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绽放的恶之花》 第1章 第 1 章 深秋,北地已见肃杀。燕赵两国刚刚结束了一场长达半年的战斗,赵国惨败。 赵君新坟的泥土尚未干透,而白毛般阴冷的风雪还没来得及覆上战场上数以千计的伏尸,将他们冻成冰雕。 黑漆漆的牌位前香烟缭绕,燕君岑冽对着牌位躬身三拜,抬起头时,狭长的双眼泛着红,泪水盈而不落,身形修薄如利刃,偏偏一举一动都端方幽雅,便似玉山。 他身着鸦黑暗金缂丝九纹龙袍,耳上挂着一对暗红如血的珊瑚耳坠,腕上一对精巧的镂云带月墨玉镯。本朝爱玉,男子以佩玉为尊为雅,岑冽身上的几件都是举世难得的真品,更衬得他风姿清贵如玉。 众臣暗暗感叹,年轻的燕王真乃圣洁君子,对曾经把先燕王骗到敌国再杀之的敌国皇室,竟如此慈悲为怀。 只有侍立在他身侧、如磐石般沉默的将军韩啸,看得见他垂眸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全然不将这场生死与悲恸放在眼里的漠然。 “都处理干净了?”祭拜完毕,岑冽回到寝宫接见韩啸。他接过侍从递来的手帕,细细擦着每一根手指,他的声音也如外表一般,温润如玉。 “是。赵王樊怀远部负隅顽抗者,已尽数诛灭。其子……”韩啸跪在地上,声音低沉,不带丝毫波澜,“已擒获,听从陛下安排。” 岑冽轻轻“嗯”了一声,将手帕丢回托盘令宫人退下,他抬眼望向韩啸,那双向来毫无感情的眼难得地闪了闪:“小舅舅不必称我为陛下,我们是一家人。”手中折扇清凌一探,便挑起了韩啸的下巴,“难道舅舅为我征战连年,反倒同我生疏了吗?” 被称为“小舅舅”的韩啸一怔,不禁笑了。为讨伐赵国樊氏,他已是一年多不得见到岑冽一面了。本生的凶悍刚厉,可对这个外甥却无论如何也严肃不起来,不为岑冽是帝王,而是因为亲眼见着、亲手扶持着岑冽长大……他对岑冽的敏感多疑了如指掌。 岑冽居高临下凝视着这个比自己年长十余岁的粗莽汉子,他知道韩啸看得出自己藏在温雅底的孤高,和埋在孤高里的紧张。 韩啸忽然起身,一把扶住了那束着银腰带的细腰:“我知道子玉想我——” 岑冽身形瞬间僵住,韩啸那力能扛鼎的双臂轻而易举地将他抱了起来!“韩啸,你放我下来,成何体统!” 韩啸一双鹰眼却是柔情脉脉:“子玉现在满意了吗?舅舅以后还是这么叫你,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岑冽被柔柔托在韩啸掌中,如此亲密的距离,他不得不将双手扶在韩啸双肩。确定了韩啸对自己的亲近之意丝毫未减,他反倒又矜持起来,低声斥了句“放肆”便灵活地从韩啸身上滑下,他整了整衣摆,又恢复了那副端方姿态,转身就走。他知道韩啸会跟过来。 阳光透过高窗落在他鸦黑的龙袍上,镀上一层暖融融的光晕。所到之处,侍卫宫人皆垂首屏息,敬若神明。 行至院中,一阵压抑的啜泣声引得他驻足。角落里,几个妇人孩童被押在地上,其中一个少年的身影尤为扎眼。那少年约莫十四五岁,一身孝服,小脸惨白,圆溜溜的大眼睛却死死瞪着岑冽和韩啸,里面燃着与他年龄不符的仇恨火焰。 “陛下,那是赵国樊氏独子,樊珂。”韩啸在人前还是尊称岑冽陛下。 岑冽笑了,他经常笑对他人,笑眼弯弯,令人如沐春风,没人看见他眼底经年的一片阴寒。他缓步走过去,无视那少年几乎要扑上来的姿态,俯下身,用周围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怜惜地说:“可怜见的,这么小就没了爹娘。从今往后,孤便替你父亲照顾你,你可愿随孤回去?” 少年猛地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几乎溅到岑子愉纤尘不染的衣摆上。周围的侍卫顿时色变,韩啸的手已按上刀柄。 岑冽却只是微微侧身避开,笑容依旧温和,抬手阻止了欲上前拿人的侍卫。他取出一方雪白丝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哄诱:“性子倒是刚烈,像你父亲。无妨,日子还长,孤会好好……调教你。” 他直起身,对韩啸淡淡吩咐:“带回我宫里去。” “是。”韩啸领命,挥手让士兵将挣扎哭喊的樊珂拖走。少年仇恨的目光,像两颗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岑冽的背影上。 * 樊珂被锁在明光殿的一间偏房,他方才见了岑冽后便发狂似地踢打吼叫,宫人们不得不把他手脚锁住,防止他伤人。 挣扎得累了,嗓子也喊哑了,更深的怨愤代替了愤怒,他恨,恨令他落入缧绁的每一个人。懵懂的少年那颗渺小心脏,简直装不下那么多恨意了……可是,他还想活着。 他素来听闻燕君岑子玉是个温厚宽仁之人,似乎不会让一个未及而立的少年去死,可他到头来还是恨他,因为他最深重的不幸之源便是岑子玉,这个胜者、仁君,可他清醒之后马上明白,他要在岑子玉手底下活下去,才能复仇。 于是他等着他来见自己,从天亮等到天黑。岑子玉没来。 樊珂从心焦到绝望——他怀疑岑子玉把自己忘了。 到底是孩子心性,想着燕君倘若忘了自己,他便要在这偏殿被锁着过完一生了,樊珂鼻子一酸,泪便涌了出来。 直到他哭累了,疲惫不堪地闭上眼睛,房中依旧只有黑暗伴着他。 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有条滑溜溜的白蛇从他的耳侧扭着身子出现,滑过他的脸颊,那尖尖的蛇尾在他脸上啪啪拍了两下,把他拍醒了—— 一双手重重拍打着他的面颊,触感冰冷,比梦里的白蛇还要苍白滑腻。 樊珂猛地从幻梦中彻底抽身,瞪圆了眼睛,警惕地瞧着来人。 幽幽冷香袭来,他对上了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 这双眼睛,因为没有感情,太木太生硬,不像人的眼神,更像野生动物的一对视觉器官。蛇,或者狐狸。眼形狭长而眼尾上扬,眼珠和睫毛都漆黑。昏黄的灯光下,太长太浓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两丛阴影。双眼皮的痕迹斜向上飞入鬓角,因为眉目鼻梁处的骨骼都太峻峭深刻,眼角仿佛上了妆一样,透出浅浅的阴影。 即使毫无生气,也无端地让人感到一种天地诛灭后的病态美。两汪美丽的死水。 