 跟柔柔玩笑是玩笑,但是在正经行事起来的时候,常秋雨是从来不玩笑的。 果不其然。 柳柔柔一出门,顾妈先是跟常秋雨寒暄了会儿,就直接说明了她的来意,“柔柔也不小了,我家小风也不小了,在他们小的时候,你曾经还说他们俩人的感情既然这么的好,不如我们两家做亲家呢,不知道你还记得没有?” 常秋雨笑道:“怎么会不记得?那时候柔柔的大哥、二哥都不待见她,不喜欢带着她出门一起玩,经常把她给弄哭了,是你们家的小风有哥哥的样子,把她带回你们家,耐心地哄好了她,陪着她玩一整天,闹得柔柔整天跟在小风的屁股后面,顾哥哥长,顾哥哥短的,也当着我们大人的面,不害臊地说,要给顾哥哥当新娘子,想一辈子赖在你们家里不走了。” 顾妈听了,心中一喜,连忙接话说道:“小风现在还喜欢着柔柔呢……” 常秋雨笑着回应,“是嘛,那也正巧了,我家柔柔也一直把小风当哥哥呢。” “既然这样,那他们俩人的事……你看,要不要尽快地定下来?”顾妈目光灼灼地提醒。 常秋雨一脸地为难。 “是不舍得柔柔出嫁吗?没事的,我们两家这么的近便,走几步路也就到了,你要是想柔柔了,站在门口叫一声她,不就听见了吗?我会把柔柔当作是自己的亲生闺女那般,好好地疼爱她的,你和老柳就尽管放心吧,亏待不了柔柔的。”顾妈努力地为常秋雨排忧解难。 常秋雨叹了口气,解释说道:“不是舍不得柔柔出嫁,是我们家吧……我的出身,你也是清楚的,当年是土匪头子的闺女,后来我爹下山抗战,编入了正规军了,才把脑门上的土匪给摘了下来,但是外表虽然不是土匪了,可我们内心却深深地刻印着‘土匪’这两个字。我跟柔柔她爸呢,我也不怕你笑话,当时是直接把他从军营里给抢来的,一路扛到我们当时的山寨,强行让他当了我们的压寨女婿。这是我们家的传统,尽管现在是新社会了,可刻印在骨子里的传统是不能够丢弃的,柔柔她姥爷,这几天还来信,跟我叮嘱这件事呢。” 顾妈听着目瞪口呆,试探地询问常秋雨,“要娶柔柔,还得让柔柔把我们家小风,从我家给抢出来?” 常秋雨摇摇手指,纠正顾妈,“不是你们家小风娶我们家柔柔,是我们家柔柔抢你们家小风。” “这不是倒插门吗?”顾妈惊愕,脸上也写满了抗拒和不同意。 在这方面上,顾妈是非常传统的。 儿子绝对不能够给女方当上门女婿。 尤其她的膝下也就这么一个儿子。 当了上门女婿,也就意味着她从此没有了这个儿子。 再加上,看常秋雨又不是什么温柔的性子,她儿子到了他们家,不得要受委屈?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小风是她的掌上宝,绝对不能给柳家当上门女婿! “什么倒插门呀!是抢来的压寨孙女婿!抢来的!你要着重记住这一点!抢来的!”常秋雨的声音忍不住拔高了起来,“倒插门是男方嫁到女方家里去,但是抢来的话,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嫁娶了,就是一个字,抢!像我家老柳一样,把他从营地抢到我的山寨里去,拒绝他跟军队、家人联系。” 说到这里的时候,常秋雨是一脸的遗憾,“可惜那时候年代不对,日本鬼子侵占我们的国土,我又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自然不会因为区区一个男人,就挡住了我保家卫国的灼热红心。没办法,就把老柳给放了回去,我自己也跟着一起抗战。本来吧,我打算着抗战结束,继续把老柳给扛回我的山寨的,可不是新社会了吗?不能让继续回去当土匪了,后来不是……”微微停顿了下,继续说道:“身为土匪头子闺女的我,不得不缩起来当个老实人。但是吧,就像我之前说得那样,有些东西尽管表面上给磨平了,可骨子里却是深深地刻印着的。别看我现在表面上是个碌碌无为,整天在灶台边上转悠的普通家庭妇女,其实这个家,都是我在掌控着的,老的、大的、小的,全都给撵出去赚钱干活,我就在家里,翘着二郎腿享受着。” 顾妈上下打量常秋雨。 相信常秋雨的确是在家里,翘着二郎腿享受。 明明自己比她小几岁。 可看外表,自己是比她老上十几岁。 在他们家还没有被下放到乡下的时候,她也经常看到常秋雨使唤柳成军,干这个又干那个的,家务上简直比常秋雨还上手。 而且,都说女肖母。 常秋雨这个德行,她是万万看不上的。 如果柳柔柔也是常秋雨这个德行,她也绝对反对柳柔柔当她的儿媳妇! 女主内,男主外。 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老祖宗传下来的传统。 家家都是这么行事的,绝对不能委屈了她家的小风,成了像柳成军这么窝囊的男人,被个女人使唤得团团转。 常秋雨看出顾妈的抗拒,并没有停止下来,说他们常家的传统,“小风,我是真的喜欢,文质彬彬的,一看就是好拿捏的那种,我家柔柔把他给抢到家里来,也绝对能够轻而易举地把他给掌控住了。不过,你也放心,我们两家好歹这些年的交情了,又是亲密的邻居关系,自然不会苛待你们家小风的。当然了,也不会强行阻止着小风,不让他回家看看你们。你们如果想他了,就在门口叫一声,反正我们家这么的近便,叫一声也就听见了,我会让小风站在我们家门口,让你们看看的。小风这么的好,我会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好好疼爱他的,你和老顾就尽管放心吧,我们家不会太亏待了小风的。” 一副她很大方,善解人意的样子。 坐在常秋雨对面的顾妈,抗拒地挪动了下屁股,不想跟常秋雨靠得太近,完全没有了刚才进来的那股子亲热劲。 “秋雨呀,是我考虑不周到,其实我家小风……” 常秋雨故意打断顾妈没有说完的话,自顾自地提起了程阳,“最近经常进出我们家的小程,你见过了吧!这个小程呀,跟小风差不多的性子,他会跟柔柔相识,也是碰巧,遇上了他和他姐姐被流氓给欺负了,我家柔柔上前就把几个壮汉单手撂倒了。” “这么的厉害……”顾妈瞠目结舌。 柳柔柔的彪悍,顾妈是有印象的。 但是因为那时候柳柔柔年纪还小,彪悍点的话,看起来也挺可爱的。 可等她长大了,一个姑娘家也这么的彪悍,那就不怎么讨人喜欢了,尤其不讨婆家人的喜欢。 万一小两口不合,打架了,吃亏的不就是自家的儿子了吗? 不行!不行呀! 小风绝对不能跟柳柔柔在一起! 柳柔柔她就是个母夜叉呀! 就算她家里的背景再强大,也不能够让小风委屈得娶了她!受柳柔柔的欺压! 女人就得有女人的样子。 贤惠温柔,为自己的丈夫奉献一切。 而不是像常秋雨这样,整一个土匪!完全不讲道理! 常秋雨摆摆手,一副嫌弃的口吻,说道:“这算什么厉害呀!她哪里比得上我呀!我家老柳在部队里也算是有威望吧,腿脚功夫也不错吧,可在这个家里,还不是天天被我欺压?他在我面前,是一个屁都不敢放!只会两个字,那就是顺从!绝对的服从!” “呵呵……”顾妈扯了扯嘴角,僵硬地笑。 “老柳,你怎么回来了?不应该在部队里吗?”看到柳成军突然出现在了家门口,常秋雨不仅没有站起来迎接,反而满嘴的嫌弃。 柳成军瞄了眼顾妈,一本正经地回应,“回家看看你。” 这情话说得太突然。 柳成军也从来不会说这种黏黏糊糊的话。 常秋雨不禁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柳成军大步上前,温柔地轻拍着常秋雨的后背,“怎么这么的不小心?”贴心照顾着常秋雨,完全把顾妈当作了透明人。 顾妈尴尬不已。 又仔细地观察了柳成军。 还真的跟常秋雨刚才说得那样,柳成军在常秋雨的跟前,就跟只小猫儿那般,听话得不得了。 她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小风也跟柳成军这样,在柳柔柔跟前,这么的千依百顺的。 由此,顾妈是彻底歇了撮合顾风跟柳柔柔在一起,并打心底,满满地嫌弃柳柔柔。 就柳柔柔这样的,身上流着土匪血的野蛮姑娘,谁娶了她,就是打了八辈子霉运了! 又见柳成军黏黏糊糊地伺候着常秋雨,而常秋雨眯着眼睛享受着,夫妻俩人都没有多余的眼神,看她一眼,顾妈再留下来,就成了自讨没趣了,很是识相地悄声离开了。 一等顾妈走了,也看不见她的人影了,常秋雨迅速转身抱住柳成军劲瘦的腰身,眼里并含着泪花的求饶,“老柳!我错了!手下留情呀!我的脊梁骨都快被你给拍断了!” “呵呵……”柳成军冷笑,重重捏了把常秋雨酸痛的腰身,“绝对的服从?嗯?谁服从谁?” “你你你你!”有着强烈求生欲的常秋雨,连忙改口,“我服从你!绝对的服从!” 双手双脚都紧紧攀住柳成军伟岸的身躯。 而柳成军呢,则是用双手,兜住了常秋雨的屁股,免得她从自己的身上掉下去。 柳柔柔本来想回家看看,常秋雨有没有打消顾妈努力撮合自己跟顾风的念头。 一进家门,就看到了她的父母跟两块麦芽糖一样,紧紧黏糊在一起,而看柳成军额头上的细小汗珠,略微粗的喘息声,说明他们俩……柳柔柔尴尬地退出去,双手示意他们继续,“对不起,对不起,是闺女不孝顺,打扰二位雅兴了,你们继续!继续!” “柳柔柔,你给我回来!”柳成军黑着脸呵斥。 柳柔柔才不回。 早上在饭桌上,她是当着大家的面说,她跟着奶奶去医院的。 现在被柳成军抓包了,肯定会被他念叨的。 柳柔柔自然是跟脚下生风那般,快步离开,并给柳成军留下了一句话,“爸,当年你跟我妈洞房的时候,是我姥爷帮着你们把风的。女儿大了,也该孝顺你们了,我这就外面把风去!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们的!” 柳成军气得咬牙。 双手一抽回。 只听见“砰”的一声,常秋雨重重跌落在地上。 常秋雨也不起来,顺势躺在地上,哀怨地看着柳成军,“你这个冤家,提起裤子,就不认人的冤家!亏我昨晚上这么卖力地伺候你呢,吃到了肉,就不理人家了。” 闻言,柳成军俯身,面无表情地宣布,“从今天晚上起,你,常秋雨,不准再爬上我的床!你,睡地板吧!” “不,老柳……我们有话好好说,再商量商量吧。”常秋雨哀嚎。 柳成军不搭理,直接无情地抽身离开了。 第41章 柳柔柔重新回到家属院门口蹲守。 无聊的时候,回想回想下,刚才回家里,看到的场景,柳柔柔就忍不住捂嘴偷笑。 她的这对父母,可真是对活宝! 儿女都快成家了,还跟小年轻似的闹腾。 但不得不说,他们的感情是真心好,每天都充斥着满满的活力。 回想完了,还是仍旧不见丁春梅的身影,柳柔柔就开始畅想着未来。 既然重生了,自然不会重走着前世的老路。 日子重复着过,会很没意思。 之前她已经把前世家人、亲友的各种遗憾都给罗列在小本本上了,但是这辈子始终围绕着这上面转悠,也未免太没有自己的生活了,也总得给自己设定个目标,事业上的方向。 尽管她跟程阳的感情非常好,程阳也有这个能力,完全养得起她,不用她在事业上太过拼命。 可一码归一码。 她不希望自己当程阳的附属。 每天只围绕着程阳转悠。 别看她妈,好似全天都围着他们这个家在忙碌着,其实私底下都还在跟她以前的那些老姐妹联系着呢。 干嘛呢? 因着都是从战争年代过来的。 战争的残酷,她们太清楚了。 有不少年迈的父母失去了儿女,嗷嗷待哺的孩子,没有了亲人在身边。 她们几人就组成了个爱心协会。 常秋雨是爱心协会的会长主席,每月组织大家,提着实用的东西,上门看望这些困难的家庭,了解他们的实际难处,并想办法解决。 柳柔柔每月也会跟着去,给他们义诊。 前世呢,柳柔柔也算是继承了柳老太的衣钵,成了名外科医生,今世的话,柳柔柔就不想再当医生了,觉得之前想报考电影学院的念头就很不错,不仅仅是想学演技,也是因为陈桂花被她婆家人家暴的事情,给她带来了太多的触动。 她记得,前世的《反家庭暴力法》是在16年才正式实施的,也就是她死得那年。 在这之前,女人被自己的男人给打了,也都只算是家务事,就算报警了,警察出警,也不过是劝说几句,口头上教育几下男的,鲜少有把男的带回公安局,对他们实行拘留,给予处置,而女人呢,大部分也都本着家丑不可外扬,亦或者只是被自己男人打几下,没必要闹大的老旧思想,死死地捂着这件事情,不会往外宣扬,只躲在角落里,小心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除非忍无可忍,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才会反抗起来。 然后一反抗,如果反抗过度了,把自己的男人给杀死了,锒铛入狱的就成了她们了。 印象里,前世播放的电视剧《红蜘蛛》,里面就有这样的案例。 而《红蜘蛛》是2004年的电视剧,就是影响较大的反家暴题材电视剧《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也要等到2002年才播放。 现在才1976年…… 想到这里,柳柔柔的胸间立即翻涌着雄心壮志。 她得要拍部现实社会里存在的问题,让女人们站起来!勇敢地反抗起来! “闺女……”常秋雨悄无声息地蹲在了柳柔柔的身边。 正雄心壮志着的柳柔柔吓了一跳,拍了拍小心脏快速跳动的胸口,对常秋雨道:“妈,你怎么走路都没声的?差点吓死我了。” 常秋雨一脸哀怨,“你爸生我气了。” “哦。”柳柔柔反应淡淡的。 常秋雨不满地戳了几下柳柔柔的脸颊,“我可是为了你,才把老柳给惹毛了。你知道吗,他让我从今天晚上开始睡地板!不让我上床睡了!跟他夫妻这么多年,我还是头次被赶下床来。哎,我也真心睡不惯地板,太硬了,也不舒服……”说完,好似她现在就已经躺在地上睡觉一样,抬起双手,难受地揉着腰背,“年纪大不如从前了,折腾不起了。” 柳柔柔看了,也蛮同情常秋雨的遭遇,就大方地说道:“那你从今天晚上开始起,跟我睡吧。” “真的?”常秋雨追了遍。 “当然是真的,骗你干嘛?” 常秋雨顿时阴转晴天,满面笑容地拍了拍柳柔柔的肩头,“还是闺女讲义气!我没白生了你!” 柳柔柔觉得常秋雨这情绪转变得也太快了些,不由开口问常秋雨,“妈,只是让你跟我睡而已,你有必要开心成这个样子吗?不伤心你家老柳把你从床上赶下来了?” 常秋雨对着柳柔柔挤眉弄眼,神秘兮兮地说道:“不懂了吧,我跟老柳过了太多年的夫妻了,每个晚上都几乎睡在一张床上,睡太久了,彼此都太熟悉了,没有新鲜刺激感,得要小别胜新婚一下。你跟小程算是正在新婚里呢,黏黏糊糊的,我刚才就担心你重色轻妈,不会让我睡你房间,免得打扰你跟小程的亲热,所以就……嘿嘿。” “妈,不得不说,你在夫妻之间的相处上,有着很大的独特见解。”也不知道她妈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前世时候,她跟程阳的相处,还是从小看着她爸妈的相处,慢慢地改进改良,然后套用在她跟程阳身上的。 常秋雨微微扬起下巴,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个就叫做无师自通!你老妈聪明!不过呢,因着你是我的亲生闺女,我就跟你讲讲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想要跟自己的男人和和美美的相处,就不要老是端着,时刻想着自己的身份,年龄什么的,认为男女之间的亲亲热热,就只有小年轻才有,这是大大的错误!只要不是乱搞、乱来,只针对自己的男人,你再怎么的作,再怎么的妖,自家的男人也是心甘情愿地享受,这就是夫妻之间的情趣,别人管不着,也别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日子是自己在过,过得好不好,也只有自己知道,外人不过是隔着门缝,看个热闹而已。” 又给柳柔柔举了个实例,“还记得吴阿姨吧。” 柳柔柔点点头,“记得,奶奶很远房的亲戚,曾经经常上我们家来玩的。” “你知道为什么她近几年都不来了吗?”常秋雨问。 柳柔柔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常秋雨叹息了声,颇为可惜地说道:“她就是太听着别人的话了。本来能够嫁给自己两情相悦的同学,日子应该会过得很甜蜜的,可也不知道是眼红她呢,还是故意搅事的,她曾经的女同学跑到她跟前,对她说,你现在已经结婚了,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小姑娘了,得要有个身为人妻的样子,把自己的工资全部都拿出来,也让自己男人的工资同样拿出来,全部孝敬给公婆,由公婆来掌管,自己的平时身穿,也不要再穿得没有结婚时候那般的花俏了,能俭朴就俭朴,最好打扮得跟老太太一样,这才有身为妻子的端庄,就连跟自己男人的亲密次数,也要掌控着,因为老是黏糊着男人的女人,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你吴阿姨刚开始也没放在心上,只听听,可等这个女同学说得次数多了,就忍不住过心了,下意识地照办了起来,把自己和男人的工资全部上交给公婆。这公婆哪里会不高兴呢?自然是各种夸赞你的吴阿姨,你吴阿姨被夸得飘飘然了,慢慢开始觉得她的那个女同学说那些话是为了她好,一件又一件地开始照办起来了。漂亮衣服不穿了,把自己往老太太的风格拾掇,也不跟自己男人亲密了,她得要为自己男人的身体着想。久而久之的,因为手头上没钱,得要手心向上,反向公婆要,这会导致婆媳之间的爆发,不跟自己男人亲热,刚开始还行,可等时间长久了,夫妻之间肯定会出问题,以为你吴阿姨怎么了,外面有人了,还是怎么了,这些都是事。家里事情多了,自然也就没有这功夫,上别人家里来做客玩耍了。” “做人,得要有自己的主见。”柳柔柔听完,感慨说道。 常秋雨慈爱地伸手抚摸了下柳柔柔的脑袋,补充说道:“女人得要对自己好点,太奉献自己了,别人会成为习惯,不把奉献当奉献,只当理所当然,也别太奢求别人的夸赞和认同,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还有呀,不管什么时候,不要把自己搞得手里没有一毛钱。俗话讲‘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对于普通人,更是如此了。最重要的是,女人可以享受情爱,但是不要过于沉溺情爱,继而失去自我。” 柳柔柔抬眸,凝视常秋雨。 良久,她问常秋雨,“妈,你这些话里,是话中有话呀!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妈可是从来不会跟她说,这种大道理的话。 这也让柳柔柔顿时紧张了起来。 难道真的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 常秋雨摇头,“不是,就是说着你吴阿姨的事情,然后看着不知不觉就长大了你,心里突然就有些担心,担心你离开了爸爸妈妈羽翼下的保护,你受伤了怎么办?想一辈子都护着你,护着你到老,可我跟你爸终究是要比你早一步离开这人世,你得要学会独自面对。” 平时的时候,常秋雨都是比较豪爽直率的那种。 突然这么的感性起来,柳柔柔真心有点不太适应…… “妈,我……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这些话,就是……就是能不能变回平时的样子?”柳柔柔弱弱的要求。 常秋雨对着柳柔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抬手重拍了下柳柔柔的肩膀,不高兴地埋怨说道:“真没劲!我原本想拿你练练手,然后到老柳面前,也感性一把,把他给感动得眼泪哗哗,让我重新回他的床上睡觉去呢。” 柳柔柔:“……” 常秋雨“蹭”地站起来,“不过,不管怎么说,我感性起来,也是很感性的。”得意地笑了起来,“我也肯定在老柳面前,顺利把他感性到了!”拍拍屁股,大步朝家的方向走去,嘴里还愉悦地轻哼着她自己改编的小调,“老柳,老柳,我亲爱的老柳,你就是我前世今世的老冤家,你把我赶下床,对你,我也仍旧恋恋不忘,想尽办法,重新爬上你的床……” 柳柔柔:“……” 她妈,活得真心很小姑娘。 自愧不如! 自愧不如! 第42章 常秋雨走后,柳柔柔继续猫在家属院门口的角落里,等着丁春梅的出现。 也不知道是不是丁春梅今天就没打算来这家属院,柳柔柔左等右等,等得天色都渐渐暗淡下来了,也不见丁春梅的身影,倒是把出去游玩的舒方和程丽等回来了,俩人看起来相处得蛮不错的,并肩走着,一路上说说笑笑的,程丽原本有些阴郁的脸上,挂满了灿烂的笑容,暗淡的双眸,也如夜空中的星子那般,闪闪发亮。 见此,柳柔柔的心里欣慰不已。 也没有从角落里出来,跟他们打招呼,只站在暗处,唇角带笑地目送他们离开。 又等了会儿,顾风满脸疲惫地回来了。 柳柔柔上前,询问他,“怎么样?有找到丁春梅吗?” 顾风叹了口气,继而摇摇头,“没有,不过……不过,我打听了,曾经有人看见过她,就在我们这家属院附近徘徊,别人问她找谁,她说找她的对象,问她对象的名字叫什么,把我的名字给报了出去。也幸好,在这几年里,周边的居民已经跟之前的不一样了,认识我的人不多。不然,我也真的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等晚点,我问问程阳,他那边怎么样,有没有进展。”柳柔柔并肩跟顾风往家的方向走去。 眼见着快到家了,顾风落后几步,示意柳柔柔先回家。 他解释,“也免得被我妈看见了,说不清。” “也好。”柳柔柔没拒绝。 见柳柔柔爽快地应下,顾风的心里微微有些失落,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站在转角的地方,亲眼看见柳柔柔走进了家门,他才抬脚继续往前走。 顾妈站在自家的阳台上,看到顾风跟柳柔柔是一起回来的,可快到家门口了,又故意错开,显然是故意防着谁,怕被谁看见。 她可不认为,顾风、柳柔柔防得是她。 只当柳柔柔是个花心的。 已经有个疑似的对象了,又在暗地里勾着她家的顾风。 等顾风一进家门,顾妈就拉着顾风,着急地询问,“你不是跟柳家的那个丫头一起回来的?”因为已经打消了柳柔柔做自己媳妇的念头,也不喜欢柳柔柔比普通姑娘都高的武力值,没有个姑娘的样子,顾妈在说话的方面上,比之以前多了鄙夷的口吻,很是瞧不起的样子。 顾风此时身心疲惫。 没有多余的心神留意顾妈对柳柔柔态度的转变,只当顾妈问这话,还执意要撮合他跟柳柔柔,抬手捏了几下眉心,有气无力地说道:“妈,我跟柔柔是不可能的,你就别再瞎掺和了。” “真的?”顾妈语带喜意地追问。 “嗯,我跟她是不可能的,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说这话的时候,顾风的双肩上,好似有块无形的巨石压着他般,背部都因此向下弯了弯,眉宇间的疲倦也越发浓厚,就是胸口也闷闷的,极为的难受。 “不可能就最好!”顾妈脸上喜滋滋的,“今天我去柳家了,这常秋雨……”很是看不上地摇摇头,“还真的是土匪出身,没有一点教养,竟然让你当上门女婿……不,也不算是上门女婿,是直接要把你给抢走,当他们的压寨女婿。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当是旧社会呢?这么的土匪,我是真正的看不上。有什么样的女儿就有什么样的闺女,这样的儿媳妇我可不敢要……” 絮絮叨叨的,一直在说着常秋雨母女不好的话。 顾风愣愣怔怔地抬眸,凝望着突然改变对柳柔柔态度的顾妈,心里顿时涌起无尽的哀伤。 尽管,顾妈不顾柳柔柔意愿,强行撮合他们,给柳柔柔带来不少困扰和麻烦,他因此觉得对柳柔柔很是愧疚。 可他妈真的不再撮合了,顾风的内心空荡荡的,冷冽的寒风从四面八方朝他猛烈袭来,冻得他浑身冷冰冰的,有如置身在冰窖里。 他跟柔柔……真的是缘尽了。 …… 柳柔柔回到家里。 常秋雨亲密地挨着程丽,询问她今天都到哪里去玩了,舒方有没有照顾好她。 程丽眉眼带笑地抬睑,看了眼舒方,温柔回道:“她很好,对我很照顾。我们也没去其他的地方,就是在周边走走看看。几年没回来,京市的变化还是很大的。” 坐在对面的舒方松了口气。 “明天我再带你到周边转转。”经过一天的相处,舒方越发喜欢温温柔柔的程丽。 今天在外面的时候,程丽对街上陌生的男人,仍旧很是警惕,又很畏惧,眼神飘飘忽忽的,身体也绷得笔直。 可尽管如此,她还想着自己,护着自己,牢牢地牵住他的手,勇敢地走在他的前面,无畏地保护着他。 走几步,又回头看他一下。 确定他好好的。 她的嘴角就会由衷地往上翘起,露出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 程丽摇摇头,拒绝了。 舒方紧张起来,询问,“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好吗?” 程丽摇摇头,解释,“不是,本来今天就答应伯母陪着奶奶去医院的,今天已经算是失约了,明天就不能再失约。而且,我也很想学点东西,尽快地让自己的生活进入正规。” 舒方就道:“那我早上送你去医院,下午接你回家。” “太麻烦了,你也有你的事情要忙……”程丽婉拒,“而且你也是个姑娘家,一个人接我又送我,不安全。” 舒方站立起来,示意程丽看自己伟岸的身材,“就我这个身板,谁敢打我的注意?放心吧!” 柳柔柔观察了下程丽脸上的表情,意有所指地说道:“舒方远远看起来就是个地道的汉子,走在路上安全得很,就是遇到有不长眼的,凭他身上的本事,三两下也就能够解决了。” 常秋雨也跟着说道:“就是!小丽呀,你就放心吧,舒方会保护好自己的。何况,这也是舒方的心意。” “那……好吧。”程丽应了下来,又叮嘱舒方,“不要太勉强自己,你要是不好了,我会担心。” “我不会让你担心的。”舒方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灿烂的笑。 程丽看着,隐隐约约觉得舒方此时很有阳刚的味道,不过看着他比普遍女性都高的身材,也就释然了。 柳柔柔把程丽脸上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 找了机会,她背着程丽,跟舒方说悄悄话,“谎言是不能够说一辈子的,在跟她相处时候,你也得露出点,你真正身份是男人的信息,让她潜意识力,慢慢地接受你是男人的事实,甚至喜欢你喜欢到,不在乎你是什么性别,勇敢地跨出她的心理障碍,走出她的心理阴影。不然,这窗户纸总会有捅破的那天,也很容易会让她伤得更深,越发畏惧男人。” 舒方重重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柳柔柔又把有关心理疾病方面的书籍,递给了舒方,“有空就翻翻吧,或许能够对你有帮助。我姐在跟你相处的时候,不管有任何变化,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也希望你不要对我们隐瞒。” “这是自然的。”舒方回应道。 柳柔柔又想到程丽曾经的遭遇。 现在舒方跟程丽,也只是在相处的阶段,还不到毫不保留,坦诚相告的阶段,也担心舒方将来会接受不了,柳柔柔忍不住再问他,“不管我姐遭遇过什么,你都不会在乎吧。” 舒方满脸肃穆地回应,“在乎!” 听到这两个字,柳柔柔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双手并蠢蠢欲动的,想要狠揍他一顿。 不是信誓旦旦地在她跟程阳面前保证,他会用行动,向他们证明,他对程丽的情意吗? 这话还在耳边回荡呢,怎么就变了? 柳柔柔垂放在双腿两侧的胳膊,慢慢抬了起来。 正准备出击的时候,耳边再次传来舒方的话,“只要是程丽经历过的事情,我都在乎。一个人的形成,除了血肉,还有各自不同的经历,而那些经历,有好有坏。我喜欢程丽,自然希望她经历得都是好事,但人这一生,鲜少有无浪无波的。所以,不幸遭遇上了不好的事,我也不会因为这不好的遭遇就不喜欢她了。喜欢是包容,是爱护,是陪伴,而不是一遇到不顺心的,就随意地抛弃,甚至是厌恶。” 柳柔柔舒了口气,道:“你可真是个大喘气!” 抬起的胳膊重新垂落下来。 舒方露齿笑,“这是我的真心话。” 因为舒方的真心话,也是蛮打动柳柔柔的,等程阳跟柳成军从部队里回来了,她把舒方的话,完完整整地转述给他听,“姐姐这辈子,或许是真的遇上她的真命天子了。” 程阳淡淡地听着。 对舒方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 柳柔柔知道,程阳这是彻底默认舒方跟程丽的往来。 “你今天跟我爸在部队都做了什么?” “调查顾风事情的苟大勇,从乡下回来了。” 柳柔柔跟程阳同时出声。 互相对视了眼。 程阳疲倦地舒展了下筋骨,“很累,让我跟着那些新兵操练,脚底都长泡了。” 柳柔柔本想说,晚上过去找苟大勇的。 见程阳这样累,也得作罢。 程阳捏了捏胳膊,又捶了捶腿,“知道你很想知道这事的真相,我没事,还能撑上一撑。” 第43章 柳柔柔心疼程阳,挨着他坐下,给他按摩身上的穴位,帮助缓解身上的疲劳,“你还是休息休息吧,既然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 程阳抬手,轻抚了下柳柔柔白嫩的脸,“你今天跟顾风都在找那丁春梅吧。” 柳柔柔点头,“也不知道那丁春梅去哪里了,没来家属院,顾哥哥在外面也没找到她。可跟丁春梅搭过话的,都知道她在找她的对象顾风,这对顾哥哥的声誉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说这话的时候,因为忧心顾风,眉间微微蹙起,“顾哥哥也算是多灾多难,希望这次的风波能够很快过去,不要给他带来太大的影响,尽快恢复平静的生活。” 程阳看了眼忧心外露的柳柔柔,起身站起来,“我们现在就去找苟大勇吧,顺便把你那顾哥哥也给捎带上,毕竟他是当事人,有他在场,如果苟大勇打听到的,跟顾风知道的,互相有出入,我们也可以当场分析分析,事情的真相到底是偏向哪边。搞清楚了,你今晚也不用揣着心事睡觉了。” 话里话外的,有点酸溜溜的。 柳柔柔抬眸,直视着程阳。 程阳平静无波地回视回去。 柳柔柔“噗嗤”的一声笑,站起来,把自己的身体都挂在了程阳身上,手指轻点着程阳的鼻尖,道:“怎么还吃醋了呢?不是跟你说了嘛,我毕竟跟顾哥哥是一起长大的,又是亲密的邻居关系,现在他遇事了,自然是能帮帮他就帮帮他。而且,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他今世的人生轨迹,跟前世的不一样了,这可能会关系到,我前世的不明死因。不过,你也放心,等这事彻底落幕了,什么都搞清楚了,他也就彻底从我的世界里出去了,不会再记挂着他了。从今往后,我的世界里只有你,唯有你。”双手捧着程阳的脸,凑过去缠绵地亲吻了下。 程阳的唇角微微上扬了下,回亲了回去。 然后一脸正气昂然的样子,纠正说道:“我才没吃醋,我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柳柔柔顺着程阳的话,奉承道:“那是自然,你可是鼎鼎有名的程哥,胸襟大得都能够装下一条大船,自然不会小气吧啦的,随便吃醋。” 哄好了程阳,柳柔柔从程阳的身上下来,“我去叫顾哥哥。” 程阳拦住了她,“还是我去吧。” 柳柔柔柔顺地点头,一脸的谄媚,“我都听你的。” 程阳心情愉悦地摸了一把柳柔柔的脸,这才去了顾家。 柳柔柔去找常秋雨,“妈,我跟程阳等下要出门一趟,大门别反锁。” 常秋雨顿时一脸八卦,“这么晚了还出门,要干嘛?俩人的私密约会吗?小年轻就是小年轻,会折腾!” “不是。”柳柔柔摇头解释,“被程阳派去乡下,调查丁春梅的苟大勇回来了。” 闻言,常秋雨收敛起脸上的不正经,肃穆说道:“不管他妈是怎么样的人,我还是相信顾风的为人,回来了,也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成军也在旁边。 他跟着搭话道:“小风是好孩子,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看着还是跟从前一样,没有太多复杂的心思。”又看着柳柔柔说起程阳,“他就比小风复杂多了。” 话里话外的,还是不怎么满意程阳。 柳柔柔就回了句,“他再怎么的复杂,起码我再怎么惹他,他也不会不让我上床,睡冷冰冰的地板。” 柳成军语凝了,不满地瞪向了常秋雨,斥责她,“你怎么什么话,都跟闺女说?” “你闺女又不是外人。再说了,你不让我上床,让我睡地上,也是不争的事实,有本事,你收回你的话,晚上让我睡床。”常秋雨抓住机会,就努力改变柳成军的决定。 柳成军冷哼。 常秋雨就把自己的整个人都挂在柳成军身上,“你不答应,今晚上我就不下来,让你整晚上都站着。” “别闹,闺女在呢……” 回头一看,哪里还有柳柔柔的身影,早就悄悄地离开了。 常秋雨的双脚死死地夹着柳成军劲瘦的腰间,“好了,现在闺女很识相的离开了,我是不是可以尽情地闹了……” 柳成军双手拖着常秋雨的屁股,露出满脸的无奈,可眼底却是无尽的宠溺,“儿女都快成家了,你还这么闹,真是拿你没办法。” 柳柔柔从父母的房间里出来,去找程丽,跟她说了下,等下她和程阳会出去一下,顺便把她从小跟着柳老太学医,而自行摘写得笔记,给了程丽,“虽然我学得也不是很精,比不上我奶奶和大哥,但对你刚初学的来说,应该会有帮助。” 程丽很是感激地接了过去。 柳柔柔又跟程丽闲聊了会儿,直听到外面程阳回来的脚步声,她才起身离开。 顾风跟在程阳的身后。 柳柔柔向顾风打了下招呼。 顾风满腹心事,勉强牵出嘴角的笑,心不在焉地回应。 “我们走吧。”三人聚齐了,程阳走在前面带路。 去的地方,是程阳的大本营,之前带柳柔柔去过的四合院。 抬手敲了下禁闭的院门。 两重一轻。 很快,院门就“吱呀”的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苟大勇微微弯着腰身,对程阳恭敬说道:“程哥,您来了!” 又看向跟程阳并肩站立的柳柔柔,不用多加分析,就知道她就是猴子、柱子嘴中,他们程哥的女人,就讨好地向柳柔柔喊了声“大嫂”,毕竟枕头风可不是只是说说的,一旦吹起来,能要人老命。 何况,听柱子他们的描述,他们的这位大嫂,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女人,是有勇有谋,单手就能撂倒壮汉的女英雄。 在护送着程阳回城的那天,他依照着程阳的话,藏身在小土坡后面,也亲眼看见了柳柔柔威风凌凌,单手撂倒壮汉的画面,自然越发不敢得罪柳柔柔。 “你就是苟大勇呀,你程哥说你很能干,是他的左膀右臂。”柳柔柔微笑着,回应苟大勇。 苟大勇谦虚地说道:“这都是程哥教得好,没有程哥,我们哥几个都还只是混子。”边说着话,边看向了顾风,不知道跟他怎么打招呼。 柳柔柔解释,“他就是顾风。” 苟大勇的面色变了变,似乎有些尴尬。 柳柔柔的眉头也紧跟着皱了起来。 看来,苟大勇去乡下调查的事,对于顾哥哥应该是不乐观的。 顾风自打跟着程阳、柳柔柔来到这里,看着长得有些凶神恶煞的男人,对着程阳毕恭毕敬的,又讨好地喊柳柔柔“大嫂”,他的内心就跟有惊涛骇浪在剧烈翻涌那般,久久不能平静,内心也同时生出强烈的自卑感。 程阳跟他差不多的年纪。 他的前途未卜,不知道未来的方向是朝哪边。 可人家程阳,却已经成为别人嘴中敬仰的程哥了。 如此对比,突然觉得自己活该得不到柔柔,跟她错过。 进了堂屋,分别坐下,程阳示意苟大勇直接说他从乡下调查的结果,“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有任何的顾虑。” 既然程阳都这么说了,苟大勇也就不顾忌了,直视着顾风,开门见山地说道:“丁春梅的对象,名字叫顾风。” “啊!”柳柔柔低呼,看向了顾风。 听到这个结果,顾风没有那种谎言被揭穿的惊慌失措,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颇为镇定地问苟大勇,“是跟我同名同姓吗?” 苟大勇看向了程阳,支吾道:“这个……我也不是很确定。”当初程阳让他去平山公社向阳村,只是让他调查有关顾风和丁春梅的事,没说让他调查,顾风到底是不是丁春梅的对象,他也就只能把他知道的事情给说出来,“平山公社很大,是三四个镇合并在一起的,足足有上万户人家。而在这平山公社内,就有几个村子是同个村名的。你跟丁春梅很凑巧,都同住在名叫向阳村的村子里,可却是不同的村子,也不属于同一个镇,但都隶属于一个平山公社。” “这么的凑巧。”柳柔柔追问苟大勇,“那个丁春梅的对象顾风,又是怎么回事的?是哪里的人?现在又在哪里?最近,丁春梅来京市了,口口声声说她来京市,是找她的对象顾风。” 苟大勇答非所问地回答说道:“丁春梅的父亲是他们向阳村生产队队长,名字叫丁来福。” 柳柔柔听了,点点头。 这个信息,跟她前世所知道的,没有任何的出入。 “然后呢?”柳柔柔问。 “丁春梅是丁来福的老来女,她上面有三个哥哥,每个哥哥都已经成家了。大哥在村子里务农,跟村子里的老老少少都相处得非常好,也因为他父亲的关系,村子里的一些账务,他也会跟着核算,估计等丁来福退下了,他就是下个生产队队长。二哥在西部当兵,据说在部队里是军官,他的媳妇也是名军人,也在西部。最小的儿子,也不是在家里吃干饭的,他在邮局里工作,担任分拣信件、包裹的工作。” 柳柔柔听明白了。 苟大勇会详细说丁家这些人,是想告诉他们,丁家在当地,也是说话响亮的,如果他们家不想让外人知道他们家的家事,村子里的人也不会,更不敢对外来人乱嚼舌根。 第44章 柳柔柔就对苟大勇,说道:“你打听到什么,就说什么吧。” 尽管丁家把丁春梅的事情给捂得紧紧的,可也比他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要来得强,说不准就能够从有限的线索里,找出他们想要的真相。 苟大勇看了眼顾风,缓缓说道:“我进丁春梅村子里的时候,因为人生地不熟,也不敢随意打听,怕引起了丁家人的注意。他们整个村子都是姓丁,往上数,大部分都是出自一个老祖宗。我就打了几两酒,买了几包烟,借着寻战友的名头进村,坐在村口的大桩树下面,去问村子里那些游手好闲的。那些人,没多少乡土性,给了几口老酒,递几根烟,也就问什么答什么了。丁春梅的家里人都是干什么的,就是他们跟我说的。也说了,丁春梅曾经是他们村最抢手的姑娘,人人都想娶她……” “村里的人娶她?”柳柔柔好奇地问苟大勇,“不是说他们村往上数,是同一个老祖宗吗?” 苟大勇解释,“早都已经出五服了,在当地也是大姓,周边好几个村子都是姓丁,也都是往上数,同一个祖宗。他们那里也没有同姓不婚的规矩,为了不让女儿远嫁,离娘家人太远,倒是挺支持几个姓丁的村子之间互相通婚。” 柳柔柔了解了,示意苟大勇继续说。 “但是这个丁春梅谁也看不上,就看上了一个叫顾风的知识下乡青年,跟家里人闹着,死活要嫁给他。这顾风下乡插队的地方不在他们村子里,就在……”苟大勇看向了顾风。 柳柔柔不由瞠目结舌,“不会这么巧吧,跟顾哥哥是一个村子的?这也太巧合了。”巧得让人感觉,顾哥哥就是丁春梅的对象,是顾哥哥因为某种原因而撒谎了。 顾风也微微皱眉,垂眸仔细想了想,然后说道:“我没听说,村子里有跟我同名同姓的。可能也是我平日里都不关注这些琐碎事情的缘故,干完我手头上的事情,就到隔壁的劳改农场帮我爸妈干活了,跟本村的人,接触得也不是很多。” 程阳深深凝视了眼,脸上不见任何破绽的顾风。 顾风有所感般,回视了回去。 俩人的眼眸看起来都平静无波的样子,可底下却是各种互相来往的试探和询问。 良久,程阳收回了视线,不动声色地催促苟大勇继续说,“后来呢?丁春梅跟顾风的婚事成了没有?一般来说,在乡下待了段日子,知道乡下没有城里这么的好,有想法的人,肯定会想着尽早离开。离开的方式,除了让城里的父母提早退休,让子女提早接班,就是村子里给知青们推荐上工农兵大学的名额,这条路可比接父母的班更加有出息。按照丁家的人际关系,他们想安排顾风进城上工农兵大学,也应该是件非常容易的事。” 安排进城了,也就有丁春梅进城找“顾风”的事。 现在,程阳是相信顾风的清白。 尽管现在的线索,感觉好多都巧合得碰在了一起。 并且,巧合得让人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各种线索直接指向了顾风。 可也正因为这些巧合,正也证明了顾风的清白。 因为顾风如果真的是负心汉,抛弃了丁春梅,面对如此多的证据都指向了他,心理素质再好,也会露出细微的端倪来。可他完完全全都没有,只是惊奇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巧合的事,并且都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所以,他本身的反应也证明了他自己的清白。 也不可能是他城府太深,没让人看出来的缘故。 因为如果他真的城府深沉,也不会混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妈先前也不会因为看重柔柔身后的柳家,而努力撮合他们,想借此让柳家为顾风铺路了。 另外…… 程阳垂眸思考。 丁春梅家在当地也是有名有姓的。 丁来福还是村子里的生产队大队长,专门管村里村民和插队知青工分的事,而透露给苟大勇这些信息的村民,未必就不忌惮丁来福家,说些真中掺假的事。 也说不准丁来福未雨绸缪,早就对外统一了口径。 刚才苟大勇可是说,丁春梅的三哥是在邮局里担任分拣信件、包裹的工作,而顾风和柔柔之前也不是说了嘛,明明地址、姓名都是对的,却没有办法寄到对方的手里。 这就……很有猫腻了。 也很难相信,在这件事上,丁家是清白的。 苟大勇满脸佩服地仰望着程阳,“据说这顾风从来不去他们这个村子,就只是丁春梅每天提着满手的东西,去看顾风。后来,有推荐上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也因着这个顾风下乡的村子,跟丁春梅的村子是同名,只是不是隶属于一个镇子的,丁来福为了这个老来女就动用了一些关系,把顾风送进了城。从此以后,就没有任何联系了。可这个顾风进城没多久,丁春梅也跟着消失了,说是不放心顾风,悄悄地瞒着家里人,跟着去了。另外,不知道这个顾风给丁春梅灌了什么迷魂汤,他们说原本挺好的性格,变得有点疑神疑鬼,很容易发飙发狂的样子,跟多年前印象里,那个娇滴滴又温温柔柔的丁春梅有着很大的差别。” 顾风回忆了下,实诚地说道:“我那个村子的生产队队长对我挺照顾,有些时候会让家里的小儿子给我送吃的,但这些吃的,是不是跟丁春梅有关,我就不知道了。我这次回程,也不是因为被推荐到城里去工农兵大学读书,是我父母被平反了,我才能跟着回来。” 这就越发确定,丁春梅的对象,不是他们坐着的这个顾风了,是另有其人,跟他同名同姓的下乡知青。 程阳想了下,对顾风说道:“我估摸着,另外个顾风,应当比你早到乡下插队,也的确跟丁春梅处过对象。可因为进城读大学去了,就把丁春梅给抛弃了。所以,丁春梅的那些村民们才说,丁春梅的脾性跟之前相比,改变了很多,完全不是同一人。这是因为丁春梅在那个顾风身上,受了太多情伤的缘故。也有着极大的可能,那个顾风,应该不是跟你同村,是跟丁春梅一个村子,为什么大勇从乡下打听来得消息,会说跟你同村,这就要问丁来福了。但也能够猜测得出,做这些调整,是为了丁春梅。” 顾风头疼地扶额,“名字太简单了,容易同名,也是麻烦。” 柳柔柔看着顾风心想:何止是麻烦呀!简直是能够因此改变一个人的一生了!想想顾哥哥的前世,明明负心丁春梅的不是顾哥哥,可却要为另外个同名同姓的顾风为此而买单,顾哥哥是何其的冤枉! 不过,话说回来。 为什么顾哥哥今世会没有娶丁春梅的? 这让她很好奇。 不知道这其中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 家里人都已经睡了。 柳柔柔就直接拉着程阳进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程阳突然开口说道:“我们俩人的重生是这个世界的变数,很有可能,我们只是做了小小的事情,就连锁反应地改变了一个人的一生。” 柳柔柔正准备闭眼睛睡觉呢,听到程阳颇为感慨的话,就问程阳,“怎么了?” 程阳侧身,面对着柳柔柔,“今世你的顾哥哥会没有娶丁春梅,那是因为我的缘故。” “啊?”柳柔柔瞪大了眼睛,抱着被子坐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说说。” 程阳也跟着坐起来,把柳柔柔揽抱进怀里,解释说道:“我不是在当倒爷吗?收集华侨券,到指定百货商店购买乡下稀缺的生活用品。那时候,结婚的人比较多,喜糖也就比较畅销,不少人争着抢着要。苟大勇他们一大早就背着糖去黑市,有个女同志特别想要我们的水果糖,说是她要跟对象结婚了,想买下我们全部的糖。其他也来买的人,自然是不答应的,可这女同志不是好惹的,跟同样买糖的争吵推搡了起来。一个不小心,这个女同志跌进了身后的水塘里。水塘的水不深,可因为天气冷了,身上湿哒哒的,也不好受。这个时候,也没内衣什么的,不少人围着看笑话。苟大勇他们卖糖回来的时候,还跟我说了这事,描述了当时的情景。我也没想到,这个女同志就是丁春梅,是苟大勇在我们回来,因为不知道跟我们一起过去的顾风,到底跟我们是什么关系,也担心顾风跟丁春梅是有很好关系的,为了避免麻烦,这才私下跟我说的。说他隐瞒了件事情,就是丁春梅在消失不见之前,生病了,说是掉进水里了,发了几天的高烧,到了不省人事的地步。” 柳柔柔恍然大悟,“怪不得呢!怪不得顾哥哥今世会没有跟丁春梅结婚。”然后又夸奖般的亲了口程阳,“你这个倒爷做得好!如果不是你这个倒爷,苟大勇他们也不会到黑市卖糖,丁春梅不去买,不跟人冲突,掉进水塘发烧,这辈子的顾哥哥可能又要跟丁春梅结婚,给别人还情债了。不过……” 柳柔柔好奇地皱眉,“前世顾哥哥是怎么同意娶丁春梅的?” “这还不简单?”程阳说道:“你这个顾哥哥能够到他父母劳改农场的附近插队,肯定是个极为孝顺的人,只要丁来福让人给他透露几句话,如果他能正式上门娶他家的丁春梅,就给他父母平反,你顾哥哥为了不让他父母受苦,不娶也得娶。可因为今世有了变故,丁春梅掉进水塘生病了,极为疼爱丁春梅的丁来福也就没心思为女儿谋划其他的事情了。” 柳柔柔想想,的确也是,“这个丁来福肯定是个奸诈的,早就知道消息,顾叔顾婶会被平反,却拿这个跟顾哥哥交换。就算将来东窗事发了,可依照着顾哥哥的性格,也不会跟丁春梅离婚的。” 想到这里,柳柔柔再次亲了口程阳,“这辈子,你是拯救了顾哥哥呀!!” 第45章 程阳回亲了下柳柔柔,也跟着感叹,“也幸亏,我在这世无意中改变了你顾哥哥的人生轨迹,也算是你顾哥哥的大恩人。要不然……哼哼!知道你家顾哥哥不是有意跟你断了联络,又在无奈之下,娶了他不喜欢的丁春梅,你在私底下,还指不定怎么心疼你的顾哥哥呢。” 话里话外的,各种酸味,各种醋意。 柳柔柔抬手去揉程阳的脸,“哎呀呀,堂堂的程哥怎么还吃起醋来了,酸不酸呀。” 程阳凑过去,含住柳柔柔的嘴唇,“酸不酸的,你尝尝。” 柳柔柔顺势依偎进程阳的怀里,微微扬起脑袋,伸出舌尖,主动闯进程阳的嘴中,细细轻舔着程阳的牙根,逗弄着程阳的舌头,在里面搅得是天翻地覆,漾起一汪丰沛的春水,也使得程阳身体上的温度节节攀升,箍着柳柔柔纤细腰身的胳膊不断收紧,并从薄唇中溢出愉悦的低哼。 也因这无意识的低哼,程阳猛然回神,让他想起,现在他和柔柔是在什么地方,继而艰难地让自己从情丨欲中抽身出来,轻轻推开黏在他身上的柳柔柔,俩人保持着安全距离,“柔柔,不早了,我们早点睡吧。” 程阳的这个睡,指得是单纯的睡,安静的睡。 柳柔柔却理解成为了要出力流汗的睡,双眼亮晶晶地重新腻歪进程阳的怀里,连声说道:“好呀,我们现在就睡!” 坐在程阳的腰间,主动地把程阳的衣服给脱掉。 脱掉了外套,脱线衫,再是内裤。 程阳抓住自己的内裤不放,劝说道:“柔柔,你爸妈都在隔壁呢。”伸手把柳柔柔从自己的腰间给拉扯下来,让她在自己的怀里躺好,“乖,今晚不合适,你爸现在还没接受我。要是让他知道,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跟你这样又那样,他会更加排斥我。”为了转移话题,让俩人体内沸腾的情丨欲都消停下来,程阳好奇地询问柔柔,“在这世,你打算怎么活?总得换个活法,跟前世不一样吧。” 提起这个话题,柳柔柔的双眼比之刚才越发明亮了几分。 不过,她没告诉程阳,只神秘地笑道:“你猜。” 程阳笑笑,摇摇头,“猜不出来。” 柳柔柔开心了,“你猜不出来就对了!”等过些日子,跟着医疗队去东北巡诊,到时候看你怎么着急。 一想象到那个画面,柳柔柔就跟是顺利偷到油吃的小老鼠那般,捂着嘴开心地笑了起来。 估计程阳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她在这世会想着当演员。 程阳亲了下柳柔柔粉嫩的脸颊,宠溺地说道:“不管这世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做你最坚强的后盾。” “哎呀,这话真动听……”柳柔柔重新黏糊地腻歪在程阳的身上。 双腿也不安分地扭动了起来,好似那藤蔓,紧紧地缠绕住程阳的大腿,又上下缓慢移动,暧昧轻蹭着。 程阳轻拍了下柳柔柔挺翘的臀部,“别动了,快睡吧。” 在被窝里,程阳用自己的大长腿反压制住柳柔柔的,双手也把柳柔柔的上半身给控制住,不让她乱动。 “睡吧,睡吧,顾风的事情,我们算是大致都了解清楚了,可如果丁春梅再来我们这家属院,吵着闹着要找她的对象顾风,因为家属院里的人都不知道真相,丁春梅这么一闹,顾风说不准会走上前世的老路,不得不娶了丁春梅。” “也是呀……”想到丁春梅,柳柔柔也是头疼,也就没有了什么旖旎心思了,“如果能找到丁春梅真正的对象顾风就好了。” 程阳道:“我已经让苟大勇去办了。他也算是机灵人,没有详细交代他,哪些事情需要仔细去查的,只要他知道的,他也都留心了,说是丁春梅对象的那个顾风,也是在京市上的工农兵大学,只要把京市工农兵大学,所有叫顾风的男人都给找出来,再一一排除,三五天之内也就差不多有消息了。” “我的程哥,你真是棒棒的!”柳柔柔竖起大拇指夸赞。 “我不棒呀。”程阳摇摇头。 柳柔柔一脸疑惑,不明白。 程阳把柳柔柔露在被子外面的手,给放在温暖的被子里,“我都这么费心哄你睡觉了,你仍旧清醒着不睡,你说我怎么棒得起来?” 柳柔柔抿嘴笑,听话地依偎进程阳的怀里,“我现在就睡。”又提出要求来,“你帮我抓抓背。” 程阳给柳柔柔抓背,算是抓了一辈子了。 业务上,也熟练得很。 角度、力道,以及柳柔柔的喜好,程阳都一清二楚。 只要程阳一抓背,柳柔柔全身的骨头都会软起来,只想瘫在程阳的怀里,再也不想动弹了。 “好!”程阳宠溺地应了下来,“给你抓了背,就赶紧睡觉。” “嗯嗯!”柳柔柔乖巧地应下,主动抓着程阳的手,从自己的衣服底下伸进去。 在抓着程阳的手,放在她柔软腰间,准备继续向上的时候,柳柔柔的唇角微翘了下,眼底快速闪现狡黠的光芒,故意带着程阳的手,改变了原本向上走的方向,往她的前面慢慢挪了上去。 “柳柔柔!”程阳垂眸,低声呵斥。 黑黝黝的眼眸,也肃穆地注目着柳柔柔。 柳柔柔嘿嘿地笑,解释,“好久没有让你给我抓背了,我一时间没有搞清楚方向,给你带错路了。”慢悠悠放开了程阳的手,再道:“你是老司机,你熟悉路,你自己原路返回,或者走个捷径,往正道上走吧。” 可在话音刚落的刹那,柳柔柔却迅速地重新抓起了程阳的手,把程阳略带薄茧的宽厚掌心,准确无误地覆盖在了她挺翘的胸部上。 未完,还五指张开,跟程阳的手指互相紧密贴合,并带动着程阳的手指,慢慢地收紧。 连带着手心下的胸部,也随着手指的挪动,也变化着原本圆润的形状。 “哎呀呀,手滑了呢。”柳柔柔继续不走心的解释。 程阳抬起另外只手,用力拍了下柳柔柔的屁股,“都多大了,还这么的喜欢闹。” 柳柔柔理直气壮,“再怎么的大,我也是你的小娇妻。”说着,又冲着程阳挑挑眉,暧昧道:“你们男人,不就喜欢我们女人各种的大,你们男人也各种的大吗?” 见程阳的脸微微红了起来,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柳柔柔哈哈笑,“都已经是不能再老的老司机了,咋还这么的不经逗呢。”提起了常秋雨,“我妈可是说了,夫妻之间的玩闹是小情趣,能够增加我们彼此感情的,而这夫妻情趣,不能够因为年岁渐长了,就不再去关注,也不再用心去调节。” 凑近程阳,做出凶恶的模样,问程阳,“丈母娘的话,你敢不听吗?” “听听听,我怎么敢不听的。”程阳点头如捣蒜,“可岳父的话,我也不敢不听不是?敢让他知道,我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干坏事,我就休想再进你们家的门了。”说话间,强势地把柳柔柔箍在怀里,原本在衣服底下的手,也快速地移到准确的地方,不轻不重地给柳柔柔抓起了背,薄唇微张,轻柔低酥的小调,也从程阳的嘴中慢慢倾泻而出,“我的小宝贝,快睡吧,明天起来又是个乖巧健康的好宝宝。” 柳柔柔舒服地轻哼。 也不再跟程阳闹腾了,全身软绵绵地靠在程阳的怀里。 没过一会儿,浓浓的睡意就席了上来。 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 程阳顺势把自己的手心,轻轻盖在了柳柔柔的双眼上。 暖暖的,带着程阳的味道。 柳柔柔是终于被自己哄睡了,程阳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在想着顾风的事。 尽管顾风因为他的影响,而让顾风在这辈子,不用娶丁春梅了。 这算是好事。 可福祸相依,顾风是得了福,那这个祸呢? 将来会由谁来承担? 尤其是柔柔前世的死因,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的头绪,程阳就特别忧心,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因为这小小的蝴蝶效应,而致使柔柔会提早遇到前世害得她早早去世的人,或者事件。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程阳就没有了任何的睡意。 紧紧箍住柳柔柔的腰身。 程阳在心底默默起誓说道:“这辈子,不管怎么样,我也要跟你顺顺利利,一起到白头!” “嗯……”柳柔柔反转了下身子,似在呓语般,轻轻地应了下。 程阳的唇边顿时扬起愉悦的笑,“我们会白头的。”把自己的脑袋埋进了柳柔柔的颈窝里,轻嗅着柳柔柔身上的馨香,眼皮也跟着慢慢变得沉重了起来,脑子也跟着逐渐混沌,不知不觉地就熟睡了。 在程阳睡着之后,原本早就已经睡着的柳柔柔,却是清醒地睁开了眼睛。 从被窝里伸出手,把偷偷藏放在枕头下的香丸拿了出来。 这是他们柳家秘制的安神香丸,可以缓解身上的躁意,促进睡眠,安抚心神。 本来她想利用睡前的运动,让程阳好好出一身汗,晚上好睡个好觉,她也顺便跟着滋润滋润的。 奈何程阳要做个乖乖听话的好女婿,不肯越雷池半步……柳柔柔也只能够利用药物来了。 其实吧,程阳是她睡了几十年的枕边人了,柳柔柔又怎么会不知道程阳内心深处,深藏着的各种焦躁,只是有些事情看破不能够说破,在程阳的眼里,她就是个不需要操心的小娇妻,只要每天吃好、睡好,有兴致的时候,跟他玩闹玩闹,遇到事了,有他在自己面前顶着……柳柔柔自然不会煞风景地跟程阳对着来,跟小孩似的,争抢着表现自己。 夫妻可不是这么做的。 相互爱慕,相互照顾,相互进步,相互妥协……这样的夫妻,才能长久。 披着衣服坐了起来,柳柔柔轻轻搬动着程阳的身体,让程阳靠着她的身体睡,然后她用刚才的香丸搓了搓手心,等手心沾染了香丸上的粉末,柳柔柔这才俯身,用沾了香丸粉末的手指,按摩着程阳的太阳穴,以及身体上的其他部位,帮他纾解疲惫,减去身上的乏重。 隔天一大早,在柳柔柔还没有醒来的时候,程阳就起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上睡得很好的缘故,一夜无梦,程阳感觉全身轻松了不少,精神头也很是神采奕奕。 程阳躺在被窝里,伸了个小小的懒腰,然后伸手小心翼翼地把柳柔柔搭放在他腰间的胳膊给挪开,又开掀开被子的一角,迅速从温暖的被子里出来,站在外面,才把脱放在床头的衣服、裤子给穿上。 转身,见柳柔柔还熟睡着,脸蛋而因此红扑扑的。 程阳俯身,轻轻地亲了下。 又给柳柔柔细心地掖了掖被子,这才轻手轻脚地从房间里出来,转而去了隔壁的书房,整理出他昨晚上是在书房里睡下的假象。 做完这些,程阳去了厨房,把大家的早饭给做上。 烧好了,外面的天也仍旧黑漆漆的。 不过,柳成军、常秋雨他们的房间,开始有细微的响动了。 没过一会儿,在柳成军从房间里出来,程阳掐好了时间,也刚好扭动大门的锁。 程阳主动向柳成军打招呼,又指指外头,“我去绕着家属院跑上几圈,锻炼身体。” 柳成军面无表情地点头。 常秋雨夸赞道:“小程可比我们家两小子勤快多了。”转身去厨房,见早饭都做好了,常秋雨越发地对着程阳夸赞,“小程,你简直是我们家的田螺小伙子!有了你,我今后可都不用早起做早饭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程阳谦虚地说道。 等程阳出去了,常秋雨用胳膊肘捅捅柳成军,“这小程是真心不错的。踏实、能干,也听得进去话。” 柳成军嗤之以鼻,“我们家姑娘,他还没到手呢,自然可劲地讨好着我们。” “切!”常秋雨轻哼,“早就对我们家闺女里外都熟透了,怎么不算没到手?”常秋雨挤兑柳成军,“其实你心里也是喜欢小程的,就是猛然间接受不了,你闺女长大了,你老了的事实。”揉揉腰身,哀怨地说道:“也不得不说,你也真的是老了,不比当年了……” 柳成军瞬间黑脸。 要不是家里的其他人都陆陆续续起来了,他真想把常秋雨扛回房间里,让她好好体会体会,他到底有没有老! 程阳绕着家属院跑步。 在跑到第三圈的时候,看见家属院门口有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脸上满是焦急模样,拉着来往的路人似乎在打听着什么,程阳的眼睑微微往下垂落,思考了一瞬,继而抬脚,走向了这个眼生的老头子。 第46章 走得近了,程阳也清晰地听见了,这个眼生老头拉着来往路人的说话声。 “这位同志,请问你有没有看到过,梳着两根麻花辫,年岁三十岁不到,身上穿着灰色薄袄的女同志?” 路人摇摇头,“没看到过,你问问别人吧。” “没看到?不可能呀!她除了来这地方,应该不会去其他地方的。”老头拉着路人不撒手,满脸着急地哀求道:“请你再想想,好好想想,她应该会来这地方,找她对象的。其他的地方,她不会去的。”因为太过急切的缘故,老头拽着路人胳膊的手,在不断地收紧。 路人吃痛。 也因赶着上班,语气上,也就没有刚才那般的好说话了,带着丝丝的不耐烦和愤怒,呵斥这个老头,“哎呀,我说你这位老同志,你怎么回事的?我都已经说了,没有见过你嘴中的这位女同志,你怎么就听不进去的?你要是再缠着我,我可要喊人了!” 说完,又大力地甩开了老头。 老头颤颤巍巍的,双脚不断地在往后倒退。 程阳上前,伸手扶了一把。 老头连连道谢,“小伙子,谢谢你了。”然后不等程阳回应,又反抓住程阳的胳膊,询问他,“你有没有见过梳着两根麻花辫……” 闻言,程阳抬手,打断了老头后面的话,笃定地问他道:“你就是丁来福吧,你要找得女同志是你闺女,叫丁春梅吧。”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又怎么知道我闺女的名字?你是谁?到底是谁?”丁来福脸上的着急尽退,只剩下满脸的不可置信,随后好似又想到了什么般,丁来福的表情又变得凌厉了起来,手指深深地陷进了程阳的衣服里,紧绷着声音,连连质问程阳,“你知道我闺女春梅的下落是不是?她现在在哪里?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把她怎么样了?” 程阳轻而易举地就把丁来福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枯瘦手指给拿了下来。“在让我回答你这些问题之前,你先跟我去见一个人。” “谁?”丁来福满脸警惕地问道。 程阳唇角微扬,直视着丁来福,一个字一个字地徐徐说道:“顾风!” “他……”丁来福朝程阳身后看了看家属院,随即了然地问程阳,说道:“你们……你们都知道了?” 程阳没回答,只说道:“你能够找到这里来,想必也是清楚,他就住在这个家属院。而这些年来存留下来的一些疑问,顾风不清楚,但是你是再清楚不过的。” “我……”丁来福的眼神躲躲闪闪的。 程阳见了,也没再说什么,自顾地往家属院的里面走。 丁来福在原地站了会儿。 最终似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那般,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小程,这位老伯是谁?”常秋雨见程阳锻炼回来,身后还跟着丁来福,不由好奇地问道。 程阳解释,“他是丁春梅的父亲,就是之前自称是顾风对象,来我们家属院吵着闹着,要找顾风的那位女同志的父亲。” “哦。”常秋雨了然了,侧身迎丁来福进来。 丁来福很是拘谨,打量了下宽敞的客厅,气派的家具陈设,心里咋舌了下,知道这户人家是有些家底和背景的,不是他这种乡下小小生产队队长可以招惹得起的,也不敢大声说话了,刻意压低着声音,追问程阳,“我闺女呢?” 程阳说道:“你先见到顾风再说吧。”转身出去,找隔壁的顾风了。 很快,顾风就跟着程阳过来了。 顾爸、顾妈,也跟着来了。 顾妈是见程阳老是找顾风,心里存了疑虑。 问顾风,顾风只说有事,没跟她详说。 顾妈不喜欢常秋雨、柳柔柔没有女人该有的贤良淑德,而程阳又跟这对母女俩走得挺近,担心程阳频繁找顾风,是常秋雨、柳柔柔背地里指使的,会对她家顾风做什么,这次程阳过来找顾风,她说什么也要跟着。 顾风解释,“妈,不是其他的事,就是为了当年的事。为什么我们会跟柳家断了联系,信件永远寄不出去。” 顾爸在旁边听了,就问顾风,“找到原因了?” 顾风没有隐瞒,“之前在家属院门口,大闹着要找我的女同志的父亲来了。兴许,当年的事,就跟这对父女有关。” “那我们得都过去。”顾爸听了,也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顾风看了眼明显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随时会大闹的顾妈,也就没有阻拦顾爸,也让跟着。 柳家的客厅,本来也算是蛮宽敞的。 因着一下子多了四五个人,不免变得拥挤了不少。 凳子、椅子,也不够坐的。 柳柔柔就把房间里的椅子什么给搬出来。 丁来福在看到顾风时候,似乎对他很是亏欠的样子,眼睑一直往下垂落着,不敢跟顾风直视。 顾风上前,客套地说道:“这些年在乡下,谢谢丁队长对我们全家的照顾。” 闻言,丁来福惊疑地抬头。 顾风顿时就明白了。 丁来福果然有暗中,照顾了他全家。 之前他所在向阳村的那个生产队队长,并非是因为他自身魅力好,得到了队长的照顾,是丁来福在私下拜托了人家。 不管丁来福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家受了照顾,也是事实。 抛开这一切,顾风再次感谢了下丁来福。 顾爸也是通情达理的,尽管在来得路上,顾风稍微跟他们说了下,他所知道的事,可他跟顾风是一个意思,不论丁来福对他们家有什么居心,他们受了实惠,也的确是事实,是应该好好谢谢人家的。 至于其他的,一码归一码。 丁来福的脸涨得通红,连连摆手摇头,“我私底下照顾你们,也是为了我家的闺女。你们这样谢我,我这心里实在是过不去,毕竟我……我,我为了我家闺女,也在暗地里做了对不起你们家的事。” 顾妈没有顾爸、顾风这么好的性子。 一听丁来福这么的说,她立即跳了出来,怒指着丁来福,骂道:“你这老头,当年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家的事?” 张牙舞爪的,恨不得狠狠揍一顿丁来福。 顾爸、顾风连忙拦住顾妈,俩人联手把她按在了椅子上,“先听他说。” 顾妈仍旧气不顺。 可也不好当着柳家人的面,大发雷霆。 给了她一个台阶,也就顺势下来了,没有再闹,只是眼神却是锐利地瞪视着丁来福,一副她不会罢休的凶戾模样。 丁来福满脸愧疚地说道:“我那闺女也是个苦命的,本来是花儿般的姑娘,村里村外的,有不少踏实肯吃苦的小伙子追求她,想跟她谈对象。可因为从城里来了个乡下的男知青,有文化不说,长得也好,我家闺女一眼就瞧中了。” “这个男知青也是有心机的,知道我是这个村子的生产队队长,有点小权力,也看出来了,我闺女喜欢他,他就故意接近我家闺女,向我家闺女示好。我也本来是不同意的,可……我闺女被我养得太单纯了,没经受住这个男知青的哄骗,就背着我们,把自己给交了出去,很快就有了孩子。没有办法,我也只能够同意他们的婚事,可这个男知青却趁机提出,他想要推荐上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到城里上大学去。对我们说得也很好听,说他已经跟我家闺女有孩子了,绝对不会做出没良心的事来,抛弃他们。也说了,他想上大学,也是为了给孩子创造美好的未来,不想一辈子扎根在乡下,背朝天、脸朝地的,当一辈子的农民。” “我仔细想了想,他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当父母的,自然希望孩子有出息。” “见我松口了,他就当着我们家的面跪了下来,向我们发了毒誓,说他如果敢对不起我家闺女,他就不得好死。” “可没有想到……本来说好,等大学的通知书下来,就让他跟我家闺女登记结婚,谁又能够想到,他拿到通知书的当晚,背着我们跟我家闺女说,男人在没有立业之前,是不好成家的。不然,会影响到他的前程。我那个傻闺女,也没有多想,直接答应先暂时不结婚,只在家里随便吃个饭,就算是他们结婚了,也不允许我们大操办婚事,让全村人知道他们俩结婚了。我不放心,总感觉这个男知青是在找退路,可我闺女相信他,在家里闹着,要顺着他的意思。” “那时候,我闺女的肚子不小了,对着我们是又哭又闹,还下跪,实在是拗不过,也只得同意了。” “这个男知青去城里上大学的时候,也不让我们送,只说我闺女肚子的月份不小了,不好来回地折腾,叮嘱我们好好照顾她,他会每月往家里寄信的。可这一去,就没有了任何的消息,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知道这是拿到他想要的,脚底抹油跑了。我也不好跟我闺女直说,那时候她都快要生了,最不能动了胎气,只找理由,说是给打过长途电话了,因为学业太忙,顾不上写信。” 第47章 按照丁来福的话,再推测顾风前世的事情。 他不仅被这丁家算计,不得不娶了丁春梅为妻,还莫名其妙地喜当爹了。 都说纸包不住火的。 前世丁家瞒顾风瞒得再好,可经过长时间的日夜相处,也必定会露出点什么来,顾风也肯定会多多少少知道点,他跟丁春梅的婚事是被丁家给算计了。但他不是那种针尖对麦芒,睚眦必报的性子,估计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对丁家怎么样。 顶多提出离婚。 可就算闹离婚了,估计最后也闹不成。 他的性子太好了,也太软了。 丁春梅哭上一哭,丁春梅的孩子再跟着闹上一闹,又有丁家人在旁边劝说。 不是硬心肠的顾风,也就这么妥协了,稀里糊涂地过完一辈子。 也莫怪前世顾风没有回城里,只是在丁春梅的村子里窝着。 这里面应该有丁家的手笔,担心顾风会跟欺骗丁春梅的那个男知青一样,进了城里,从此就鸟无音讯了。 想到这里,柳柔柔很心疼前世的顾风,因为性子好,就这么被丁家算计,潦草又不甘愿地过完了一生。 由此,在面对始作俑者丁来福的时候,柳柔柔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脸色,厉声质问他道:“在我家给顾哥哥寄东西,寄信件的时候,你那小儿子因为在邮局里工作,自然就看到了顾风的名字,以为是你那个跑掉的渣女婿,就顺着地址去找顾风,发现不是你闺女的那个对象,可看着你闺女的精神头非常不好,说话都开始有些颠三倒四,你就顺势将错就错,把顾哥哥当作了丁春梅的对象,是不是?” 丁来福抬眸觑了眼顾风,继而满脸愧疚地点点头,说道:“我也是没有办法。自打他进了城里读书,就一直没有了消息,可闺女怀着孩子,心心念念地就是他,担心他会在城里吃不好,穿不暖,会受欺负,几次想到城里找他。她大着肚子,我哪里放心?让她在家里好好待着,我自己进城,找他去了。可学校里却说,他开学没有几天,就突然退学了,也没有他的联络方式,跟他曾经同住一个宿舍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我也到他的老家里看了看,去打听了下。左右邻居说,他自打下乡了,就没有回来过。家里的父母是早就已经去世了的,只有早就成家的哥哥,哥嫂都不待见这个弟弟,嫌弃小伙子太会吃,抢了他们的口粮,巴不得他永远都不要回来。”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的消失了,我回去也没有办法跟我闺女交代。本来想瞒着她的,可因为她都快要生了,男人也没有回来,村子里说什么的都有。渐渐的,我闺女的性子就变得有点不对劲,会突然发火,也会突然大哭,甚至有时候会死死地盯着刀子、剪子什么的,在自己的身上不断比划着。我瞧着不对劲,可也知道我闺女这是被这个男人给害苦了。” “刚巧,我小儿子突然看到了有寄给顾风的包裹。没仔细看地址,就稍微扫了一眼,最后面几个字写着是我们村子的名字,以为是寄给那个男人的,想着估计可以从这个包裹上,找到那个男人的下落。等拿回家里,仔细地一看,却发现不是寄给那个男人的,是隔壁镇上的,跟我们同村的,也叫顾风的下乡知青。我想着,在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是不是那个男人偷偷地回来了?按照地址,我悄悄地过去看了,还真的是巧合……可我闺女那个时候,脑子已经不怎么的清楚了,背着人,好几次弄伤了自己。在孩子生下来之后,这情况就越发的严重,不仅要弄伤自己,也要把孩子给弄伤了。” “为了我闺女,也为了这个自从出生就没有见过亲爸的孩子,我就把跟那个男人同名的顾风,当作是我闺女的女婿。也跟我闺女说了,女婿现在在国家安全局工作,身上有秘密任务,不能随便跟我们相认,我们也不能去打扰他,否则他会被开除,也会埋怨我们。我闺女听了这话,情绪上稳定不少,起码不会想着伤自己,或者伤孩子了,整天鼓捣着吃的、穿的,让我们悄悄地给送过去。她自己也偷摸地去看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男人的离开,给她造成了太大打击的缘故,竟然还真的把同名的顾风,当成了她的男人顾风……” 听到这里,顾妈再也听不下去了。 满脸怒容地站立起来,指着丁来福就大声辱骂,“是你们家闺女不要脸,没结婚就跟人上床,又把肚子给搞大了,结果又被男人抛弃。可凭什么就让我家小风,接受你们家没人要的破鞋?还是带个拖油瓶的破鞋?这还算了,你家的破鞋竟然还有脸闹到我们家属院来了。你知道不知道,这样对我家小风的声誉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你快住嘴吧!还是个文化知识分子呢,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呢。”旁边的顾爸皱紧了眉头,拉着顾妈坐下来。 顾妈冷哼,“怪我说话难听?谁让他们先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狠狠地推了把顾爸,“你就是个窝囊废!我们家小风被人这么算计了,你不帮着一起骂,反倒说起我来了,你的胳膊肘是往哪里拐的呀!” 顾爸在乡下这几年,尽管有顾风在旁边照顾着。 劳改农场的场长,也暗地里帮衬。 可也到底吃了不少的苦,身子骨是不比当年了。 顾妈一推。 顾爸没有站稳,竟直直地就往后面倒去。 “爸!”顾风连忙伸手去扶。 程阳眼疾手快,赶在顾风之前,扶住了顾爸。 顾妈在刚才推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会把顾爸给推倒了,在那刻面色都变白了。 不过,见顾爸被程阳扶住了,没摔下来,顾妈松了口气,继续对着丁来福骂骂咧咧的。 顾爸看着,就拍了拍程阳的肩膀,示意程阳放开他,然后软软地坐了下来,双手并捂着胸口,做出痛苦呻丨吟的模样来。 顾风顺势去叫顾妈,“妈,你快来看看爸!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顾妈只得停止对丁来福的辱骂,转身去看顾爸,“还真的成美人灯了呀!刚才我也没对你怎么用力。” 顾风搀扶着顾爸,对顾妈说道:“先扶我爸回去吧,估计是老毛病又犯了。” 第48章 顾妈不放心顾爸。 她看向了柳老太,希望柳老太给看看。 柳老太虽然年纪大了,可看事情透彻得很,丝毫没有老糊涂,自然知道顾爸是故意装病,想把顾妈给哄回家去,免得在自家吵吵闹闹的,什么体面都给闹完了,继而顺势站起来,过去搭在顾爸的手腕上。 没有什么大毛病。 就是有点怒火攻心,喝点清火的就可以了。 面上,柳老太是配合着顾爸,紧皱着眉头,郑重其事地交代顾妈,说道:“可不能再动气,得要好好静养了。他这几年在乡下,本来身体就亏了不少,留下了不少的老毛病,再加上他年纪也不轻了,下次再生这么大的气,说不准会直接厥过去。” 顾妈是相信柳老太医术的,连连点头应下。 柳老太看向了程阳,让他帮忙着,把顾爸给背回家里去。 顾爸都回去了,顾妈自然也不会再留在柳家里。 顾风也暂时先把顾爸送回家。 看着顾爸好生生地过来,现在却是被背回家去,丁来福的脸上讪讪的,对此很是内疚。 关于顾风的事情,经过丁来福的详说,算是都已经了解清楚了,也顺带地推测出了,前世顾风的遭遇,柳柔柔就不想再管接下来的事情,她自认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能够对毁了前世顾风一辈子,又差点毁了顾风今世一辈子的丁来福有什么好脸色。 说真的,她真心挺同情丁春梅的。 同情她被渣男骗去了所有。 可同情归同情,不能因为她不幸的遭遇,就能够原谅她和她的父亲,差点毁了另外一个无辜的人。 于是乎,柳柔柔就对丁来福说道:“丁春梅现在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就前几天来到家属院,吵着闹着要找她的对象。之后,就没有再见到她了。我们也试图找过她,但是却没有找到。所以……”看了看门外,示意丁来福,如果没有其他的话可以再往外倒的话,那就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可,可刚才……”丁来福的眼神落在了送顾爸回来的程阳身上,“可刚才在家属院门口的时候,这小伙子说,只要我跟着他来,把事情的前后左右都说出来,就能够告诉我闺女的下落的。” 程阳大步走了进来,否认了丁来福的话,道:“我可没这么说,只说让你跟着我进来,去见一个人。” 谎话被戳破,丁来福也只是尴尬了一下,然后转而打起了同情牌,“我这闺女是我老来得女,从小宠到大的,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她能够找到这里,没有乱跑到其他地方去,实在是很不容易。身上又没有带多少的钱,支撑不了几天,脑子也是有些不清不楚的,我真的很担心她,担心她会出什么意外。” 又一脸哀求地看向了柳老太、柳成军和常秋雨,“你们也都是有儿有女的,应该很清楚,拉扯大一个孩子是有多么的容易。特别是闺女,得要各种的操心。”说着,从凳子上起来,膝盖一弯,就要向柳老太他们跪下来,“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看在同是父母的份上,帮我找下我家闺女吧。” 柳老太让柳钊把丁来福扶起来,深深地叹了口气,对柳成军他们说道:“就帮着找找吧,也是可怜的孩子。” 又伸手拍了拍柳柔柔的手背,劝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柳老太都这么说了,柳柔柔也只能帮着找了。 