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开局妻子献妹，我靠维修系统带飞》 第1章妻子的请求，神级系统激活！ “林秋……” 一道怯怯的、带着几分颤抖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林秋的意识还有些恍惚，只觉得有点迷糊。 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在熬夜维修一台国外进口的精密机床，结果机器漏电……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林秋，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妻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将林秋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昏黄的灯光下，一张熟悉又陌生的俏丽脸庞。 女人约莫二十出头，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眼中满是紧张和不安。 她叫顾雨晴，是自己的妻子。 林秋看着她，又环顾四周。 斑驳的土墙，墙上贴着一张“农业学大寨”的宣传画，角落里是一张老旧的木桌和两条长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煤烟味。 这里是……自己七十年代的家？ 林秋脑子嗡的一声，一股庞大的记忆洪流涌入脑海。 本来随着时间流逝变得有些模糊的记忆，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他真的重生了！ 回到了1977年，这个他曾经生活过，也留下了无数遗憾的年代！ “林秋，我……” 顾雨晴见他半天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心里更加害怕了。 她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过分……” “但是我妹妹她……她在家里的日子真的不好过。” “你放心，只要你同意让她搬过来，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顾雨晴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我……我愿意姐妹俩一起服侍你。” 轰！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在林秋的脑海里炸响。 他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情况？ 姐妹俩……一起服侍？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妻子。 顾雨晴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豁出去的决绝。 就在林秋还没从这巨大的信息量中反应过来时。 一个冰冷的机械音，突兀地在他脑中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的情感波动，符合激活条件！】 【万物维修系统，正式激活！】 林秋：“？？？” 系统？ 自己这是重生还附带了金手指？ 还没等他细想，机械音再次响起。 【新手大礼包发放！】 【恭喜宿主获得：身体素质拉满！】 【恭喜宿主获得：反应速度拉满！】 【恭喜宿主获得：力量拉满！】 话音刚落。 林秋只觉得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原本因为熬夜加班而虚弱不堪的身体，在这一刻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 浑身上下的肌肉微微隆起，充满了爆炸性的感觉。 脑袋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整个世界的色彩似乎都鲜艳了几分。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窗外邻居家传来的收音机声，以及妻子那因为紧张而愈发急促的心跳。 “好强！” 林秋心中震撼。 这就是拉满的感觉吗？ 简直……太爽了！ “林秋，你……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别生气好不好？” 顾雨晴见他还是不说话，只是表情变来变去，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了下去，闪过一丝绝望。 她以为，林秋是嫌弃她异想天开，被她不知廉耻的话给气到了。 “我……我这就让她回去……” 顾雨晴的声音带着哭腔，转身就想往外走。 林秋看着她苍白又带着期盼的脸，看着她眼中的绝望，内心百感交集。 他知道，妻子说出那句话，需要多大的勇气。 在这个保守的年代，这番话背后，是一个女人为了保护妹妹，所能做出的最大牺牲。 她哪里是不知廉耻。 分明是善良到了骨子里，也卑微到了尘埃里。 前世的自己，就是个混蛋！ 仗着自己是轧钢厂的技术员，工作体面，就对从乡下来的妻子颐指气使，从没有给过她好脸色。 后来更是因为一些流言蜚语，对她和妹妹产生了误会，导致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一想到这些，林秋的心就揪着疼。 