阴影里,两颗水滴形红珊瑚耳坠闪着幽幽冷光,像两滴血泪。 樊珂无端地怕起来,这是岑子玉!可又不像……白天的那个岑子玉…… 白天的那个人笑意盈盈,清雅如谪仙,那么夜晚的这个却面无表情如同鬼魅。 岑冽卸下了面对众人的温润面具,脸上是一片死寂,他探究似的目光在樊珂年幼的脸上游走,仿佛在他脸上找寻着什么人的影子,那阴森森的眼神看得程珂心里发怵。 岑冽那没有血色的薄唇轻启,他将那只苍白的手举起,扼住了樊珂细瘦的脖颈:“你父亲害了我爹。” 樊珂是真的怕了,他从战栗的唇齿间挤出两个:“不要!”从骨髓到肉都在哆嗦,岑子玉要杀自己! “赵王战死了,”岑冽的手缓缓收紧,他满意地欣赏着樊珂面上惊惧的表情,“他死的太轻松了,你要活着,代他受过。” * 樊珂便从将门虎子堕为明光殿最低贱的奴隶,他被岑冽废除旧姓名,赐名“青锁”。岑冽似乎格外“眷顾”这个孩子,将他安置在自己院落的偏殿,跟贴身宫人们学着如何伺候主子。明面上,这是燕君仁慈,以德报怨,给仇人之子一条生路,惹得不知内情的人纷纷赞叹。 书房内暖意融融,岑冽正临帖写字,姿态优雅如仙人。青锁低着头,端着沉重的铜盆进来,准备更换盥洗的热水。他身形瘦削,换上了干净的织锦宫袍,依旧难掩盖那种天然的倔强。 盆沿不小心在门槛上磕碰,发出一声轻响。 岑冽书写的动作一顿,一滴墨迹在宣纸上晕开。他缓缓放下笔,抬眼,目光落在青锁身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口吻:“毛手毛脚的,惊扰了孤的静思。” 青锁死死咬着下唇,一声不吭,只是端着盆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岑冽站起身,从墙上取下一根乌黑油亮的细鞭,用鞭梢狠狠抬起青锁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少年脸颊因连日的熬煎消瘦不堪,但那双大眼睛里的恨意,非但没有熄灭,反而淬炼得更加深沉锐利。 这眼神似乎取悦了岑冽,他轻笑一声,语气却骤然转冷:“跪下。” 青锁僵立不动。 岑冽手腕一抖,鞭子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狠狠抽在青锁的腿弯。少年闷哼一声,不受控制地单膝跪地,铜盆“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热水泼洒开来。 “看来,你是永远学不会什么叫顺从了。”岑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毫不掩饰眼里将人视作蝼蚁的狂妄与轻蔑。他扬起手,鞭子如同毒蛇,一记一记精准地抽打在少年单薄的背脊上,衣衫很快破裂,露出底下红肿渗血的鞭痕。 青锁蜷缩着身体,咬紧牙关,硬是一声不吭,只有粗重的喘息和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这是岑冽第一次打他,这都受不住,以后可怎么熬? 抽了十数鞭,岑冽似乎有些乏了,停下动作,用鞭梢拍了拍青锁红肿的脸颊:“孤养着你,你却如此不知讨好孤,便是养条狗,也该知道摇尾乞怜。你这般冥顽不灵,真是浪费粮食。” 青锁遭到如此侮辱,气得浑身发抖,他睁大了眼睛茫然地瞪着岑冽,他要他如何“摇尾乞怜”? 岑冽丢开鞭子,俯下身,竟用那只养尊处优、白皙修长的手,捏住了青锁的下颌,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然后,在少年惊愕而屈辱的目光中,他抬起另一只手,用尽全力,狠狠扇了下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青锁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嘴角立刻破裂,渗出血丝。岑冽腕上那只雕镂繁复的玉镯也重重蹭过他的面颊,一阵剧痛。 “这一巴掌,是教你认清自己的身份。”岑冽的声音依旧温和,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笑意,“奴隶,就要有奴隶的样子。” 第二章被?了正在修,对不起读者bb们请等等我,我已经改了五次了[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2章 他松开手,拿起之前擦手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每一根手指,仿佛刚才触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然后,他将染血的丝帕随手丢在青锁面前。 “收拾干净。若再有一丝声响……”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的鞭子,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说完,他不再看地上蜷缩的少年一眼,转身回到书案前,重新铺开一张宣纸,蘸墨,挥毫,姿态依旧从容优雅,宛如方才那场暴行从未发生。窗外阳光正好,映着他如玉的侧脸,圣洁,而冰冷刺骨。 直到宫人通报韩将军来了,岑冽方才停笔,点点头命其带进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有力。韩啸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先是扫了一眼地上狼狈的青锁,以及那摊水渍,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他挥手让门外侍立的亲兵退远,自己走了进来,反手轻轻掩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岑冽背对着地上蜷缩的少年,兀自临帖,仿佛方才的暴戾只是一场幻觉。只有他微微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并非全然平静。 “子玉。”