可这京市这么大,这个年代的街道上又都没有装摄像头,只这么干找着,哪里就能够容易找到的。 柳柔柔提议丁来福到就近的公安局,报人口失踪。 人多力量大,多个人,也能够尽快找到丁春梅。 在官方那里挂上号了,万一将来丁春梅发生了什么意外,也免得被丁来福给赖上。 前世今世,他都能够昧着良心,算计顾风。 也就不差,当个老赖,来个碰瓷了。 在想到“碰瓷”这俩个字的时候,柳柔柔的太阳穴猛然间跳动得异常厉害,就好似被针扎了几下。 柳柔柔难受地皱眉,抬手轻揉了几下太阳穴。 恍恍惚惚间,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模糊的老太太身影。 佝偻着背,痛苦地躺在地上,手里却有力地抓住了旁边年轻小姑娘的腿,拉扯着她,不让她走。 柳柔柔想仔细看清楚,这个看起来有点眼熟的老太太是谁。 耳边传来了丁来福略带刺耳的拒绝声,“不行!不行!这要到公安局报案了,我闺女的名声就毁了!” “只是说她失踪了,又不是说她干什么坏事了。”柳柔柔晃了晃微微发痛的脑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丁来福还是不同意。 在他看来,一旦跟局子扯上关系了。 不管是不是干了坏事,这要是传到自己的村子里去了,他闺女就没有办法在村子里抬头挺胸地做人了。 柳柔柔心说,他闺女未婚怀孕,在村子里的名声早就败坏掉了。 丁来福不愿意到公安局报案,柳柔柔就直接看向了过来找程丽的舒方。 舒方转业后,就在公安系统里,他也已经从程丽那里知道了大概的事情,见柳柔柔看过来,也明白她的意思,就当着丁来福的面,说道:“等我回局里,我会让我的同事做个记录。”又对丁来福,说道:“丁春梅不仅仅是你的闺女,也是我们国家的公民。她现在不见了,不是你想瞒,就能够瞒得了的。” 知道舒方是公安局的,丁来福就什么话都没有了。 程阳关心地询问柳柔柔,“你是不是不舒服?” 刚才,他看见柳柔柔一直摇晃着脑袋。 眼神也有片刻的呆滞。 脸色也不怎么的好看,白白的,没有什么血色。 刚才的恍惚画面,没有办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柳柔柔就顺着程阳的话,点点头,说道:“是有点不舒服。” 顾风就催促程阳带柳柔柔回去,“柔柔的身体要紧,找人的事情,有我。” 丁春梅的事情已经大白了,算是还给了他一个清白,顾风全身都轻松了不少。 顾妈在家里除了照顾顾爸,嘴里仍旧嘀咕咒骂着丁来福、丁春梅,顾风觉得压抑得不行,还不如出来帮着丁来福找丁春梅。 柳柔柔提醒顾风,“小心点。”免得再被绕进丁来福的大坑里。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柳柔柔对丁来福这个人,很是提防。 顾风柔柔地笑了下,“我知道。”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事情要干,能够帮丁来福找丁春梅的也就这么几个人,柳成军、柳钊、柳钢自然是不能够放下手上的事情,帮着找丁春梅的,能够抽空在街上溜达下,顺便注意下都算很可以了,就是常秋雨,家里也有大堆的事情要忙,剩下的就只有顾风、程丽,以及逮着休息的空挡,过来找程丽的舒方,他们能够全心全意地帮着找丁春梅。 不过,这算是明面上的。 私下,程阳让他的那几个弟兄们,在外面跑的时候,也多多注意点有关丁春梅的消息。 尽管现在已经知道了顾风跟丁春梅没有任何的关系,可不找到丁春梅,又好似觉得在心底埋下了定时炸丨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炸了。 柳柔柔没有回柳家。 她跟着程阳,去了他那边的院子。 常秋雨在家里呢,柳成军也说不准会回家,他们俩人说得话,不方便其他人听见。 整个院子就只有自己跟程阳,柳柔柔也不用拘束着自己,有什么话该说,有些话又得要藏着,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她懒懒地靠坐在程阳的怀里,把她刚才脑子突然恍惚了下,跟程阳说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那个画面来,也不知道自己前世的死,有没有跟浮现在我脑海里的那个老太太有关。可总觉得这个老太太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就是不论我怎么的回想,就是想不起这个老太太的长相到底是怎么样的。不过,唯一敢肯定的是,当时应该是发生了碰瓷的事情,估摸着是躺在地上的老太太在碰瓷,碰那个小姑娘的瓷。因为我是想着碰瓷,才出现了这个画面的。” 程阳就问,“那个年轻姑娘的脸,你看清楚了没有?是不是你曾经见过的,或者是熟悉的?” 柳柔柔仔细地想了想,然后很肯定地摇摇头,说道:“我能够看清楚她的脸,但是我不认识她!” “这就可以排除,你并非是被这个老太太抓住不放的姑娘了。”程阳推测说道,“那你应该是站在第三视角的。” 柳柔柔捂嘴笑,顺口说道:“那时候我都已经是老太太了,哪里还是什么年轻姑娘呀!” 话音一落,柳柔柔跟程阳对视一眼。 柳柔柔捂住嘴,不可置信地说道:“我总不能是那个躺在地上的老太太吧!” “前世,你是被这个陌生姑娘给撞到在地,因为没有及时送去医治,这才去世的?”程阳皱眉问道。 柳柔柔紧抿着嘴巴,否定地摇摇头,“应该不是吧……我始终觉得,这不是简简单单的老太太被年轻姑娘给无意撞到,而是碰瓷,老太太碰瓷年轻姑娘。可我怎么可能会碰瓷呢?躺在地上的老太太,我虽然看不清楚她的脸,可根据我的感觉,这应该是个良心不怎么好的坏老太。我虽然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吧,可应该跟坏人不搭边吧,而且还是碰瓷这种缺德的事情。” 第49章 程阳垂眸思忖了下,说道:“当时你应该就是站在第三视角,围观了整个有关年轻姑娘和老太太之间的事情。” 这个推测比较靠谱,柳柔柔点头认可。 程阳就顺着这条线索,再往下推测,“碰瓷这种事情,很有可能是团队合作。而且,依照着你的性格,碰上了这种事情,你肯定不会只围观看热闹,会挺身而出为那个年轻姑娘证明,她是无辜的,是老太太耍无赖敲诈。你的仗义,让碰瓷老太以及背后操作这件事情的人没有了钱进账,难保不会对你实施报复,最后导致了你的死亡……” 在说起“死亡”这两个字的时候,程阳的双眸微微眯了眯。 温柔的视线也陡然变得凌厉了起来。 “这个碰瓷老太大概在什么年纪?口音是本地,还是外地的?”他没有办法回到前世,去惩治这个很有可能导致柳柔柔死亡的碰瓷老太,只能够在今世把这个人给提前找出来。 柳柔柔皱眉,仔细回想了下,“应该有60多了吧,声音挺苍老的,应该不是外地。” “她的脸,你现在还是想不起来吗?”程阳抬手,温柔地抚摸了几下柳柔柔的脑袋。 柳柔柔点点头,“嗯,想不起来,每次回想她的脸,就感觉被一团浓雾给遮挡住了,怎么看,也看不清楚。不过,却莫名地给了我一种熟悉感,似乎在哪里见过。”抬手猛敲了几下自己的脑袋,“不知道是不是在前世死的时候,脑袋被磕坏了,记忆也就跟着缺失了。” 程阳心疼地抚摸着被柳柔柔敲了几下的脑袋,宽慰她道:“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干嘛这么敲自己的头?不疼吗?” 柳柔柔顺势扁扁嘴巴,撒娇,“疼……”把自己的脑袋凑到了程阳的跟前,“你再揉揉,你揉几下,我就不会疼了。” 程阳又揉了几下。 柳柔柔抬头,对着程阳露出一脸灿烂的笑。 “有你在我的身边,真好!” 她可以对着父母撒娇,但随着年龄的渐长,再跟小孩子似的撒娇就不太妥当了。 可在程阳的面前,她可以不用管年龄的大小,想撒娇就撒娇。 程阳伸手抱住柳柔柔,让她的脑袋贴在自己的胸口上,也感叹,“能够再次紧紧地抱着你,守着你,宠着你,是老天对我的恩赐。”心里并想着,不管他跟柔柔的重生是怎么回事,也不管有没有福报、功德这种事情,在这辈子多多做善事总是没有错的。 “我也觉得老天爷对我们夫妻俩是真心的眷顾。”柳柔柔附和应着,脑海里却浮现出了常姥爷常年捧着姥姥牌位,嘴里不断念叨着姥姥什么时候再回来,这件事情在柳柔柔的心里留下了疑点,“兴许,姥爷不是因为接受不了姥姥早就已经去世的事实,而思绪混乱,不记得姥姥的墓在哪里,是姥姥可能真的没有死,如姥爷说得那样,突然就消失了。” “这几天就去拜访下姥爷吧。”程阳提议道。 “好,我也好久没有见到他老人家了。” 俩人互相腻歪了会儿,见天色不早了,就起身准备回柳家。 柳柔柔打趣程阳,“你还真的成了我们柳家的上门女婿了。” 程阳笑道:“只要能够跟你在一起,上门女婿就上门女婿吧,我很情愿,也甘愿。” “小嘴真甜。”柳柔柔凑过去,亲了下程阳。 “啊啊!好疼!好疼!”程阳牵着柳柔柔的手,正准备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隔壁院子突然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 柳柔柔皱眉,“不会是陈桂花和张招娣又挨打了吧!上次不是隐晦地告诉过她,想要保护她的闺女,就得要勇敢地反抗起来吗?”无奈地摇摇头,“真的是烂泥扶上墙了,具体反击的办法都通过我们闲聊的方式告诉了陈桂花,她还……” 程阳摆了摆手,让柳柔柔竖起耳朵仔细辨听,“不是陈桂花、张招娣在哭喊,貌似是张圆圆。” 柳柔柔仔细一听,还真的是。 内心里顿时翻涌起浓烈的八卦之心。 柳柔柔搬来小凳子,放在了自家的院子中央,然后站在上面,抬头往隔壁的院子里看。 陈桂花正拿着藤条,追打着张圆圆呢。 张圆圆是张家的掌上明珠,从小娇生惯养,不说被打一顿了,就是重话,全家人也没有对她说过。 现在被陈桂花被追着打,张圆圆是又惊又怒,指着陈桂花就大骂,“你竟然敢打我!等我爸妈和大哥回来了,我非得让他们活活打死你!”狠毒的眼神又瞪向了旁边的张招娣,“还有你这个小贱货!整天丨衣服不洗,碗筷也不收拾,就知道吃吃吃,浪费我们家的粮食!我也让我爸妈、大哥打死你!” 张招娣惧怕地躲到了陈桂花的身后。 陈桂花看着,心里一阵的刺痛。 张圆圆是张妈生的闺女。 张招娣是她生的闺女。 同样都是没有带把的闺女。 张圆圆在这个家是要什么有要什么,宠得就跟是宝贝疙瘩差不多,而她的闺女呢? 不是被打,就是被骂,活得跟条狗都不如。 陈桂花这个当妈的,心里能够不怨恨?不心疼自家的闺女吗? 只是常年都生活在张家人的淫威下,陈桂花习惯了服从,各种的懦弱,可自打早几天听了柳柔柔跟程阳的闲话,知道也有这么一对母女,因为刚开始不懂得反抗,导致自己的闺女被自己的男人给打成了不能自理的傻子,陈桂花的心里就跟煮沸了的开水那般,瞬间沸腾了起来,不甘心再这么的唯唯诺诺下去,当即就把打人的藤条给找了出来。 只不过,一个人想要改变,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办到的。 陈桂花想反抗。 可到底张家人对她们母女淫威甚重,这几天都只是在默默地寻找让自己逆袭的机会,没有彻底地行动起来。 左等右等,机会总算等来了。 陈桂花心疼着张招娣,都已经是7岁的小姑娘了,可因为常年的营养不良,吃不饱饭,小身板瘦瘦弱弱的,头发也稀稀拉拉的,就把家里储藏起来的鸡蛋拿了几个出来,给张招娣做了一碗醇香的鸡蛋羹。 香味四溢。 在家的张圆圆闻到味了,顺着香味就从房间里出来。 看到陈桂花偷拿鸡蛋给张招娣炖鸡蛋羹,当即就发火了,二话不说就把张招娣正在吃的鸡蛋羹给打翻了。 这还不算完,又伸手把瘦弱的张招娣给推倒在地。 小小的手掌正好按在了,掉在地上滚烫的鸡蛋羹上,疼得张招娣泪花都出来了。 张圆圆又抬脚猛踹,“小小年纪就知道偷吃了,长大了还得了?我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 陈桂花上前阻拦。 张圆圆反手一推就推开了。 陈桂花跌跌撞撞地往后倒退。 张圆圆得意洋洋,指着陈桂花骂道:“先收拾了你生的小贱种,再收拾你这个大的!”低头见地上的鸡蛋羹挺烫,张圆圆抓着张招娣的手,就往鸡蛋羹上按,张招娣疼得大叫,她凄厉的声音深深地刺痛了陈桂花的耳膜,跟头护着幼狮的母狮那般,瞬间雄起,把她早早就准好的藤条从身上拿出来,对着张圆圆的后背就猛抽。 尽管张圆圆穿着厚衣服,可因为陈桂花是带着滔滔恨意的。 平时又是做惯了各种的重话。 这下手一抽,一下子就把张圆圆的衣服给抽坏了,打得张圆圆直跳脚。 看着平日里趾高气昂,只能受她打骂的张圆圆,现在被自己给打得抱头乱窜,陈桂花的心里不由升起了异样的满足和兴奋感,对着张圆圆下手的时候,也越发的下重手,打得张圆圆皮开肉绽的,嗷嗷大叫。 柳柔柔看了会儿热闹,就从自家的小板凳下来了,对着程阳说那边的情况,“从今往后,这陈桂花算是真正的崛起了。” 程阳却想着。 陈桂花是崛起了,估计今后隔壁还是不会消停的。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陈桂花品尝到了打人的兴奋感,这种感觉就好似引人上瘾的毒丨药,会时不时地勾着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当这个施暴者。 不过,张家这家人也不算是无辜的。 殴打了陈桂花母女这么多年,也活该让他们尝尝被人打骂的滋味。 回到了柳家,舒方、程丽还没有回来。 程阳的眉头微微蹙了下,对舒方有些不满。 不过,倒也没有说些什么,卷起袖子,让常秋雨歇歇,他进厨房烧晚饭去了。 常秋雨乐得满脸笑,捅了捅柳柔柔,“这个女婿找得好,可让我轻松不少,以后你们结婚了,就干脆在家里住着吧,反正小程那里也没有个长辈,只有一个姐姐。你们三个人住一个大院子,也怪冷清的,让小丽一个人看着你们小夫妻互相腻歪来,腻歪去的,也怪尴尬。” “这个以后再说吧。”柳柔柔还没有想得这么的远,“我想明天去看下姥爷……” 正说着,舒方一脸沉重地带着程丽回来了。 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舒方的眉头一直紧皱着。 ※※※※※※※※※※※※※※※※※※※※ 今年是2019的第一天,祝大家,新年快乐!这章留言送红包,算是我长时间没有更新的歉意,也是想送红包祝福各位小仙女,新的一年了,小仙女还是小仙女,永远那么的漂亮,那么的仙气满满!! 第50章 “怎么了?”柳柔柔询问舒方。 在说话的同时,视线落在程丽身上,仔细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并打量她全身。 柳柔柔担心,舒方在程丽的面前,不小心暴露了他真正的性别。 程丽的面色,也跟舒方一样,有些沉重。 不过,畏惧、反感、伤心等这种情绪,并没有在程丽的脸上看到,只有遇到了什么烦恼事情,而为此发愁的忧虑,眼底还透着丝丝的同情。 看来,应该不是舒方和程丽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 柳柔柔放心了,也就不追着问了。 只要不是他们俩人的感情出现问题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情,总会找到办法解决的。 柳柔柔拉着程丽坐下,又倒了两杯姜茶,递给了程丽。另外一杯,让程丽自己,端给在她的身边坐下的舒方,借这些小小的互动,促进他们俩人之间的感情。 双手捧着程丽亲手端给他的姜茶,舒方面色舒缓,紧蹙的眉头,也紧跟着慢慢松开。 唇角上扬,嗓音低酥地对程丽说道:“你端给我的姜茶,肯定是世界上最好喝的姜茶。” 嘴巴特别的甜,哄得程丽原本忧愁的眉眼,瞬间变得明朗了起来,“快喝吧,等下就凉了。” 舒方看着,心里有点自责。 在回来的路上,他一直想着事情,倒是把旁边的程丽给忽略了,害得她也跟着自己忧心。 舒方不由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今后可不能够再这样了,天大的事情,也不能在程丽的面前,露出什么异样来。 正打算喝一口,暖暖胃,去去寒,再跟翘首等着他回话的常秋雨、柳柔柔,慢慢说起他面色沉重的缘由时候,在厨房里忙碌着的程阳,听到客厅里的动静,拿着锅铲就出来了,目光不善地瞪视着舒方,追问他道:“你们今天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了?” 也跟柳柔柔一样。 话是跟舒方说的,目光却是看向了程丽。 锐利的视线就跟x光,把程丽从头到脚仔细地扫了一遍。 程丽心里头怪怪的。 怎么柔柔和程阳都这么看她?好似舒芳欺负了她一样。 正思忖着,耳边传来舒方压抑沉重的说话声,“丁春梅找到了,但是她却死了。尸体是在离这大概2公里,一个桥洞下面发现的。后脑勺的地方被重物击中,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搜刮走了,身体上的其他部位,没有特别明显的伤痕,经法医鉴定,是在昨晚上遇害的。丁来福已经去认尸了,确认发现的女尸就是丁春梅。” “她……死了?”这消息有点突然,柳柔柔愣怔住了。 早几天,丁春梅还战斗力十足的来他们家属院找她的对象顾风呢。 这些天,他们也在到处找她,可没想到等再次听到她消息的时候,竟然会是她的死讯。 只能说,世事无常了。 “身上值钱的都被搜刮走了,是凶手见财起意?可丁春梅的打扮,也不像是很有钱的样子。不过,她一个女人孤身在外面游荡,很容易会引起那些有坏心思的人,也不管她身上到底有没有钱,总之先下手了再说……”柳柔柔询问舒方,很是关心丁春梅的案件,“目前凶手有眉目了没有?” 一码归一码。 柳柔柔是不喜欢丁春梅。 可也不希望她这么不明不白地就死了,尤其丁春梅的尸体就在离他们家属院不远的地方,发生了这样恶性命案,凶手不尽早捉拿归案的话,会引起群众极度的恐慌。 舒方摇头,“顾风已经被叫去问话了,丁来福一口咬定是顾风杀害了他的闺女。”因为案件还没彻底落实,柳柔柔他们也不属于公安系统的,太具体的案情,舒方也没说,他过来柳家,除了是送程丽回来,也是告诉他们大概的事情经过,毕竟要认真论起来,他们多多少少也是跟丁春梅有些瓜葛的,而且丁来福现在是见谁咬谁,不管看到谁,都觉得是杀害他闺女的凶手,舒方跟柳家也是有交情的,在不妨碍调查案情的情况下,给他们提个醒。 柳柔柔皱眉,叹息说道:“顾哥哥也真是……不知道倒了什么大霉。”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今世顾风虽然因为程阳的重生,带着底下的兄弟,当了倒爷,无意之中破坏了丁来福、丁春梅的计划,不用重蹈前世的覆辙,不得不娶了丁春梅,可这对父女就跟阴魂不散一样,弯弯绕绕的,到最后还是缠上了顾风。 “他不可能是凶手。”柳柔柔很肯定地说道。 程丽插话道:“当时我也在,尽管丁来福咬定了顾风就是凶手,不过因为没有证据,公安局循例询问了下顾风昨晚上都去了哪里,又在干什么,见都是有人证的,顾风也没有杀害丁春梅的动机和嫌疑,就放他回来了。不过,最近他不能去太远的地方,得要随时配合公安局那边调查问话。”又提醒了柳柔柔,“因为你早几天接触过丁春梅,最近最好也不要到处乱走,很有可能,公安局那边也会找你问话。” 看来这几天都没有办法去探望姥爷了。 柳柔柔在心中长叹了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隔天,公安局就上门调查询问了。 柳柔柔如实回答,“我只跟丁春梅见过一面,她在我们家属院门口大吵大闹着要找她的对象顾风,我刚开始以为她是找我隔壁邻居的那个顾风,就叫我的对象程阳,把顾风找来,俩人好当面对质。结果,顾风一从家属院里出来,她就急急慌慌地趁机跑掉了,然后从此再也没有见到过她,也没有有关她的消息,直到昨天听说她被人给杀了。” 也没有隐瞒地说了丁来福本来打算设计顾风,让他娶了曾经被情所伤,导致脑子有些混沌的丁春梅,顺便再讲了讲自己对这件案子的看法,希望能够对案件的进展有些帮助,“也不是我包庇我的邻居顾风,他的确没有这个动机,去杀害丁春梅。在丁春梅被杀害之前,丁来福已经来我家里,把当年的一些事情都跟我们说明白了。丁春梅的对象顾风,不是我邻居顾风,是另外个同名同姓的知青。既然事情已经说开了,只要丁春梅不再来家属院闹,非缠着邻居顾风不放,大家就完全可以从此各自安好,没必要为了从前的事情而去杀人,因为这个代价太大了!杀人是要偿命的!而真正的丁春梅对象知青呢,当年是骗了这对父女,才能够有这个上学的名额,在本市的工农兵大学求学,后来没有多久就莫名的不知所踪了,这些年来也没有任何有关他的消息。我也不是说帮着邻居顾风,推锅给骗了丁来福父母的知青顾风,就是有这个猜测,在丁春梅从家属院跑开,我们也没有再见到她的这段时间里,她是不是碰上了她真正的对象顾风,俩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摩擦,所以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当然了,也有可能是见丁春梅一个女人,孤身在外面游荡,游手好闲的人见财起意,见色起意,也不是没有可能……”絮絮叨叨地说了自己一大堆的看法,“也不知道我说得这些有没有用,希望我说得这些能够对案件有所帮助。” 上门走访的民警,一个询问,一个在旁边拿着小本本,做着笔录。 询问完了柳柔柔,再问旁边的程阳。 程阳压根就没有见到过丁春梅,对于案件的调查,更加没有任何的帮助。 而且,程阳知道的,柳柔柔也知道。 柳柔柔把该说的都给说了,程阳也没有什么好补充的,也不过是把丁春梅第一次来家属院的情景,按照他的视角再说了一遍。 至于私底下,让自家手底下的兄弟们去寻找丁春梅,以及到丁春梅的乡下,探问她的那些过往,程阳隐瞒了下来。 这些事情跟案件是没有任何瓜葛的。 说了,不仅对案情的进展没有任何帮助,说不准会把自己做倒爷的事情给抖露了出来。 投机倒把是犯法的。 程阳不会傻兮兮地把自己给拎进监狱里。 两位民警按例询问完了,就起身告辞。 因着在柳柔柔这一带,多年来都没有出现过凶杀案件,现在冷不丁地有个女人在附近被杀了,顿时就引起了不少的骚动,尤其走访询问的民警又多次出入顾风家,也去顾风家隔壁的柳家询问柳柔柔、程阳,家属院里的人是各种的揣测。 在程阳、柳柔柔送两位民警出去的时候,不用特意竖起耳朵,就有各种的闲言碎语钻进他们的耳朵里。 柳柔柔倒不怕什么。 自己坐得直,行得正,不怕人说,就担心顾风,接二连三地牵连到他,估计内心挺煎熬的。 而怕什么来什么。 本来丁春梅被杀的案件已经够引起风波了,丁来福见民警多次来家属院按例走访询问,本来就疑心自家闺女的死肯顾风有关,现在就越发的固执认为顾风是杀人凶手,在家属院门口是哭着喊着,大骂顾风是凶手,叫嚷着要严惩顾风,把他送进监狱枪毙,告慰丁春梅的在天有灵。 第51章 柳柔柔的眉头顿时拧得紧紧的。 大步上前,就要跟丁来福对质,免得他把顾风的名声给败坏了,平白无故地戴上了杀人嫌疑犯的头衔。 程阳伸手拽住了冲动的柳柔柔。 柳柔柔侧头,不解地看着程阳,“怎么了?” 程阳解释,“你过去不合适,在这家属院住了有些年头的,哪个人不知道你跟顾风的关系不错?你过去替顾风辨白,别人会相信吗?肯定会认为你这是在替顾风开脱,压根就无法说服那些将信将疑的人。不如让我过去吧,我跟顾风没有交情,从某种方面来讲,我们还是对立的关系,这是家属院里的人都知道的。” 这些日子,程阳经常出入柳家。 每次上柳家的门,大包小包的,上门礼物是不断。 在柳家也勤快,眼里有活。 常秋雨喜欢程阳,而到了常秋雨这个年纪,出门交际的时候,不外乎跟人说说自己的儿女,挤兑挤兑自家的媳妇,夸赞夸赞自己的女婿。之前,常秋雨只能对人说说自家的儿女,没有媳妇和女婿可以拿到外面说道,现在终于可以跟上别人家的步伐,换个话题了,常秋雨就可劲地炫耀程阳这个未来准女婿,又扬眉吐气那般,大肆宣扬自家会打人的大白菜,可算有头精致的小猪猪来拱了,拱得可香了,恨不得直接把大白菜给拱走,找个没人的地方给吃了。 程阳这个小伙子,只要是有心留意的人,那都是看到过的。 比一般小伙子俊俏,也有本事,算得上无可挑剔的完美女婿。 有房有钱,父母双亡,只有个未嫁的大姑子,这大姑子还不是个搅事的,软软弱弱的,一看就知道是个好摆弄的人。 那些家里有适龄闺女,但是没有找到合适对象的,每次见常秋雨絮叨程阳,她们就眼气,觉得程阳什么都好,就是眼神不好,怎么偏偏看上了柳柔柔这个霸王花?她们家温柔文静,也贤惠的大闺女怎么不好了,就没有像程阳这样的女婿主动上门来献殷勤。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不干点什么,就对不起心里的那点不平衡。 于是乎,有个别的就背着柳家人,逮住来柳家路上的程阳,拉到角落里,说些悄悄话了。 什么话呢? 左不过是柳柔柔跟顾风在年幼的时候关系很好,两家都差点订下了娃娃亲。 要不是当年顾家出了事,全家下乡去了,柳柔柔现在该是顾风的媳妇了,现在顾风回来了,两家又是左右邻居,你这个小伙子可得要当心了,指不定柳柔柔心里还想着顾风,把你当备胎玩呢。 程阳当时回了句,“我家柔柔就是优秀,这么多人喜欢她,也是正常的,今后我得要加倍对她好,把她宠成小公主,再也离不开我。”然后坏坏地问了几句对方,“你家的闺女据说在相亲?对方男方对你闺女有意思吗?年底之前能够把关系确定下来吗?柔柔认识不少优秀的男同志,本来可以介绍介绍给你闺女的,可又想想不太合适,毕竟人以群分嘛!” 最后一句话,可把向程阳神秘兮兮告密的老大妈给气得够呛。 什么叫做人以群分? 她家大闺女没有对象,是因为闺女不够儿光,黄鼠狼夸儿香。 大部分父母都是认为,自家的孩子才是最棒的。 程阳这么的一挤兑,可把老大妈气坏了,但是又找不到有条理的话来反击,就暗戳戳地在程阳背后,跟别人说他的小话。 都是在一个家属院里过日子,大家都知道这位老大妈是什么性子,特别容易犯红眼病,又见程阳每次在路上遇到她们的时候,都是笑眯眯地打招呼,礼貌特别的好,偶尔还会搭把手帮忙搬动下重东西,对程阳的印象就非常的好,心里虽然也眼热常秋雨能够有这么好的女婿,但人家不搅事,只是在私底下以程阳为范本,为自家未婚的闺女找女婿。 柳柔柔从常秋雨那里,听到过家属院里的大妈、大娘们对于程阳的喜爱,但万万没有想到,程阳是这么的受有闺女的人家追捧。 现在又见程阳说着一本正经的话,可话里却带着满满的酸味,忍不住抬眸斜睨着他,打趣道:“你这个醋瓶子还倒着呢,我还以为早几天已经给扶正,盖上盖子了。”微微欠了欠身子,往后退了几步,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再道:“你有理,比李子都有理,你过去说吧,我就不掺和了,我得要在后方,稳稳扶住醋瓶子,免得它再倒了,把大家都给酸到了。” 程阳的嘴角微微往上勾起,眉宇间盛满了温柔的笑意,伸手揉了把柳柔柔的脑袋,郑重其事地交代道:“那你可把醋瓶子给扶住了,这醋瓶子是玻璃做的,不经摔!”抬脚大步走了过去,先是跟围观的那些大妈、大娘们打了声招呼,然后眼神凌厉地看向瘫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丁来福,质问他道:“你说顾风是杀害你闺女的凶手?那你有证据吗?现在是法治社会,可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断案的旧社会。如果你有证据,那就堂堂正正地拿出来,办案的民警也在,还有各位叔叔阿姨们给你当证人,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证据当然是没有的。 丁来福认定顾风是凶手,只不过是因为痛失爱女,想要找个发泄口发泄而已。 而他只认定顾风,不咬定其他人。 那是因为顾风家没有什么背景,就算是被平丨反了,可也不过是苟延残喘,挣扎着活着,他攻击顾风,不用担心被报复,连累了家里人。除此之外,如果他成功的把顾风给咬住了,说不准能够拉着顾风到下面陪自家的闺女去呢,本来他就打算着设个局,让顾风娶了自己闺女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最后没有成功。 面对程阳的步步追问,丁来福不说其他,只一个劲地高喊着,“反正我闺女的死,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那你说说,既然你一口咬定顾风跟你闺女的死脱不了干系,那他为什么没有被公安带走?依法处置?”程阳追问着丁来福。 丁来福耍赖地轻哼了一声,“我只不过是个普通的老百姓,这里面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闻言,程阳的唇角往上荡起小小的弧度,不仔细看都发觉不了。 眉头微皱了下,程阳看向了旁边的两位民警,语带讶异地说道:“你的意思是……顾风在公安局里有人,上面故意包庇着他,任由他逍遥法外?你只不过是个普通的老百姓,无法撼动头上的大山,为了丁春梅不死得冤枉,你身为她的老父亲,就把自己给豁出去,在这里大吵大闹,目的是想把掩盖真相的大山给搬走?”程阳的面色顿时凝重了起来,就是周边围观看热闹的,脸上的表情也有了微微变化。 旁边的民警连忙解释,“我们都是依法办事!目前没有任何的证据指向顾风,他就是凶手,我们当然不会无故拘捕他!多次上他家走访询问,也是为了找出真相,给死者以及死者家属一个交代!绝对没有包庇任何人!” 丁来福的嘴巴一张一合的。 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只是想耍耍无赖,把顾风的名声弄臭。 如果借此能够在他的脑袋上,死死扣下杀人犯的帽子,那就更好了,但绝对没有暗指公安局办案不公的意思。 在丁来福忙着组织语言解释的时候,程阳再次开口了,对丁来福说道:“现在可是新社会,讲究公正公开公明。你既然觉得在公安局里鸣不了冤,就向上级政府反应呀!政府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很是热心地给丁来福指路,“政府大楼就在隔壁的街道,你走个二十来分钟就到了。担心迷路,走不到的话,我可以陪着你去。” 丁来福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该怎么接程阳的话了。 明明是在说顾风的事,怎么绕来绕去的,就绕到了政府上面了? 丁来福不肯去。 他不怕把自家闺女的死给闹大,但其他方面上,他就不想了。 程阳紧追不放,问丁来福,“你为什么不肯去?不会认为,政府里也有顾风的人吧!你在怀疑政府不清明?” 这话刚从程阳的嘴里蹦出来,丁来福是吓得满头的冷汗,立即反驳说道:“我没有怀疑!我是最相信政府,最相信组织的!” 程阳一针见血地说道:“既然相信,那你为什么在这里大吵大闹的,一口咬定顾风是凶手?坚决不相信公安的调查?还不是摆明了不相信公安,不相信政府?”话语微微一顿,铿锵有力地话直往丁来福的耳中钻去,“故意捏造,散布虚构的事实,诬蔑他人,破坏他人名誉,是足够构成诽谤罪的!尤其你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下,为一己私欲,空口白牙地大肆宣扬,公安、政府的不公、不明、不正,足以构成妨碍公务罪和危害国家安全稳定罪!” 第52章 一堆堆的罪名,把丁来福给唬得面色惨白,冷汗直流。 “我没有!没有!我就是……就是……”到底就是什么呢,丁来福支支吾吾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打一开始,打得就是不管真相怎么样,撕咬住顾风不放,让顾风为自家闺女陪葬的。 围观的群众们见丁来福自乱了针脚,完全没有有力的话语反驳过去,渐渐明了顾风是被冤枉的,丁来福这是在胡乱攀咬,不由纷纷指责丁来福的不道德。 柳柔柔趁机在人群中,跟那些爱好八卦的大娘大妈们说起了丁来福曾经对顾风的所作所为。 这些人一听,感情丁来福是有前科的呀。 指责丁来福的声音就越发的多了,一个个的为顾风鸣不平。 丁来福无法为自己辩白,想直接拨开人群逃离这里,可围观的又把他给团团围住了,他索性眼睛一闭,躺在地上装死了。 “这人心怎么就这么的坏哦,为了自家的闺女,差点毁了一个好好的小伙子。” “顾风这孩子,我是从小看到大的,腼腼腆腆的,是个好孩子。” “他的运道也真是……跟着他父母下了乡,吃了不少的苦,好不容易回来了,却遇上了这样的事。” “这个坏了心眼的老头子诬蔑顾风,犯了那什么诽什么谤的罪,公安的就应该把他给抓起来!” “对!抓起来!” 众人齐齐看向了民警。 本来丁来福的闺女丁春梅被人杀害了,挺受人同情的,可他偏偏在人家的家属院闹腾,又质疑政府,不信公安,一口咬定上面的人包庇着顾风,这个负面影响一旦扩大开来,可是会引起严重骚乱,继而带来不可控制的局面,来家属院走访询问的民警当然不用任由丁来福再这样撒播下去,一人一边架着丁来福,打算强行把他带到公安局去。 丁来福很抗拒去公安局。 尤其是像现在这样,不是因为其他的事情,带他回公安局,而是因为他自身的问题。 丁来福强烈地扭动着身体,惊恐地嘶吼着,“我不去!我不去!我没有干坏事!我没有!我是相信政府!相信组织的!”见这话不管用,他就直接推翻了刚才一口咬定顾风是凶手的话,“他不是凶手,是我因为我闺女死了,一时间伤心过度,没有控制住自己,乱说了糊话,我可以向他当面道歉的,只要你们不要带我去公安局,别带我去公安局……”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 可他是越说越错,越描就越黑。 反而越发觉得,公安局那里有什么猫腻,逼迫着丁来福说假话一样了。 这样强拖着他回去肯定不是办法的,只要他一路上这么的嚷嚷,不知道真相的就真的质疑丁春梅凶杀案件背后,藏着什么不能够见人的猫腻了,这架着丁来福的民警不得不好声好气地询问丁来福,“你的家人什么时候过来?” 不能跟丁来福好好说话,就只能跟他的家人好好谈谈了。 丁来福扭动了下身体,“你们,你们先放开我,这样架着我不舒服。” 整个人用力地往下沉,把架着他的两位民警给累得不行。 民警见他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没有乱喊乱叫了,就顺势放开了他。 丁来福瘫坐在地上,抬眸瞄了眼民警,老老实实地回答说道:“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大概什么时候会到?”民警再问。 丁来福的眼珠子骨碌碌地直转悠,似乎是在寻找着逃离这里的突破口,漫不经心地回答说道:“也就这几天吧,这几天就会到了,我家闺女是家里的老小,全家人都很疼她的……” 抬手,抹了抹双眼,湿漉漉的,又红红的,貌似是在为丁春梅的惨死而伤心,可在眼睑下垂的那瞬间,眼睛却格外的有神,一直在全神戒备地等待着能够迅速逃离的机会。 见围观的群众有不少在慢慢散开,准备着各回各家,忙碌自家事了,而民警看他现在挺老实的,问什么就答什么,也就松了几分戒心,想再问问丁来福,来得都是他什么亲人,丁来福突然一鼓作气地站立了起来,狠狠推了把民警,一溜烟地就跑开了。 等民警回过神来,打算去追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他的人影,“这老头子,年纪一大把了,跑得还挺快的!上辈子兔子投生的吧!” 人都跑了,没有热闹可以看了,围观的也就都回去了。 “还真是亲父女俩,当初丁春梅也跟她爸一样,一溜烟地就没有人影了。”柳柔柔对着丁来福离开的方向,吐槽说道。 程阳没有搭话,双眸微眯,眉头紧皱,表情若有所思。 “怎么了?”柳柔柔奇怪地凑过去。 程阳沉吟了会儿,说道:“感觉哪里怪怪的。”因为在外面,也不好详说,程阳牵着柳柔柔的手往家里走,“觉得这个丁来福似乎特别害怕进公安局,虽然刚才的情况,也能够理解,毕竟我给他按了不少的罪名,但……但总觉得不仅仅是因为这样。”停下脚步,让柳柔柔先回家,“我去那边院子,跟苟大勇和柱子他们说下,抽调出几个人,专门去盯着这个丁来福,说不准会有什么收获。” 柳柔柔点点头,“你早点回来。” 在这个家属院,外人不会进来,也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对柳柔柔怎么样。 可程阳还是亲眼看着柳柔柔进了家里,他才转身离开。 在走到家属院门口的时候,程阳远远地看见朱巧巧,在跟个穿着厂里工服的男人拉拉扯扯的。 对于这个朱巧巧,程阳是印象深刻。 因为朱巧巧是他四合院邻居张圆圆的好友,在背地里给张圆圆出谋划策,想要讹上自己,还故意接近他家的柔柔,也不知道想搞什么鬼。对于这种不是善茬,专门搞事的女人,程阳向来是厌恶排斥的,皱着眉头扫了眼,就往另外的方向走去,不愿意有太多的交集。 朱巧巧是个心理极度扭曲的。 因为自己婚姻的不幸福,她就极力地破坏着别人的婚姻和恋爱关系。 只要成功破坏了,她就高兴,心里也特别的有成就感,好似自己是个高高在上的女王,所有男人都得要向她臣服,跪拜在她的跟前。 早些时候,看到柳柔柔跟程阳腻腻歪歪的,感情很好,她就对程阳起了心思,只是还没有出手就失败了。 这种失败不仅没有让她就此收手,反而激发了她强烈的斗志来,一有空就往张圆圆家里的跑,想借着张圆圆,努力勾搭上程阳,只是程阳在那边四合院都没有住几天,大部分都在柳家这里,朱巧巧自然就碰不上了。 今天她会来这家属院,是她的男人梁栋没有按时回家里。 她就出来找找,看看梁栋是不是背着她,在外面跟其他女人勾勾搭搭的。 朱巧巧就是这么个双标的人。 她可以在外面招蜂引蝶,不折手段地勾引着男人,但是梁栋却不行,得要身心都干干净净的,只属于她朱巧巧一个人的。 “说!你是不是跟之前的那个骚货联系上了?都已经下班快超过一个半小时了,也没有回家!”朱巧巧瞪着个眼珠子,双手紧紧地揪着梁栋的衣襟,龇牙咧嘴的,极为的凶恶,“梁栋!我警告你,我朱巧巧可不是软柿子,可以任由你拿捏的!敢惹火了我,你全家都别想过安宁日子!你也不想你家里的那对老不死提早进棺材吧!” 家属院门口人来人往的。 刚才看了丁来福热闹的,还没有全部都散去呢。 看到朱巧巧跟梁栋闹了起来,有那爱管闲事,看八卦的就兴味满满地停下脚步,看看这对男女是怎么回事。 梁栋极为不习惯,也敏感自己成为了旁人围观的对象,好声好气地对朱巧巧说道:“你都瞎说些什么呢?我现在都是独来独往的,跟谁都不联系。刚才下班的时候,看到这里围了一大堆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我好奇就凑过去看看,一看就耽搁了时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朱巧巧脸上的表情,看她将信将疑的,梁栋伸出手指头,轻轻戳了下朱巧巧的手背,眼神可怜兮兮地乞求着朱巧巧,“你先放开我,这人来人往的,多不好看?有事,我们回家慢慢说,回到家里,你想怎么盘问就怎么盘问,打骂我也可以!” 眼神飘飘忽忽的,极为的不自在被围观的盯看着。 额头上都冒出了一串串细小的汗珠来。 整个身体都微微有些颤抖,犹似枝头上那即将飘落下来的秋叶。 朱巧巧鄙夷地打量了眼梁栋,很看不上梁栋这股子的窝囊劲,冷冷地哼了一声,用力甩开了梁栋的衣襟,改而抬手轻轻拍打了几下梁栋的脸,“现在知道难堪,知道不自在了,那你早干嘛去了?早点滚回家里,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非得在我跟前作妖!闹不愉快!” 梁栋的脸涨得通红。 男人的脸,除了是脸,还是一个男人的脸面、尊严。 现在,在众目睽睽之下,梁栋被朱巧巧这么的啪啪打脸,梁栋自觉的他是什么脸面都给丢尽了,但是又不敢反抗,不敢对朱巧巧怎么样,继而憋气憋得额头上的青筋都突显了出来,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努力的让自己忽视周围异样的眼光。可再怎么的无视,周边杂七杂八的议论声仍旧源源不断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这个男人活得也够窝囊的呀,被个女人揪着领子骂,还啪啪地被打了脸,真正的是软脚虾!如果是我的话,早就一巴掌挥过去了,看这女人还敢不敢爬到头上来撒野!” “中看不中用,说得就是这样的男人,看着挺高高大大的,结果却连个娘们都打不过。” 又有人向梁栋起哄,“你倒是还手呀!被个娘们指着鼻子骂,你丢人不丢人呀!” “是男人就该打回去!女人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他不敢打的,看他这副子熊样,如果敢还手的话,也不会被个女人收拾成怂样了!” 梁栋低垂着个脑袋,胸膛里的心脏快速跳动着,几次想抬起坚硬的拳头,朝朱巧巧用力挥舞过去,可又想到朱巧巧这眦睚必报,特别能够豁出去的性格,脑海里也不断地浮现出自己父母满脸沧桑,各种憔悴,在他耳朵边,不停念叨着让他多忍忍的画面,梁栋紧咬着牙关,犹豫了好久,也忍了很久,经过漫长的心里斗争,最终把微微抬起的拳头,慢慢放了下来,垂放在身体的两侧,不做任何的反应,就好似一根木头一样,随便周边的人怎么说他,朱巧巧又怎么的凌丨辱他,眼神放空地直视着远方,呆呆木木的,真正的没有灵魂的躯壳。 “真心不中用!”听着周围人对梁栋的鄙夷,朱巧巧眉头紧皱,对梁栋也是嫌弃得不行,很看不上梁栋的窝囊劲。 当然了,如果梁栋敢对朱巧巧还手的话,朱巧巧也不会善罢甘休,不肯吃下这个亏,非得百倍的从梁栋身上讨回来才行。 正打算再骂几句梁栋,余光看见了从家属院出来的程阳,朱巧巧的眼睛顿时一亮,脸上也浮现出了盈盈的笑意,抛下了梁栋,追上了程阳,娇滴滴地说道:“没有想到这么的巧呀,我们在这里见面了。”看了看程阳身后的家属院,好奇地追问道:“最近你没有去那边的四合院,是都住在这里吗?这里有你的亲戚?还是单位发了房子给你?” 特别熟络的,问了些不合时宜的话。 程阳眉头紧锁,面无表情地直视着朱巧巧,“这位女同志,我不认识你,请你让开,你挡我的道了。” 朱巧巧撒娇般地扭了扭身体,“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的健忘?我们之前在张圆圆的家里见过面的呀,张圆圆是你的邻居,而我是她的好朋友,我还没有向你表示感谢……”仔细观察着程阳的表情,冷冽冷冽的,有如严冬里的寒风,对她不假辞色,朱巧巧知道用通常的办法,是没有办法拿下程阳的,就改了口,“我还没有向你当时身边的那位女同志道谢,谢谢她救了圆圆……” 第53章 程阳不耐烦听朱巧巧这些叽里呱啦的话。 她不让道,程阳就直接从她的身边绕了过去。 脚步不停,没有任何的停顿。 “喂!”朱巧巧气得直跺脚,“你怎么这样呀!”小跑了几步,追了上去,“我是好心好意代我朋友道谢的,你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这样的态度对我?”伸手直接去拽程阳的胳膊。 程阳利索地躲开了,如箭矢般锐利的眼神并射向了朱巧巧,冷硬警告说道:“在大街上对个男人拉拉扯扯的,可真够不自爱的!也没想到,新社会都成立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人遗留着旧社会的风俗习惯,不踏踏实实地干活挣钱,付出自己的劳动,只贪图着来钱快,赚这种肮脏的钱!”见朱巧巧在他的毒舌之下,面色是白了又白,程阳鄙夷地冷哼了一声,再道:“像你这种人,就该去公安局接受改造!”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程阳没有刻意压着自己的声音。 来来往往的人都听了去。 那些个不怎么正经的男人,眼神就放肆地在朱巧巧的身上来回打量着,恨不得用灼热的视线,把朱巧巧的衣服给扒光了。 胆子大的,甚至亲密地挨着朱巧巧,压低了声音,问朱巧巧,“多少钱?你家,还是我家?要么野外也行!刺激!” 色眯眯地直瞅着朱巧巧的衣领口。 见朱巧巧并不排斥自己的亲近,手指头就不安分地爬上了朱巧巧的身体。 旁边的人顿时起哄着。 男人们是乐呵呵地看着,也恨不得自己就是占着朱巧巧便宜的那个人,而路过的女人呢,面红耳赤的,大骂着朱巧巧以及这些男人们不正经,太不要脸,如果自家的男人也在围观看着热闹,气呼呼地伸手就去拽男人的胳膊,骂骂咧咧地拖着男人往家里走。 因而,这个家属院门口好不容易消停了下去。 很快的,又闹哄哄了起来。 程阳趁机离开。 朱巧巧抬脚要去追,挨蹭着她身体的男人拉住她,迫不及待地追问着,“喂,你怎么不说话呢?到底去哪里呀!价格好商量的!” “商量个屁!”朱巧巧气恼得狠狠推开了占她便宜的男人,等她再抬头去看的时候,早就没有了程阳的身影。 不过,没关系。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既然知道他的家在哪里,经常在哪里出现,那她就整天蹲守着,迟早会再见到他的! 朱巧巧信心满满。 她就不信了,在这个世界上,有她拿不下的男人! 梁栋眼睁睁看着,朱巧巧在他的面前,跟其他男人勾勾搭搭的,没有过多的反应,就好似朱巧巧不是他的老婆一样,并且心中反而有种松气的感觉,恨不得朱巧巧尽快看上了其他男人,把他给甩了。 这样,他的太平日子就来了。 …… 程阳在去找苟大勇的路上,一直思索着朱巧巧的事。 看她刚才的样子,是打定主意要缠上他了。 如果不给她点教训的话,今后会天天看到这只恶心的苍蝇。 在自己的大本营,召集自己手底下的兄弟,让他们抽调出几个人盯着丁来福的时候,程阳又跟猴子叮嘱了几句,“……这个女人在外面肯定有勾搭了不少的男人,你盯上几天,看看都跟哪个男人勾搭上了,再把这些男人的家庭背景给摸清楚,等抓到正行的时候,悄悄地匿名通知这些男人的老婆,让她们去抓奸。” 女人的战斗力是很强的,在男人出轨的时候,如果她们没打算离婚,大部分不会对自家偷腥的男人怎么样,对外面的女人却不会手下留情,把心中的不满和愤怒全都发泄了出来,到时候搞上这么几回,朱巧巧虽然死不了,可也会被打残,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也就没有这个功夫缠上他了。 本来,程阳也不想这么麻烦的。 直接叫几个弟兄,偷摸地在偏僻地方给朱巧巧套上麻袋,狠揍上一顿就可以了。 但因为出了丁春梅的凶杀事件,全市都戒备着,寻找着杀人凶手,倒不好在这个时候搞出动静来,扎别人的眼,引起公安局的注意。 “她跟这么多的男人乱来,有着很大的几率染上了脏病,但不管这病到底有没有,你都放出风声去。这些男人虽然花心、好色,可也是惜命的,知道朱巧巧身上有病,他们一个个的都会到医院检查去,因为心理上的极度恐慌,就算到时候检查出没病,他们也会疑神疑鬼的,总觉得医生没有把病给检查出来。时间长了,谁也受不了了,就会找朱巧巧这个罪魁祸首算账了。” 那时,他也算是真正的清净了。 猴子认真地听着,把程阳的话给记在心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向程阳保证说道:“程哥,你就放心吧,保证帮你把这事给办得妥妥当当的!也不会留下痕迹,让人抓住了尾巴。” 旁边的柱子听到了几句,想着自家的老大就是魅力十足,总有女人贴上来。 前有大嫂子,后有小嫂子的,现在又来了个什么朱巧巧。 低头看看自己,柱子的心里就有些酸溜溜的。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他家程哥是既有本事,又有颜值。 而他除了身上的一条命,就没有其他的了。 “喂,你发什么愣呢?”猴子过来,猛拍了下柱子的肩膀,“跟我去看活春宫去……” 等程阳回到柳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大家早早地吃好晚饭,回房间睡觉去了。 客厅里只有程阳和柔柔。 不过,在房间里的程丽,听到外面的动静,披着衣服从房间里出来,皱着眉头问程阳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程阳简略地回应道:“遇到些事情,耽搁了。” 程丽看了眼柳柔柔,叮嘱着程阳,“下次可别再这么晚了,人家柔柔都担心了,就是奶奶、伯父、伯母们也忧心。”其实柳老太他们并不忧心程阳,知道他不是心里没有成算的单纯小伙子,在外面应酬事情晚了,都是正常事情,只要不是夜不归宿,并且不打个招呼就行,但是因为程丽想得角度不同,担忧得事情也不一样,这里也毕竟不是他们姐弟俩的家,尽管柳家人对他们都很好,尤其待她如自家人,各种的贴心照顾,程丽就越发不想因为他们姐弟俩的事情,而给柳家人增加麻烦。 柳柔柔他们也知道程丽的心里想法。 但并没有因此再三跟程丽说,让她心里不要有负担。 这有些事情越当着当事人说,当事人反而越发的心思重,好似是在刻意提醒,彼此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得要各种的客气着,注意着。 只能够潜移默化的,用实际行动来告诉程丽。 我们都是一家人。 等时间一长,程丽也就会渐渐放开了。 “姐,我知道了。”程阳没有解释什么,直接爽快地应下了。 柳柔柔过去,自然地帮着程丽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姐,你回去睡觉吧,这里有我呢。” 程丽迟疑着,她想给程阳准备晚饭,因为程阳回来晚已经很不好了,如果还让柔柔帮着给程阳弄饭,程丽心里怪不好意思。 看出程丽心思的柳柔柔,双手直接搭在程丽的肩膀上,轻轻推她回房间,“姐,我想趁着我爸睡觉了,跟程阳说些悄悄话。” 柳柔柔这么的说,程丽也不好继续在客厅里当着碍眼的电灯泡了,“不要说太久,早点睡。” “我们心里有数的。”柳柔柔帮着把程丽的房间门给关上,然后转身去了厨房,把特意留给程阳的饭菜端了出来,对已经坐在饭桌前的程阳,说道:“都是你爱吃的。” 程阳捏了捏柳柔柔白嫩嫩的手指,让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牵起愉悦的弧度,“这些都是你做的?” 菜色不怎么的好看,青椒切得太大块,烧得都有些发焦,放进嘴里尝了尝,味道不怎么的好,微微有些发苦,但程阳仍旧吃得津津有味,“你好久都没有做饭给我吃了,今天怎么想起给我做饭了。” 柳柔柔的确好久没有下厨做饭了。 前世自打跟程阳在一起,家里都是程阳来烧饭的。 等重生了,家里也轮不到她来做饭。 这么长时间没烧饭,厨艺本来就不怎么好的柳柔柔就越发的手生了,压根就掌握不好火候。 柳柔柔指指程阳跟前的醋溜土豆丝,笑盈盈地说道:“家里的醋不是多得都快溢出来了吗?我想着,溢出来了,那就浪费了,不如下锅烧了。”推了推土豆丝,让程阳尝尝,“全家都说好吃,我跟他们说,配料是程阳牌的醋,味道能不好吗?” 程阳尝了尝。 的确是比青椒炒肉烧得要好吃点。 起码不发苦,就是……程阳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的白米饭,压了压嘴里快把牙齿酸到的酸味。 柳柔柔捂嘴笑,伸手去捏程阳的脸,“让你有事没事的吃醋,这下把自己给酸到了吧。” 程阳目光微沉,顺势揽住了柳柔柔纤细的腰身。 微微一用力,俩人的身体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酸也应该同尝……”轻轻捏着柳柔柔圆润的下巴,俩人的脑袋越来越靠近,彼此的呼吸互相暧昧缠绵,而在唇瓣即将要亲密贴合在一起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 奋起奋起,我要奋起!各位小仙女明天见! 第54章 “咚咚咚……”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清晰。 程阳、柳柔柔齐齐皱眉。 这大晚上的,会是谁? 程阳没有立即放开柳柔柔,而是在柳柔柔翘嘟嘟的嘴唇上,轻轻咬了一口,尝尽了柳柔柔嘴里甜丝丝的味道,他这才慢条斯理地起身去开门,“谁呀!” 门外站得是身形消瘦,神情憔悴的顾风。 本来顾风在乡下就吃了不少的苦,冬天的衣裳穿在身上都显得空荡荡的,好似一阵大风吹来,就能够把他给吹走,等好不容易回来,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了,又出了丁春梅的事情,不说家里是整天的没有安宁的时候,他妈日日夜夜地诅咒着丁来福、丁春梅,他爸不说话,可也每天唉声叹气的,外面呢,也到处谣传着他的事情,说什么的都有。 这样两面夹击下,心思向来重的顾风,在这几天并不好过。 体重一下子锐减了不少,就是精神气也被抽走不少,原本温润清明的眼神显得有些呆呆木木的,没有焦距。 程阳余光扫了眼,因为顾风的突然到来,而满脸讶异的柳柔柔,双脚微移,让开了身体,让顾风进来。 顾风却摆摆手,“我们到外面说会儿话吧,我有事找你。” 外面的北风呼呼的,光听声音就觉得冷飕飕的。 柳柔柔识趣地起身,往自己的房间里走,“你们有话就在这里说吧,外面太冷了。”看顾风瘦成这个样子,脸上的颧骨都微微凸了起来,柳柔柔再怎么的铁石心肠,也不免有些心疼,出声叮嘱了几句,说道:“顾哥哥,一切都会过去的,真相也总会大白的,你得要好生地保重自己的身体。”担心程阳听了,心里会不高兴,说完这些话,柳柔柔就撩起眼皮,心虚虚地偷瞄了眼程阳。 程阳知道柳柔柔在偷看他。 他没有给柳柔柔回应,而是偏头看向顾风,直接问他,“找我有什么事吗?”语气停顿了下,满脸真诚地说道:“只要是我能够帮得上忙的,我肯定会尽力帮忙。”偶尔的跟柔柔吃吃小醋,那是俩人之间的情趣,可不分场合的吃,那就是没事找事了,程阳心里门儿清。 顾风没有说话,只看向了还没有进屋的柳柔柔。 柳柔柔识趣地连忙往后退,闪身进了房间,“你们慢慢说。” 把房门关得紧紧的,可她的身体却紧紧地贴在了门板上,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她实在好奇,大半夜的,顾风找程阳会是什么事,他们俩人说得上话吗? 客厅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说话声音。 柳柔柔等了又等,心里就跟有猫在抓挠她一样,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了一条门缝,偷偷往外看。 程阳、顾风并不在客厅里。 他们刚才在柳柔柔进屋的时候,已经关上大门,去了外面。 夜晚寂静,只有几声古怪的鸟叫声,以及程阳、顾风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两边暖黄的灯光落在他们俩人的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是的修长,也衬得程阳是精神饱满,顾风则是越发的颓废萎靡。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没有目的的在家属院里到处乱走着。 在一处僻静的墙角边,顾风慢慢停下了脚步。 消瘦的身体,挨靠着墙面站着,眼神幽暗地锁住了站在路灯下面的程阳。 暖黄的灯光把程阳脸上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而顾风因为站在路灯照射不到的地方,整个身体都隐没在黑暗里,程阳压根就看不清顾风脸上的表情,只有孱弱微喘的气息顺着北风刮进他的耳朵里。 程阳顿时了然。 顾风看似是漫无目的的到处乱走,实际上他是刻意选择在这里的。 隐隐约约地猜测到了顾风把他单独叫出来说话的目的,程阳也不着急,也没有移动位置,躲进黑暗里,就这么站在路灯的下面,任由顾风随意地打量,暗暗地观察着他。 过了好久好久,程阳的耳朵里飘进了顾风清润冷寂,又略显无力的声音,“你对柔柔……是真心的吗?” 程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道:“她选择了我。” 顾风的身体猛地一僵,嘴角挂着伤感的笑意,微干的薄唇慢慢轻启,似烟雾般没有重量的声音,一点点地从中倾泻出来,“是呀,她选择了你……”尾音似哀似叹,听到人的耳朵里,胸口沉闷沉闷的。 程阳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不怎么喜欢顾风这种有气没力的样子,以及伤秋悲冬的性格,也特别不喜欢顾风刚才的问话。 在他看来,那些个问话,都是屁话! 不管什么事情,也不管什么人,都不应该把希望放在对方身上。 因为对方是个变数,唯有自己永恒不变。 好比顾风的问话,他回答了又能怎么样? 一句,我对柔柔是真心的,顾风就可以真的放心了? 老话都说,男人的话能听,母猪都能够上树。 而男人是最了解男人的,顾风索要走了他的答案又能如何?从今往后就认定自己不会变心?他要的到底是对柔柔的关心,还只不过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说真的,如果顾风能够像个男人那样,堂堂正正地站出来,跟他争抢柔柔,他还会高看一眼,可像现在,跟个娘们一样,矫情地问句,你对柔柔是不是真心的,程阳就觉得肉麻的不行,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亏柔柔在年少不懂事的时候,对顾风有过好感呢。 在顾风出现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有过小忐忑和小吃醋。 现在一看,程阳真心觉得自己眼瞎。 柔柔也瞎,也真正的是当年年少不懂事,才会对这么娘们唧唧的顾风有了类似喜欢的喜欢。 程阳没有刻意地收敛着自己的表情,完完全全的情绪外露,把自己的不满都挂在了脸上。 站在黑暗处的顾风,把程阳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轻笑了一声,有着前所未有的放心和释然,嗓音沉稳的说道:“柔柔选择你是对的。” 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温润润,再也没有刚才那般,好似随时要随风而去的飘然感。 程阳的确很适合柔柔。 也能够比他更好的护住柔柔。 顾风很欣慰。 欣慰,曾经脸上挂着两行泪珠子,可怜兮兮地拉扯自己的手,央求跟他玩耍的小姑娘长大了,能够很好地为自己选择守护一生的骑士,他该放心了,放心得离开这座有她的城市,去宽阔的乡野,放飞自我,孤独终老。 程阳微微一愣,转而眉眼间透露了丝恍然。 敢情刚才的问话,顾风除了问出他心中的疑问之外,也是借着这话,试探自己的。 被试探了的程阳,并没有生气,反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直接挑开了话题,问顾风,“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准备去哪里?” 如果没有这个心思,顾风也就不会大半夜的来找他说话了。 顾风幽幽地长叹了口气,感慨说道:“在乡下生活了这么多年,乍然间回到了城里,突然有些不怎么适应了,感觉自己即使回到了城里,可最终是属于乡下的,无论我怎么折腾,也没有办法挣脱开我的宿命。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抗争呢?随波逐流吧。” 这话让程阳的心是猛地往下一沉,脑子里瞬间涌现出不好的预感来。 因为顾风前世就是在乡下度过余生的,今世本来他可以有了其他的选择,但是兜兜转转的,最终还是选择在乡下,就好似丁春梅,前世丁春梅纠缠着顾风一生,今世他们虽然没有结婚,丁春梅现在也死了,但丁春梅给顾风带来的一系列负面影响,仍旧在顾风的心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记忆,估计这段记忆也将会伴随着顾风的后半辈子,永远地纠缠不清。 如果以此推论的话,在今世他和柔柔怎么的努力,是不是最终也没有办法让柔柔躲开前世的死劫? 这个猜测让程阳在冷冽的寒风下,平白冒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不!不会的! 他不是顾风,顾风是自己的性格太软,没有办法突破自己的心里障碍,这才兜兜转转着重复了前世的路,而他有着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蛮横冲劲,不会在明知道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再次掉进了原来的老坑里,他会跟柔柔平平安安到老的,一定会的! 程阳深吸了一口气,把脸上的神色逐渐收敛起来,开口对顾风说道:“那祝你今后一切顺利了。” 顾风有看到程阳刚才脸色的突变,想问问怎么了,可看他现在已经跟没事人一样,顾风也就不好再问什么了,毕竟他们俩人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坦诚相待,互相告知彼此心里话的地步。 “谢谢你的祝福,谢谢你对我的帮助。”顾风回应着,“也希望你跟柔柔……能够幸福!”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顾风的整个身体有如被灌了铅那般,沉重异常,也压得他的胸口闷闷的,都快透不过起来,并带着微微的刺痛。 心中是释然了柔柔对程阳的选择。 可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不代表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曾经心中产生过的感情就可以跟着一起释然。 它们就会像长满尖刺的刺猬。 不碰它的时候,彼此相安无事。 一旦触碰,心房刺破,泛起难受的疼痛感。 俩人说了该说的话,也就没有必要在外面继续吹夜风受冻了,顾风就对程阳说道:“你赶紧回去吧,太晚回去,柔柔该担心了。” 程阳抬脚离开。 走了几步,想想还是应该提醒顾风几句的。 不管怎么说,从心理上的年龄来讲,顾风在他的面前,不过是经历了点事情的毛头小子,而他身为经历了两世的老大哥,不应该太过小气,应该大气地提点提点下顾风,回去了也好跟柔柔有个交代,免得她老是惦记着顾风,平白地让自己跟着心里酸溜溜的。 于是乎,程阳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了顾风。 以为程阳已经离开的顾风,此时颓丧地靠在墙角上,瘦弱的双手微微颤抖,在寒风里点燃起了香烟。 显然他平时是不怎么吸烟的。 刚含了一口,他就被烟味给呛得猛烈咳嗽出声,眼角沁出点点的湿意来。 等把喉咙里那股子的不舒服给压制下去之后,顾风重新把香烟往嘴里塞,吸取刚才失败的经验,他不徐不疾地吸了一小口,青白的烟雾从他的薄唇中缓慢吐出,沿着他清瘦白净的脸庞往上飘升。 寒风一吹,烟雾四处飘散,模糊了顾风的脸,增添了几分落寞哀伤。 香烟一根又一根。 缥缈的烟雾把顾风的整个身体都给笼罩在其中,透着无尽的沧桑和寂寥。 此时此景,程阳觉得异常的熟悉。 因为在前世的时候,顾风就是这样,静静地站立在自家的楼下,嘴里抽着香烟,目光空洞地凝视着楼上某个透着亮光的窗户。 神情落寞,表情哀伤。 脚边看似都是烟蒂,其实是他破碎成一块块,再也没有办法拼凑在一起的心。 在这种时候,身为胜利者的自己,是不好过去开导他的。 搞不好,顾风会伤得更深。 误会他,他在得意洋洋地鄙视失败的他。 程阳无声地叹息了一声,悄无声息地静静离开。 回到家里,柳柔柔正坐在客厅里,等他回来。 “你们去哪里了?”柳柔柔过去,自然而然地用自己的体温,捂住程阳冰冷的双手,“在温暖的家里不好好待着,活该受冻!” 程阳抽出自己的双手,拦腰抱住了柳柔柔。 整个脸蛋埋进了柳柔柔温暖的颈窝里,迷恋地用自己的鼻尖来回轻蹭,“柔柔,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我们还得要在一起,你不能够选择别人,只能够跟我在一起!”语气极为的霸道强势,压根不给柳柔柔选择的机会。 而箍着柳柔柔柔软腰身的胳膊也越收越紧,恨不得让柳柔柔揉进自己的体内,再也不分开。 “你,你受什么刺激了?”柳柔柔轻蹙着眉头,怪异地瞅着突然之间变得患得患失的程阳,“你们俩人到底都说了些什么话呀!” 怎么回来之后就变得这么的感性呢? 柳柔柔很好奇,真心的很好奇! “你先答应我,答应我,下辈子还跟我在一起。”程阳固执地说道,眼神灼灼地凝视着柳柔柔。 柳柔柔捏了捏程阳的俊脸,失笑说道:“算上今世,我们是过了两辈子的人了,不选择你,我还选择谁去?” 得到了柳柔柔的保证,程阳原本空洞洞的心,瞬间就被填满了,变得沉甸甸了起来。 有些冻僵的双脚双脚,就好似突然被注入了一股温暖的暖流般,瞬间变得灵活了起来,生气满满地在柳柔柔的身上起来,把柳柔柔抱坐在自己的膝盖上,并伸手轻轻捏住了柳柔柔小巧的下巴,而深邃有神的双眸则牢牢锁住了柳柔柔俏丽的脸蛋,强势又不容拒绝地宣誓说道:“就算你选择了别人也没事,因为我一定会把你给抢回来的!让你心甘情愿地乖乖待在我的身边,不再想起其他的男人!” 柳柔柔瞪眼,不满地嘟嘴,“霸道,专丨制!” “只对你霸道,只对你专丨制……”程阳柔情满满地俯身轻啄了下柳柔柔粉嘟嘟的嘴巴。 柳柔柔被哄得满脸的笑意。 哎呀呀,这情话真真好听呀!她整个人都快酥麻掉了。 柳柔柔软软地瘫软在程阳的怀里,任由程阳在她身上落下密密麻麻,裹挟着满满爱意的亲吻。 常秋雨大半夜的被尿给憋醒了。 披上衣服出来上厕所。 刚好看到让人脸红心跳的一幕。 她撇了撇嘴巴,轻哼了一声。 没有惊扰程阳和柳柔柔,却在上完厕所,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常秋雨看到睡得呼呼的柳成军,整张脸顿时拉得老长老长的,面色也极为的不好,眼神并不善地紧盯着柳成军。 睡梦里的柳成军察觉到有人在暗处盯视着自己,目光中并夹带了满满的哀怨,向来敏感警觉的他瞬间从梦中惊醒,双手抱着被子弹坐了起来,转头看向了视线的来源处,见是自己相处了大半辈子的老妻,柳成军暗暗松了口气,伸手去拽站在床边的常秋雨,问道:“大半夜的,你不睡觉,直愣愣地杵在床前干什么?也不怕冷吗?”掀开被子的一角,让常秋雨躺进来,“你也不年轻了,也不是当年在草地里随便凑合一晚,隔天仍旧能够活蹦乱跳,精神饱满的小姑娘了,怎么还不知道保养自己呢?” 话是关心的话。 可听在常秋雨的耳朵里,就觉得有些刺刺的,扎她的心了,尤其是刚才她听到了程阳对自家闺女说得那些甜到都快掉牙,酥得小心脏都在发颤的小情话,再对比下自家老男人没有任何甜度的家常话,常秋雨心中的不满就跟那开了闸门的洪水那般,一下子就涌现了出来,摆出凶巴巴的表情,话语僵硬地怒怼着柳成军,“你是不是嫌弃我老了?看上了其他的小姑娘了?” 身体往被子里一钻,然后往旁边那么的一小滚,整条被子都牢牢地裹在自个儿的身上,严严实实的,好似个特别大个的蚕茧。 他们这里的家属院已经在供暖了。 屋子里有暖气,暖烘烘的。 可乍然间没有了被子,柳成军也仍旧被冻得打了个哆嗦,满头雾水地侧眸看着常秋雨,不知道哪里把她给惹到了,说话阴阳怪气的。 但不管常秋雨为什么生气。 在这种时候,就不能够让她火上加火,得要变身灭火器,把她身上的小火苗给尽快熄灭掉。 于是乎,柳成军黏黏糊糊地凑了过去,挨蹭着常秋雨的身体,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抚摸着常秋雨已经不在年轻娇嫩的脸颊,大大地极力夸赞道:“谁说你老了?你还年轻着呢!看看这皮肤,白里透明,又软软弹弹的,多好呀!一点都不像四十多岁的人!”未完,柳成军还求生欲非常强烈地表达了自己绝对是没有外心的,“外面的小姑娘再好,哪里能够比得上你呀!她们杀过鬼子,打过仗吗?都没有!一个个的娇气得不成,我怎么可能看得上眼?我虽然已经不年轻了,可眼睛还好使着呢!哪里会不知道什么是明珠,什么是鱼目的。” 几句好话,顿时把常秋雨哄得嘴角都往上翘了起来。 心头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 借此,柳成军趁机掀开了被子,把自己的身体给挤了进去。 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柳成军伸手揽住了常秋雨不怎么纤细,但是抱起来越来越舒服、安心的腰身,轻轻拍拍常秋雨的后背,低声哄着常秋雨,说道:“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我们互相都过了大半辈子了,我的为人,你还能够不知道吗?” 知道是知道。 可他不说,自己又怎么会知道的? 别看常秋雨现在年纪不小了,眼看着儿女都快要成家,没几年自己的辈分又要往上升一升。 但她的心理年龄还是很年轻的。 对于小年轻的情情爱爱,保持着年轻时候的热度。 毕竟谁规定了,女人们上了年纪了,当了祖母、外祖母了,就不能够拥有少女心了? 特别是,刚才在外面,看到自家闺女跟未来准女婿的腻歪,常秋雨突然之间想起,她家的老柳对她从来就没有主动过,也没有像程阳那样,各种甜言蜜语的往外蹦,从他们在一起到现在,都是她在主导着俩人的感情生活,就是在床上,貌似也是她主动的多。 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呀! 常秋雨自觉的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伤害! 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了,竟然连自家的闺女也比不上了。 常秋雨紧皱着眉头,眼神阴测测地偏头射向了以为已经把常秋雨哄好,然后安心地闭上眼睛继续睡觉的柳成军。 抬脚往柳成军身上这么的一踹。 一下子就把没有防备的柳成军从温暖的被窝里给踹了出去。 “哎呦,你又是怎么了?”柳成军摸了摸被常秋雨踹到的小腿,不解地询问着常秋雨。 这柳成军不问还好。 一问,瞬间就把常秋雨给问得上火了。 敢情他们在一个屋檐下,一个被窝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了,竟然还不知道她的心里所想? 常秋雨气呼呼的,紧紧裹着被子,背对着柳成军。 柳成军睡得再迷迷糊糊的,面对常秋雨突然的两次发火,也醒过神来,知道常秋雨今晚上的确是很不对劲了。 他紧锁着眉头,在心里算着常秋雨的生理期。 呃,干净才七八天,离再来还有大半个月呢,应该不是要来事了,导致她身体不舒服,心情烦躁得发着无名之火。 既然不是这个,那是因为什么原因? 因为年纪大了,到了更年期了? 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秋雨性子豪爽、跳脱,早年在抗战时期,上山下海的,祖国各个地方都有着她的足迹。 后来解放了,安稳下来了,不用随着军队到处走了,生活突然有了极大转变的她,因为觉得自己除了打仗就不会干其他的,也认为自己没有办法适应现在的生活,顿时心理上极为的没有信心,性子上就显得有些暴躁不安。等因为国家百废待兴,没有功夫想东想西的了,而在接手上级领导安排下来的工作时候,发觉自己也能够轻松上手的,秋雨这才慢慢重新拾回信心,变得鲜活了起来。 只是鲜活没有几年的光景,因为出身的问题,秋雨不得不低调生活,藏身在小小的家里,整天地围着灶台转悠,鲜少出现在别人面前,扎别人的眼。 柳成军心想,这些年来,秋雨过得肯定很憋屈的。 现在光明来了,跳脱的她就蠢蠢欲动起来了。 但是因为跟外面脱节太久,难免就又开始不自信起来了。 再加上年纪大了,脑子不如年轻时候好使唤,又疑似更年期来临,可不得焦躁,脾气来得莫名其妙吗? 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家人的关怀和陪伴。 柳成军就重新挨靠过去,结实有力的胳膊轻轻揽住常秋雨手感软乎的腰身,让她亲密地躺在自己的怀里,声音低哑地安抚着常秋雨,说道:“这些年来,你对咱们家牺牲不少,把你原来的性子都给禁锢住了。等局势再稳定下,不管你想到哪个单位去,坐哪个位置,只要你愿意,你高兴,就算把我的老脸给豁出去了,我也会让你如愿以偿的。也别担心会适应不了,做不好事情,你的男人是老柳呢,天塌下来,有老柳替你扛着,你尽管快活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做回你原来的自己。” 亲昵地摸摸常秋雨软软的耳朵。 借着从窗帘细缝里照射进来的月光,看到常秋雨眼角一条条明显的细纹,柳成军是既自责,又心疼。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忙着部队里的事情,把自家的老妻给忽略了。 他的年纪也不算是小了。 再过上几年,等小儿子上去了,自己也该退下来,好好陪陪自家的老妻了。 柳成军在心中各种的感叹,为自己剩余的下半生计划着,而听着柳成军各种絮絮叨叨的常秋雨,原本憋闷的心情一下子就舒畅了起来,特别是柳成军那句“天塌下来,有老柳替她扛着”,这心里就跟灌了蜜糖一样,甜丝丝的,尽管老柳的话比较朴实,始终不如程阳的话来得甜得腻人,把全身的身体都给酥麻掉了,但仍旧被柳成军的话给感动到了,也甜到她了。 在柳成军的怀里翻了个身子,又把被子掀开,把柳成军整个身体包裹了进来,感受到柳成军身上泛着的微微凉意,常秋雨是既心疼,又气恼地轻拍了下他的胳膊,不高兴地说道:“你怎么就这么的老实?不给你盖被子,你还真的不盖了?等做下了病,还不是我来伺候你?你是嫌弃我在家里太闲,故意给我找事做是不是?” 柳成军心说,你把被子给裹得这么的严实,我怎么盖? 抢吗? 说句实话,他也真心抢不过。 也不舍得抢。 自己冻出病来,也好过让秋雨来受凉。 柳成军不言语,躺在带着常秋雨体温和味道的被窝里,任由常秋雨絮絮叨叨地唠叨个没完。 常秋雨说完了,心里踏实了,也不再作了,在柳成军的怀里,翻了个身子,双脚放在柳成军的身上,安安稳稳地睡觉了。 她是睡着了。 柳成军却睡不着了。 他家的老妻更年期了,除了自己得要多多注意,家里人也不能够对她疏忽了,也得重视起来,关爱起来。 于是,隔天的时候,柳成军趁着常秋雨在忙些其他事情,私底下跟家里人一个个地都叮嘱了过去,就是程丽、程阳,柳成军也向他们打了招呼,让他们不要跟常秋雨拧着来,得要顺着来。 柳柔柔不可置信,问柳成军,“爸,你从哪方面看出,妈的更年期来了?我看她不像呀!” 家里学医的这么多,可都没看出常秋雨到了更年期。 “不管像不像,你都顺着你妈来,别惹你妈生气。”柳成军叮嘱着,“她就算现在不来,将来也会来的,就当提前演习了。” 柳柔柔满头的黑线。 这种事情,还得要搞演习呀。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她爸下了命令了,全家就真的把常秋雨供了起来。 柳柔柔还特意带着程阳,去市场买了些食补的东西,好好给常秋雨调理调理。 在采购这些东西的时候,想到昨晚上顾风的弱不禁风,柳柔柔又多买了一些。 当然了,在买这些的时候,柳柔柔是在程阳这里过了明路的,“好歹他是我幼年时候的玩伴,算是一起长大的,他现在成这个样子,我也看不过去。等二哥回来的时候,我让二哥把东西给他,就当是我们邻居之间的互相往来,不是我单独特意给他的。” 程阳没有任何的异议。 他还没小气到这个地步。 在俩人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五六个三十多岁,四十多岁的女人,追着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并且看不到面容的女人,在大街上是你追我打,很是的热闹,吸引了不少人来围观。 “这是在闹什么呢?”不明真相的围观者问旁边的人。 有知情地热心解释说道:“哦,抓奸呢。” 手指指向披头散发的女人,“这个是姘头,胆子大的都偷到了别人的家里了。” 