老天爷让他重来一次，不是让他来重复过去的错误的！ “傻瓜。” 林秋回过神来，一把拉住了顾雨晴的手腕。 顾雨晴身体一僵，不敢回头。 下一秒，她落入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 林秋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他的胸膛是那么的宽阔，那么的温暖，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顾雨晴整个人都呆住了。 结婚这么久，林秋……从来没有主动抱过她。 “你刚才说什么胡话呢。” 林秋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轻声而坚定地说道。 “你是我的妻子，雨欣就是我的亲妹妹。” “我们是一家人。” “让妹妹搬过来住，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以后，不许再说那种牺牲自己的傻话了。” 林秋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道和温柔。 “有我在，这个家，我来撑着。” “我养你们！”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像是一道暖流，瞬间冲垮了顾雨晴心中所有的防线。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紧绷了许久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放松。 一直以来压抑在心头的委屈、不安、恐惧，全都化作了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紧紧地回抱住林秋的手臂，仿佛要将自己揉进这个男人的身体里。 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 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 而今天，她的依靠，好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就在两人静静相拥，感受着彼此的温度时。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顾雨晴连忙擦了擦眼泪，从林秋的怀里挣脱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红晕，跑去开门。 门被拉开一条缝。 一个瘦弱的身影，怯生生地站在门口。 女孩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脚上是一双布鞋，鞋头已经磨破了。 她背上背着一个破旧的包袱，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昏暗的灯光下，女孩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她的相貌和顾雨晴有七八分相似，同样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脸色有些蜡黄，更显得楚楚可怜。 她就是顾雨晴的妹妹，顾雨欣。 “姐……” 顾雨欣看到顾雨晴，小声地喊了一句，随即目光有些害怕地投向屋里的林秋。 与此同时，隔壁的房门也“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穿着碎花布衫的中年妇女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瞧，正是住在隔壁的王婶子。 她看到门口的顾雨欣，眼睛一亮，随即压低了声音，对着身边的老头子嘀咕起来。 “哟，老头子快看，顾家那小妹真来了？” “啧啧，长得可真水灵。” “这林秋可真有福气，一下子家里藏了俩姐妹花，这日子过得……” 第2章小姨子登门，系统发布维修任务！ 王婶子那刻薄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却也足够清晰。 尤其是那句“一下子家里藏了俩姐妹花”，更是充满了不怀好意的揣测。 顾雨晴的脸“刷”的一下白了，下意识地就想把门关上。 林秋却先一步按住了门板。 他面色平静地看了一眼探头探脑的王婶子，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王婶子被他这么一看，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讪讪地缩回了脑袋，“砰”的一声关上了自家的门。 “姐夫……” 顾雨欣怯生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几分不知所措。 她低着头，两只手紧紧地抓着身上那个破旧的包袱带子，不敢看林秋。 林秋收回目光，看向门口这个瘦弱的女孩。 寒冬腊月的，她就穿了一件单薄的旧棉袄，袖口和领口都磨得起了毛边。 一张小脸冻得通红，嘴唇都有些发紫。 林秋心里没来由地一软。 这就是雨欣，妻子的亲妹妹，也是自己的亲妹妹。 前世，自己就是听信了外面那些混账的流言蜚语，以为她们姐妹俩…… 结果，他像个疯子一样，把这个可怜的女孩赶出了家门。 最后，她…… 林秋不敢再想下去，那段记忆像是刀子一样，扎得他心口生疼。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悔恨和痛苦都压在心底。 