韩啸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何苦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孩子动气,若是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岑冽没有回头,笔尖在宣纸上行云流水,声音却带上了一点慵懒的鼻音,与方才的冷酷判若两人:“这狼崽子,眼神越来越不安分了,看着碍眼。” 韩啸走到他身侧,看着他那张完美无瑕的侧脸,此刻却因余怒和某种兴奋而染上薄红,竟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妖冶。他叹了口气,声音放得更软:“一个孩子罢了,搓圆捏扁全凭子玉心意,何必与他一般见识。若是实在不喜,属下……”他话未说尽,但意思明显。 “不,”岑冽终于停下笔,侧过头看他,眼角微微上挑,“留着他,我要玩。看着他从云端跌落泥潭,挣扎愤恨却无可奈何,不是很有趣么?”他轻轻一笑,眼神赤luoluo地望向了韩啸,伸出舌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下唇。 这个动作充满了暗示。韩啸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回避地转过了头。他熟知岑冽的每一个表情,知道此刻的他已经从暴戾,转向了另一种需要宣泄的兴奋。可是,他不能…… “子玉……我知道你恨赵王。他杀了你父亲,又……可是纵有杀父之仇,也不要这般报复,”韩啸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沙哑。“那孩子是无辜的……” “你懂什么。”岑冽打断了他,语气烦躁。 韩啸急道:“我怎么不懂了,你倒是说说?” 岑冽不语,只是仰望着他低下的头颅,韩啸身形英武,他从小就是这样仰望着他。 先燕王死后,太子岑冽在宫中的处境十分不堪,内有几个虎视太子之位的弟弟,外有不时侵扰的西戎部落,是韩啸陪着他、护着他度过了那段最青涩却也最为难熬的光阴。韩啸是他手里一把绝对忠诚、替他磨牙吮血的巨斧,为他铲除异己,也为他背负一切残暴的恶名,在臣民万姓面前维护了岑冽清高温厚的形象。 岑冽站在韩啸身后,戴着面具扮演一个君子,一个明君,温文尔雅,簌簌如林下松风,久而久之,他就分不清那个是真的自己了,他不懂自己,更没有人懂他。 韩啸懂得他,却也不是全部。 他恨赵王,与杀父之仇无关,他甚至对他那荒yin无道、愚钝无能、害了母后又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充满是鄙夷,得知他死在异国,他哭了一场后,回味起来竟发现,他在庆幸父王的早死,把自己更早地推向那早就垂涎欲滴的大位。 他不能对韩啸展示自己的全部,韩啸知道他高傲易怒,全然不是个君子,可是不晓得他精致的皮囊下包裹着多么阴毒肮脏的心。 年幼丧母,在尔虞我诈的皇宫中长大,父王的爱又微乎其微。从小便仿佛有剧毒的蛇蝎在他心中筑巢,把他心中的美好一滴滴啮噬,孜孜放着麻痹的毒液,他渐渐便冷心冷情了。 可即便如此,他对韩啸…… 岑冽将手中的笔随意一丢,上好的狼毫笔滚落案几,污了刚刚写好的字帖。他朝着韩啸伸出双臂,眼神迷幻,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混合着一种奇异的撒娇意味:“别啰嗦了,抱我。” 韩啸顿了顿,最终还是上前一步,结实有力的手臂将清瘦的岑冽整个揽入怀中,抱着他转过雕镂着山水人物的云母屏风,坐在那张宽敞如一个小房间的拔步床上。 岑冽不似外表看起来那般文弱,但此刻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软地跌进韩啸宽阔的胸膛,脸颊埋在他带着风尘与冷铁气息的颈窝里,发出一声满足又放纵的喟叹。 方才那个执鞭挥掌、冷酷狂妄的君王消失了,贴在韩啸怀里的,是一个眼波流转、放诞妖冶的尤物。他主动仰起头,寻到韩啸的嘴唇,带着啃咬般的急切与掠夺。双手也不安分地探入韩啸的军装之内,抚摩着那紧绷灼热的肌理。 韩啸默默承受着岑冽的索求,竭力控制着不令自己方寸大乱。在燕宫,他是岑冽唯一信任的人。岑冽还是个少年的时候,便求着他一次次这般对待自己。血气方刚的武夫和初经人事的太子,彼此依偎在偌大的宫室,太多的生命纷纷扰扰,水乳交融的只有他们两个,孤独而亲密。 这些年的亲密关系,该做过的都做过了,他们却也从未越过最后那条界限。 他不越,韩啸更不肯越,仿佛留一线生机在两具身躯之间,他们便没有做过那难以启齿的乱lun之事,还是一对最融洽的舅甥,最和谐的君臣。 岑冽知道韩啸的犹豫和纠结,他便更要诱惑他,让他不得不继续两人靡乱的rou体关系。他那双时常空洞的眼里此刻溢满禁色,挺身而上,馥郁的毒蛇般一寸寸缠上了韩啸的身子,一双修长冰凉的手娴熟地在韩啸身上勾留,他能感受到那层层锦衣下压抑的颤抖。 滋滋的水音取代了室内的死寂,岑冽妖精似的,一对血红的耳坠随着他的扭动亦轻轻颤抖着,耳边的一对烛泪。 一吻结束,韩啸便试图推开岑冽:“够了,子玉,不能再继续了……不要再继续了。” 岑冽眼尾晕染了耳坠的红,满面春光:“舅舅害羞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说罢,不由分说地再度捧住了男人的脸,这次却吻得缱绻,可以把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韩啸心中一声叹息,他机械地回应着,他的一双手斩杀过千万敌,却从来抵抗不了岑冽的索求,岑冽索求的一切,他最终都会拱手奉上。 他跟着岑冽的牵引,看着岑冽如露湿桃花,大有不胜之态,看上去破碎又可怜。 韩啸紧紧拥着岑冽,两个灵魂同频喘着郁热的气。 岑冽心中暗自发笑,在他看来,这种相拥,是站在权力巅峰的一种相互依靠,一种寂寞到了极致的只剩彼此。看着韩啸从抗拒到顺从,再到和他一同沉浮,他心里的征服欲得到了极致的满足。 “舅舅总说什么不能,不行,到头来不还是依了我?”岑冽稀碎地在韩啸耳边吐气。 “子玉……”韩啸双目赤红,那种叱咤风云的豪气早被融化了。 