然后又指指后面追着姘头猛打的五六个女人,“稍微年轻点的,打得也最凶的,是被姘头偷了男人的老婆,后面几个女的,穿着棉纺一厂工服的是老婆的姐妹,胸口上印着棉纺二厂的则是老婆的大姑子、小姑子。这老婆的男人是棉纺二厂的大货车司机,老婆原本是在一厂的,后来为了能够在一个厂子里,好分房子,就找关系调到了二厂。他们家的日子还算不错的,因为男人经常会趁着在外面拉货,跑长途的时候,从外面的省份里带些本市没有的畅销货,口袋里揣了不少的钱。这男人有钱就花心呀,这不,一年里总会有这么几回,男人因为在外面搞些花花肠子,被家里的老婆知道了,带着自家的姐妹,以及婆家的大姑子、小姑子,去打跟她男人好的女人,我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可这次,男人大概觉得只在外面花花,不够刺激,就直接把女人带回家里来了。估摸着动静闹得太大了,被厂子里平时比较游手好闲的听了去了,就当作是趣事一样,在整个厂子里都传开了,老婆自然也就知道了,立即跟厂里请了假,带着姐妹、姑子们回家堵人去了,刚好把她男人和姘头给当场抓住了。” 旁边的人就说:“大姑子、小姑子竟然能够跟自己的嫂子站在一条线上,拼命揍自家哥哥外面的小情人,也是难得了。” 知情的轻哼了声,不屑地说道:“能不站一条线上吗?她们嫁得男人都没有什么本事,婆家又穷,得要时常回娘家接济,而这娘家呢,又是自家嫂子当着家,她们为了能够时常回娘家,能不使劲讨好着嫂子吗?” “那这老婆也算是厉害了!男人在外面赚来的钱,她都能够拿捏住。” “的确是有几分厉害的。”知情者可观地点评了句,“其实本来吧,她对自家男人在外面偷腥,她都不怎么生气的,还跟我们说,反正她家男人是男人,又不吃亏,随时都能够提起裤子,拍拍走人的。所以,每次知道男人在外面花心了,她带着人上门打那些女人,也不过是对她们震慑震慑下,免得把她们养大了胆子,想要把她这个原配给一脚踹掉,然后登堂入室,当家做主。可这次呢,竟然直接搞到自家里来了,睡她的床,穿她的衣服,据说花样多的,还把孩子的房间给搞得乱七八糟的。她生得是闺女,独生的,还是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平时就当眼珠子一样的疼,回到家里,看到自家的男人和外面的女人,不说把他们的大床给整得乱糟糟的,也把她闺女的房间给弄脏了,她能不生气吗?那是不惜力气的猛追着女人打,据说因为实在是气得狠了,也抽了自家男人几个巴掌。” “这个男人的确是该抽!再怎么混蛋,也不能够混到自家孩子身上。这让孩子看到了,心里能不够犯恶心?今后那房间,还怎么再待着,再睡下去?”嫌弃地做出呕吐的样子来,“我是光想想,我就觉得恶心得不行了,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这还不算恶心的呢,更恶心的是,因为光着身子被抓到了,这姘头也直接豁出去了,当着老婆的面,伸手拽过孩子的衣服,用孩子的衣服擦了自己的下身,还在孩子的床上,撒了一泡尿……反正是,怎么恶心老婆,就怎么来,然后她趁着男人的老婆抢救孩子的东西,捧着自己的衣服跑了出来。不然的话,她早就被老婆摁在房间里猛揍了,哪里会在大街上搞这一出,你追我打的,这么的热闹。” 停驻在原地,偷听着八卦的柳柔柔,被这姘头的行为给恶心到了。 当然了,带着姘头回家偷情的男人,也同样的恶心! 完全没有为人夫、为人父的样子,简直是枉为人了! 至于男人的老婆……柳柔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每个人的成长环境不一样,个人需求也不一样,选择的结果自然也不一样,最后都是自己要走的路,脚上磨出来的泡,得要自己承受着。 在柳柔柔暗自感叹的时候,被五六个女人追着猛打的姘头,那是战斗力十足,几次都差点被打趴了下来,可总有办法立即脱身,蛮横得倒是跟老婆这一方势均力敌,并且隐隐有甩开后面追打的架势。 第55章 朱巧巧被打得嗷嗷直叫,在地上满地的打滚,而她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特色的脸,在她姘头的老婆发狠抓挠下,出现了一道道纵横交错,渗着血丝的指甲印。 身上的衣服也被撕得破破烂烂的,该遮的部位,压根就遮不住。 当然了,姘头的老婆也不会让朱巧巧遮。 因为身上没有了衣服的遮挡,朱巧巧身体上的肌肤也就跟她的脸一样,青一块,紫一块的,各种不规则的血痕布满了她的全身,犹似受到了酷刑那般。 姘头的老婆恨呀! 恨朱巧巧不仅勾引了她的男人,破坏了她的家庭,还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小闺女的房间,也给糟蹋了。 两重愤怒之下,又看到朱巧巧的身体上,留有不少紫色的,让人上火的痕迹,以及清晰的,属于男人的手指印,姘头的老婆顿时怒火中烧,脑海里挤满了朱巧巧和她男人在她闺女的床上,不要脸地各种互相缠绵、翻滚的恶心画面,所有的愤怒都集中在了自己的双手上,怎么折磨朱巧巧就怎么来,以至于她的指甲里都是血,不知道是朱巧巧的,还是她自己的。 看朱巧巧这么惨兮兮的,大部分人都觉得挺出气的。 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知道朱巧巧是梁栋的媳妇,跑去印刷厂,通知梁栋去了。 梁栋自打被朱巧巧讹上,无奈之下娶了朱巧巧,原本温温润润的性子顿时转变得阴气沉沉,脸上表情木木的,眼神也呆呆滞滞,不爱跟任何人交流,上班下班都独来独往,跟行尸走肉一样,枯燥地重复着每天的生活。 知道原因的,大家也都同情他。 有些还给他出主意,“你怕她干什么呀!说来说去,她不过是个女人,她敢对你闹,你就用大嘴巴抽她!看她还敢不敢!” “她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找她的娘家去,让她娘家人把她领回去。” “你得要跟你爸妈说好,让他们别怕这个娘们,你们越怕她,她就越来劲,作得你们都没安宁日子过。” “其实面子不面子都是虚的,你看看你家里现在的日子,周边的人都已经传遍了,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什么面子在呀,早就丢光了。既然已经没有面子了,那就索性豁出去,把朱巧巧给收拾了,还能彻底地落得个清净。” 主意有好有坏。 但梁栋一个都没有去实行,任由朱巧巧在家里作威作福,在外面给他丢尽了脸面。 他不是不恨朱巧巧。 他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一刀杀了朱巧巧。 可他一旦对朱巧巧这样又那样,朱巧巧心里不爽快了,就可劲地折腾他的父母,而他父母呢,又向他各种的诉苦,并且各种的劝说着他,让他忍忍吧,哪家过日子不都是这样摔摔打打的?我们不知道别人的,那是因为别人都死死捂着呢,不让外人知道。日子都是过得很快的,眼睛一闭,再一睁开,很快这辈子就过去了,我们也老了,没有几年可以活了,年轻时候吃了不少的苦,好不容易现在有房子住,有衣服穿,有饭吃,能够清闲的跟老伙计唠唠嗑,就让我们过几年的好日子,安安生生地走吧。 梁栋是个大孝子。 他父母都这么的哀求他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能够怎么样? 只能对着朱巧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去了。 眼前的现状,他自己是没有办法改变的,梁栋就一心希望着,朱巧巧能够主动地离开自己,特别是看到她跟这个男人好,那个男人好的,外人可能会觉得自家的老婆要是敢这样,得要羞恼得没有办法见人了,但是梁栋却把朱巧巧的出轨,当作了是救赎他的唯一途径,认为只要朱巧巧迷恋上了其他男人,甚至想跟别的男人远走高飞,他就能够从此脱离苦海了,这心中就会升起异常的兴奋感。 是以,在别人通知他,朱巧巧因为跟棉纺二厂,开大货车的司机好上了,当场被司机老婆给抓了个正着,现在正被摁在大街上打她,梁栋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羞恼和愤怒,平平静静的,继续干着自己的事情,在旁人没有看到的时候,眼底快速地闪现过一抹浓浓的笑意。 “你真不过去看看呀?再不过去,可得要被活活打死了!”报信的不知道带着什么目的,使劲地劝说着梁栋,让他过去看看朱巧巧。 梁栋充耳不闻,全当没听见。 报信的想再劝劝,伸手还想拉拽梁栋,强制带他去,这梁栋的同事看不过去,上前阻止了,“你让他过去干嘛?像朱巧巧这样的女人,就算是被活活打死了,那也是她的报应!”推搡着报信的往车间外面走,“你要看不过去,你就去阻止,去英雄救美!” 等把报信的打发走了,这名同事好心地去宽慰梁栋,“这好人终归会有好报的,坏人没有得到报应,那是时候未到。看看朱巧巧,现在不是遭报应了?这就是常在岸边走,哪里会不湿鞋的?” 话音刚落下来,木讷讷的梁栋突然面色一变,身子猛地紧绷了起来,连带着双手一抖,致使操作失误,废了十来张的纸。 “哎呀!”同事连忙帮着梁栋,把印废了的纸张从操作台上拿出来,丢弃到脚边的废料桶里,“你这是怎么了?自打你进了我们厂里,除了刚开始实习的时候,因为不怎么熟练的缘故,出现了几次差错,后来就没有错过了。”仔细观察着梁栋脸上的表情,刚才的惊慌失措已经全部都掩盖了下去,恢复了平日里的面无表情,不由猜测说道:“看来,你表面上对朱巧巧的事情,已经是麻木了,心里还是介意的吧。也不怪你会介意的,男人嘛,对自家的老婆再怎么的不中意,这戴绿帽子的事,哪会不膈应的?” 轻轻推了下梁栋,让他下了操作台,“你回家看看吧,这好事的不少,那些人看你没去,估计会到你家,骚扰你父母去。而且,你估计现在也没有办法专心干活了。好不容易,你被大家伙儿推选为优秀员工,在评估没有下来之前,你可都悠着点,别再工作上出现任何错误了,这可悠关着你的工资和你的福利呢。” 梁栋不想回去。 回家得要面对父母的埋怨和眼泪,他宁愿在厂子里干活,无休止地干活。 虽然累点,可起码清净,心也不累。 可这身为小组长的同事也是热心的,又推又拽的,让梁栋出了厂子。 站在厂门口,人来人往的。 大部分人都认识梁栋,也知道梁栋那口子的花边新闻。 有些还是刚围观回来的。 大家看梁栋死气沉沉的,也不敢上前搭话,可架不住朱巧巧的这个花边新闻太好跟人八卦了,也容易激起大家心中的八卦欲望,不由当着梁栋的面,议论纷纷了起来,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毫不保留地分享给不知道的,没有看到的。 各种杂七杂八的声音,就跟泄洪了的洪水那般,争先恐后地涌进了梁栋的耳朵里。 梁栋烦躁得直皱眉头。 同时,他的脑海里因为刚才小组长的话,而浮现出他只敢在夜深人静,偷偷回忆、品味,让他感受到无比兴奋,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的刺激又血腥的画面。 这个画面,他不敢让别人知道,也害怕被别人发现了。 深秋的冷风吹在身上,冻得行人瑟瑟发抖,拢紧了身前的衣服,可梁栋的额头上却直冒冷汗,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确定没有人跟着他,梁栋这才离开了印刷厂。 出于谨慎的他,在街上到处绕弯走着,看似是深受刺激了一样,木着一张脸,漫无目的地走着,实际上他心里都是有路线的。 大概游荡了有半个小时,梁栋在某处的水泥桥上,停下了脚步,站在栏杆的旁边,望着桥下湍急的河流,梁栋的眸色往下沉了沉。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挂着诡异的畅快笑意。 路过的,看梁栋站在桥上,都快有半个小时了,也不见挪动一下,以为梁栋这是想不开,想要自杀呢,就热心地上前,劝说着梁栋,“小伙子,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难事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跟大娘说说。大娘虽然不一定会帮上你的忙,可把心里憋着的话给说出来,你的心里至少能够好受点,你也放心,大娘的嘴巴很紧,不会把听到的话再往外面传的。” 见梁栋一声不吭,只兀自地紧盯着河面看,热心的老大娘就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事,“其实没有什么事是想不开的,遇到事了,好生地去解决不就完了?我年轻那会儿,国家正遭着难呢,父母兄弟们都无辜枉死了,就只剩下我这个孤独鬼在人世。那时,我也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想直接找个安静的地方,把自己给解决掉,去下面跟父母兄弟们团聚去。裤腰带都已经挂在树上了,准备把自己的脑袋往裤腰带上挂的时候,路过的路人把我救了下来,给我做思想工作,说是人人都像我这样,一遇到事了,就直接自杀了,那这世界上还有人吗?何况,死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死了,就能够见到亲人了?还不如好好地活着,为去世的亲人们报仇。我放在心里,这么的一寻思,觉得也对。我死都不怕了,还怕活着吗?就这么死了,没有出一份力,看着我们的祖国恢复到从前的繁荣昌盛,到了下面,我也没脸去见我那些早逝的亲人们。” 梁栋偏头看了眼头发花白的老大娘。 良久,他张嘴沙哑地回应说道:“老大娘,你是好人。”往后退后了几步,离桥边远远的,“经过您的思想工作,我想通了,我得要好好地活着,努力地活着,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不能够自己吓唬自己。” “好小伙,你能够想通就好。”老大娘露出满脸欣慰的笑,“既然想通了,那就赶紧回家去吧,站在桥边风太大,容易感冒了。” “谢谢大娘!”梁栋向老大娘弯下了腰,双脚踩着水泥路,脚步沉稳地往家里走。 到了家门口,还没抬脚踏进去。 左右邻居们看到他回来,就先对他指指点点的,交头接耳地议论着朱巧巧在外面的事。 梁栋努力地把自己的感官给屏蔽掉,面无表情地掏出钥匙,进了家门。 梁父、梁母坐在客厅里。 一个抬手抹着眼泪,默默哭泣,一个唉声叹气,猛抽着手中的烟。 听到开门的声音,见是梁栋回来了,老两口先不关心关心下梁栋,只齐齐地站立起来,指着梁栋,一个劲地指责着,“你们的组长不是说你早就回来了?你怎么现在才到家?也没见你去帮下巧巧,把她带回来。你不知道,她是浑身是血地被抬着回来的,身上都没有一块好肉,幸好没有伤到骨头,在医院里稍微处理了下,拿了点消炎的药就能在家好好养着了。” 说着,见梁栋不言不语的,低垂个脑袋,好似没在听他的话,梁爸的眉头顿时快皱成一个“川”字,沉着嗓子,训斥着梁栋,“从小我就教你,做人得要有担当。可你……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像个男人吗?自个儿的女人被打得血淋淋的,你既然知道了,怎么也不去帮忙?还故意在外面游荡这么久才回来,你还是我的儿子吗?你知道不知道,我和你妈的颜面都被你给丢尽了!” 梁妈则是脸上挂着泪珠,压低了声音哀求着梁栋,“刚才你没回来的时候,巧巧醒来了,在房间里发了一通的脾气,对我和你爸是又骂又打的,邻居听见了,都上门敲门了。”把袖子捋起来,给梁栋看胳膊上的抓痕,“我怕邻居知道了,又笑话咱们家,硬是忍着泪水说没事,把他们给打发走了。儿呀,妈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可妈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既然跟巧巧结婚了,就好好地待她,别冷落了她。如果你能够真心把她当作你的老婆看,她也不会到外面偷男人去了。” “就是!”梁爸极为赞同地应和着,“如果当初你不是背着原先的对象,跟巧巧在私底下这个那个的,也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事情了。这都是你之前不规矩酿下来的苦果!都是你活该!可我跟你妈养你也不容易,我们的年纪也大了,真心折腾不起了,我求求你,求求你能不能让我们老两口过上几天清净的日子?” 梁栋嘴角翕翕的。 想再次跟梁爸、梁妈解释,他在婚前真的没有跟朱巧巧乱来过。 抬头见梁爸、梁妈怨怪的眼神,梁栋最终把嘴巴紧闭上了。 在刚开始被朱巧巧缠上的时候,他跟他父母说过,他是无辜的,那时候父母也是相信他的。 后来,朱巧巧越闹越大,直接大闹着要自杀,连他身上有什么特征都讲得一清二楚,他们的心里就有些嘀咕起来,觉得他是不是真的跟朱巧巧有过不轨的行为。不过,那时候也不过是嘀咕嘀咕,将信将疑的状态,等他跟朱巧巧结了婚,左右邻居、同事亲戚们都拿朱巧巧婚前的闹自杀拿出来说笑,说他们这对小两口可真够赶时髦的,结个婚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纷纷认定了朱巧巧婚前的闹自杀,是自己跟她联手折腾出来的事,目的是为了逼走他之前的对象。 他的父母本来就疑心,人云亦云地就直接相信了一大半。 再加上,朱巧巧一有不痛快,就大扯着他在婚前时候,怎么对不起她。 又有他的父母不想每天过着吵吵闹闹的日子,可又不敢对朱巧巧怎么样,就只能够把心头窝着的怒火都往他身上撒了。 大概是为了能够理直气壮地发泄吧。 现在,他们是完全不相信他的清白,他的无辜。 本来,梁栋心里也打算着,既然他的父母受不了家里的氛围,反正他们也已经退休了,那就回老家里住着吧,眼不净心不烦嘛。 可他们不回,就是要在城里住着。 说回老家,那都得要衣锦回乡,这不声不响地突然回去算怎么回事? 老亲友们不得在背后嘀咕他们? 还以为他们是在城里过不下去了,这才灰溜溜地回乡下的呢。 现在进城多难呀,都削尖了脑袋往城里挤,谁会傻不拉几地回乡下的? 拉着梁栋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坚持不回乡下,就是今后死了,也不能够葬在乡下,他们得要生生死死都当城里人,还说要把尸骨埋在城里,等到了阎王殿那里,指不定能够仗着城里人的身份,选个不错的下辈子投胎。 梁栋没辙了。 由此,在这种扭曲的家庭环境里,他是变得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 “还愣着干什么呀!”在梁栋失神的时候,梁爸猛推了把梁栋,“赶紧跟巧巧道歉去,在她养伤的这段日子,好生地照顾她。” 梁栋在梁爸的推搡下,梁妈的拉扯下,来到了朱巧巧的床前。 朱巧巧满脸伤地躺在床上,眼神冰冷地瞪视着这一家三口。 梁爸、梁妈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强迫着梁栋在朱巧巧的床前跪了下来,“巧巧呀,我带着这个孽障向你道歉来了,你别生气呀,他听说你被打了,心里也着急的,不到下班时间,火急火燎地就往家里赶,因为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回来的就晚了。”双手按在梁栋的脑袋上,让梁栋给朱巧巧磕头。 额头磕碰在水泥地面上,发出“砰砰砰”清脆的碰撞声。 梁栋的额头上,顿时被磕出了一大团带着血丝的青紫色。 脑袋也被撞得晕乎乎的,两只眼睛都在不断地冒金花,看不太清周围的东西。 不过,梁栋没有反抗,就跟提线木偶一样,随便梁爸、梁妈拉着他,向朱巧巧各种的磕头道歉,说尽各种的好话。 而在梁栋的脑袋被他父母各种折磨的时候,柳柔柔也深受着头晕目眩的痛苦,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旁边的树干,难受地干呕着。 程阳满脸着急,轻拍着柳柔柔的后背。 看柳柔柔这么的痛苦,程阳的面色不说比柳柔柔还惨白,额头上的汗珠子就跟下雨似的,一颗颗地往下滚落,“你这是吃坏东西了?”端着向旁边店家讨来的温水,让柳柔柔漱漱口,压一压,“现在有没有好点?” 柳柔柔喝了几口。 温热的开水顺着她的喉咙,流向了她的食道。 来自胸口的沉闷,尤其是脑袋的各种昏眩,因为这股子暖流而稍微地减轻了一些,但仍旧还是不舒服,头重脚轻的,身体软软地靠在程阳的怀里,无力地眯着眼睛,跟只刚出生的小奶猫那般,软软地回应了一声,“还是有点难受……” 程阳看这样子不行,直接背起柳柔柔,在路上拦下了一辆顺风车,去了柳老太、柳钊工作的中医院。 柳老太带着程丽去中医院附属的医学院讲课去了。 程阳就背着柳柔柔去了柳钊的门诊室。 幸好,运气不错,门诊室里没有其他病人,只有柳钊。 “柔柔怎么了?”柳钊放下手中的病例,快步走了几步,去接程阳背上的柳柔柔。 “她突然就觉得头晕、眼花,还恶心想吐。”程阳把柳柔柔的病症详细地告诉柳钊,“来的路上喝了几口温水,稍微舒服了点。” 听了程阳的描述,柳钊就下意识地看了看程阳和柳柔柔,直接问他们道:“你们没有做措施?” 程阳一愣。 随即很快地反应了过来,柳钊话里的意思,不由有些尴尬地回道:“做了的……” 然后因为柳钊这么的一提问,程阳也忍不住往这个方面想,双手覆盖在柳柔柔柔软的小腹上面,屏气凝神地想感受到什么。 柳柔柔抬手轻拍打了下程阳的胳膊,很是肯定地说道:“没有!我没有怀孕!”她还想掐着时间,把前世的儿子给生回来呢,毕竟前世的儿子挺是一回生二回熟,不管是在教育方面,还是在其他,都是轻车熟路,别提有多么的省心了,只要按照着前世正确的路子,养着他长大就行,就是他今后的媳妇,也都不用她和程阳操心。 何况,目前她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也没这功夫生孩子,自然在怀孕方面很是谨慎的。 柳钊轻皱着眉头,让柳柔柔坐下来,抓起她的胳膊,放在脉枕上。 过了会儿,柳钊抬头对着急等着结果的程阳,说道:“柔柔的确没有怀孕,脉象上也没有明显的病症,也不像是因为过于劳累,而导致身体上的不适。”站起来跟程阳一起搀扶着柳柔柔,直接往外走,“先去做下脑ct吧,常规的血液检查也都给做了。如果都没事,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在检查的过程中,柳柔柔的不适越发地加剧了。 眼睛一睁开。 天旋地转的,眼前也黑压压一片,只能够模糊地看到轮廓。 双脚虚弱地直打晃。 要不是程阳半抱着她,柳柔柔得直接瘫坐在地上。 而在柳柔柔的身体极为不舒服的同时,一帧帧好似蒙上了淡淡水雾,看不清具体画面的景象,就跟翻涌的潮水那般,剧烈地拍打着,然后一下子涌进她的脑海里,把她的整个脑子给塞得满满当当的,涨得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不得不抬手轻敲着脑袋,难受地直哼哼。 “柔柔?柔柔?”程阳担忧得眼底都泛红了,双手控制不住地直发颤。 柳柔柔用力地皱了下眉头。 她听得见程阳在不断地唤她,想回应一下,让他别太担心的,可后背就好似有人在猛拽她一样,瞬间跌入了无尽的深渊里。 感官全部封闭,也没有了任何的知觉。 等柳柔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病房是单间的,只有她一个病人。 在她的右手边,程阳正困顿地趴在那里小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阳光落在了程阳身上的缘故,刺得柳柔柔有些晃眼,她竟然看见原本满头黑发的程阳,鬓角的地方出现了大片的白发,顿时把柳柔柔给吓到了,下意识地想着,她穿越了?一下子穿到了程阳中老年的时候? 抬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 嫩嫩的,滑滑的,一看就是年轻小姑娘的双手。 柳柔柔就越发地困惑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小傻妞,你终于肯醒来了。”程阳察觉到病床上有轻微的响动,立即从睡梦中惊醒,抬起头来,温柔地凝视着柳柔柔,“现在感觉怎么样?还觉得头晕,想吐吗?”爱怜地摸了摸柳柔柔的脸,体贴地把垂挂在柳柔柔额前的碎发给别在耳后,而他深幽的目光则一直紧紧锁住柳柔柔的脸庞,尤其是柳柔柔的双眼,看到她的眼中有着自己沧桑憔悴的身影,程阳紧绷的心,总算可以放松了些。 他不是在做梦。 柔柔是真的醒来了。 趁着柳柔柔不注意,程阳还偷掐了下自己的大腿肉。 疼得他泪花都出来了。 而在泪花出来的那瞬间,他的唇角也是止不住地往上高高翘起。 真好! 真好! 他真的不是在做梦! “我没事,就是觉得肚子有点饿。”说着,柳柔柔歪着脑袋,视线直追着程阳两边鬓角的白发看,问出了自己的困惑,“你的头发怎么了?还有你的胡子……”感觉自己就是睡了一觉而已,可程阳不仅头发白了,也长了胡子出来,要不是看他脸上的肌肤,还算是年轻的,柳柔柔真心怀疑,她这一睡,直接睡了好几年。 闻言,程阳顺着柳柔柔的视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和胡子,轻描淡写的解释说道:“没事,只是这几天没有睡好。” “这几天?”柳柔柔抓到了关键的词,然后抬手指指自己,不可置信地问程阳,“我不会睡了好几天吧。” 程阳笑着摸了摸柳柔柔的脑袋,无奈般地宠溺说道:“是呀,足足三天了呢,你都一直没有醒来,我都没有想到,你会这么的贪睡。”凑近柳柔柔,用舌尖轻咬了下柳柔柔白嫩嫩的耳珠子,听见柳柔柔发出如小猫儿般的嘤咛,程阳的目光柔得有如一汪春水,“你的体质真心是太差了,亏你还是大院里威名赫赫的霸王花呢,你这朵花霸王花以目前来看的话,可是有点徒有虚名了,但……”语句微微停顿了下,双眸深情地凝视着柳柔柔,“但只要是你,只要是你柳柔柔,我都喜欢,爱得不得了。” 最后一句话,程阳的嗓音微微地上扬,就好似勾子那般,轻轻勾动着柳柔柔的小心脏,又有如上好的陈年佳酿,熏得柳柔柔晕晕乎乎的。 因为彼此挨得非常的近,程阳灼热的气息轻轻扑打着柳柔柔的脸颊,嫩生生的肌肤顿时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之下,染上了迷人的绯红。 柳柔柔恼羞地轻拍了下程阳,“在医院里,你胡说什么呢。”眼睛小心翼翼地瞟着门口,就怕被路过的人给听见了。 程阳露出爽朗的笑,唇角勾起满意了的弧度。 这样的柔柔看起来,总算有了那么点的鲜活气,不像这几天,身体还在,可内里…… 一回想起三天前,柳柔柔突然软软地瘫在他的怀里,怎么叫她,她也没有反应,程阳的心脏都漏跳了好几拍,大叫着柳钊,赶紧送去抢救室,但送去了抢救室,各种仪器都跟柳柔柔接通的时候,却发现柳柔柔好好的,呼吸平稳,心跳也正常,完全用不着抢救。 可柳柔柔就是醒不来。 柳钊甚至用针扎了柳柔柔的痛穴,她也没反应。 等柳老太闻讯赶来,也看了柳柔柔的状况,她也说不出柳柔柔的异常,只让柳柔柔先住院观察,定时给她输营养液,维持生命。 “以后,你可别再这样吓唬我了……”程阳心有余悸地叮嘱着柳柔柔。 柳柔柔想起她在昏睡之前,那些突然涌入脑海里的画面,刚想跟程阳说的时候,柳老太、柳钊,以及程丽闻讯过来了。 柳老太、柳钊给柳柔柔做了详细的检查。 一等他们检查完,程阳就急急地追问,“怎么样,柔柔没事吧!” “没事,没有任何问题。”柳老太笃定地说道,就是对柳柔柔这几天的昏睡,她仍旧耿耿于怀,就问柳柔柔,“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而突然感到不舒服的?是吃了什么东西?还是碰了什么东西?”尽管这几天,她已经详细追问过程阳了,但是程阳毕竟不懂医,可能会忽略掉看似很平常,但却是直接导致柔柔不舒服的关键。 所以,直接问问自个儿的孙女,应该能够更为明确地找到让她昏睡的原因。 柳柔柔的唇角微动了下,然后一脸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感觉没有吃什么东西,也没碰什么奇怪的东西。”笑嘻嘻地拉着柳老太的双手,“奶奶,您别担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如果能够让我把扁扁的肚子给填饱,我都感觉自己能把一头猛虎给打趴下!” 双手向上举起,向柳老太展示她健康的身体。 程阳没有说话,他只若有所思地看着柳柔柔。 方才,柳柔柔分明是有其他的话要说的,只是临到头了,却突然改了话茬了。 视线跟柳柔柔在半空中互相交汇。 柳柔柔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 果然! 跟他猜测得那样,柔柔有瞒着不方便让柳老太他们知道的事情。 打算等柳老太、柳钊他们离开,程阳再好好询问,柳柔柔都向他们隐瞒了什么的时候。 得到消息的柳成军、常秋雨和柳钢,他们也都赶来了医院。 “你这闺女,可把我们吓坏了!”常秋雨紧绷着一张脸,抬手轻拍了下柳柔柔的后背。 程阳心疼地直揉着柳柔柔被常秋雨拍打的地方,替柳柔柔说着话,“她也不是故意的。” 柳成军也顺着程阳的话,帮腔道:“你的手劲向来就大,这么的打柔柔,小心把柔柔打坏了。” 常秋雨瞄了眼柳柔柔,问她,“打疼了没有?” “没有。”柳柔柔摇摇头,笑着去摇常秋雨的胳膊,“我知道妈是最疼我的,肯定舍不得打疼我的。”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别年纪轻轻的,身体还不如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常秋雨抓着柳柔柔的手,心疼地直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昏睡了这么的几天,看你都瘦了。想吃什么,妈回家做好,给你送来。” 柳柔柔不愿意继续在医院里待着,要求回家,“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我想回家吃。” 常秋雨就看向柳老太和柳钊,“妈,柔柔能回家吗?” “她现在一切都正常,可以回家。”柳老太点点头。 常秋雨就忙碌着给柳柔柔把外面的衣服穿上。 柳柔柔怪不好意思的,“妈,我自己来。” “来什么?你现在是的我大闺女,当妈的伺候大闺女,那都是应该的。”常秋雨麻利地把衣服给柳柔柔穿上。 程阳蹲在了床前,“来,我来背你。” 柳柔柔更不好意思了,“我自己能走的。” 可话才刚说出口,柳柔柔就打脸了。 因为在床上躺了太长的时间,肌肉都躺得僵硬了。 “逞强什么?”程阳直接让旁边的常秋雨搭把手,稳稳地背起了柳柔柔。 医院跟家里的距离虽然不远,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可柳成军心疼自家的闺女,让司机把部队里的越野车开来了。 在车子渐渐驶离医院的时候,顾风从角落里出来,站在原地,凝视着载着柳柔柔的越野车离他越来越远。 这就是他跟柔柔的现状吧。 彼此的距离看起来很近,其实是在越来越疏远着。 顾风面色复杂地深叹了口气。 车子在自家门前停下,程阳也不让柳柔柔下地走,又是背着进了屋子的。 左右邻居都知道柳柔柔住院了,看到柳柔柔回来,竟然是让人背着的,都不由纷纷询问常秋雨,“你家柔柔生得是什么病呀,怎么这么的严重,都已经出院了,还不能自个儿下地走。” 第56章 程阳没有急着追问柳柔柔,老太太到底是谁。 他只皱着眉头,面色凝重地问柳柔柔,“三天前,你的突然不舒服,以及你这几天的昏睡,是不是都跟这个老太太有关?” 之前,无论柔柔怎么回想,她都始终看不清,这个突然闯进她脑海里的老太太,到底长什么样子。而现在,在昏睡了整整三天,终于醒来的时候,柔柔却告诉他,她突然知道了老太太的身份。 这不得不让程阳多想。 柔柔之前身体的不适和她的昏睡,都跟这个神秘的老太太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思及至此,程阳的双眼微眯了下。 眸中并有凌厉的光芒在闪烁。 “哎呀,你怎么这么的聪明?”柳柔柔捧起程阳硬朗的脸庞,凑过去奖励般的亲了一下,“跟你说,这个坏人呀,真心是到老了,她也是个坏人……”语气很是熟稔的样子。 显然,这个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柳柔柔也是认识的。 程阳对柳柔柔有着强烈的占有欲。 她身边的人际关系,程阳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也会背着柳柔柔,在私底下调查她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然后帮着剔除些不怀好意的。 是以,前世柳柔柔的身边,不可能有着什么所谓的坏人。 联系柳柔柔的话,再把今世的事情都给串联了起来,程阳的脑海里顿时就浮现出了朱巧巧这张,极为让他恶心厌烦的脸。 果然,这边程阳刚锁定住了怀疑对象,柳柔柔就徐徐说起了她昏睡之前的事情,“三天前,我们在回来的路上,不是碰到了朱巧巧跟大货车司机偷情,被司机的老婆给当场抓住,满大街追着她打吗?当时,我在地上捡了几块小石子,帮着司机的老婆,把朱巧巧打倒在了地上。因为朱巧巧倒下的地方,离我们挺近的,又有围观的那些人,不断地拥挤过来看热闹,我们被人流推挤着往前走了几步,刚好就站在了朱巧巧的左手边,能够清楚地看到她是如何被司机老婆揍得连她爸妈都不认识。那时,不知道她是被打得受不了,还是想把我拖下水,朱巧巧向我伸出了手,我条件反射地连忙往后倒退,尽管没有被她抓住了脚,可她身上的血,还是溅到了我的脚脖子上,通过袜子,渗到了里面,当时我的脑子里就有些混沌了起来。不过,也只是那么的一瞬间,很快就清明了起来。” 闻言,程阳回想了下当时的情景。 朱巧巧的确朝他们俩人伸出了手。 他恶心朱巧巧。 一看到她伸了手,立马带着柳柔柔离开了那里。 倒没有注意到,有没有血沾染到柳柔柔的脚脖子上。 然后,离开那里没有多久,柳柔柔就突然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脸上一下子没有了血色。 捂着胸口,在路边呕吐了起来。 “你当时会不舒服,就是因为你的脑子又开始混沌了?”在程阳问这个话的同时,他的目光在柳柔柔的房间里四处打量着,寻找着三天前柳柔柔穿过的衣服,想着等下把柳柔柔哄睡着的时候,他得要悄悄地把这些衣服给秘密处置了,免得上面残留着什么脏东西,柳柔柔下次再穿的时候,又给中招了。 柳柔柔摇摇头,说道:“没,就是单纯的不舒服。等到了医院,在给我做检查的时候,脑子一下子就跟被塞满了一样,全都是之前我怎么也回想不起来,却莫名觉得有点眼熟的老太太画面,也很是清楚地看见了她的脸。” 微微停顿了下,柳柔柔神秘兮兮地抬头问程阳,“你猜,这个老太太是谁?” 程阳很是笃定地说道:“朱巧巧。” 柳柔柔瞪眼,揉了揉程阳的脑袋,羡慕他的智商,“咦?怎么又被你给猜中了。” 视线往下移动,落在了程阳鬓角的白发上,柳柔柔心疼地凑过去亲了几下,叮嘱着他,“以后别这样了,好不容易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成了帅帅的小伙子,这白头发一添,年龄一下子往上蹿了好几岁。” 程阳没应答,只是把柳柔柔抱在怀里,轻轻亲啄了几下她翘嘟嘟的嘴唇。 这事,他真的没有办法答应柔柔。 两辈子了。 俩人虽然都有着各自的身体,可灵魂却紧密地缠绕在了一起,再也没有办法分开。 她到哪里,自己就跟随她到哪里。 “既然你能够看清楚朱巧巧年老时候的脸了,当时的事件,你应该都回想起来了吧,是朱巧巧在碰瓷某个年轻的小姑娘吧,而你当时的身份,应该就跟我们猜测的那样,是以第三视角,围观了整个事件,甚至是伸手参与了进去。”程阳肯定地还原着当时发生的事情。 “是的呀!所以我说,这个朱巧巧,年轻的时候就很坏,到了老了,就成老坏人了。”柳柔柔愤愤地说着,详细地讲述起前世的事。 前世,她提着环保袋,正准备去附近的超市买菜。 走到半道上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一脸凶相的老太太,正在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着,好似在寻找什么东西。 她就不由多看了几眼。 见这老太太寻找了会儿,就在路边的石墩子上坐了下来,她就以为老太太刚才东张西望的,只是在找歇脚的地方,就把视线收了回来,拐角进了旁边的超市,在超市里面,买了几样水果蔬菜就出来了,凑巧的又看到了刚才那个老太太,坐在石墩子上,再次开始东张西望了起来,眼神锐利地在扫视着什么。 柳柔柔就狐疑了。 这个老太太是丢东西了吗? 转悠了老半天了,也不见离开。 可仔细观察了,柳柔柔觉得不像,因为这老太太不是眼睑垂下,看着地面的,而是平视着来来往往的人。 尤其是行人身上的衣服和首饰,特别是随身携带的包包,她的眼神会多停驻一会儿,然后眼球朝上面转动了下,似乎是在思考。 柳柔柔就想。 莫非这个老太太是小偷? 正这么的想着,在某个二十多岁,年轻靓丽,打扮得干干净净的小姑娘,单独一人从这老太太的身边经过的时候,原本坐在石墩子上面,坐得稳稳当当的老太太,她的身子突然歪斜了起来,一下子就倒在了小姑娘的脚边,两只枯瘦的双手紧紧箍住小姑娘的右腿,哭着喊着,不让她离开,“哎呦呦,好疼呀,我的老骨头都被你给撞碎掉了,我起不来了,我要死了,你要赔钱!对我负责!” 小姑娘显然被吓到了,原本清亮的眼神变得呆滞了起来,一时间呆立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过了好半响,她才惊慌失措地连连解释,“老大妈,我没有撞到你,我刚才只是从你的身边经过了下,没碰到你……” 好在小姑娘虽然被吓蒙了,但没有因此而掉进老太太的坑里,承认了她撞到了老太太,顺着老太太的话,向老太太道歉。 老太太就敞开嗓子,大哭大闹的,“来人呀,救命呀,有人撞倒人了,还想跑呀,谁来帮帮我呀。” 来来往往的人,慢慢停下了脚步,围靠了过去。 老太太哭哭啼啼地向围观的哭诉,“这个小姑娘心肠坏呀!我原本好端端地坐在石墩子上面,稍微地歇歇脚呢。可没想到,这个长得蛮漂亮的小姑娘,突然从我的背后,狠狠地撞了我一下,一下子就把我撞倒在了地上,摔得我眼前都发黑了,双手双脚都痛得要死,感觉我身上的肋骨都给摔断了几根。可这个小姑娘,不仅不向我道歉,她还冲我冷笑了下,骂了句‘老不死’,抬脚就想走掉,不管我了,还好我忍着痛,抱住了她的腿,这才没有让她跑掉了。” 围观的一听,纷纷都开始指责小姑娘。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太不像话了!撞到了人,也不想着送老人家去医院,反而抬脚就想跑,心肠真的是坏透了!” “何止是坏透了呀,简直是有人生没有养!” 小姑娘极力为自己解释,“没有!我真的没有撞到她!我只是从她的身边经过了而已。” “撞到了就是撞到了,有什么不能够承认的?小姑娘呀,赶紧把这老太太送医院去吧,好好的检查检查,然后把该付的医药费给付了,该买的营养品给买了,把自己的责任做到位了,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能够睡得安稳不是?” “人人家里都是有老人的,你也有上了年纪的外婆和奶奶吧,如果今天是她们被人撞倒在了地上,你会骂她们‘老不死’,然后直接抬脚离开,不管她们吗?做人呀,得要将心比心,摸着自己的良心做事。看你穿得都是名牌,也不缺这些医药费,用不着为了省下这么点钱,活生生地看着被你撞倒的老太太在这里痛得死去活来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都在指责着小姑娘。 小姑娘急得额头上直冒汗,委屈得眼眶都红了起来,“我真的没有撞到她!”抬了抬被老太太抱住的右腿,带着哭腔地对老太太说道:“明明是你自己摔在地上的,你怎么赖我呀!” 这话音刚落下,老太太就装作她很痛的样子,不断地哀嚎着。 她一哀嚎,大家就严厉地指责着小姑娘。 在人群激愤地进入高潮的时候,老太太突然开口为小姑娘说话了,“我也知道你不容易,上班是很辛苦的,我家里也有跟你差不多大的外孙女。看到你,我就想到了自家的,不可能太为难你的。这样吧,我的确被你撞得很厉害的,尤其我已经上了年纪了,稍微一摔一碰的,就很容易把骨头给摔坏了,去医院治疗的话,没有个五六万,医院都不给治,我看在你跟我外孙女差不多年龄的份上,也不让你给我五六万了,直接给我两万吧,我自己去医院治,不用你再填补上剩余的钱,从此我们两清。” 旁边的,有几个围观的就说道:“这个老太太厚道呀!我家的婆婆上个月在卫生间里不小心摔了一觉,尾椎骨摔裂了,在医院里住了差不多两个月,花了差不多七八万。这花钱也就算了,最累人的是得要有个人在医院里陪护着,如果家里没人,请个护工的话,一天就得要上百,这还算是最便宜的。而且呀,好不容易康复了,可以出院了,回到家里又得要继续休养,然后定时到医院里复查,简直是能够把人给琐碎死了。”说完自己的例子,然后劝说着小姑娘,“我是跟你们两个都不认识,不可能存在偏帮谁的,就单看这事件,你就是实实在在的过错方,而这老太太厚道,只让你掏出两万块,其他的都不用你负责,真心是你占了大便宜了。” 小姑娘不肯掏钱。 老太太暗中对劝说小姑娘掏钱的中年妇女使了使眼色。 中年妇女悄默默地拨通了电话。 没过一会儿,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男人过来了。 老太太流着眼泪哭喊,“儿子呀,我被人撞了,我要死了……” 中年男人挺着胸,在小姑娘面前一站。 顿时把小姑娘给衬托得特别的渺小,并面露凶相地向小姑娘挥舞着拳头,蛮横地威吓道:“敢撞我妈,我揍死你!” 在拳头即将落在小姑娘身上的时候,刚才劝说的中年妇女主动站了出来,拦住了凶相男人的拳头,呵斥说道:“有话好好说!你晃拳头就能够把事情给解决掉了吗?我们是文明人,得要讲道理。” 凶相男人恶狠狠地怒指着小姑娘,“她撞了我妈,还不赔钱,是她逼着我不讲道理!” 小姑娘害怕地躲在劝说的中年妇女后面,不敢自己直接面对这个凶相男人。 中年妇女就说道:“小姑娘只是被吓住了,不是她不讲道理。”说完,转头耐心地劝说着小姑娘,“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你不对,你干嘛就这么硬挺着,不肯承认下来呢?你看看,人家老太太的儿子都找过来了,看他的样子,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能够扛得住他的拳头吗?你就不怕,他会找上你的单位,大肆宣扬你撞人不赔的缺德事吗?说不准呀,还会上你家里去,在你住得小区里,跟你的左右邻居们宣扬,到时候你就不怕你的父母因为你跟着丢脸,没有办法出来见人吗?如果因此急出什么病来了,你不忧心吗?” 小姑娘毕竟是小姑娘。 即使已经出了校园,在社会上工作了。 可因为没有经历过太多的事情,一下子就被吓唬住了。 脑子懵懵的,很害怕这个凶相男人真的会上自己的单位,自己的家里,到处的闹,把她的生活给搅得一团糟,没有办法正常生活。 所以,本来不愿意赔偿的小姑娘,为了能够尽快摆脱掉他们,也只能答应了。 凶相男人不满意,“两万不够!我妈这么大年纪了,摔得这么的厉害,肯定骨头都给摔裂了,这只有两万块钱,怎么够呀!” 中年妇女就一副好心肠的模样,帮着小姑娘跟凶相男人讨价还价,“两万够可以了,刚才你妈也说了,只让小姑娘赔两万呢。而且,大家都不容易,你看看这小姑娘,才刚出社会,哪里有太多的余钱?稍微抬抬手,就当是给你妈积点善心了。” 小姑娘看中年妇女这么帮着自己说话,双脚就下意识地靠向了她。 中年妇女察觉到了小姑娘的动作,嘴角往下翘了下,又迅速往下耷拉,“就这么说定了,两万!从此你们不能再找这个小姑娘的麻烦!” 凶相男人想了想,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磨磨蹭蹭地答应了。 中年妇女就看向了小姑娘。 可小姑娘出门哪里会带这么多的现金? 中年妇女就说道:“你银行卡总带上了吧,附近就有自动取款机,我陪你去吧,取这么多的钱,没人陪着可不行。” “嗯。”小姑娘愣愣地应下了。 在中年妇女很好心的样子,陪着小姑娘去取钱的时候,柳柔柔过来了。 她皱着眉头对小姑娘说道:“侄女,你上班都快迟到了吧,怎么还在这里磨蹭呢。” 说着话的同时,趁着中年妇女他们和小姑娘都因为她的出现而愣怔住的时候,柳柔柔把小姑娘拽倒了自己的身后,然后面对着小姑娘,对她眨眨眼,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句,“他们都是骗子”。 好在这个小姑娘算是个机灵的。 尽管没有看清楚柳柔柔都具体说了些什么,但是“骗子”这两个字,她是看得真真的。 刚开始她的胸间立即涌上了熊熊的怒火。 很快的,她就把脸上的这些情绪给掩盖了下去,因为知道如果她真的碰上了骗子,是没有办法硬碰硬的。 除非她们的身边有武力值很高的人。 柳柔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先是问了小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姑娘配合着柳柔柔,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 柳柔柔从自己的手提包里,直接拿出整三万的现金,递给了凶相男人,“……你点点,这是我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正打算给我儿媳妇置办首饰。”钱的确是柳柔柔刚从银行取出来的,至于置办首饰什么的,是柳柔柔瞎编的。 在刚才,她看到小姑娘被这帮人给碰瓷了。 想直接冲出来,做证人,为小姑娘证明清白的。 可双脚刚落地,突然想到了程阳平日里的各种叮咛,让她千万不要在不能够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做出危险的事情来,就算这个危险的几率非常的低,也不能够去做。柳柔柔就收住了脚,也想着,她直接当证人,的确是能够证明了小姑娘的清白,但这群人是团伙犯案,有了今天的碰瓷,明天会有同样的手段,去碰其他小姑娘的瓷。 这种毒瘤就得要一网打尽了!送进监狱里去! 柳柔柔就悄咪咪地躲在角落里,拿出市场上新出的智能手机,用高清的摄像头,把这个团伙的行骗过程给拍摄了下来,将来可以当证据。 顺便,也报了警,跟警方说明了这边的情况。 凶相男人拿了钱,就让柳柔柔和小姑娘走了。 柳柔柔拉着小姑娘离开的时候,跟个正常的老太太一样,训着小姑娘,“你走路怎么这么的不小心?也不知道跟家人打个电话,如果不是我凑巧路过那里,我看你该怎么办!”这是为了彻底消除凶相男人他们的怀疑的。 其实也是柳柔柔多虑了,他们一拿到钱,就迅速离开了那里。 便衣警察跟在他们的身后,顺着他们的路线,去找他们的老窝…… “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初次见到朱巧巧的时候,我会觉得她眼熟,原来我们在前世的时候见到过。尽管那时候她老了,可大概的面相还在,一样的让人看着就讨厌。”柳柔柔满脸的厌恶,“这个朱巧巧很会钻空子,前世她虽然被抓了,被判了刑,可仗着自己岁数大了,身上有老年病,就天天装着这里疼,哪里痛的,又有她的家属找了无良媒体报道,说监狱的那些狱警虐待她,不肯给她治病,还找了所谓曾经受到朱巧巧帮助的人出来,说朱巧巧碰瓷,也是情有可原……反正闹闹腾腾的,最后顺利地申请了取保候审,在指定的医院里就医。” “嗯。”程阳仔细地听着,问柳柔柔,“然后呢?” “然后?”柳柔柔蹙眉,“太糟心了,我就没有继续关注了。” 程阳无奈地叹息,揉了揉柳柔柔的脑袋,“朱巧巧的事件过后,其他的,你还有记忆吗?特别是你前世的死。” 柳柔柔迷茫地摇头,“没有,跟之前一样,就想起了前世的朱巧巧是怎么碰瓷的,以及她的后续。” 程阳沉思。 “你在想什么?”柳柔柔问。 程阳说道:“我还是觉得,你前世的死,跟朱巧巧他们有着脱不开的联系。这种碰瓷敲诈判不了多年的刑,没几年就出来了,他们有着很大的可能性会出来报复。” 一旦报复,他家的柔柔就首当其冲了。 程阳面色沉重,向柳柔柔详细问了那个凶相男人和中年妇女的具体信息,并找了一支笔和几张纸,让柳柔柔把他们俩人的肖像给大致画了下来,“虽然他们现在只是个孩子,也可能才刚出生,但先防患于未来吧,小心点总没有错的。” 柳柔柔按照程阳的意思,把前世的凶相男人和中年女人的肖像画出来。 程阳拿在手里。 望着画上的这两个人,程阳的目光微沉,微翘的嘴角勾起了阴冷的笑。 防患于未来? 呵呵,先下手为强才是他程阳的风格! 哄睡了柳柔柔,程阳开始在柳柔柔的衣柜里,把三天前她穿得衣服都给找了出来。 在拉开抽屉的时候,程阳无意之中发现了柳柔柔特意藏起来的小本本。 拿出小本本一看,程阳的唇边不由荡漾起温柔的笑。 上面写得是柳柔柔自己以及身边亲友的各种前世遗憾。 他的名字排在了首位,并在后面打了个勾勾。 “真是个小傻妞……”程阳回头,眉眼带笑地深深凝望着正在沉睡的柳柔柔。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下柳柔柔的小本本,然后原样地给放了回去。 程阳把找出来的衣服给塞进布袋子里。 在往外拿的时候,常秋雨见了,不免好奇地问道:“布袋子里装得是什么?” 程阳对常秋雨没有隐瞒,“刚才柔柔跟我说,她的脚脖子上被朱巧巧沾上了几滴血之后,这才开始不舒服的。虽然这些衣服都已经清洗干净了,但到底晦气,所以我想拿到家属院的锅炉房里给烧了。” “那是得要拿去烧了。”想起在给柳柔柔洗这些衣服的时候,是跟家里的其他人混合在一起的。 为了以防万一,常秋雨把那些衣服都给找了出来。 没有拿去烧,而是再好好地清洗了好几遍。 锅炉房在家属院的偏僻角落里,只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大爷守在那里。 程阳给了老大爷一包大前门的香烟。 老大爷拿着香烟,不过问程阳来烧什么,直接指着里面的锅炉,说道:“刚才我刚加了煤炭,烧得正旺,铁锹就放在旁边。”说完这些,老大爷就借口烟瘾犯了,要到外面抽香烟,让程阳自便。 在离开之前,老大爷贴心地把门给虚掩上,不会让过路的人看到里面的动静。 程阳从布袋子里把衣服给拿出来,然后放在铁锹上面,放进锅炉里。 熊熊的烈火,瞬间把衣服给团团包围住,蹿起更为猛烈的火焰来。 程阳站在锅炉前,炙热的火光照亮了他俊逸的脸庞,把他的肌肤烤得通红通红的,也把他眼底的黑暗给衬托得越发明显了。 只要有他在,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他的柔柔! 管他是神,还是佛! 亲眼看着所有的衣服都烧成了灰烬,程阳把装有衣服灰烬的铁锹从锅炉里拿出来,放在外面纳凉纳凉下,等差不多了,这才全部装回进布袋子里。提着布袋子里去了附近比较脏乱的茅坑,程阳解开布袋子,把里面的衣服灰烬全部倒在了粪坑里,看灰烬跟粪水融为了一体,程阳这才拿着布袋子里回了刚才的锅炉房,让守在锅炉房里的老大爷,把布袋子塞进锅炉里给烧了。 老大爷同样知趣的不过问。 程阳让他烧,他就烧,没有其他多余的话。 做完这些事情,程阳没有回柳家,而是绕道去了他的大本营,询问苟大勇,“董卫兵现在怎么样?” 董卫兵就是之前企图伏击程阳、程丽,还在特殊年月里,把程丽给欺负了的混子。 伏击的时候,董卫兵被柳柔柔狠狠地打了一顿。 程阳又在私底下,让苟大勇他们把董卫兵的左脚和右手给打断了,剩余的右脚和左手,即使能用,可也只能局限地使用,没有办法干重力活,用太大的劲,也不能够频繁地使用,整个人算是废掉了。 为此,董卫兵花掉了不少的钱,差不多全部家底都给弄了进去,但也不见好转。 苟大勇说道:“按照您之前吩咐的,那浑人活得就跟是落水狗差不多。之前跟着他的那些混子,见他没用了,也都散了,不再跟着他了,有些心里有算计的,弄走了董卫兵家里不少值钱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他从前用了些手段,从别人的家里强行抢来的。我跟猴子他们几个,悄悄地跟在这些人后面,来了个招螳螂在前,麻雀在后,把东西都给弄来了,就藏在我们这院子的地窖里。这些东西,我们也不懂,但既然是董卫兵这小子私藏起来的,应该是值得几个钱的。”又问程阳,“程哥,等下您要不要过去掌掌眼?” 程阳跟着苟大勇过去看了。 都是好东西。 有几件还是能够作为传家宝,往下传承的好东西。 “是值几个钱。”程阳拿起了一幅名家的字画,小心翼翼地展开。 苟大勇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如太阳般灿烂的笑,“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兄弟几个也不算是白忙活了!” 程阳把这些古董字画什么的,粗粗看了下,然后对苟大勇,说道:“这些东西,我们不能动。不仅不能动,我们还得要把失主找出来,等找到合适恰当的机会,再把这些东西还给人家。” “啊!为什么呀!”苟大勇不解。 脸上也露出了极为肉痛的表情。 程阳解释,“能够拥有这些老底子物件的,都是有家底的。之前,他们遭难了,没有办法护住这些东西,现在有了转机,肯定会寻这些物件,如果发现这些东西在我们手里,他们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我们跟董卫兵是同流合污?就算不怎么认为,也会把我们跟董卫兵划上了等号。到时,我们就算是被他们给盯上了,一旦盯上了,我们能够干什么?还不如趁着他们还在势微的时候,把这些东西主动奉上,彼此结个善缘。”又一番语重心长的模样,提点着苟大勇,“在这个世界上,最值钱的不是金银宝物,而是人脉!有了人脉,什么办不成?什么得不到?反过来说,如果没有人脉,你纵使拥有再多的东西,迟早哪天也会丢失了,就好似小儿抱璧,没有自我保护的小儿,怀里拥有再贵重的东西,也会被人给抢走的。” 其实,除了这些说服苟大勇的理由。 程阳的心里隐藏了他真正的打算。 他想多做些善事好事,借此为他家的柔柔积点福,能够护佑她这辈子平平安安的,早日找出她前世的死因。 苟大勇似懂非懂。 但程阳的最后几句白话,他倒是听明白了。 意思就是,他们现在没权没势的,就跟是没有自我保护能力的毛小孩差不多。 既然是毛小孩,捡到宝贝了,把东西还给失主,说不准失主看在他们是“乖乖好孩子”的份上,今后会多多照顾点。 多些照顾了,他们失去的金呀银呀,也就滚滚而来了。 苟大勇佩服地朝程阳竖起了大拇指,“程哥就是程哥,想得远,看得也远!” 程阳继续询问有关董卫兵的事。 苟大勇回道:“手底下的兄弟没有了,家里的老婆也是势利的。看跟着董卫兵是没有指望了,也看不到什么希望,在某个夜里,趁着董卫兵睡着了,把家里剩余的现钱都给卷走了,然后跟董卫兵之前最信任的兄弟好了。董卫兵这心里憋得不成,可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他也没有这个能耐找别人的麻烦,整天在家里酗酒,大便、小便什么的,都往屋子里拉。因为现在已经供暖了,这房间里的温度一上来,这些秽物就会越发的臭,惹得左右邻居不停地抱怨,可也不敢上门抱怨,董卫兵之前的狠劲,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程阳唇角一勾,轻笑了一声。 他对苟大勇说道:“猴子身手灵活,让他拿着块金条,晚上后半夜的时候,偷摸地放在董卫兵的身边。” 苟大勇肉疼,但是因为刚才程阳的各种大道理,最后算来算去的,拿着一些现在不能够变现,还烫手的死物,能够为他们兄弟几个换来不错的锦绣前程,苟大勇就以为程阳让猴子在董卫兵的房间里放金条,也是为了他们兄弟几个谋未来的,也就没有过问程阳为什么这么做,直接就应下来了,“这事保证给您办得妥妥当当的!” 该说的都给说了,程阳就打算离开,回柳家去了。 苟大勇叫住了程阳。 程阳问:“什么事?” 苟大勇提醒说道:“您忘记了呀,早几天您不是让我盯着那什么丁来福吗?这几天您也没有过来这里,家属院那边,我也没有跟您碰上,就是我留在指定地方的暗号,您也没有看见,给个回应,有关丁来福的事情,我就没有向您及时汇报。” 程阳恍然大悟。 这几天,柔柔昏睡着不醒。 他满脑子想得只有柔柔,哪里还顾及得了其他呀! 程阳就问苟大勇,“丁来福怎么了?” 苟大勇神秘兮兮地说道:“这个老头子有很大的问题!” 详细跟程阳说了,丁来福的异常。 在那天,丁来福从家属院那边逃开之后,他就跑向了离丁春梅被凶杀的桥洞,大概五六百米的地方。 不知道想干啥呢。 在那附近来回地徘徊。 想再上前几步,可又不敢。 一听到警笛的声音,他就怕得不成,好似老鼠听到了猫叫声差不多,整个人都炸毛了,迅速地躲了起来。 等警笛声音消失了,他再偷偷摸摸地出来。 如此来来回回,折腾了好久。 到了晚上,没有人的时候,他终于肯往前走了几步路了,可仍旧警惕得不行,稍微风吹草动,就能够把他吓得面色发白。 如此,这几天里,丁来福始终重复着他的胆小谨慎,缓慢前行。 “不过,依我的观察,他的最终目的应该就是桥洞,他闺女丁春梅被凶杀的地方。”苟大勇大胆地猜测着,“可能是在他闺女生前的时候,丁来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闺女的事情,这才对他闺女被杀的地方这么的害怕,就这么几百米的路,硬是磨蹭了好几天。也不知道那个地方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值得他这几天都在那里磨蹭着。我也打听了,丁来福的几个儿子都已经赶来了,因为丁来福故意躲着不露面,他的几个儿子都在到处找他。”然后问程阳,“我们要不要跟丁来福的儿子报信一下,告诉他们丁来福在哪里?” 第57章 自打从医院回到家里,柳柔柔突然发现,她霸王花的时代已经悄然逝去了,现在成了易碎的瓷娃娃,家里不说不让她干任何的活,就是连出门,也不让她出了,常秋雨每天都蹲守着她,一旦她有往大门口靠近的倾向,常秋雨立即把她给拽回来,直往房间里推。 “妈,我在房间里闷了好几天了,我想出门透透气。”柳柔柔把脑袋靠在常秋雨的肩膀上,双手并环住她的腰身,软软糯糯地撒着娇,“外面的太阳这么的好,不出去晒晒,就太辜负了太阳公公对我们大地的热情。” “你少来!”常秋雨板着脸,态度强硬地拒绝了柳柔柔想外出走走的要求。 伸手把黏在自己身上的柳柔柔给撕下来,常秋雨按着柳柔柔的肩膀,让她在椅子上安安稳稳地坐下来,又摸了摸柳柔柔细致白嫩的脸,常秋雨忧愁地叹了口气,说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看看你的脸,本来圆圆的,肉肉的,看着就觉得很喜庆,有福气。可现在呢?脸上都没有多少肉了,下巴都尖了出来,眼睛也变大了,光瞅着就觉得可怜巴巴的,不把你养回从前白白胖胖的样子,左右邻居不得以为你已经病入膏肓了?还会在背地里议论你奶和你大哥,说他们都是医生,可竟然连自己的亲孙女和亲妹妹的身体都调理不好,肯定是医术不行。人云亦云的,到最后就是假的,也会说成真的了。你奶都是快退休的人了,你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点什么差错,让你奶把老脸都给丢尽了吧。还有你大哥,岁数也不小了,早该找对象了。如果丢了工作,将来不能养活妻儿,这对象能够找得着吗?一辈子打着光棍是很可怜的,特别是看别人家都热热闹闹,成双成对的,就他一个光杆……” 两张嘴皮子,快速地上下触碰着,蹦出一大堆看似好有道理的话,把柳柔柔都给说蒙了,愣愣地直视着常秋雨的嘴巴。 常秋雨边说着话,边转身从厨房里,端了碗炖了一早上的鸡汤出来,催促着柳柔柔,“快,喝了,这是老母鸡熬得汤,特别的补身体。” 一大碗鸡汤,油油腻腻的。 柳柔柔没有胃口。 她实在是吃腻了。 这几天,常秋雨不干其他的,就光给她收罗各种补身体的食补方子,然后按照方子,让她喝各种的汤。 今早起来的时候,她还没有刷牙洗脸呢,小肚子就圆溜溜的,被灌了整碗的汤水。 而她脸上的肉,也没有像常秋雨说得那么的可怜巴巴,还是跟昏睡之前的一样,白白嫩嫩的,宛如剥了壳的鸡蛋,特别的水灵。 常秋雨会这样,那都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的缘故。 也实在是,柳柔柔突然无缘无故的昏睡,可把常秋雨给吓得不轻,尽管柳柔柔的体重没有下去,可在常秋雨这个老母亲看来,柳柔柔受了老大罪了,得要补补,好好的补补。 尤其,柳柔柔突然的昏睡,用现在的医疗手段,压根查不出任何的病灶来,常秋雨的心就悬了起来,好似柳柔柔的身体里装了定时炸丨弹一样,无法踏踏实实的落地。而早几天,程阳拿着柳柔柔的衣服出去烧,因为被常秋雨看见了,不说个理由,这平白无故地拿着柳柔柔的衣服出去,也说不过去,当时程阳就没有隐瞒,说那件衣服沾了别人的血迹,柳柔柔这才开始不舒服的,听起来是很悬乎,感觉很无厘头的样子,常秋雨还是信了几分,程阳一出门烧衣服,她就忙着把之前跟柳柔柔衣服混洗的,其他人的衣服给找出来,再次清洗了遍。 就这,常秋雨也不放心,特意拜托朋友弄了不少的桃枝、桃树、桃胶等,一切有关桃树上的东西回来。 因为桃树辟邪嘛。 常秋雨把桃枝熬成水,用这水,把家里的里里外外都给清洗了遍。 桃树则是种在了自己屋子的周围。 桃胶呢,自然是用来吃的,让柳柔柔饭后都吃上一小碗。 尽管常秋雨这么做,是没有科学依据的,但家里人也没有阻止。 毕竟这些事做了,有没有效果先放在一边,常秋雨的心理上,好歹是安心不少的。 柳老太、柳钊是学医的。 他们自然不会相信这些邪邪乎乎的东西,俩人是从医学的方面上入手。 每天早晚都会给柳柔柔量量血压,测测心跳,看看脉搏,然后每天是一切如常,一切正常。 柳钊是个心思细腻的,做事也极为的认真,避开了家里人,也特意挑选了程阳没在家的时候,俩兄妹面对面地坐着,清亮的眼眸深锁着柳柔柔的脸颊,仔细观察着她脸上的任何细微表情,笃定地询问着柳柔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隐瞒着我们?” 为什么会这么问柳柔柔呢? 因为在柳柔柔醒来的时候,柳老太有详细问过,柳柔柔出现身体不适之前的异常。 当时,柳柔柔可是回答,她没吃过不干净的东西,也没碰过不干净的东西,就是突然之间不舒服的。 等她回到家里了,程阳却拿了柳柔柔的衣服出去烧,这不是很说明问题吗? 很显然,柳柔柔撒谎了。 而且,当时他也确切地看到了,在柳柔柔打算回答柳老太的问话之前,柳柔柔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犹豫了那么半秒的时间,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了,什么都不肯说了。 这其中,必然是有鬼的。 柳钊之前没有问,直到过了几天了,才在私底下找了柳柔柔询问,那是因为他在私底下偷偷观察过程阳和柳柔柔,看看他们俩人都藏了什么猫腻,只是观察了这么久,也没有观察出什么东西来,索性就不观察了,直截了当地问问柳柔柔这个当事人了。 乍然间被柳钊这么的问,柳柔柔出于心虚的缘故,小心脏一下子快速猛跳了起来。 柳钊的手指正按在柳柔柔的脉搏上,察觉到她心脏的快速猛跳,柳钊对着柳柔柔似笑非笑,漆黑的眼眸里盛满了洞察一切的清明目光,“小妹,你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的。”柳钊干净修长的手指在柳柔柔白皙的手腕上轻轻点了点,“还是实话实说吧,你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已经出卖了你。”又向柳柔柔保证,“你也放心,我对你的隐私完全没有兴趣,只是对奇奇怪怪的病症,感到很好奇。” 柳柔柔紧张得嘴巴都干燥了起来,咽了好几口的口水。 她可以在柳老太、柳成军、常秋雨面前,各种的撒娇、打诨,可在向来不苟言笑,严肃高冷的柳钊跟前,她就不敢这样了。 因为从小到大,柳钊的智商,完全是碾压着柳柔柔的。 好比在柳柔柔小的时候,她也想跟在柳钊后面出去玩。 柳钊当面会答应得好好的,还耐心地跟她说着,等下会带她去哪里哪里玩,我们出门得要带什么,现在身上又缺什么,把柳柔柔整个的积极性都给调动了起来,然后不管柳钊说什么,柳柔柔都不会怀疑的应什么。然而,在她按照着柳钊的话,去准备东西的时候,柳钊却悄无声息地溜走了,把她给独自撇在了家里,气得她在家里直哭。 等柳钊回来,柳柔柔就不搭理他。 柳钊就拿出了几样柳柔柔喜欢的小玩意儿,一脸严肃地跟柳柔柔解释,“不是我故意落下你的,是我看见外面小贩有卖你喜欢的,担心等你的话,小贩就走了,我这才没有跟你说一声,直接就追出去的。”还把自己身上的伤给柳柔柔看,“追得太急,我都摔了几跤。” 柳柔柔顿时就觉得自己太小心眼了,各种的向柳钊道歉。 柳钊仗着自己是为柳柔柔“受伤”的,可劲地使唤着柳柔柔,让柳柔柔心甘情愿地干这个,干那个。 “在想着怎么应付我吗?”柳钊见柳柔柔久久都不出声,似乎还有点失神,不由轻笑了一下,“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提起小时候,柳柔柔一脸的愤慨,“大哥,你就只会欺负我!” “哪有?”柳钊皱着眉头否认了,一本正经地纠正着柳柔柔,“我偶尔也会欺负欺负下柳钢,毕竟只单单欺负你,也挺没意思的。” 柳柔柔的腮帮子顿时就鼓了起来。 什么意思嘛! 柳钊伸出手指头,轻轻戳了几下,“你又不是河豚……” 逗弄了几下柳柔柔,柳钊突然就起身了,准备离开柳柔柔的房间,好似不打算过问柳柔柔的事了。 柳柔柔不由露出讶异的表情来。 大哥就这么的放弃了? 柳柔柔不认为柳钊是个轻言放弃的人,肯定是憋着什么坏,让她自己主动地就招了。 于是乎,柳柔柔忍不住就叫住了柳钊,问:“大哥,你真的不想知道了?” 话才刚说出来,柳柔柔就懊恼地捂住了嘴巴。 哎呀! 她的脑子真的是有坑了! 间接地承认了,她和程阳有事隐瞒着家里人。 柳钊的唇角往上勾了下,好整以暇地重新在柳柔柔的面前落座下来,直视着柳柔柔躲避的眼神,嗓音清冷地说道:“在这个世界上,压根就没有包得住火的纸,你死隐瞒着,也没意思,早晚会有泄露的那天。何况,我对你跟程阳的隐私真心是没兴趣,我没有这么的变态,窥探着自家小妹和妹婿之间的私密事,我只对医学有兴趣。” 柳柔柔纠结着,犹豫着。 柳钊的手指在旁边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他敲击的速度越来越快,而柳柔柔的小心脏,也跟柳钊敲击桌面的声音那般,激烈地跳动着。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柳钊的手指突然停止了敲击。 耳边没有了“咚咚”的声音,柳柔柔的小心脏漏跳了几拍,好似随着敲击的停止,她的小心脏也停止了跳动,神情紧张地看着柳钊。 柳钊再次站了起来。 柳柔柔吓了一跳,仰望着高大挺拔的柳钊,惴惴不安地轻唤了一声,“大哥……” 柳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柳柔柔,“我不是喜欢打小报告的人,但是因为你的事,全家都关心着,我觉得……没有必要隐瞒着他们了。” 柳柔柔惊慌失措地拉住了柳钊,急急地说道:“别别别……大哥!我告诉你!我把什么事情都告诉你!” 柳钊双手抱胸,就这么冷漠地盯看着柳柔柔。 柳柔柔抬头仰望着柳钊,“大哥,你能不能坐下来?这样跟你说话,我脖子酸疼酸疼的。” 柳钊没有答应,不理会柳柔柔的撒娇。 他站着,让柳柔柔坐着,肉眼可见的高度差距,能够无形的给柳柔柔的心理上造成不小的压力,继而不敢对他说谎话。 “你只管说你的。”柳钊嗓音冷寂地催促说道。 柳柔柔费力地仰着脑袋,不缓不慢地徐徐说道:“因为程阳姐姐的事,我最近不是在研究心理方面的东西吗?为了能够走进程阳姐姐的内心,帮助她尽快走出她的心理魔障,我就试着换位思考着,想象着自己如果被陌生男人欺负了,我该怎么面对。大概想得有点太入迷了,那天跟程阳在回家的路上,刚好看到五六个女的把偷情的女人给压在了身下,对她各种的打,衣服都扯掉了一大半。我的脑子瞬间就把自己给代入了进去,幻想着此时此刻不是五六个女的在打偷情的女人,而是五六个男的在欺负我一个女人……这个画面一在我脑子里出现,我就被恶心到了,刚巧那个偷情女人的血溅到了我的身上,瞬间刺激到了我,我就……” “你就各种的恶心想吐,并且头晕目眩?”柳钊接话说道。 “嗯!”柳柔柔重重点头,“我也没有想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而这种进行自我暗示的方法,来帮助程阳姐姐心魔的事,我并没有告诉程阳,担心他会自责,尤其我把自己给弄进坑里面去了,爸妈他们知道了,估计会责怪程阳和程阳的姐姐,所以我就死死地隐瞒着,谁也没有告诉。而让程阳烧衣服,是因为我看到那些当天穿的衣服,我就会起反应,很容易又跌进自己挖的坑里。但是总不能够无缘无故地烧衣服吧,总得有说得过去的理由,我就随便扯了个那些衣服晦气,搪塞了过去。” 眼睑微抬,仔细观察着柳钊的表情,看他将信将疑,柳柔柔继续慢慢说道:“其实,那三天的昏睡,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我都是有反应的,只是我被我的心魔给禁锢住了,就一直没有办法挣脱出来,后来我就又给自己下了另外个暗示,这才脱身了出来。” 柳钊眉头紧皱,眼睑微垂,似乎是在思考。 柳柔柔出声询问柳钊,“大哥,你还记得前年奶奶收治的一个病人吧,本来只是简单的吃坏了肚子,而产生的腹泻,可因为他隔壁的邻居,曾经也因为腹泻而不幸去世了,奶奶给他开了简单的冲剂,他硬是觉得奶奶在对他隐瞒病情,非得给他开一大堆的药,这样吃着才放心。奶奶就按照他的意思,把冲剂分成了好多分,骗他说这都是金贵的药,价格非常的昂贵,吃完了,保准身体就好了。当即,他还没有开始吃呢,脸上的表情就看起来鲜活了不少。我就想着,这也是种暗示吧,如果今后在给病人看病的时候,能够灌输适合病人的暗示,是不是就会事半功倍?更有成效?” 柳钊听完之后,认真地沉思了起来。 他顺着柳柔柔的话,想起了最近他接收的病人。 都是同样的病,同样的家庭环境,同样的治疗方案,可因为性格的不同,最后有了不同的结果。 性格开朗,什么都想得开的那个,在积极配合治疗下,大半月就出院了。 而整天垂头丧气,老是怀疑自己快死了的病人,病情始终没有特别大的好转。 与此同时,柳钊还想起了刚才自己对柳柔柔的逼问。 他用手指敲击桌面,故意站着跟柔柔说话,这都是给柔柔的心理暗示。 所以,他才能够一步步地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柳钊边思考着,边慢慢走出了柳柔柔的房间。 “大哥……”柳柔柔叫住了柳钊,一脸乞求地拉着柳钊的衣袖,“我已经把实情都告诉你了,你可要信守承诺,别跟任何人说。” 柳钊看了眼满脸央求之色的柳柔柔,淡淡点了点头,“我说话算话。” 等柳钊离开之后,柳柔柔把房门关上,兴奋地跳到了床上,抱着被子,在上面直打滚,“欧耶!好兴奋!我把大哥成功地骗过去了!” 说真的,在刚才时候,她差点就顶不住了。 可她和程阳的重生,是多么的玄之又玄的事? 说出来,谁会相信的? 索性,她就将计就计了,顺着大哥对她设下的心理陷阱,在他的基础上,挖了个反让大哥掉进去的坑。 等程阳回来的时候,柳柔柔兴冲冲地把让柳钊掉进自己坑里的事,跟程阳说了,“我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够赢了大哥。” 程阳亲了亲柳柔柔白净的面颊,笑着说道:“我家柔柔这么的聪明,能够赢了大哥,那都是很平常的事。” 这么的一夸赞,柳柔柔顿时信心大增了不少,捂着嘴,在程阳的怀里滚来滚去的,“就是!我也没有比大哥笨多少,赢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情!” 常秋雨在外面敲门,“柔柔,鸡汤炖好了,快起来吃。” 一听,柳柔柔飞扬的嘴角,一下子就往下耷拉了下来,可怜巴巴地挽着程阳的胳膊,“我真的是吃腻了,你能不能想办法,别让我妈给我整天折腾各种进补的汤水了,感觉再这样吃下去,我得要胖成球了。” “胖成球,我也爱。”程阳笑着亲了下柳柔柔粉润润的嘴。 “讨厌!”柳柔柔气恼地拍打了下程阳的胳膊。 程阳爽朗的笑。 不过,等柳柔柔乖乖地坐在饭桌前,一脸排斥的在痛苦吞咽着鸡汤的时候,程阳跟常秋雨说私密话去了,“……这样给她进补着,也不是办法,不如给我们办个简单的婚礼,冲冲喜吧。虽然现在不讲究冲喜不冲喜的,但也算是一种办法。” 在柳柔柔昏睡的时候,常秋雨跟柳成军在私下提过。 见柳柔柔已经醒来了,他们就没有再说这话了,毕竟他们是女方,不好主动提婚事的。 现在程阳主动提了,常秋雨的脸上都快笑成一朵花了,“难为你为柔柔想得这么的周到,她能够遇到你,真的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程阳却摇头,认真地说道:“能够遇到她,才是我的福气,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晚上临睡的时候,常秋雨躺在床上跟柳成军说夫妻俩人的私密话,“小程这个小伙子是真心不错的,越看,我是越满意。” “嗯。”柳成军不冷不淡地应了下,表现得兴致缺缺的样子。 常秋雨瞪眼,“怎么,你不满意呀!” 对于常秋雨疑似是更年期的事情,柳成军的心里还是心有余悸呢,担心不顺着她来,又开始跟他作,柳成军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解释说道:“满意是满意的,但我们家毕竟是闺女,你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那都是正常的。可我是老丈人!而且,如果我对他也像你这么的热情,他不得得意洋洋的,屁股翘起来?这不好,对我们家的闺女不好!” 常秋雨想想也是,算是对柳成军的回答过关了。 不过,当常秋雨想到自己的时候,想起当年时候,那个急吼吼地恨不得把她打包送给柳成军的老爹,常秋雨就心里不平衡了,怒气冲冲地跟柳成军吐槽着常姥爷,“你说,我是不是我爹在外面野地里捡来的?天下哪有当爹的,像他那个样子的?万一你不是个好的呢?他也能够放心?亏他日日夜夜捧着我娘的牌位的,等他哪天百年了,他有脸面去见我娘吗?” 越说越生气,常秋雨气呼呼地抱着被子坐了起来,脸上都是满满的怒气。 柳成军拿起放在床边的衣服,帮着常秋雨披上,耐心地安抚着常秋雨,“你误会他老人家了,其实他老人家对你一直挂心着呢。” “挂心?哪儿挂心了?你别站在他那边哄我!”常秋雨不依不饶的。 “没哄你。”柳成军让常秋雨靠在自己的怀里,“当年我们……咳咳,那个的隔天,他找我了,特别严肃地叮嘱我,既然我已经成为了你的男人了,就得要有担当,男人的担当,要像他那个样子,一辈子就只要一个女人。还说了,如果我敢对你不好,找其他女人去,他就直接拿刀来砍我。”其实常姥爷的原话并不是这样的,只说男人得要有担当,既然秋雨已经是他的女人了,是好是坏的,都不能够退了。 “真的?”常秋雨觉得,这些话压根就不像她老爹说的。 柳成军一脸的认真,“真的!” 尽管还是有点疑心,可常秋雨心里还是高兴的,“明天,我去收拾些我爹爱吃的东西,带小程他们去看看他,让他见见外孙女婿。” 常秋雨是个行动派。 隔天大早,她就出门采购去了。 回来,大包小包的,满手都是礼物,沉甸甸的。 柳柔柔开心,她终于可以到外面放风放风,呼吸下新鲜的空气了,并且还能够问问常姥爷,有关姥姥的事情。 