这一世，他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外面冷，快进来。” 林秋的声音温和得不像话，和他以往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主动上前，接过了顾雨欣背上的包袱。 包袱入手很沉，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顾雨欣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眼神里满是惊恐。 在她印象里，这个姐夫一直都是冷着脸，对自己和姐姐爱答不理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 “傻丫头，愣着干嘛，快进来坐。” 林秋笑着说道，将包袱放在了墙角的木桌上。 顾雨晴也反应了过来，连忙拉住妹妹的手，脸上满是欣慰和激动。 她担忧地说道：“雨欣，你快坐下暖和暖和，手怎么这么冰。” 说着，她又回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林秋说道：“林秋，你……你能不能去烧点热水？” “当然。” 林秋毫不犹豫地答应道。 他转身拿起墙边的暖水瓶，就准备去公共水房打水。 顾雨晴看着他的背影，眼圈又红了。 以前，这种事情林秋是绝对不会做的。 他总觉得这些都是女人的活，自己一个大男人，还是轧钢厂的技术员，做这些丢面子。 他真的……变了。 顾雨晴拉着妹妹在床边坐下，紧紧握着她冰冷的小手，心疼得不行。 她小声地问道：“家里……还好吗？” 顾雨欣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小声地说道：“姐，妈她……她又被爸打了。” “后妈说我是赔钱货，天天在家吃白饭，就……就把我赶出来了。” “姐，我没地方去了……” 顾雨晴听着，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她抱着自己的妹妹，不住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雨欣。”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这里就是你的家。” “有姐姐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姐妹俩抱在一起，无声地哭泣着。 林秋提着刚打满热水的暖水瓶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默默地将暖水瓶放到桌上，然后开始给她们倒水。 他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 这个家，实在是太简陋了。 除了那张床，就只有一张缺了条腿的木桌，两条长凳，还有一个掉漆的木柜子。 角落里，还堆放着一台破旧不堪的缝纫机。 那缝纫机是顾雨晴的嫁妆，可惜早就坏了，一直扔在那里吃灰。 等等……缝纫机？ 林秋的目光落在那台缝纫机上，眼神微微一凝。 就在这时，他脑海里那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叮！】 【检测到可维修物品：破旧的“飞人牌”缝纫机（损坏度95%）】 【是否进行维修？】 【维修成功可获得奖励：全新“蝴蝶牌”缝纫机一台！经验值+10！系统商城积分+5！】 来了！ 林秋心中一动。 系统任务！ 而且奖励还是一台全新的缝纫机！ 在这个年代，一台全新的蝴蝶牌缝纫机，那可是真正的紧俏货，有钱都未必能买得到！ 要是能修好，不，是直接得到一台新的，对家里的帮助可就太大了！ 顾雨晴手巧，会做衣服，有了缝纫机，不仅可以给家里人做新衣服，甚至还能接点私活，补贴家用！ 林秋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糖水走过去。 “别哭了，快，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他温和地说道，将水杯递给姐妹俩。 顾雨晴连忙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水杯，感激地说道：“谢谢。” 顾雨欣也怯生生地接过水杯，小声地说了句：“谢谢姐夫。” “一家人，客气什么。” 林秋笑着说道。 他假装打量着屋子，心里却在飞快地盘算着。 这个万物维修系统，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前世他就是最顶尖的机械维修工程师，对于各种机械的原理了如指掌。 现在有了系统，更是如虎添翼！ 维修一台小小的缝纫机，简直是小菜一碟。 不过，他并不打算现在就动手。 当着她们的面，凭空把一台旧缝纫机变成新的？ 那也太惊世骇俗了，不好解释。 得找个机会才行。 他的目标，可不仅仅是修个缝纫机。 凭着前世的记忆和这个神级系统，他要做的，是星辰大海！ 先从小物件维修入手，收音机、手表、自行车……这些都是这个年代的“大件”，修好了能赚不少钱。 等积累了足够的资金和名气，他就可以开始接触更精密的仪器，甚至是厂里的那些进口机床！ 最终，他的目标是维修飞机、航母，甚至是未来的……宇宙飞船！ 重生一世，他要活得比谁都精彩！ 他要让自己的妻子和妹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就在林秋心中勾勒着宏伟蓝图的时候。 门外，又传来了邻居的窃窃私语声。 这次不止是王婶子了，好像还有住在另一边的赵大妈。 