然而登临仙境的享乐也不过片刻,岑冽很快缓过神,脸上还是一片潮红,眼里却已渐渐冰冷了下来,重归空洞疏离。 * 隔着一道云母屏风,青锁艰难地用手肘支撑起身体,背脊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神经。嘴角的血迹已经凝固,脸颊高高肿起。拔步床的帐子放了下来,他看不见那交叠的身影,但却能清楚那毫不掩饰的声响——主要是岑冽不知羞耻的吟哦,以及起初是压抑后逐渐变得清晰的不堪入耳的声音。 他维持着半跪的姿势,像一尊凝固的雕像,一动不动。直到书房内的声响彻底归于平静,又过了许久,里面传来细微的整理衣物的窸窣声和低语,他才用尽全身力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背上的伤,脸上的痛,远不及此刻心中燎原的火。 如果说之前,他对岑冽,是怨愤,此刻便又掺杂了恶心。 韩啸转过屏风,他已经穿戴整齐,那场情潮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他看见青锁还在原地,便忍不住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你去给陛下打水来。” 青锁应了一声是,正要动身。便听得韩啸的声音染上了威胁的意味:“好好伺候陛下,如果我发现你有二心,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青锁立在原地,面颊高高肿起,身上的伤口还折磨着他,他脸上一片漠然,心里却恨恨地思量:不愧是岑子玉的情人,和他一样狠毒! 韩啸看见他僵住不动,猜他兴许是吓住了,又缓了缓声音道:“子玉喜欢旁人都听他的,你学着乖一些……他之前太苦了,有很多人踩在他的头上,所以他现在容不得别人对他有不敬的意思。” 作者阴间嬷,致歉。 谢谢大家点击,收藏,评论,非常感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2章 第3章 第3章 岑冽懒洋洋侧卧在美人榻上,身上松散地披挂着银红寝衣,露出一截环着深色玉镯的瘦伶伶手腕和雪色的肩膀。 门外有人通报:“陛下,水来了。” 岑冽方才出了些汗,身下更是黏腻,正是要沐浴的时候:“抬进来吧。”清越的声线,却夹杂了慵懒,分明是未散去的绮靡。 青锁不知怎的,一听这声音,忽然浑身发烧似的,本来稳稳当当挑着的两桶水禁不住地摇晃起来,险些泼洒出一两滴。 岑冽下了榻,转过云母屏风,一眼便看到了正在往浴桶里笨拙注水的青锁。 这孩子低眉顺眼,并不抬头看他,好像真的被打服了。小脸瘦了不少,也是,整日被折辱煎熬,怎能不瘦?岑冽生出了报复的快感,他软绵绵地靠在屏风前,欣赏着少年的状貌。 嗯,长得算秀气,一双眼睛尤其漂亮。身形比同龄人高大些许,手臂绷紧时看得出肌肉的痕迹,估计有些练武的底子。 青锁给浴桶住满了水,依旧低着头,他能感到那两道刀光似的眼光在刮着他的脸。 岑冽抬手,指尖挑下了身上那件蔽体的红衣,垂着一头及腰的青丝,他赤身踏入了浴桶。 “连给主人脱衣的眼色都没有,这样的奴隶,还真是欠调教。”岑冽冷冷道。 青锁呼吸几乎停滞!目前一片雪白的肉,银红的绸,墨黑的发,色块掠过,还有岑冽身上淡淡的香料味。他不肯抬头,不想看到那禁忌的□□,又污了自己的眼睛。 “还不说话?”得不到回应的岑冽心中微微有些烦躁,“没用的东西,不光是个废物,还是个哑巴。滚过来。” 青锁一步步挪到了桶边。 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浮在热气里若隐若现,热水把那具身躯蒸出了粉白的颜色,也仿佛给岑冽干涸的眸子蒸出了点点人气儿。青锁的面颊忽然掠过湿冷,他浑身战栗,像被毒蛇的信子舔过了一般,又疼又痒。 岑冽用湿漉漉的指尖抚过了他的伤口。 “真难看,”一声嗤笑,“去左边第五个螺钿柜子里拿伤药,别肿着一张脸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 秋意越来越浓,快入冬了。 北地的晚秋,干涩、劲爽、霜风阵阵,一应花草都有些偃旗息鼓,惨淡苍黄。莲花池里的荷花早谢了,垂下的古铜色莲蓬和荷叶,战战兢兢地在一池黑水里摇晃。 青锁想起岑冽,岑冽其实很忙,忙着处理政务,忙着读书写字,很少见他。青锁独自住在明光殿一所奴仆住的偏房,离岑冽所住的主殿很远。刚开始岑冽还记得每日叫他去伺候洒扫,可是明光殿宫仆实在太多,其实根本不缺青锁一个,青锁经常被忘在脑后。 掰着手指数了数,上次见到岑冽已经是五多天前,那次他命青锁从荷塘里折下几只枯死的莲蓬,插进一对铜掐丝珐琅双耳瓶里,然后便凝视着那无香无色的东西看了半天。 他是看爽了,青锁采莲蓬时双脚可是被秋水冰得打战。 现在他算是看透了这帝王的本性了,知道那层人皮里藏着个恶魔,人前装的太累了,人后便把一身疲惫与阴毒都发泄在他身上,换着花样儿折磨他。 青锁掏出岑冽命他带走涂到伤口处的那盒药,药膏盛在豆青瓷盒里。确是好药,他涂了几日,身上面上的红痕就消下去了。但她还是每天涂,不想留下伤痕。 直到盒子里的药膏空了,岑冽也没召见他。 青锁紧紧握着那瓷盒,直到那冷瓷都被他焐热了,突然扬手一掷,那盒药滴溜溜青鸟似的飞去,落在了荷塘里。 “贱人……”青锁咬牙切齿,他的话越来越少了,本就不是爱开口的人,进了燕宫后,更是几乎成了哑巴。 岑冽打了他一顿,又给他伤药,然后再把他晾着不管。不会以为如此便能驯服他吧?简直是做梦! “呵。”青锁勾起唇扭曲地笑了一声,他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岑冽又有什么刻意驯服他的必要?他要自己听话,有千百种手段,实在不行也可杀了他,岑冽压根儿没把他放在心里! 青锁知道,自己不听话,下场只有死,岑冽留着自己,不过是好玩儿罢了。如果一件玩物生出了獠牙,一次两次可以斩断,三五次就应该把这东西烧了砸了。所以他不敢不听话。 青锁蹲了下来,在瑟瑟秋风中抱紧了膝头,他不想死,他要活着,至少活到把岑冽弄死的那一天! 可是,他现在连岑冽的面都见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冷香袭来,青锁察觉有人靠近,抬起头时,面前是黑夜一般黑的宫袍。 