在临出门之前,柳柔柔想起丁春梅的凶杀案件,就问程阳,“最近我都没有办法出门,外面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了。这案件进展的怎么样了?凶手有眉目了吗?这些天,公安那边也没有再上门走访,顾哥哥那边也应该一样吧,他现在应该彻底没有了嫌疑,可以不用在家里等着,等着公安随时上门询问了吧。” “丁春梅的凶杀案已经结案了。”因为这案件跟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柳柔柔没有问,程阳就没有说。 “啊!这么的快?”柳柔柔好奇地问道:“凶手是谁的?” “丁来福,丁春梅她爸。”程阳一脸复杂地回答说道。 柳柔柔被惊讶到了,“怎么会是丁春梅的爸爸?丁来福不是对这个小闺女很疼爱的吗?之前,丁春梅消失的时候,他还到处找她呢,在我们的家属院大吵大闹的,后来又很伤心的样子,一口咬定顾哥哥是伤害他闺女的凶手……”柳柔柔简直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是他自己把自己的闺女给杀死的?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之间,造成他闺女死亡的?” 程阳把他知道的,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柳柔柔,“不仅仅是他的闺女丁春梅,就是几年之前,在他嘴中说是消失不见了的知青顾风,也是他被给杀死的。大概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吧,当年杀死知青顾风的地方,就在丁春梅被杀的桥洞旁边的桥墩那里……” 都说反常即是妖。 苟大勇他们悄悄盯梢着丁来福,看他始终在桥洞周边转悠,然后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踅摸来的锄头,对着桥墩旁边的土就在使劲那里挖。刚开始,苟大勇还以为丁来福在那里偷偷藏了什么宝贝呢,结果却挖出了一副白骨来,可把当时盯梢的苟大勇吓得不轻。 出现了白骨,那就是出现了人命案子。 苟大勇不敢疏忽,连忙让跟着他一起来的猴子,悄悄地去找程阳了,让程阳拿主意,这事情该怎么办的。 程阳当晚就去找在公安系统里的舒方了。 他没有跟舒方说,是他让苟大勇他们特意盯着丁来福的,只说回家从那里路过,远远地看见有人在桥墩那里鬼鬼祟祟的,想着那里曾经发生过命案,就悄摸地躲了起来,然后正好把丁来福企图转移白骨的罪行给看了个正着,因为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也害怕哪天被丁来福知道了,被他的家人报复,就只能够跟自己这个好哥们说了,让他去跟公安局报信。 舒方没有向程阳,过多询问苟大勇这个人。 因为对于程阳,他隐隐约约地知道一些,知道程阳在倒卖着侨汇劵。 这种买卖,目前是不能够放在明面上交易的。 舒方当夜带着人,把正准备另外找地方把白骨埋起来的丁来福给抓住了。 经过审讯,才知道这副白骨是丁春梅之前的对象知青顾风。 丁来福知道,在证据确凿,又当场抓住现行的情况下,他是没有办法为自己狡辩的,索性豁了出去,大骂着知青顾风,“他那是死有余辜,活该被我杀了!我家怎么对不起他了?我家春梅又怎么对不起他了?他怎么能够这么的狠心,一顺利地回到了城里,就想把我闺女给甩了!我家闺女当年也是村子里的一枝花,谁不想求娶我家闺女的?要不是他花言巧语的哄骗了我家闺女,我闺女后来也不会神神叨叨的,受尽了村子里人的嗤笑!嘲弄!” 说到激动的地方,铐着手铐的丁来福,直拍着审讯椅面前的木板,敲得“咚咚”直响。 等骂完了之后,心情稍微平复了些,丁来福又诡异地笑了几声,说起了当年他是怎么把知青顾风给杀了的全部过程,以及心理路程,“说句实话,本来我也没想杀他的,带着我家闺女的希望,我一路辛苦地来到了这里,找到了他当年入学的学校。学校反应,他到了学校报名没有多久,就办理了退学手续,他的舍友们也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我以为要白跑一趟了,没有想到还是让我在半路上遇到他了,好言好语地问他,是不是在学校受欺负了,所以不想上学了。结果,他直接当作不认识我,转身就要走。我气呀!我为了我家的闺女,把你当作是半个儿子一样的疼爱,在大街上碰到我了,不说打个招呼吧,直接就跟看到了陌生人一样,理都不理我一下,我当即就揪着他的衣领,给了他一拳,把他给打得鼻血都流了出来。他痛了,这才开口跟我说话了,主动带我去了那个桥洞。当时,那里还是很偏僻的,周边只有零散的几户人家,没有多少人会从那里经过,再加上天也黑了,越发的没有了,只有我们俩个在那里。” “对这个小子,我心里也防范着呢,把我带到这样偏僻的地方,他想干什么?” “去的路上,趁着他没有防备,我在地上捡了石头,藏在了身上。” “我还没有开口问他,他对我家闺女,到底是几个意思的时候,他突然就在我的跟前跪了下来,向我哀求了起来,说他家里穷,父母都已经早就去世了,唯一的亲人哥哥不怎么的待见他,跟甩包袱一样,恨不得他一去乡下,就再也不回去。好不容易现在有了机会了,能够长长久久地待在城里不回去了,希望我不要毁了他的下半辈子。” “我就问他,是什么机会?明明是你把机会给浪费掉了呀!这有多少人想推荐上大学,却没有门路呢,你干什么主动退学了?” “他跟我说,推荐上大学,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跳板而已,他的目的是在大学里,能够找到可靠的岳家。进了大学没几天,就真的遇到了个他心目中非常中意的可靠岳家。为了不让我们上学校里找到他,暴露了他之前所做的一切,成了他往上爬的绊脚石。他就主动办理了退学手续,打算改头换面的在另外一所大学继续上。只是这个手续还没有办,就让自己碰到了他。“ “我当时就问他,你是不是不要我闺女了,她现在可是怀着你的孩子,很快就要生了。” “他说,等他在城里站稳脚跟了,手里也有余钱了,他会偷偷地寄些钱给我闺女的,但是也希望我们将来不要跟孩子说,他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打算着连自己的亲骨肉也不要认了。” “自己亲生的孩子都不要了,何况我那的可怜闺女呢。” “我气得怒火攻心,当即把藏起来的石头掏了出来,对着他的脑袋就猛砸。” “他想反抗,可到底是个只知道念书的学生娃子,我三两下就把他给制服住了,拿着石头‘砰砰砰’的砸,砸得都是血,满身满手都是血,我眼睛里都是血……我刚开始真的没有想杀他的,真的没这么想,只想着找到了他,就把他带回家去,告诉我家的小闺女,你的男人回来了,他回来了,他是喜欢你的,从来都没有利用过你,只想跟你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我家闺女真的很喜欢他。” “她从乡下跑出来,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他的。” “而我再次来这里,是为了找我的闺女。”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我闺女,想把她带回家去,可她就是不肯回家,她就是不肯跟我走,死死地抱住了那个桥墩,那个我在上面做了记号,下面埋着知青顾风尸体的桥墩。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这个知青顾风真的是阴魂不散!他都已经死了,死得透透的,尸体也早就腐烂了,为什么还要纠缠着我闺女不放?为什么偏偏要缠着我闺女?我闺女她真的很可怜的!好好的一个大姑娘,本来可以有很多优秀的小伙子,随便她挑选的,偏偏地就喜欢上了这个混蛋,害苦了她一生!我真的很替我闺女着急呀!她再不放手,她的这辈子就真的要被毁掉了!她是我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闺女,我不能够眼睁睁看着她被毁了,我要救她!我要救她!!” 丁来福的眼球泛红,表情狰狞,声音声嘶力竭,已经彻底陷入了疯魔的状态。 “我知道,那个知青顾风的鬼魂已经附身在桥墩上面了,他想缠着我家的闺女,他不想让我家闺女好过。为了能够救我的闺女,我用石头砸他,狠狠地砸了一下。那个石墩流血了,好多好多的血,跟当年我把他杀死的时候一样,满身都是血,我的眼睛里也溅到了血……” 坐在丁来福对面,审讯丁来福的舒方一惊。 第58章 柳柔柔无言了。 沉默良久,她才道:“每个人的选择很重要。” 如果当初丁春梅没有选择跟知青顾风在一起,或者后来能够选择及时止损,也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而知青顾风能够选择做人的根本和良知,没有被贪婪牵着鼻子走,兴许他现在还好好活着,有了自己的家庭和事业,至于丁来福……不可否认,他是疼爱丁春梅的,只是他疼爱的方式选择错误了,继而把自己推进了无尽的深渊里,也坑了他放在手心里宠爱着的女儿。 “我们会选择好自己的人生道路的。”程阳紧握住柳柔柔的手。 重活一世的程阳,跟柳柔柔有着同样的感慨。 越来越觉得,这人活着,就是来做选择题的,每天都会有不同的选择,小到早上的早饭选择,大到整个人生道路的选择,每个选择都不是完美的,只看自己的侧重点是什么,当下最大的需求是什么,也因为侧重点和需求的不同,继而导致每个人人生的不同。 正说着呢,隔壁的顾风已经在他人生道路的岔口上,做出了他的选择,提着陈旧的木箱子,向顾爸顾妈告别,“乡下那边,我早几天就已经联系好了,今天就是我过去报道的日子,我会常回来看看你们的。” 顾爸拍拍顾风的肩膀,一脸的欣慰,“好孩子,爸支持你!好男儿就该有自己的理想和主见。” 顾妈气恼得一把推开了顾爸,怒斥道:“支持什么?有你这么支持的吗?还理想和主见呢,他这不是去中央,他这是要回乡下!脑子不清楚的放弃城市的生活和工作,一股脑地要到乡下去!这几年你在乡下过得是什么日子,你心里不清楚吗?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城里挤呀,你儿子倒好,跟别人反方向的来,这不是脑子有病吗?”顾妈激动地拉扯着顾风手中的皮箱子不让他走,“小风呀,那什么丁春梅、丁来福的事情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大家都已经相信你是清白的了,你干嘛还非得到乡下躲着过日子?早几年的苦,你还没有吃够吗?听妈的话,把箱子拿回家去,妈在市里给你找个既体面又轻便的工作,然后娶个城里的姑娘,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妈!”顾风铁了心了,“你就是把皮箱子扔了、烧了,我今天也要回乡下的!这是我的选择,希望你能够尊重我!” 顾妈双手拍着大腿,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上大哭,也对顾风放下了狠话,“如果你今天敢走,我就死给你看!” 顾风犹豫了。 顾爸上前拉扯住顾妈,对顾风说道:“你尽管去吧,你妈就是一时间想不开,等过了这阵子,知道你在乡下过得好,她也就能够理解你的选择了。”双手抱住激动的顾妈,双脚则是踢动着被顾妈抢来的皮箱子,让顾风拿着箱子赶紧走。 顾风叹息了声,抱起箱子,向顾爸、顾妈深深地鞠个躬,转身毫不犹豫地走了。 “小风!你给我回来!”顾妈在后面声嘶力竭地叫喊。 顾风脚步没有停留。 出了门,刚好跟也要出门的常秋雨他们碰上,顾风打了个招呼,快速地瞄了眼旁边的柳柔柔,就把视线收了回去,不做过多的接触。 常秋雨把手中准备给常姥爷的礼物,分了点给顾风,“不知道你要回乡下了,我们也来不及给你践行,这点小东西就当是我们全家的心意了。”又跟平常的长辈那般,殷殷叮嘱着顾风,“在乡下好好照顾自己,得空了就常回来看看我们。” “好,我会的。”顾风一一应下了,抬眸看向了程阳,一副柳柔柔哥哥的口吻,嘱咐程阳,“好好照顾柔柔。” 人都要走了,也没有回来的可能性了,程阳大方地向顾风摆摆手。 一行人在家属院门口分道扬镳,各走各的道。 在路上,常秋雨想跟柳柔柔感叹感叹下顾风,顾及着程阳也在,只得把心中的话给藏着掖着,改而说起了常姥爷,“这个老顽固,一直窝着他的土匪窝里不肯下来,什么都不管,什么也不操心,整天里就抱着我娘的牌位,在那里唠唠叨叨的,我都怀疑他得了老年痴呆了,想把他哄下山,接到家里方便照顾吧,他就是不肯,硬说我不孝顺,没良心,存心拆散他跟我娘,让我娘回来了,找不到他,改而去找其他能够说甜蜜话的老头子……”常秋雨无奈般的长叹口气,提醒着程阳,“等见到他的时候,如果他说了稀里古怪的话,你也别见怪,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自打我娘没了,他就有些神神叨叨了,尽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程阳笑道:“不会,能够教养出像您这样的女中豪杰,姥爷必定也是位人人称赞的英雄!” 常秋雨被捧得眉开眼笑的,伸手点点程阳,“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心里有什么话从来不绕弯子。” 常姥爷的老窝在郊区的某座山顶上。 从城里到郊区,还有大巴车可以坐,等到了郊区了,就得要徒步往山上走了。 因为山上之前就是土匪窝,之前的时候是没有人敢在土匪窝的山脚下安家的,等解放了,这才有小小的村落迁移到这里,人口不是特别的多,但也不至于渺无人烟,在往山上走的路上,会碰上个三三两两的村民。 这次来这里看望常姥爷,就常秋雨、柳柔柔和程阳。 常秋雨年轻的时候,那是上山下海,白天里打仗,晚上野地里随便凑合,身体素质是杠杠的。 柳柔柔也不差,是他们家属院有名的霸王花。 所以,爬个海拔六七百米高的山,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在准备上山的时候,程阳还是跑去了附近的村民家,花了5块钱,雇了辆牛车。 5块钱不少了,在厂里上班的那些正式工,一个月也就30多块钱,而在农村的话,月收入就更少,赶车的村民手里攥着程阳给的5块钱,办事就麻利不少,程阳提出在牛车上铺点厚实的稻草,如果有破的褥子拿出来垫垫那就更好,村民当即二话不说,全都给程阳办得妥妥当当的,把他家的破褥子,稻草都给搬了出来,在牛车上给铺好。 程阳看着,又给整理了下,扶着常秋雨、柳柔柔上牛车上坐好。 他自己则是走在牛车的旁边,没有上去。 对此,他是这么跟常秋雨解释的,“外孙女婿头次见姥爷,这姥爷又是抗日的英雄,我得要做出自己的诚意和尊敬来。” 常秋雨听了,满脸的笑,用胳膊肘轻轻捅了下柳柔柔,小声嘀咕着,“你的眼光像我,挑得男人都是人中精品!” 柳柔柔挤兑她,“你不是跟我说,当初会跟我爸在一起,全都是我姥爷撮合的吗?你那时候还想把我爸给退货了呢。” 常秋雨轻哼了声,“谁让你爸当时看起来就是那么的不中用。”回想起当年,常秋雨忍不住又感慨,“这岁月真是如梭,转眼间,你爸都已经不是当年的年轻小伙子了。”摸摸柳柔柔毛茸茸的脑袋,“你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的一只,就跟没有皮的小猴子差不多,全身红彤彤的。你姥爷也是个重女轻男的,你的前面2个哥哥出生的时候,他硬是不下山,等你出生的时候,他当晚就赶到医院去看你,说你跟你姥姥长得很像,皮肤都雪白雪白的,鼻子很挺,一看就是美人胚子。” 柳柔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对于大人嘴中各种描述着的姥姥,她真心很好奇。 到了山顶,程阳扶着常秋雨、柳柔柔从牛车上下来,跟牛车的车主商量好,什么时候再来山上接他们,程阳这才提着常秋雨准备好的各种吃食和衣服,跟在常秋雨、柳柔柔的后面,走上了东边的小山路。 原先的土匪山寨就建立在天然的大山洞里,足足有上千平这么的大,就好似掏空了的鸭蛋,周围都是坚硬的岩石,只有朝东边的地方是个大大的缺口,供居住在山洞里的人方便进出,而山洞里分别用石头,或者是木材盖了一座座,估计三十来户的房子,因为现在大部分人都移居到山下去了,又经历过那个年月的缘故,房子被毁掉了大半,现在只剩下五六幢老房子。 至于现有居民的话,除了常姥爷常年居住在这里,也就只有三四个誓死追随常姥爷的老部下,在这里自给自足。 “姥爷!”到了山洞口,还没有见到常姥爷,柳柔柔就激动地喊着常姥爷。 常姥爷没有回应,倒是陪伴常姥爷在这里居住的老部下,听到柳柔柔的叫喊声,纷纷靠拢过来,慈爱地对柳柔柔说道:“老大不在这里。”抬手指了指斜对面的小山坡,“不到吃饭时间,他都不下来,每天雷打不动的在那里跟夫人絮叨呢。”上下打量着柳柔柔,“真是越大越标志了,也跟我们的夫人是越来越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印出来的。” 夫人指得就是柳柔柔的姥姥,原本这个山寨的压寨夫人。 柳柔柔把带给大家的礼物拿出来,“都是各位姥爷们喜欢吃的。”留在这里陪伴常姥爷的老部下,跟常姥爷的年龄都差不多,为表示亲近,柳柔柔直接叫他们姥爷,然后根据他们的年龄来排行区分,好比二姥爷、三姥爷。 刚才夸柳柔柔越来越标志的就是二姥爷。 他夸完了柳柔柔,又说常秋雨,“有儿有女了,性子收敛不少,没有从前那么的风风火火了。” 常秋雨笑道:“有儿有女的,我想风火,也风火不起来呀,得要万事考虑着他们呢。”然后一副献宝模样,满脸笑的拉着程阳,向大家介绍,“喏,这次上山,除了看望你们,也给你们带来了外孙女婿,让你们好好的掌掌眼,给柔柔把把关。”不等姥爷们对程阳品头论足,常秋雨就先肯定了程阳各方面的优秀,“别看年纪小,可他在外面也是被人尊称一声‘哥”了,脑子特别的灵活,家里头那些吃的用的呀,别人买不到的东西,他轻轻松松的就给解决了。” 各位姥爷们仔细地打量了下程阳。 嗯,长得倒是挺精神的,眼睛看起来也很有神,不是那种没有主见的。 三姥爷把他珍藏的女儿红拿了出来,对程阳说道:“小伙子,陪我们几个老家伙喝上几杯?” 酒品见人品。 外面看着再好都不行,得要内里也一样的好。 程阳是会喝酒的,只是在柳柔柔面前,他是个烟酒都不沾的良好青年。 于是,程阳就看向柳柔柔,询问她的意思,“我能够陪几位姥爷们喝上几杯吗?” 柳柔柔叮嘱,“别喝得太多。” 程阳捏捏柳柔柔的手,温柔地应承下来,“保证不多喝。” 三姥爷跟二姥爷对视一眼,然后对柳柔柔说道:“你赶紧去找老大吧,外孙女婿有我们几个老家伙照顾着呢,欺负不了他的。”然后对着常秋雨挤眉弄眼的,打趣说道:“这养闺女就是这样,有了男人了,这心里眼里就装不下其他人了,光叮嘱外孙女婿,却不叮嘱叮嘱我们几个老家伙,就跟当年你一样,自打有了柳成军这个小子,再也不想着我们这几个老家伙了,也不让我们这几个老家伙给你绑上十来个压寨女婿了,一心就只想守着那个小子。” 年轻时候,常秋雨担心找不来看得上眼的压寨女婿,就让常姥爷的部下们到处撒网,并且每人都给分配了任务。 “我哪里是忘记了你们呀!你们可都是我爹的兄弟呢,怎么会忘记?只是我家那口子的确是不错!一个人顶十来个,现在又是新社会了,不提倡压寨女婿了,何况是十来个女婿给我压寨。”常秋雨主动给各位姥爷们倒酒,“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我的过错,我现在就给你们赔罪!”豪爽地一下子喝完了一碗酒。 在这山寨里,来来去去的每天都是老面孔,各位姥爷们早就看腻味了。 现在常秋雨他们来了,情绪瞬间高涨起来,好似又回到了当年山寨的鼎盛时候,高兴得捧起海碗就开始喝。 柳柔柔看他们喝得都挺好的,程阳也很快融入了进去,就去斜对面的小山坡去找常姥爷。 …… 常姥爷穿着利落的灰色短褐,身子挺拔地站在大石头上。 山风吹起他的衣摆,好似要带他乘风而去,浑身散发着股如谪仙般的清冷高贵。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缓缓转身,见是柳柔柔,他冷漠的眼神里瞬间蹦出一抹狂喜,唇角控制不住地高高扬起,不可置信地轻声问道:“是你,是你回来了?” 柳柔柔张了张嘴,待要说话。 常姥爷已经跟猴子般,灵活地从大石头上跳下来,欢快地展开双臂冲向了柳柔柔,“奶奶个腿,你娘的可算知道回来了!我等你等得头发都花白了!” 可等快到柳柔柔跟前,察觉出眼前的女人不是他心心念念要等着回来的女人,常姥爷及时刹住了腿,浓郁的失望涌上了心头,展开的双臂也重新背到身后,就是脸上也恰当好处地露出了当长辈看到晚辈时候的慈爱笑容,温柔地对柳柔柔说道:“哦,是柔柔呀,你来了呀!” 第59章 清清楚楚地看到常姥爷脸上的表情变化,柳柔柔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回应道:“姥爷,我来看你了。” 同时,心里也酸酸楚楚的。 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失落莫过于自以为的惊喜。 姥爷表面上看着云淡风轻的,即使内里各种滴着血吧,独自苦尝着等待的痛苦,并且还是没有休止,没有太大希望的等待。 柳柔柔在心里叹息了一声,眼神落在了常姥爷常年背在身上的姥姥牌位上面,不知道该怎么说开场白,才能在不伤害姥爷的情况下,让姥爷详细诉说起有关姥姥的事情。 思量很久,柳柔柔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提,转而说起了程阳,“……长得很周正,人也能干,对我也好,家庭环境也非常的简单,只有一个亲姐姐。不过,不管他怎么的好,我妈说了,您的眼睛最毒,而我是您唯一的外孙女,这外孙女婿得要您亲自过目了,肯定了,才能够正式敲板定下来。” 常姥爷被哄得眉开眼笑的,自豪地挺起了胸膛,嗓音响亮的说道:“那是!我的这双招子呀,可是天下第一明亮!谁也不能逃过我的法眼!”把绑在身上的牌位拿下来,唇角带笑地仔细端详,带着薄茧的指腹则是轻轻摩挲着牌位的边缘,无限感慨地说道:“当年你姥姥,也是因为我慧眼识珠,把她从花轿里抢下来的。不然呀,哪里会有你妈,再有了你?” 脑海里浮现出当年的场景,常姥爷眉眼间盛满了柔情蜜意。 “姥姥是您抢来的?”见常姥爷主动提起姥姥,柳柔柔就仔细观察着常姥爷脸上的神色,小心接着常姥爷的话,想慢慢打开常姥爷的回忆,提取她想要的信息。 常姥爷自豪地拍拍胸口,“那是!身为土匪,当然要抢呀!不抢,还怎么当土匪?” 这话……貌似听起来是有些道理。 “既然姥姥是您抢来的,当时她应该是极为不愿意,想要回自己家去的吧。”柳柔柔好奇地追问。 听到这个问话,常姥爷白净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两团可疑的红晕,“她……咳咳!” “嗯?”柳柔柔歪着脑袋,因为常姥爷的欲言又止,勾起了她强烈的八卦欲望,“姥爷,姥姥到底怎么了?您怎么不说话了?” 常姥爷似乎害羞了,不止脸庞上有红晕,就是两只耳朵也红红的,伸手拍了拍柳柔柔的脑袋,颇有些娇滴滴的小模样,斜睨了眼柳柔柔,嗔斥道:“小孩子家家的,打听这么多干嘛?”以防柳柔柔会继续追问下去,常姥爷捧着怀里的牌位,大步往山洞里走去,转移了话题,“不是说带来了我家的外孙女婿吗?我得要看看!好好地看看!” “姥爷!”柳柔柔在后面追,故意起哄着,“外孙女婿又跑不了,我现在就想听您跟姥姥当年的事!” “山太高,风太大,我没听见!没听见!”常姥爷就跟个爱玩爱闹的孩子一样,边小跑着,边捂着耳朵,裹挟着爽朗的笑,回应后面紧追不舍的柳柔柔。 等到了山洞,见到了程阳,常姥爷瞬间秒收脸上的嬉笑,继而摆出古板肃穆的表情,就是欢快的脚步,也变得沉重有力,挺直着腰杆,一手捧着牌位,一手背在身后,犹似领导在巡视那般,凝重地走向了已经喝了两坛子酒,把他前面的几位姥爷都已经给喝趴下,而他自己仍旧脸不红,眼睛明亮,脑子清醒的程阳跟前,然后眼神挑剔地上下打量着。 良久,常姥爷才几不可见地点点头,说道:“嗯,小伙子酒量不错!”点点常秋雨,“比你家那口子能喝!” 常秋雨笑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一代当然要比一代强!” 程阳倒了满满一碗酒,恭敬地端在了常姥爷的跟前,开口敞亮地叫了一声,“姥爷!” 常姥爷挑挑眉。 程阳会意,把酒放在了常姥爷的手边,直接拿起了旁边的酒坛子。 脖子一仰。 咕噜咕噜的,很快就把整坛子酒给全部喝完了。 柳柔柔目瞪口呆,扯扯程阳的袖子,“你悠着点,别喝太多了。” 她都看呆了,没想到程阳这么能够喝酒,在前世的时候,程阳可以说是滴酒不沾的,除非是她特制的药酒,给程阳缓解双腿上的疼痛的。 当然了,也因为程阳前世身子骨比较弱,她也不让程阳沾酒。 “哼,小样,你瞒着我的事儿,还不少呀!”柳柔柔趁着常姥爷、常秋雨不注意,踮起脚尖,轻轻咬了下程阳的耳珠子。 这家伙,在前世那是表现得特别的小白兔。 烟不会抽,酒不会喝,牌不会打,十足的稀有好男人模样。 偶尔让他喝点药酒,缓解下双脚上的疼痛,那就跟让他喝毒药差不多,得要哄着他,顺着他,亲亲他,答应他各种的条件,好比陪着他解锁床上运动的新姿势,他才皱着眉头,磨洋工一样,把小小杯的药酒给喝完,跟现在豪爽地直接拿起酒坛子喝酒,也不见任何醉意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闻言,程阳双眼微微眯了下,双脚一打晃,毛茸茸的脑袋歪靠在柳柔柔单薄的肩膀上,跟只腻人的大型狗狗那般,柳柔柔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很是的黏人,唇边还带着傻傻的笑,憨憨地说道:“不多喝,我没有多喝,你跟我说过的话,我都没有忘记。”抓着柳柔柔的手,去揉自己的脸,“你看,我没有醉呢,把你的话全都给记下来了,我很听话的。” 未完,还用自己白净的手指去勾柳柔柔的,“不听话就是小狗,汪汪!” 柳柔柔被逗笑了,“还说自己没醉呢,都醉得说糊话,不承认自己喝醉了。” 程阳不应答,只抓着柳柔柔的衣角,继续憨憨地笑。 常姥爷仔细地观察了会儿程阳,见程阳样样都挺符合他对女婿的标准,这才端起程阳刚才倒给他的酒,豪爽地全部都给喝完了,算是认可了程阳,然后笑眯眯地看着程阳故意装醉,逗柳柔柔开心,侧头对旁边的常秋雨,说道:“这小伙子挺有我当年的风范的!我很喜欢!我们家的柔柔有眼光!可比你有出息多了!柔柔是自个儿就把女婿找来了,你还得要我帮忙呢!” 不等常秋雨回应,常姥爷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双手捧着怀中的牌位,特别珍惜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眼神缠绵的对着牌位絮叨,“我的夫人呀,你看到了没,你的外孙女都有女婿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呢?看看我们这个寨子,没有你这个压寨夫人就是不行,一年比一年落魄了,人也一年比一年少了,真怕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也不在了,到时候你可上哪里找,像我这么能干的山大王呢?别家的山大王可没有我这双慧眼,不抢别人,偏偏把你抢回来,让你当寨子里的压寨之宝……” 说着说着,眼眸里逐渐有泪光在闪烁,上下轻轻摩挲着牌位的手指,也微微颤抖着。 常秋雨看着心疼,伸手去扶常姥爷,“爹,你喝醉了吧,我扶你进屋休息下吧!” “这么点酒,我醉什么?”常姥爷轻轻推开了常秋雨,冲着柳柔柔招招手,让她带着程阳在自己的跟前坐下,言语温润地说道:“不是想知道我跟你姥姥当年的事吗?我现在就跟你说。”当眼神落在柳柔柔旁边的程阳身上,常姥爷的目光就不如在看柳柔柔时候,那般的柔和,陡然间如刀锋般锐利了起来,嗓音也瞬间高了几个高度,“你得要好好的听着,想做好我家的女婿,就必须向我学习!” 程阳连忙站起来,恭敬地高声应下,“是!姥爷是我的好榜样!我要向姥爷学习!” 常姥爷高兴了,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程阳重新落座下来。 “其实我跟你们姥姥的事情呀,不是特别的复杂,就是让我多费了点功夫而已,因为你们家姥姥事儿特别的多……” 怎么多呢? 因为当时常姥爷压根就没想过抢亲,他就只想带着手底下的兄弟,去抢迎亲队上的嫁妆。 也是那时候常姥爷年轻,对于女人不女人的,没有多少兴趣,只对金光闪闪的金银财宝有兴趣,因为有了这些东西,他就能够让全寨子的老老少少填饱肚子了。其实虽说他们是土匪,大部分都是全国各地,活不下去的普通老百姓,大家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为了活命就干起了土匪,抢点过路人几个大洋,如果没有大洋,留下点吃的喝的也成,他们是非常不挑的。 偶尔,看到过路人也跟他们一样,穷得响叮当,没有饭吃,还会慷慨的把自己的口粮分点给他们。 总而言之,挂着是土匪的名头,干着却不是正经土匪的活。 这日,常姥爷看路过他们山脚下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很是富裕的样子,高兴地捋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可还没开始大干呢,新娘子直接就从轿子上下来了,对带头的常姥爷喊话,“只要娶了我,不用动一兵一卒,随行的嫁妆都是你们的。”为了表示诚意,新娘子把脑袋上的盖头给取了下来,露出她娇俏的容颜,借此向常姥爷证明,娶她,一举两得,绝对不会亏本。 常姥爷手底下的那些兄弟都眼睛冒绿光了,直勾勾地凝视着新娘子,满带羡慕地对常姥爷说道:“老大,你今天出门是不是偷看黄历了?这么好的事情,咋没让俺碰上呢?” 然而,常姥爷丝毫没有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给砸中的喜悦,只深锁眉头,烦躁地一把推开了身边的小弟,满脸怒容地怒斥着新娘子,“他奶奶个熊,你这是瞧不起谁呢?我虽然是土匪,可土匪也是要尊严的!我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身体,换你的狗屁嫁妆!” 振臂一挥,呼唤着手底下的兄弟们,“金子银子就在眼前了!兄弟们,拿出土匪的气概来,跟我一起冲呀!千万不要被个小娘们给看扁了!” 第60章 山寨里的其他兄弟都觉得常姥爷的脑袋,在下山的时候,不小心被门板给夹了。 新娘子都说了,只要娶了她,不用动一兵一卒,不仅随行的嫁妆是他们的,就是新娘子这个人也是他们……哦,不,是他们老大的。 多好呀! 而且,新娘子也不丑,娇娇俏俏的,完全不用委屈他们老大,为了他们整个山寨的生计问题,含泪奉献自己的身体。 刚才吐槽常姥爷是不是出门偷看了黄历,也就是后来被柳柔柔这些小辈们尊称为二姥爷的那个小弟,忍不住就凑到了常姥爷的身后,瞪着个眼珠子,使劲地瞅着常姥爷的后脑勺,看看他的脑袋到底是哪里被夹到了,他好用手给搓搓,然后给掰正回来。 “你嘛呢?”常姥爷转身,怒瞪着不听他的号令,去抢新娘子嫁妆,反而神秘兮兮地认真研究他脑袋的二姥爷。 二姥爷一脸认真模样的回答,“哦,你的脑袋被门给夹了,我在努力想办法,怎么把你的脑袋给掰正回来。”未完,还一脸忠诚地拍拍常姥爷的肩膀,“老大,你放心!一日为我老大,终身是我老大,你的脑袋就算被门给挤爆了,我也认你是老大!” “我去你妹的!”常姥爷怒踢了二姥爷一脚。 二姥爷灵活地侧身躲过,“老大,被门给夹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干嘛不承认嘛!”指指刚才在常姥爷的振臂一挥之下,没有按照常姥爷的号令去抢新娘子的嫁妆,反而各个一脸殷勤地围绕在新娘子周边的其他兄弟,小声地告着状,“……他们都叛变了,我刚刚听见有几个竟然还跟新娘子商量着,说如果他们当了老大了,新娘子是不是会选择嫁给他们。” 话音刚落下,还真的有胆大的兄弟过来跟常姥爷商量,“嘿嘿,老大,既然你不要这个新娘子,那能不能让给我呀!你放心,我对老大的位置绝对是没有觊觎之心的,我就是对这个小娘们有骚心,等我们成了亲,拜了堂,也洞了房,我会立马把这老大的位置还给你的!” 常姥爷不耐烦地挥挥手,“随便!你爱当就当去吧!” 常姥爷一发话,刚才还耿耿地表着忠心的二姥爷,眼珠子也都明亮了起来,但他嘴里却很义正言辞地说道:“老大,我跟这些混小子不一样!对你是始终忠心耿耿的。不过,我看这个小娘们似乎有点异常呀,把我们寨子里的兄弟都给勾得神魂颠倒的,我得要过去看看!”这边话刚说完,二姥爷的脚下就跟生风了一样,一下子就蹿到了那个新娘子的跟前,高声地喊着,“小娘子!小娘子!我现在也是我们山寨的老大了,你也考虑考虑下我呗,别看我长得丑,其实我心里很柔美的!” 二姥爷这么的一说,山寨里的其他兄弟也纷纷学了起来,对新娘子说着自己的各种优点。 闹哄哄的,堪比菜市口差不多,哪里有半点土匪的彪悍样。 常姥爷本来觉得自己能够当上山寨的老大,还挺自豪,也挺骄傲的。 振臂一挥,底下没有成千上万,但也勉强凑了百的兄弟们拥护着他,以他为王。 每每在那刻,常姥爷顿感自己的人生达到了巅峰,特别的嗨。 可人呀,就是这么起起伏伏的。 有巅峰,也会有低谷。 此时,常姥爷就是在冰封期,冷漠地瞥了眼叛变的兄弟们被个小娘们迷得晕头转向,都忘记了自己身为土匪的职业操守,常姥爷对自己的这个山寨是痛心疾首,倍感失望,感觉到都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了。 没人帮他抢劫嫁妆的常姥爷,只能孤零零的,独自一人搬动着马车上的嫁妆。 可这嫁妆实在是多。 他一个人搬起来也费劲。 常姥爷就把主意打在了护送嫁妆的长工们身上。 双手撑在木箱子上,稍微一用力,就轻松坐了上去,双脚再这么的一盘,跟坐在自家炕头上那样,惬意地跟这些因为亲眼看到土匪下山,而被深深吓到的长工们,开始热络地拉起了家常来,“兄弟几个,看起来都瘦不拉几的,日子不好过吧。” 长工们都是贫苦的农民出身。 而他们跟新娘子的娘家没有太多的渊源,都是临时雇来护送的。 见这山寨头子看起来挺好说话的样子,跟他们乡间的年轻小伙子也没啥区别,也就放下了几分畏惧,顺着常姥爷的话,诉起了苦,“是呀,日子不好过呀。本来东家说好,如果能够把新娘子平平安安地护送到男方家,就能够给我们每人俩个大洋的,可结果……”苦笑了一声,哀求地望着常姥爷,“您能不能高抬下贵手,不要为难我们,放我们走?” 常姥爷不接这个话,只问这些人,“俩个大洋够你们开销多长时间?”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但他们也老实回答,“如果家里人口不多,平时稍微节省点的话,能够顶上两三个月吧。” 常姥爷就问,“那两三个月之后呢?打算怎么办?喝西北风吗?” 这些人就苦笑,“没办法呀,现在的世道,能活几天算几天,哪里能想到之后的事情?” “怎么能不想?”常姥爷收敛起脸上多余的表情,认认真真地跟这些人掰扯起来,“这不管是什么人,一辈子顶多几十年。这几十年听起来好似满长,可稍微一晃眼,一下子就过去了。而我们做男人的,谁没有点骨气和血性呢?肯定都想在仅限的时间里,做出点事情来,让大家刮目相看。好比你们现在眼下最急切的温饱问题吧,如果你们把温饱给解决了,你们家里的老爹老娘,还有婆娘、子女什么的,会不会对你们格外的另眼相看?就是隔壁的邻居,也会觉得你们了不起!因为在现在的年代,能够活着,还把肚子给吃得饱饱的,那就是顶顶有本事的人!你们不想被家人敬仰,被邻居羡慕,被所有人称赞吗?那种高高在上,受人仰望的感觉。” 说着话的同时,常姥爷昂首挺胸地站在了木箱子上面,居高临下地睨视着下面的长工们。 长工们呆呆地仰望着。 因为仰得脖子有些酸,不得不伸手揉了把自己的脖子。 常姥爷就说道:“站在下面的滋味不好受吧,脖子也很酸吧。”伸手拉了把离他最近的一个中年男人,让他站在自己的身边,然后问他的感受,“怎么样,站在高处的滋味是不是不一样?” “是,是不一样……”起码终于不用仰着脑袋看常姥爷了,脖子的酸痛也缓解了不少。 还有,因为站得位置不一样了。 这心境似乎也有了点细微的变化,真的很有那种高高在上,受人仰望的感觉。 这原本有些驼的背,也因为下面的人仰望着他,而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起来。 “不一样就对了!”常姥爷爽朗地笑了声,开心地拍了下这个中年男人的肩膀,“大哥呀!你觉悟了呀!终于知道男人就得要站在高处,受人仰望的过活着!所以呀,既然觉悟了,那你就要推翻你之前被人奴役,被生活压弯你背脊的苦日子,跟我混起来!我们一起吃饱穿暖,受人敬仰!轰轰烈烈地把日子给过起来!”把手给举得高高的,然后高喊着,“过起来!日子给过起来!” 拉扯着身边的中年男人,让他也跟着举手,然后高喊。 中年男人的心里有点心动,可因为有些障碍,犹犹豫豫的。 常姥爷就厉声质问着中年男人,“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跟着我高喊!日子过起来!风风火火地过起来!” “我是男人……”中年男人支支吾吾的。 “大声点!别跟个娘们一样娘娘唧唧的,我听不见!” “我,我是男人!是男人!”中年男人鼓足了勇气,终于高喊了出来,也因为喊出来了,突破了心理障碍,中年男人是越喊越大声,越喊也越有劲,好似把前半生的憋闷都给发泄出来了一样,中年男人此时是红光满面的,嘴角挂着灿烂的笑,也因为这个中年男人终于敢于开口了,把其他长工们的情绪瞬间就给带动了起来,跟着常姥爷一起高喊着,“过日子!过日子!我们把日子过起来!” 一声高过一声。 带动的原本围绕在新娘子旁边,争先抢后地要娶新娘子的山寨弟兄们,也跟着应援这边的高喊。 顿时,热血沸腾,激情高昂。 常姥爷带头把嫁妆往山上搬,边搬着,嘴里的口号也仍旧不停,“是男人就得有骨气!就得有血腥!养得了老,也养得了小!这才是真男人!真正的男人!”当然了,光喊口号不过是个假把式,为了能够彻底消除长工们对他们土匪的畏惧,顺利引导着他们上山,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常姥爷从嫁妆里拿出了一匣子的大洋出来,把这些人的口袋给装得满满的,“拿了我的钱,成了我的人,今后我们不离不弃,共同进退!有酒同喝!有肉同吃!” 大洋沉甸甸的,也让这些长工们的心沉甸甸的。 他们的口袋里,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多的大洋呀。 有了这些大洋,他们起码可以好好地过活一段日子了。 反正,不管是常姥爷的话煽动了他们人为财死的往前冲劲,还是其他复杂的原因。 总而言之,这些长工们跟着常姥爷往山寨里走的时候,都是带着对未来的满满期望的。 他们不想被压迫了,也不想饿肚子了,只想有酒同喝!有肉同吃! 新娘子似乎没料想到,事情的走向会成这个样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常姥爷带着原本护送她出嫁的长工们,慢慢地往山上走去,压根就不管她的死活了,就是刚才还围绕着她的旁边,争先恐后地表示要娶她的这些山寨兄弟们,也纷纷离开,帮着搬动嫁妆去了。 凝望着走在最前头的常姥爷,新娘子的唇角突然往上扬起,牵出了意味不明的含糊笑意。 常姥爷似有所感,微微回头。 看到了新娘子唇边怪异的笑,常姥爷心里顿时觉得毛毛的。 顺着新娘子的视线,低头一看。 刚才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衣襟敞开了点,略带古铜色的胸肌若隐若现。 常姥爷见此,黑着脸咒骂,“他奶奶的!这个娘们还真的有问题!她还真的在垂涎我的身体!怪不得要用她随行的嫁妆,换我娶她呢!哼,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山大王!手底下拥有着勉强凑足百人的兄弟!绝对不会为了区区的嫁妆就出卖我的身体!落了我山大王的威风!”常姥爷自言自语着,双手抓着衣襟,把胸前刚才乍现的春光给捂得严严实实的,顺便还给新娘子抛去了得意的眼神,似乎在说“你看呀,你看呀,我不给你看!我馋死你!贪我肉体的小娘们!” 第61章 大概常姥爷的举止太过娇羞,跟他威风凛凛的山大王形象极为不符合,继而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萌,把新娘子给逗得低低娇笑了起来。 笑声悦耳,如山中泉水般清澈透亮,在这狭窄的山谷间,来回回荡,然后在阵阵轻柔山风的裹挟下,飘荡进了常姥爷的耳朵里,致使常姥爷挺拔高大的健壮身体,就跟触电了那般,下意识地轻轻颤栗了下,并把胸膛间的那颗小心脏也给带动得微颤了下。 “扑通扑通……” 剧烈跳动着,快得好似要冲破胸膛。 这种感觉太过陌生,常姥爷有些心绪不宁,左手用力捂住胸口,想要止住小心脏的快速跳动。 可却没有任何的效果。 掌心下,明显得感觉到,小心脏在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走在常姥爷身边的二姥爷,察觉到他的异常,不由出声关心地询问,“老大,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怎么脸红得就跟猴屁股一样了?”伸出手,想探探常姥爷的额头,却被常姥爷给挥开了。 “什么不舒服,又脸红的?我只是太热了的缘故!”常姥爷放开抓着衣襟的双手,故意把沁着薄汗的坚硬胸膛给露出来,说话的声音爽朗又响亮,比平时的音量高了几个度,恨不得盖过二姥爷说话的声音,背脊挺拔的挺着,坚毅的下巴微扬……种种的言行举止都在向二姥爷强势证明着,他没生病,好着呢!脸红只是自然的身体反应,不是因为有的没的,才脸红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心虚,脸上越发火辣辣的了,整个红脸公关差不多。 二姥爷怪异地瞅着常姥爷,觉得常姥爷真心有些怪模怪样的。 他也没有说其他什么话,老大干嘛做出这样想要干架的姿势来呢? 二姥爷困惑不解地直挠头。 常姥爷紧绷着脸,故作严肃的样子,凝望着二姥爷。 只是他的脸实在是太红了,压根就摆不出任何威严的样子,并隐隐透着些许的滑稽。 二姥爷想笑,却不敢笑,憋得很是的辛苦。 常姥爷不满地瞪了眼二姥爷,清了清嗓子,一脸端凝地询问着二姥爷,“刚才你围在这个小娘们身边的时候,有没有探寻出她的底细?真的只是出嫁的新嫁娘?”隐隐约约觉得,不太像,如果真的是新嫁娘,在出嫁的途中遇上了他们这帮土匪,应该吓得瑟瑟发抖,害怕得流泪不住才对,而不是像她那样,不仅面不改色,还镇定地向他们提出要求,让他这个堂堂的山大王,把她给娶回家,这太不正常了! 就算脑子坏掉的人,也不会跟土匪提出这样的要求。 还是…… 在脑子里蹿出个大胆猜测的时候,常姥爷眼中的眸色蓦然变得深沉起来,双手再次把衣襟给揪得紧紧的,不露一丁点的春光。 这个小娘们不会是哪个邪教的门徒,专门采阳补阴的吧! 在刚才,小娘们看到他胸口春光的时候,唇畔可是突然挂上了诡异的笑意,当即把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给激了起来。 二姥爷回道:“的确是出嫁的新嫁娘,身世还挺惨的,家里本来是开布庄的,家境比较富裕,可因为父母早亡,兄嫂当家,待她比较刻薄,见她年岁渐长,又有几分的姿色,就把她许配给了同样开布庄的当家人。只是这个当家人年岁得有六七十,足以能够当她姥爷,家中还有七八房的姨太太,三个成年的继子,五个成年的继女,才刚刚花骨朵的她就不想出嫁,可她一个姑娘家又没这能力反抗她的兄嫂,只得乖乖听从兄嫂的安排。只不过,在出嫁的路上,她稍微动了点心眼,改了原先的路线,走了这条道。据说是因为听闻我们山寨虽为土匪,可从不杀害无辜,更是久仰老大你的威名,心了就存了点想望。当见到你的真容,相貌堂堂的,又威风得不得了,年岁又跟她相当,她就想着,与其嫁给糟老头子,还不如嫁给你。” 常姥爷听了,骄傲地微扬起下巴,得意地说道:“那是当然了!我可比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强上百倍!” 不过…… 常姥爷的心里,还是存了些疑虑,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二姥爷看了眼常姥爷,说出他的看法,“老大,你也别想太多,反正只是一个小娘们而已,你就算把她给收了,还能够翻出天去?你也老大不小了,山寨里没有个山寨夫人压阵,总归是人心不稳。” 常姥爷凉凉地斜睨了眼二姥爷,冷声说道:“刚才你不是还想借着我这个老大的名头,让这个小娘们嫁给你吗?怎么,才过了多少会儿呀,你就改变主意,不想娶她了呀!” 二姥爷干笑了几声,解释说道:“我这不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这小娘们喜欢的是老大你,我就不好意思再厚着脸皮娶嘛。” 常姥爷冷哼。 二姥爷抬手轻拍了下常姥爷的肩头,诚恳地提议说道:“老大,最近野猪在夜里频繁出没,天又快黑了,就留小娘们一个人在山脚,也太危险了点,你就同意这个小娘们的要求,把她给娶了。这样,我们山寨有了山寨夫人,人心稳定,小娘们也是有了归宿,不用再嫁给糟老头子,而你呢,不再是赤条条的光棍了,可以说是皆大欢喜,大家都落到了好处。” “娶她?”常姥爷直摇头,坚定地说道:“不娶!我身为我们山寨的老大,怎么能够随随便便的妥协?这会折辱了我们山寨的威风!” “老大,你怎么这么的固执呢?”二姥爷很头疼,“对个小娘们妥协下,又不是很丢人的事情。” “不行!我不会向任何人妥协!”常姥爷固执地坚守着自己的底线。 二姥爷抬眸看了眼固执己见的常姥爷,一副“他已经尽力”的哀状,幽幽地叹着气,“既然你不愿意,那就让这个娇滴滴的小娘们被野猪给吃掉吧!” 常姥爷却勾了勾唇角,眼底荡漾出了二姥爷看不懂的情绪,语调并莫名欢快地说道:“如果这个小娘们能够把野猪给引出来,让我们逮住了野猪,给兄弟们加餐,倒是能够勉强地把她抢回山寨,让她当我的压寨夫人。” “嗯?”二姥爷诧异抬头。 他家老大的态度转变得有些快,他有些跟不上…… …… 夜幕降临,山谷里的山风呼呼地刮响,声音诡异,犹似野鬼在哭泣。 偶尔野兽嚎叫,更添几分恐惧。 新娘子孤零零地坐在大石头上,一身红色嫁衣,在皎洁的月光下,泛着微弱的红光,远远看去,仿若降临在人世间的仙子。 “这小娘们,还挺漂亮。”常姥爷躲在茂密灌木丛中,凝望着不远处的新娘子,自言自语着。 旁边的二姥爷却是汗毛竖起,紧挨着常姥爷,试图驱赶身上的寒意,跟常姥爷声音微颤地吐槽道:“老……老大,如果你实在不喜欢这小娘们,那我们就回寨子里吧。白天的时候还不觉得,只看着这个小娘们长得挺标致,跟老大你也算是般配。可到了晚上,看她穿着红色嫁衣孤坐在那里,我的心里突然就发毛了,想到了老家的老人常跟我们这些小辈提起的红衣女鬼,就跟这个新娘子一样,大半夜的突然出现在了没有人烟的山谷里,小脑袋微扬着,含着淡笑的看着月亮,看背影小巧玲珑的,应该是个美女,可一回头,脸上血淋淋的,俩窟窿眼还是空洞洞的,没有眼珠子,只不停往外冒着血,鲜红鲜红的血……” 正恐怖地描述着,二姥爷突然快速躲到了常姥爷的后面,整张脸都埋进了常姥爷宽厚的后背上,双手紧紧揪着常姥爷的衣服,双脚使劲地跺着地面,嘴巴放开大叫,惶恐的声音源源不断从他的喉咙间涌出,“啊啊啊啊啊!老大!红衣女鬼真的回头了!!她回头了!!” 二姥爷喊得声嘶力竭。 整个山谷里,回荡的都是他极其惊恐的尖叫,把随着常姥爷乡下,打算以新娘子为诱饵,捕捉野猪的山寨兄弟们都给吓得不轻,下意识地也跟着嚷叫了起来,声音大得把呼呼的诡异山风,以及野兽的嚎叫都给掩盖了下去。 常姥爷恨铁不成钢地踹了几脚这群没有出息的,厉声呵斥道:“都叫什么叫?不就是个小娘们吗?有什么好怕的?” “对呀,我有什么好害怕的?只不过是个待嫁的新嫁娘而已。”新娘子悠悠转过身子,眼神明亮地直视着隐隐含着怒气的常姥爷,嘴角挂着淡淡笑意,似在嘲笑常姥爷这帮子胆小的兄弟们。 常姥爷是个护短的。 不乐意新娘子这么直白地嘲笑他的兄弟们。 大步从灌木丛里出来,挺起腰杆子,仰望着坐在大石头上的新娘子。 没办法,石头太大太高,常姥爷不仰望,就只能够看到新娘子两条纤细修长的大腿,以及大腿下面悠然自得的在微微晃动着的脚丫子。 “笑什么笑?不许笑!”常姥爷恶声恶气地威胁。 新娘子丝毫不怕,如银铃般悦耳的轻笑,再次在常姥爷的耳畔边响起,“不许我笑,难道是让我哭吗?”打趣的眼神落在了常姥爷的那些兄弟们身上,“可如果我嘤嘤哭泣的话,估计你的弟兄们会更害怕的。” 身子微微往下倾,妩媚的清亮眼眸直视着常姥爷紧绷的脸,她好奇地询问常姥爷,“你为什么就不怕?就不担心我是那可怕的红衣女鬼吗?”说话间,新娘子猛然收敛起唇角边的笑意,双眸中透亮的光芒也逐渐暗淡下去,两条瘦长的胳膊猛地抬起,十个手指头做出掐的动作,气势汹汹地向常姥爷袭击了过去,再配合着她唇瓣间泛着淡淡白光的牙齿,倒是很有几分红衣厉鬼的渗人模样。 常姥爷稳如泰山,眼神漠然地看着新娘子做出凶神恶煞的恶鬼模样,清清冷冷的,仿佛是在看一场闹剧。 新娘子讪讪然地收回了双手,撇撇嘴吧,“真无趣!” 在这时,常姥爷突然往前一伸铁臂,勾住了新娘子婀娜的腰身,把她从大石头上揽抱了下来。 新娘子欣喜万分,问常姥爷,“你这是同意娶我了?” 常姥爷面无表情地低头瞪视了眼新娘子,嗓音冷硬地纠正她,“是抢!抢你做我的山寨夫人,免得你再在这里装鬼吓人!” “哦,那你是在做好事?”新娘子乖乖地趴伏在常姥爷的怀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常姥爷冷毅的脸庞。 常姥爷气哼哼地再纠正,“我是土匪!还是土匪头子!从来不做好事!” “可刚才是你自己说,让我做你的山寨夫人,是不让我再在这里装鬼吓人的,这不是好事是什么?”新娘子眨巴着眼睛,萌萌哒地看着常姥爷,等着他的解释。 常姥爷被新娘子的话给噎了下。 半响,他咬着牙地把新娘子放了下来,瞪视着新娘子无辜的脸庞,气呼呼地说道:“那我不要你了!你在这里继续装鬼吓人吧!” 温润的大掌从新娘子的腰间收回。 蜷缩在常姥爷怀里的新娘子,由于没有了常姥爷双手的托举,身体不由慢慢往下坠落。 新娘子也不怕,不做任何自救的措施,任由自己的身体坠向了地面。 清澈的眼眸闪亮亮地仰望着常姥爷,红润的嘴唇轻启,新娘子突然幽幽开口,嗓音里带了股忧伤,“你们都不要我了,爹不要我,娘不要我,大哥、大嫂也嫌弃我是累赘,早早地把我给打发了,现在连你也不要我,想想活着也真是无趣,不如就让牛头马面把我给带走吧。想来,谁都可以不要我,阎王老爷总不会不要我吧。” 唇边挂了淡淡的笑,可这笑却看起来很悲伤。 常姥爷没由来的,心里一阵刺痛。 亦或者说,新娘子的这番话,让常姥爷回想起了自己的成长经历。 从小是个孤儿,东家一口饭,西家一口饭的混着长大。 很清楚被亲人嫌弃的滋味。 可为了活着,不得不掩盖内心的酸楚,跟没事人一样,继续混着过日子,但每每在夜深人静,在破旧的茅草屋里辗转难以入睡的时候,他也会重复想着新娘子现在所说的话,是不是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阎王老爷肯接受他,其他的人对他都是排斥的? 本来,常姥爷就没想把新娘子狠心地丢在地上,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她而已。 现在同病相怜了,常姥爷更加没有这个心思了,只剩下满心的心疼。 在新娘子即将要跟大地亲密接触的时候,常姥爷的双手及时重新托住了新娘子,把新娘子的脑袋微微压下了自己温暖的胸膛,让她零距离感受自己胸膛下面怦怦直跳的心脏,性感的薄唇微张,温柔的嗓音里裹带着刚强有力的承诺,顺着清凉的山风飘荡进了新娘子的耳朵里,“谁说没人要你的?我现在不是在抱着你吗?年纪轻轻的,想什么阎王老爷!只要我活着,你都是有人要的!” “那你死了呢?”新娘子白嫩嫩的小手,抚上了常姥爷的胸口,感受着手心下快速跳动的心脏,她的眼眸暗了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沉重,可又不愿意让常姥爷看到,就把自己的整张小脸埋进了常姥爷的胸膛里,贪婪地汲取着他的温度,有着他独特味道的体温。 常姥爷想也不想地就脱口而出道:“等我死了,那时候我们也该有孩子了,自家亲生的孩子,不会不要你的……” 话一说完,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常姥爷,硬朗的脸庞上顿时爬上了滚烫的红晕。 眼神躲躲闪闪的。 不好意思跟新娘子直视。 新娘子抬头,对着常姥爷一阵娇笑,“你想得可真够长远的。” 莫怪都说男人喜欢胡思乱想,还没怎么着呢,孩子就先想出来了,接下来是不是该谈谈孩子的名字问题了? 正这么想着,天空中突然飘来了几团乌云,把皎洁的月亮都给遮掩住了。 没过一会儿,毛毛的细雨,随着清凉的山风轻轻刮在了脸上、胳膊上,凉凉的,可心里却是火热热的,不是几滴秋雨就能够浇灭的。 “以后,我们的孩子就叫秋雨吧!”常姥爷抱着新娘子,看了几眼随风飘荡的秋雨,低头征询着新娘子的意见。 新娘子被逗笑了。 还真的谈起孩子的名字来了。 可怎么办? 越瞅着他,就越觉得可爱了。 高高筑起的心房,也不知不觉地在常姥爷徐徐道来的沙哑声线中,逐渐溃不成军。 原本,她来这个世界只是为了做任务,可没想到…… 算了,一切随心而来吧。 …… 柳柔柔坐在常姥爷的对面,认真地听着常姥爷细细说起他跟姥姥的往事,“原来姥姥当年眼光这么的好,一眼就瞧中了姥爷。” 常姥爷不服气地轻哼几声,“不是她眼光好!是我胆大!有魄力!硬是把她给抢到手的!” 对于“抢”这个字,常姥爷特别的执着。 柳柔柔不跟常姥爷辩驳,顺着他的话,说道:“是是是,姥姥是您抢回来的。”微微停顿了下,仔细观察常姥爷脸上表情,见他兴致很高,柳柔柔斟酌着字眼,接着再问道:“那后来呢?姥姥……到底去哪里了?” 第62章 “去哪里了?”这几个字让常姥爷高昂的精神头立即萎顿了起来,犹似被抽走了灵魂,表情木然,眼神空洞,久久都没有言语。 “姥爷?”柳柔柔担忧不已,伸手抓住常姥爷微凉而又苍劲的手。 常姥爷的身体微微一颤,侧眸看向了满脸忧虑的柳柔柔,勉强挤出了个难看的笑,“没事,姥爷没事,姥爷也在想着,你姥姥到底到哪儿去了?如果不是你姥姥把你妈留给我,山寨里的弟兄们都记得你姥姥的存在,我都要怀疑,跟你姥姥的相识相知都只是我的一场梦,一场很美很美,让我不愿意醒来的酣梦。” 说话的声音微颤,氤氲的泪雾在眼底聚齐。 同时,落寞、苍凉、孤寂……各种低迷到极致的表情,也好似约好了一样,齐齐挤满了常姥爷不再年轻的脸庞。 但他的每条皱纹里都充斥着对常姥姥的思念。 皱纹越深刻,思念越浓厚。 柳柔柔不忍再探问下去了,转移着话题,“姥爷,您饿不饿?要不要我下碗面给您吃?” “你,你来下面?”听到这话,常姥爷丧气沉沉的表情顿时变得活跃起来,什么落寞、苍凉、孤寂通通都靠边站,嫌弃、怀疑、抗拒倒是瞬间占据了常姥爷的每个毛孔,边摆着手,边摇着脑袋的狠狠拒绝,“别别别!你姥爷我还想好好活着,等着你姥姥回来呢!” 柳柔柔:“……” 姥爷呀,你这话嘛意思吗! “姥爷,我的厨艺有这么差吗?”应该还好吧,顶多就是不美味,可不至于能吃死人的。 常姥爷一本正经地点评,“不是有这么的差,而是差到极致了!”转而又同情地拍了拍程阳的肩头,“真是辛苦你的胃了。” 程阳敛正神色,端凝回答,“我的胃因柔柔的厨艺而存在。所以,没有辛苦不辛苦,只有天生绝配!” “好小子!真会说话!”常姥爷重重拍了几下程阳。 程阳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齿都露了出来,显得憨憨的,看不见任何的油腔滑调,只有最纯正的实在。 常姥爷满意地点头,面向了柳柔柔,叮嘱她,“这小伙子真心不错,你要好好待人家。” 柳柔柔跟常姥爷逗趣,“姥爷,我可是你的嫡亲孙女,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吃醋了呀!”常姥爷点了点柳柔柔的额头,“都是要结婚的人了,还这么的小孩子心性。” 柳柔柔笑道:“因为大家都宠着我呀。” 常姥爷揉了揉柳柔柔的脑袋,“你是个有福的。”疲倦地打了个哈欠,又捶了捶酸胀的背,“说了不少的话,我也累了,你们也别忙乎了,赶紧去歇歇吧。”起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柳柔柔伸手要扶着常姥爷回房。 常姥爷挥挥手不让,“扶什么呀!我只是年龄大了,又没有变成老废物。” 柳柔柔只得作罢。 常姥爷的房间不大不小,大概有三十来平。 几十年了,保持得还跟常姥姥在的时候一样。 窗户边摆放着四方的小桌子。 鲜亮的桌子不知何时褪去了原先的色泽,摒除掉了涂抹在它身上的红漆,露出了它原本的面目,显得淳朴又厚实。 桌子旁边放着脸盆架,架子被岁月侵蚀得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孔洞,木质脸盆的底部也长出了翠绿的青苔,无论怎么清洗它,仍旧顽强不屈地附着在上面,霸道地展示着它生命的顽强。 清晰可见的铜镜变得模糊不堪。 不说照出人脸了,就连人影也无法映照在上面。 坚固的架子床曾经承受过常姥爷、常姥姥俩人身体的重量,不管他们在这上面怎么的折腾,扎实的架子床都不曾发出任何的声响。 但现在,常姥爷只是轻轻坐在上面,架子床就吱呀吱呀地叫唤着不停,仿佛是在向常姥爷抗议。 它老了,不似年轻了,不中用了。 被子的棉絮被盖得不再保暖。 俩个并排放在床头的枕头,一个被枕得都凹出了常姥爷的头型,一个虽然陈旧,可样子还是从前的样子。 常姥爷静静躺在床上,看着没有变化,可又有着很大变化的房间,怅然地长叹气。 随后,又凄楚地轻笑了声,常姥爷把常姥姥的牌位放在身前,粗粝的指腹温柔地摩挲着牌位边缘,声音酸涩又低哑,“多少年了,你离开我多少年了,我又要再等多少年?虽然,在你离开之前,你让我不要等你,我是等不到你的,可我偏要等等看,事都还没有开始做,怎能就轻易下了断定?纵然到我死的时候,我仍旧没有等到你,可好歹有时光曾经陪着我,一起默默等着你回来,有时光向你证明,一个傻憨憨的山大王,他一直在等着他的压寨夫人,一直等到时光都抛弃了他,不再陪他一直等待……” …… 程阳喝了不少的酒,柳柔柔带着他回客房休息。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觉得难受?”柳柔柔在程阳的身边坐下,摸了摸他的额头。 程阳反抓住柳柔柔的手,轻轻一拉,就让柳柔柔在自己的身边躺下,“身体上不难受,就是心里有点难受。” 看到常姥爷因为常姥姥的多年不在身边,固执地等待着,漫长地等待着,程阳就不免联想到前世,想着前世的柔柔因为他的病逝,身边没有了他的陪伴,也是如常姥爷那般孤寂冷清的活着,他就心疼,整颗心揪着疼,也很害怕在这世,因为柔柔想不起前世的死因,找不出任何关键的线索去提前预防,而在这世重蹈覆辙,心里就慌慌的。 柳柔柔用自己的脸轻蹭了下程阳宽阔的胸膛,听着胸腔里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她回想到前世没有程阳陪伴的日子,心有余悸地说道:“我也有点难受,但好在今世我们重生了,能够触摸到彼此的身体,听到彼此的声音,可姥爷就……姥爷虽然到最后仍旧没有明说,姥姥到底是生,还是死,又是怎么没有了下落,但直觉告诉我,我们的重生应该跟姥姥有着很大的关系。” 程阳认同柳柔柔的这个直觉,“二姥爷、三姥爷他们跟姥爷很亲近,找个时间,我们找他们探问探问。” “嗯。”柳柔柔点点头。 …… 睡了大半天,天色渐暗,酒也醒了。 柳柔柔带着程阳在山寨里到处转悠,看看哪里需要修补的,如果他们俩人能解决的,顺手就解决了,不能解决的,把出问题的地方给记下来,打算等明天下山的时候,到山脚下的村落里找个巧匠上来,好好把山寨给修葺修葺。 二姥爷笑呵呵地看着,“你们一来呀,我们这些老骨头都感觉精神了不少。” “那今后我们常来,天天闹得你们都没有个安静日子。”柳柔柔笑着接话。 二姥爷开心了,一道道深刻的褶子明显得浮现在脸上,“没有个安静日子才好呢,这样才显得我们山寨人丁兴旺,没有落败了。想当年,山寨里可都是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大家你帮帮我,我帮帮你的互相拉拔着活下来,日子虽然有点苦,可别有一番滋味。特别是我们家老大有了压寨夫人之后,山寨上下的人心稳定了,夫人又是个贤惠能干的女人,我们是活得越来越有盼头。” “听我姥爷说,姥姥的娘家是开布庄的,家境比较富裕,她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小姐,能够很快融入山寨的清苦日子,真心很厉害。”柳柔柔不动声色地挑起了有关常姥姥的话题。 二姥爷微扬着脑袋,嘴角洋溢着回忆往昔的淡笑,“是呀,夫人真的是位了不起的夫人,好似什么都会,领着我们山寨的弟兄们开荒种田,拿着丰收的瓜果蔬菜到集市里换钱换盐,一点都不娇气。对了,她还曾带领着我们,偷袭过鬼子的营地,把鬼子的物资、弹药全都抢了过来。说是在战乱年代,手里没家伙事,小命容易交代了。也得亏夫人有先见之明,在鬼子全面侵略我们国土的时候,因为我们手里有弹药,才有这个资本跟鬼子正面对抗。” “姥姥真的算是女中豪杰了。”本是个富户人家的小姐,可却能主动跟日本军对上,柳柔柔对常姥姥钦佩不已。 “那是!”二姥爷与有荣焉地抬抬下巴,“夫人可是我们的压寨夫人,一般般的女人是没有资格跟她相媲美的。”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夸赞常姥姥的话。 等说得唾沫都快干了,二姥爷突然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变得凝重又哀伤。 惋惜地长叹了口气。 他道:“只是可惜了,可惜这么好的夫人,她却……” “却什么?她怎么了?”柳柔柔急切地追问,胸腔里的心脏,也因为二姥爷突然转折的话,而被提得高高的。 二姥爷闷闷地抽了几口旱烟,眼底泛起猩红,“小鬼子狡诈,在我们抢了弹药,准备撤回山寨,途径一座木桥的时候,木桥被小鬼子提前安装了炸丨药,不少弟兄们被炸得血肉模糊,四周又有小鬼子的埋伏,拿着枪对我们扫射。夫人当机立断,让我们跳河逃生。这河水很湍急,一跳进河里,大家都被冲散了,幸存的弟兄没几个,连夫人也……我们沿岸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夫人。” 所以,这就是没有给姥姥立碑的原因吗? 柳柔柔的胸口闷闷的,很难受。 眼泪不由自主地就从眼眶里流淌出来。 二姥爷擦了擦眼角的湿意,“常言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我们找了这么多年,也没找到夫人的尸首,夫人当年肯定是被人救起来了,只是在回家的路上,被其他事情给耽搁了,所以才不能及时回家,跟我们团聚。这不仅仅是老大这么想的,我们山寨上下也都是这么想的。老大常说,夫人的方向感不好,没人带着,她就容易迷路。这不,一走失,几十年了都没找到正确的方向。” 说着,二姥爷很是懊悔的样子,轻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在夫人的胸前挂个给她指路的牌子。有了牌子了,她就能找到家,尽早跟老大相聚了。”猛地站立起来,二姥爷急切地在山寨里寻找结实的木板,“我现在就得要做起来才行!夫人是个坐不住的人,等她好不容易寻到路回家了,肯定还得要带领着兄弟们出去的,我不能再让夫人迷路了,让老大苦苦等下去了。” 忙忙叨叨的,完全没有空跟柳柔柔说话了。 招呼着留在山寨里的其他兄弟们,一起忙着做指路牌了。 柳柔柔还沉浸在常姥姥悲壮逝去,连尸首都没找到的哀痛情绪里,趴在程阳的肩头,小声抽泣着。 程阳单手扶着柳柔柔的腰身,抬眸看着忙碌的几位姥爷们,他的眉宇轻蹙着,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探问有关姥姥下落的事情,似乎有些太过顺利了。 不用柔柔过多引导,二姥爷就主动提了起来。 当然了,姥姥是柔柔的亲姥姥,作为嫡亲外孙女,询问起姥姥当年的事,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但……但程阳的心头却好似蒙上了一层迷雾,总感觉姥姥的事,并非二姥爷所说的那样。 程阳似有所感地看向了常姥爷。 凑巧,常姥爷正好侧头看了过来。 视线在空中交汇。 常姥爷的唇瓣微动了下,招呼程阳过去,“这几个老家伙干活太不麻利了,锯个木头也不利索,你过来搭把手。” 程阳爽快应下,“诶,这就来。”然后低头看向轻轻啜泣的柳柔柔,一边用左手摩挲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一边用右手把她脸上的泪擦干,声线低柔地劝说着她,“快别哭了,让姥爷看到,他心里更难受。” 柳柔柔抽噎了几下,尽量把眼泪收住,“你过去吧,我去厨房,帮我妈打下手。” 等程阳过去常姥爷那边,木头已经锯得差不多了。 二姥爷和三姥爷正合力把木头劈开。 常姥爷侧头看了眼程阳,又很快收回视线,落在地上凌乱的木头上,说起了意味深长的话,“现在做所谓的指路牌已经太晚了,可这都是他们的心意,晚不晚的,追究太深,没意思不说,还容易伤了彼此的感情。” 微微停顿了下,重新看向程阳,常姥爷问,“你觉得我这话,有没有道理?” 程阳脸上闪过恍然的神色。 果然,姥姥的事情是有隐情的。 看样子,姥爷并不打算告知他们实情。 不过,也能理解,如果姥姥的下落不明,跟他和柔柔的重生差不多,那就莫怪姥爷会隐瞒下来。 因为这种神乎其乎的事,就算实话实说了,也没人会相信。 说了,说不准还会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编造个能让人信服的话,就此遮掩过去。 程阳静默了会儿,道:“姥爷,我觉得我们爷俩,应该坐下来好好聊聊。” “聊?”常姥爷挑眉,“聊什么?” “可能……会跟姥姥有关。” 常姥爷的呼吸顿时停滞了会儿,双眸凌厉地凝视着程阳,“你……确定?” 程阳摇摇头,诚实地说道:“目前不是很确定,但我跟柔柔超乎寻常,普通人无法理解,甚至会把我们当精神病看待的经历,姥爷您应该是感兴趣的。” 常姥爷的双眼微微眯了眯,沉吟了几秒,他指指对面的小山坡,邀请程阳,“去那里说话。” 双手背后,身子挺拔地走在了程阳的前面。 程阳紧跟其后。 小山坡上,山风呼呼地响起,猛烈刮动着常姥爷、程阳的衣角。 常姥爷岿然不动,有如稳固如山的磐石,面色冷峻地负手俯瞰山下。 望着山下他跟常姥姥初次相识的地方,常姥爷脸上刚毅的棱角呈现出柔软的弧度,语带眷恋地说道:“尽管我跟她不过做了5年的夫妻,可这5年里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在没有她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在回味往昔,用这往昔填补没有她的日子。” 不用特意回忆,一提起有关常姥姥的话,与常姥姥的甜蜜夫妻的生活日常,就一帧帧地浮现在常姥爷的脑海里。 画面清晰的,好似就发生在昨日。 随着画面的缓慢移动,常姥爷的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温柔的笑。 “她很好,真的很好,简直可以说是好到完美,好到无可挑剔,同时也让人觉得她很神秘,明明是个从小养在深闺里的小姐,可她的胆识,她的气魄,却不是一个千金小姐能够拥有的。我隐隐觉得,她应该另有来历,但是她既然不说,那我也不问。人嘛,哪里会没有个秘密,即使是最亲密的夫妻,各自的内心都会藏着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 不好意思地淡笑了声,常姥爷主动地把自己当示例,“好比我,明面上是个统领整个山寨的山大王,威风凛凛,气派得不行,实际上,我是既不威风,也不气派,不过是个一心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普通男人,但我知道女人都是崇拜仰望着英雄的,她那么好,我怎能普通?普通了,她不喜欢我了怎么办?她大概窥探到了我心里的秘密,在离开之前,她让我忘记她,不要再等她,找个能够真心接纳秋雨的好女人,好好地把下半辈子给过完。” 音调越来越低,几乎是含在嘴里。 可程阳仍旧能够清楚地听出,常姥爷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内心的委屈,姥姥不让他继续等她的委屈,还有种被姥姥抛弃了的伤心。 程阳嘴角翕翕的,张嘴想安慰下常姥爷。 可话都到嘴边了,又觉得再多的安慰都没有办法抚慰常姥爷内心的酸楚,就只静默地站在常姥爷身边,耐心地听他倾诉。 常姥爷对着山风长长叹气,“你们二姥爷对你和柔柔说得话,不是假的,当年她的确因为被鬼子围攻而跳进了河里,只不过那次她好好地回来了。可在回来没有多久,她似乎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给缠上了一样,一会儿对着空气咒骂,一会儿又哭着哀求。我不信鬼神,但看她这个样子,就下山去找神婆,看看有没有办法,但是却被她给拒绝了,说她不是被鬼魅缠上了,是因为没有按照系统布置的任务去执行,她被系统惩罚了。还说,她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来自3333年的未来。我当时听得有些糊涂,我不懂什么是系统,可我听懂了什么是未来,也一下子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对哪里哪里发生了战役会知道得这么的清楚,可以说是未卜先知。” 程阳的内心惊涛骇浪般涌动。 有些不明白的疑点,在常姥爷诉说以往的时候,在慢慢解开。 他咬了下舌尖,努力消化着常姥姥惊世骇俗的身世,“所以,姥姥的消失,不是表面意义上的消失,她是被系统带回了未来吗?” 常姥爷迷茫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在她消失之前,她整天都腻在我的身边,一步都不肯离开,似乎是贪恋着最后的时光。在短短的三天之后,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直到一点点的消失,只给我留下秋雨,还有她常年戴在手腕上的玉镯子。” “玉镯子?”程阳心中一动,“是不是遍体通红的玉镯子?” “你怎么知道?”常姥爷蹙了蹙眉,从脖颈挂着的小荷包里掏出玉镯子,“这镯子是她的东西,我一直贴身带着,怕损坏了,或被人惦记上了,我从不掏出来看,就是秋雨也不知道,她娘还留下了这样的物件。” 语句顿了顿,想起程阳之前说,他跟柔柔遇到了让人匪夷所思的经历,常姥爷眉头深锁地问程阳,“你们的遭遇……跟这玉镯子有关?” 程阳保守地说道:“我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跟这玉镯子有关,但依照着姥姥让人难以理解的身世,我估摸着是脱不了关系的。” 然后把他跟柔柔重生的事情,向常姥爷坦白了,“……重生这种事,是常人压根都不敢去想的。在前世您去世的时候,您把这玉镯子传给了柔柔,柔柔对这镯子很珍惜,虽然怕磕碰坏了,不敢一直佩戴着,一般都放在保险柜里,可在每天早上起床和晚上临睡前,她都会把镯子拿出来,对镯子是又摸又看的。都说玉镯子是有灵性的,何况是姥姥留下的镯子,兴许就是有这镯子,才让我和柔柔重生了。就是柔柔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变故,她想不起前世是怎么死的,我们担心前世的事情,会在今世重演,就一直想找出柔柔前世丢失的记忆。” 常姥爷思考了一瞬。 他道:“这玉镯子,我一直贴身戴着,从没发现任何的异样。你刚才说,前世我是快不行的时候,才把镯子交给了柔柔,但我也没有发生类似重生的异象,柔柔又不记得前世她的死因……这样推断下来的话,柔柔前世死的时候,可能无意中启动了玉镯内中的玄机,才让你们重生了,而这玄机,有着很大可能性是柔柔的血,就是说柔柔在前世是非正常死亡的。” “血?”程阳一想到柳柔柔无助又痛苦地躺在血泊里,他的心就跟针扎一般的疼。 双手攥成坚硬的拳头。 程阳的眼底隐现出嗜血般的狠厉,“前世我没在她身边,让她吃了不少的苦,今世我回来了,谁敢伤她,我弄谁!” 常姥爷听了,嘴角勾出满意的笑,但还是拍了拍程阳的肩膀,提醒他,“小伙子,身为男人,有血性是好事,可一旦过头了,会让自己走错道的,凡事要适可而止,把握好度。” 程阳没有反驳,受教地点头。 他向常姥爷提出了要求,“能不能让柔柔触摸下这玉镯子?兴许,玉镯能够帮助她回想起一切。”不等常姥爷回答,程阳紧跟着又加了一句,“我和柔柔能够重回这一世,我们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再奢求太多。如果姥爷真的能借用这只玉镯子,在下辈子也重生了,还希望姥爷能抽出点空挡,让我和柔柔在您重生的世界里,感情路稍微顺畅点。” 程阳在刚才,可有跟常姥爷说了,他前世的种种遭遇。 好比父母遭难,姐姐被欺凌,自己被差点弄死。 而想让他跟柔柔的感情路顺畅,这些过往遭遇肯定都得要提前消除掉。 没有跟常姥爷细说,是因为彼此算是都在道上混过的男人,有些话是不用说得过于明白的。 常姥爷笑了笑,爽快地应承下来了,“你是我的孙女婿,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用你说,我肯定也会出手帮衬,把该解决的都给解决掉,让你和柔柔能够心无旁骛的谈谈情,说说爱。” 等常姥爷、程阳从小山坡上谈话回来,柳柔柔发现这对爷孙俩的感情似乎看起来越发亲厚了,好得就跟同穿一条裤子的哥俩。 柳柔柔在私下询问程阳,“你们都说些什么了?” 程阳没有对柳柔柔隐瞒,说了常姥姥真正的身世,以及姥姥留下的那只玉镯子,“等下避开人,你摸摸那只玉镯子,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来。本来我想用你的血试验下的,可又怕玉镯子沾上了血,会发生让我们不可控的事情,还是先保守地摸摸镯子吧。” 柳柔柔脑子懵懵的,对于常姥姥神乎其乎的身世有点晕乎乎的。 她惊叹道:“真的是来自于生活,姥姥的身世原以为只有才敢这么的扯,没想到有天会发生在我们家。” “幸亏有姥姥,不然哪里有我们的重生?”程阳很是庆幸常姥姥有着这样让人惊讶到不敢接受的身世。 “这也是。”柳柔柔想了想,点头认同。 …… 趁着半夜,大家都熟睡了。 程阳、柳柔柔悄悄地去了常姥爷的房间。 常姥爷早在房间里等着他们。 看到他们来了,他把玉镯子拿出来,递给了柳柔柔。 柳柔柔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玉镯子的边缘。 滑滑的,润润的,摸着很舒服,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然后就没有其他的感觉了。 程阳仔细观察着柳柔柔的脸上表情,看她紧绷着脸,就问她,“有感觉吗?” 柳柔柔摇摇头,“没有。” “没有?”程阳的神色变得凝重,“难道只摸着不行吗?” 常姥爷眼睑微垂,遮住眸中涌动的神色,猜测说道:“可能需要柔柔的血。” 