只那往上看的一刹,岑冽便抬脚轻而易举地将他踹倒了,他看着清瘦,力气和肌肉可不少:“见到孤了,还不跪下?” 青锁心知他又要发疯,只得双膝跪地垂眸,口中道:“罪奴青锁参见陛下。” 岑冽见他是柔驯了不少,心中涌起一股微妙的快感,他轻笑一声:“你倒是也学会请安了。” 青锁跪伏在地面上,心中的阴燃的火腾地肆虐而起,他强行压了下去,不语。 岑冽喜欢他绝对服从,那他便演给他看。 岑冽一脚踩在青锁的发顶,问道:“青锁,赵国的秋天,没有燕地这么冷吧?” “是。” “我听说到了九十月份,赵国满地都是桂花,香得可爱,我觉着那香像鲜果子,清甜。” “是。”青锁几乎不曾见过这般平和的岑冽,自见面以来,岑冽对着他,要么是发怒,要么是冷面。 头上一空,臂上却一紧,青锁猛地瞪大了眼睛。 是岑冽伸手将他拽了起来。 数日不见,他忍不住望向岑冽的脸。那双眼里依然一片死意,黑压压的,令青锁想到那片荷塘,除了苍凉,便是荒芜的枝梗,夏日的菡萏早被秋风摧折了柔美的肉。 岑冽俯视着青锁,他身量高,青锁刚刚到他的胸口:“过几日孤要宴饮,你愿不愿意跟孤同去?孤拿桂花干泡了最烈的霹雳白,让你尝一尝家乡味。”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青锁想。 * 筵开玳瑁,席设芙蓉。岑冽坐在主位,他今日穿了一袭绯色长袍,衬得脸色更是雪白。手里闲闲把玩着一个精巧的银镶金酒杯,他已喝了数杯,也只是面上飞上一丝红云,举止依旧从容,毫无醉意。 青锁跪侍一旁,手执银壶,时不时为岑冽添酒。他注意到岑冽手上的镯子也换了一对红玛瑙的,耳朵上的坠子倒是没变。 一个大男人,总戴着玉……怪不得喜欢睡男人。青锁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今日的陪客不过是三五位朝中的臣子,也是最得岑冽宠爱的蓝颜知己,众星捧月地围绕着他。人人心中都清楚,次日便是中旬,一月一次的官员休沐,皇上也无须上朝,所以晚上可能会有一次无所顾忌的欢好,被岑冽挑中的一人或几人可以与他共度**。虽然个个心中火热急切,但因知岑冽喜静,故而并不敢放肆喧哗,席间只闻管弦之声与喁喁细语。 忽有一位风神俊逸的青年举杯朗声道:“今日良辰,陛下为何不同属下吃个交杯酒?这般闷酒,有何意思?” 岑冽乜眼看去,果然是御史倪云止,这人出身低微,起先不过是一小吏,受岑冽宠爱方才在官场后平步青云。这人如孤峰断云,性子疏狂不羁,跋扈骄横,却写的一手文章锦绣。 岑冽看上他,无非因为他长得格外对自己胃口:一对入鬓剑眉,一双含情桃花眼,皮肤分外白皙,又有一身铁铸似的腱子肉,摸起来分外舒服,不逊色于韩啸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身板。何况此人在床上更是无所不为,什么情话、yin言、浪语都能喊得出口,常常还未如何就激得岑冽欲罢不能。 岑冽迎上倪云止的目光,唇角和眼角弯弯,如同月牙,举起酒杯与他对饮。手指带着几分玩味刮过倪云止人脖颈,倪云止被岑冽这么一勾,顷刻便面泛桃红,一副真的已经动了情的模样。 酒过三巡,岑冽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浪潮在体内涌动,温酒入肠,他五内滚烫,可嘴唇还是冰冷的,等着有人暖一暖。 倪云止似乎也觉得了,他眼里的春水都快流出来,“陛下……臣想您……”,一边低吟,一边娴熟地含住了岑冽左耳的耳坠,厮磨片刻后,方才吻上了岑冽的双唇。 他的唇**似火,顷刻把岑冽唇上的凉意融化殆尽,勾魂摄魄的长舌深入,几乎要探入岑冽咽喉,弄得岑冽腿软腰麻,“唔唔”地想要逃开,唇齿间一片黏腻。 众男宠皆艳羡不已,心中暗道,此回必定又是这姓倪的狐狸精侍寝。 一吻结束,岑冽只觉燥热不已,想喝些酒润喉,偏杯中的酒却尽了。他并未回头,只懒懒地伸出了手,玉白的指尖在灯光下近乎透明。 青锁低垂着头,提起银壶将酒盏斟满。睫毛垂下掩盖了眸中所有的情绪,只能看到紧抿的的唇线。在他的视角里,岑冽那副皮囊越是光鲜亮丽,越是勾魂摄魄,就越是让他想起书房里那个执鞭的恶魔,那个在韩啸怀中放荡呻吟的浪货。 这个人,对外是仁义道德的化身,对内是残忍暴虐的主宰,私下里又是这般滥情风流,对谁都可以抛洒那虚伪的眼波。 “虚伪……放荡……”青锁心中冷笑,一股混杂着憎恶、屈辱的灼热情绪在胸腔里翻腾。他看着岑冽和倪云止互相挑逗纠缠,那副来者不拒、仿佛谁都可以入他眼、上他榻的模样,让青锁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却又奇异地升起一股毁灭的**。 “等着吧,岑冽……”他无声地诅咒,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总有一日,你这双眼睛,再也不敢这样看人。” 一个疯狂而清晰的念头,如同毒藤般在他心底疯长:“等我夺回一切,将你踩在脚下那天,我要用最沉的锁链拴住你的脖子,把你关在最暗的屋子里。折了你的骨头,毁了你这张脸,让你只能看着我,只能依靠我……到那时,我看你还如何对旁人卖弄风骚!” 这念头带着血腥的快意,让他因长跪而麻木的双腿似乎都重新涌上了力量。他要让岑冽为今日的每一次眼波流转,每一次浅笑低吟,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求求收藏家人们(??o??∩)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3章 第4章 第 4 章 “喂,”岑冽的声音打断了青锁血淋淋的幻想,“你把剩下的喝了,我要去睡了。” 青锁一个激灵,猛然醒觉。岑冽唇上一片殷红,那对动物一般的黑眼珠正一动不动的凝视着他,手里端着只喝了一口的残酒。 他本能地跪下,双手举过头顶接下注备那杯桂花酒:“谢陛下赐酒。” 岑冽将酒盏放到他的掌心,他很满意,看到青锁那一身倔强的傲骨在一根根被他摧折。 冰凉的手连带着酒盏一同滑过青锁的手心,青锁几不可闻的一颤,迅速缩回手,将那酒一饮而尽。 “好喝吗?”岑冽笑眼弯弯,“比起赵国的如何?” 青锁回味着嘴里的酒,那泡过桂花干的酒,不过是借了那千秋里的一丝秋罢了,桂花味微乎其微,燕地霹雳白的辣味酸味倒是很重,萦绕唇舌之间。 “……好喝。”青锁道,他不敢说不好喝,“可是陛下,赵国似乎没有这种桂花泡酒。” 岑冽转身,“我知道。” 他不再理会青锁,而是软绵绵地靠上了倪云止的胸膛,呼吸和倪云止的交织着,都染上了酒气:“云止,抱我。” 青锁直挺挺跪在原地,望着岑冽被那健硕青年托着膝弯紧紧抱起,再一次转入了那半透明的云母屏风。 岑冽独自站着时是长身玉立,落在别人怀里却显得那么轻,那么脆,如同一片秋天里的枯叶。 * 翌日正午,天光大亮,寝殿内还残留着暖昧的甜香和一丝酒气。厚重的帐幔低垂,掩盖了内里一夜的荒唐。 青锁今日特地起了个大早,端着准备好的热水和洁净布巾,和几位宫人一同悄无声息地候在外间,没想到岑冽竟睡到了正午。他低垂着眼,听着内间隐约传来的、带着慵懒沙哑的吩咐声,是岑冽在唤人备水沐浴。 青锁深吸一口气,端起沉重的铜盆,跟着其余侍候的宫人走了进去。 内室的气息更加浓郁,混杂着檀香、酒气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情.欲的腥膻味道。地上散落着凌乱的衣衫,其中赫然有岑冽昨日那件绯色宫袍,零落在地,像蛇妖的蜕壳。 绕过屏风,巨大的柏木浴桶映入眼帘,蒸腾着袅袅白汽。青锁的目光却像被钉住一般,凝固在浴桶旁那道身影上。 岑冽已从浴桶中站起,就那样毫无遮蔽地立在氤氲的水汽中。湿透的乌黑长发贴在他光滑的背脊和腰窝,水珠沿着曲折紧张的线条滚落。阳光透过窗棂,为他苍白的躯体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近乎妖异。 桶里的水到他的胯部,堪堪掩盖了以下最隐.秘的部位。赤露的上半身却布满了昨夜疯狂的证据。 岑冽就那样站着,完全不在意自己正赤露身体地展示在他视为蝼蚁的奴隶面前。他甚至微微侧身,伸手去拿挂在屏风上的雪白寝衣,这个动作让他的肌骨线条,更加清晰地呈现在青锁眼前。 青锁不是第一次见到出浴的岑冽,可却是第一次将他的身躯看了个仔细,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呼吸骤然急促。他本该感到厌恶、屈辱,或者至少是麻木。但此刻,一股陌生而汹涌的火却不受控制地在他身体深邃处炸开,膨胀,带来一阵尖锐的羞耻和悸动。他死死盯着那具布满痕迹的雪白□□,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昨夜这身体是如何在别人身下承欢展转的景象,这想象非但没有让他冷静,反而让那股灼热的冲动更加猛烈。他狼狈地弓了一下腰,试图压抑窜起的滚烫火花。 岑冽似乎终于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他披上寝衣,却并未系紧,任由衣襟松散地敞着,露出大片雪肌和那些暧昧红痕。他转过身,脸上带着纵.欲后的疲惫与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眼神扫过青锁,如同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家具。 “青锁,”他声音沙哑,带着命令的口吻,伸出一只覆盖着薄而精肌肉的手臂,“扶我出来,没力气了。” 那手臂湿漉漉的,水珠沿着红痕点点的皮肤滑落,手腕纤细得惊人,令人想起一对精心雕琢的玉簪,脆弱得不堪一击,腕上暗红的玛瑙环摇摇欲坠。 青锁喉咙发紧,他强迫自己低下头,掩去眼中翻腾的复杂情绪。他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是,陛下。” 他上前一步,伸出自己因为劳作而略显粗糙的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只递过来的、湿滑冰凉的手臂。 触手的肌肤细腻柔滑,却透着一股异常的冰冷,仿佛没有温度。青锁用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力道,既不敢太重,怕真的捏碎了这只手腕,又无法完全抑制那源自心底暴戾念头的、想要收紧的冲动。 他几乎是屏着呼吸,将岑冽从浴桶中扶了出来。 岑冽似乎真的浑身酸软,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青锁的手臂上,带着水汽和冷香的重量压来,那松散寝衣下的身体轮廓清晰可感。 青锁能闻到对方发间颈侧传来的,混合着沐浴香料和昨夜**气息的味道,这味道让他有些目眩神迷。 岑冽没有再看青锁一眼,仿佛依靠的只是一根没有知觉的柱子。待他站定,便懒懒地挥了挥手,示意青锁可以退下了。 青锁如蒙大赦,立刻松开手,后退几步,几乎是逃离般地躬身退出了这片弥漫着堕.落气息的内室。直到冰冷的门板隔断了一切,他才靠在阑干上,大口喘息,额头上沁出冷汗。阴燃的诡异的火,以及脑海中反复出现的、那具苍白躯体上的红.肿痕迹,一帧一帧清晰地闪在他脑海里。 恨意与扭曲的欲念,不知何时竟如同双生的藤蔓般紧紧缠绕在一起,难舍难分。 “你就是陛下新收的那个小奴隶?” 青锁闻声望去,只见昨日那个与岑冽同床共枕的倪云止,正在身后抱臂,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青锁神思一恍,不知此人在床上是怎么折腾岑冽的,弄得岑冽今日这般慵懒不堪。他连忙躬身行礼:“给大人请安。” 倪云止傲然道:“你这小奴隶长得倒是俊俏,怪不得陛下把你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青锁不答,只是心中冷笑,听说倪云止好歹是已位极人臣,怎么蠢笨如此,竟把自己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当做情敌看待,这般猪脑子,难道真是全靠爬.床攀附岑冽当的官吗? 倪云止见他不答,心中更为不快,他为了固宠,时刻提防着岑冽的其余几个男宠,却未曾料到一个亡国的俊秀皇子不知何时在岑冽身边以奴隶身份侍奉左右。他心念一转,扬声喝道:“来人!” 廊下的几名宫仆立刻毕恭毕敬地赶来,倪云止指着青锁冷笑:“这奴隶方才闻话不答,对本官不敬,速速拉下去杖毙。” 青锁咬紧了嘴唇,终于忍不住开口:“我是陛下的奴隶,要处置也是陛下处置,倪大人何故擅自处置,若我真有罪,陛下自会亲手调教责罚。” 