可一旦沾上血,遇到的事情真不是他们可以控制的。 好比柳柔柔直接在他们眼前消失,抛下他们,重生去了。 左右权衡,程阳直接拒绝,并打算不再用玉镯子,企图唤起柳柔柔缺失的记忆,“反正柔柔目前只是想不起她前世的死因,只要我们提前做好预防,就不怕藏在黑暗里的鬼魅。” 柳柔柔跟程阳的想法一样。 身边没有心爱人的陪伴太孤寂了,前世她品尝得够多了,不想程阳也去品尝这种痛苦。 回到房间里,柳柔柔担心程阳对她前世的死仍旧耿耿于怀,撒娇地滚进他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宽慰着他,“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我们能重生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了,只要想到这个大便宜,其他的小失利都不算是问题。” “还是你想得开。”程阳亲亲柳柔柔的额头。 柳柔柔灿烂的笑,“那是当然!只要你陪在我的身边,不管什么疑难问题,我都想得很开。” …… 常姥爷坐在床边,一手拿着常姥姥的牌位,一手捧着常姥姥留给他的玉镯子,脸上带着歉意,愧疚地说道:“为了下辈子能够顺利重生,刚才我对我们的孙辈使了个心眼,故意说让柔柔的血沾上你的镯子试试。我知道,如果我不主动提这事,让他们彻底想清楚,在未知的情况下,对玉镯实验,可能会对他们带来无法承担的后果,他们肯定还会想利用镯子,让柔柔想起前世的事,我不怕他们对镯子做什么,就怕他们对镯子做了什么,让我没有办法在下辈子重生,跟你真正的做一世夫妻了。” 自嘲地笑了声,常姥爷对着牌位问话,“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的大气?阿雪,人有很多面,我也不例外。只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向你展示我的多面,你就离开了我。等下辈子,我定要把你牢牢禁锢在我身边,让你清楚地知道,我除了是个算不上正经干山匪行当的山大王,还是个多面性的混蛋,恨不得把你脱光光,收走你的衣服,只能每天待在我的床上,等我回来的坏男人。” 似是想到了什么,常姥爷的眼神突然变得幽幽沉沉的。 “牛郎偷拿走了织女的羽衣,让她不能再飞升回天上,只能留在人间,陪着牛郎生儿育女。同样的,如果我有能力,凌驾于你口中的那个所谓系统,我是不是就能永远跟你在一起,也能让你不再受那系统的钳制,任由它摆布、欺负了?” 常姥姥的牌位不能给予常姥爷答案。 常姥爷却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可行,兴奋地直在屋子里打转。 “万物相生相克,不管系统是再怎么厉害的东西,它肯定会有弱点,主要抓住这个弱点,它再有能耐,也只能歇菜!” 隔天一大早,常姥爷兴冲冲地去找程阳、柳柔柔,向他们询问有关系统的事。 程阳摇摇头,表示对系统不了解。 柳柔柔倒是懂得一些,这都要归功于,前世她爱在名叫晋江的文学网站上翻找打发时间,“……根据那些作者的描述,能够跟着主角穿越,或者重生的系统,是个很高科技的东西,它相当于网游游戏里的系统,主要负责向主角传递所在世界的信息,提醒主角避险,或者是下达任务,主角去完成,然后相应地得到奖励。” 常姥爷听得越发迷糊了。 他压根就不懂网游是啥子东东。 但根据柳柔柔这么的解说,他对系统有了更加深层次的理解,“就是被系统盯上了,那人就会成为提线木偶,系统让干嘛干嘛。” 柳柔柔点点头,“也可以这么的理解。” “那它有惧怕的东西吗?”常姥爷问。 柳柔柔仔细回忆了下,摇摇头,“在那些作者的笔下,系统就好似凌驾于人类之上的神,只能按照它的命令行事,不能反抗。”抬眼看猛然间变得萎靡,异常烦躁的常姥爷,柳柔柔紧抿了下嘴角,再说道:“不过,再厉害的系统,既然属于高科技,那就是人类创造出来的。只要我们凌驾于高科技之上,就相当于系统上面了。” 程阳在旁边提议,“姥爷,您可以先接触接触电脑。” “电脑?”常姥爷蹙眉,这又是啥玩意儿? 此时此刻,常姥爷深刻地认知到,自己是有多么的落后。 而落后就会被挨打的。 不管是对于个人、集体,还是整个国家。 不甘落后,被时代抛弃,亦或者说不甘因为落后,而被他人凌驾于他上面,对他为所欲为的常姥爷,心中集齐满满的求知欲,认真地听着程阳的解答,就差回房间翻箱倒柜的拿纸笔出来,做笔记了。 程阳大概地解释了下什么是电脑,然后给常姥爷指了一条路。 “我去找有关计算机方面的书籍,您先在家里自行了解下,等稍微懂得表面的东西,不至于说起计算机的东西,您听得一头雾水了,我看看能不能找位懂得计算机方面的老师,再帮着您深入地了解下,然后找关系,给您办个绿色通道,让您自由出入那些计算机研究机构……这样循序渐进地学习下来,就算找不出系统的弱点,也不至于对它一无所知。” 第63章 一听,程阳的眼眸微动了下。 柳柔柔惊讶,“又出人命案子了?谁被谁杀了?” 程丽看了眼旁边的舒方,“案情还在调查中呢,死的是个年轻的女人,叫朱巧巧的。” “朱巧巧?”柳柔柔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今世朱巧巧轻浮又不自重的年轻脸庞,以及前世她年老时候,在街上故意碰瓷敲诈无辜路人的可恶面孔,“是我认识的那个朱巧巧吗?她老公叫梁栋,在印刷厂上班,还有个闺蜜张圆圆,就住在我们院子的隔壁。” 程丽点头,“对,就是她!” 柳柔柔的嘴角一下子往上翘了下。 尽管朱巧巧的事跟前世有些出入,但像她这样的恶人,早死了,没有人会觉得惋惜,只想让人拍手叫好。 “凶手有眉目了吗?”柳柔柔好奇,“早些时候,我还跟程阳在街上看见,她被姘头的老婆给打得满街乱窜,衣服都被扒光了。” 程丽叹气,目光再次看向舒方,眼里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担忧之色,“朱巧巧的人缘挺不好的,结怨蛮多,有好几个嫌疑人。舒方为这个案子忙了好几天了,脚步不停地为这事走访,可却没有实质性的证据,直接指向杀害朱巧巧的凶手。” 程阳插了句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只要是做过的事情,肯定会留下痕迹,何况是杀人。既然这起案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那只能说明是老手了,有着非常老道的经验,把对自己不利的证据都给提前消灭了,说不准还会有帮他作伪证的帮凶。” 一鸣惊醒梦中人。 舒方猛地抬头,看向了程阳,“你给了我新思路。” “能够帮到你就好。”程阳淡笑,目光不避讳地迎视着舒方。 舒方把有杀人嫌疑的嫌疑人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根据程阳提醒的话,排除没有可能的,剩下最有可能的,思路立即就清晰起来,锁定了真正的杀人凶手,“等破案了,我要好好感谢你。” 程阳摆手,“感谢就不用了,帮助警方破案,这是身为公民应该做的。” 等舒方离开,程阳送常秋雨、柳柔柔、程丽回家,转身也要出门。 柳柔柔问他,“你要去哪里?” 程阳摸摸柳柔柔的脑袋,“最近这片区域不是不太平吗?我得要过去那边,告诫下我手底下的那些兄弟们,别做出过界的事。” 柳柔柔叮嘱他,“早点回来。” “知道。”程阳亲亲柳柔柔的面颊。 到了小弄堂的院子,苟大勇他们都在。 程阳招呼他们在堂屋坐下,询问了下这些天他不在市里,他们平时的动静,“没惹出祸事来吧。” 苟大勇代表弟兄们回答,“没有,我们都知道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都很珍惜,安分守己的做着自己的事。” “这就好。”程阳微微颔首,看向猴子,“在废品回收站里上班,还适应吗?” 猴子一脸的笑,“很适应!回收站里总共就两三个人,看我干活勤快,把事都推给我做,外人觉得我好欺负,其实我心里偷着乐,正求之不得呢。程哥,就跟你之前说得那样,一堆废品里真的藏有好多的宝贝,前天我就在废品堆里翻找出一枚金戒指了。” 柱子在旁边哼笑,“翻找出来金戒指又怎么样?最后,你还不是还给人家了?” 猴子挺直了背脊,义正言辞地说道:“这可是程哥教的,我们是要敛财,但这个财敛下来了,得要让我们晚上睡得安稳。” 转头看向程阳,向程阳详细说起了这枚金戒指的来路,“是个孤寡老太太的,老伴早早就去世了,只给她留下这枚金戒指作为念想。因为岁数大了,记忆力不太好,戒指裹在过期报纸里送来我们回收站了。当时是我接待的她,随便翻了下报纸,就把戒指翻找出来了,老太太都没察觉,转身就要回家去。因为老太太就住在回收站附近,我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当即就叫住了她,但是狗日的!” 说到激动的地方,猴子一拍自己的大腿,大骂了起来。 “我们回收站有个老员工,名字叫方来青,看起来人模狗样儿的,很好人的样子,平时看到这个老太太路过,也是一口一口大娘的叫,亲热得不行,但一看到我手里的戒指,他的眼睛就冒绿光了,大娘不大娘的都没这金戒指亲,一心想要独占了,还扣住我的手,捂住我的嘴,不让我把老太太给喊回来。但我是谁呀!我可是跟着我们程哥混的猴子!我们程哥手下最机灵的猴子!” 下巴微扬,双手叉腰,一副骄傲自满的样子。 柱子“切”了一声,呛声道:“得了得了,你就别借着程哥,炫耀自个儿了!赶紧把你那破事说完,我们程哥忙着呢,没功夫看你上跳下窜的演猴戏!” 猴子撇撇嘴,有点委屈地看向程阳。 程阳抬手,示意柱子别打断猴子,然后让猴子继续说。 猴子脸上立即挂上大大的笑容,先冲着柱子抛去了个得意的眼神,然后手脚并用的,接着刚才的话,活灵活现地说起他回收站的事,“那时,我反复告诉自己,我是程哥的人,就算粉身碎骨了,也不能丢了我们程哥的脸,被个瘪犊子给制服了,当即张嘴一咬,抬脚再一踹,轻轻松松就把那个混球给搞定了,当着他的面,把老太太喊回来,还了金戒指。这小子气得不轻,面色都青紫了,可又不好当着老太太的面发作,咬牙忍着,还跟平时一样,对老太太亲热的很,假模假样的告诉老太太,金戒指是他先看到的。” 冷冷地哼了一声,猴子重重唾弃,“我跟着程哥到处闯荡,算是见过了不少市面,但像这王八羔子这么不要脸的,我还是头次见。但好在,老太太眼明心亮没有搭理他,只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地感谢。等老太太走了,这鳖孙还一本正经地想要教育我,恐吓我来着呢,说是东西只要进了我们回收站,那都是属于国家的,像我刚才那样,把东西还给了老太太,这不叫做好事,叫无视国家,偷窃国家的财产,如果被别人知道了,会把我抓走判刑的,没有个七八年都出不来。” “呵!”猴子冷笑,“当我傻呢?三两句的就被他骗得团团转。” 程阳问他,“你跟他杠起来了?” 猴子收起脸上的不屑,狡黠的笑,“那哪能呀!程哥的话,我都谨记着呢,有些人是不能正面刚的。这龟孙子这么一说,我立马配合他,做出很害怕的样子,求他不要告发我。他犹豫了好久,才很为难的样子答应下来,还让我下次再翻检出值钱的东西,先别声张,让我交给他,他再交给上级领导。我知道他的德行,别说把值钱的东西上交给国家了,擦屁股的纸,他都不愿意,就想哄骗我,自己私藏呢。” “嗯,看破不说破,这点你做得很好。”程阳不吝啬地夸赞猴子。 猴子腼腆地笑,“这都是程哥教得好。”又说起金戒指后续的事,“龟孙子以为把我给辖制住了,每次回收站收来废品,他都支开其他人,让我先翻检。翻检就翻检呗,本来我进回收站就是来捡漏的。对了,住在回收站附近的,知道我主动把老太太金戒指给还回去的事,大家也都乐意把废品先交给我,人人都称赞我忠厚老实,是个实诚人呢,还说大姑娘家的,都愿意嫁我这样的好男人。” 挠了挠后脑勺,猴子不好意思地笑,“从小长这么大,还是头次被人这么夸赞的,以前别人可都说我迟早会干坏事,被抓走枪毙了。” 眼神变得有些暗淡,脸上暗隐着太多让人感觉到不愉快的往事。 不过,在抬头看向耐心聆听他说话的程阳时,猴子低落的情绪重新变得高涨,犹似黑暗遇到了光明,眼眸里闪烁着璀璨的光,发自肺腑地感叹,“程哥,遇到你真好!”控制不住地展开双臂,想抱住程阳。 程阳随手拿起放在旁边的扫帚,把扑过来的猴子给支得远远的,“去去去,我再好,也不是你可以妄想的,是我家那口子的。” 猴子学着大姑娘的样子,扭了扭身体,还故意捏着嗓子说话,“程哥,人家只是想抱抱你嘛,没有妄想得到你。” 程阳的鸡皮疙瘩都被激了出来,嫌弃地对猴子摆摆手,“真是只猴子,才刚夸赞了你几句,尾巴就翘起来了。” 猴子一脸认真,反手去摸自己的屁股,“呀,程哥有神通呀,我还真的摸到了翘起来的尾巴了。” 柱子斜眼看猴子,“程哥不应该把你安排进回收站,应该把你弄进进动物园,估计真猴子都没你这么抢眼。” 猴子嬉皮笑脸,“我是猴子们的祖宗,当然是我抢眼!” 程阳静静看着猴子跟柱子斗嘴,嘴角随着他们的嬉笑,跟着勾起细微的弧度。 等他们笑闹完了,程阳对猴子说道:“如果遇到有靠谱的姑娘,别畏手畏脚的,大胆地追起来,把自己的人生大事给办了。” 猴子脸颊微红,“这种事情以后再说吧,我现在没有这个心思想这些,只想好好跟着程哥,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那你脸红个屁!”柱子怼他。 猴子抬下巴,“我脸红,我乐意,你管不着。” 程阳没管他们的互怼,偏头看向了没怎么吭声的苟大勇,说起了正事,“董卫兵都是你来负责盯着,这些日子我没在,他在上次拿到猴子偷偷放进他屋子里的金条,日子过得怎么样?听说朱巧巧被杀了,凶手是不是他?” 苟大勇敛正神色,“人是他杀的,这人也是个狠人,上次猴子把金条放在他容易发现的地方,隔天他就看到了,没有拿着金条去改善生活,反而利用这金条,找了不少在市里晃悠着的混子,把背叛他的兄弟和老婆给套上麻袋狠揍了一顿,人虽然没死,可也是残了,并把被他兄弟和老婆搜刮走的财物,也全都拿了回来。” “嗯。”程阳神色淡淡的,没有任何的讶异。 他让猴子拿金条给董卫兵,看中的就是董卫兵的狠。 如果董卫兵拿着金条没有去报复,而是享乐,那他该要发愁了。 因为在他的棋盘上,董卫兵是枚重要的棋子。 “杀人要偿命,董卫兵这回是没有办法翻身了。”程阳嘴角勾着畅快的笑意,“警方那边缺少直接指证的证据,你手上应该有吧。” 苟大勇点头,“程哥你没回来,我就不敢擅自行动。” 程阳满意地颔首,并叮嘱他:“利用第三人,把证据交给警方,自己别出面,也别在这件事情上留下任何痕迹。” 等交代完一切,程阳从小弄堂里出来。 太阳已经西落,天边绵软的白云在太阳余光的映照下,染上了红火的颜色,是多么的炫丽,又多么的夺目。 在夜幕降临之前,努力地展现着最后的风采。 而这风采,今天结束,明天会重新开始。 周而复始,没有尽头。 但对于某些人来说,今天的太阳就是他人生的终点。 程阳哼笑了声,脑袋微扬,心情愉悦地欣赏着天边的风景,“你该落幕了,永远的落幕了。” 落幕? 董卫兵不甘心! 想他在那样的年月里都混得风声云起,把多少曾经凌驾于他上面的大人物都给弄下来,只能任由他拿捏,由他来决定生死,现在不过是杀了个浪荡的娘们而已,怎么可能就是他人生的终点了? 他坚信,他会逆风翻盘的。 就好似早些天一样,在他觉得自己快被饿死、冻死的时候,破败的墙壁上突然有什么金光在闪烁。 董卫兵当即精神一振。 在他家里,曾经藏着不少的金银古董。 这些金银古董当然都不是他的,是他利用特殊的年月,从物主手里强行抢夺过来的。 东西太多了。 家里的每个角落都塞满了好东西。 以至于,他都不记得哪个角落里,都藏了些什么。 现在见墙壁上出现了金光,董卫兵没有多想,只当对他叛变的兄弟和老婆没有仔细搜刮家里,继而遗漏了些下来,而这些遗漏的,则是帮他逆风翻盘的助力,董卫兵兴冲冲的,连忙拿起放在床边的拐杖,用力敲打着墙壁,想把嵌在墙壁上的东西给敲打下来。 隔壁住着邻居。 清梦被扰,邻居大发着起床气,回敲着墙壁,大骂道:“大清早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认睡觉了?” 董卫兵可不是个好惹的,当即就阴笑着回道:“想睡觉呀?行呀!我现在就过去,把你给睡个够!” 邻居顿时就蔫了,不敢吭声了。 董卫兵拿着拐杖继续敲。 敲了两三分钟,一块金灿灿,颜色上层的金块从墙壁上掉了下来。 董卫兵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很足。 有钱能使鬼推磨。 董卫兵利用自己的渠道,该报仇报仇,该翻身翻身,虽然之前被人暗算的手脚还残废着,拿着钱也没办法医治,但手里没钱跟有钱是有着天壤之别的,起码家里的卫生天天有人抢着干,给他洗衣、做饭,晚上也有女人陪他享乐,小日子过得颇为滋润。 以为会一直这样过下去。 朱巧巧这个娘们突然闯进他的生活里。 那天,他拄着拐杖,到外面溜达溜达,看前面走着的小姑娘屁股蛮大,一摇一晃的,很是招他的眼,直接伸手狠狠抓了几把,果然如他猜测得那样,软嫩又软弹,手感特别的好,而被他占了便宜的小姑娘是个胆小的,看他一脸凶相,不太好招惹,完全不敢吭声,低着头,加快脚步往前走,想把董卫兵给甩掉。 董卫兵哪里会放过,紧跟着后面不放。 在这时,董卫兵突然被人从后面狠狠地撞击了下。 董卫兵没有防备,手脚又是残废的,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妈的,哪个不长眼的敢撞老子!” 脏话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一个人形重物紧接着重压在董卫兵的身上。 软软的,肉肉的,带着女人的馨香。 董卫兵眼睛一亮,一堆荤话脱口而出,“呦,哪儿来的骚娘们?这是几天没男人了?直接在大街上就骚浪起来了,让老子好好看看,如果长得太丑了,老子可不要!”用能够使上力气的左手钳住女人的下巴,定睛一看,能够入眼,再往下一瞧,要肉有肉,要曲线有曲线,是蛮不错,嘴里蹦出来的话就更加混蛋,“怎么着,既然撞老子身上了,不给老子点赔偿,老子可不干!” 藏满污垢的手沿着女人的下巴一直往下……占尽了便宜。 如果是其他的女人,被个不认识的男人在大街上这么的调戏,早就忍受不了了,可朱巧巧却露出享受的表情来,黏糊糊地腻在董卫兵的身上,并学着刚才董卫兵的动作,把便宜给占了回来,“赔偿?呵!你手脚都残废了,我敢给赔偿,你能接下我的赔偿吗?就算能接,你口袋里有东西吗?老娘可不是被人白占便宜的贱货。” 朱巧巧是个豁得开的。 在上次被人抓奸,大街上被姘头的老婆扯开了衣服,露出了白花花的肉,不仅没有因此羞愤得不敢见人,反而更加放得开了。 身上的伤一好,到处蹦跶着找男人。 但坊间有传闻,朱巧巧得了治不好的性病,男人就算有心想占便宜,也不敢招惹朱巧巧。 没得逞的朱巧巧就在家里,使劲折腾梁栋,折腾梁栋的父母。 折腾没多久,一个眼生的,不到20岁的年轻小伙子找到了她,说有个财大气粗的男人看上了她,让她在某个时间,到某个地点去见面,朱巧巧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过去看看呗。 结果,财大气粗的男人没看到,倒是好端端地走在路上,膝盖的地方被调皮的小孩用弹弓打中,直直地朝前面拄着拐杖的男人扑了过去。 在平时,董卫兵这样残废的男人,朱巧巧可看不上。 但现在,周围知道她底细的男人都离她远远的,朱巧巧闷得发慌,董卫兵又是个出手大方的,在她刚才的话一说,董卫兵从裤兜里掏出了五十块钱来,直接塞进了她的衣襟里,“老子口袋里有得是东西,只要把老子伺候爽了,老子不会亏待你的。” 朱巧巧把钱从衣襟里取出来,验了下真假,娇软的身体跟藤蔓般,缠在董卫兵身上,“就喜欢像你这样出手大方的真男人!” 就这么,朱巧巧跟董卫兵厮混在了一起。 一个狠,一个贱。 绝配! 因为在初次,董卫兵是给了朱巧巧钱的,有了这样的开头,董卫兵再碰朱巧巧,朱巧巧肯定不愿意被白干了,要的钱一次比一次多。 董卫兵不给。 朱巧巧直接上手去抢,“快给我!昨天我输了不少,今天我得要把钱给全部赢回来!” 但赌博这种东西,十赌九输。 朱巧巧除了头几次的时候,还能够赢上几把,后面是越输越厉害,不说把自己的工资都给输了进去,梁栋的工资,梁栋父母的退休工资,以及家里的存款,能够变卖的家当,甚至从亲戚朋友那里借到的钱,也一并都输了出去。 越输,朱巧巧越急躁。 越输,她就越想赢。 可想赢,总得有本钱押赌注吧,自己那边她是再也抠挖不出一毛钱了,朱巧巧就把主意打在了董卫兵身上,知道董卫兵在特殊年月的时候,敛到了不少的不义之财,只要她拿到了这些钱,她就有机会翻盘,把敢赢她的龟孙子们,全部给干翻了! 朱巧巧红着眼,凶戾地坐在董卫兵的身上,双手伸进董卫兵的口袋。 见掏来掏去,只掏出皱巴巴的厕纸,朱巧巧知道董卫兵这是防着她了,把钱都给藏起来了。 着急回到赌桌上赌博的朱巧巧,不管不顾地直接威胁着董卫兵,“现在风向可是变了,你之前做下的那些事情,足够你吃上几十颗枪子了,你敢不把钱给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到公安局告发你!” 董卫兵早就厌烦了朱巧巧。 贪婪,不知道收敛。 现在竟然还威胁他,瞬间激起了董卫兵的杀意,猛地掐住了朱巧巧的脖子,“骚娘们,胆子不小呀,敢爬上老子头上了。” 董卫兵右手被打断了,左手也使不上太大的力气。 朱巧巧很快就挣脱了开来,张嘴就要喊救命。 董卫兵迅速从枕头下面抽出把小刀来,割了朱巧巧的喉咙。 血涌如柱,朱巧巧温热的血溅了董卫兵一脸。 董卫兵没有惊慌,这种杀人的事情,他在那个年月里没少干,只是那个时候容易掩盖下去,现在他没有身份,没地位了,董卫兵当机立断,找了要钱不要命的混子,把朱巧巧的尸体给弄了出去,丢在了之前丁春梅被丁来福误杀的桥墩旁边。 同一个地方,出现了两次……不,算上几年前知青顾风的那次,算是三次人命案子了。 不管是不是人为的,传到了市民的耳朵里,下意识就会认为桥墩这个地方邪门,有鬼魂在作祟,然后口耳相传的,越来越邪乎,假的成真的,真的变假的,扰乱警方的办案方向。 为了彻底消除自己的嫌疑,董卫兵在杀害朱巧巧的那晚,找来了曾经的相好,故意在房间里弄出动静,引起邻居们的注意。 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再缜密的杀人手段,只要做了,都会留下痕迹。 董卫兵是逃不掉的。 犯下的罪孽,终究是要还的。 …… 朱巧巧被杀的案件告破,参与侦办这件案子的舒方总算可以喘口气,来柳家找程丽,“局里给了我几天的假期,我可以好好陪陪你了。” 程丽在柳家生活的这段日子,被封闭的内心越来越愿意向旁边的人打开。 性格变得开朗了,胆子也变大了。 不知道柳家家庭成员的,都误以为程丽是柳成军和常秋雨的大闺女。 常秋雨也对程丽说了,“你弟弟归你弟弟,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当我的闺女吧,我就喜欢你这样乖乖巧巧的大闺女,贴心!” 程丽犹豫,“这样可以吗?外人不会说什么吗?”她弟跟柔柔的事是钉在铁板上的事,如果她成了伯母的女儿,关系不就乱了吗? 常秋雨不在乎地摆摆手,“关外人什么事?只要我们自己过得舒心就行。” 程丽想了想,同意了。 自从她没了家,她就很想有个跟从前一样温馨的家。 柳家,她真的很喜欢。 常秋雨连忙道:“过几天不是要给小程和柔柔办订婚宴吗?在那天,等亲戚朋友们都在,我带你认认人,让大家都知道我的大闺女有多么的懂事。”常秋雨是个喜欢打扮闺女的,柳柔柔主意太大,整天风风火火的,是个坐不住的,常秋雨就没在柳柔柔身上体会到养闺女的乐趣,现在有了乖巧的程丽,常秋雨每天最喜欢做得事情,就是拉着程丽到街上到处晃悠,给程丽置办衣物。 程丽忙着陪伴常秋雨,就没办法抽出时间陪伴舒方,很是歉意地对他道:“对不起,这几天我得要陪着我妈。” 常秋雨在厨房忙着呢,听到程丽的话,拿着菜刀探出脑袋,“丽丽,既然舒方找你玩,你就跟他玩去吧,妈这几天逛得双脚都发抖了,正好可以歇歇。”家里都知道程丽对男性的排斥,目前这种排斥即使有了不少的改善,可如果让她单独跟男人相处,她还是会紧张害怕,常秋雨很忧心这种心理病症会影响到程丽的婚姻,看舒方一过来,不用舒方绞尽脑汁制造机会,常秋雨就先做了很好的助力。 其实程丽不傻。 她的心理在有关男人的事上,的确出了点问题,可智商还是在的。 初次跟舒方见面的时候,她的确把舒方的性别给搞错了。 舒方隐约猜测到她的事,在后来跟她相处,努力压制自己男性的一面,消除她心底的害怕和焦虑。 柳家的奶奶他们也一样,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 在被爱的包围下,程丽试着从过往的阴影里走出来,没有戳破大家善意的谎言,努力跟舒方相处,把舒方当成了治愈心理疾病的药。 随着相处的时间越久,程丽对舒方有了别样的感觉,不再把舒方当成是治愈她的药,而是……而是……程丽心里也说不清楚,反正看到舒方不开心,她会跟着不开心,他难过,她也会跟着不好受,心情深受着舒方的影响。 慢慢的,她知道,自己似乎喜欢上了舒方。 察觉到内心的悸动,程丽很慌张,很害怕,很抗拒。 她不想喜欢舒方。 她太脏了。 她配不上他。 他不知道自己曾经都遭遇到了什么,如果知道了,他会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的。 就像,就像当年的邻居一样。 知道她的遭遇,他们同情她,怜悯她,同时也嫌弃她,嘲讽她。 她不想再承受这样的目光了。 尤其是被她当成是药的舒方,看到他也这样的看待自己。 她会发疯,会疯的! 程丽避开了舒方灼热的目光,亲昵地挨在常秋雨的身边,给她按了按肩膀,“妈,最近奶奶教了我物理按摩,等下我给您按按?”然后眼睑微垂,看向了舒方,“这几天陪着妈逛街,我也累了,而且奶奶对我寄予厚望,想让我跟大哥一样,继承奶奶的衣钵,我想抓紧时间,好好看医书,成为奶奶的得力助手。” “你要看医书?”舒方的眉头微皱了下,似想到了什么般,眼底浮现出了担忧。 凝望着程丽,试探地道:“我对医学方面也挺感兴趣的,我们可以一起看。” 程丽为难,“这……不太好吧。” “奶奶的医书不能让外人看?”舒方的眼眸深锁着程丽。 程丽低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常秋雨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先扫了眼欲言又止的舒方,再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程丽。 当时,她没有插手管舒方和程丽的事,等到了晚上,程丽陪着柳老太到外面散步消食,常秋雨把程丽的异样跟柳柔柔说了,“眼看着她跟舒方相处得越来越和谐,水到渠成的,只差捅破舒方是男人的窗户纸了。可最近瞧着,丽丽又有些不对劲了,感觉她在躲着舒方。” “躲着舒方?”柳柔柔倒是没发现,最近她跟程阳都在忙着采买订婚宴上需要的东西。 忙叨叨的,每天累得腰酸背痛的。 在前世已经办过婚礼的柳柔柔,不想大办,比较倾向简简单单地吃个家宴。 柳成军、常秋雨不同意。 在他们看来,他们是头次嫁闺女,就算不能大张旗鼓地惹眼,也不能静悄悄地就把闺女嫁出去了。 柳柔柔最终考虑到,父母没有前世已经嫁过一次闺女的记忆,只能依照着他们的意思来办。 常秋雨看着柳柔柔,“丽丽是你的大姑子,现在又是你的姐姐,年龄上没差多少,你跟她好好谈谈,兴许能够对你敞开心扉。” 柳柔柔沉思,“我估计,姐姐会躲着舒方,是喜欢上了舒方。”因为喜欢,顾忌到曾经的遭遇,内心产生了强烈的自卑感,出于对自己的自我保护,她就不敢再往前一步,重新回到自己创造的小天地里,“等下我找大哥好好聊下心理方面的问题,再去找姐姐谈谈心。” 柳钊自从上次柳柔柔跟他说了,把握病人的心理,对于治愈病人身上的病痛有着事半功倍的效果,他就沉迷在心理学上面了。 医学上,在柳柔柔这一辈人中,柳钊是最有天赋的。 找他商量,如何对程丽对症下药是准没错的。 跟往常一样,柳钊坐在书桌前,拿着本厚厚的医书在研读,听到柳柔柔敲门的声音,他头也不抬地说道:“进来吧。” 柳柔柔拉了把椅子坐在柳钊的边上,直接进入正题,“大哥,姐姐她……” 话还没说完,柳钊就道:“我看出来了,她想要克服从前的遭遇对她现今的影响,舒方起着很关键的作用。” “大哥,你好厉害。”她什么都还没说呢,柳钊就已经把她想要说的话给说了出来,“舒方的确很关键,可问题是,姐姐对舒方有排斥心理,不愿意让舒方亲近她。如果舒方不顾她的意愿,继续亲近。你说,姐姐会不会更加迈不过这道坎?” 柳钊敲了敲桌面,“程丽已经在这道坎的边缘徘徊了。” “现在该怎么办?”柳柔柔完全没有头绪,“让我过去跟她谈谈心吗?” 柳钊摆手,不同意,“你跟她谈不到一块儿去,因为她跟你没有共鸣。” 是呀,柳柔柔从小顺风顺水,没有遇到太大的坎坷,就算明白程丽当年的痛苦,可没有遭遇过,是没有办法感同身受,让程丽毫不保留地倾诉,把她不堪的过往在弟媳面前摊开。 柳柔柔着急,“想找个跟她有共鸣的容易,但给她起到积极向上的却不容易。” 女人很弱势。 一旦社会没有了秩序,首先受到侵害的是女人,柔弱的女人。 本来是受害者,理应受到社会的关爱和保护,但因为根深蒂固的思想,受到侵害的女人反而会被推上风口浪尖,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非议,不说现在70年代,比较保守,就是再过几十年,新闻有爆出女人受到陌生人侵害,也会有不少人从受害者的角度去分析案件,认为受害者会遭遇强丨暴,那是她穿得太清凉,长得太漂亮,甚至恶意揣测,女人这么多,不去侵害别人,偏偏侵害你,你肯定也不是个好货。 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果没有特别强大的心理,是很难好好地活下去,更别说积极向上了。 第64章 程阳顺着柳柔柔的视线看了过去,看到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怯生生地站在一对中年夫妇后面,程阳的眉头瞬间深锁起来,意气风发的脸庞收敛了几分的笑意,心脏没由来的加速跳动,就好似身体踩空了阶梯,因为不知道自己会重重摔落下去,还是惊险地站稳了脚跟,继而产生了焦虑、迷惘、慌张的各种情绪来。 但当脑海里翻涌进顾风、董卫兵、朱巧巧的面孔来。 想着,这些人在他有意无意的影响下,他们在今世的生活轨迹跟前世同样有着很大的差距,但结局是他满意,乐意看到的。 程阳这发慌的心绪,总算慢慢大定了下来。 前世,他没有重生,不知道未来的变化,可在他提前的运作下,除了无法延缓生命,不也过得有滋有味的吗? 今世有了前世经验的加持,即使今世的生活轨迹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他就不信会过得不如前世。 有了这样坚定的信念,程阳的脸庞重新扬起了笑意,伸手轻抚着柳柔柔紧绷的背脊,帮助她缓解过于紧张的情绪,“不就是你未来的大嫂提前出场了吗?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妈早盼着大哥、二哥早点找个对象结婚,知道大哥的桃花来了,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 话是这么的说,可今世跟前世的出入未免太大了点。 柳柔柔有点心慌慌的。 “顾风会在今世没有被迫娶了丁春梅,是因为你的缘故,让猴子他们拿着用侨汇劵淘换来的糖果在乡下兜售,丁春梅为了买糖果跟其他人发生了冲突,受了点伤,导致她跟她爸赖上顾风的计划落空,但这未来的大嫂……我们应该没有跟她牵扯上半点的联系吧,应该影响不到她今世的生活才对。”柳柔柔对此很想不通,乃至耿耿于怀。 “别纠结这些了。”程阳揉了下柳柔柔的脑袋,然后把刚才对自己的那番自我安慰说给了柳柔柔听,“有前世的经验和记忆是好事,可如果过于依赖前世,我们会在今世彻底迷失,因为小小的变故变得手足无措,自乱了阵脚。”重重地捏了下柳柔柔的手,“我们要时刻警醒自己,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不能太受前世的影响。” 未完,程阳又把之前,柳柔柔猜测他们是某个作者笔下创造出来的话给搬出来,打趣柳柔柔,“你还用这话吓唬过我呢。反正,只要我们是自由做主的,不是谁的提线木偶,今世有再大的改变,我们都能应对自如。” 柳柔柔顺着程阳的话,想起了程阳因为这个猜测而吓得不轻的画面。 她噗嗤一笑,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揉捏了把程阳窄瘦的腰杆,柳柔柔道:“不错嘛,我都忘记这茬了,你却记得很清楚。” 程阳微微弯腰,凑到柳柔柔的耳畔,“只要是你说得话,就算是一句闲话,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那你的脑容量还够吗?”柳柔柔摸摸程阳的脑袋。 程阳笑道:“我的脑子因你而存在,你说够不够?” 柳柔柔斜睨了他一眼,言语上有些嫌弃,“你这话有点换汤不换药呀,之前已经说过你的胃因为我的厨艺而存在,我听得都腻味了。” 程阳就问:“那这话你受用吗?有没有听了之后很开心?” “有一丁点。”柳柔柔坚决不给程阳得瑟的机会。 程阳认真想了想,一本正经地道;“那行,下次我把汤和药都给换了,保证不让你听得腻味了。” “你这么的说,我会拭目以待的哦。”柳柔柔的双眼亮晶晶的。 情话嘛,哪个女人不爱听? 程阳含笑看她,“这么的期待呀!” “嗯嗯!”柳柔柔用力点头。 程阳一脸苦恼,“那怎么办?我的脑子,我的胃,我的双手、双脚,乃至整个身体都是因你而存在的,想让我舍弃这句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生存意义,似乎有些艰难,因为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早就在前世死在臭烘烘的垃圾堆里了。” 话说得波澜不惊,没有太大的起伏,可却把柳柔柔感动得不行,眼角都沁出了泪水。 “你这人真坏。”被她嫌弃情话换汤不换药,他就用这换汤不换药的情话故意招她的眼泪。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程阳伸出舌尖,轻轻舔去柳柔柔眼角的泪,嗓音压得很低,透着几分的暧昧,“柔柔,你爱不爱?” 柳柔柔学程阳的坏样,故意不回答,只打了他几下,然后骂了他几句。 程阳开心地笑,“打是亲,骂是爱,我明白了。” 俩人正你来我往的黏糊着,常秋雨过来,把躲在角落里躲清闲的他们给揪出来,“行了行了,知道你们感情好,只想静静地独处,可今天你们好歹是主角,过来跟着我认认亲,让大家见见。” 大部分亲眷朋友,程阳、柳柔柔是认识的。 唯一眼生的就是把柳柔柔未来大嫂耿乃佳带过来的中年夫妇。 常秋雨显然不认识他们,看到了他们,神情微微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向程阳介绍,还是柳老太解了围,“是我从前的学生,这几天才从乡下回城,听说了今天是柔柔的大喜日子,特意过来贺喜的。”就是说,这对中年夫妇的到来,也是在柳老太的意料之外的。 柳柔柔仔细回忆了下。 在前世,并没有这对中年夫妇的印象。 不过,这也不奇怪。 奶奶桃李满天下,没有全部见过奶奶的学生不奇怪。 这对中年夫妇,男的叫谷兴华,女的叫马丽新,面相看起来属于忠厚老实,不善言辞的那种,大概在下放乡下的时候吃了不少的苦,眼眸中充满了沧桑感,双手很粗糙,有着厚厚的茧子,说话的时候很拘谨,深怕说错了话。 柳老太看着,怅然叹气,“在我面前,不用这样小心翼翼,有话尽管说。” 谷兴华、马丽新还是不敢随意开口说话,只捡着不会让人揪出错来的话,随大流地夸程阳和柳柔柔,“很登对,很般配。” 柳老太知道这些年发生的事,让这对夫妇产生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就没有勉强他们,看向了乖巧地跟在他们身边,没怎么吭声的耿乃佳,询问他们道:“这是你们的……闺女?” 谷兴华黝黑的脸庞微红,说话有些磕巴,“不是,她是我们在下放的农村里认识的知青,人很好。” 可再怎么的好,也不会有人带着仅仅是认识的知青,来参加老师孙女的订婚宴。 柳柔柔直觉得认为,他们是有事上门。 她的未来大嫂,可能遇到麻烦了。 柳柔柔有心想探问几句,耿乃佳在她之前开口,带着歉意的语气,对柳老太道:“一直听谷大哥、大嫂说起您,对您很是的敬佩,我还没有见到您,就很仰慕着您。这次跟着大哥大嫂回城探亲,听说您的孙女订婚了,借着这个机会就想过来看看您,见见您的真容。” 谷兴华欲言又止。 马丽新的嘴角也翕动着,似乎有别的话要说。 但耿乃佳给他们使了使眼色,不让他们说。 柳老太把他们三人的眉眼官司看在了眼里,目光落在了谷兴华、马丽新身上,“我知道你们俩个的脾性,兢兢业业,踏实肯干,从来不来虚的,我也很喜欢你们身上这样的品性。当年,我没有护住你们,让你们到了农村吃了不少的苦,是老师的无能,但希望你们俩个能再信任老师一次,遇到了困难,别藏着掖着,坦诚地告诉老师,老师会尽自己的全力帮助你们的。” 谷兴华、马丽新的眼圈都红了。 嗓子涩涩的,有些紧绷,一时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一开口,只有含糊的呜咽声。 耿乃佳暗暗着急,今天可是柳老太孙女的大好日子,不说跟着喜气洋洋的,也不能在别人面前落泪呀,赶忙给他们递了杯水,喝点温水,润润嗓子,缓和下激动的情绪,还趁着这个空档,给他们使眼色,提醒他们,不要再提有关她的事。 过来向柳老太贺喜的学生,不止谷兴华、马丽新。 柳老太是不可能一直耐心等着他们开口,还得要关心关心下其他上门贺喜的学生。 柳柔柔在今世跟耿乃佳他们是都不熟悉的,不好直接贸然询问,他们遇到了什么难事,见他们也不肯向柳老太吐露,就去找了柳钊,“大哥,我看这个姑娘挺好的,跟你蛮般配,你主动主动下,问下她有没有对象,赶紧把婚事给定了,免得让妈担心。” 自己老婆的事情,自己解决。 柳柔柔是这么想的。 说不准,有了这次的英雄救美,大哥跟未来大嫂的感情会比前世更加深厚。 柳钊却一脸“不要给他惹事”的表情,“好什么,般配什么?你可别没事找事,我忙着呢。”还把忙着招呼亲眷的程阳找来,对他一番叮嘱,“我这个小妹就是不能闲着,一闲着,净想些有的没的。趁我妈还年轻,能帮着你们带孩子,赶紧把孩子生了吧。” “生孩子的事,我跟柔柔有计划。”程阳一两句地给挡了回去,然后找了借口把柳钊支开,“妈好像在叫你。” 柳钊不管这话是不是真的,赶紧从柳柔柔的身边离开,找常秋雨去。 腿脚麻利的,柳柔柔压根就拦不住。 “程阳!”柳柔柔不解地看着故意放柳钊离开的程阳,“未来大嫂遇到了麻烦,需要大哥英雄救美呢。” 程阳拉着柳柔柔到角落,耐心地向她解释,“大哥的性情,你还不了解吗?表面文雅随和,跟任何人都能相处得来,实际上他比二哥的脾气还暴躁,最不耐烦别人左右他的人生。你这样贸然然地强行撮合大哥和未来大嫂,小心适得其反。” “可他们在前世就是对恩爱夫妻呀!”既然是夫妻,他们俩人应该很快就能看对眼了。 程阳失笑了声,轻捏了下柳柔柔的脸,“我的傻姑娘哟,忘记我刚才的话了吗?不要太深受前世的影响,因为知道了前世的果,就想左右今世的因。这万物世界,有因才有的果,你改变了原有的因,这出来的果,还是你希望看到的果吗?” 柳柔柔听明白了。 这就好比,她提前知道了一道数学题的答案。 没有认真审题,就把答案写了上去。 殊不知,题目已经不是原先的题目。 柳柔柔后怕地猛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我太想当然了,还好你阻止了我。”敬佩地仰望着程阳,“那现在该怎么办?大嫂遇到了麻烦,我们要主动插手吗?看样子,她今世还没有落水,我们要干预吗?” 此时此刻,柳柔柔迷茫了,变得有点束手束脚。 深怕一个没做好,改变了别人原有的际遇。 程阳摸了下柳柔柔的脑袋,安抚她有点焦躁的心情,“遇到难事了,我们搭把手,其他的就不要过于干预了,让他们顺其自然的发展。” “嗯。”柳柔柔点头应下。 等他们夫妻俩人说好话,柳柔柔打算用主人家的身份,跟耿乃佳多多亲近亲近,耿乃佳却在两分钟之前,跟着谷兴华、马丽新离开了。 柳柔柔去找柳老太,问她这对夫妻俩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感觉怪怪的,宴席还没开,他们就走了,应当是有事求上门的吧。” 柳老太疲倦地揉了揉额角,“这对夫妻俩,我知道,如果不是遇到特别大的难事,不会主动上门的,就是他们在下放时候,别的学生都知道走走门路,免得被分到特别清苦的地方,他们俩个硬是不吭声,什么苦,什么难都往自己的肚子里咽。难得上门了,也是为了别人的事,可看样子能够得他们夫妻俩喜欢的小姑娘,估计跟他们是一样的性情,都是那种不愿意麻烦别人的。” 说着,抬头看向了柳柔柔,“小程不是在外边认识了不少人吗?让他抽出点空挡来,帮着打听打听,他们遇到了什么事了。” 可等忙完当天的订婚宴,送走了来贺喜的宾客们,程阳挤出休息的时间,到小弄堂的院子,让苟大勇去打听,苟大勇在隔天回话说,在订婚宴的下午,耿乃佳就坐着当天的火车回插队的农村了。 “这么急着离开?”柳柔柔蹙眉,“好歹也跟家人团聚团聚下。” “她跟她的家人闹了矛盾,没办法团聚。”程阳边说着话,边坐在柳柔柔的身边,给柳柔柔按摩身体,纾解身上的酸痛。 昨天的订婚宴挺简单的,就是比较亲近的亲朋好友过来,认识下柳柔柔找的对象。 什么花头都没搞。 围在程阳、柳柔柔的身边,打趣的打趣,聊天的聊天。 饿了就吃饭。 渴了就喝茶。 整得跟好友聚会差不多。 但因为人数蛮多,应酬起来就累了。 今早上,柳柔柔起不来了,烂泥一样瘫在床上,早饭还是程阳喂她的。 常秋雨看不下去,背着程阳,数落柳柔柔,“就你的懒媳妇样子,如果小程的父母还在世,肯定瞧不上你,天天闹着婆媳矛盾。” 柳柔柔不服气。 如果程阳父母还在世,她当然会自觉的当个好媳妇,这不是在自家嘛,程阳也愿意宠着她,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想到这里,柳柔柔侧头,拍了下程阳的膝盖,问他,“我妈早上说我了,说我是讨人厌的懒媳妇,你怎么看?” 程阳俯身,亲了亲柳柔柔微微嘟起的嘴唇,“就喜欢把你宠成懒媳妇的样子,怎么懒,怎么好看。” 柳柔柔满意了,嘴角都快裂到了耳后根去。 开心了会儿,柳柔柔敛正神色,努力想着前世有关耿乃佳娘家的事,“……对她娘家,我了解得也不多,那时我压根没有心神去注意别人的事,一心就扑在你的身上了。我妈也不爱在我面前,说着嫂子的是非,就记得前世大嫂跟我大哥结婚,她娘家只有她爸来参加婚礼,她妈、她哥,以及其他亲戚都没来。” “那她跟她娘家的关系,闹得挺僵。我估摸着,主要矛盾就发生在这次她的回城。”程阳跟柳柔柔详细说起苟大勇打听来的消息,“她是在前天下午,跟着谷医生夫妇一道儿回城的。在家里住了一晚上,天没大亮就过去找谷医生夫妇。她家的邻居们说,那天晚上他们家不断有哭声断断续续传出来,她妈隔天还到处跟邻居哭诉,说这个闺女白养活了,不知道体谅家里的难处,要把她哥哥和嫂子给搅散了。” “为的什么事呀,嫂子她妈至于说得这么严重吗?我看嫂子挺好的呀,一点都不为难人,蛮为别人着想的。”不然,昨天耿乃佳也不会频频给谷兴华夫妇使眼色,不让他们说她的事,为她的事向柳老太求助。 程阳徐徐说道:“未来大嫂想回城,可现在知青想返城,如果没有其他的门路,只能让家里的父母提早办退休手续,让孩子回来接班工作。但大嫂的家里不是独生子女,有哥哥,有嫂子,除非是特别宠闺女的人家,一般接班的事都是给儿子,或者是儿媳的。” 柳柔柔懂了,“大嫂在家里不受宠,接班的事情轮不到她。” 但柳柔柔总觉得,事情不是表面上看得这么的简单,未来的大嫂不是这么苛求的人,背后应该还有其他隐情。 柳柔柔抬头问程阳,“我们要不要找个时间去拜访奶奶的那两位学生?” “拜访下吧,奶奶对她的这两位学生挺关注的,早上还问我了。” 柳柔柔在床上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那我们下午过去吧,打着替奶奶看望她学生的名义。” “行。”程阳没有反对。 说完了耿乃佳的事,柳柔柔再说程丽和舒方,“昨天我看舒方过来了,姐姐还是故意躲着他,我在旁边看着都着急,虽然知道这事急不得,得要温水煮青蛙,但还是忍不住要上火,好想直接用粗暴的手段解决。”难受地滚进了程阳的怀里,用脑袋蹭着程阳的小腹,“怎么办呀,我的手现在有点痒痒,总想做点什么事,不然总觉得是在虚度光阴。” 程阳揉了揉柳柔柔的双手,凑过去,张嘴要说话。 柳柔柔却很快自我调节好了,“我仔细想了想,我会烦躁,主要原因是目前我都在为别人的事忙活着。你现在明面上虽然没有正式的工作,可好歹是个程哥,暗地里做着你的倒爷,但我的话都没有自己的事业。”想着下年的秋天就能恢复高考了,柳柔柔在程阳的怀里坐了起来,颇有些壮志雄心的模样,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得要抽出时间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程阳眼神宠溺地凝视着柳柔柔,嗓音低柔地说道:“好,我陪着你一起学习,一起向上。” 前世,他身体病重,没能跟柔柔在同一年参加高考。 在今世,不管怎么样也得要弥补下前世的遗憾。 柳柔柔来了兴趣,追问着程阳,“你打算考哪所大学?” 程阳转动了下眼珠子,一脸的神秘,“你猜?” “我猜不出来。”在前世,柳柔柔自以为很了解程阳,温润文雅,稳重又内敛,好似块上好的璞玉,但在今世,看他做得事情都在出乎自己的意料,带着股张扬的邪性,完全颠覆了前世文弱教书先生的人设,柳柔柔就有些摸不准程阳的心思了,知道他温厚的表面下,隐藏了不少的小秘密,但柳柔柔并没有因为程阳藏了秘密,心中就不爽快,没有了安全感,反而觉得这样神秘的程阳越发增添了几分男人的魅力感,引得她兴致勃勃的想要挖掘。 思及至此,柳柔柔的两条胳膊,环绕住了程阳的脖颈,对着他笑眯眯的,好似狡黠的小狐狸,“你猜猜我的,我会打算考哪所大学。” 程阳不假思索地道:“我也猜不出来。” 柳柔柔不信。 哪有想都不想就说不知道的。 程阳亲了亲柳柔柔的小嘴,一脸的认真,“真猜不出来,要不然你提前透露下?” “才不要!”柳柔柔扭动着身体反驳,“提前说出来就不好玩了。” 她很想知道,当她进了电影学院,成了真正的戏精,程阳的反应。 程阳能有什么反应? 那些都是未来的事,要反应也得到那时候反应。 何况,柳柔柔坐在他身上,黏黏糊糊地扭动,不自觉地在他身上点火,程阳得要控制着身体上的反应,免得任其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毕竟别看他跟柔柔订婚了,可没结婚,没扯结婚证呢,因为柔柔还不到法定的结婚年龄,他们现在又是住在柔柔的娘家,该注意就得注意,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得要克制着,考虑其他家庭成员的感受。 程阳的两只大手就掐住了柳柔柔纤细的腰肢,不让她再乱动。 柳柔柔比较反骨。 程阳不让,她偏偏就动。 很快,柳柔柔就察觉到了程阳身上的反应,笑嘻嘻地趴在程阳的耳畔,故意对着他的耳朵吹气,“是不是很难受?” 程阳紧紧箍住柳柔柔。 俩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紧贴在一起。 程阳微微带着凉意的嘴唇,似有若无地轻轻擦过柳柔柔敏感的耳廓,嗓音又低又沉,混着他清冽好闻的气息,直往柳柔柔的耳朵里钻,把柳柔柔给撩拨得全身都发软起来,双眸里都氤氲起迷蒙的水雾,“你说呢,嗯?” 尾音微扬,犹似沾染上了让人昏眩的陈年佳酿,柳柔柔白皙的脸庞变得红扑扑的,双眸越发朦胧妩媚。 柳柔柔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 当即,她的手从程阳的衣摆下钻了进去。 “你也难受了?”程阳嘴角微扬,暧昧又缠绵的坏笑在柳柔柔的耳边响起。 柳柔柔娇媚地斜睨了眼程阳,用指尖轻刮着程阳的手心。 程阳重重回捏了下柳柔柔的手,随后坐起来,当着柳柔柔的面,把双手放在了裤腰带上。 柳柔柔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目光紧紧盯视着程阳的动作,心跳加速跳动,肌肤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正当柳柔柔以为程阳会……结果,程阳却只是把被柳柔柔扯出来的衣角给重新塞进裤子里,然后煞有其事地把裤腰带给扣好,抬眸见柳柔柔微张着嘴瞪视他,程阳俯身,捏了捏柳柔柔的脸,“我的傻姑娘,想什么呢?大白天的,妈他们都在呢。” “坏蛋!”柳柔柔跳起来,扑向了程阳。 程阳哈哈大笑,双手托住挂在他身上的柳柔柔,轻咬了下柳柔柔的鼻尖,道:“谁坏?是谁先招惹我的?” “我!”柳柔柔说得很铿锵有力,一点都不逃避。 脑袋一歪,斜斜地看着程阳,问:“你不喜欢我招惹你吗?” 程阳叹气,很是无奈地道:“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不管你招惹不招惹我,我都逃不过你的手心,只轻轻扫你一眼,我的身体都自动地为你发热,只为你一人发热。” 话甜甜蜜蜜的,直甜到了柳柔柔的心里。 “呦,这小嘴甜的,情话是越来越会说了。”柳柔柔亲了亲程阳的嘴角。 程阳反亲了下柳柔柔,“我哪里会说什么情话,不过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柳柔柔笑得越发的开怀,整个人都快掉进蜜罐里了。 但甜蜜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柳柔柔只感觉才一晃眼的功夫,常秋雨就过来敲门,催促他们吃中饭了。 “妈,中午吃什么?”柳柔柔心情愉悦地靠在常秋雨的肩膀上。 常秋雨摆着脸,斜睨了眼柳柔柔,“还知道出来吃饭,我还以为你又要人家小程把饭端进房间里,一口一口的喂给你吃呢。” 柳柔柔笑道:“妈,你嫉妒我呀,嫉妒我家老程把我当公主一样宠。” “呸!”常秋雨啐了柳柔柔一口,“嫉妒你个屁,我家老柳是把我当女王宠,等级可比你高多了。” “哼,我喜欢当公主!” “在女王面前,公主就是小屁孩!” 母女俩互相呛呛,坐在饭桌上也不停歇。 家里,除了柳成军、柳钊、柳钢这三个父子,其他的家庭成员都在。 柳柔柔跟常秋雨呛完声,对着柳老太说起了正事,“奶奶,我和程阳打算下午上门拜访下昨天来贺喜的谷医生夫妇。” 柳老太一脸凝重,“见到了他们,就跟他们说,老师身边缺人手,忙不过来,需要他们回来帮我。” 柳柔柔应下,“嗯,好,我会把您的意思转告他们知道的。” 吃完了饭,帮着常秋雨收拾好碗筷,回屋里休息了下,赶在下午2点之前,程阳跟柳柔柔出了门。 谷兴华、马丽新住得地方离家属院比较远,走路起码得要半个小时,程阳就把自行车推了出来,让柳柔柔坐在后面。 程阳很细心,拿了个小枕头绑在了后座上面,免得硌到了柳柔柔的屁股。 柳柔柔单手环住程阳的腰身,脑袋轻靠在程阳的背脊上,看着周边的景物在不断倒退,柳柔柔跟程阳感叹,“回来的感觉真好!” “是蛮不错的。”程阳抓住了柳柔柔的手,低头望着比前世健康、矫健的双腿,心情舒畅愉悦。 俩人也不着急着赶路,慢悠悠地骑到了谷兴华夫妇的楼下。 程阳把自行车停在车棚里,拿起放在车篮上的一兜子苹果,拉着柳柔柔的手,上了三楼。 走在楼道里,有邻居下楼,看到眼生的程阳、柳柔柔,不免多看了几眼,主动问他们道:“你们这是找谁?” 现在的住房都是单位分配的,楼上楼下的都认识。 柳柔柔向这位邻居问了声好,回道:“谷医生夫妇是我奶奶的学生,奶奶让我来看看他们。”然后又问这位邻居,“他们在家吗?” “你奶奶的学生?”邻居的眼睛顿时一亮,对着柳柔柔展开了灿烂的笑颜,“原来是姚大夫的孙女,长得真标志。”走在柳柔柔前面,给她带路,“这对夫妻俩不太爱交际,从乡下回来了,大部分都待在房间里,有点沉默寡言,估计是在乡下吃了不少的苦,猛然间能回到城里来了,还没有醒过神来呢。”好奇地打量柳柔柔身边的程阳,“这小伙子长得蛮俊俏的,他是你的……” 柳柔柔大大方方地介绍,“哦,我家爱人。” “你爱人?”邻居的双眼微微睁大了点,脸上明显得浮现上了失落的神色,“看你的年纪应该不大吧,这么早就结婚了?” 柳柔柔甜蜜的笑,“遇到个好男人了,结婚就赶早不赶晚了。” “嘿嘿,这也是的。”邻居干笑了几声,笑意并未达到心底,频频回头打量着程阳,眼神仔细的,恨不得在程阳身上找到短板。 程阳目不斜视,随便邻居打量。 其实邻居的这种打量,在前世程阳真的不少见。 因为柳柔柔的家境好,而他无父无母的,孤儿一个,身体又不康健,旁人就不太理解柳柔柔会嫁给他。 到了谷医生夫妇的门口,邻居上前敲门,“谷医生、马医生,你们家来客人了。” 房间本来安安静静的,听到了敲门声,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过了会儿,谷兴华打开了房门,马丽新就站在谷兴华的身后,夫妻俩人的表情拘谨又慌张,眼神中透着很浓的警惕,好似上门的不是客人,是会把他们怎么样的恶人,直到看到面带微笑,没有任何威胁性的柳柔柔,从邻居的后面探出了脑袋,声音温柔地向他们打招呼,这对夫妻俩的紧张情绪才慢慢消失,很是意外的迎他们进来。 马丽新手脚忙乱地给他们倒水。 柳柔柔环顾了下房间。 很小,大概就20平方差不多,靠墙的地方放张床,旁边再放个柜子,空余的地方支个桌子,放几张凳子,房间就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屋内没办法烧火做饭。 锅碗瓢盆等一应厨房用具放在了外面过道上。 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的。 麻雀虽小,可五脏俱全。 柳柔柔收回视线,欲要说明来历,余光见带她和程阳过来的邻居还在,一副好奇的模样竖起了耳朵,等着她说话,柳柔柔的眼睑微垂了下,扬起亲切的笑脸,询问谷兴华、马丽新的境况,“昨天叔叔阿姨匆匆的来,没吃饭就离开了,奶奶心里惦记着,打发我和程阳过来看看。也交待我了,让我转告叔叔阿姨,我奶奶身边缺人手,需要你们的帮忙。” 谷兴华、马丽新互相对视一眼,眼眶都泛了红。 嘴唇微微颤抖,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 邻居双手一拍,扬高了声音,对谷兴华、马丽新道:“这是好事呀!有了姚大夫的帮衬,你们就不愁没工作了。”笑着面向了柳柔柔,再道:“他们夫妻都是那种一脚踹不出闷屁的,人是好相处,就是不太活泛,得亏姚大夫想着他们,不然他们就是回城了,日子兴许过得还不如在乡下的时候。”不等柳柔柔说话,又自顾自地说起了自家的儿子,“年龄跟你相当,长得一表人才,很是的机灵,也活泛,之前跟着老师傅学会了抓药,现在就在药房里混着日子,但他是有志向的,一心想着当个悬壶济世的大夫,就是苦于没找到好老师教他。” 柳柔柔了然了。 这位邻居是想推荐她的儿子。 柳柔柔对她的印象是不好不坏,人挺热心的,小心思也不少。 当然了,这都是人之常情,人往高处走是本能。 柳柔柔当着邻居的面,很很夸赞了下她的儿子,“很有上进心呀,这么的有想法,你将来得要享儿子的福了。” 邻居眉开眼笑的,“他呀,没别的优点,就是喜欢上进,愿意静下心来,琢磨别人不愿意琢磨的。”眼睛闪闪发亮地盯着柳柔柔看,“他现在就缺少个领路的,有个领路的,保证能成才。”为了证明她儿子真的很聪明,邻居特意举例她儿子学抓药的事,“刚开始是万事都不懂,有老师傅教他了,四五天的功夫就把所有药性记下来了,手脚也利索,省了他老师傅不少的功夫。” 第65章 柳柔柔等他们的情绪稍微缓和点了,开门见山地直接询问起了耿乃佳,“……从小我都是跟着我的俩个哥哥后面混,没有玩伴,我奶奶经常拿这事说我,说我没有个女孩子的样子。昨天跟你们一起来的那位女同志,奶奶说瞧着挺面善,让我多多跟她相处,学点女孩子家家的样子,我看着跟她也是蛮投缘的,就想跟她交个朋友,不知道叔叔阿姨能不能帮着引荐引荐?” “她?”谷兴华、马丽新面露讶异,同时又浮现出肠子都悔青了的懊悔表情。 “怎么了?”柳柔柔装作不知道,追问道:“不方便引荐给我认识吗?” 谷兴华连忙摇头解释,“不是,不是,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那我就不懂了。”柳柔柔蹙着眉,一脸困惑。 马丽新嘴角翕翕的,一副不知道从何说起,在心里组织了好久的措词,她才道:“乃佳在昨天下午就坐着火车回乡下去了。” 柳柔柔故作惊讶,“不是才回城吗?这么快就回去了?” 马丽新一言难尽的叹气,“家里住房紧张,有哥哥嫂嫂,还有侄子侄女,想办的事情又没办成,她就索性回乡下去了。” “哦,原来是这样。”柳柔柔恍然地应道,没有追问着耿乃佳要办什么事没办成,毕竟他们还不熟悉,问得太深就失礼了,显得她不礼貌、轻浮,柳柔柔就换了个说话方式,问马丽新,“不知道她在哪里插队的?过些日子我要跟着医疗队巡诊,可能会碰上。”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柳柔柔瞥了眼旁边的程阳。 本来,她没打算告诉程阳,她要跟着医疗队巡诊的事。 现在为了向谷兴华、马丽新打探耿乃佳,不得不提前说了。 没说之前,柳柔柔是不怕对程阳瞒着这事,甚至有点理直气壮,谁让程阳故意隐瞒他重生的事?并腹黑地在旁,静静看着她表演。 现在当着谷兴华他们的面说了,柳柔柔的内心就无端端地忐忑起来,很是在意程阳对这事的看法。 程阳几不可闻地轻哼了声,没有向柳柔柔透露他内心任何的想法,只接着柳柔柔的话,道:“她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可又没办法陪着她一起巡诊,如果当地有熟人的话,不管是我,还是奶奶他们,心里就放心不少。” 马丽新没有支吾,爽快地把地址说了,却在抬头看向柳柔柔时候,一再地叮嘱着她,“别一个人出门,最好有男同志陪着。” “附近有野兽?”柳柔柔问。 马丽新摇头,“野兽倒是不会下山,就是村子里有个别的男同志,喜欢对长得漂亮的女同志动动手脚。” 这话让柳柔柔联系到了耿乃佳想回城的原因,“那她在村子里当知青,不会也经常受到骚扰吧。” 谷兴华、马丽新沉默。 柳柔柔当他们默认了,愤怒地抿紧了嘴巴,“这是耍流氓了,知青办的都不管吗?” 马丽新看着柳柔柔,“不是不管,而是管不了,那人的爸爸是村子里的村支书,对外又扯出他在正经追对象的由头,再加上他除了偶尔的占占便宜,没有做出太过分的事情来,大家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就是天高皇帝远。 这个小流氓在当地算是太子爷,大家都在他爸的手底下讨生活,不敢得罪了他。 可越不敢得罪,越纵容,会逐渐壮大这人的野心。 到最后就一发不可收了。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柳柔柔没有再遮着掖着,直接问马丽新,“昨天你们带耿同志来参加我和程阳的订婚,主要是为了她的事吧?那个纠缠她的村支书儿子是不是越来越过分了,逼得耿同志要逃离村子,摆脱村支书儿子的纠缠?” 马丽新微低垂着脑袋,如蚊子般,小声地应了声,“我们本来不想去叨扰老师的,可我和老谷都回城了,就乃佳还在村子里。我们还在的时候,好歹能帮着乃佳挡挡,不在她的身边了,那人就更加没有个顾忌,我们很担心乃佳,但又没有其他的路子,只想到了老师,想请老师帮忙走下门路,把乃佳留在城里,不拘做什么工作,能不回村子里就行。我们知道乃佳的性子,是不愿意麻烦别人的,在去老师的家之前,我们没告诉她,我们的打算,只让她陪着我们探望下老师,却刚好碰上你的订婚……” 双眸直视着柳柔柔,眼里流露出歉意来。 柳柔柔整理了下马丽新的话,再结合程阳打听来的,算是把前因后果给了解了个大概。 她订婚的事,他们并不知道。 等到了她家,才知道她订婚。 在这大喜的日子,向来做不来走门路的谷医生夫妇就越发说不出另有目的的话,又有耿乃佳在旁边不让他们开口,求助就没成。 柳柔柔对比了下前世。 那个时候,程阳的身体很糟糕,她天天守在程阳身边。 看她对程阳这么上心,家里人对程阳也多了几分的关注,跟着天天往医院里跑。 估计,在前世,谷医生夫妇跟今世一样,同样带着耿乃佳来过她家,只是家里没人错过了,而他们没有勇气一直蹲守着,或者跑到随时能遇到熟人的医院,直接找柳老太去,然后耿乃佳最终还是回了插队的乡下。 这么说来的话,今世耿乃佳会出现在她的订婚宴上,不算是无缘无故了。 今世的一切还是跟前世一样。 只是今世出现了她和程阳重生的意外,周边的事物就会随着他们的改变,跟着受到影响,与前世有着或大或小的差别。 这让柳柔柔心中松气不小。 起码,今世的细微改变,不是没有源头的。 跟程阳做了一辈子的夫妻了,柳柔柔在潜移默化中,受到了程阳不少的影响,不怕有阴谋的来袭,就怕无从查起。 柳柔柔又想到了前世耿乃佳掉进冰窟窿里,导致她身体体寒,没办法生育。 心中暗暗猜测着,兴许这件事情,骚扰耿乃佳的小流氓是罪魁祸首。 “我朋友这几天刚好有事要到那个村子。”程阳突然开口,“他做事有点邪性,估计能震慑住骚扰耿同志的流氓。” 马丽新欣喜得不行,一个劲感谢,“我们夫妻俩会想办法让乃佳早点回城。” 谷兴华摸了摸口袋,想掏出烟来给程阳。 男人之间的交际,无非就是烟和酒。 马丽新横了眼谷兴华,拍掉了他掏烟的手,给放在程阳面前的洋瓷缸子续水。 了解了耿乃佳的事,程阳和柳柔柔没有在谷医生夫妇家里多待。 在回家的路上,柳柔柔问程阳,“你打算让谁去未来大嫂插队的村子?苟大勇,还是柱子?”猴子在废品收购站上班,他走不开。 程阳在前面蹬着脚踏车,气息平稳地回应,“苟大勇吧,他这人很会来事,天南地北的也闯荡习惯了。” 柳柔柔又问:“现在就去你那边的大本营吗?” 程阳侧头瞥了眼柳柔柔,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平平淡淡的,可眼神里却有别样的光在闪烁,看起来有点危险,“现在不去。” 柳柔柔跟程阳双目对视,读懂了程阳眼眸里的意思,知道他这是在秋后算账,算自己打算跟着医疗队巡诊,却没提前跟他商量,柳柔柔不免心虚地轻笑了下,故意问他道:“不去你的大本营,那就是直接回家了?”环住程阳劲瘦腰杆的双手,不安分地揉捏着他紧实的腹部,“但家里有其他人,我想跟你独处一会儿。” “哼!”程阳用鼻子哼了哼,倒也没反驳。 柳柔柔趴在程阳的背上,嘻嘻地笑。 程阳载着柳柔柔到了自家的院子,好些天没有来这里,屋里屋外的都落下了不少的灰尘。 柳柔柔拿着抹布,勤劳地开始打扫。 这里好歹是他们的家。 就算不过来常住,小住的机会也不大,但还是要好好爱护的。 隔壁是张圆圆的家,柳柔柔拿着扫帚,清扫院子里落叶的时候,耳朵下意识地竖了起来,听隔壁的动静,想知道自从上次陈桂花为了她闺女反击,勇于向虐待她们母女俩的婆家人反抗了,有没有坚持到底,持续占领了上峰。 站在墙根下,听了又听。 偶尔有哭声传来。 柳柔柔的眉心一下子就紧拧了起来。 陈桂花,或者是张招娣又被打了? 柳柔柔站在凳子上,好奇地探头看隔壁。 院子里没人,哭声是从房间里传出来的。 不过,不是陈桂花母女的房间,是张圆圆的。 程阳过去,抱着柳柔柔从凳子上下来,向柳柔柔说起张圆圆哭泣的原委,“她的好闺蜜朱巧巧不是被董卫兵杀了吗?在刚开始没有破案的时候,因为跟朱巧巧走得非常的近,担心哪天也会不明不白地被杀了,再加上陈桂花的趁机报复,整天在她耳朵边说着朱巧巧死得有多么的惨,张圆圆就被吓到了,受到了不少的刺激。” “哦,原来是这样,那说明她亏心事做了不少。”没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了。 了解了心中的好奇,柳柔柔拿着扫帚继续打扫。 扫了几下,突然想到了什么般,柳柔柔绷着张脸,审视地端详着程阳,问他,“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程阳没回答,只捏了下柳柔柔带着婴儿肥的小嫩脸,“怎么,吃醋了?” 吃醋倒不至于,柳柔柔只是好奇,程阳会关注张圆圆。 如果说,他们都长久住在这里,关注下抽风的隔壁,知道下隔壁的动静,这是说得过去的,有着正正当当的理由。 可不是没住这里嘛。 柳柔柔脑袋微歪,仔细地看了眼程阳。 他向来不做无用无聊的事。 柳柔柔眼睑微垂,静心琢磨。 张圆圆,朱巧巧? 柳柔柔放下扫帚,心疼地抱住程阳,仰着脑袋看程阳,“你还在纠结着我前世的死因呐。” 程阳摸了摸柳柔柔的脑袋,“有些事情,总得要弄得明明白白的。” 柳柔柔用自己的脸蹭程阳的胸口,“我会好好地活着,跟着你一起到老,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那我们可说好了,不要食言了。” “不食言。”柳柔柔用力点了下头,“再苦再难,我都会陪着你。” 原以为程阳会接话,说些甜言蜜语,柳柔柔却听到,程阳突然咬着牙,阴测测地质疑她,“是吗?”本是温柔摩挲着柳柔柔脑袋的双手,突然掐住了她纤细的腰身,稍微一用力,柳柔柔的身体就紧贴在程阳的身上,清晰地感受到彼此心脏的有律跳动。 “既然说要陪着我,那跟着医疗队巡诊的事,又该怎么解释?”程阳不满地说。 柳柔柔对着程阳无辜地眨眨眼。 他们俩人还真的不愧是夫妻,都是那种特别记仇,喜欢翻旧账的。 这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了。 柳柔柔忍不住轻笑出声,学着程阳拍打她臀部的样子,也打了下程阳的,“你还有脸说我呢,当初是谁装纯情小伙子的模样,羞答答的跟我说,喜欢我所谓的双胞胎姐妹的?害我着急了下,以为以后每天都得在你的面前精分,扮演我不存在的双胞胎姐妹。在那时,你心中是不是特别的暗爽?乐得不行了?” 程阳没说话。 修长的手指,顺着柳柔柔玲珑的腰身,往上移动。 紧接着,猛地掐住了柳柔柔圆润的下巴。 深邃的眼眸,带着轻佻的意味,□□裸地打量着柳柔柔全身,“你是柔柔的姐姐?俩人长得是很像,可看起来还是你比较可口。” 说话的声音低沉暗哑,裹挟着股迫人的气息。 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温雅随和。 程阳的画风突变,让柳柔柔微微愣怔了下,随后眉毛一挑,把脸上不适宜的表情收敛起来,配合着程阳,挤出惊慌失措的表情,颤着声音地求饶,“程……程哥,请你放开我,我已经嫁人了,我很爱他,非常的爱他,我不能做出对不起他的事。” “你心里是爱他,可你的身体却迷恋上了我。”程阳抓着柳柔柔的手,点了点她的心口,又暧昧地轻抚着俩人互相紧贴的双腿上,“看,你的身体离不开我,正紧紧地吸附着我。放心,我只对你的身体感兴趣,心什么的,你只管留给你的男人。” “这,这不好……”柳柔柔努力地坚守着最后的底线。 “不好?”程阳的嘴角勾起放浪邪肆的笑,暧昧地含着柳柔柔的耳珠,诱哄着她,“我会让你感受到,他不能给你的好。” 打横抱起柳柔柔,粗暴地把柳柔柔扔在了床上。 柳柔柔害怕地直往床角里缩,“你,你别过来。” 程阳站在床边,自信地笑,“我不过来,我只会让你主动扑过来……” 经过“程哥”各种的诱惑,“柔柔的姐姐”最终没有坚守住底线,向“程哥”扑了过去。 时间过了半小时。 柳柔柔气息不稳地趴在程阳汗湿的胸口上,皱着眉头,看着程阳脖颈上的抓痕,柳柔柔拉长着脸,质问着程阳,“这是谁抓的?” “猫抓的。”程阳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这猫的弹跳力真好,竟然能抓到你的脖子。” “我让她抓的,性子太野,不让抓,她还恼。” “哟,你还挺宠她的。” “我家主子,不宠不行。” 回答完,程阳的手指轻点着柳柔柔胳膊上的咬痕,“这是谁咬的?” 柳柔柔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哦,被狗咬的。” “不怕疼?” “怕,但谁让是家养的呢?” 程阳笑。 柳柔柔憋不住,也跟着笑起来。 “我发现呀,你这世可以试试当个演员。”演技简直没说的了。 程阳抬起柳柔柔的下巴,俩人双目对视,“当演员不好,要当就当能罩住你的……”凑近柳柔柔的耳边,含混地说了两个字。 柳柔柔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这世想当演员的?”她似乎没透出半点风声来。 程阳用指腹摩挲了下柳柔柔的下巴,道:“都当了一世的夫妻了,你的心思很好猜。” “好猜吗?”可为什么她就猜不出程阳的呢? 柳柔柔突然想到了跟着医疗队巡诊的事,追问着程阳,“这件事,你是不是也早就猜出来了?” 程阳没回答,只反问着柳柔柔,“你觉得呢?” 柳柔柔气结,低头咬了下程阳的胸口,“你太坏了!”都知道了,还故意装不知道,并且还很恶劣地吓唬她。 等回到了家里,柳柔柔趁着帮常秋雨烧饭,说着母女俩之间的私密话,“妈,你说男人的心思是不是都很深沉?藏得比我们女人深。” “怎么,小程有瞒着你什么事了?”常秋雨站在水槽边洗菜,听到柳柔柔的话,她的精神立马一振,菜都不洗了,只等着柳柔柔的八卦。 “也不算,就这么一说。”夫妻俩人的私密事,柳柔柔不愿意拿出来跟常秋雨分享,即使常秋雨是她的亲妈。 “切!”常秋雨斜睨了眼柳柔柔,“不说拉倒。”把碍事的柳柔柔赶到一边去。 柳柔柔腻歪到常秋雨的身边,“妈,你说说你跟我爸的,你能每次都摸准我爸的心思吗?” 常秋雨侧眸扫了眼柳柔柔,“我每天要做的事情这么多,哪里有这个闲功夫,费脑子去想他的心思?他爱说就说,不爱说,我也懒得听。反正我只要知道,他的身心都属于我的就行了,没必要刨根问底的。”说着,常秋雨的脸色端正了起来,语重心长地教导着柳柔柔,“你呀,样样都好,就是有些时候容易纠结,想得太多了。小程的心思重,你表面看起是爽快,其实跟小程差不多,这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但就算是一家人,不该探究的,就别瞎琢磨,不如把眼光放在眼前,过好当下的日子。” 柳柔柔把常秋雨的话,放在心里想了想。 似乎,她的确是挺纠结的。 下意识地就想纠结。 不把纠结点的搞通顺,表面上没事,心里其实都记着。 这跟程阳真的很相像。 不行,不行。 太纠结了,不是件好事,她得要努力纠正掉才行。 柳柔柔拍了拍自己的脸,暗暗告诫着自己。 在晚上睡觉之前,柳柔柔也是这么的提醒着程阳,“别太纠结我前世的死因了。”话刚说出来,又想到,就算程阳嘴上答应了,可心里该怎么仍旧会怎么样,不如先把自己的问题给克服了,然后再潜移默化地影响着程阳。 夫妻嘛,相处得久了。 不管是性情,还是长相,都会往同一个方向发展着。 柳柔柔不再提这事,帮着给程阳掖了掖被子,道:“好了好了,不说话了,我们闭眼睡觉吧。” 说睡就睡。 很快,柳柔柔窝在程阳的怀里睡着了。 还没睡着的程阳一脸懵逼,可嘴角却勾着笑意。 彻底放开的柔柔,比前世温柔娇软的模样,多了几分的可爱。 隔天大早,柳柔柔从床上爬起来,拉着程阳绕着家属院跑步,可把全家人的下巴都给惊吓掉了。 柳钢上下打量着柳柔柔,又摸了摸她的额头,问道:“你没事吧,平时可没见你这么的勤快。”眼神又扫向了程阳,直觉得认为,自家小妹突然的勤快,跟着程阳有脱不开的关系,“哟,妹夫,挺厉害的呀,谁也拿霸王花没办法,结果到你手里了,没了霸王,就只剩下娇娇的花了。” 柳柔柔接过程阳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怼了回去,“□□这词真难听!我是结婚了,变得成熟了,不想再颓废下去了。二哥,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收敛下你的脾气,小心都没有姑娘瞧上你,当一辈子的老光棍。” 前世柳钢就是到了四十多了才结婚的。 柳柔柔认为,柳钢晚婚,跟他的脾性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老光棍有什么不好的?自由自在,没人管。”柳钢捏了捏柳柔柔的脸,“看你,就被程阳给管得死死的。” 程阳搭话,“我可舍不得管她,向来都是宠着她。” 柳柔柔拍掉柳钢捏自己脸蛋的手,“听见没?他宠我!” “呵,宠你了不起呀,说得好像你没嫁给他之前,全家人都虐待了你。”柳钢指指柳柔柔,对柳老太他们说道:“看看,这就是女生外向,一心只有她男人了。” 柳柔柔亲热地挽着程阳的胳膊,直接承认,“心里如果没有他,我就不会嫁给他了。二哥,有本事,你也找个心里只有你的姑娘。” 柳钢抱拳,做出甘拜下风的姿势,“小妹,我认输了,二哥我没本事,找不到。” 经过的常秋雨轻敲了下柳钢的脑袋,不满地数落道:“别丢我和老柳的脸呀,那谁,从小跟着你们哥俩屁股后面混的铁蛋,他都已经说上对象了,明年就结婚。他可是比你们哥俩都小呢,又一脸的麻子,说话又不利索,有点大舌头,就这样的条件,对象都说上了,没道理你跟你哥长得端端正正的,又有正经工作,却连对象的影子都没有。” 望向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柳成军,常秋雨催促道:“你别老是忙着部队里的事,好歹抽出点空挡,管管你的俩个儿子。” 突然被点名的柳成军放下了报纸,肃穆着一张脸,让柳钊、柳钢站在他的面前。 这架势是要说教的。 说教还不算,还得被揪着拉练2个小时。 柳钊赶忙说话,“我就不用管了,对象我已经有了。” 柳柔柔正在喝水呢,顿时就被呛到了,捂着胸口连连咳嗽,“大,大哥,你有对象了?真的假的?” 怎么又跟前世不一样了? 明明未来大嫂来家里时候,她想撮合他们,还被大哥给嫌弃了呢。 这是大哥瞒着大家,偷偷谈了对象,还是大哥为了不被老爸说教,拽去拉练,故意撒的谎? 柳柔柔在这两个答案里来回猜测着。 程阳一看柳柔柔纠结的脸,就知道她深受着前世的影响,陷入了不可自拔的牛角尖中,就重重捏了捏柳柔柔的手,用他们俩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提醒着柳柔柔,“忘记昨晚上你对我说得话了吗?人活着不能太纠结。” 柳柔柔醒过神来,赶忙抛去脑中的纠结,“嗯,我不多想,不纠结。” 不管大哥是不是真的谈了对象,有没有跟前世一样。 只要大家在今世过得好。 不一样就不一样吧。 柳柔柔在心中,暗暗地自我洗脑着。 不仅柳柔柔对于柳钊突然有了对象,表示浓厚的兴趣,家里的其他成员同样兴趣满满,目光全都落在了柳钊身上。 离柳钊最近的柳钢,直接用胳膊,勾住了柳钊的脖子,有些委屈地说道:“大哥,你不厚道呀,说好要一起当光棍呢。”似又想到了什么般,柳钢目光微闪,怀疑地看着镇定的柳钊,“大哥,你不会是为了躲避老爸的说教,故意谎报军情吧,谎言可是总有天会被戳破的。”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柳钊推开了柳钢,“对象这种东西,是最不好作假的。” 那就是的确有了交往的对象了。 常秋雨兴奋地拉着柳钊在自己的身边坐下,向柳钊探听他的对象,“是哪家的姑娘?今年几岁了?在哪里上班?长得怎么样?又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怎么也不跟我们通下气呢?打算相处多长时间才结婚?对于婚后有打算过吗?要跟我们同住,还是搬出去?” 一连串的问话,把柳钊都给问得一愣一愣的。 柳钊哭笑不得的说道:“妈,你太着急了,等稳定了,我会把人带给你认识的。” “别让我等太久。”常秋雨提醒着柳钊。 “那就要看对方的意思了。”柳钊回答得模棱两可。 柳钊有对象了,那需要说教的就只有柳钢了。 他也很自觉,直接对柳成军说道:“爸,我现在就回部队,参加半个月的拉练去。”他打算常驻在部队了。 等吃完早饭,该回部队的回部队,该上班的上班,该忙的忙去了,家里就只剩下常秋雨和柳柔柔。 