为首的宫人是岑冽贴身婢女梦卿,最为乖觉伶俐,说话滴水不漏:“大人且息怒,这小奴隶既犯了错,奴现在就去禀报陛下,让陛下治他的罪,为您出气。” 倪云止倒是没料到这个哑巴似的小奴隶这般伶牙俐齿,他尚不能确定小奴隶在岑冽心中的分量,所以才想趁岑冽不在,杀之以防微杜渐。 他自认眼下是岑冽最宠的臣子,除了韩大将军,陛下召幸最多的就是自己,他不信岑冽会因为区区一个小奴隶的死而为难他。 眼中杀意一闪,倪云止骤然拔下发髻上一枚金簪,毫不犹豫地朝着青锁颈侧刺出,这一刺带着深厚的内力,虎虎生风,青锁慌忙闪避,那锐利的簪头仅仅刮下他一缕鬓发。 倪云止一击不成,依旧持簪步步紧逼,青锁神色冷凝,一边躲闪一边后退,那金簪在习武之人手中如同神兵利器。梦卿和诸宫人惊叫出声,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拦,都知道这倪云止是个张狂疯癫的,搞不好自己也会被这厮刺伤。 正僵持间,一只戴着鲜红手镯的手破空而来,以迅雷之势攥住了倪云止紧握金簪的手,速度之快,倪云止竟来不及反应。 岑冽一身白衣,施施然隔在青锁和倪云止中间,一头长发却还垂在腰间,显然还未梳洗完毕。 青锁愣住了,他没有料到岑冽会这般从天而降。 岑冽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紧紧攥住了倪云止的手,眼唇依旧弯弯,似乎在笑,眼里却黑洞洞的没有一丝笑意,令人发怵。 倪云止见他面色不对,知道不好。可他在岑冽面前一贯得宠,总以为自己撒撒娇就没事了:“陛下,是这个奴隶先对臣不敬的,臣只是帮您收拾他……” 岑冽唇上、耳垂上还带着昨夜他亲吻出的淡红,语气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仿佛与倪云止一夕鱼水之欢的人并不是他:“孤似乎颁过律令,任何人不得携带利器进明光殿,梦卿,你们是怎么搜查的?” 梦卿慌忙跪下:“陛下饶命,是奴失职。” 倪云止此刻方才明白,岑冽似乎并没有丝毫偏袒自己的意思。他双膝一软,便跪在了岑冽脚下:“陛下……” 岑冽睥睨着跪在他脚下的倪云止:“你公然违犯律令,其心可诛,还私自对孤的奴隶出手。孤念你一向忠心,侍候得宜,此是初犯,自己去刑司领十杖吧。” 倪云止那双方才还狠厉的桃花眼瞬间涌上泪水,果然,燕君……他从未把自己放在眼里,无论自己怎么使出浑身解数讨好他,自己在燕君心中的地方,还不如一个新收的小奴隶…… 倪云止觉得自己的心灰了一半,却依然想要挽回,他自恃容貌倾城,落泪时亦如桃花带雨浓。便哭着伸手去抓岑冽的衣角,凄切哀求道:“臣知错了,求陛下饶恕臣这一次吧,若打坏了,日后还怎么伺候陛下呢……” 岑冽任他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拉着自己的衣角鼻涕一把泪一把,缓缓开口道:“你起来吧。现在就出宫,近期不必来伺候了。”说罢,指着角落里的青锁道:“他是孤的奴隶,只有孤能打他,辱他,杀他,不准你们伤他分毫!” 非常感谢大家的阅读,点击,收藏,爱你们![亲亲]有人看真是太好了!好开心ヾ ^_^?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青锁一双圆圆的大眼闪着奇异的光,直直地仰视着面前的岑冽。自从岑冽方才降临在面前,他就这般着了魔似的一眨不眨地盯着岑冽。而当听到“孤的奴隶”这四个字时,浑身一抖闭上了眼。 岑冽并不再看身边或站或跪的一群人,转身便往寝宫里头走。身边不知是哪个宫人没眼色地亦步亦趋跟了进去,他蓦然回头,正想呵斥,却对上了青锁那双圆圆的大眼睛。 目光相交的瞬间,青锁慌忙垂下了眼,现在的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在岑冽面前低眉顺眼,偶尔才会莽撞地直眉楞眼盯着他看。 岑冽忽然觉得很有趣,他伸手捏住了青锁的下巴细细地打量他——青锁的皮肤是健康的蜜色,两腮红润,还是圆鼓鼓的少年模样,下巴上的肉却已经瘦没了。五官相当出挑生动,尤其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眼尾既不上挑也不下垂,眼珠的颜色浅淡,恍若碎玉寒星,看人时总是宝石似的放出光来。岑冽一开始就看出那光里凝聚着太多压抑着的怨愤和恨意,藏都藏不住。 只是最近,似乎又掺了些更复杂的东西,岑冽恶劣地想,估计是被自己折磨出奴性了,正和骨子深层的骄傲倔强冲撞着。 岑冽心里涌出一股怪异的忮忌——这个已经沦为奴隶的小东西还有这么一双亮晶晶清水般的眼睛。而自己眼里的水早就近乎干涸,只有被**或是震怒刺激得难耐之时,才会发散出不正常的水光。 一个变态的想法钻出来,他想把青锁眼里的水吸光,榨干,把那莹莹的光凌虐得扑灭。 这么想着,他右手抡起漂亮的弧度,甩了青锁一个清脆的耳光。 青锁实实在在地被打懵了,半天才缓慢地举起手,捂住自己被抽出鲜红指痕的面颊。这个耳光打得极有技巧,比起之前为了“教他听话”所下的那些死手,简直就是挠痒,可青锁却第一次被打出了眼泪。他呆呆地仰视着岑冽,仿佛难以置信,大眼睛里的水色浓了起来,只是强行忍着,不肯溢出。 好啊,泪水非但没少,反而更多了。 不过,这样也不错,看着犟骨头的少年被打得眼泪欲坠不坠,拼命地忍着,岑冽那扭曲的心肠酿出了微妙快慰。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岑冽控制着自己想要再打一下的右手,施暴带来的快乐电流似的窜过他的脑子,“因为你这么个低微的奴隶,孤不得不出手把他赶走,本来孤这一天都要他作伴的,现在你让孤找谁相陪去?” 青锁马上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倪云止,他依旧捂着脸,强行压着胸中的苦涩仇恨和眼眶里的泪珠,颤声道:“陛下,我错了。” 岑冽看着那张樱桃色泽的饱满嘴唇一张一合的吐出卑微的道歉话语,颅内的趣味也跟着不断膨胀。 岑冽还是克制住了想要染指那张嘴唇的冲动,青锁太小了,还是个孩子。除了脸精致,并无一个地方符合自己挑选男宠的标准。不过打青锁的耳光,确实前所未有地满足了自己的施暴癖好…… 他觉得很好玩。