不过,柳柔柔在家是有事忙的,昨天从谷医生夫妇那里回来,当天晚上就跟家里正式确认了月底跟着医疗队巡诊。 离出发还有五六天。 柳柔柔要在家里整理行囊,准备离家三四个月的生活必需品。 常秋雨让柳柔柔陪着她出门,“到你大哥工作的医院看看,如果你大哥真有对象,肯定会有蛛丝马迹的。” 说句实话,柳柔柔撇去前世不谈,对柳钊的对象也是好奇的。 放下整理了一半的行囊,柳柔柔跟着常秋雨去了医院。 不敢让柳钊发现,母女俩躲在角落里,远远看着柳钊的科室。 进进出出的,除了病人,就是医护人员,没有看出任何的可疑。 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的过去,柳柔柔没耐心了,扯了扯常秋雨的胳膊,“妈,我们还是回去吧,就算大哥有对象,也不一定今天就会出现,我们这样等着,显得好傻气。” 常秋雨伸了伸腰,骨头咯吱咯吱地响,“老了,年轻时候,一个姿势可以保持一天不变,现在才几个小时,浑身就僵硬了。行了,回去吧,我们急着见你大哥的对象也没用,等他们谈了一段时间,你大哥就算不急着结婚,人家姑娘也会着急的,到时候我们就能见着了。” 所以,她们偷偷摸摸地来大哥的医院蹲守是为了什么? 自我折磨吗? 柳柔柔哭笑不得。 但都已经来了医院里,柳柔柔顺便去找医疗队的负责人,详细确认下巡诊的重要事宜。 “妈,要不然你先回家?” 常秋雨摆摆手,“来都来了,我去看下你奶奶,还有丽丽。” 于是,母女俩各忙各的去了。 医疗队的负责人是柳老太的学生,年纪跟柳成军差不多,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名字叫严志明,是个挺和善的人,知道柳柔柔要跟着他们医疗队巡诊,表示了极大的欢迎。因为柳柔柔在这世只是高中毕业生,就算从小跟着柳老太学医,可没有临床上的实际经验,柳柔柔这次巡诊只能给实打实的医生打打下手,做个类似后勤差不多的工作,比较繁琐,也比较辛苦。 在去找严志明的路上,柳柔柔正准备上楼,迎面下楼的男人,精神恍恍惚惚的,突然踩空了楼梯,身体往前扑了过去。 柳柔柔赶忙伸手拉了一把,稳住男人摇晃的身形,“你还好吧。” 认真看了眼男人的脸,有点印象,仔细一回忆,原来是朱巧巧的丈夫梁栋。 这个男人也是倒霉的。 跟之前的对象谈得好好的,却被朱巧巧硬生生地搅散,让所有人都以为他背叛了前面的对象,跟朱巧巧乱来。 不甘不愿地跟朱巧巧结婚了,朱巧巧继续不安分,给梁栋戴了不少的绿帽子,惹下了不少的祸事。 虽说折磨他的朱巧巧死了,但有些伤害,不会随着朱巧巧的死亡而消散的。 梁栋勉强地打起精神,看了眼扶住他的柳柔柔,他的面色立即变得比刚才越发的苍白了,下意识地用力甩开了柳柔柔,差点让柳柔柔从台阶上摔下来,而他自己因为没有了柳柔柔的搀扶,又有推了一把柳柔柔的缘故,惯性使他重重地往后仰躺,倒在了后面的台阶上,发出不轻的碰撞来,痛得他发出阵阵的□□来。 柳柔柔看梁栋对自己的反应这么大,都不知道该要不要伸手扶他起来。 但医院里人来人往的,总不能站在梁栋跟前,就这么看他躺在台阶上,不了解事情经过的,还会以为她对梁栋做了什么。 柳柔柔就拉住路过的男同志,让他帮忙把梁栋扶起来。 没有找女同志帮忙,柳柔柔是猜测着梁栋不认识自己,自己又没对梁栋做过伤害的事情,刚才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反应,估摸着是梁栋在朱巧巧那里,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导致他对女性产生了抵触的心理。 果不其然,男同志扶他起来,他就稳稳地站住了,没有推开扶他的男同志。 估计梁栋对刚才的状况,也是蛮抱歉的,避开了柳柔柔的眼神,有气无力地对柳柔柔说道:“我没想故意推开你,是我身体有点不舒服,脑子有点恍惚。你,你没有受伤吧。” “没事,我没受伤。”柳柔柔摆摆手,顺便关心地问了下梁栋,“这医院我比较熟悉,你要到哪个科室看病?要不要送你过去?” “我……”梁栋还没把话给说完,柳钊穿着白大褂走了过来,看到了梁栋,他上前说道:“正找你呢,你的检验结果出来了。”见柳柔柔也在,柳钊曲起手指,轻弹了下柳柔柔的额头,语气肯定地说道:“跟着妈一起过来的吧,你们够闲的。” 话说得不是很明白,可柳柔柔知道,柳钊说这话,这是说明柳钊猜到她会出现在医院里的原因。 柳柔柔没有否认,“嘿嘿,大哥难得谈了对象,我跟妈不是关心你嘛。” “谢谢你们的关心了,没其他事情,赶紧带着妈回去。”柳钊朝柳柔柔摆摆手,然后带着梁栋回自己的科室。 柳柔柔看了眼柳钊、梁栋离开的方向,也转身上楼。 第66章 跟梁栋在医院里相遇的事,并没有在柳柔柔那里留下过多的痕迹。 感慨感慨下,这事就算过去了。 柳钊却因为梁栋的病症困扰上了,回到家里还拿着有关心理疾病的档案在翻看,把家里的藏书也都快翻烂了。 这晚,柳柔柔拿着搪瓷杯,到厨房倒水,路过柳钊的房间,看他肃穆着脸,眉宇间的褶皱深刻又鲜明,双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深受烦恼的痛苦样子,不明真相的柳柔柔,还以为他跟他的神秘对象出了感情问题,出于对兄长的关心,亦或者说对兄长对象的好奇,柳柔柔端着水到柳钊跟前,问道:“大哥,需要我帮你解惑吗?我很乐意帮你的。” “你忙你的去吧,你帮不了我的。”柳钊头也没抬地拒绝了。 柳柔柔不服气,“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了你?” 微微探了下脑袋,看到柳钊摊在书桌上的病案,又瞄到“梁栋”这两个字,柳柔柔回想到在医院里,梁栋明显的不正常,颇为同情地说道:“我看他在朱巧巧那里受到了极大的心理刺激,有了厌女症的倾向。不,应该说,他的确患上了厌女症。” “厌女症?”这词新鲜,似乎又挺符合梁栋的病症,柳钊顿时就被吸引了过去,抬头看向了柳柔柔,“你知道这个症状的治疗方案吗?” 柳柔柔摇摇头,“没有具体的方案,但大部分心理上有疾病的,除了药物治疗,医生帮着心理上的疏导,病患的家属,周围的居住环境,也起着非常大的作用。但据我所知,梁栋的父母挺执拗的,又很好面子,属于那种胳膊肘往外拐的家长,就是在没了解真相,或者就算知道真相的情况下,自家的孩子即使没错,也会各种的责怪,找出错来。梁栋本身又是愚孝的,对他父母听之任之。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下,他的病症不管吃再多的药,医生再怎么对他心理疏导,都很难根治,随时会复发。” “所以,他这是相当于得了绝症,无药可医了?”这对于励志攻克世上所有病症的柳钊来说,有着很大的挫败感。 “身病好治,心病难医。如果他本身有要治愈的强烈欲望,那不管是父母,还是环境,都不是问题了。”可根据柳柔柔那天对梁栋的观察,他并没有觉得排斥女性有什么不对,能够隐隐地察觉到,在她伸手帮扶梁栋,梁栋身上散发出来的抗拒、害怕,以及隐藏得很深的,由恨意扭转而成的杀意。 柳柔柔把自己的观察都跟柳钊说了,“……一不小心,他说不准会逐渐扭曲,最后走上不归路。” 柳钊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语气也跟着沉重,“这几天舒方天天来我们家报到,跟他聊天时候,会说起以往已经破了的案子。他说,一般杀人案分为2种,激情杀人和蓄意谋杀。激情杀人往往是一时冲动下,控制不了自身的情绪,做下了犯罪的事,而蓄意谋杀,因为彼此间的摩擦日积月累,到了再也忍受不住的爆发点,精心策划杀人案。” 话语微微停顿了下,柳钊的表情变得异常端穆,“如果你观察的没错,梁栋还真的很有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但……” “但?”柳柔柔重复了遍,“但什么?” 看她大哥的语境,似乎有别的发现。 柳钊拨动着手里的病案,带着迷茫和不解的语气,缓缓说道:“医院的附近有文化宫,每天晚上都会有不少住在附近的男女同志在那里唱歌跳舞,搞联谊。昨天下午下班,我被同事拉着,到文化宫感受了下里面的氛围,看到梁栋也在。比起在我面前,他的颓废,他的无望,他的丧气,他的了无生趣,那时的他神采飞扬,精神焕发,踩着音乐的节拍,跟他的女伴在礼堂上翩翩起舞,脸上的笑很阳光,手亲密地搂住女伴的腰,有时还会暧昧地凑近女伴的耳边,低声说着悄悄话,逗得他的女伴乐个不停,跟我在医院里看到的梁栋,那个仿佛风一吹就会吹倒的梁栋,简直是俩个人。我以为他的病情有了好转,等隔天他来医院复诊,我询问了下昨晚的情况,他却露出一脸迷茫的样子,说自己压根就没有出门,一直在家里待着,话说得很真诚,没有说谎的迹象,他的身体看起来也没昨晚在文化宫里跳舞时候那样的健康,病病歪歪的,脸色苍白,嘴唇也没血色。我就有些搞不明白了,他这是怎么了?是对我说谎了,还是他有失忆症?” “可能,他患了人格分裂症了。”柳柔柔听完柳钊的叙说,很肯定地说道。 “人格分裂症?”柳钊皱眉。 这又是个他没听说过的新鲜词汇。 柳柔柔就对柳钊科普了下什么是人格分裂症,“……不管是从梁栋的经历,还是他的行为表现,都跟人格分裂很相像。” 柳钊接收了新的知识点,然后眼神怪异地看着柳柔柔,“你怎么知道人格分裂的?” 他都不知道的事,没多少上进心的小妹从哪里知道的? “呃,这个……”柳柔柔眼睛微转,想着搪塞柳钊的话。 实话,她大哥肯定不信,以为她在故意诓骗他。 柳柔柔思来想去,就把问题推到了程阳身上,“他不是在当倒爷吗?每天都在淘换着新鲜玩意儿。在他那里,我无意间看到了本国外的,主人公就是患有人格分裂症的,我把里的主人公跟梁栋的言行一对比,发现很相似,就想着梁栋也应该患了人格分裂症了,不然很难解释他现在异常的行为。” 了解柳钊的性情,会刨根问底,询问这本的下落,拿不出所谓的柳柔柔就赶忙转移话题,“据说分裂的人格是没有上限的,可以分裂出一个,两个,乃至十几,几十个的人格。大哥,在我们这里,可还没有有关人格分裂的研究课题,我觉得梁栋的情况是个很好的研究对象,能推动我们国家在精神疾病方面上的研究,奠定新的里程碑。” 每个男人都有颗壮志雄心的事业心。 柳钊也不例外。 经柳柔柔这么说,柳钊的内心顿时激起万丈雄心来,拿起纸笔,把刚才柳柔柔对人格分裂症的科普,一字不落地记下来,并把他对这个病症的理解,也都写了上去,做了很详细的注释。 趁柳钊忙着做笔记,柳柔柔端着搪瓷杯,从柳钊的房间里悄悄溜走。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柳柔柔对程阳说道:“如果猴子他们有收到国外的,让他们留下来给我,我有用。” “?你要看?”程阳正在检查柳柔柔收拾好的行李,看看有没有遗漏了什么,这个年代没有后世这么方便,能带上的都带上,免得到了地方,两眼抓瞎,而这次柳柔柔跟着医疗队巡诊,程阳也是跟着去的,他不放心柳柔柔独自一个人在外面好几个月,何况都年底了,这一去是要在外地过年的,程阳不忍心柳柔柔在过年时候,身边都没个亲近的人,显得孤零零,怪可怜的。 柳柔柔解释,“不是,刚才在大哥那里,向他科普了下什么是人格分裂症,然后被他反问了,我怎么会知道这个病症。为了不露馅,我就说你收上了几本国外,我在上面看到的。” 程阳斜睨了眼柳柔柔,失笑道:“你这是自己失言了,就把锅推给我来背了。” 柳柔柔过去,趴在了程阳的身上,揪着程阳的两只耳朵,凑过去问他,“那这个锅,你是要背,还是不背呢?” 程阳双手背后,兜住柳柔柔的屁股,慢慢站了起来,往上掂了掂,“我家女人扣在我身上的锅,再重,我也得要背不是?” 柳柔柔亲了下程阳的耳朵,“哼,算你有觉悟。” 程阳重重揉了把柳柔柔圆浑的臀部,“我这么有觉悟,有奖励吗?” 柳柔柔眼珠子一转,灼热的气息,暧昧地喷洒在程阳敏感的脖颈上,语气娇媚地问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程阳不作声,背着柳柔柔到床边。 柳柔柔秒懂,纤细的手指头勾动着程阳的衣角,“今晚上,你想要柔柔,还是柔柔的姐姐小柔?” 程阳的双手撑在了柳柔柔的身侧。 微微俯身,亲昵的额头抵着额头。 程阳凝视着柳柔柔,深深地说道:“她们,我都不要,就只要你。” 嗓音低低沉沉的,犹似大提琴的琴音,,不管是柔柔,还是小柔,都是她自己。 可听程阳这么说,柳柔柔的内心却涌现出后宫佳丽三千,唯独她夺得独一份专宠的欣喜和兴奋感。 “你呢?你想要谁?程阳,程哥,还是你眼前的我?”程阳直视着柳柔柔的双眼,有些期待地等着她的回答。 柳柔柔用双手捧住程阳俊逸的脸庞,双腿则圈住他窄瘦的腰身,调皮地道:“我贪心的都想要,可以吗?” 程阳含住柳柔柔的嘴唇,一副“我能拿你怎么办,只能任由你支配”的宠溺表情,说道:“能不可以吗?你可是我的宝贝肉疙瘩,我身体上的一部分,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捧来给你。” 柳柔柔开心地笑。 夜晚虽然很漫长,但她过得却很欢乐。 以至于,到隔天,她就起不来了。 还好,他们下午才到医院集合,坐火车到北边巡诊。 从小娇养着长大的闺女,今天要离开家人,好几个月都见不着面了,本来日常要数落柳柔柔是懒媳妇的常秋雨,心里充满了愁绪,拉着柳柔柔的手,一个劲地叮嘱,“外面不是家里,没人会惯着你。要少说话,多做事,别懒洋洋的,见人家小程跟着,就把事都推给他来做。你不仅是个大姑娘,还是人家的媳妇了,当媳妇就得有当媳妇的样子,别让外人觉得我们家没教好你。” 柳柔柔一一应下,“妈,我心里都有数的,你就放宽心吧。” 可当妈的,不管儿女再怎么保证,这该焦心的,还是要焦心,不然怎么会有“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的话呢。 在父母面前,年龄再年长,那还是孩子。 “你这么说呀,我就更加没办法宽心了。”常秋雨寻找着程阳的身影,打算着再叮嘱叮嘱程阳,让他在路上,把柳柔柔给看管住了,最好是把柳柔柔栓在他的裤腰带上,走哪儿,都把柳柔柔提溜着。 但现在,柳成军正跟程阳说着话呢。 常秋雨要叮嘱程阳,还得排着队。 看他们的样子,估计一时半会儿是说不完的。 常秋雨就继续念叨柳柔柔。 柳柔柔可不想再听常秋雨念叨了,反过来叮嘱着常秋雨,“妈,我跟程阳好几个月不在家,姐那边,你就要多留心了。” “这还用你说?”常秋雨轻拍了下柳柔柔,斜睨着她,“她这个大闺女,可比你这个小闺女懂事乖巧多了,对她是喜欢得不得了。你走后,家里就只有她一个闺女,我不得放在手心上爱护着。你也让小程放宽心,丽丽有我,谁也欺负不了她,说不准等你们回来,她已经能放下心结,答应跟舒方在一起了。” 柳柔柔顺着常秋雨的话,捧着她,“那是!你当年可是威名赫赫的鬼见愁,哪个敢不长眼睛,欺负你要护着的人。” “算你会说话。”常秋雨点了点柳柔柔的额头。 在离集合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程阳、柳柔柔才从家里出来。 柳成军对程阳说完该说的话,他就回部队了。 柳钢这些天就没回家,在部队集训。 柳老太、柳钊医院里有事,大早上就上班去了。 程丽都是跟着柳老太。 柳老太去医院了,她当然也大早跟着去。 家里就只有当家庭主妇的常秋雨有这个空档,送程阳、柳柔柔到医院集合。 柳柔柔怪难为情的,不让常秋雨送,“妈,不用送,我都多大人了。” 常秋雨白了眼柳柔柔,“别自作多情,我只是好奇着你大哥的对象。看这些天了,也没看到个人影,指不定今天我过去,就能看到了。” “嘴硬,你就是舍不得我了。”柳柔柔腻歪地挽住常秋雨的胳膊。 常秋雨嫌弃地扫了眼柳柔柔,“舍不得你干嘛?从小就没让我省心过。”从程阳的手里把较轻的行李,塞进了柳柔柔的手里,“忘记我跟你说的了?别仗着小程愿意宠你,就心安理得的奴役人家,好歹帮着他分担分担点。” 柳柔柔把行李稳稳地接着,说道:“我要分担来着,可你家的女婿担心让我受累,不让我分担。” “你又不是纸糊的,受什么累?”说完柳柔柔,常秋雨看向程阳,“我还是那句话,别太宠着她。在家里就算了,出门在外的,如果太异类,融入不进群众的生活,这可不是好事。” 在这个年代,可没有宠不宠的,只有妇女也能顶半边天。 被宠着,就是小资思想。 虽说今年的形势稍微好点了,可小心驶得万年船,总是没错的。 “我心里有数的。”程阳郑重应下。 “有数就好。”常秋雨嘴上这么说,等到了集合点,又去找了医疗队的负责人严志明,拜托他在路上,多多关照下自家的女婿和闺女,“……上次她突然昏迷不醒,昏睡了好几天,看着现在是好好的了,可毕竟没找出原因来,我这心里就老是提着,放心不下。” 严志明向常秋雨保证,“跟着去巡诊的,医术上都是有几把刷子的,会看顾好他们的。” 但常秋雨仍旧不能把心全部放下。 可再怎么的不放心,再怎么的不舍得,该离开了,还是得离开。 到了时间,常秋雨把柳柔柔亲自送上了车,“到了地方,看看方便不方便打电报回来,向家里人报个平安。如果不方便,寄个信也好。” 柳柔柔伸手抱住常秋雨,拍拍她的背,“妈,我们会平安的。” 程阳在旁边,也说道:“妈,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柔柔的。” 常秋雨拍了拍程阳的手背,“别为了让着她,把自己累到了。丽丽那边,你也放心,有我们全家人照看着。” 临别叮咛的话,好似永远都说不完一样。 常秋雨恨不得把她后半辈子的话,全都一股脑塞进柳柔柔的耳朵里。 这就是老母亲的心了。 在身边时候,忍不住要念叨,要嫌弃。 分别了,就又舍不得了。 常秋雨站在医院门口,直到送医疗队到火车站的车子,远远地开走,踮起脚尖也看不见了,常秋雨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还真是女生外向,当妈的始终放心不下她。这丫头到好,身边有小程陪着,嘴角都快裂到耳后跟去了,恨不得早点离开,整个没心没肺的。” 被常秋雨说成没心没肺的柳柔柔,此时正跟程阳低声感叹,“前世我都没远离过家里,不知道我妈能这么唠叨,把我当成了五六岁的小孩子,怎么叮嘱都叮嘱不完。哎,刚才看到她的头发有几根变白了,我心里就酸楚的不行,都不想走了,想一辈子赖在她的怀里,听她对我的唠叨,对我的嫌弃。” 程阳摸摸柳柔柔的脑袋,安抚她,“鸟儿大了,总是要离巢的。” 柳柔柔抱着程阳的胳膊,对他撒着娇,“可我不想长大,长大了,爸妈他们就老了。” 这话听起来很伤感。 伤感又容易伤心,程阳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苟大勇现在应该到了耿乃佳插队的农村,有他在,我们晚几天到,应该没事的。” “你说……”提起苟大勇、耿乃佳,刚开始只想着尽快帮耿乃佳摆脱现在的困境,而没有想太多的柳柔柔,现在脑海里浮现出很重要的前因后果来,“苟大勇帮了耿乃佳,这对于耿乃佳来说,是英雄救美吧。女人很容易在深陷困境的时候,把自己交付给拉她出困境的男人,那耿乃佳会不会也这样,因为这件事,喜欢上了苟大勇?” 这个问题……程阳当时也没深想。 现在的话…… “那只能说明,在今世,他们有这个夫妻缘分。反正大哥不是有对象了吗?也不算是故意抢了大哥的媳妇,让他在这世成了光棍。” “这也是……”柳柔柔放宽心了。 “对了,在家里,我爸把你叫去书房都说了些什么话?”如果只是叮嘱程阳,让他在路上多看顾自己,不用特意避开人。 程阳轻描淡写地说道:“哦,没什么,就是爸的战友有在那里的农场劳动改造,让我得闲了,帮他去看看下战友,让那战友耐心等待。” 柳柔柔就道:“去的时候叫上我,在我小的时候,经常有爸爸的战友来家里,他们对我很好,耐心地陪我玩,把我当闺女一样。” “不管我去哪里,肯定会把你捎上的。”程阳紧握住柳柔柔的手。 俩人紧挨着,一路说着闲话。 在军用卡车的车兜上,晃悠了半个小时,总算到了火车站。 时间卡得刚刚好。 下车等了五六分钟,火车就来了。 令人感慨的绿皮火车。 声音哐当哐当的。 冬天冷,夏天热。 短途的还好,长途的,在火车上待个几天,就挺受罪。 这次出行,医疗队统一买得是硬卧铺。 铺位没有连在一起。 严志明得了常秋雨的嘱托,特意把程阳、柳柔柔安排到了跟他一个铺位里,方便着照顾他们。 这卧铺车,一节车厢有11个隔断。 每个隔断有两组铺位,每组三层,分别为上、中、下。 睡在下铺最省力,不用爬上爬下的,靠窗地方还有小桌子,可以放东西。 严志明让柳柔柔睡下铺。 柳柔柔指了指第三层的铺位,说道:“我和程阳睡上面就行。” “那怎么行?”严志明不同意,“你妈在临行前,可是千交代万交代,让我把你们给照顾好了。” 柳柔柔直接让程阳,把他们的行李放在最上面的铺位上,自己也麻溜地脱掉鞋子,爬到了最上面的铺位,然后安稳地坐在上面,笑着对严志明说道:“严叔叔,我妈在我出门之前,也交代我了,让我尊老爱幼,多谦让点别人,还让我多吃点苦,别把外面当家里一样,懒洋洋的,什么都不干。而且,我觉得睡上面也蛮好的,视野开阔。” 严志明也不好把柳柔柔强行拉下来,就叮嘱她,“那行,如果觉得睡在上面不舒服了就跟我说,别憋着,不好意思说出来。” “才不会不舒服呢,睡在上面,就是我跟程阳的小天地了。有他在,不管睡哪里都是高床软枕。”柳柔柔看着对面的程阳露出甜甜的笑。 严志明被逗笑了,无奈地摇摇头,“小年轻就是小年轻,有情饮水饱。” 卧铺上是有枕头和被子的,样式统一,颜色统一。 看着蛮干净,可柳柔柔躺在上面,想到这张床上,曾经有很多人睡过,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哎,这就是从小被娇生惯养惯了,吃不了苦。 睡在对面卧铺的程阳,看到柳柔柔在铺位上扭来扭去的,躺得不踏实,知道她心里的不得劲,就从行李袋里,把军大衣给拿了出来,“把衣服摊开,一半铺在你的身下,一半盖在身上,等晚上了,火车越往北边开,肯定会越冷。” 他们的这个铺位里,除了他们医疗队的,还有其他的旅客。 知道柳柔柔出身的,家庭情况又相近的,会理解柳柔柔这种的难受,但其他人的话,就难以理解了,认为柳柔柔这是作,资产阶级思想。 程阳稍微解释一句,让柳柔柔把军大衣铺在身下的原因,不管有没有人在听,至少有个由头,免得不经意间就被挑刺了。 严志明坐在下铺,听到程阳的话,眼里都是满意的笑。 柳柔柔算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 见她找了个细心体贴的对象,他打心底里为她高兴。 火车匀速往前行驶。 柳柔柔躺在军大衣上面,睡了一觉,等醒来,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 车厢里,灯光昏暗。 程阳不在卧铺对面。 柳柔柔心中一凛,顿时惊坐起来。 第67章 “别怕,我在呢。” 柳柔柔刚想环顾四周,寻找程阳的身影,下铺就传来了程阳熟悉的声音,搭放在铺沿的手也被程阳温暖的力量握住,顿时安抚了不少柳柔柔因为刚醒来,却没看到程阳身影而产生的惊慌和不踏实感。 程阳问:“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或者去上厕所?” 柳柔柔摇摇头,趴在铺沿,好奇地往下看,“你在干嘛?” 好端端的不在上铺待着,却站在下面。 隔间里,其他乘客们都睡了,就睡在下铺的严志明没睡,手持着白子,想着棋局,全神贯注的,都没发现坐在他对面的程阳已经站起来,跟柳柔柔说着话。 “睡不着,跟严叔下着棋呢。”程阳帮着把柳柔柔鬓角边的碎发,拢到了她的耳边后面,又揉了把她的脸,失声笑道:“看来,你睡得挺香,脸上都睡出印子来了。” 柳柔柔挂出半边身子,黏糊地靠在程阳身上,笑得甜蜜,“因为梦里有你呀……” 无论男女都爱听甜蜜话,程阳也不例外,眼底盛着笑意,略微粗粝的指腹,轻擦着柳柔柔的嘴唇,“都梦见我什么了?” 柳柔柔嘴唇微张,下意识就要把放在她唇边的程阳手指含在嘴里,余光看到对面卧铺陌生乘客睁着眼睛,侧卧着身体,偷偷摸摸地偷看着他们,柳柔柔克制住了心里的冲动,只把程阳的手指抓在手心,俩人默默地互相对看。 就这么,不说话,也不出声。 可却倍感温馨。 无数话语都深藏在彼此缠绵的眼神中。 过了良久,直到下铺的严志明想到下一步棋该怎么走了,拽着程阳的衣角,跟他分享心中的喜悦,才打断程阳跟柳柔柔的默默对视。 “柔柔醒了呀。”严志明笑着跟柳柔柔打招呼,“饿了没有?你婶出门给我准备了干粮,味道不错。”转身去打开行李袋。 柳柔柔谢了严志明的好意,“我现在不饿,等我想吃了,再向您要。” “那行,我给你留着。”严志明是看着柳柔柔长大的,了解她的性情,两家又亲近得很,没必要客套来客套去的,说不要就是真的不要,严志明就没强塞,重新转向了棋盘。 刚解的棋局,因为程阳落了一子,又让他陷入了困顿中,严志明忍不住嘀咕起来,“这小子,有点意思,年纪看着不大,路数倒是老道,轻轻松松地就围堵住我所有的路。” 柳柔柔听了,无声地笑。 在前世,程阳最喜欢蹲在路口,看年岁大的老大爷下棋。 等他老了,小伙子成了老大爷,每天不来个几盘棋局,他就浑身不得劲。 长年累月的,他的棋艺能不高吗? 柳柔柔趴在程阳的耳边,说悄悄话,“好歹让个几局,让严叔叔有点成就感。老是输,小心人家不跟你玩了。” 程阳摩丨挲了下柳柔柔的脑袋,笑道:“让着呢,不让着,我就该无聊了。” 时间在寂静的隔间里,缓慢往前推移着。 对面卧铺的乘客,他的视线始终有意无意地落在他们身上。 目光里没有恶意。 只是次数多了,柳柔柔就皱眉了。 程阳递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转身,似是不经意的样子,跟这名乘客的眼神对视上,笑着跟他打招呼,“兄弟,我们说话,没打扰到你吧。” 这人拘束地连连摆摆手,“没,没打扰。” 话刚说完,他的脸变得红扑扑的,嘴角紧抿着,很是害羞又紧张。 程阳自然地从裤兜里掏出了五六颗金桔,递给了这人,“尝尝,老家带来的。” 在这年代,金桔是稀罕物。 乘客不好意思收。 程阳就道:“吃吧,自家种的。”率先吃了一个。 这人才跟着拿起金桔,咬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 如他此时的心情。 有了水果填了肚子,鼻尖又萦绕着金桔的清香,这人慢慢地不再拘束,主动打开了话茬,不保留地往外倒,“我叫杨志成,京市来的,家里是独子,我爸早些年病逝了,我妈是火柴厂的工人。现在,我接了我妈的班,在火柴厂上班。之前在上高中时候,找了个对象,但我妈不同意,我对象有点生气,后来她被分配到北边插队,没跟我说,直接就走了。不过,她是个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的人。到了地方,就给我来信了,说了些她在那里的境况。我很喜欢她,这些年我一直在等着她回城,努力帮着她回城,怕她在乡下吃苦,我省吃俭用的给她寄钱,但早几天,她同学回家探亲,在路上碰见了,跟我说,我对象早就在乡下有了其他的相好,我不相信,就想亲自过去看个究竟。” 最后一句话,杨志成几乎是含在嘴里说的。 语调中,有委屈,有怨恨,也有迷茫。 拿起手边的军用壶,咕噜咕噜地往嘴里灌,把水当成了酒来喝,眼眶都变红了。 眼睛直视着程阳,杨志成艳羡地道:“你跟你对象的感情是真好,我跟我对象相处都没这么的好,总感觉缺了点什么。现在回想起来,我似乎明白了,我们是有感情,可这感情不够浓厚。也许,我妈说得话是对的,她会跟我处对象,就是看上我家的条件了,没有兄弟姐妹,负担也不大,不像她家,兄弟姐妹的一大堆,家里能给她的不多,只能靠她自己,靠她嫁给比她家好的男人,拉拔她出泥潭。” 颓废地仰躺在卧铺上,显得有气无力的。 感情的事情,外人都是不好插手的,尤其他们不过是恰巧同在一辆火车上的乘客。 杨志成不再说话,程阳他们也就不再搭声。 小小的隔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各自的呼吸声。 等到了下个靠站点,还没到杨志成的目的地,他就提前下车了,“我觉得没有必要去见她了,见了,彼此都尴尬。” 大大方方地朝程阳、柳柔柔挥挥手道别,没有初次搭话时候的拘束,下车离开的背影,也显得不再愁绪,带着股轻松的劲儿。 看样子,他这是想明白,彻底放下了。 在杨志成离开的隔天早上,程阳他们到了目的地,当地的医院派代表在火车站迎接他们。 彼此寒暄了几句,坐在军用卡车的车兜上,开往当地医院。 这里的医院跟京市的医院自然是不能比的,外墙都剥落了,露出了里面红色的墙砖,全体医院职工在医院门口敲锣打鼓的欢迎,热情地送上鲜艳的大红花,并帮着佩戴在他们的胸口上。 严志明带过好几次医疗队巡诊,熟络地领着团队跟医院上下的人握手、认识。 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大家都很疲倦,金院长安排管医院后勤的吕主任,带他们到医院的职工宿舍休息。 医疗队总共有15个人,医院安排了五间宿舍。 严志明单独住一个宿舍,剩下的四个宿舍,男医生占三个,女医生占一个。 这次,出来跟着巡诊的女医生,加上柳柔柔总共就3个,年纪都比柳柔柔大,最大的一位跟常秋雨是同辈,柳柔柔得喊人家丁姨,另一位比柳柔柔大七八岁,柳柔柔喊她郭姐,这两位都算是柳老太的学生,对柳柔柔很照顾。 严志明本来想把自己的宿舍让出来,给程阳、柳柔柔住的。 他们不约而同地都拒绝了。 人是群居的,经常把自己独立出去,可不是好事,何况医疗队的医生大部分都是长辈,资历比他们高,搞特殊化也不能踩着他们的脑袋上踩,就算他们没有意见,时间长久了,心里总会嘀咕,不太舒服。 柳柔柔把下铺让给了丁姨和郭姐,双膝跪在上铺,把带来的行礼给仔细归置。 被褥,医院都是准备好的。 柳柔柔左右翻看了下,很干净,都是新的,没有被谁用过,就是有点味道。 抬头看外面太阳蛮好,柳柔柔抱着被子、枕头到院子里晒晒。 回来,又特地去了程阳的宿舍,把他的被子抱出来,晒在自己被子的旁边。 晒完回到宿舍,忙完了自己的事,柳柔柔主动帮着丁姨、郭姐,也晒了被子。 丁姨梦夸着柳柔柔,“有了对象就是不一样了,以前看你风风火火的,现在变得文静了不少。” 其实这不是有了对象的缘故,是柳柔柔在前世装了太久的温柔姑娘,习惯成自然,没办法风火起来了。 柳柔柔笑道:“我妈还嫌现在的我不够文静呢,整天咋咋呼呼的。” “你哪里咋呼了?如果我家闺女长大了,能像你这么懂事乖巧,我做梦都能笑醒。”郭姐整理好行礼,坐在床沿上,又生气又无奈的模样,吐槽着自家的小闺女,“人小小的,没有桌子高,说话却是一套一套的,能把人给绕晕了,一天到晚都是为什么,问得我脑子都快大了,家里最安静的时候,就是她睡觉的时候,如果在她醒着,突然没听见她声了,肯定是猫在哪里作妖呢。早些天,我在厨房忙着烧饭,没空搭理她,等烧好了饭,没听见她的声音,就在房间里转着,去找她。打开房间门一看,气得我当场差点厥过去,把衣柜里的衣服、被子都给我倒腾出来,摊在床上、地上,她自己是钻进这些被子、衣服下面,拍着小手,乐呵呵地向我招呼,说:‘妈妈,我在我们家建了个小小的迷宫,可好玩了,你也快来玩呀!’” 郭姐捏着嗓子学她闺女说话。 等说完,郭姐冷冷地笑了声,“还来玩呢,我当下把她抓起来,按在膝盖上,狠狠打了她几下屁股。当时她没哭,只扁着嘴巴忍着,等她爸回来了,她扑进她爸的怀里,哭得那个惨,跟杀猪一样,声音大得楼上楼下的都能听见,闹得隔壁邻居都来敲门,以为我们两口子打架了,也把孩子爸心疼得不行,不问清楚原因,直接就埋怨我,说我是后妈,把孩子都给吓坏了。” 说着,郭姐看向丁姨、柳柔柔,“你们说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多的心眼呢?闹得我家那口子老是觉得我欺负了她,我都没处说理去。” 孩子都是自家的好。 自己可以吐槽自己的孩子,可如果别人吐槽了,孩子妈心里就该不舒服了。 尽管话是孩子妈自己说的,也是她先吐槽自家孩子的。 柳柔柔深谙这个道理,毕竟她在前世也是当过妈的,因而没有顺着郭姐的话,吐槽她家闺女,转而说起了她家闺女的好,“小孩子的世界跟大人的世界是不一样的,他们很纯真,把衣服、被子堆在一起,是真的当成了他们亲手建造起来的迷宫,没有往深层次去想,衣服丢在地上会被弄脏,被子清洗起来麻烦。而且,从这件事情里可以看出,你闺女对你很亲,很依赖,因为她邀请你进她亲手建造起来的迷宫了,如果你不是她的妈妈,她才不会这样的大方。” 语句微微停顿了下,柳柔柔举了自己的例子,“小时候,我在花坛里抓了一条很肥的蚯蚓,我大哥二哥看着想要,我都没给,只给了我妈。因为在我心里,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我要把最好的东西给她。但我妈这个人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种软软的虫子,可我当时不知道,把我妈给吓得立马蹿开了,我很伤心,知道妈妈不喜欢我送给她的礼物,就跑去找爸爸,跟爸爸哭诉去了……” 郭姐听了,一脸的若有所思。 随后,她露出了懊悔的表情,双手拍着大腿,道:“哎呀,照你这么说,我是误会我家闺女了?” 柳柔柔道:“闺女是当妈的小棉袄,都是不记仇的,过了这一阵,又会黏糊过来。” “这的确是的。”郭姐嘴角上翘,神情里带着骄傲,“那天哭得这么厉害,等晚上睡觉了,照样滚进我怀里,让我哄她睡觉。”乐滋滋地说了会儿她家闺女乖的时候有多么的可人疼,郭姐突然问柳柔柔,“打算跟小程什么时候要孩子?根据我的经验,孩子越早要,越好。妈妈年轻,身体恢复得快,也有这个精力照顾孩子。” 这个话题,引起了旁边丁姨的兴趣。 她道:“你妈挺盼着你早点生的,跟我说过好几回了。小郭的话蛮对的,这生孩子的确是要趁早。” 柳柔柔含糊道:“……计划好了,等我们俩的工作稳定了,就考虑要孩子的事。” “你们俩的工作还不简单?”丁姨热情地给他们安排,“你从小是跟着你奶奶学医的,这次又跟着我们出来巡诊,等回去了,安排到医院上班是理所当然的事。至于小程嘛,医术是不懂,可他人活络,这一路上都给我们安排得妥妥帖帖的,没让我们冷着饿着渴着,医院不仅需要医护人员,也需要管理,跟外界联络的,小程很适合在后勤,或者人事、工会、宣传科里工作。” 在外人看来,这次程阳、柳柔柔跟着巡诊,目的就是为了镀金,回去好安排到医院里上班的。 柳柔柔没有过多解释,解释也解释不清,只道:“到时候再说吧,船到桥头自然直。”然后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询问丁姨、郭姐,“刚才坐车过来,我看到离医院大概几百米的地方有邮局,我妈在我离家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到了地方给她报个平安的,你们要到邮局寄信,或者要拍个电报回去吗?” 丁姨摆摆手,“出来之前,家里都安排好了,又是跟着自家单位组织的医疗队出来的,家里都放心着。” 郭姐有些蠢蠢欲动,“我倒是想打个电话回去,跟我家闺女说说话,可家里没电话,只能打到单位去。哎,算了,还是过些日子,我写个信寄回去吧。”大概不能跟闺女通电话的事,让她的情绪变得蔫蔫的,郭姐颓丧地躺在床上,喃喃自语,“不知道我要奋斗几年,家里才有资格安装上电话。” 电话在这个年代是个稀罕物,一般人没资格安装。 就是有资格,也得给排时间,慢慢等着。 柳家有安装了电话,但家里有规矩,除非特别紧急的事,别有事没事的往家打电话。 做人要低调。 低调才能安稳过日子。 柳柔柔就没搭声,主动出声说自家有电话,让她打电话到自家,然后让她妈把她闺女叫过去听电话。 况且,郭姐真想打电话给她闺女,跟她闺女说话,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她的爱人也在医院上班,只要拍个电报回去,彼此约好时间,然后她爱人把闺女带到医院,守在电话旁,等着她打电话过去就行了。 柳柔柔走出宿舍,到隔壁找程阳。 巧合的很,程阳也刚从宿舍里出来。 俩人眼神一对视上,异口同声地说道:“去邮局?” 彼此的默契让俩人相视一笑。 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群,总会让人产生出激动雀跃的心情来,柳柔柔新奇地左看右看,好似个刚进城的乡巴佬,对任何东西都感到好奇。由此,短短的几百米距离,硬是走了十来分钟,才慢慢踱步到了邮局。 邮局里的人蛮多,排了长长的队伍。 他们的前面排着俩个梳着辫子的年轻女同志,一个脸上都是愁容,藏着满腹的心事,一个一脸愤慨,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那唐红分明就是嫉妒你!看你对象每月给你寄钱,她在我们知青院里,找了一个又一个,始终找不到像你对象这么好的,她心理不平衡,存心搞破坏,在你对象面前故意说你坏话,毁坏你的名誉。要我说,如果你对象对你是真心的,只要你拍个电报回去,向他解释清楚,他肯定会相信你的。所以,你不用太担心,会没事的,我可是一直都很看好你们的。” 满脸愁容的姑娘却并不乐观。 她微低垂着头,叹了几口气,道:“别看志成每月都有寄钱给我,表面上看起来,我们的感情很好,实际上岌岌可危着呢。他妈一直不同意我们俩个处对象,觉得我家里兄弟姐妹多,是个庞大的负担,跟志成处对象,是为了扒拉他,拉自己出泥潭。我也承认,跟志成处对象,我有考虑了他的家境,但并不是说,我只冲着他的家境去交往,我也看上了他这个人。可……这些年,我仔细想了想,一个婚姻如果父母不同意,的确是不容易走下去的,尤其志成的性格,你也知道,耳根子比较软,他家又只剩下他家一个寡母,娶媳妇的事上,他总得听下他妈的意见。在乡下插队,你也算是见了不少婆媳矛盾,一开始婆婆就不同意的媳妇,这媳妇就很难在婆家立足,我不想将来也这样,每天绕着婆媳问题过日子。本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们的感情,唐红倒是给了我很好的契机,让我有了决心,快刀斩乱麻。” 捏了捏手里用布包包起来的零碎毛票,她语气坚定地道:“我不想欠志成的,好让他妈更加抓住把柄,说我跟志成好,就是为了拉拔自己。志成寄给我的钱,我都有一笔一笔记下来了,全当是他借给我的,我算上利息,全部还回去,算是干干净净地了断我们的感情和关系,从此各自不相欠了。” “你这又是何必呢?”劝说的姑娘连连摇头,“好歹跟你对象解释下吧!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感情让唐红给毁了,你心里不痛?将来不会后悔吗?唐红这人向来嘴碎,不安好心,耿乃佳会被何大壮缠上,还不是她搞得鬼?嫉妒耿乃佳长得比她好看,她就存心想毁了耿乃佳。还好,耿乃佳人缘好,之前有谷医生、马医生护着,他们回城了,又来了个凶神恶煞的守护神,何大壮都不敢再到耿乃佳跟前晃悠了,可把唐红气得不轻,晚上做梦都生着气。” “乃佳的运气比我好。” “你只要跨过眼前这道坎,也会否极泰来的。” “希望如此吧……” 站在这俩个女同志后面的程阳、柳柔柔默默偷听着,从她们俩人的话里,柳柔柔可以肯定,满脸愁容的姑娘就是杨志成的对象了。 世界看起来很大,有些时候却很小。 不经意间的,互相就碰上了。 “看来,我们不用着急着去联系苟大勇了。”耿乃佳被苟大勇护得很好,柳柔柔不担心耿乃佳的安全问题,却好奇起她的感情问题,“如果她真的因为苟大勇的英雄救美,喜欢上了苟大勇,我一想起前世她是我大嫂的事,我总觉得有些别扭,还有些愧疚。” “又纠结了不是?”程阳揉了下柳柔柔的脑袋,“忘记你自己说得话了?人活着不能太纠结。” 柳柔柔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用力揉了把,无奈说道:“我忍不住就会深想,看来我这辈子的难题,就是如何攻克我的纠结。” 跟程阳的纠结对比了下,柳柔柔发现,她纠结的毛病比程阳厉害多了。 程阳只纠结她前世的死因,而她纠结的事情却是多种多样的。 稍微发生些变化,她的脑子就开始打结,深陷进无法自拔的漩涡里。 “不想,不想,我不能去深想……”柳柔柔边排着队,边喃喃自语地念叨。 以至于等终于排到她了,邮政局的柜员递给她电报单,让她在上面写字,她直接给写错,把她嘴里念叨的话给写了上去。 “你呀。”程阳无奈地笑,重新向柜员要了张电报单。 柳柔柔索性把笔递给他,让他来写。 从邮政局出来,没有直接回医院,柳柔柔拉着程阳的手,在周边闲逛了下,大致了解了街道的布局,赶在吃中饭之前回去。 吃饱了饭,午休了下,由严志明来分配,医疗队分成了3组。 每组5人,再加上医院派来的向导,总共6人。 严志明把常秋雨临别的话,记在了心间,无时不刻地照顾着柳柔柔他们,在分组时候,把这俩人分在了自己的小组里。 赶在下午一点半之前,分成三小组的医疗队,在各自向导的带领下,下乡巡诊。 村民们早早得了医疗队下乡巡诊的消息,宽阔的晒麦场上,摆放了三张桌子,五六把椅子,需要看病就诊的村民有序地排着队。 程阳懂些医术,但不会给人看病,就忙前忙后地给医生们打下手。 柳柔柔前世是名医生,在严志明这个小组里,又只有她一个女同志,有村里的女同志不方便男医生就诊的,就由来她负责。 刚开始蛮顺利,都是些小毛病,等她的面前坐了位大腹便便,快要生的女人,柳柔柔头疼了,因为这个女人,张嘴就说,“医生,我不想要肚子里的这娃娃,你帮个忙,给我开个药,能弄掉我肚子里娃娃的药。” “为什么不要?”柳柔柔初步检查了下,无论是大人和小孩,身体都棒棒的,手心放在女人的肚皮上,肚子里的胎儿动得很欢,一下一下的很有劲,“你都已经足月了,随时都会生产。” 这话好似刺到了女人的痛点,急切的表情变得扭曲,言语变得激烈,“那又怎样?生个赔钱货,还不如不生!” 柳柔柔皱眉,不喜这女人的言论。 脸色拉了下来,但没多费口舌跟她掰扯,因为跟这类女人掰扯是掰扯不清楚的。 柳柔柔直接无视她,让排在她后面的老婆婆上前就诊。 老婆婆似乎很忌惮这个女人,女人不走,她也不上前,而这女人呢,没完没了地缠磨着柳柔柔,“你还没有看完我的,咋就又看别人的了?”见柳柔柔压根就不搭理她,把她当成了透明人,女人瞪着个眼珠子,表情又凶又恶,胸口快速起伏着,脾气到了临界点,但在低头看了眼圆滚滚的肚子,女人不敢把柳柔柔得罪狠了,越发不给她开堕胎的药。 深吸几口气,女人压制着心头的怒火,对柳柔柔再道:“医生,我知道你忙,只要你给我开药,我保证不耽搁你给别人看病。” 柳柔柔被烦得没办法,抬头直视着女人,一字一句地道:“我只有治病救人的药,其他的药,没有!” “我这也算是治病救人呀!给我治病,救得是我!”女人胡搅蛮缠,“我前头已经生了三个赔钱货了,再生一个赔钱货,我婆婆,我男人、大小姑子们,他们非得活活撕了我不可!我也没办法在这村子里挺胸抬头的做人。医生,就当我求你了,给我药,救下我吧。” “你们村的妇女主任呢?”柳柔柔问女人,“伟人都说了,妇女也能顶一半天,你婆家人的思想需要好好纠正纠正!” “我婆家人的思想不需要纠正!”女人周旋了几回,看柳柔柔软硬不吃,压抑的火气逐渐攀升起来,说话的语气变得越来越生硬,眼睛戒备地死盯着柳柔柔,“你找我们村的妇女主任干嘛?她有事忙去了,不在村子里。” 柳柔柔面容肃穆,“既然这样,我还是刚才那句话,我只有治病救人的药!” “你这同志,心咋这么狠?还治病救人呢!我看你分明是见死不救!”女人彻底火了,嘴里骂骂咧咧的,双手猛拍着柳柔柔面前的桌子。 柳柔柔双手抱胸,冷眼看着,把女人的撒泼当成了取乐的猴戏。 女人恼怒,双手放在桌子下面,想要把桌子给掀翻了,“我已经好话跟你说尽了,是你给脸不要脸!那也别怪我不给你脸面!” “这位大嫂子,有话好好说!”这时,程阳过来,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把被抬得倾斜的桌子一下子给按了下去,看这女人较劲着,还想掀桌子,程阳一手按着桌子,一手把带血的手术刀,“砰”的一声,用力插在了桌面上。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 女人缩着脖子,畏惧地盯着带血的手术刀,连连后退了几步,支吾着回应道:“我,我有好好说话……” “那你有好好听了吗?”程阳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把带血的手术刀拔了出来。 女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有,有好好听了。” “听什么了?”程阳追问。 女人扫了眼柳柔柔,结结巴巴地道:“这里只有治病救人的药,没有我需要的药。” 程阳一脸遗憾,“我们医疗队是流动性的,为了方便行医,设施、医药方面肯定是比不上医院准备得齐全。但我们医疗队是服务于群众的,群众的心声,我们还是要听取的,力争下次再来这巡诊时候,会有大嫂子需要的药。” 这是暗指女人,下胎仍旧会怀女儿。 女人气恼得不行,脸色都青紫了,可畏惧着程阳手中的手术刀,到底不敢争执,恼恨得离开了。 程阳慢条斯理地把手术刀收起来。 柳柔柔看着刀刃上的血,问程阳,“做手术了?” “算是吧。”刚才程阳跟着严志明到牛棚里去了,下地耕田的黄牛难产了,严志明为黄牛做了紧急的接生手术,手术刀沾染上了黄牛的血,程阳刚想处理刀子上的血,远远看到有个大肚子的女人,对着柳柔柔又吼又叫的,掀起桌子,要砸柳柔柔,程阳心中一急,直接拿着刀子就过去了。 “我现在没事了,你忙你的去吧。”柳柔柔没把女人刚才的闹腾放在心上。 程阳看了眼排在柳柔柔面前的长长队伍。 大部分都是老实本分的,即使有嘴碎的,可没刚才那个女人那般的撒泼。 但程阳还是叮嘱着柳柔柔,“有事大声喊我一下。” 等程阳离开,排在撒泼女人后面的老婆婆,好奇地跟着柳柔柔八卦,“小同志,那拿刀的男同志是你对象?” “是呀。”柳柔柔大大方方地承认。 老婆婆了然地说道:“怪不得这么护着你。”身体微微向前倾,老婆婆提醒着柳柔柔,“虽然你们医疗队在我们这里待不长多久时间,可你们还是要小心点。向你缠着要堕胎药的女人,她叫何花,是我们村的妇女主任,仗着隔壁村的生产队大队长是她的亲爹,整日就知道偷鸡摸狗的何大壮是她的亲弟,她嚣张得不得了,村里的人没有谁不忌惮她,离她远远的,不敢招惹她。” “这么厉害的一人,她还会因为接连生的都是闺女,在婆家被欺负了?”柳柔柔不解地问,“她之前的话,是往夸大了说吧。” 老婆婆幸灾乐祸地笑,“刚嫁进来,她婆家的确不敢对她咋样,把她当王母娘娘一样捧着。可嫁过来都七八年了,一个带把的都没生下来,婆家有借口说嘴,她心虚,自然腰杆挺不直了。不过,这也是她的报应。刚怀上这第四胎时候,她到处炫耀,说梦见菩萨显灵了,让座下的善财童子投到了她肚子里,等肚子越来越大,看怀相还是闺女的样子,肚子圆圆的,平时爱吃辣,她就着急了,跑到县城里,托了熟人给看她男女,等确定是闺女了,想把孩子给打了,但肚子太大,县医院不敢做,就把主意打在你们医疗队上了,想着她是这地界的地头蛇,你们再是一条龙,也压不过她,随便她来拿捏。呵,可惜呀,她今天算是踢到铁板了。” 眉眼带笑的,显得很是的高兴。 不仅这位老婆婆乐于见到何花吃扁,排在老婆婆后面的,那些老少的女同志们,听到老婆婆吐槽着何花,七嘴八舌地也加入了进来。 “老天终究还是有眼的,让她一直生女娃。如果生了男娃了,在我们这地界就更加的嚣张。” “她哪里是嚣张,简直是作恶了。每次我家稍微烧点好吃的,她就踩着饭点到我家来蹭饭,不给她吃吧,她直接把我们家的锅碗砸了。” “那是你住在她家隔壁,饭菜香容易蹿到她家去。不过,她只到你家蹭蹭饭还算是好的了,最倒霉的是那些从远方过来插队的女知青,每次来了长得周正的女知青,她就殷勤地凑到人家跟前去,想撮合女知青跟她的弟弟。可也不拿镜子照照她家弟弟的德行,因为有个生产队大队长的爹,每天就知道招猫逗狗,游手好闲,这样的男人,谁乐意跟?人家知青不乐意,他们就死缠烂打,闹得有门路的女知青跟逃荒一样,没待上几天就跑掉了,剩下的没门路的,不是被得手了,玩玩几天扔在一边,就是被烦得身体都脱了形,精神都恍惚了。” 第68章 唐红认真倾听着何花对柳柔柔的怨恨。 等何花说得唾沫都干了,唐红贴心地给她倒了杯水,“其实这也不怪她……” 话还没说完,何花瞪着个眼珠子,怒视唐红,“咋,不怪她,倒是要怪我自己了?” 唐红好言好语地解释,“先听我把话给说完。” 双手放在何花的肚子上,感受着胎儿的胎动,唐红缓缓说道:“你这肚子都这么大了,眼见着都快生了,不管哪个医生接手,他们都是不敢帮你把孩子给弄掉的,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算是一条人命。更何况,她跟你无亲无故的,年纪轻轻的又成了跟着医疗队巡诊的医生,家庭背景自然是不用说的了,从小必定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这样的女人,她心善,见不得有人命损在她的手上,但也好骗,只要跟她好言好语的说,适当地再掉下几颗眼泪,就会任由你拿捏了。” 何花皱着眉头,对唐红的话持怀疑态度,“我刚开始有跟她把好话说尽,也说了我在婆家的处境,可她就是硬着心肠,不搭理我呀!” 唐红摇着头,指正着何花,“可你这好话没有说到她的心坎上去呀!在她的面前,左一句赔钱货,右一句赔钱货的,她听着心里能好受?不管你之后流再多的眼泪,有了这三个字,她对你的印象早就跌入谷底去了,又怎么会因为你在婆家过得不如意,而同情你呢?没有对你反感到底,都算是她的修养了。” 何花还是不高兴,“这城里来的姑娘就是装,女人本来就是赔钱货,钉在铁板上的事实,有什么不好说出来的?偏偏的,自以为读了几本书,有了点小本事,就觉得跟我们这些女人不一样了。呵,她是个女人,将来还能不嫁人?嫁了人了,她读再多的书,有再大的本事,那还是得要受惠给婆家的,娘家人再培养,也是给婆家培养,算来算去还是赔钱货。” “她是赔钱货,可赔钱货因为家庭出身的不同,而分化出不同档次来。”唐红斜睨了眼荷花,一副羡慕的口吻,说起柳柔柔的出身,“这人与人看着是一样,可如果对比起出身来的话,那差别就大了去了。像我,普普通通的工人家庭出身,上面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弟弟妹妹也有三个,我夹在中间,既没有像我哥姐那样,受到我爸妈的重视,也不如我弟妹那般,受到爷奶的宠爱,属于没人疼,也没人爱的可怜人。但她就不一样了,不管她在家里排行老几,只要出身好,前程都是差不了的,父母再怎么偏爱其他的子女,也会尽力给她安排好下半辈子的路。说不准呀,因为对她平时的疏忽,自觉的亏欠了她,等她有了对象结婚了,会尽力地拉拔她对象,毕竟女人的出身再好,自身再怎么能干,终究还是要嫁人,依附着男人过日子的。所以,扶持她未来的男人,也就等于扶持了她。” 何花非常赞同唐红的话,连连附和,说道:“可不是,女人嘛,就得有女人的样子,安分守己地在家里洗洗刷刷,生一堆带把的儿子。” 也正因为何花有这样的观念,仗着亲爹的小小官威,亲弟的无赖蛮横,在外面她是跟螃蟹一样,到处横着走。 但在婆家的话,自觉的没有给婆家生出个带把的儿子,内里极度的心虚自卑,很是抬不起头来。 “大壮年龄不小了,跟他同龄的男人早早都已经结婚生子,儿子都满地爬了,他也该准备准备,找个对象正经地结婚了。”唐红把话题引到了何大壮上面,“别人都说大壮是个混子,没有女人愿意正经跟他过日子。可在私底下,他睡得女人有谁比他多?只是这婚姻呀,女人找男人是为了穿衣吃饭,男人找女人,肯定得要找个能帮助他前程的女人。我觉得大壮不能随随便便跟普通的女人结婚,得要找个有家庭背景的好岳家。” 何花的眼珠子一转,脑子里浮现出了柳柔柔冷厉的面孔来,“她的家庭背景是差不了,模样也讨喜,可这性格……”嫌弃地撇撇嘴,“这样的女人要是当了我弟媳,我不得被她给气死?这样不给我弄,那样不给我弄的,回趟娘家,还得看她的眼色。” 唐红笑道:“她娘家再怎么有背景,嫁进了你的娘家,就是你娘家的媳妇。媳妇对于婆家来说,永远都是外姓人,你爸你妈,还有你弟,难道会帮着外人,欺负你吗?再怎么着,你也是你爸妈的骨血,你弟弟的同胞姐姐。” “你这话,也蛮有道理,我就算嫁人了,也是我爸妈的女儿,我弟弟的亲姐姐,是比外姓人的弟媳来得亲厚。”何花放心了,“那我现在就去找我弟,让他把这个女医生给追到手。我相信,以我弟弟的手段,再难搞的女人,也是小菜一碟。” 唐红笑盈盈地送何花出去。 目送着何花在她眼前渐渐远去,直到看不见,唐红的嘴角慢慢往上翘起,表情阴森森的可怕。 出身比她好,那又怎样? 她有得是本事,把高高在上的女人给拉扯下来,跟她一起深陷在泥潭里! 正准备转身回屋,余光看见耿乃佳扛着锄头远远走来,嫩生生的脸蛋红扑扑的,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黏糊糊地贴在肌肤上,衬得她比平时更加柔弱娇怜,唐红见了,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粗糙的脸庞,不讨喜的脸型,面色顿时阴沉得都快滴出水来,眼神里蕴藏着的嫉妒也都快从眼眶里迸发出来,双手把衣角绞成麻花状,等耿乃佳走到近前了,阴阳怪气地讥讽着她,“呦,今天怎么你一个人下地出工去了?你的守护神呢?怎么不见了?” 耿乃佳不喜欢唐红。 嘴巴碎不说,嫉妒心也比普通人强烈百倍,恨不得把所有人都踩在她的脚底下,挣扎痛苦地活着。 她看也没看唐红一眼,直接从她的身边绕过,没有搭话。 唐红的脸立即黑成了锅底,阴沉地瞪视着耿乃佳。 不过,当她的脑海里闪现出何花提起的那位女医生,唐红收敛起脸上的阴戾,主动凑近耿乃佳,“你知道不?从京市来的医疗队来我们这巡诊了。你不是跟回城的谷姓夫妇挺熟悉的吗?说不准,这支医疗队跟这对夫妇认识呢。” 这话引起了耿乃佳的注意,没有再无视着唐红,总算抬头看了她一眼。 唐红心中暗自得意,“不过,可惜呀,就算你跟谷姓夫妇很熟,而这谷姓夫妇也认识这支医疗队的人,可到底谷姓夫妇已经回城去了,没人替你搭线牵桥,那也是白搭,白费你当初对谷姓夫妇的百般讨好。” 在谷姓夫妇还在村子里的时候,耿乃佳时不时地过去帮忙。 因为谷姓夫妇会医术,虽然是被下放劳改的,可看在他们的医术上,到底没有吃了太多的苦,村民们对这对夫妇还是颇为和善照顾的,对亲近这对夫妇的耿乃佳,也是一个个都是笑脸模样。 唐红心中很是不服气。 凭什么同样都是有目的的接近别人,她会被人看不起,使出浑身解数,甚至把身子都奉献了出去,才能得到她想要的,而耿乃佳只是偶尔跟人说上几句话,顺手地帮下忙,她就被人称赞,继而得到对方的照顾? 凭什么? 就因为她长得比自己好看吗? 呵,可好看又有什么用? 没有能力保护的美貌,就是灾祸!是祸水! 迟早会被一个又一个的男人给睡个遍! 唐红嫉恨地死盯着耿乃佳娇俏的脸。 随着她脑海里的幻想,脸上的笑容跟着变得阴恻恻的,让人瞧着汗毛都竖立起来。 耿乃佳蹙着眉头,扫了眼唐红脸上的表情,任由她讥讽地说着话,扛着锄头进了旁边的屋子。 在这知青院里,唐红的人缘是最差劲的,几乎没有人愿意跟她交好,就是跟她同屋睡的也没有,宁愿跟别人挤在只有10来平方的小房子里,也不愿意跟她同吃同住,这倒是便宜了唐红,拥有了独立的私密空间,也让她的胆子越来越大,时常会留不同的男人留宿。 耿乃佳满脸疲倦地进了小屋子。 她的室友朱四春,就是被唐红搅散的杨志成前对象,上前关心地询问耿乃佳,“那唐红又在你面前说酸话了?” 耿乃佳把锄头放在墙角,拿起搭放在脸盆架上的毛巾擦了把脸,不是很放在心上的样子,说道:“她哪天不说的?反正我都已经习惯了,随便她吧。”把脸上的汗渍都给擦干净了,耿乃佳看朱四春的面色不好,就说:“我看你最近吃饭都没味道,趁着医疗队下乡,你也过去看看吧,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 朱四春摆摆手,“我身体没事,只是最近想得有点多了。” 睡在朱四春上铺,上午还陪着朱四春去邮局汇钱的付友琴,插话说道:“你就逞强吧,嘴上说自己想得很开,实际上你心里还是放不下你的前对象,到底相处了几年,又肯缩衣节食地给你每月寄钱,我就不信你的心里不念着他的好!” 朱四春垂下眼睑,沉默着,算是默认了付友琴的话。 付友琴恨铁不成钢地猛捶了下床铺,“我说你呀,都快被你给气死了!既然心里念着他,干嘛还死撑着把钱都寄回给他?在邮局时候,我就提醒过你了,千万不要上唐红的当,你好歹拍个电报回去,跟你对象好好解释清楚。现在好了,钱都已经汇出去了,你也追不回来了,你心里呢,还存着他的好,今后你的日子可怎么过?” “还能怎么过?”朱四春无力地笑了笑,“之前怎么过的,我今后仍旧这么过呗。” “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付友琴被气得不成,脸颊鼓鼓的。 朱四春不想付友琴继续她前对象的话题,安抚地轻拍了下付友琴垂放在床沿的手,然后看向了耿乃佳,问她,“那个叫苟大勇的男人,平时不都是紧跟着你吗?今天怎么没跟着?” 说着,叹息了下,诚心诚意地说了自己的看法,“我算是过来人了,这个男人的长相的确是有点凶巴巴的,看起来不是好人的样子,但他的内心却很细腻,不说抢着帮你干活,看到我们宿舍里的家具坏了,不用你开口,他就主动地帮我们修了,还帮你狠狠地修理了一顿缠着你不放的何大壮。尽管何大壮被打,谁也没看见是谁打得他,而何大壮呢,也没看到打他的人到底是谁,但是大家都猜测得出来,是谁向何大壮下的手。这样的男人,有胆魄,有担当,进退都得当,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好男人。如果你对他也有意思的话,就不要错过了,我私下看见唐红好几次想勾搭他,就是隔壁的其他女知青也蠢蠢欲动的,想要跟苟大勇套近乎。” “我也看到了!”付友琴利索地从上铺下来,兴奋地说着她看到的八卦,“可惜呀,苟大勇压根就没把唐红看在眼里,唐红的鼻子都快气歪掉了!当然了,其他女知青,苟大勇也是不放在眼里的,就是我和四春,只因为跟你同宿舍,跟你比较交好,苟大勇才肯稍微地扫我们几眼。虽说我们俩个长得不如你标志吧,但也算是清秀呀,苟大勇却能无视我们,只关注你一人,对你是真正的很上心了。” 闻言,耿乃佳紧咬着嘴唇,对于付友琴、朱四春的撮合,她的心里不是不心动,只是有点小纠结。 纠结苟大勇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因为他内心的心善,才屡次帮她。 想到这,耿乃佳的思绪飘忽起来,脑子里浮现出跟苟大勇初识的场景。 在前些日子,她从京市探亲回来,何大壮跟讨厌的苍蝇一样,比之前更加肆无忌惮的纠缠她,她真的烦不胜烦,而何大壮的亲爹何大队长,好似为了给他儿子出气一样,在给她排工的时候,往往都是最累最脏的活,工分还低,只有6工分,足足比别人低了4工分。 这样的被区别对待,耿乃佳再是个面团子,也会有几分的气性。 她跑到何队长家里理论,结果…… 还好,如果不是她豁出命去,不想被何大壮占了便宜,她的身子就被何大壮给玷污了。 但即使虎口逃脱了,当时她的心理也早就崩溃到极限了,一路哭着跑到了河边。 望着已经结了薄冰的河面,想到自己孤立无援的境地,今后何家更加猛烈的报复,她绝望地跳进了河里。 河水很冰。 冷到她骨头缝里去。 双手双脚,乃至全身都急速往下降温。 很快,她就冷得意识模糊起来。 在她慢慢闭上眼睛,等待着所有痛苦的解脱时候,一双有力,带着丝丝温度的大手把她从河里给托举了起来,半抱着她离开了冷得刺骨的河水,随后又有一件残余着体温的军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很是怒其不争的样子,喋喋不休地训斥她,“多大点事?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遇到点困难就寻死闹活的,扑通扑通的往河水里扎,这条河迟早会被你们给填满了!” 当时,她很生气! 这个一脸凶相的男人,他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凭什么这样的训斥她? 如果能活着,她会不想活吗? 张嘴想要反驳几句,可眼泪却抢先一步,滴滴答答地往下掉落。 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把身上军大衣的衣领子给打湿了。 男人无奈地叹气,语气缓和了点,“行了,别哭了,哭得我脑壳疼。” 你疼,你活该! 谁让你说我的! 耿乃佳在心里,愤愤不平的腹诽。 可到底止住了眼泪,跟只被主人抛弃的小奶猫一样,蜷缩着身体,依靠在身后的杨柏树上。 男人看着又叹气,起身在附近找来了干柴,堆放在了耿乃佳的身前,掏出口袋里的火柴,弄了俩个火堆,“把身上的湿衣服烤烤吧。” 衣服都被冰冷的河水浸湿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冷得刺骨。 冻得她发抖。 就算有军大衣披着,可军大衣的里子也被浸染湿透了。 但她这个样子,又不好直接回去。 村里人见了,肯定会胡乱猜测她遇到了什么事,到时候被何家的人故意添油加醋,她的名声就彻底毁掉了,等再被何大壮缠上,当着大家的面被何大壮动手动脚,村里人见了估计都不会再阻拦,帮她挡住何大壮的,只当是她跟何大壮在打情骂俏。 可…… 耿乃佳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睑,瞅了眼对面的男人。 苟大勇识趣地站起来,转过了身体,“我到周边转转,你尽快把衣服给烤干了。” 耿乃佳这才放心地把披在身上的军大衣给脱下来,又把身上的外衣给脱了,架在火堆上烤,至于里面的衣服,耿乃佳可不敢再脱了,只离火堆坐得稍微近点,让火堆散发出来的热量,慢慢把她身上的湿衣服给烘干。 火堆燃烧得很快。 只把衣服给烤了半干,干柴就烧得差不多了。 耿乃佳正发愁呢,远去的苟大勇抱着一堆干火柴回来了。 他是倒退着走的,等走到了离耿乃佳还有五十来步的距离,苟大勇停下了脚步,背对着耿乃佳,说道:“估计柴火烧得差不多了,你自己再添点柴火吧。”说完这话,把手中的柴火放下,就避嫌地继续往前走,不跟耿乃佳独处。 耿乃佳看苟大勇为自己忙乎着,都没有时间把身上的衣服给烤烤,滴滴答答地都往下滴水,有些地方还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她叫住了苟大勇,说道:“你,你留下来一起烤火吧。” 苟大勇拒绝了。 耿乃佳又道:“那你好歹也弄个火堆,把衣服烤烤。天气这么冷,你穿着湿衣服会生病的。” “呵,你还知道会生病呀。”听到这话,苟大勇的语气变得跟刚开始那样不和气,显得有点阴阳怪气。 耿乃佳气结。 什么人呀! 她也是好心提醒。 待耿乃佳要刺几句回去,背对着她站着的苟大勇又说话了。 语调还是硬邦邦的,一点都不软和,但话落在耿乃佳的耳朵里,却让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失控,毫无形象大哭起来,把眼睛都给哭肿了。 他道:“知道会生病,下次就别再做傻事!如果不是你运气好,你早成冰疙瘩了!” 运气好? 耿乃佳一直认为,她的运气糟糕透顶。 从小生活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有好吃的,好喝的,全都先紧着她哥哥。 对于她,只要没把她给饿死、渴死,就是父母对她最大的恩德。 而她父母呢,每天对她念叨的最多的话就是,她是运气好的了,投生在他们家,如果是在乡下,一生下来就会把她扔进滚烫的开水里,活活烫死了,就算没弄死,也会活得比死难受,每天跟牛一样,家务要干,地里的活也要干,想跟她一样去学校上学,那是做梦! 耿乃佳家有乡下的亲戚。 她见过亲戚的女孩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至此,她对她父母的话深信不疑,能够投生在他们家,真的是天大的运气了。 但运气再好,也架不住身边女同学们的对比,看到同样是女孩的同学,家里也有哥哥弟弟,可却把她们捧在手心里宠,没有因为性别而被忽略,或者是区别对待,她的心里就好生的羡慕,恨不得替代了她们,也开始对她父母的话产生了质疑。 后来,响应国家政策,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来到了这里插队,当了知青。 然后又有人跟她说,你的运气真好。 脸蛋漂亮,被既是村支书又是生产队大队长的宝贝儿子看上,只要放下丨身段,跟了他,你的日子就不会过得太差。 是,跟了何大壮,她的日子是不会太差。 可她不愿意! 不愿意跟只看中她脸蛋,每天不干正经事的男人生活在一起! 在她看来,被何大壮看中,也压根不是运气好,是她的灾难!前所未有的灾难! 今天会想不开跳河自杀,也都是被何大壮逼的,被他们何家人给逼的! 苟大勇那句“如果不是你运气好”,彻底刺痛了耿乃佳隐藏在心底的伤痛,好似找到了发泄口一样,又叫又哭的,声音尖利得直刺痛了苟大勇的耳膜,也把苟大勇吓得不轻,以为耿乃佳怎么了,下意识回头。 眼神瞥到耿乃佳只穿着单薄的线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苟大勇赶忙转回头去,询问耿乃佳,“好端端的,你又哭什么?” 耿乃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半响才打着泪嗝地回应,“你说我运气好,我哪里运气好了?运气好的话,我会想不开?” “你就是为这句话突然大哭?”苟大勇觉得简直是不可思议。 “不行吗?”耿乃佳梗着脖子问。 苟大勇摇摇头,“闹不懂这句话到底刺到你哪里了,但我仍旧觉得你是运气好的。你会认为不好,那是你还没有真正的经历过,什么是厄运连连,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眼神没有焦距地落在远方,苟大勇的嗓音突然变得紧绷,又有些飘忽,“你出生在城市,从小长在城市,家里再困难的时候,应该都没有让你品尝过,什么是饿到极致的滋味吧。肚子空空的,走路都打晃,就连再平常不过的喘息都变得很费劲,很痛苦,树根、泥土,全都往嘴巴里塞,即使知道吃这些东西不好消化,最后会活活胀死,但只要能填饱肚子,吃什么都不在乎了。我妹妹是个很乖巧懂事的小姑娘,唯一任性的时候,就是在她临死前,想喝口米汤。我背着她走了很远很远,很辛苦才讨到了一口米汤,可她……可她却没有喝到。我知道她一直想活,再苦再难,就算活得不成人样,也想挣扎着活下去,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没用,连口米汤也没让她喝到就离开了。” 话说到这里,苟大勇的眼圈红红的。 嗓子涨得难受,也堵得难受。 那种压抑又痛苦到极致的场景,好似又回到了他的眼前,苟大勇壮实的身形微微晃动,感觉一阵风就能把他给吹倒。 气氛变得悲恸、忧伤。 耿乃佳嘴角翕翕的,想开口安慰下苟大勇,却找不到任何安慰的话语。 沉默又沉默。 过了好久,苟大勇声音嘶哑地再说道:“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好好活着吧,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只要活着,再大的困难都会有办法解决,你觉得不好的运气,也会因为你活着而逆转回来,变成你想要的真正好运。” 大概,有比较才有幸福感吧。 有了苟大勇妹妹凄惨故事的比较,耿乃佳再对比下自己的,击溃她心理的屈辱慢慢化为动力,渴望求生的欲望在她心底逐渐翻滚了起来。 在那天的隔天,苟大勇在夜雾朦胧的晚上把她悄悄叫了出去。 耿乃佳问苟大勇,“大晚上的找我出去干什么?” 困惑归困惑,可在那时耿乃佳却丝毫不担心苟大勇会对她意图不轨。 “带你去发泄,去报仇。”苟大勇直接明了地说道。 “嗯?”耿乃佳瞪大了眼珠子,表情震惊,心脏在那刻快速跳动,紧张而又兴奋。 在人迹罕至的河边,何大壮的脑袋被塞进了结实的麻袋里。 麻袋口用麻绳牢牢地系紧。 何大壮轻易挣脱不开。 苟大勇把手中的竹篾递给了耿乃佳。 耿乃佳双手颤抖地接过,想下手打,可又迟疑着,久久都没有把竹篾挥打下去。 苟大勇知道她心里的顾虑,解释道:“放心,竹篾不是棍子,它抽不死人,只会造成皮肉伤,但会很痛。” 耿乃佳放心了。 她不想自己手上,沾上人命案子。 世界这么美好,不想被何大壮这种败类,摧毁了她下半辈子的生活。 既然抽不死人,耿乃佳就放心大胆地抽。 一下又一下。 每下都是带着浓烈的仇恨去抽,直把何大壮给抽得哀叫连连,痛苦得在地上打滚求饶。 耿乃佳的眼泪,也在何大壮的哀叫中滚落下来。 不过,这眼泪不是悲伤的眼泪,是彻底释放自我,解放自我的眼泪。 苟大勇在旁边道:“看,活着多好,活着,你才有机会抽打他,活着,你才能想哭就哭,活着,你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耿乃佳用力一抹脸上的泪珠,抬头凝视着黑暗中的苟大勇,道:“你说得对,活着才能拥有一切,改变一切。” 苟大勇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能想明白就好,好死不如赖活着。”语气平平淡淡的,但耿乃佳听得出,这些再平凡不过的字眼里,裹挟了男人最朴实不过的喜悦,因为她不再寻死,积极求生的喜悦…… “乃佳?”付友琴轻推了把走神的耿乃佳,好奇问她,“好端端的,你叹什么气?” 回过神来的耿乃佳,脸上一派轻松,少了刚才的纠结。 而且,她不是在叹气,是在松气。 在刚才的回忆里,她认真地认识到自己对苟大勇的心意。 不管苟大勇对她是什么想法,她都想试试。 试着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决定了!我要跟苟大勇摊牌!”耿乃佳大声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想法。 “真的呀!”付友琴兴奋地拉着耿乃佳的手,高兴得眉眼都快飞扬了起来,“你可算想通了,这么好的男人,你千万不要错过!” 朱四春在旁边也道:“那我们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耿乃佳脸庞红红的,有股少女春动的羞涩,眼神却异常的坚定,“会有好消息的!” 相对于耿乃佳对未来的兴奋,苟大勇此时的面色却是一脸的沉重,郑重地向程阳、柳柔柔说着他知道的事情,“……我私底下调查过何家人,他们家会这么的嚣张,在当地成了一言堂的地头蛇,据说是上头有人,具体是哪个上头,到底有哪些人,却没有一人说得清楚,好似不管哪个上头,都跟何家人牵扯上关系,枝枝蔓蔓的,绕得很复杂,关系面也广。” 柳柔柔惊讶,又有些质疑,“他们家这么厉害?”语气微微停顿了下,眼神关心地上下打量着苟大勇,问他,“你不是悄悄地把何大壮给套了麻袋,狠狠揍了一顿吗?他家这么厉害,你事后有没有被找麻烦?” 苟大勇摇头,“这倒是没有的,虽说当时我是把何大壮套了麻袋,没看见我的脸,但这段日子就我一个外来人,又跟耿乃佳走得比较近,联系前后,他们应该知道是我下得黑手。” 程阳听了,连连冷笑,“儿子被莫名套了麻袋,又大概知道下黑手的人是谁,却没有报复回去,我估计这何家,只是表面上厉害得很,其实不过是虚扯着虎皮,什么都不是。” 柳柔柔、苟大勇连连点头,俱都赞同程阳的猜测。 苟大勇看向柳柔柔,提醒着她,“小嫂子,最近你要小心点,在我过来找你们之前,我看到何花兴冲冲地从唐红屋子里出来,然后回了娘家,去找了何大壮。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在背后都在鼓捣些什么,可唐红这人,嫉妒心特别的强,来这插队的女知青们,只要是家庭背景比她好,人缘比她好,长得比她好,都被唐红使过绊子,怂恿着何大壮,骚扰过她们。这何花来找唐红之前,又刚好跟你有过冲突,而你方方面面都比唐红强上百倍,我担心……在这几天,你会不得安宁,被何大壮给缠上。” 柳柔柔兴奋得双眼都明亮起来,拍掌说道:“太好了!我正愁着他不过来缠我呢!” “啊!”苟大勇讶异,“小嫂子,你……” 柳柔柔愤慨地说起了下午她在给村民们就诊时候,听到的有关何家人的八卦,“这家人太霸道了!简直是土皇帝!到了人人厌憎的地步,可到底顾忌着何家背后所谓的有人,平时的工分,又都被他们家紧攥着,没人敢言语,然后何家人更加的嚣张,一直恶性循环了下去,比真正的土匪还土匪。”说着,忍不住为常姥爷叫屈,“想想我姥爷,挂着是土匪的名头,可他从来没有欺男霸女过,国家遭难,还参加过抗战,但在特殊的年月却得要蜷缩在山寨里,轻易不能下山,看到何家人这样,我就想狠狠地修理他们一顿!正愁着该找什么由头呢,他们自己到主动送上门来了。” “这事,我们得要好好从长计议下。”程阳的手指轻敲了下扶把手,眼神深深幽幽的,让人看不到底,“除恶要务尽,斩草要除根。如果只是简单的教训,他们就会像是被火烧过的野草一样,很快又复苏起来,到时候我们即使不怕被报复,可也跟蛤丨蟆跳脚一样的难受。” 柳柔柔眼睑微垂。 随后,她嘴角挂着一抹坏笑,凑近程阳、苟大勇,低声说了她的计划。 程阳皱着眉头,不太认同柳柔柔的主意,“你的计划好是好,可……” 柳柔柔冲着程阳摆摆手,“没有什么可不可的,他占不到我的便宜,到时候别被我打得半身不遂,都是他的祖上庇佑了。” 程阳迟疑。 柳柔柔拽着程阳的衣角撒娇,“你就答应吧,好不容易有机会让我大显身手,你忍心拘着我,不让我释放天性吗?” 程阳低头看着柳柔柔细嫩的手指头,想着前世她为了顾虑自己,各种的收敛天性,甚至是改变了她原本的天性,程阳就不太忍心,重新活一遍了,柳柔柔还得为他压抑住内心真正的性格,最终同意了柳柔柔的提议,“凡事小心点,别大意疏忽了。狮子搏兔,尚且用了它的全力呢。” “知道知道,我会小心再小心的。”柳柔柔开心地笑。 摩拳擦掌的,恨不得何大壮现在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在她眼前晃悠。 第69章 第69章 这么的关心耿乃佳,这是对耿乃佳上心喽? 柳柔柔的双眼就跟探照灯似的,死死盯着苟大勇的脸部表情,想要从他的细微表情,以及他的眼神里寻找出丝丝情意来。 很可惜,什么都找不到。 苟大勇正经得不得了,一副公事公办,偶然发点善心,伸手帮助下人的模样,还在见柳柔柔用怪异的眼神瞅着他,苟大勇就自行猜测着柳柔柔可能没有时间,于是就贴心地主动开口让柳柔柔不用勉强,直接介绍个医术不错,为人妥帖的医生也行,显得很是的随性。 柳柔柔的嘴巴微张了下,心情有些复杂地弯下了背脊。 看来苟大勇对耿乃佳没有其他特别的意思,只是好事做到底的心态,能帮着就帮耿乃佳一把。 苟大勇看了,心里越发的迷糊了,不懂柳柔柔的意思,继而求助般地看向了程阳。 程阳知道柳柔柔内心的想法,就笑着对苟大勇解释,“你嫂子没其他意思,就是看你年龄不小了,而那个耿乃佳呢,跟你年龄又相当,你好歹也救过她一命,想着你们俩人可能有这个缘分。” “啊!我跟她?”苟大勇下意识地连连摆手摇头,很是抗拒的样子,“算了吧,我跟她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性格软弱,遇到事情了,不说知道反击回去。 还闹死闹活的要自杀。 自杀也就罢了,好歹拉着伤害你的人一起死呀。 她偏偏不,哭哭啼啼的,自己跳河去死。 还是静悄悄的那种,深怕被人知道的那种。 这样的姑娘,苟大勇是绝对看不上眼的。 不仅看不上,他看了就生气,好似有团火在他的五脏六腑熊熊燃烧一样,把他给气得全身都犯疼。 想想当年,他的妹妹没吃没喝的。 因为吃了太多的观音土,肚子涨得跟塞了一个球一样,痛得她死去活来的,在地上满地打滚。 这样的情况下,他妹妹也没想着闹死闹活,而是积极向上地努力求生,非常非常想活下来。 一回想起妹妹因为被饥饿狠狠折磨的痛苦画面,苟大勇对轻易轻生的耿乃佳就越发的不喜欢,到最后好似发狠了似的,对柳柔柔说道:“小嫂子,刚才让你帮忙着给耿乃佳调理身体的话,全当我在说梦话吧。” 这又是怎么了? 柳柔柔深深觉得,苟大勇的心思有点太难以捉摸了。 冷不丁的就对耿乃佳深恶痛绝了。 柳柔柔眼神探究地盯着苟大勇,漫不经心地回应说道:“嗯,我会看着办的。” 等苟大勇离开了,柳柔柔就迫不及待地向程阳寻求真相,“他到底是怎么了?情绪变得有点快呀。” 程阳把苟大勇的身世跟柳柔柔说了,“……他妹妹的死是他的一个心结,也因为他妹妹的缘故,最看不惯那些轻易轻生的人。而且,耿乃佳的性情又是偏软弱的,如果她性情刚烈点,有股那种决绝的狠劲,跟命运抗争到底,大勇兴许还能把耿乃佳看在眼里。” “照你这么的说,他们是没有可能的了?”柳柔柔抓住了重点。 程阳思索了下,说道:“目前是没有可能的,接下来就看耿乃佳那边的意思了,如果她对大勇是有心的,大勇也不是不会被拿下来。其实大勇这人,心肠还是很软的,不然他也不会主动向你提出,给耿乃佳调理下身体的话了,只是我们提出撮合他和耿乃佳的事,让他想起了他妹妹的死,就没办法忘记耿乃佳曾经轻生的事。” 柳柔柔不好意思地低头摸了摸鼻子,“我这算是好心办坏事了吧,如果我不提这事,兴许他们……” 程阳打断了柳柔柔后面的话,言语变得有些严厉,又有些无奈,“柔柔,不要想太多了,如果他们有缘,自然而然地会走到一起,没有缘分的话,硬凑也凑不成。”伸手怜惜地把柳柔柔紧抱在怀里,“虽然你缺失了前世的记忆,不记得你前世的死因,我因此总是耿耿于怀,想要把真相给找出来,可看你现在总是为了前世的事情纠结,我就恨不得你把前世所有的记忆给清除掉,什么都想不起来,免得你总是纠结纠结的,一直在钻牛角尖。” 柳柔柔也不知道自己,她的性格怎么变得这样了。 没有了曾经的爽爽利利,只有别别扭扭。 有些时候,她意识到自己在纠结的时候,对自己也讨厌的很。 可又没有办法控制。 不由自主地就纠结纠结,然后把自己的脑袋纠结成了一团麻花。 柳柔柔仰着脑袋,双手揪着程阳的衣领,无助地说道:“我也不想这样的,可下意识地就想纠结,你说我的心理上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还是……”小心翼翼地瞄了眼程阳,不是很确定地说道:“还是我那前世的死因造成的?因为某某种原因,在我的灵魂上刻印下深刻的记忆,以至于重生了,也没有办法忘怀,也让我的性格产生了很大的变化?” 程阳的瞳孔猛地一缩,眉宇间的褶皱深刻无比。 他仔细对比了下今世的柔柔跟前世柔柔的细微变化。 的确,前世的柔柔温柔归温柔,可做事向来不会拖泥带水,把自己深陷进死胡同里,她是那种乐观类型的,这也是她从小生活在幸福美满的家庭里有关,整个人的心态是积极向上的,尽管跟他夫妻多年,多多少少会沾染上他阴郁的一面,但在他同化柔柔的时候,柔柔的开朗也在无形之中影响到了他。 再说了,他是个冷清的人,除了自己看重的人,其他人的生死,他向来都是漠不关心的。 所以,相互影响是有。 但不至于把柔柔给影响得无时不刻都在纠结。 小小的事情就忍不住纠结。 这不是他的性格,也不是前世柔柔的性格。 “看来,有关你前世死因的事,我们在今世务必得要彻查清楚了。”程阳双手无比温柔地搂抱着柳柔柔的腰身,可他的眼底却是透彻冰冷,涌动着让人汗毛竖立的阴戾。 柳柔柔试图回想着前世的死因。 然而,脑袋空荡荡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这个念头一在脑海里出现,柳柔柔又有了个很大的发现。 她新奇地对程阳说道:“我发现,我对我自己的事情,似乎就不怎么的纠结,很看得开……” 程阳愣怔了下,随后气闷地轻敲了下柳柔柔的脑袋,“你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柳柔柔用胳膊紧紧怀抱住程阳,笑嘻嘻地说道:“因为我知道,不管我做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都有你帮我兜底着,所以可以让我随心所欲,不会为自己的事情考虑太多。”微微踮起脚尖,在程阳略带凉意的薄唇上,轻轻落下一个亲吻,语带眷恋地说道:“程阳,你真好!遇到你,是我上辈子和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程阳收紧搂住柳柔柔腰身的胳膊,低头重重回亲了下她,眉眼温柔地跟着说道:“遇见你,也是我的幸事。在我黑暗的人生里,给予我希望,努力生活下去的动力。”所以,不管是神也好,魔也好,谁也别想伤害他的柔柔!! …… 下乡巡诊,每天早上7点从县城医院出发,然后傍晚6点钟回来。 如果遇到有急诊的,时间就会有所拖延,等把病患的病情稳定了,留下个值班医生在乡下留守,其他则回县城休息。 柳柔柔一直在等着何大壮主动过来纠缠她。 结果,何大壮没等来,倒是等到了何花。 柳柔柔坐在村子里提供的椅子上,双手抱胸,挑眉看她。 何花一脸歉意的模样,把她带来的当地特产,放在柳柔柔身前的桌子上,伏低做小地道着歉,“昨天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对你发火,也更加不应该轻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深刻透彻地认知到了自己的愚昧、无知,还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柳柔柔眼神轻飘地落在何花的脸上,冷漠地说道:“哦,你的歉意,我知道了,你把东西收回去吧。” “这我怎么好意思收回去?乡里乡亲的都知道我提着东西向你赔礼道歉呢,收回去了,这不是让别人说嘴,说你还是不原谅我昨天向你发火的事?反正也就是家里的东西,不值几个钱的,你就收下吧。”何花热情地把东西往柳柔柔跟前推了推。 柳柔柔很是无奈的样子,说道:“那你就放在这里吧。” 然后语气淡淡地又加了句,“多谢了。” “不谢,不谢。”何花笑眯眯地摆摆手。 因为何大壮没有过来,柳柔柔又不喜欢重男轻女到变态程度的何花搭话,就专注地给前来看病的村民们就诊。 何花安安静静地坐在柳柔柔的身边,不吵不闹的,有些时候还会给柳柔柔搭把手,帮个忙,可把过来看病的村民们给惊呆住了,纷纷行注目礼,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何花看,并在心中暗自猜测着,这何花是在唱哪出? 有那胆子较大的,用那调侃的口吻把心中的疑问给问了出来,“何花,你这是打算偷师学医?” 何花正殷勤地给柳柔柔倒水解渴。 听到这人的问话,何花笑着说道:“偷什么师,学什么医呀,我都已经老大不小了,哪里还有这个精力学这些?” “那你是……”村民们不明白何花在搞什么名堂了。 熟知她性格的人都知道,如果让她吃亏了,她会一找到机会就反击回去的。 昨天,何花算是在大家面前,大大地出了丑的。 按理她应该想尽办法地向柳柔柔找茬,把丢失的面子给找回来的。 可现在她却跟小丫鬟似的,在柳柔柔的身前身后忙碌着,着实让人看不懂。 何花帮柳柔柔倒完水,拉了把椅子,亲昵地在柳柔柔的身边坐下。 看柳柔柔没有排斥她,何花嘴角带笑地指着刚才她拿过来的土特产,对心中有疑问的村民们,有些得意地解释说道:“我跟柔柔呀,算是不打不相识,昨天是闹得不怎么的愉快。可谁曾想,这一闹呀,倒是让我们跟失散了多年的姐妹一样,一下子变得热络了起来,不管什么话都可以放心地跟对方说,彼此呢,也懂得对方说得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看她这么的辛苦,每天都要雷打不动地过来乡下巡诊,我寻摸着,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陪陪她,看着能不能给她帮上点忙,毕竟我们是好姐妹嘛,好姐妹就应该互帮互助的。” 这话音刚落下来,围在柳柔柔和何花旁边的村民们是面面相觑。 他们的眼神在柳柔柔和何花之间来回地看,似乎有些不太相信,柳柔柔会跟何花成为好姐妹。 有些人欲言又止,看起来有话要跟柳柔柔说,但碍于何花在这里,最终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一个字也没蹦出来,又有些人呢,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直接看向了柳柔柔,向她求证问道:“你们真成了好姐妹?”察觉到何花因为她的这个问话,眼神不善地向她射了过来,这人聪明地在后面补充了一句话,“你们的年龄相差大概有八九岁吧,这不是说三岁一个代沟嘛,你们相当于是三个代沟了,这样都能够聊得来,那还真的是异姓真姐妹了。” “那可不是!”何花的下巴微微抬起来,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尤其见柳柔柔一直闷不吭声,默认了她所说的话,何花的下巴就仰得越发高了。 果然呀,这城里人的姑娘还真的跟唐红说得那样,高高在上惯了,轻易抹不开面子,只要用几句话把她们捧得高高的,她们心里再怎么的不高兴,不情愿,也不会当众反驳什么的。 然而,正当何花自以为达到了目的,暗自高兴着呢,耳边却传来了柳柔柔清冷的说话声。 她双眼淡漠地注视着荷花,语调不轻不重地徐徐说道:“我家算是杏林之家,祖辈到小辈都会黄岐之术,但我们家向来不吝啬把祖传的杏林之术传授给外人,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好姐妹,而我这个莫名被当了你好姐妹的,不拿点诚意来,似乎有点对不住你对我的看中。不如这样吧,趁我这段时间在乡下巡诊,你也别为我忙前忙后了,跟着我学点杏林之术吧。” 何花听得晕晕乎乎的。 什么杏林不杏林的,还有什么黄芪?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如果只看字面的话,她懂得什么是杏林,就是杏子林,种了一大片的杏子的林子。 至于黄芪的话,貌似是一种中药吧。 想到这里,何花的眼眸里不由染上了一抹浓重的鄙夷意味。 切,她还以为这个叫柳柔柔的,家里有着什么了不起的背景呢,原来跟她家一样,祖辈都是背朝天,脸朝地,在田地里辛苦刨食的普通农民呀!呵呵,就这样的,拿不出手的家传,有啥脸面在她眼前说嘴的?还口口声声说,让她跟着她学呢,她才不要学! 何花就笑着婉拒了,“不,不用了,虽然我知道你的好意,可种种杏子、黄芪啥的,我从小就会,毕竟我打小就被我爸妈扔在田地里干活了,说不准呀……”嘴角一直往两边裂开,都快裂到了耳后根去,说话声音又尖又厉,充斥着满满的高高在上,“说不准呀,我这个祖传的下地干活的本事,比你家还高呢!” 说完这些话,何花还忍不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得她肚子都隐隐犯疼了。 只得用双手捧住大大的肚子,免得这个大肚子因为她的大声发笑而在不断抖动。 柳柔柔面无表情。 眼神冷寂地看着兀自笑得开心的何花。 旁边围观的村民们,大部分也不懂柳柔柔刚才说得话,但他们没有像何花这样的自以为是,认为杏林就真的是杏子林,黄岐是黄芪,尤其是见柳柔柔脸上的表情,在何花的笑声之下,变得越来越冷肃,村民们的心里更加明白,何花是闹了个大乌龙了。 有那胆子大的,又有跟何花有过结怨的,逮着这个机会,赶忙装着求知欲很旺盛的模样,向柳柔柔询问道:“我啥都不懂,但我也不敢不懂就装懂,担心最后闹了笑话,白白地丢了人。所以,你刚才说的,杏林之术,黄岐之术,到底说得是啥意思的?应该不是说杏子林,或者说是黄芪吧。” 柳柔柔的脸上总算有了那么点的笑意。 她温柔地回应说道:“当然不是,这杏林、黄岐指得是医学,它们都是医学的代称。”又很详细耐心地解释了由杏林、岐黄代称医学的由来,“古传在三国时期,有位名叫董奉的大夫,他替别人问诊看病的时候,从来都是不收诊金的,只要求病人在痊愈的时候,在他家的周围种下几棵杏树,这长年累月的,杏树越种越多就成了杏子林,然后人们每次看到杏子树的时候,总会想到这位医术高超,又很有医德的董大夫,就把这有关医学的称为了杏林,借此来赞誉、传颂董大夫的医德,或者是用来夸赞某位大夫的医德,像董大夫这样的高尚。” 解释完杏林的意思,柳柔柔故意停顿了下,端起刚才何花替她倒好的茶,慢悠悠地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又用余光仔细观察了何花此时此刻的脸上表情,看她气恼得脸都变青紫了,柳柔柔好心情的嘴角微翘。 “原来杏林是这个意思呀!”不等柳柔柔解释,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追问着柳柔柔,“那黄岐又是什么意思的?” 柳柔柔把手中的搪瓷杯放在桌面上,仍旧是不徐不疾的口吻,向围观的村民们解释了起来黄岐的意思,“这俩个字更加的简单了,黄指得是黄帝,炎黄子孙的黄,而岐呢,就是在黄帝下面,有位姓岐的大臣,他们君臣俩人常常在私底下谈医论道,然后有人就把他们的对话撰写成了《黄帝内经》,成了我们国家现存最早的医学典籍。因为这本《黄帝内经》的书籍,对于我们国家的医学有着很大的影响,所以这黄岐之术也成了我们医学界的一个代称。” “哦,原来是这样呀!”不嫌事大的一脸看戏模样望着面色不虞的何花,“幸亏我有自知之明问了,不然现在闹笑话的就是我了。” 围观的群众们各个闷笑着。 还有人故意对何花说,“刚才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跟人家柳医生是很好的姐妹吗?还说什么,柳医生说得话,你都听得懂,俩人是没有任何沟通问题的好姐妹,比亲姐妹好亲,怎么现在连杏林、黄岐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哈哈哈,刚才她还说,杏林、黄岐是田地里的农作物呢,还大笑着,要教人家柳医生怎么下地种这些呢,真是笑死人了!” “这个笑话可以让我笑好几年了!” “什么好几年?我都可以笑一辈子了!” 何花怒瞪着个眼珠子,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冲着笑话她的村民们大吼,“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脾气火爆的,抬手又要掀桌子。 柳柔柔把刚才何花带来给她的土特产忙放在了桌子上,赶在何花把桌子掀翻之前,对村民们说道:“这是何花刚才拿来的,说是家家户户都会种的干货,不值几个钱,但可以当零食吃,解解馋。你们这么多人过来排队就诊,站着也是无聊的,吃点小东西打发下时间吧。”完全不提,这些东西是何花拿过来,权当向柳柔柔赔礼道歉的。 这样的话,听到大家的耳朵里,只当是何花难为的大方一回,分享给大家的吃食。 而昨天何花跟柳柔柔的矛盾,压根是没有解开的。 不然刚才,柳柔柔干嘛说些大部分人都听不懂的杏林和黄岐呢? 这不是揣着明白,故意羞辱何花吗? 现在柳柔柔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在大家看来,这是为了阻止何花把桌子掀翻了。 这不,何花看到柳柔柔把她带来的东西分享给其他村民们吃,尽管心里不太高兴吧,可因为把柳柔柔的行为当成了跟她是站在一条线上的意思,只不过她是那种比较直接的,心里不爽快直接发泄出来,柳柔柔是城里来的,做不来直接撕逼的,就用这个很普通的零食来化解她的尴尬,阻止村民们继续笑话她。 何花就没有再暴躁地继续掀桌,笑盈盈地在柳柔柔身边重新坐下来,对柳柔柔说道:“这有些乡下人就是这样,特别喜欢嚼舌头,稍微抓住别人的话头,就跟捡到金元宝一样,乐个不停,你别理他们。” 柳柔柔没应答,只让村民们一个个的有秩序就诊。 这是在暗戳戳地打何花的脸,也是明明确确地告诉大家,她跟何花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等快到中午的时候,柳柔柔期盼着过来纠缠她的何大壮,可算是出现在她的眼前了。 人如其名。 黑黑壮壮的。 眼睛滴溜溜乱转动,眼神也飘飘忽忽的。 一看就知道,这人不是个老实人。 “姐,我来接你回娘家了。”何大壮故意不看柳柔柔,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何大壮即使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往柳柔柔的身上瞟,但他的余光还是有意无意地落在了柳柔柔的脸上、胸上、腰上,就是被桌子遮挡住的两条大长腿,何大壮也费劲地瞟了好几眼,猥琐地伸出舌尖,连连舔了好几下的嘴唇,在走向何花,借着扶何花起来,他的胳膊并有意无意地触碰着柳柔柔的身体。 “大壮,你怎么来了呀!”何花故作惊讶地询问着何大壮,“昨天我才回了趟娘家呢。” 何大壮心不在焉地说着唐红教他的话,“这不是放心不下你吗?肚子都这么大了,就在这几天生,爸妈都担心你。” “爸妈就是爱操心,把我放在手心里宠,这十里八村的,像咱爸妈这样宠个闺女的,可真心是少见的。”何花仔细观察着何大壮,看他在跟自己说着话的同时,眼神时不时地瞟看着柳柔柔,何花觉得只要何大壮看上了柳柔柔,这柳柔柔就迟早会是他们何家的人,任由他们搓扁揉圆的,在看向柳柔柔的时候,眼神就没有刚开始那般的柔和,变得挑剔、冷硬。 因为在她看来,柳柔柔的家庭背景目前是比她娘家好。 可她家的弟弟是一等一的绝世好男人,现在没有出人头地,只是没有让他展翅高飞的机会。 只要有了机会,想怎么高飞就怎么高飞。 何大壮接着何花的话,说道:“闺女都是宝,别人家的闺女更是宝贝,等我将来娶了媳妇,我也会好好疼媳妇,把媳妇当闺女宠的。” 何花满脸的笑,“那你将来的媳妇可就幸福了。” 柳柔柔默默地看着何大壮跟何花在互相唱双簧,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在何花终于把该说完的台词说完了,她热切地邀请着柳柔柔,“我娘家就在隔壁村,很近的,走路就只有二十来分钟,中饭就到我娘家去吃吧,我们姐妹俩刚好可以说说话。”靠近柳柔柔,伸出手来,直接要去挽柳柔柔的胳膊。 柳柔柔躲开了,客气而疏离地说道:“不用了,医疗队里都是有饭的。” 这时,严志明走了过来,叫柳柔柔过去吃饭。 柳柔柔顺势离开,眼神都不带瞟何大壮、何花一眼。 何花撇撇嘴,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说道:“什么人呀!城里来的就了不起呀!等你嫁到我家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转身去看何大壮,却见何大壮眼神痴痴呆呆地凝望着柳柔柔离开的背影,何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轻拍了下何大壮的背脊,问他:“有啥好看的呀!还看得这么的痴迷,不就是个女人吗?你又不是没见过女人,有必要这样吗?” 何大壮的眼珠子都快黏在柳柔柔身上了。 如果不是何花连连拍了他好几下,何大壮都回不过神来。 他吞咽了好几口的口水,声音嘶哑地说道:“她跟我见过的,睡过的女人都不一样,很特别,感觉公主就是她那样的,不是装出来的高高在上,而是她本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身上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衣外面又披了白色的白大褂,看起来很胖胖的,但看着就是觉得她好看,很特别。”痴痴地笑了几声,何大壮握紧了双拳,很是的志在必得,“姐,这个女人我要定了!我要定了她!” 何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什么公主,又高高在上的?女人只要脱光衣服上了床,那压根就没有任何的区别!” 何大壮侧头瞄了眼何花,“姐,你不会懂的。”说完,也不理会荷花了,径自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喂!”何花在后面叫着何大壮,急得她直跳脚,“你可别犯傻,把自己绕进去了!” …… 柳柔柔坐在程阳的身边,捧着铝制饭盒吃饭。 严志明坐在他们的对面,每吃一口饭,他就看一眼柳柔柔,又瞅一眼程阳。 本来,程阳、柳柔柔打算装不知道的,可严志明这样频繁地抬头看着他们,他们想无视也无视不了。 等饭吃好了,猜测到严志明举动原因的柳柔柔,开门见山地说道:“严叔,我们做事都是有分寸的,不会搞出乱子来,让您为难的。” 严志明就说:“既然你们知道我在担心什么,那你们就跟我撂个实话吧,到底想干什么呢?路见不平,拔刀相处吗?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句话你们应该都听说过,也知道它的意思吧,有些时候好人和英雄,可不是好做的。” 程阳很有信心地说道:“我们知道好人难当,英雄不好做,既然知道了,我们自然提前有了万全的准备。” “所以,这是铁了心的非做不可吗?”严志明严肃地凝视着程阳。 程阳郑重点头,说道:“是!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躲到一边去,就可以避免掉的。如此的话,不如迎难而上!出动主机!” 严志明沉吟片刻,深深地长叹了口气,说道:“行,那你们注意点安全,如果遇到有任何不好的苗头,不要藏着掖着,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们的长辈,长辈护着晚辈,那都是应该的。” 柳柔柔甜甜地笑,“严叔,你真好!” 严志明伸出手指,虚点了下柳柔柔的额头,说道:“你呀,脾气跟你妈一样一样的。” “我是我妈生的嘛,脾气肯定是随她的。” 正闲聊着,柳柔柔突然看见耿乃佳面色灰败地在屋子外面探头探脑的。 俩人视线不经意间地在半空中交汇,耿乃佳的眼眸中迸发出又惊又喜的光芒来,“是你呀!你随着医疗队到这巡诊了。”然后又想到了什么般,表情往下沉了沉,耿乃佳紧皱着眉头,很是忧心地对柳柔柔说道:“你是不是被何大壮给纠缠上了?” 何大壮才刚走而已,就知道得这么快了。 柳柔柔就问耿乃佳,“何花又去找唐红了?” 耿乃佳讶异。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的? 疑惑归疑惑,耿乃佳还是把她知道的,全都告诉了柳柔柔,“我刚上工回来,看到何花拉着何大壮,鬼鬼祟祟地进了唐红的房间。本来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可他们突然在唐红的房间里争执了起来,声音非常的大,我就听到了一些话。何花在反对何大壮,说什么不能被个城里来的女人给迷了心智,何大壮却表示他无论如何都要得到这个女人。我在这里插队几年,太了解何大壮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好色,心又坏,如果被他盯上了,烦都被他烦死,然后我又听到,何大壮看上的女人是跟着医疗队来巡诊的年轻医生。我就想着,跟着医疗队的医生跟我们这些女知青不一样,我们轻易回不了城,但医生的话,可以随时回去,我就悄悄过来,想向被何大壮看上的医生通风报信下,可却没想到,何大壮看上的会是你。” “这事我早就预料到了,不会让何大壮占到任何便宜的。”柳柔柔拉着耿乃佳在自己的身边坐下,“不过,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向我透风报信,让我第一时间知道了他们的动向。” 耿乃佳眨眨眼。 听柳柔柔的语气,她似乎要向何大壮抗到底的意思。 “他就是个无赖,地痞流氓,不是好对付的。”耿乃佳提醒着柳柔柔。 柳柔柔笑道:“我也不是个纸糊的呀!” “还是要小心再小心。”耿乃佳不放心。 柳柔柔看着耿乃佳为自己的忧心忡忡,心里是暖暖的,但是想到今世因为她跟程阳的重生,扰乱了耿乃佳原本的生活轨迹,柳柔柔心里很是的过意不去,即使她克制着不让自己纠结,还是忍不住为耿乃佳的事情着急,询问着她的感情问题,“你有对象了没有?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对象?我家程阳认识个很不错的男人,如果你有这个意向的话,我可以帮忙牵下线的。” 耿乃佳看着丝毫不为何大壮纠缠她的事情而担心的柳柔柔,心里想着,这身后有人托举着就是不一样。 无所顾忌,只管向前冲就好,很让人感到羡慕。 她轻轻摇下了头,婉拒了柳柔柔的好意,“不用了,我目前没有想跟人处对象的想法。” 可话刚从嘴巴里出来,耿乃佳的脑海里却浮现出了苟大勇的身影来。 笔直、高大,脸上很少有笑容,面相凶巴巴的,但却有种让人心安的踏实感。 不由得,耿乃佳白皙的面容就染上了淡淡的红晕来,双眸迷迷蒙蒙的,透着股迷人的风情。 柳柔柔仔细观察着耿乃佳的细微表情,知道她对苟大勇是有情的。 这就放心了,好歹耿乃佳的感情有了归属,唯一有些别扭的就是,前世的大嫂不是大嫂了,又不知道耿乃佳真的跟苟大勇在一起了,将来会不会幸福,比跟她大哥在一起时候还幸福。 第70章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何花、何大壮每天都过来陪着柳柔柔巡诊。 闹得十里八村的,过来看病的村民们都知道这俩人在纠缠着柳柔柔,把人家给烦得饭都吃不下去了,据说晚上还经常做噩梦。 有那好心的村民在私底下就对柳柔柔说,“反正你不是我们这的人,也不是上山下乡的知青,你赶紧跟你的医疗队里的领导说说,让你提前回城去吧,不是我吓唬你,只要是何大壮看上的女人,他会使出各种手段得到,到现在为止,除了一直有人护着的耿乃佳没被何大壮得逞,其他的人都遭了何大壮的殃。” 被传饭吃不下,晚上又做噩梦的柳柔柔谢了这名村民的好意。 她道:“我们医疗队在这里也待不了太长的时间了,顶多后天就会到其他地方巡诊。” “后天就会离开了呀。”这名村民放心了。 柳柔柔点点头,“嗯,后天我们就走了。” 这件事情也不是机密,然后等下午的时候,何家的人就知道医疗队即将要走的事。 何大壮坐在自家的炕头上,紧绷着张脸,对坐在他对面的亲爹何队长,瓮声瓮气地表着决心,“我就是看上了那柔柔,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要得到她!得不到她,我就去死!”在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何大壮眼神阴狠地怒瞪了好几眼背后告状的何花。 何花抬手轻拍了下何大壮,不高兴地说道:“大壮,你都在些什么话呢?什么死不死的!你可是我们老何家的根,唯一的一根独苗苗。你死了,可让爸妈怎么办?我们老何家怎么办?我们又不是说,不让你跟柔柔那啥啥,只是提醒着你,别真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把自己的身心都陷进去了。你要时刻都牢记着,那柳柔柔只是让你展翅高飞的跳板,不是把你的魂儿都给勾了去的小妖精!” 这几天,她可是看得真真的,大壮的一门心思都在柳柔柔身上。 在以往,大壮是从未这样过,只把女人当作是玩玩的玩意儿,没有对谁上心过。 何花就担心何大壮将来会是个有了媳妇,就忘记了爸妈的主,任由媳妇使唤得团团转。 更重要的是,如果等柳柔柔进了她娘家的门,何大壮都听柳柔柔的,那她在这个娘家还有立足的地方吗? 没有呀! 估计都不让她回娘家了! 这样的事情,何花自然要提前给杜绝掉的,就背着何大壮找她爸妈去了,提前给柳柔柔埋下暗钉子。 何大壮见何花不是阻拦他得到柳柔柔,就没有再吭声。 至于高飞不高飞的,等他跟柳柔柔那啥了再说吧,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把柳柔柔狠狠地压在身丨下。 何队长抽了几口旱烟,在袅袅升起的烟雾中微微眯起了双眼,向何花问起了他要关心的事,“这叫柔不柔的,真能让大壮展翅高飞?” 何花回道:“家里是京市的,说她爸爸和二哥都是在部队里的,奶奶和大哥在医院。” “部队、医院呀。”何队长又抽了几口旱烟,带着羡慕的口吻说道:“这俩个是好地方,不管他们在哪个位置,塞几个人进去应该是简单的。隔壁的老林家,他的亲家不过是纺织厂里管着仓库的小小组长,就把他们全家都给弄进城里,吃上了商品粮,每月免费领着我们乡下人没得发的粮票、布票、工业票什么的,而且单位里还给分房子,发补贴、劳保,子女多的,小的还能免费上单位里的托儿所……昨天我还在县城里碰到他了,日子过得红光满面的,见到我了,下巴都快扬到天上去了,恨不得用鼻孔跟我说话,一副小人得志的恶心模样。” “所以我说呀,大壮的婚事不能马虎,如果不能提拔到我们家,长得再好看的女人,我们也不能要。”何花一听到,他们家被隔壁的老林家给比下去了,气得她胸口快速起伏着,恨不得现在就跑到老林家,跟他们家好好地干上一仗,狠狠打压下他们嚣张的气焰。 何队长轻吐了下烟圈,轻描淡写地说道:“那就让大壮娶了那柔不柔的女人吧。” 信心特别的十足,好似他一拍板决定了,柳柔柔必定会嫁到他家里去。 何大壮高兴得眉毛都快飞扬了起来,“那我们得要赶紧了,她很快就要跟着医疗队离开我们这了。” 何花不高兴何大壮这么的兴奋,斜睨了眼何大壮,说道:“着急什么呀!都成了你碗里的女人了,跑不了的!” …… “酝酿得差不多了,他们也该出手了吧。”此时此刻,柳柔柔摩拳擦掌的,有些迫不及待了。 “等着吧,很快了。”程阳轻捏了下柳柔柔的手,安抚着她。 说曹操,曹操就到。 何妈揪着唐红一路气喘吁吁地小跑过来。 唐红身体扭动着,想要挣脱开何妈。 何妈每天下地干农活,手劲比唐红大,硬是没有让唐红挣脱开,看上去唐红就好似小鸡仔一样,可怜巴巴地被何妈拎着过来。 而何妈会把唐红强硬带来,是何队长的意思。 何队长在家里对何花、何大壮说,“这个女人呀,小心思比莲藕的孔还多,明面上看起来是个老实本分的,但每次让你们姐弟俩故意接近的女人,哪个不是跟唐红不对付的?她这是在借你们的手,达到自己的目的呢。之前的那几个女人都是没啥背景的,大壮睡了也就睡了,也翻不了天去,但这个柔不柔的就不一样了,不说她是跟着医疗队过来的,就她家里的背景,我们也不能不小心着。所以,过去把那柔不柔的哄骗过来,得要把唐红带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拉了唐红下水,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谁也别想站在岸上,干看着。” 唐红在不远处看着柳柔柔,压低了声音,对何妈说道:“您这是干什么呢?都说了,我会陪着您过来的,还要被您这么扯着,我的衣领子都给扯歪了,这让人看到了,他们不起疑?一眼就瞧出来,我是被迫着被您拖过来的,快把我给放开吧。” 何妈没有何队长的心思多,但她很听何队长的话。 不管唐红怎么说,她就是揪着不放,“你别耍什么花样,等下帮着我把这个叫柳柔柔的给哄到我家里去,事成了,好处少不了你的!” “知道知道!”唐红连连应道。 可唐红是个滑不留手的,怎么会在大家面前,留下她的把柄。 这边应着何妈的话,等到了柳柔柔跟前了,她却说道:“我在半路上遇到她的,看她走得很急,一个大跟头摔在了路上,又听她说何花要生了,躺在炕上难受得直哼哼,我本来想替她跑这个腿的,但她较真,摔着了,也要亲自请你过去给她女儿接生。” 何妈气得直瞪眼。 这个唐红,还真的被她男人说中了,小心思太多了!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她还想着跟他们家划清界限呢。 何妈生气地道:“什么半路摔跤呀,你在我家也看到何花痛得直在炕上打滚了。还说柳医生医术高,请她过去给何花接生准是没错的!” 这回换成是唐红气急眼了,紧绷着嗓子,反驳了回去,“我今天压根就没去你家!在半路上碰见你的!” “就是在我家!你这个女同志,年纪小小的,咋就撒谎了呢?” “我没撒谎!” “你就撒谎了!” 俩人吵得不可开交,旁边一脸热切地等着掉进何家人挖得坑里的柳柔柔满头黑线。 喂,你们吵起来了,我还怎么装作很着急的模样,跟着你们去给何花接生呀! 剧本剧本呀! 好的演员,就应该严格按照事先准备好的剧本来演,你们临时加戏吵架的,对待剧本也太不严谨了!不是个合格的好演员! 到最后,看何妈、唐红越吵越激烈,都快上手打起来了,为了剧本能够顺利地往下演下去,柳柔柔深吸一口气,对着这俩人大声怒吼,“吵什么吵?我不管你们到底是怎么过来找我,我只问你们,何花到底是不是真的要生了?” 何妈、唐妈互相看了眼,又很快地各自别过眼去。 沉默了几秒钟,这俩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嗯,何花是真的要生了。” “那快带我过去呀!人命关天的事情,你们还吵个什么劲!”柳柔柔背起医药箱,呵斥着这俩人,然后在离开之前,跟平常那样,向严志明、程阳打了声招呼,“我去给何花接生了。” 在柳柔柔跟着何妈、唐红到了何家,何大壮搓着双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柳柔柔看。 比之之前,他的眼神更加的肆无忌惮。 柳柔柔直接从何大壮的身边绕过去,朝传来何花断断续续声音的房间大步走去。 何花这个演员可比何妈、唐红敬业多了,仰躺在土坑上,双手捧着高高的肚子,嘴里不断地哼哼着,看见柳柔柔进来,她挤出痛苦的表情,对柳柔柔说道:“我的亲妹子呀,你可总算来了,都快痛死我了!” 柳柔柔公事公办地把医药箱放在桌子上,取出一次性医用乳胶手套带上,对何花说道:“把裤子给脱了,让我看看开了几指。” 何花好好的,还没到生产的时候,担心柳柔柔会看出什么来,继而把后面的事情都给搞砸了,何花就说道:“我痛得没力气,脱不了……”还冲着站在门口,欲要进来的何妈使使眼色,让她先躲得远点,免得让何妈进来,帮她脱裤子。 柳柔柔就只好自己亲自上手。 何花借着肚子痛,左躲右闪的,不让柳柔柔把裤子给脱了。 柳柔柔就肃穆着脸,问何花,“你真的是肚子痛,要生了?” “当然!”何花回答得中气十足,丝毫不见任何痛苦的样子,“我生前几个的时候也是这样,先是肚子痛得厉害,然后折腾个一天一夜,肚子里的娃娃才生下来,可麻烦了。不然,你要是累了渴了,就先坐下来,喝点水歇歇?” 目光灼灼地盯视着柳柔柔,很是希望柳柔柔能够顺着她的话来说,她是累了渴了,要喝水,要歇歇。 柳柔柔自认为,她是个好演员,绝对不会擅自修改剧本的敬业演员。 何花这么的一说,柳柔柔顺势咽了咽口水,在何花的身边坐了下来,说道:“的确是有点渴了……” 何花心中一喜,暗想城里来的女人就是个草包,说什么就应什么,喜滋滋地连忙喊早就等在外面的何大壮,说道:“我妹子口渴了,你赶紧给我妹子倒点水,给她润润嗓子。” “诶!”何大壮在外面扬声应着,端着粗瓷的茶碗进来,殷勤地给柳柔柔倒水。 柳柔柔探头看了眼茶色。 不是普通茶水那般的清亮,浑浑浊浊的,碗底并沉淀着可疑的白色粉末。 何大壮解释,“怕你喝不惯我们村子里的水,我就在茶里加了点白糖。” 白糖? 柳柔柔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当她是土包子,没见过白糖是啥样子的吗? 但见何花、何大壮都紧盯着她,翘首期盼着她把这掺和了不明粉末的东西给喝下去,柳柔柔就全当自己眼瞎,没看出这碗茶水的异样来,接过何大壮递过来的碗,嘴唇凑近碗的边缘,很是斯文秀气的样子,喝了几小口。 “怎么不多喝点?”何花皱着眉头,不满意柳柔柔没把茶水给喝光。 何大壮也不满意,但没说什么,因为他下得料很足。 柳柔柔趁着何花、何大壮不注意,把嘴里含着的茶水吐在了事先藏在衣袖口的医用药棉上。 “我怎么觉得我好困呀。”过了会儿,柳柔柔揉了几下眼睛,睡眼惺忪地环顾四周,寻找着可以让她依靠住不断往下滑的身体。 看药效起了作用了,何花嘴角的笑意再也掩藏不住,说话的声音里都是带着笑,不见刚才装作要生产的痛苦模样,“你困了呀,困了就别强撑着,我这里没有个一天一夜是生不出来的,你干熬着更加累,也更加困,让我弟弟带你去隔壁的房间稍微休息下吧。” “不行,我不能睡……” “没事的,去睡吧。” “不……”可后面的话都没说完整,柳柔柔就已经软软地躺在了炕上。 何大壮见了,火急火燎地就要扑上去。 何花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猛拍了下何大壮的肩头,说道:“急什么急?都已经成了你嘴边的鸭子了,她飞不了的。” 何大壮不耐烦地推了把何花,“你赶紧出去,别打扰我办事!” 何花慢悠悠从炕上下来,嘟囔道:“真是新娘入洞房,媒人扔过墙,如果没有我在给你忙前忙后着,你现在能办事吗?” “嘀咕个啥?还不快走!”何大壮急得双眼都变通红了,双手握成拳头,威胁地冲着何花挥了几下。 “走了走了,我走了,别催我。”何花从炕上下来,看到柳柔柔紧闭着双眼,软软地躺在炕上,接下来不管她是怎么样的高高在上,又被她家里人宠成了怎样不知人间有疾苦的公主模样,最后的结果还是要被她弟弟压在身丨下,然后因为失了身,求着她弟弟娶她,何花就抑制不住地兴奋起来,并咯吱咯吱的笑出声儿来。 从房间里出来,何花去了隔壁。 何队长、何妈,以及唐红他们都在。 看到何花进来,何队长问她,“怎么样,顺利吗?” 何花笑嘻嘻地说道:“当然顺利呀!不过是小丫头片子,还能翻了天去?” “这就行。”何队长惬意地抽起了旱烟。 柳柔柔的事情,在他们眼里是解决了,何妈就开始当着何队长、何花的面,算起了唐红的账,“在刚才去把柳柔柔骗过来的时候,她想把我们撇开,硬说何花是不是要生了,她是没见到的,是在半路上遇到了我。我哪里能让她得逞呀,反驳了回去,还差点打起来了……还好,那个柳柔柔是个笨的,只关注着何花的肚子,不然事情哪里有这么的顺利?” 何队长、何花的眼神不由凌厉地落在了唐红的身上。 唐红缩在角落里,呐呐地解释,“知青院里都看见我是被伯母叫出去的,等事后柳柔柔如果觉得哪里不对劲了,要闹腾起来,如果各方的话不对,有了出入,她柳柔柔能不怀疑吗?我也是为了大家好!” “嘴巴挺利索的嘛!”何队长什么话没说,只说了这话,算是一锤子认定了唐红在说谎。 唐红没有辩驳,只道:“反正信不信随便你们。”然后不再吭声了,只安静地窝在角落里。 何妈拉着何花的手,母女俩说着贴心话,“看见没?就你一根肠子通到底,老是以为这个唐红好糊弄,现在看见了吧,就跟你爸说得那样,心眼多的很,以后你在她面前,也多长点心眼,别被她忽悠得团团转。” 何花阴狠地怒瞪着角落里的唐红,冷笑了声,说道:“妈,她翻不了天去的。城里回不去,留在我们这,只能由我们拿捏!” 何妈看何花还是不把唐妈放在心上,张嘴欲要再多说几句话,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了“咚”的一声闷响。 听声音,好似是脑袋不小心撞到了墙壁上。 何花与有荣焉地笑道:“这我们家的大壮呀,力气就是大,咚咚咚的特别有力,估计一次就能够让柳柔柔怀上儿子。”提起“儿子”这两个字,何花又很哀怨地低头瞅了瞅自己的大肚子,不高兴地抬手猛拍了下,很是失落地说道:“哎,我的这个肚子咋就这么不争气呢?都第四胎了,还是个女儿,什么时候才能够怀上儿子呀。” 何妈安慰着何花,说道:“都说四角要齐全,等生了这第四胎,怀上第五胎的时候,保准就能够生儿子了。” “还有这说法?”何花有些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怀上五胎。 何妈信心满满地说道:“这都是老话传下来的,你第五胎肯定生儿子!如果实在生不了,就让那柳柔柔多生几个儿子,然后你抱养一个回去,反正都是自家的骨血,你抱回去养着也没差别的,你那婆家也应该会答应的,我家大壮这么的有出息,抱他儿子回家去养,也能够改改她家不咋样的根。” “嗯,等回去了,我就跟他们提提……” 正热聊着儿子的话题,隔壁再次传来的咚咚声响,一声比一声中,其中并夹杂着含糊不清的呻丨吟声。 何花大咧咧地笑,“哎呀,听大壮这动静,看来我很快就能够抱上我的宝贝儿子了!” 然而,何花想太多了。 咚咚咚的声音,不是何大壮在卖力制造儿子的过程而发出的声音,那是被柳柔柔抓着头发,猛撞脑袋的撞击声。 “爽不爽呀!”柳柔柔揪着何大壮的耳朵,笑眯眯地低头看着他。 何大壮的嘴巴被塞进了他的臭袜子,说不出话来,只得使劲地摇晃着脑袋,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很爽是吧,那就让你一次性爽个够!” 柳柔柔抬脚一踹,把何大壮给踹得人仰马翻的,并且还很凑巧,也可以说是经过柳柔柔精密的计算,何大壮的下丨身正中桌角,两者猛烈撞击,顿时把何大壮给酸爽得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了出来,被用床单捆绑住的身体,蜷缩成了一团,双手发颤地捂着下丨身,嘴里痛苦地呜咽着,口水都把他嘴巴里的臭袜子给浸染湿透了。 隐藏着屋外角落里,监视着屋子里动静,被程阳带来打算人赃俱获的公安们,看到何大壮的痛苦模样,也忍不住下丨身一紧。 年纪的公安就忍不住道:“稍微教训下就差不多了,打得太厉害了,她也不好脱身。” 程阳强势护着柳柔柔,“她的确是稍微教训了下何大壮呀!只不过何大壮作孽太多了,被他欺负了的无辜姑娘起码有十来个,而那些姑娘们顾忌着名声,不好过来也教训下何大壮,我家柔柔就替她们代劳了。” “可……”年纪公安还是有话要说。 程阳直接打断,言语凌厉,“可什么?何大壮手上可是沾染上了人命案子的!就他这样的,死刑绝对是跑不了的,在他死之前,用他的血肉身体向那些无辜姑娘们赎罪,有什么问题吗?” 在这几天里,程阳没有闲着。 可以说是把何家的老底子都给翻腾了出来。 何大壮不仅骚扰着来这插队的女知青,曾经还逼死了一个女知青,只不过被何队长给压了下去,当意外给处置了,更不用说村里这些年被何家人的欺压,而何队长呢,比何大壮更加不干净,利用特殊年月的政治环境,欺男霸女的,折磨死曾姓人家的男主人,又欺辱了怀着身孕的女主人,最后母子俱亡,死后还被按上了卖国派的罪名,给出的所谓证据就是,女主人因为严重的营养不良,肚子里的胎儿险先保不住。男主人心疼妻儿,找了不能摆在明面上的渠道,卖了自己的血,换来了几十块钱,用这几十块钱在黑市里买了很小很小一袋的进口奶粉,然后奶粉的袋子上印有几行英文字,这英文字就成了通敌卖国的证据了。 卖国派的罪名可是很大的。 这一家三口死了之后,担心会被牵连上,都没有人敢给他们收尸。 旁边稍微比较年长的公安,是知道何家人的种种恶行的,但在那个年月里,人人自危,能把自己一家子老小护住都算不错了,现在终于有人来收拾何家人了,年老的公安当然是乐见其成,呵止住了年轻公安,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分给了程阳,以及其他的同事,然后一边听着房间里何大壮的痛苦呻丨吟,一边惬意悠哉地抽着烟。 过了好久好久,直到柳柔柔打累了,公安们才冲进去,把何家的人以及唐红,有一个算一个的都给端了。 柳柔柔甩了甩酸痛的手,畅快地吐了一口气,对程阳说道:“好久都没有这么的痛快过了!” 想想,自从前世遇见了程阳,她把自己的性子压着,压根就没有机会跟人动手,等重生了,除了在刚开始重生时候,狠揍了一顿伏击程阳、程丽的董卫兵他们,之后她又开始蛰伏了,没有机会施展她的身手。 程阳帮着柳柔柔揉着双手,听到柳柔柔这话,他就笑着说道:“要不然今后我当你的沙包,让你每天都能够痛快?” 柳柔柔踮起脚尖,亲了口程阳,说道:“那我哪里舍得呀!” 俩人一路说笑着去找严志明。 严志明坐立不安,时不时地抬起手腕,看手腕上手表的时间。 见彼此约定的时间都已经到了,还不见程阳、柳柔柔回来,他拿起衣服就往屋外走。 还没走几步路,让他担忧的小两口回来了。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严志明先是仔细打量了下程阳、柳柔柔全身,看他们外表没有明显的受伤痕迹,就向他们询问起了事情经过。 程阳简略地说了下。 严志明早就从程阳那里,知道了何家人的所作所为,听到程阳说,柳柔柔是因为胖揍何大壮而耽误了时间,他面向着柳柔柔,狠狠夸赞说道:“你揍得好!揍得对!就他这样的社会渣子,被活活打死也是活该!” “这次,死刑他是跑不了的。”柳柔柔高兴地说道,“包括他的老子,但其他人的话,估计只是判有期徒刑。” 柳柔柔又想到了何花。 在那些公安们冲进去抓人的时候,何花是仗着自己快要生产了,捂着肚子又开始装疼。 虽然当时她在场,直接戳穿了何花的小把戏,但预产期就在这几天,关不了太久的。 如柳柔柔猜测的那样,在被何花抓走的当天晚上,还没有开始审问她,她就破水要生了。 没办法,公安局只能把她送到附近的医院里,安排医生给她接生。 在天亮之前,她生了个女儿。 因为这个女儿,何花暂时不用被收监,等度过了哺乳期再被判刑。 解决了何家的人,在离开这里之前,程阳和柳柔柔按照柳成军给他们的地址,带着各类吃食去了附近的劳改农场,看望柳成军的战友。 农场主是个心里透亮的明白人,没有为难农场里被下放劳改的人,看到程阳、柳柔柔提着东西过来,还跟着他们感慨,“世道见人心呀,你们俩个能够提着东西看望没有太多渊源的人,是你们的厚道,有不少子女,夫妻之间都变得老死不相往来,甚至还在亲人落难的时候,再狠狠踩上一脚,完全忘记了什么是亲情,看着就让人心凉。不过,你们的到来,倒是让我的心开始火热起来,这人间还是有真情的。” 程阳看农场主是个真性情的人,用了点心思跟他交谈。 等聊了大半天,柳柔柔从附近的国营饭店买了吃食回来,这俩人亲热得称兄道弟起来了,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忘年交。 农场主在柳柔柔跟前,连连赞扬着程阳,“这个小伙子不错,你选对人了!” 吃完了饭,农场主送他们出来,塞了不少熏肉给他们,而这熏肉不是熏猪肉,都是些野味,好比野兔、野鸡什么的。 另外还有各类野生菌子,干的湿的都有。 程阳把这些东西,大部分都邮寄了回去,“快过年了,给奶奶他们加几道菜。” 至于剩下的这些,程阳直接交给了严志明,由他来处理。 医疗队的负责人是严志明,眼见着快到年关了,他们这支医疗队还在远离家乡的外地巡诊,严志明早就想弄点好吃的,给全队上下改善下伙食,只是人人都想过个有好酒好菜的好年,现在这个年代物资又不丰富,而他又人生地不熟的,东西就不好弄,程阳把这些东西给他,算是瞌睡送枕头,及时得不得了,对程阳更加高看了几眼。 在私底下,严志明还跟柳柔柔打趣,“你这对象是在哪儿找到的?跟严叔说下,我家哥哥天天发愁着给他家闺女找对象,如果能够找到像程阳的女婿,估计他晚上做梦都能够笑醒。” 柳柔柔得意地笑道:“我家程阳是独一无二的,在这世界上,可再也找不到像他这样十全十美的好男人了!” 在提起对象的事情,柳柔柔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挤进了苟大勇和耿乃佳的身影。 她问程阳,“耿乃佳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他是不是要回去了。” 程阳笑道:“一时半会儿的回不了,农场主大伯那里攒了不少的野生干菌子,这菌子在京市少见,趁着年底可以卖上好价钱,我把这事交给了大勇。所以他这几天还在这里,而且就算他回了京市,因为这里有菌子和熏腊肉,还有各种的干货,也会很快回来的。” “那他又过去找耿乃佳吗?”柳柔柔好奇地再问。 程阳摇头,“自从何大壮被抓了,村子里其他的小无赖们人人自危,没有人敢骚扰女同志,大勇就没再去找耿乃佳了,一心忙着赚钱。” “那耿乃佳得要多费点心思了。”柳柔柔感叹着耿乃佳这事的姻缘。 只是她的感叹才落下来,耿乃佳主动上门了。 话语很干脆,直接询问着柳柔柔,苟大勇在哪里,“本来我不知道他跟你们熟悉的,后来直到何大壮他们被抓了,看到他忙前忙后的,还听见叫你对象程哥,我才知道大勇跟你们的关系。”当然了,耿乃佳也不是个笨的,联系前后,她就明白了,苟大勇为何会出现在她下乡插队的地方,还把她给救了,并且在平时时候对她这么的关爱有加,这都是柳柔柔授意的,但不管怎么说,苟大勇在照顾她时候,她感受到了苟大勇的真心实意,没有因为苟大勇不是无意跟她相遇,而减少了对苟大勇的感情。 柳柔柔现在还没有彻底放下关于耿乃佳婚姻归宿的纠结。 不过,看耿乃佳这么着急着想要知道苟大勇的下落,柳柔柔心中的纠结在逐渐减少,因为她最看重的还是耿乃佳自身的意愿。 耿乃佳自己都对自己的婚姻做出了选择,那她还纠结个什么? 难不成做个棒打鸳鸯的恶人吗? 耿乃佳今世的际遇已经跟前世的际遇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心境不同,性格也会随之有些细微的变化。 别看这变化很小,但足以影响到人的一生。 柳柔柔又暗自偷偷地把耿乃佳跟自家大哥配对了下,觉得这世他们在一起,估计是没有前世感情这么好的,说不准压根就不会走到一起。 由此,柳柔柔非常痛快地把苟大勇最近的活动轨迹告诉了耿乃佳,还把苟大勇的心结也一并说了,“我家程阳跟我说,大勇表面看起来是个不容易推倒的硬汉,实际上他的内心异常的柔软,只要你坚持不放弃,迟早有天会打开大勇的心扉,让他接受你的。”并对耿乃佳做出了个加油的姿势,给她友情上的鼓励。 耿乃佳害羞地红了脸庞,“嗯,我会努力的!” 眼睛闪闪发亮的,好似有星子落在了她的双眸里,对于她未来的感情,耿乃佳充满了信心。 这耿乃佳也是迅速的,等医疗队准备到其他地方巡诊,耿乃佳过来送行的时候,她给柳柔柔带来了好消息,“大勇同意跟我处对象了。” “啊,这么的快呀!”柳柔柔算了算时间,离上次她给耿乃佳加油鼓劲也才四五天而已。 时间这么短,耿乃佳竟然就把苟大勇给搞定了。 柳柔柔不由向耿乃佳投去敬佩的眼神。 耿乃佳的脸庞变得越发的红润了,都不好意思抬头跟柳柔柔对视,只满脸幸福地对柳柔柔说道:“我现在很幸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的幸福过。这次除了给你们送行,也是郑重地向你们表达我的感谢,如果不是你们让大勇过来帮我,我也不会摆脱了何大壮的纠缠,并且把自己的终身大事也给落实了。” 柳柔柔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说道:“只要你幸福就好,不用特意向我感谢的。” 等耿乃佳走后,柳柔柔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之前横在胸口的闷气,在耿乃佳充满幸福的笑脸下慢慢消散了。 第71章 柳柔柔一脸的愁容,“哎,不知道大哥的姻缘到底是怎么样的,有点坎坷呀!” 前世固定的cp在今世被拆散了,而大哥这人又是比较挑剔的,宁愿永远单着,也绝对不凑合。在茫茫的人海之中,想重新寻找跟他心灵都契合的灵魂伴侣,难度有点高的,毕竟有些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 所以,有些人寻寻觅觅,寻个大半辈子,也未必能够寻求的到。 常秋雨重重冷哼了一声,说道:“再坎坷也是他活该,谁让他拿对象的事情,欺骗家里人的?”说完了柳钊,常秋雨又把柳钢给提溜出来,狠狠地吐槽,“这个也是不省心的,为了不被我催着找对象,他把部队当了家,把家当了过路的招待所,是能不回来就不回来,在你和小程跟着医疗队在外面巡诊的时候,我总共就见了你二哥三次的面,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在家里稍微打个照面,立马就又回了部队去了,好似他每次回家,只是看看家里这些人还有没有健在一样,一想起他,我心中就来气……” 耳边听着常秋雨对柳钢的吐槽,柳柔柔想起了前世柳钢的姻缘。 来得非常非常的晚。 在他人到中年,眼见着再过上十来年,都快可以够上晚年的时候,柳钢的初恋才姗姗来迟。 前世的二嫂是名军医。 家世背景跟她家里差不多,可以说是门当户对的。 不过,二嫂跟她二哥是二婚,因为初婚嫁了个自尊心特别强,同时自卑心也非常强的凤凰男。 俩人因为家庭背景不同,从小的生活环境不同,来往的对象也有着很大的差异,始终过不到一块儿去,再加上二嫂的这个前夫又是个花花肠子,俩人结婚才不到两年,就背着二嫂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女人,还让那个女人有了身孕,偷偷地生下了儿子,并且把这个儿子明目张胆地领回到了家里,让二嫂养着,用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歪道理,让二嫂做个他口中的所谓贤妻良母。 见二嫂不同意,前夫渣渣就用二嫂结婚了两年,还没有怀孕的事情,毫不留情地抨击着二嫂是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 二嫂以及二嫂的娘家人顿时就火了,火速把这个渣渣给踹了,到民政局把婚给离了,并且让高高在上的凤凰男,啪叽一声从云端里跌落下来,重新变回成了什么都不是的草鸡男。 离婚这件事情,对于女人的伤害总是比较大的。 尤其是,二嫂离婚的时候,还没到离婚成了家常便饭的开放年代。 二嫂在那个时候,就时常因为她婚姻的失败,而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尽管不会在她的面前说道是非,可只用眼神,异样的眼神看着她,足以就让二嫂心里别扭,甚至到了崩溃的地步,再加上那个前夫渣渣,在跟二嫂离婚之后,因为原本优渥的生活一下子回到了解放前,工作上没有了岳家在背后的支持而变得步步艰辛,被单位的同事们排挤,他的父母、兄弟姐妹们还跟他没离婚之前一样,每月固定时间向他伸手要粮要钱,在外养的女人,生下的儿子,也是需要他用大笔的金钱养着,他没有能力在单位里继续混得如鱼得水,也没有办法满足他父母兄弟姐妹们的胃口,更没金钱养得起女人和儿子,他就跑到二嫂的跟前,说了一大堆华而不实的甜言蜜语,想跟二嫂复婚,恢复之前无忧无虑,处处被人捧着的优渥小日子。 看二嫂不同意,他就日日地骚扰着二嫂。 二嫂烦不胜烦。 本来心情不佳的她,因为她前夫的死缠烂打而变得有些郁郁寡欢,对男人失望透顶,不再相信爱情,也不想再踏入婚姻的殿堂。 直到过了好多年,二嫂遇到了她二哥,被她二哥真挚真诚的感情打开了她的心扉,才重新塑造起对婚姻的渴望和信心。 在婚后,大概也就两三个月的时间,二嫂很快怀上了孩子。 二哥赶着中年男人的末班车,有了自己的孩子。 回想到这里,柳柔柔在心里默默算了下时间。 这个时候,二嫂还没有跟她的前夫渣渣结婚,估摸着彼此都还不认识。 他们在前世是相亲结婚的。 二嫂家看这个前夫挺忠厚老实的,有着高中文凭,为人蛮上进,长相也精神,家庭背景几乎没有,往上数十几代都属于贫农的那种,兄弟姐妹虽然多,但看着很和谐,就认为这样家庭出身的男人好控制,不会在婚后欺负了二嫂,然后就促成了这段婚事。 只是人心隔肚皮,真正内心的想法是用眼睛看不出来的,需要日积月累的相处,才会慢慢地摸出对方的品性来。 在柳柔柔看来,如果有机会能够不让二嫂重复前世覆辙,跟这个渣渣前夫结婚,她肯定会想尽办法搅散的,只是现下已经有了她大哥的例子,在她不是有心的情况下,让大哥没有了大嫂,柳柔柔再面对二嫂的情况之下,她就变得畏手畏脚,左右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要插手呢,不让二嫂有渣渣前夫这个痛苦的记忆,还是眼睁睁看着,二嫂继续着前世的生活轨迹,柳柔柔对此很是的纠结。 “你对你的俩个哥哥也很发愁是不是?”常秋雨吐槽完了不省心的柳钊、柳钢,抬头见柳柔柔眉宇间的褶皱,深刻得都快能够夹死一只苍蝇,以为柳柔柔跟她同一条心,对柳钊兄弟俩人排斥相亲,排斥结婚的事情,也很是的忧愁,心中就稍微有了那么点的安慰,拉着柳柔柔的双手不断感慨,“不怪大家都说,闺女都是妈妈的小棉袄,这女儿呀,还真的能够懂得母亲的心。等你将来呀,你可争气点,生出个百伶百俐的小闺女出来,如果生个调皮的臭小子,你就要跟我现在这样愁眉苦脸了。” “闺女?”听常秋雨这么的说,柳柔柔立马坚定地连连摇头。 前世儿子程柳还是很省心的。 孝顺贴心起来,不比小闺女差。 何况,前世已经养过他了,知道他是什么样的脾性,再养起来,可以说是熟门熟路,省心不少。 柳柔柔就不想生出新的孩子来,重新一点一点的摸索。 于是,柳柔柔满是期待地双手轻轻抚摸着小腹,对常秋雨说道:“我觉得,还是儿子比较好,抗摔!” “嘿!你这个小丫头,才刚说你是我的小棉袄呢,话才刚出去,就跟我作对起来了,你是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常秋雨横了眼柳柔柔,然后也把她的双手放在柳柔柔的小肚子上,带着她强烈的渴望,对着柳柔柔的肚子默念,“我的乖宝宝,姥姥家的小宝贝,你一定得是个白白嫩嫩的小闺女,姥姥会给你买漂亮的公主裙,给你梳漂亮的小辫辫,带你吃各种好吃的,玩各种好玩的,好不好呀!” 程阳在屋子里收拾着,他跟柳柔柔在外地买来,带给家里人的礼物。 收拾累了,从房间里出来准备倒杯水解解渴,休息休息下。 看到常秋雨把双手放在柳柔柔的小腹上面,嘴里并念念有词,什么小闺女不小闺女的,程阳先是愣怔了会儿,随后双眼迸发出了强烈的惊喜来,三步并作两步地朝柳柔柔走了过去,激动地询问着柳柔柔,说道:“你,你有了?是闺女?” “啊?”听到程阳的话,看他说得虽然是疑问话,可话里却透着异常的笃定,柳柔柔先是一呆,懵了会儿,然后看程阳的双眼死死盯着常秋雨摸她小腹的双手,柳柔柔恍然大悟,忍不住翻了白眼,向程阳吐槽说道:“我有没有,你不知道呀!” “我不知道呀!”程阳傻傻呆呆的,就跟才初次当爸爸一样,显得愣头愣脑的。 “没有!”柳柔柔没好气地说道:“我没有怀孕!我肚子里也没有所谓的小闺女!” 常秋雨轻轻打了下柳柔柔,呵斥说道:“这么激动干什么?现在是没有,不代表将来会没有!”然后一副求认同的模样,看向了程阳,问他道:“你觉得我这话是不是很对?我们家柔柔迟早会生出个软软乎乎的小柔柔出来。” “当然很对!妈说得话,永远都是对的!妈的话是圣旨,是金口玉言!”程阳神情亢奋地拥护着常秋雨的话。 而且,小闺女还没有影子呢,程阳此时此刻就已经在脑子里开始幻想,如果他家柔柔生出个小柔柔来会是个什么模样,脾气又是怎样的,像柔柔那样时而端庄温柔,时而爽利火爆,还是像他这样的,看起来如沐春风,很好相处的样子,实际上内里黑得就跟黑炭一样,或者是综合了他跟柔柔的脾性,什么都有。 等幻想出了未来小闺女的性格,程阳又开始描绘着小闺女的未来长相。 他希望可以像柔柔多点。 娇娇滴滴的,又白白嫩嫩的,说话奶萌奶萌的,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都软成了一大片。 多好呀! 想着想着,程阳还忍不住傻笑了起来,完全忘记了他前世的儿子,名叫程柳的儿子。 柳柔柔头疼地扶额。 不过还好,不管是儿子,还是闺女,都得要从她的肚子里出来。 所以,他们想要闺女是他们的事情。 只要她坚定着要把前世的儿子给生出来就行了。 然而,等到了晚上,程阳洗好澡,兴冲冲地钻进了被窝里,对着坐在写字台前,拿着本初中的数学在翻看,准备备战今年高考的柳柔柔,不断地挥着手,诱惑着她,嘴里还念念有词着,“柔柔,柔柔,快过来,我们快点把可爱的小闺女生出来。” 柳柔柔被骚扰得压根就看不进去一个字。 她很是无奈地把书本放下,在床边坐下,一脸肃穆地打算跟程阳好好谈谈。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还有个叫程柳的儿子?”柳柔柔开门见山地说道。 “程柳?儿子?那是啥东东,我不认识!”程阳无情地否定,然后热情高涨地掀开被子,把柳柔柔拖进温暖的被窝里,“长夜漫漫呀,我们努力努力下,小闺女应该就会很快来找我们了。” 柳柔柔双手揪着睡衣的衣领,不让程阳把她的睡衣给脱了。 “喂,我说,你能不能清醒清醒下?”柳柔柔凝望着程阳兴奋又激动的双眼说道。 “清醒?我现在很清醒呀!”程阳见柳柔柔严防死守着她的睡衣,他没有执意地纠缠下去,直接扒拉着柳柔柔的睡裤,兴致勃勃地说道:“原来你喜欢穿着衣服来呀,嘿嘿,挺好的,这样生出来的小姑娘,估计会很聪明伶俐的。” 柳柔柔满头黑线。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柳柔柔深深地觉得,程阳真的是疯魔了! 而且,不仅程阳疯魔,常秋雨也跟着疯,大晚上的不睡觉,挑灯夜读地在想着未来小外甥女的名字。 柳成军斜靠在床头上,疲倦地打了个哈欠,询问常秋雨,“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在忙什么?” 常秋雨心情激昂地把她列出来的名字,拿来给柳成军看,“你觉得哪个名字好听?” 柳成军匆匆扫了眼。 什么妞妞、囡囡的,都是些小闺女的小名。 他问常秋雨,“柔柔怀上了?” “没有呀!”常秋雨摇头。 柳成军顿时无语了,“还没怀上,你激动个什么?” 常秋雨理所当然地说道:“迟早都会怀上的嘛!我这也算是未雨绸缪了!” “那干嘛取得都是小闺女的名字?万一是个儿子呢?”柳成军再问。 常秋雨笃定地说道:“肯定是小闺女!小程也喜欢闺女!” 柳成军一脸的懵逼,“呃……这跟柔柔会生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有着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没有多大的联系,但我相信柔柔肯定会生女孩!漂亮的小闺女!”常秋雨执着地说道。 柳成军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选择闭紧了双唇,不打算跟常秋雨争执下去了。 这争来争去的,他会更加的糊涂,还不利于他们夫妻俩的和谐关系。 可常秋雨还是兴奋着呢,追问着柳成军,“小程都认为我的话保证都是准的,说我是金口玉言,还是圣旨,你认为呢?” “我认为?”我认为程阳这个小子可真会找对人说甜蜜话,把他的老婆给哄得晕头转向,迷迷糊糊的,但有些时候实话是不好拿出来说的,柳成军顺着常秋雨心里的意思,说道:“我认为,你不管说什么都是对的。” “哈哈!”常秋雨高兴得忍不住仰头大笑,“哎呀,小程就是有眼光!” “小程?”这又跟程阳有着什么半毛钱的关系? 不应该说他有眼光吗? 柳成军有些跟不上常秋雨的脑回路了。 为了能够不让他们夫妻俩渐行渐远,柳成军直截了当地把常秋雨狠压在身下,来场亲密的夫妻运动。 通过运动,把他们夫妻俩人重新给紧紧地捆绑在一起,达到心灵、肉丨体上的契合。 到了隔天,常秋雨还炫耀似的跑到柳柔柔的跟前,对她说道:“你爸也认为你会生漂亮的小闺女呢!” “哈?”柳柔柔抬头看向了默默吃着早餐的柳成军,问:“爸,你也这么认定的?” 柳成军干咳了几声,含糊说道:“其实对于我来说,生男生女都是一样的,只要孩子健健康康的就好。” “喂,老柳!你昨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常秋雨气恼地说道。 柳成军尴尬地摸摸鼻子,语句不清地嘟囔了几句,然后快速地把早饭给吃完,从家里逃离开,免得再被常秋雨给揪住,说着昨晚上那些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 等家里上班的上班的,回部队的回部队,程丽带着一脑子的迷糊,问柳柔柔,“你到底有没有怀上了的?我听得都糊涂了。” “没有呢!如果我有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柳柔柔拉着程丽的手,让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 仔细看了看程丽的面色。 蔫蔫的,眼神也有些无神。 柳柔柔很是的心疼,没有绕弯子,直接问程丽,“姐,你跟舒方……还僵持着?” 在柳柔柔和程阳跟着医疗队巡诊的那段日子,柳柔柔有时常写信给常秋雨,向她询问,程丽跟舒方的感情进程。 舒方对程丽是真心的,不离不弃地努力打开程丽的心扉。 可程丽呢,心中的那道坎,始终迈不过去。 她是喜欢舒方,愿意跟舒方共度下半辈子的日子,但她厌恶自己,恶心自己,觉得自己配不上舒方。 舒方对她越好,她内心中的自我厌恶感就更加的浓烈。 程丽低垂着脑袋,双手搅动着自己的衣角,如蚊子般,呐呐地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些时候我巴不得舒方离我远远的,不要再搭理我,可他真的不来找我了,我心里就慌得厉害,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等他一出现在我的面前,看到他就好似在黑暗里见到的阳光一样,让我有种强烈的冲动,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不想他离开我,但……” “但你迈不过,你心中的那道坎,对不对?”柳柔柔叹了口气问道。 “是!”程丽抬起头来,双眸跟柳柔柔对视,话语异常坚定地说道:“他怎么的好,我怎么能够自私地拖累他,让他跟着我一起跌入地狱里?不行!不行!他值得更好的女人配他,我配不上他!配不上他!” 大颗大颗的泪珠子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没过一会儿,脸庞、脖子,以及衣襟口都被泪珠子打湿了。 柳柔柔拿着手帕给程丽擦眼泪,然后耐心地开导着她,说道:“哎,姐姐呀,好多事情其实没有这么复杂的,是你想得太多了。我相信舒方在你面前应该多次表态过,不管曾经的你遇到过什么糟心的事情,他对你的心,对你的喜欢,那是绝对不会变的。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的百般拒绝舒方对你的好,是在深深地伤害着舒方呢?估计他那边也会想着,他对你这么的付出,这么的包容着你,但你却用排斥的态度,排斥他的一切,不肯接受他的话,他会不会因此像你现在这样,深深地陷入自我的折磨当中呢?” “啊!”程丽倒是没有用这个角度,去想过舒方。 一想到舒方会跟柳柔柔说得那样,此时此刻也在默默难受、伤心着,她的心脏就好似被人给狠狠地揪住了那般,疼得难受。 但她又迈不过心中的魔障。 程丽顿时就迷茫了,她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了。 柳柔柔提议说道:“姐,与其这样,你们俩个都痛苦着,不如找个时间,找个安静的地方,你们坐下来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吧,让他知道你的内心,也让你知道他的心理想法。这人生苦短,看着几十年貌似很长的样子,但真的过起来,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你们干嘛要把宝贝的时光浪费在纠结上面呢?谈开了,说开了,俩人共同确定好接下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各自心理的纠结也就没有了。” “谈谈吗?”程丽犹豫着,她有点不敢跟舒方谈。 “可不谈的话,你们再这样僵持下去,不管对谁都是不好的。” “让我再想想吧……” “不要想太久了,这种事情真的是越拖越不好的。” “嗯,我会尽快想好的。” 可世事无常呀,还没等程丽想好到底要不要跟舒方开诚布公地坐下来谈话,舒方就出事了! 他在公安局值班回来,路上看到有人在行凶,企图对一个下夜班回家的女同志不轨,他赶忙上前去阻止,解救女同志,但是对方是带有凶器的,又把这名无辜的女同志当成了人质,威胁着舒方,尽管最后舒方成功地把女同志给解救了下来,但他的腹部也被捅了几刀,伤到了脾脏,生命垂危,被推入了抢救室。 听到这个消息,程丽当即就腿软了,站都站不稳。 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地跑到抢救室,医生却下了病危通知书,让家属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程丽当时那个后悔呀! 哭得眼睛都肿成了核桃样子,睁都睁不开了。 “是我害了舒方,是我对不起他!如果我早点答应跟他谈对象,他也不会精神不振,被匕首给伤到了……” 但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时光是没有办法倒流的。 程丽一天又一天地守在做了手术,但是迟迟却不见转醒的舒方病床前,用舒方对象的态度,每天给舒方擦身体,处理他的排泄物,不嫌脏,不嫌累地守着舒方,在短短的十来天里,她瘦了将近有二十斤,眼窝都深陷进去了,面色憔悴无比,不管常秋雨怎么用滋补品滋养着程丽的身体,舒方一天不醒来,她的身体就跟着一天天的颓败下去,就好似从花枝下采摘下来的花朵儿。 没有了花枝给花朵儿输送营养。 再怎么的珍护着花儿,这花儿迟早都会凋谢。 程阳看着心疼,几次劝说着程丽。 可程丽嘴上应得好好的,身体却仍旧在消瘦着。 程阳很无奈,私底下跟柳柔柔说,“我姐这人看着温温柔柔的,其实骨子里执拗的很,现如今除非舒方能够脱离危险,清醒过来,不然我姐会继续摧残着自己的身体。” “这就是死结呀!”谁知道舒方会什么时候醒来呢? 柳柔柔在没有任何办法的情况下,用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趁着程丽去了水房打水去,她坐在舒方的病床上,趴在他的耳朵边,对他说了些刺激,以及激励的话,“你再不醒来,我姐就要支撑不住了。她本来就不胖,因为担心你,在短短的几天内瘦了二十来斤,脸上的颧骨都突了出来,身上的肋骨也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迟早会垮下来。你之前不是很想打开我姐的心结,没有其他顾虑的接受你吗?她现在已经接受你了,在你的父母、亲戚朋友们面前都是以你对象的名义自称着的,只要你醒来,你就可以如愿地跟她在一起,和她结婚,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的,但如果你迟迟都不醒来的话,她真的会熬不住的,你想看到她为你倒下去吗?如果不想,就快点醒来,尽快醒来,把她重新给养得白白胖胖的……” 当时,舒方是没有任何反应的。 可等到了晚上,在程丽照例拿着温水给舒方擦洗身体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含笑地调侃着为他忙前忙后的程丽,说道:“我的身体都被你看光光,摸个遍了,你可不能够再对我始乱终弃,不要我了。” 刚开始,程丽以为自己太想要舒方醒来,而出现幻听了。 等她的眼神跟舒方对视上了,清楚地看到了舒方嘴角上的笑意,程丽才相信,舒方真的醒来了,他睁开了眼睛,跟她说话了。 程丽当即“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哭得撕心裂肺,整层楼都能够听见程丽的哭声。 值班的医生、护士们还以为舒方不行了,赶忙都往病房小跑过去。 小小的病房里站满了医护人员。 舒方尴尬地解释说道:“没事,我没事,只是我昏睡了这么些天,现在终于醒来了,把我家的媳妇给高兴坏了。” 大家齐齐松了一口气,上前给舒方检查身体。 各项体征因为舒方的醒来,而往良好的方向发展着。 舒方就着急地询问着医生,“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够下地走路?” 医生说,“最快也得要半个月以后。” “啊!这么久呀!”舒方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来。 程丽安慰着他,“把身体养好是最主要的!” 舒方拉着程丽的手,面色着急地说道:“可我很想早点把你娶回家里去,我担心夜长梦多,你又要改变主意,不跟我好了。” 程丽的脸红红的,当着医护人员的面,忍着心中的羞涩,向舒方保证,“我不会不跟你好的,这辈子只认定你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 “嗯!八匹马都难追!” “那我们拉钩?”舒方的心里仍旧没有安全感,把自己的手拇指给递到了程丽的跟前。 程丽笑笑,依照着舒方的意思,勾住了他的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一百年太短了,要永生永世都不变。” “好,都依你的!”程丽好脾气地说道。 舒方总算可以放心了。 不过,放心归放心,等隔天听到消息的亲朋好友们过来探望他,舒方迫不及待地把程丽介绍给大家,“她,程丽,是我舒方的媳妇!我们说好了,等我一出院,我们就去登记结婚,到时候还请大家能够抽出点时间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呀!” 在舒方昏睡的这段日子,大家已经默认了,程丽跟舒方的关系。 现在听舒方这么的说,大家当然是纷纷祝贺着他们,表示到时候肯定会参加他们的婚礼,并奉上厚厚的随礼钱。 常秋雨是真心把程丽当自己的第二个闺女的,看程丽终于肯放下心中的结症,接受了舒方,她表示要让程丽从自己家里出嫁,把柳家当成是程丽的娘家,还要给程丽置办嫁妆,而柳柔柔这边呢,程丽既是她的姐姐,也是她的大姑子,帮忙置办起婚礼来,当然是往隆重里办,跟着程阳一起,走街串巷的,提前置办婚礼上要用的东西,还有程丽的嫁妆等等。 忙忙叨叨的。 直忙到了6月份,舒方的身体彻底恢复,顺利地跟程丽举行了婚礼,程阳、柳柔柔才总算可以松口气,好好地歇上一歇。 程丽嫁出去了,家里少了个人,顿时感觉到冷冷清清的。 常秋雨就非常想要家里能够添丁进口,不是催着柳钢、柳钊早点找个对象结婚,就是盯着柳柔柔的肚子,希望她能够早点怀孕。 柳柔柔对常秋雨说道:“妈,你盯着我生孩子,不如盯着二哥吧,兴许二哥的姻缘就要来了。” 思来想去,柳柔柔还是希望前世的二嫂不要碰上她的那个渣渣前夫。 至于前世二嫂在今世到底会不会跟她二哥再走在一起,柳柔柔只能说一切随缘了,看他们俩人的缘分了。 她已经尽力了,没有办法做到十全十美。 “姻缘?”常秋雨耻笑了声,说道:“他哪里来的姻缘?每天都在部队里,会有姻缘给他?” 柳柔柔提醒着常秋雨,说道:“二哥的部队里的确是没有姻缘,但是只要把网给到处撒出去,让你的那些朋友们呀,互相帮忙介绍介绍,或者是让我爸也跟着托人给二哥介绍,这姻缘不就来了吗?只要你跟我爸能够豁出脸面去,肯勤快地托人介绍,这人际网就是一张紧密的姻缘网,只要有心,肯定会给二哥找到媳妇的。” 常秋雨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对哦,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开心地摸了摸柳柔柔的脑袋,说道:“这闺女就是当妈妈的小棉袄,所以你一定要生个乖巧的小闺女,妈给你带,妈最喜欢小闺女了。” 哎! 又来了! 又催生女儿了! 柳柔柔拿起手边的书本,对常秋雨说道:“生闺女什么的,先放在一边吧,上面不是已经透露出信息说,知识才能够改变一切,发展我们的国家,并且还得要重抓教育,培养真正的科技人才吗?我估计很快就能够恢复高考了,我想要参加高考,去读我钟意的大学。” “读大学呀,能够上进是好事,但也不能忽略了家庭。”常秋雨提醒着柳柔柔。 柳柔柔说道:“我心里都是有数的,你还是先忙着给我二哥找姻缘吧。” 大概柳钢的姻缘路比柳钊顺畅吧。 常秋雨通过绕来绕去的人际网,还真的给柳钢找到了相亲对象,并且这个相亲对象就是前世的二嫂赵文静。 柳柔柔兴奋地不行,晚上在床铺上来回地打滚,“程阳,我太高兴了!二嫂总算没有嫁给前世的那个渣渣前夫,并且还在今世会跟二哥相亲。如果一切顺畅的话,他们俩人就能够改变前世各自不顺畅的感情路,顺顺当当地结婚了!”越说越高兴,越说越激动,柳柔柔都恨不得跟土拨鼠一样,站在床上大吼几声,“明天就要相亲了,我得过去提醒着二哥,千万不要搞砸了!