折腾他的小奴隶真的很好玩。 于是,以那种惯常决定众生命运的冷漠语气,岑冽命令道: “以后每晚睡前来孤寝宫领十个耳光。” 他顿了顿,看向瞬间脸色煞白的少年,眼中难得地闪烁着残忍而愉悦的光芒: “让你时时刻刻都记住,谁才是主子,也让你这不安分的身子骨……好好清醒清醒。” “子玉!”韩啸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可以进来吗?” 岑冽的睫毛扇了扇,眼中的欲色退潮似的消失了,扬声道:“进。” 韩啸一身轻便的劲装,眉间点缀了点点汗珠,俨然刚从演武场上赶来:“我听说你为了那个奴隶,责打了倪云止……” 目光落在青锁身上,他哽住了,“子玉,你和他单独待在房里,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岑冽摆摆手让青锁退下,随后漫不经心道:“舅舅似乎很关心我宫里的事。” “你!青锁和你有深仇,你难道不知他迟早会报复吗?万一他突然暴起伤你,如何是好?” “舅舅不是说他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孩子吗?一个孩子,能在我手底翻出什么风浪来?” 韩啸无言,犹豫了会儿居然单膝跪地,拱手道:“陛下,防人之心不可无,臣求您杀了青锁,以绝后患!” “呵,”岑冽笑了,他很久没有这么发自内心的笑过了,现在他是真心觉得青锁这个小玩意有趣,“今日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想从我手里取走他的性命。” “舅舅,你知道我为什么养着他吗?因为我活得太没意思了。” 他空空如也的眼里划过了冷意,“在朝堂上,我要扮演君子,在背后发号施令,把所有腌臜事都交给你做,借刀杀人,终究不如手起刀落来得痛快。”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要替我背负千古骂名,可我天生好杀戮。就像一把刀,不喝血就会生锈。” “偏偏我恨的人,恨我的人,都被我杀尽了,我的好弟弟们,我父亲的余党,我的仇敌赵王,尸骨已寒。现在就剩下这一个青锁,恨我深入骨髓,恨不得食我皮,寝我肉,满心满眼都是我。我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他从心里到眼里放出那种想狠狠报复我的光!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么快意吗?” “旁人敬我,怕我,爱戴我,却没有人真的敢恨我,爱我。那群趋炎附势的男宠,不过是贪慕我给的权势富贵,把我当一架向上爬的天梯,一旦我一朝失势,他们会毫不犹豫踩在我头上。这个世上,我始终是孤零零一个,没有人在意我!” “不!”韩啸起初还静静地听着这惊世骇俗的一篇话,终于再也听不下去,竟就着跪地的姿势展臂抱住了岑冽的腰。岑冽任由他抱着,死死咬着那削薄没有血色的下唇,仿佛在竭力克制自己吐出魂魄更深处的话来。 韩啸觉得荒唐,之后却是一阵心痛如绞,他又气又痛,气的是岑冽般自轻,在他看来,自己爱岑冽,岑冽自然是天下最好的君主,最好的人,天下人自然都应该爱岑冽! 痛的却是,这份爱,他说不出,这是拿不出手的东西,这爱太庞杂,太肮脏了,他作为岑冽的舅舅,岑冽的臣子,断不能有这样的爱,断不配有这样的爱! “陛下,臣在意您……” 岑冽闻言猛地把腰身从那汉子的掌中挣出,他语带讥诮:“舅舅又要说疼惜我,疼爱我?我听腻了。” 韩啸低头:“除了这些,我不配,也不该有别的。” 岑冽极尽刻薄地冷笑一声:“那就别管着我从别人身上求这种你不配有的东西!” “过了这个年,舅舅就去征讨西戎吧。粮草和军械,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岑冽背对着韩啸,两人相距不过咫尺,却似隔着天涯,“可惜你我二人总是聚少离多。不过,不在我身边,舅舅反而更松快吧。” 韩啸胸口一阵酸涩,“你总是不信我。” “舅舅多心了,这宫里,我若不信你,不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那天韩啸离开的时候,看到门外的青锁,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而青锁自那天起,就感觉得到身边监视自己的暗卫增添了一倍,每晚他进入岑冽的寝宫领那十个耳光的训诫,都能感觉一双双眼睛在背后如影随形。大概是韩啸的亲兵。 每一夜,都以站在岑冽面前,承受那清脆而侮辱性的耳光作为开始。 单薄的掌心与尖尖五指划过少年的面颊,留下疼痛和红肿,皮肉相击声在寂静的寝殿回荡。岑冽有时会笑,有时只是冷漠地看着。而青锁,在每一次脸颊火辣辣的疼痛中,在近距离嗅着岑冽身上香气、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容颜时,心中的恨意与那股黑暗的欲—望交织得越发紧密,几乎要将他撕裂。 但他只是驯服地仰视着岑冽,极力装出心悦诚服的模样,渐渐地,他以为岑冽快被自己骗过去了。 岑冽确实为自己找到了一件好玩的玩具,他不仅以痛惩罚青锁的肉身,更是在精神上肆意地践踏着他。他要让青锁在最敏感于他存在的时刻,用最直接的方式,提醒他们地位的云泥之别,高高在上地欣赏青锁不得不吞下屈辱的丑态。 没有什么比看一只幼狼为了在残暴的主人鞭下苟活,忍辱负重地装成一只听话的狗,更让人心旷神怡的了,尤其当你就是这执鞭驯兽的主人。 至冬的寒夜,岑冽批完折子已是戌时了,他披着寝衣,闲闲倚在美人榻上,从书架上取下带有插画的艳—情话本细细品读,读着读着,不觉勾起兴致。 偏偏这时,梦卿来报:“陛下,青锁来领罚了。” “滚进来。” 青锁推门而入,正要跪下请安,却看到榻上人膝头散乱着彩绘的书籍,满面氵朝—红,不禁睁大了眼睛。 “管好你的眼睛,再乱看我给你挖出来。”岑冽明明完全不把青锁当人看,却也不肯让他直视自己。“我的右手现在忙着呢,跪到旁边等着它。” 有些别字,是不得已而为之。 求求来人看看我的文吧嘤嘤嘤。 感谢点击,收藏,评论,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