如果搞砸了,他就要跟大哥一样,错过了自己前世的姻缘,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遇到携手过一辈子的枕边人了!” 程阳拦住了柳柔柔,“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啊,为什么呀!”柳柔柔不解。 程阳说道:“你忘记了耿乃佳在初次来我们家的时候,你也是让大哥主动去接近耿乃佳的,可结果呢?大哥是不耐烦被你拉郎配,而耿乃佳当时呢,我估计她正心烦着何大壮纠缠着她,也是没有这个心情谈对象的。” 柳柔柔极其挫败地垂下了肩膀,蔫蔫地说道:“那我听你的,不去找二哥了。” 程阳把柳柔柔抱在了怀里,说道:“顺其自然吧,姻缘这种事情是最说不清楚的。” 话是这么的说,等转天柳钢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常秋雨到指定地点去相亲,柳柔柔在他们没有回来之前,那是坐立不安。 还好,程丽在舒方的陪伴下,回来看望他们的时候,总算消除了点柳柔柔的紧张和不安。 “姐,看来姐夫把你养得很好呀,白白嫩嫩的,脸蛋都泛着光呢。”柳柔柔打趣着程丽,在她拉着程丽手腕的时候,手指摸到程丽的脉象,柳柔柔眼睛微瞪,惊喜地询问着程丽,说道:“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跟我们分享的?” 程丽的脸蛋红红的,不好意思开口。 她求助地看向了舒方。 舒方也是扭扭捏捏的,很是害羞的样子。 好半响,舒方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嗯,我们这次过来,的确是带着好消息来的,丽丽她……她怀孕了,我要当爸爸了!” 最后一句话,舒方说得特别的响亮,眼角眉梢上都充斥着不容让人忽视的笑意。 “恭喜你们了!”柳柔柔真诚恭贺。 程阳也很高兴程丽有孩子了,但因为他和柳柔柔结婚比程丽他们早,他们有好消息了,他却没有,眼睛就时不时地紧盯着柳柔柔的肚子,还趁着柳柔柔进去厨房给程丽倒水的时候,他也紧跟了过去,一脸凝重地问着柳柔柔,“你就没有好消息要跟我分享吗?” 第72章 “真的!”柳柔柔欢快地迎了出去,迫不及待地询问着常秋雨有关相亲的细节,“他们是怎么看对眼的?之前你带二哥出门相亲,他的脸拉得老长老长,一副别人欠了他钱的样子,就他那样的表现,女方也看上了?” 探头往常秋雨身后看了看。 柳钢没有跟着回来。 常秋雨脸上带着灿烂的笑,犹似有朵盛开的花儿,长在了她的脸上。 看到舒方、程丽在这,常秋雨先是高兴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开始滔滔不绝地描述起当时的情景,“你二哥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脾性倔得跟头驴一样,好不容易跟着我去相亲,脸色是又黑又臭,见了人家女方了,也没收敛,我在桌子底下,都快把他的大腿肉给拧下来了,他照样眉头都不皱一下。等对方姑娘在她父母的示意下,向我们打招呼了,你二哥的背脊就突然变得挺直了起来,眼睛也开始有光了,就是嘴角也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主动跟对方姑娘,还有对方父母攀谈了起来,不过几分钟就把女方哄得眉开眼笑的,也完全忘记了他先前不礼貌的行为。刚开始我还蒙着呢,没反应过来,结果这个臭小子三言两语的就把女方父母搞定,拉着女方的手出去约会去了。在回来的路上,我就一直琢磨着这事,你二哥原本是非常排斥今天的相亲的,怎么就突然又转性了?想来想去,我只能想到,你二哥是迷上那姑娘的声音了,清清脆脆的,跟百灵鸟差不多,特别的好听,不说你二哥迷进去了,其实我当时也听入迷了。” 柳柔柔仔细回忆了下前世二嫂的声音。 的确蛮好听的。 如山泉水那般的清澈,跟她二哥说话时候,又带了股缠绵的清甜。 每次二嫂说话,不管二哥当时在干什么,他都会放下手中的事情,认真倾听着。 所以,感情她二哥是声控?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在这世成了,没有如前世那样,俩人的半辈子都快过去了,才弯弯绕绕地走在一起。 常秋雨激动了一阵,又想到了柳钊,情绪很快就低落下来,烦恼地紧皱着眉头,吐槽道:“他的俩个弟弟妹妹都已经找到另外一半了,就他这个当大哥的,还打着光棍,偏偏他对找对象的事,一点儿都不着急,也不想想,日子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的过,再拖下去,好姑娘都被别的小伙子给挑走了,别人也会怀疑他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隐疾,这么不着急着结婚……” 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堆。 直到嘴巴都给说干了,常秋雨才停止了对柳钊的吐槽。 说完了柳钊,常秋雨连连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然后把炮火对准了柳柔柔,“要孩子得趁早,趁我还能给你带孩子……“ 提起孩子的事,柳柔柔连忙把程丽推了出来,“妈,你还不知道吧,姐姐怀上了!你不愁没有孩子带了!” “有了呀!”听柳柔柔这么的说,常秋雨果然转移了注意力,把柳柔柔挤到了一边去,坐在了程丽身边,跟稀罕大宝贝似的,稀罕着程丽,“怎么样,反应大吗?身体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 程丽轻轻摇了摇头,“跟平时一样,没有任何反应,吃饭也跟平时一样,一切都很安好。” “好就好,但还是要注意的。”常秋雨把自己当初生了三个子女的经验,不藏私的拿出来跟程丽分享,“你们小两口都没经验,又是搬出去自己住的,什么都不懂,更是要多加注意些,没事的时候就过来到这儿坐坐,让奶奶,或者是柳钊、柔柔给你把下脉,小孩子娇贵,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舒方、程丽俱都没有反驳的一一应了下来。 常秋雨看向舒方,对他道:“你局里忙,经常要晚上值班什么的,如果遇到有值班的,直接把丽丽送这儿来,她一个孕妇独自一人在家不方便,也不安全。”还问舒方,“跟你家里人说过丽丽怀孕的事了没?” 舒方笑着道:“说了,我爸妈很高兴,商量着要把丽丽接回家去照顾,或者上我们那儿照顾丽丽。” 舒家父母不是多事、难缠的人。 可毕竟是公公婆婆,相处起来总没有娘家人来得舒心。 但这些话是不好当着舒方的面直接说的,常秋雨换了个说法方式,替程丽婉拒了,“你家里哥嫂多,侄子、侄女也多,恐怕你父母会忙不过来,抽不出时间到你们家专门照顾丽丽,丽丽现在又刚怀上,家里孩子多,太吵闹了,也容易影响到她的休息,还是让丽丽到我这儿来吧,家里没有孩子,不会吵着丽丽,我在家里又是闲着没事的,可以专职照顾丽丽,她出嫁之前又都住在这里的,环境熟悉……” 等说了一大堆程丽住在自家的好处,常秋雨还以特别尊重舒方决定的口吻,询问着他,“你觉得怎么样?” 舒方在心里一琢磨,再一比较,程丽在柳家的确比让他父母照顾比较好,利索地就应了下来。 常秋雨的嘴角就往上翘了翘,高高兴兴地去给程丽收拾房间。 等晚上上班的都回来了,常秋雨向柳老太他们公布了程丽已经怀孕了的这一喜讯,眼神并时不时地瞟向了柳钊。 柳钊全当看不见,认真地吃着饭。 常秋雨就再看向柳钢。 柳钢的脸上挂着甜蜜的笑,“我跟文静相处得蛮顺利,估计很快我们家就得添人口了。” 常秋雨满意了,视线就落在柳柔柔身上。 柳柔柔很是体贴的模样,回道:“妈,照顾孕妇可不是轻省的活,你先把姐姐照顾到生产了再说。况且,等姐姐生了,小婴儿比孕妇还难照顾,我要是这个时候再怀上了,你怎么吃得消呀!我和程阳手头上的事又不少,等先忙了这阵,你也空闲了,我们再聊我要不要孩子的事。” 常秋雨狠狠地瞪了眼柳柔柔,到底没有再催她生孩子。 可常秋雨不催了,等晚上躺在床上睡觉时候,程阳却热情地趴在柳柔柔身上,并热切邀请她,“柔柔,妈没空照顾我们的孩子,可我有空,我也会照顾,我们来生孩子吧!粉粉嫩嫩的小闺女!” 柳柔柔本来想出声调侃程阳几句,夫妻俩人耍下花腔。 可当她的双手抵住程阳的胸膛,她的心里突然没由来的蹿起一股无名之火,猛地就把程阳从自己身上推了下来。 脸上表情不怎么的好看,就是说话的语气也是硬邦邦的,没有平时那般的娇柔,“你自己生去吧,我没心情。”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程阳敛正神色,在柳柔柔身边躺好,关心询问,“怎么了?” “没怎么!我想先一个人安静会儿!”柳柔柔不冷不淡地回应了句,拽着被子,背对着程阳躺着。 看柳柔柔这样,程阳不再说什么,只从背后轻轻搂住柳柔柔的腰身。 过了会儿,柳柔柔等莫名的燥意从心里消退,双手抓着程阳环住她腰身的胳膊,软声解释,“程阳,刚才我不是有意向你发脾气。” 程阳听了,忍不住失笑出声,温柔地亲了亲柳柔柔的发顶,“就刚才这样的,算哪门子的发脾气?”把柳柔柔的身体掰过来,两两相对,程阳又微微抬起柳柔柔的下巴,问道:“刚才到底是怎么了?是因为我催生闺女的事,惹得你心里烦躁了?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生闺女,那我们就不生了,按照你的意思,把前世的那个臭小子生出来。” 柳柔柔是挺想把程柳生出来。 可也不是说,对闺女完全是排斥的心理。 如果真的来了,她也会用自己全部的爱,好好呵护着意外而来的小闺女。 就是在刚才程阳再次说起生小闺女的事,她的脑海里突然快速闪过一些让她烦躁的画面,以及听不清楚的说话声,嗡嗡的,一直响个不停,搅得她脑子都快爆炸了,浑身的血液也在加速流动,脾气瞬间就爆发开来,继而对程阳没有好脸色,把他当成了出气筒。 柳柔柔很是愧疚,把刚才的异样都跟程阳说了。 程阳沉吟,面色有点凝重,出声问柳柔柔,“那些画面,你能具体描绘出来吗?还有在你脑子里响个不停的话,你能听清楚到底是什么话吗?亦或者有没有抓住几个清晰的字眼,关键性的话语。” 柳柔柔迷茫的摇头,“没有,只是突然性地一闪而过,然后瞬间引爆了我的脾气。” “凡事都是有因才有果,你刚才会这样,我估摸着是你前世缺失的记忆在作祟。”程阳紧抿着嘴角分析着,“可之前不发作,偏偏在这个时候发作了,是我刚才的话,或者是我刚才的动作,触发了这块缺失的记忆?” 实践才能得出真理。 行动派的程阳把他之前的言行,一字不差,一个细微动作,甚至是表情,完完美美复制下来,对着柳柔柔又做了一遍。 之后,屏气凝神的观察着柳柔柔的反应。 柳柔柔眨巴眨巴了下眼,说道:“应该不是你刚才的言行触发了我身体的异样,我现在没有任何的反应,一丝丝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程阳很是的挫败。 这就相当于在柔柔的体内安装了个随时都会爆炸的炸丨弹。 程阳很怕柳柔柔会像去年遇到朱巧巧那样,突然之间昏倒了过去,然后几天几夜都没醒过来。 柳柔柔安慰着程阳,“我不会有事的,说不准我刚才的异样是让我回想起前世记忆的契机。” “如果找回记忆必须付出的代价是你的身体,我宁愿你永远都想不起来前世的事。”程阳紧紧揽抱住柳柔柔,好似柳柔柔下一秒就会从他的怀里消失那般,向来刚劲有力的胳膊,在此时微微发颤着,嘴唇也不再红润,边缘泛着淡淡的灰色。 在晚上做梦时候,程阳还因此做了个噩梦。 梦见柳柔柔被个浑身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从背后袭击,柳柔柔当场就应声倒在了地上。 鲜红的鲜血流了一地。 柳柔柔倒在了血泊里,一动也不动。 而作为旁观者的他,着急得想冲到柳柔柔的身边,却有无形的屏障阻碍着他,任由他使出全身的力气,也没有办法穿透屏障。 在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怒吼之中,程阳被柳柔柔推醒。 柳柔柔帮着程阳擦掉额头上的冷汗,担忧地询问,“你都梦到了什么?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程阳用力拥抱住柳柔柔,恨不得把柳柔柔揉进自己的血脉里。 也因为梦里的梦境太过真实,好似曾经就发生过,程阳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真实地触摸到柳柔柔温暖的身体,耳朵听到她温柔的声音,程阳的情绪才慢慢被安抚下来,声音嘶哑地描述起梦里的场景,“……虽然是梦,可给我的感受却是很真实,就跟从前在我的眼前发生过一样,那种无助、痛苦,又撕心裂肺的情感,深深地在我的心底扎根,然后逐渐蔓延了开来。” 说完,程阳双眼紧盯着柳柔柔,让她向自己保证,“今后,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是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你都要离他们远远的!!” “嗯,我都听你的。”柳柔柔心疼得看着两道眉毛都快紧皱在一起的程阳,软声应了下来。 程阳还不放心,再叮嘱,“离得远还不行,得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特别是那种鬼鬼祟祟,意图对你不轨的。” 话刚落下,程阳又觉得如果前世杀害柳柔柔的凶手,在今世再次出现了,柳柔柔就算想方设法第一时间告诉他,可到底这个年代的电话通讯不发达,打个电话还得要到邮局排队打,他也不可能时刻守在座机旁边,等待柳柔柔的呼救求助,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把柳柔柔时刻带在身边最安全妥当,就对柳柔柔说道:“今后,我们就同进同出,彼此分开的距离不能超过一米,更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这……”柳柔柔想说,这也太夸张了点。 可当目光跟程阳认真肃穆,而又充斥着满目忧心的双眼对视上时,柳柔柔把反驳的话给咽了回去,没有异议地点头同意了。 于是,自打这晚之后,程阳和柳柔柔就成了形影不离的连体婴,但并没有在周围的亲友面前,引起太多的怀疑,只当他们这对小两口还处在新婚的甜蜜期,还因此让一直期盼着柳柔柔早点怀上孩子的常秋雨兴奋不已,每天除了给程丽炖各种养胎的滋补品,还会给柳柔柔弄几盅坐胎的补品,忙得是不亦乐乎。 日子跟往常一样,一天又一天的往前慢慢推进着。 在程丽的肚子渐渐显怀,四肢都变得臃肿起来时候,收音机里传来了让广大知识青年振奋心神的大好消息! 高考恢复了! 大街小巷里到处都是喜悦的欢呼声。 人们激动着,振奋着。 特别是苟大勇他们,先前按照程阳的意思,事先把市里,还有周边城镇上的各类书籍、纸笔都给提前收了上来,他们现在各个摩拳擦掌着,想利用这次的大好机会,大大地赚上一笔。 程阳看着苟大勇他们脸上兴奋的笑意,却摇摇头,否决了他们想大赚的壮志雄心,“之前,我跟你们说过的,想赚白花花的钱容易,可想聚集紧密可靠的人脉,却得要天时地利人和,而人脉比金钱可贵,有了人脉,金钱唾手可得,可光光只有金钱,迟早会守不住,还会招来祸端。” 苟大勇垂眸,对程阳的话若有所思。 过了会儿,他道:“程哥,这事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柱子、猴子他们几个不如苟大勇心思通透,可也不是个笨的,紧跟着苟大勇的话语,也纷纷表态着他们的立场。 程阳见他们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就说起了高考的事,激励着他们,“你们也没有比其他人笨到哪里去,这次高考,因为是中断了10来年才恢复的,考试程度不会太深,只要你们肯下功夫,肯定会有收获,也别觉得现在口袋里有了几个钢镚了,读书不读书的没有所谓,你们得要把目光放长远点。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如果你们在这次高考考上了大学,成为了大学生,单身的好说对象,已经有了对象的,将来有孩子了,也能为孩子树立起好榜样,在外面说起自己的父亲都是脸上带光,眼神有崇拜,也因为进入了大学,接触的人都是知识分子,跟你们之前打交道的人群有着很大的不同,你们的眼界和人脉也会因此扩充开来,得到不同的收获,为你们将来的孩子打好基础,比其他家的孩子在起步阶段时候多些优势。” 起初,苟大勇他们对高考是没有任何兴趣的。 可以说,看到书,他们就觉得脑壳疼。 可经过程阳的劝说,想起各自没有父母疼爱的经历,对于自己未来的孩子,他们是希望自己从前没有拥有过的,就希望自己孩子能够拥有,顿时就被激发了比赚钱更加强烈的冲劲,还向程阳立下了军令状,如果今年他们考不上大学,他们就年年参加高考,直到考上为止! 有了这样的信念,小院这边时常都能够传出朗朗的读书声。 积极而又向上,很有正能量。 在考前突击了一个多月,终于到了高考的那天。 柳柔柔报考的是文科,总共四个科目,政治、语文、数学、史地。 政治,柳柔柔是没有丝毫问题的,从小家里的熏陶,大方向不会出错,而语文、史地,柳柔柔的基础也不差,这次恢复的高考,题目也不会太深,出错的可能性也比较小,就是数学,柳柔柔稍微偏弱点,但好在在这一个多月里,柳柔柔整日整夜的刷题,就算达不到满分,高分那也是妥妥当当的。 而程阳呢,选择的是理科。 同样四个科目。 前三门,政治、语文、数学都是一样的,就是史地换成了理化。 俩人不在同一个教室,但在同一个学校,同一幢楼。 至于苟大勇他们,考试点的学校跟程阳、柳柔柔南辕北辙,完全就碰不到。 一大早,程阳骑着自行车,载着柳柔柔到了考试点。 原以为他们来得已经够早了,到了地方一看,大部分考生都已经到了。 年龄参差不齐。 有十五六岁的,也有孩子都已经上学了的。 在没有开考之前,大家都站在走廊上,认真地啃着手中的书本,争分夺秒地做最后的冲刺。 柳柔柔和程阳没有带书过来。 此时鹤立鸡群地站在刻苦学习的考生当中,难免就会显得有些异类。 当然了,在这种时候,也没有考生有这个闲心去观察别人有没有带书来,只是柳柔柔被周边浓厚的读书氛围给感染了,低头望着自己除了两支笔,就没有带其他东西的双手,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就站在角落里,微微闭上眼睛,开始复习起来。 正逐渐进入状态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让人头皮都发麻的撒娇声,“好烦哦,让人准备的时间太短,复习资料又不好找,我这次估计会考砸。” “高考已经恢复了,这次不行,还有下次。”旁边的男人温声宽慰着她。 女人把自己的半边身子都黏糊在男人身上,娇滴滴地要求着男人,“不然这样,既然还有下次,那你这次能不能故意考差,跟我一起参加下次考试?” 听到这话,男人沉默了。 就是不小心偷听到的柳柔柔,也因为这女人蛮横无理的要求,偷偷侧过脑袋,想知道提出这样霸道要求的女人长什么样,而被这女人苛刻要求的倒霉男人又是长了什么倒霉样。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柳柔柔的表情忍不住变得怪异了起来。 男人不是其他男人,是被朱巧巧狠狠祸害过,好不容易跳出火坑的梁栋。 “喂!你怎么不说话?觉得我这个要求,你很难办到吗?我可告诉你,想娶我的男人,可以从这里排到乡下去!我会挑中你,就是看中了你对我的百依百顺,如果你连这点小小要求都办不到的话,我不觉得继续跟你在一起,我会过得很幸福!” 语气显得很强势,可以说是威胁了。 柳柔柔看向梁栋,好奇他的选择。 梁栋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活着,就是为了让你幸福。”就是说,他会按照他对象的意思,故意在这次高考失利。 柳柔柔无语凝噎。 这么过分的要求,他怎么就答应了呢? 幸福可不是来自没有底线的百依百顺。 但显然,在梁栋的对象看来,对象对她的百依百顺,就是幸福,开心得脸上就跟开了朵花儿似的,黏糊地靠在梁栋身上,娇俏地说着甜蜜话,“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眼!在别人看来,有过一个老婆,又被老婆狠狠伤过的男人,未婚的大姑娘不能要,可他们哪里知道,这样的男人比愣头青可贵多了。因为这类男人被伤过,懂得珍惜,有了前面糟糕老婆的对比,更会懂得现在的对象是多么的好。” 脸上笑嘻嘻的,毫不避讳地提起梁栋的上一段糟糕的婚姻。 梁栋面上看起来没有太多的异样,好脾气地任由女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可他微垂的眼眸却是阴戾无比,涌动着骇人的杀意。 柳柔柔倒是没有注意到梁栋眼眸里快速闪过的阴森,心里感叹了下梁栋对他对象无底线的包容,她就收回了视线。 这脚下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日子也是自己过出来的。 没有人能替对方过日子。 亲生父母也不行。 但话是这么的说,等考试结束,柳柔柔还是去找了柳钊,向他询问有关梁栋的事,“去年,我和程阳跟着医疗队去巡诊之前,你跟我说了梁栋的情况,然后不是怀疑他有人格分裂的病症吗?后来,他的病情,你有继续跟踪吗?” 提起梁栋,柳钊是满脸的无奈,“他会找我医治,主要是他精神不济,睡眠不好,后来又无意中看到他精神满满的跟个女同志在大礼堂上翩翩起舞,跟我在医院里找我医治的梁栋完全是俩个人,并在他回来医院复诊的时候,询问了他的情况。当时他是否认了去文化宫跳舞的事,只是自打那天之后,每次复诊精神都是一天比一天好,我也有意到曾经看到他跳舞的文化宫去,想要暗中观察他私下的精神状态,结果却是始终都碰不到,他也说自己的病情在我的医治下快速康复着,在今年的2月初,拿了我开的药之后就再也没有来了。我不放心,打听了他的家庭住址和单位地址,悄悄过去看了下他的情况,据说他现在已经从他原配的阴影中走出来了,跟亲戚介绍的对象在相处着,小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有滋味,我也看到过他现在的对象,蛮娇俏可爱的,梁栋对他对象也很是千依百顺,脸上的笑很甜蜜。” “甜蜜?”柳柔柔对这个词却是不置可否。 “怎么?不甜蜜吗?”看柳柔柔的眉头微蹙着,柳钊好奇追问柳柔柔,“你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发现?” 柳柔柔就把她在考场上看到梁栋和他对象的事,跟柳钊说了,“如果梁栋不对他新找的对象设置底线,任由他对象予取予求,很有可能他现在的这个对象会成为第二个朱巧巧,然后梁栋继续重复朱巧巧还没有被害时候的悲剧。” 柳钊叹气,“这就是什么性格过什么日子了,如果梁栋的性子稍微强硬点,朱巧巧当时的算计就不会成功。” 可他们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跟梁栋无亲无故的,不是特别的熟悉,又有疏不间亲的老话摆在眼前,他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那两句话,脚下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日子也都是自己过出来的,结果是好还是坏,也都由自己来承担。 因为柳柔柔、程阳想要上电影学院,除了参加全国的统一高考之外,他们还得要参加电影学院自主招生的考试。 程阳准备报考导演系,柳柔柔是表演系。 俩人在考前用了功,在考试的时候算是一切顺利,负责招生考试的老师也对他们俩人的表现非常满意。 在过了元旦,录取通知书就寄到了家里了。 在柳家,大学生不是特别稀有的,当年柳老太年轻时候还出国留学过,但不管怎么说,这次程阳、柳柔柔参加考试全都考上了,常秋雨为了庆祝,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还让柳钢把他的对象带回了家里。 跟柳柔柔印象里的前世二嫂不太一样。 没有经历过前世渣渣前夫的赵文静,眼神明亮干净,没有颓丧的沧桑感,脸上笑容也是如太阳般温暖炙热。 对柳钢蛮黏糊的。 不管柳钢走哪儿,她都跟个小尾巴似的,笑眯眯跟在后面。 柳钢不仅不耐烦,还颇为享受,至少有赵文静跟在他身边,他的嘴角就一直往上飞扬着,没有往下耷拉过,说话的音量也比平时低了不少,很怕说话太大声会把赵文静给吓着,喂了家里人一嘴的狗粮。 常秋雨跟柳柔柔小声嘀咕,“这儿子有了对象就是容易外向,眼神都不带瞟我们一眼。” 柳柔柔打趣常秋雨,“你此时此刻的心里是不是特别的失落?觉得这位未来二嫂把你的二儿子给抢走了?” “是有那么的一点点。”常秋雨实话实说,“但一看你单身的大哥,每天形影单只的进进出出,什么失落不失落的,全都滚到一边去了。”又一脸哀愁地长叹气,忧心着柳钊的终身大事,“不知道你大哥的姻缘什么时候才到,虽说男人呀,只要出身好,又有本事,长得还周正,年龄再大,对象都好找,可眼见着你和柳钢的姻缘都有了着落,就他没有,我瞧在心里难免会着急。” 其实不光常秋雨着急,无意中让柳钊没能在这世跟耿乃佳再续前缘的柳柔柔,心里也是急得不行。 如果在这世,柳钊没再碰上他钟意的姻缘,柳柔柔觉得自己会因此内疚一辈子。 为这事,柳柔柔忍不住趁着柳钊闲暇时候,跟他好好谈了谈,“大哥,你对找对象这事到底是怎么想的?对未来对象都有哪些要求?” 给个明确的方向,她也好帮着寻找寻找。 柳钊淡淡斜睨了眼柳柔柔,道:“不是快开学了吗?不准备准备着开学,跑我这儿八卦什么?” “我这不是八卦!”柳柔柔义正言辞地纠正,“我这是在关心你的婚姻大事!” 柳钊摆手,“谢了你的好意了,我目前不需要被关心,如果你现在真的很闲的话,去给咱妈做做思想工作。这人活一辈子,没必要顺着大流,做着同样的事情,而有些事情呢,是可遇不可求的,急得嘴上冒泡也是白搭。” 柳柔柔欲要再说。 柳钊直接推她出门,并当着她的面,把房门给关上,还给反锁了。 柳柔柔:“……” 程阳知道柳柔柔对柳钊的婚事很上心和在意,看到她一脸挫败的站在柳钊房门口,明白她是在柳钊那里碰到了软钉子。 上前拉着柳柔柔离开,程阳没提柳钊的事,只高兴地对她说道:“苟大勇他们考上了大学,他们自从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兴奋得好几晚上都没睡着,现在好不容易等兴奋劲过去了,打算今晚上在那边小院好好庆祝庆祝,还再三跟我说,让我带你这个嫂子过去,你去吗?” 那肯定是要去的! 不说她跟苟大勇他们相处很好,就冲着耿乃佳,她也会去捧场的。 等程阳、柳柔柔到了小院,原本会听到欢声笑语的声音,结果却看到气氛异样的沉闷。 “这是怎么了?”程阳的眼神在苟大勇他们脸上来回打量。 柱子、猴子挤眉弄眼的。 苟大勇是勉强牵起嘴角的笑意。 而跟苟大勇在一起之后,回城了也没回自己家,直接住在这里小院的耿乃佳,她的面色跟苟大勇差不多蔫蔫的。 柳柔柔顿时明白,气氛异样沉闷源自于苟大勇和耿乃佳。 她率先开口,提起手中的奶油蛋糕,对众人说道:“都去把手洗洗,过来吃蛋糕吧。” 程阳默契地配合着柳柔柔,把苟大勇他们带去小院后面。 耿乃佳留在堂屋里,帮着柳柔柔分蛋糕。 柳柔柔没有直接询问耿乃佳,她跟苟大勇直接发生了什么事,只关心地询问她在这里住得习惯不习惯。 耿乃佳道:“这里挺好的,大家对我都很照顾,大勇对我也很好,住在这里,我觉得自己很幸福,前所未有的幸福。” 既然感觉到幸福,那就不是他们的感情出现大问题了。 柳柔柔就顺着耿乃佳的话,再道:“你们商量过什么时候结婚吗?再过些日子可就要开学了,在大学里,学习也是不轻松的,等你们大学毕业,那就得四年之后。这人的想法是每年都在改变,尤其是经过了四年学识的熏陶,跟现在的想法肯定有着很大变化,更不用说等毕业了,还要考虑将来的职业和发展问题,忙忙叨叨的,估计有段时间抽不出来商量结婚的事。” 提起结婚的事,耿乃佳的肩膀往下耷拉了不少,显得整个人丧丧的。 嘴角翕翕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在结婚上,你跟大勇意见不合?”柳柔柔小心翼翼探问,“男人就应该多多让着我们女人,等下我让我家那位跟大勇说说。”【`xs.c`o`m 网】 第73章 柳柔柔仔细回忆了下,前世柳钊在对待耿乃佳娘家上的态度。 想拿出来,借苟大勇参考参考下。 结果什么都没回忆起来。 满脑子只有照顾程阳,围着程阳转悠的片段。 柳柔柔只好放弃,劝说着耿乃佳,“跟大勇好好聊聊,大勇不是那种固执己见的人,他会明白你心底的顾虑,也会理解你的。而且,说来说去,他不想你跟娘家那边闹得太难看,说到底还是为了你。” 耿乃佳点点头,应声道:“这我心里清楚的。” “清楚就好,你们一定要过得幸福!”柳柔柔真诚地凝望着耿乃佳。 耿乃佳布满阴云的脸上,总算变得晴朗起来。 嘴角微微往上扬起,对着柳柔柔重重点头,“我们会幸福的!” 话音刚落下没久,属于苟大勇醇厚的声音,正从小院后面缓缓传来,“我肯定会给乃佳幸福的!” 耿乃佳听了,眉眼里都挂着甜蜜的笑。 程阳就道:“可这幸福不是嘴上说说的,得要你们俩人互相沟通。并且,幸福这东西,不是你觉得好,对方就会觉得好。比如我跟你嫂子吧,她特别的喜欢吃肉,不怎么喜欢吃青菜,尤其是菜叶梗,不管有多嫩,她都要给挑出来。我想让她多吃蔬菜,这样才对身体好,可我不能够打着为她好的旗帜,直接强迫她把菜叶梗给硬吞下去。因为她对我说,在吃菜叶梗的时候,她总觉得菜叶梗怪怪的,想让她直接吐出去,压根就没有办法咽下去。但不多吃蔬菜也不行,我就让她吃菜叶子,我吃菜梗子,既照顾了她的身体,也照顾了她的喜好,不是两全其美吗?你跟乃佳的事情上,同样如此,不让她跟她妈因为彩礼的事情闹得太难看了,的确是为了她着想,但总得照顾下她内心的心情,设身处地的想想她曾经在她妈那里受到的委屈。” 苟大勇若有所思地沉默。 程阳拍拍苟大勇的肩膀,带着围观的柱子、猴子离开,让苟大勇一个人静心好好想想。 柳柔柔轻推了下耿乃佳,让她去找苟大勇谈心,“……把话都说透了,再难的问题都能够解决了。” 耿乃佳没有犹豫地去了。 柳柔柔站在原地,目光随着耿乃佳移动。 眼睛眨也不眨的,对耿乃佳和苟大勇的感情丨事情很是的上心。 因为她极度担心,在这世耿乃佳因为错过她大哥,而过得没有前世幸福。 程阳来到柳柔柔的身边,看她这个样子,抬手直接覆盖住了柳柔柔的双眼,温声说道:“别操心了,他们会把问题解决好的。在这世上,不管多恩爱的情侣,过了最初时候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热恋,都会有段互相磨合的磨合期。现在只是他们的磨合期,等过了这个阶段,自然一切都安好了。”凑近柳柔柔的耳边,用他们俩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再道:“前世你的眼中只有我,只顾着我,没有注意到周边人的动静。其实,前世大哥跟大嫂,也是过了段磨合期的,而这磨合期差点让他们没有继续过下去。” “啊!”她还真的不知道。 以为前世大哥、大嫂一直都是恩恩爱爱的,过得美满又幸福。 除了没有孩子,其他的再幸福不过了。 “什么样的磨合期,才让他们在前世差点没过去的?”柳柔柔好奇追问。 程阳拉着柳柔柔在角落里坐下来,“从小的生活环境不同,让每个人的性格,以及观念会有着很大的差别,没有办法达到一致,甚至无法彼此体谅,理解彼此。大哥的性情,你是最清楚不过的,冷静沉着,有时会到了冷漠的地步,特别的欣赏独立自主,在逆境中仍旧蓬勃生长的女性。那时,前世大嫂因为没有我们的介入,吃了不少的苦,经历了不少的磨难,因此看透了不少的事,有了很多的领悟,比现在可沉稳大气多了,但在做事风格上难免也会比较强硬,有点一言堂的意思。大哥又是不甘被人主导的,俩人自然就会产生矛盾了,但好在前世大哥就是因为喜欢前世大嫂那样的性格,才会选择跟前世大嫂在一起,大哥想到了当时的初衷就选择退了一步,而前世大嫂也不是不饶人的蛮横性子,看前世大哥退了,也跟着让了一步。如此,他们俩人才有了前世在外人眼里的恩恩爱爱的幸福生活。” 话语微微地停顿了下,程阳又说起了现在的苟大勇和耿乃佳,“大勇在他幼年时候吃了不少的苦,又有曾经眼睁睁看着他妹妹在他眼前饿死,他在某些事情上就变得特别的执着,好比一定要看着身边的人吃得饱饱的,差一口都不行,好像差了这么一口,我们就会饿死一样,很看重我们之间的兄弟之情。现在跟乃佳在一起了,他把他对妹妹当时的遗憾,全部都弥补在了乃佳身上,是把乃佳既当情侣看待,又当妹妹呵护着。这样的他,是舍不得乃佳受委屈的,只要稍微提醒他一下,很快就能够调整自己。至于乃佳呢,严重缺失着家庭的温暖,对亲情是既抗拒,又极度想要靠近,特别是大勇是在她急需要帮助的情况下出现的,犹似她的救命稻草,没有人会愿意放弃自己手中原本牢牢握住的救命稻草,乃佳也肯定不想在她和大勇的感情问题上,出现任何的裂痕,尤其这个裂痕的主导者是让她差点走入绝境的的始作俑者……” 柳柔柔有点明白,程阳说这些话的意思了。 有些人,错过了,终究是错过了。 一旦错过的人,是没有办法回头的。 就算回头,也无法有当初的美好。 人得要往前看。 也得要相信,人不是只有一个机遇。 错过了这个机遇,遇到了其他的机遇,只要好好把握,同样会过得很好。 而姻缘这种东西,最好的时机是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 今世的大哥和耿乃佳在时间上不对。 耿乃佳没有前世的那些种种经历,在体内没有沉淀大哥喜欢的东西,他们就跟是两根平行线,永远都不会有相交的时候。 正在心中感慨,努力说服着自己要相信苟大勇和耿乃佳,他们俩人就已经手牵着手,甜甜蜜蜜地走过来了。 程阳摸了摸柳柔柔的脑袋,道:“看,在这世他们才是天生的一对,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把绕在俩人之间的问题给解决了。” 柳柔柔轻拍了下自己的脸蛋,深吸了一口气,很有决心地说道:“他们的事情,我不会再胡思乱想,稍微有些动静,就提心吊胆了。” 这话一说出口,柳柔柔就能够察觉到全身心都轻松了不少。 心里减轻了负担,柳柔柔吃饭都变得香了不少,以至于在开学报名的时候,她的小肚腩都出来了。 看到周边的同学们,身材高挑又苗条,脸蛋清丽漂亮,没有多余的肉,而她白白胖胖的,走路因为多了肉而变得慢吞吞,活似个胖乎乎,又有点笨拙的企鹅,心中当即就涌出想立马回家,不想再见人的冲动。 程阳笑着捏了下柳柔柔软乎乎的手指,说道:“你这样挺好的,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不好!”柳柔柔握紧了小拳头,“我得要减肥!” 程阳没出声反驳。 因为他知道,柔柔的减肥计划是不会成功的。 到了宿舍,舍友差不多都已经到了。 大部分都不是独自一人来的,有带着父母的,也有带着丈夫和小孩的。 小小的宿舍里,挤满了人。 床铺总共有六张,是上下铺的架子床。 不过,除了靠门的上下铺,其他的都已经有人占去了。 程阳帮柳柔柔选择了上铺,利索地上去,让柳柔柔站在下面,帮着递被褥、枕头等床上必需品,然后他跪在床铺上,帮柳柔柔把东西给一一规整好,并按照柳柔柔平时的习惯来摆放,还给柳柔柔安装了轻薄透气,但是外面的人不容易窥探到里面动静,还能挡风的布帘子。 等收拾得差不多时候,最后空着的下铺,也来人了,是个年仅十七八岁,漂亮活泼的小姑娘,身后跟着她的父母。 性格很开朗,一走进来就先跟宿舍的人打招呼,还做了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卓淑雨,希望我们今后能够相处愉快!” 柳柔柔她们也纷纷向卓淑雨做了自我介绍。 大家互相客套着,相处得还算和谐。 “这宿舍好小呀!这么点地方,竟然放了六张床,还是上下铺的那种,倒贴钱让我来住,我都不愿意来。”在这个时候,带着股刻薄尖酸的说话声,从宿舍门口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大家循声看了过去,是个女同志。 年纪比卓淑雨稍微大几岁,嘴角紧抿,眼尾上挑,眼神尤其的犀利,单从面相来看的话,这人是非常不好相处的。 柳柔柔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微愣了下,因为这个突然出现在她们宿舍门口的年轻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在考场上碰见的梁栋对象。 梁栋也跟着来了,不太自在的站在了他对象的身后,神情显得有点拘谨。 原本笑盈盈的卓淑雨,脸上的笑意稍减了几分,压着心里的不满,质问着女人,“你怎么跟着过来了?” 女人轻挑地斜睨了眼卓淑雨,语调漫不经心的样子,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听着极为的不舒服。 她道:“怎么?我不能来吗?亏我昨天晚上就想着你今天开学的事,担心你在学校里会受欺负,会受排挤,特意早点起来,叫上我的对象过来给你壮壮胆,好让别人知道,你可不是家里没人,在这市里没根基的农村娃子,却没想到,我这是拿着自己的热脸,贴了你的冷屁股,心里好寒呀!” 卓淑雨的胸口快速上下起伏着,怒声反驳,“学校里的同学和老师都是很和善的人!我会在这里生活得很愉快!” “就是说,我的确是拿自己的热脸,贴了你的冷屁股了。” “我没有叫你来!是你自己要来的!” “你这话说得我可不爱听,你可是我的亲妹妹,你就算不把我当一回事,可我这个做姐姐的却不能想着你这个妹妹。” “你!”卓淑雨说不过这个女人,眼圈都红了。 卓淑雨的父母是忠厚老实的性子,看她们姐妹俩吵起来,他们是急得不行,一个劲地劝说着卓淑雨少说两句。 一听这话,卓淑雨更加委屈了,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又不是我想跟她吵的,分明是她想跟我吵!” “我怎么吵了?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吵,一直都是秉持着关心妹妹的态度来的,是你没有良心,不仅不领我的情,还倒打一耙。” “我没有!”卓淑雨怒瞪着女人。 女人指着卓淑雨凌厉的眼神,对着宿舍的其他人,委屈地说道:“看看我这妹妹,从小娇惯,性子就养得有些娇蛮。在家里时候,还有我这个姐姐让着,可到了外面,人人都是父母养的,凭啥就得要让着她呢?所以,如果今后她做了什么错事,惹到了你们,你们不用对她客气,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在学校里吃点亏,等从校园里出来,她就会吃更大的亏。” 柳柔柔她们面色尴尬,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女人把话给说完了,没有久待,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满脸怒容的卓淑雨,她就扭着小蛮腰,拉着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的梁栋离开了。 她一离开,卓淑雨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卓淑雨父母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柳柔柔看卓淑雨哭得眼睛都红肿了,递了手绢给她擦眼泪,“你现在越哭,她就会越高兴。” 闻言,卓淑雨努力憋住眼泪。 憋得脸蛋都通红了。 “我不哭,我不能哭!”双手紧握成拳头,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卓淑雨才彻底把眼泪给止住了。 不好意思地提起手中沾满泪水的手绢,卓淑雨对柳柔柔道:“等我洗干净了,晾干了,再还给你。”又很是郑重地向柳柔柔道了谢。 柳柔柔摆摆手,“没事,举手之劳而已。” 卓淑雨嘴角翕翕的,她想解释刚才的事情,免得柳柔柔她们误会了她,可这话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又见宿舍的其他人都各忙各的,似乎对与她们无关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兴趣,卓淑雨憋在心里的话,就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柳柔柔扫了眼卓淑雨,看出她的困境,主动搭话,“刚才的那位女同志是你的姐姐?” 除了想帮卓淑雨解围,柳柔柔也想大概了解下梁栋现在对象的情况。 卓淑雨朝柳柔柔投去感激的眼神,“嗯,她是我的姐姐,不过是堂姐,每年能够见面的时间不多,就过年的时候,我们家会从乡下到市里来,向爷爷奶奶拜下年。从小,她就针对我,嘲笑我家是农村的,特别是在我得到长辈夸赞的时候,她更加的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这次高考,我考上了大学,她没有,对我就更加的排挤,当着长辈的面,说我迟早会被学校赶出去……” 宿舍里的同学,有一半以上都是来自农村的。 听了卓淑雨的话,跟卓淑雨有着共同经历的,纷纷主动开口,安慰着卓淑雨,“你别搭理你堂姐!农村的怎么了?没有我们这些农村人,在田地里辛苦的劳作,她这个城里人拿什么吃饭?空气吗?现在也不是旧社会,是人人都平等的新社会,没有谁比谁就特别的高贵!下次她要敢再来找你事,看我怎么怼她!” “就是!说话阴阳怪气的,刺耳的不行,谁愿意听呀!” “活该她考不上大学!” 大家议论纷纷的,对卓淑雨堂姐的印象很是的差劲。 卓淑雨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但她的父母却是露出不怎么赞同的表情来。 因为这次柳柔柔主动帮卓淑雨解围,卓淑雨就把柳柔柔当成了她在大学里认识的第一个好友,俩人同进同出的,关系很亲密。 柳柔柔也因此从卓淑雨那里,知道了梁栋对象更多的信息。 她堂姐名字叫卓淑兰,比卓淑雨大了三岁,在梁栋之前已经交往了三个对象,这三个对象还是明面上,大家都知道的,至于私下的,那就更多了,私人生活有点混乱,而会跟梁栋交往,是比较远房的亲戚介绍的。 卓淑雨还说,“堂姐的对象是个老实人,跟我们这些亲戚来往时候,他都是不爱说话的,但对我堂姐倒是挺宠的,不管我堂姐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他都会答应,就好比这次的高考,他原本是有希望考上大学的,可就因为我堂姐的无理要求,在考试时候故意空了一大半的题,陪着我堂姐落考,我这边亲戚们都觉得蛮可惜的,就是当初给他们做介绍人的远方亲戚,她也觉得不好意思,跟梁栋说了,如果跟我堂姐实在相处不下去,那就分手吧,她再给介绍个好的,可梁栋是个实在人,说无缘无故的分手,对堂姐的名声不好,还帮堂姐说了不少的好话,说堂姐只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心肠实际上是不坏的……我这边的亲戚都很可惜梁栋,觉得他这个人心太好,还特别的老实。” 柳柔柔本来对梁栋的感观跟卓淑雨一样。 忠厚老实,心肠又软,主见是有,但不坚定,特别的好欺负。 可听了卓淑雨的话,柳柔柔的心里莫名涌上了怪异的感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柳柔柔在私下跟程阳说了她的感受。 程阳道:“我跟你的感观差不多,一个人再怎么的忠厚老实,没有脾气,可不至于没有脾气到连自己的前程都可以不要,甚至到了无所谓的态度。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当时干嘛还要报名高考?直接不参加不就成了吗?可他选择了报考,这说明他的心里还是有事业的欲望,心中还是有抱负的。” “那是说,他对卓淑兰是真爱?爱到为了她可以牺牲所有?”柳柔柔在说完这话,又很快摇头,“梁栋在上个婚姻,受到了很大的伤害,这个伤害是永久性的。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多多少少会对情感、婚姻的事情有着很大的抵触,戒备心会特别的重,梁栋却表现得跟初尝情爱的愣头小子一样……这,这也太违和了点,透着股不寻常的气息,特别是我大哥还曾经看到过他跟平时时候,不同的一面。” “如没有必要,你不要跟这个梁栋有任何的接触。”程阳突然开口,表情肃穆地叮嘱着柳柔柔。 “哈?”柳柔柔一时间没有跟上程阳的脑回路,脸上透满了讶异,“怎么了?” 程阳不是很确定地说道:“虽然这个梁栋跟我们没有太大的牵扯,唯一有联系的就是他前面的妻子朱巧巧,但因为最近梁栋这个人的名字,总是时而地撞进我们的谈话当中,朱巧巧在前世时候,跟你又有着碰瓷的瓜葛,我担心梁栋会跟你前世的死因,有着什么关联。” “他?”柳柔柔皱紧了眉头,“可能吗?” 柳柔柔实在想不出,梁栋会跟她前世的死因有着什么联系。 “不管可能不可能,还是小心为上。” “好吧。” 俩人的谈话才过去没几天,卓淑雨突然向学校请假了。 因为卓淑雨跟柳柔柔比较要好,在她离校之前,她把自己请假的原因跟柳柔柔说了,“我堂姐死了。” “啊!死了?你堂姐死了?”柳柔柔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珠子,“怎么就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是意外,还是被谋杀的?” 卓淑雨摇摇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怎么的清楚,是我妈过来跟我说这事的,让我向学校请几天假。出意外,大概也就昨天的事情吧,堂姐这几天都没有回家,起初家里人都是没在意的,因为我堂姐在外面的朋友很多,时不时地就会到朋友家住上几天,家里人都已经习惯了,现在又交了对象,跟梁栋是准备要结婚的,十天半个月不回家,家里都不会觉得奇怪,还是梁栋跑过来说,他已经两天没有见到堂姐了,又去堂姐经常去的朋友家问了问,朋友也说堂姐这几天没去她们家,家里这才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跟着一起找。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堂姐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连忙去公安局报了警,在昨天公安局来人了,让家里去附近的河边认尸体,说根据外貌象征,以及身上的衣服,极有可能就是消失不见的堂姐。家里赶过去一看,还真的是堂姐……” “所以,你请假是回家奔丧吗?”柳柔柔再问道。 卓淑雨叹了口气,说道:“估计是没有这么简单的,我妈偷偷跟我说,堂姐的后脑勺上有伤,不知道是不小心掉进河里碰到的,还是在掉进河里之前被人故意砸伤的,公安局那边正在调查。”说到这里,卓淑雨的脸上写满了无奈和烦躁,“我开学的那天,堂姐不是过来学校了吗?大家又都是看到我跟堂姐有冲突,公安局那边很有可能会找我了解情况,询问我这几天的活动范围。” 柳柔柔听了,就道:“你最近都在学校里,又都没有出去过,大家都是看到的,我跟你接触的又比较多,如果需要我为你作证的话,我随时都有时间的。”又宽慰着卓淑雨,别把这事太放在心上,“过几天就是期中考试了,你别因为你堂姐的事情影响到了,没有做过的事情,你压根就不用烦躁,坦坦荡荡的面对就行。” “嗯,我尽量。”卓淑雨点点头,心情明显比刚才好上不少。 松卓淑雨出了校园,看她跟着她妈回家,柳柔柔转身过去找程阳,把卓淑兰突然暴毙的事跟他说了。 程阳思忖了下,紧跟着催促柳柔柔,“我们也请几天假!” “请假?”柳柔柔不解。 程阳边走边说道:“总觉得卓淑兰的暴毙透着不寻常的阴谋,或许会跟梁栋有着撇不开的干系,我去找舒方询问下案件的进展,卓淑兰死在他的管辖区内,案件内情他应该是再清楚不过的。至于你的话,这几天都在家里,陪着妈和姐,哪里都不要去!” 言语里透着强势,却又包含着他深藏在内心,害怕柳柔柔因此发生意外的恐惧。 柳柔柔本来想反驳的,侧眸看着程阳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她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乖乖地跟着程阳的脚步,先去辅导员那里请了事假,又在程阳严密的保护下,回到了家里。 突然间回到了家,常秋雨忙问出了什么事。 程阳解释,“柔柔还没有适应住集体宿舍,再加上学校的饭菜,终究是比不上家里的,这段时间瘦了不少,老是跟我说有点头晕,我就向学校请了几天假,让她在家好好休息。”还特意叮嘱着常秋雨,“妈,你是知道柔柔性格的,就是个闲不住的人,柔柔在家的这几天,您可千万别让她出门,让她在家好好静养几天。” 常秋雨先是仔细拉着柳柔柔的手,看了看她的面色。 红润又有光滑,不像是身体不舒服的样子。 不过,瘦的确是有点瘦了。 “我肯定会看住她,让她在这几天里迅速白胖起来。”常秋雨向程阳保证。 好不容易让自己瘦下来的柳柔柔,不禁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常秋雨拍了下柳柔柔的后背,“别做怪表情了,我刚给小丽炖了鸡汤,你也赶紧去喝上一碗吧。” “我可以不喝吗?”柳柔柔弱弱地说。 “不行!”常秋雨斩钉截铁地拒绝,并直接推柳柔柔去了饭桌前。 程阳看把柳柔柔安顿好了,打了声招呼就出门去了。 他这一出去,足足有一星期没有回来,只在晚上时候,打电话到家里,询问柳柔柔的情况。 了解了柳柔柔一整天的动静,没说上几句甜蜜的话,互相倾诉下相思之情,程阳就又匆匆地把电话给挂断了。 这天晚上,柳柔柔神情蔫蔫地跟程阳在电话里道晚安,把听筒放回座机上,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而坐在柳柔柔身边,把柳柔柔和程阳的对话给全部听了去的常秋雨,看程阳在外都一星期了,也不见回来一趟,不禁好奇起程阳这几天的忙碌,开口询问着柳柔柔,“小程都在忙什么呢?一星期了,都不见着家。” 说起程阳在外面忙碌的事情,难免会牵扯出前世。 柳柔柔就随便应付了句,“程哥也不是好当的,那边小院的事蛮多,他得要盯着。” 常秋雨大概知道了程阳的去向,就没有细问,只说起了跟程阳同样忙碌的舒方和柳钊,“舒方还能挤出吃饭的时间,过来看看小丽,可你大哥呢?不说几天都已经没回来了,电话也不打一个到家里。” “大哥忙吧。”柳柔柔为柳钊说了句话。 “我知道他忙,可再忙,也有时间打个电话回家里吧。”常秋雨轻哼了声,“他单位又不是没电话,只在早几天跟你奶说了句,他这几天太忙不能回家就完事了。哎,这就是单身的人呀,心里没太多牵挂,看看你二哥,没对象之前恨不得天天扎根在部队里,有了对象之后,那是逮着空挡就去看他对象。所以这男人呀,心里还是得有人,有人了,他就不会一个劲地往外面扑腾……” 常秋雨絮絮叨叨地说着,柳柔柔看似耐心地听着,思绪却全都飘在了程阳的身上。 也不知道他调查得怎么样了。 …… 公安局的会议室里。 舒方把这几天走访调查到的资料都整理起来,把重点写在了小黑板上面,跟参加会议的同事,以及帮忙协助调查的程阳、柳钊详细分析,然后出结论,“根据现在所掌握的线索和人物的分析,我们慢慢推理出,卓淑兰的死,梁栋有着很大的作案嫌疑,就是目前没找到梁栋明确的作案动机,还有杀害卓淑兰的物证。梁栋最近也没有表现出异常的反应来,对于我们的调查,他积极配合,对于卓淑兰的死,他伤心欲绝,肉眼可以看出他一下子瘦了五六斤,还为了卓淑兰的后事,在卓家是忙前忙后的,得到了卓家上下一致的认可。这样的人,说他是杀害卓淑兰的凶手,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谁也不会相信。” “他很会伪装。”柳钊翻阅着手中关于梁栋的资料,缓缓说道,“我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第二个人格,但很肯定的就是,他没有表面上这么的好。我跟你们提过的,我去年在文化宫里,看到过他跟平时时候不同的一面。最近几天,我找出了那位跟他在文化宫里翩翩起舞的女同志。那位女同志跟我说,梁栋看起来挺正经的,说话也不是那种不着调的,可他的手总是有意无意地触碰她身体的敏感部位,女同志跟他跳了两支舞之后就没再继续了。不过,梁栋也没有继续纠缠她,而是找其他女同志跳舞去了。” “那其他女同志是怎么看待梁栋的?”程阳看着柳钊提问。 柳钊回道:“跟第一位女同志说得话差不多,梁栋只是在表面正经,但也不会强求女同志一定要配合他。而且,在有女同志制止,或者疏远着梁栋时候,梁栋的眼里都是带着笑的,不是浮于表面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笑。” “笑?这有什么好笑的?”舒方不明白梁栋的心理。 程阳沉吟了下,问柳钊,“有问清楚那些女同志,是什么样的笑吗?是带着危险的,还是那种平和的笑?” 柳钊摇头,“她们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笑,只觉得梁栋这人怪模怪样的,特别是在他们彼此分开之后,梁栋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让她们的心里挺犯怵的,恨不得立即远远离开梁栋才好,就没有仔细分辨这笑里的意思,但根据我的分析,梁栋这个笑,应当是不含有恶意的,如果有的话,这些女同志不会到现在还相安无事。” 舒方点头,认同柳钊的这个话。 程阳的手敲着桌面,发表着他的看法,“梁栋在没有被朱巧巧纠缠上之前,他是不爱跳舞的,自从朱巧巧被杀之后,他突然迷恋上了跳舞,跟不同的女同志接触,还在被大哥看到之后,立即转移阵地,不在那地方出现,这说明他的这些行为都是有目的的,可能是出于对朱巧巧的报复,也不算是对朱巧巧的报复,是把自己当成了正义使者,在暗中留意着类似朱巧巧这样的女人,然后再伺机开展他的行动。” 柳钊提出疑问,“如果你的推测是正确的话,那他屡次没有碰上他要的目标,为什么还要发笑呢?” 程阳轻笑了声,说道:“正义使者嘛,自然是惩奸除恶。那些主动离开梁栋的女同志们,不是梁栋的目标,也让梁栋看到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女人的,他这个正义使者心中感到欣慰,自然会发笑了。” 这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 舒方突然有了个能够把梁栋伏法的主意,“不如由我来当卧底,抓住梁栋犯罪的那刻。” “可以吗?”柳钊上下打量着舒方。 这些日子忙着破案,大家伙儿都没功夫打理自己。 舒方的下巴都因此冒出了不少的胡茬,黑眼圈很浓重,脸上还冒出了几个痘痘,身上的味道也是有点一言难尽。 程阳对舒方倒是信心满满,“他可以的!” “那就试试?” “试试吧!” 可俗话说得好,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舒方的这个办法还没有开始实行,反侦查能力特别强的梁栋大概感觉到他暴露了,找了个机会摆脱了警方的监控,失踪了! 这下子,程阳他们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全城搜寻着梁栋的下落。 柳柔柔这边还不知道梁栋失踪的事,跟常秋雨一起给肚子越来越大的程丽做着小孩的衣服。 “妈,你的手真巧。”柳柔柔拎起做好的衣服左看右看,那是越看越爱,有点爱不释手的样子。【`xs.c`o`m 网】 第74章 全文完 程丽这胎怀得还算是稳当的。 除了比较嗜睡,其他没有特别大的反应。 这次突然之间晕倒,还有出血的状况,常秋雨和柳柔柔都很担心,忧心着是不是程丽在曾经吃过苦,继而在体内留下了什么暗疾。 常秋雨给柳柔柔使了使眼色,让她去找下主治医生,问下详细情况。 柳柔柔微微点头,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主治医生知道了柳柔柔的来意,跟她实话实说,“病人的身体素质很好,暗疾目前看不出来,得要深入检查。可她现在是名孕妇,有些检查是不适合的,得要等她把孩子平安生下来,那些系统的检查才能做。”又说了程丽这次晕倒和出血的事,“各人体质不同,怀孕出现的反应也不同,病人的血压、血糖都是正常的,也没有营养不良,可能是平时作息时候,没有摆好姿势,有了仰卧综合征,让增大的子宫,压迫到了血管,让血液不能及时回到心脏,这就很容易出现头晕的现象。当然了,具体的原因还得让病人住院几天,再好好观察下。” 也只能这样了。 柳柔柔道了谢,往回走。 走到了半道,突然觉得想上厕所,柳柔柔拐了个弯,去了急诊室后面的独栋厕所。 这个时候的厕所可没有后世那样的干净整洁,就是一排的蹲坑。 门一打开,如果有遇到上厕所的,对方的屁股蛋子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现在是半夜,厕所没人。 柳柔柔解决了生理需求,在角落的洗手池里洗了手,正准备离开,一把冰凉的水果刀突然抵住了她的后腰地方。 她的身体下意识紧绷起来,条件反射地转身就要去夺刀。 可厕所外面却传来了小女孩软软糯糯的撒娇声,“妈妈,我不要你抱,我要自己走。” “抱你还不好呀,如果不是看你生病了,我还懒得抱你呢。” “妈妈照顾我已经很辛苦了,我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给妈妈增加负担,让妈妈变得更辛苦。” 小女孩这么的一说,妈妈感动得声音都哽咽了,把小女孩放在地上,让她自己走,“我家的囡囡懂事了。” 双脚一触碰到地面,小女孩就蹦蹦跳跳地往厕所里面走,“妈妈,我会变得更懂事的。” 柳柔柔听见小女孩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地上倒映着小女孩的影子也在逐渐展示她的全貌,柳柔柔不想小女孩卷入这危险当中,继而放弃了反抗,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想要呼救。 还没喊出声来,身后的男人察觉到柳柔柔突然吸气,知道她想要呼救,忙把水果刀往前捅了捅,划破了柳柔柔后腰上的衣服,并刻意压着声音,厉声威吓着柳柔柔,“想要活命,就给我听话点!” “我,我听话……”柳柔柔颤着音乞求,“你别伤害我。” “走!”男人用力推搡着柳柔柔。 柳柔柔听话地往前走。 在小女孩和她妈妈走进厕所时候,男人从身后绕到了柳柔柔的身边,亲昵地把柳柔柔往怀里搂。 乍看到女厕所里有男人,小女孩愣住了。 紧跟着小女孩进来的妈妈,眉头也是拧得紧紧的,想要呵斥几句,可跟男人凶恶的眼神对视上时候,妈妈瞬间把嘴里的话给咽了回去,紧张地把小女孩给搂进了怀里,身体贴着墙壁,让柳柔柔和男人先出去。 等他们走远了,妈妈才厌恶地撇嘴嘟囔,“现在的人呀,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小情侣亲热,也不挑地方。” 小女孩仰着小脑袋,懵懂地望着她的妈妈。 妈妈收住吐槽的话,拉着小女孩的手进了厕所,“没事,妈妈只是想告诉你,以后找对象得要找正经本分的,像刚才那样的可不行。” “哦……”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头。 那边柳柔柔被男人挟持着走出了医院。 在这期间,柳柔柔几次侧头,想看男人的面目。 可男人带着白色的口罩,头上戴着顶蓝色的工作帽,帽檐压得很低,几乎盖住了眉眼,柳柔柔什么都没看到,只能偶尔瞥到他的双眼。 感觉有点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联想到程阳去查梁栋去了,柳柔柔在心里顿时对这个男人有了基本的猜测。 街道冷冷清清的,几乎没有人影,只有昏黄的灯光撒在水泥路上。 男人推搡着柳柔柔往前走,没有朝郊外走去,倒是到了柳柔柔所住家属院的附近,俩人踩着有些泥泞的小路,在之前知青顾风、丁春梅遇害,以及朱巧巧被抛尸的桥墩下面停下了脚步。 河面波光粼粼的,夜风吹过,水波浮动,野草轻摆,给这份寂静的夜晚,更加增添几分诡异。 柳柔柔凝望着河面,静静思考着梁栋带她来这里的目的。 应该是有意的。 朱巧巧被杀之后,抛尸在这里,梁栋选择这里,是因为朱巧巧? 可感觉这个理由有些怪怪的。 正想着,梁栋从背后猛地推了她一下,柳柔柔往前趔趄了几步,勉强扶住桥墩,才不让自己摔倒在地上。 梁栋似乎不想在柳柔柔面前伪装了,摘下帽子和口罩,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你还记得我吧。” 柳柔柔抬头直视着梁栋,没有说话。 梁栋不满意柳柔柔表情太过镇定,眼神里没有流露出他想要看到的惊恐,把手中的水果刀重重插在了柳柔柔的脚跟前,嘴角往上扬了下,勾出阴森可怖的笑,“你就住在这附近,应该知道这桥墩旁边死过不少人吧。知青顾风、丁春梅、朱巧巧,明面上就已经有三个人了,但大家都不知道,这桥墩还隐藏着第四条人命,就是我现在谈的对象卓淑兰。” “这里是卓淑兰被杀的案发地点?”柳柔柔只听卓淑雨说,卓淑兰的尸体是在河边发现的。 “是的呀,你不怕吗?”梁栋兴致勃勃地观察着柳柔柔的神色。 柳柔柔镇定地说道:“白天不做亏心事,晚上不怕鬼敲门,我堂堂正正做人,有什么好怕的?” 梁栋轻嗤了声,“我刚才的话说得还不够明白吗?我是杀人犯,卓淑兰是我杀的,你现在在我的手里,鬼神你可以不惧怕,但我随时会要了你的命!而且,我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怕告诉你,我手上不仅仅是沾了一条人命,死在这桥墩旁边的四条人命,其中一半有我的功劳,丁春梅不是被她父亲误杀的,是我!是我趁着丁春梅被丁来福砸晕了过去,丁来福慌张逃跑,我捡起丁来福丢弃的石头,狠狠地补了几下,让丁春梅彻底咽气了!” “丁春梅竟然是你杀的?”柳柔柔惊讶无比。 “是呀,没想到吧!”梁栋得意洋洋地说道,“所有人都以为丁春梅是被丁来福杀的呢。” “你为什么要杀她?”柳柔柔问。 梁栋瞬间收敛起了笑意,表情丧丧的,“杀人是件不好的事情,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杀人。可我没有办法呀!”音量陡然拔高,脖子上的青筋都贲张了起来,拔起插在泥地里的水果刀,用力地对着空气挥舞着,刀刀带着劲风,“人人都在逼我,让我不得不变得凶狠,没有仁义道德,这都是他们的错!是他们让我变成了杀人犯!人人畏惧,又憎恨的杀人犯!是他们!” “他们?”柳柔柔慢悠悠重复了句,“他们指得是你的父母、朱巧巧,还有……你自己吧。” “我?不是我!我都是被他们给逼的,我有什么错?”梁栋激动地反驳。 “可他们没让你杀人不是?”柳柔柔问。 梁栋没对柳柔柔的问话做出回应,只冷笑着,阴狠地怒瞪着柳柔柔,“我调查过你,从小家庭优渥,生活幸福,全家人都把你捧在手心里,当掌上宝一样宠着。这样的你,自然是不明白不被父母理解,被父母逼迫,甚至是质疑,心理得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柳柔柔坦白承认,“我没有经历过这些,的确无法感同身受,但全天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不被父母理解、逼迫,以及质疑着。人生有很多选择,是你给你自己选择了条绝路。”在说这些话的同时,柳柔柔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顾风和耿乃佳的身影来。 顾风的父亲还好,算是通情达理的,但顾妈的话,跟顾风的意见相左,一直想让顾风往上爬。 对此,顾风没有顺着顾妈的意思来。 他决绝地离开了城市,回到了小乡村,当了名山村教师。 特别是前世,顾风的遭遇比今世还糟糕,被丁来福、丁春梅联合设计,不得不娶了丁春梅,可他也没有跟梁栋这样,用血腥的手段,宣泄着心中的不满,抵抗着世界对他的不公。 还有耿乃佳,两世都被家里人给逼迫得差点走上了绝路。 涅槃重生了,她比之前活得更加的积极向上,珍惜着来之不易的幸福。 柳柔柔很直率地把这俩人的事情跟梁栋说,“……你不要为自己找借口,杀人是你的个人行为,是你自己选择了这条绝路。而且,在当初朱巧巧设计你的时候,你明明有其他的路可以选择。你的工作是不少下乡知青羡慕的铁饭碗,如果你当时宁愿被单位辞退,也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再加上你平时对人的态度和行为处事,我不信还有人会偏信朱巧巧的胡言乱语。” “如果没有了这份工作,我拿什么吃饭?”梁栋红着眼睛反驳了柳柔柔的话。 柳柔柔摊手,“所以说,当时你是想到了这个主意,可你不想冒险,不想失去眼下的安慰日子,只能无奈地接受了朱巧巧。” “可我有错吗?我不想失去原本就属于我的工作,我有错吗?”梁栋声嘶力竭地怒吼。 柳柔柔摇摇头,“你没有错,人人都不想改变自己原有安稳的生活,你想维持原有的现状,你当然没有错。可你不该不给自己划下底线,法律的底线,做人的底线。丁春梅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杀她?难道你还要把杀丁春梅的事情推锅给你父母,还要朱巧巧,甚至是其他人吗?他们没让你杀丁春梅吧,或者你想说,在遇到丁春梅时候,你刚巧被你父母、朱巧巧给狠狠伤害了,你无处发泄,凑巧看到丁春梅被丁来福砸伤,没有力气反抗,你就把丁春梅当成了你的发泄对象,但这样的你跟把脾气发泄在你身上的父母、朱巧巧又有什么区别呢?他们觉得你不会反抗,任由他们泄恨,你又觉得受伤的丁春梅可以任由你摆布……所以说,你跟你父母、朱巧巧都是同一类的人,都是欺软怕硬,专门捡软柿子捏。” “不!不是!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受害者!无辜的受害者!”梁栋激动地冲到柳柔柔面前,一把拽住了柳柔柔的衣领。 柳柔柔攥着梁栋的手腕,轻轻松松地就把他拉开了。 “曾经,你的确是受害者,但手上已经沾了两条人命的你,已经不是受害者,而是杀人不眨眼的杀人犯!” “不!我不是人人厌憎的杀人犯!”梁栋咬着牙地不承认,“我是正义使者!为人民除害的英雄!丁春梅的确跟我无冤无仇,我杀她的时候,她的确无力反抗,可她也不是什么好人!为了抛弃她的知青,拉另外一个知青下水,是我!是我救了差点被她拉下水的知青!还有那卓淑兰,压根就不是正经的女人,简直是朱巧巧的翻版,我杀了她,也是免得她跟朱巧巧一样,祸害跟我一样无辜的男人!所以,我没有罪!和那些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是不一样的!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柳柔柔没有跟梁栋争辩,只冷冷地看着梁栋。 梁栋顿觉得一口气憋在了胸口,上不上,下不下的。 不过,转念想当把柳柔柔挟持到这里的目的,梁栋又开怀地笑了,“我真的很讨厌你这类家庭幸福,有父母托底的人!我也很想知道,如果有天你变成了杀人犯,你的父母,你的爱人,你的亲人们还不会像从前那样,把你当宝贝一样宠着。” 听到这话,柳柔柔心中立即起了戒备。 “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梁栋后退了几步,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心脏,“我想知道你的下场,想知道当你成为杀人嫌疑犯的时候,你该怎么应对。说真的,起初时候,我没想这么对你的,可谁让你大哥,你的男人,还有你的姐夫这几日都想抓住我呢?他们都想我死,我当然要拉你下水,给我当垫背的了!”说完这些,梁栋突然仰头大声呼救了起来,“救命呀!杀人了!谁来救救我!柳柔柔要杀我!她要杀我!” 夜深人静的,梁栋这声嘶裂肺地呼救把住在附近的居民都给吵醒了。 黑漆漆的夜晚,渐渐地有灯光亮了起来。 狗吠声、孩子啼哭声、大人的议论声顿时让夜晚变得不再安静。 “很快就会有人赶过来了,等他们过来,看到我死在你的面前,你猜他们会说你什么?杀人犯吧!”梁栋嘴角飞扬着,努力克制着笑意,而他的手也没闲着,用力朝心脏刺了进去。 刀尖刺破了梁栋的衣服,扎进了皮肉里。 待要扎得更深的时候,拿着水果刀的手被柳柔柔抓住了,“想自杀?没这么容易!” 紧接着,抬脚朝梁栋的下三路一个猛踹。 梁栋痛得脸色发白,弯腰捂着下身,不住痛呼。 柳柔柔顺势把梁栋的外衣给拉扯下来,拧成一根绳,把梁栋的手脚给牢牢捆绑住。 蹲在满脸不甘心的梁栋跟前,柳柔柔摇了摇头,叹气说道:“命运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虽然有些人在出生时候,注定要比其他人辛苦百倍、千倍,但肯脚踏实地的过日子,认真地过日子,再坎坷的命运也会变得顺畅起来,可惜你……”还是跟前世一样,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却死不承认。 在刚才柳柔柔触碰到梁栋血液的时候,前世缺失的记忆就跟潮水那般,一股脑地涌进她的大脑里。 原来她前世的死,还真的跟程阳猜测的那样,跟梁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天,还不到程阳的周年忌日,她背着程柳,偷偷地去程阳的墓地看他。 雨下得很大。 淋在身上凉丝丝的,很冷很冷。 可她的心更冷。 因为没有程阳的日子,她过得度日如年。 她想天天都到程阳的墓前去,慢慢地消磨没有程阳的时光,可程阳却给她和程柳留下了遗嘱,不到忌日,不准她去,因为程阳想让她尽快走出没有他的日子,想让她找个不错的老伴,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但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魂不守舍的走到程阳的墓前。 还没开口说话,她的后脑勺突然受到了重击。 是梁栋,年老的梁栋,他拿着沾着她血的石头,站在雨里对她笑,笑得很阴森,话里还是带着恨的,“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早个几十年把朱巧巧送进牢里,滚出我的生活,我的世界!你知道不知道,在这几十年里,我都快被她折磨得不成人样!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不早点帮我脱离苦海?为什么?为什么!我恨你!恨你!” 当时,柳柔柔一脸的迷茫。 听不太懂梁栋的话。 经过梁栋的提醒,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前些时候遇上的碰瓷团伙,然后被她打电话报警给一锅端的碰瓷老太太是这个老头子的老伴。 那时,她的意识已经在迷糊了,可梁栋碎碎念念,带着强烈恨意的话不断钻进她的耳朵里。 每句话都在埋怨。 埋怨他的父母,他的老伴,他的人生。 特别是他的老伴朱巧巧,他格外的恨。 他说,如果没有朱巧巧当年的诬蔑,让他不得不娶了她,他的生活会一切都变得很美好,都怪这个朱巧巧毁了他,害了他……字字句句都铿锵有力,充满仇恨,并且深深刻印在柳柔柔的脑海里,成为了她的执念。 如果一个人的人生里,没有突然的横插一杠,也就不会有毁人一生的苦难。 也因为这样,对于耿乃佳偏离了前世生活轨迹,没有嫁给她大哥,反而跟苟大勇在一起了,她一直纠结着,深怕毁了耿乃佳这生的幸福,也深怕大哥没有跟耿乃佳在一起,要打一辈子的光棍。 现在柳柔柔放下了执念。 因为她知道,世界每分每秒都在变化着,无法跟前世一模一样。 想要把日子过好,还得要靠自己。 前世能过好的人,今世即使没有了前世的记忆和经历,可只要人还是那个人,日子也不会太差。 …… 被梁栋挟制的事,尽管柳柔柔毫发无伤,可还是被程阳念叨了好几天。 直到…… 柳柔柔哭丧着脸,摸着肉肉的肚子,对程阳说,“我怀孕了。” “真的!”程阳欣喜万分,收起碎碎念,把柳柔柔当易碎的宝贝一样拉坐在自己的腿上,“小家伙这么快来了,肯定是个闺女!” “那儿子咋办?”柳柔柔很忧心。 程阳光棍地说道:“看他自己努力了,他来,我们就生,他不来,我们也没折。” 柳柔柔气恼得不行,腮帮子鼓鼓的。 程阳伸手戳了下柳柔柔的脸,耐心哄着她,“好了好了,别气了,肚子里揣着娃呢,这对孩子的胎教不好。”为了不让柳柔柔老是纠结着前世儿子的事,程阳转移了话题,说起了程丽,“姐在我们家养得很好,她会突然晕倒出血就是经常仰卧的缘故,让增大的子宫压倒了脊椎和血管,你现在也有了孩子了,可别仗着有前世生孩子的经历就不注意了。” 程丽经过系统的检查,没查出任何暗疾来。 她在那晚会不舒服,就是得了仰卧综合征。 柳柔柔虽然心里有点小小纠结前世儿子没来,倒是有了不一样的新生命,可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柳柔柔同样的疼爱,立即被程阳成功地转移了话题,让程阳拿来纸笔,把怀孕的注意事项给一一写出来。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 柳柔柔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的长大。 终于在细雨绵绵的夏天,柳柔柔顺利地生产了一名健康的女婴。 怀里抱着粉嫩嫩的孩子,背靠在程阳温暖的怀抱里,柳柔柔望着窗外的细雨,想起前世死前的那场夏雨,她仰头看向了正低眸凝视她的程阳,甜蜜地说道:“在这世,我终于不用感受冰雪严寒般的冷了。” 程阳微微低头。 一个炙热的亲吻,轻轻落在了柳柔柔的额头上。 “在这世,我会挡住外面的冰雪严寒,让你永远活在四季如春的日子里,直到我们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 感谢小仙女们一路的支持!谢谢! 预收文,求收藏 《全村疯抢女配到家住一晚》: 简介:【祝雨晴版】 即将继承千亿家产的祝雨晴被继妹暗算,穿进60年代小说中,成了人见人厌的霉运女配。 一出生,父死母亡。 叔伯轮流收养,住谁家,谁家倒霉,就连村口大黄狗都被她的霉运连累过。 祝雨晴不信命,不认命,强势扭转局面,利用自身霉运体质,提前帮人避开祸事。 拦住大伯不让出门,保住了双腿,活到九十九。 阻止二堂姐到闺蜜家玩耍,避开暗算,获得了真爱。 劝说小婶善待乞讨小孩,得到对方父母回报,当月工分翻两倍。 于是,村民发现祝雨晴住谁家,谁家就能避开霉运,得到好运。 全村顿时掀起整修房子热潮,只求祝雨晴住上一晚。 到最后,就连全村最俊知青,也热火朝天地盖起了新房,想让她住一辈子。 【陈逸版】 陈逸是全村少女最想嫁的知青。 面容英俊,知识渊博,待人又真诚,村里上下没一人不喜欢他。 唯一缺点是不懂风情。 邻家女孩特意化妆,问他好不好看。 陈逸嫌弃,“脸涂得太红,像猴子屁股……” 能干姑娘帮他收拾屋子,做饭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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