只听赵大妈压低了声音，好奇地问道：“老王家的，啥情况啊？我刚才好像看到林秋家来亲戚了？” 王婶子立刻来了精神，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小声地说道：“哎，还能是啥情况，他家小姨子来了呗。” “我刚可都听见了，那小妮子哭着说在家里待不下去了，被赶出来了。” 赵大妈“哎哟”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惊讶。 “这……这是要常住啊？” “那可不！” 王婶子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这顾雨晴心可真大，就这么个小破屋，还敢让妹妹住进来。” “一个男人，一个小姨子，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能不出事？” “我看啊，这林家以后可热闹了。” 她们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了，但这个年代的房子，隔音效果基本等于没有。 屋里的几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顾雨晴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 顾雨欣更是把头埋得低低的，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捧着水杯的手指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虽然年纪小，但也听得出那些话里的恶意。 刚到一个新地方，就听到这样难听的议论，她心里充满了不安和惶恐。 是不是……自己真的不该来？ 是不是……自己给姐姐和姐夫添麻烦了？ 林秋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没有生气，也没有冲出去跟那些长舌妇理论。 他知道，在这个思想保守，娱乐匮乏的年代，邻里之间的闲言碎语，是免不了的。 你越是去解释，她们就越是来劲。 对付流言最好的办法，不是去辩解，而是用事实，狠狠地堵住所有人的嘴！ 他看着身边两个因为外界的恶意而瑟瑟发抖的女人，一个是他的妻子，一个是他要用一生去弥补的妹妹。 林秋的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保护欲和责任感。 他暗暗下定了决心。 等着吧。 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让所有人都闭嘴。 他要让自己的家人，挺直腰杆，过上谁也羡慕不来的好日子！ 第3章神乎其技，破烂缝纫机焕新生！ 晚饭是林秋做的。 他没让姐妹俩动手，自己一个人在小小的煤炉上忙活。 淘米，煮了一锅白米粥。 又从柜子里翻出仅剩的一点咸菜，切成细丝，用热水泡了泡，去了些咸味。 最后，他还奢侈地卧了两个荷包蛋。 在这个年代，鸡蛋可是精贵东西，平时顾雨晴自己都舍不得吃，都是攒着给林秋补身体的。 当热气腾腾的白米粥和金黄的荷包蛋端上桌时，顾雨晴和顾雨欣都看呆了。 “林秋，你……” 顾雨晴看着碗里的荷包蛋，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这……这太浪费了。” “快吃吧。” 林秋笑着将其中一碗推到顾雨欣面前，温和地说道：“雨欣刚来，路上肯定累坏了，吃个蛋补补身子。” 他又把另一碗给了顾雨晴，不容置疑地说道：“你也吃，看你瘦的，风一吹都能刮跑了。” “以后家里的伙食，我来想办法改善。” “都别省着，吃饱了才有力气。” 顾雨晴看着林秋，眼眶又是一热。 顾雨欣更是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荷包蛋，心里暖洋洋的。 这个姐夫……好像真的和姐姐说的不一样。 他很温柔。 吃过晚饭，林秋主动收拾了碗筷。 他假装在屋里溜达，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目光在屋里四处逡巡。 最后，他的视线“无意间”落在了墙角。 那里，一台布满灰尘、锈迹斑斑的老式缝纫机，正静静地待着。 机身上满是褐色的锈迹，踏板上缠着蜘蛛网，一看就是被遗弃了很久的旧物。 “咦？” 林秋故作惊讶地走了过去，用手拂去上面的一层灰。 “这缝纫机……还在啊？” 顾雨晴听到他的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她叹了口气，轻声地解释道：“是啊，这是我嫁过来的时候，我妈给的嫁妆。” “可惜，早就坏了。” “刚嫁过来那两年，找人修了好几次，都说里面的零件磨损太严重，没法修了。” “后来就一直放那儿了，扔了可惜，放着又占地方。”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里满是惋惜。 “以前它还能用的时候，我还能接点缝缝补补的活，给家里赚点零用钱。” “现在……连这点指望都没了。” 顾雨欣也好奇地看着那台破旧的缝纫机，她记得姐姐出嫁时，这台缝纫机还是崭新的，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 没想到才几年过去，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林秋听着妻子失落的话语，心中却是一片火热。 来了！ 机会来了！ 他蹲下身，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下缝纫机，敲了敲这里，又转了转那里的轮子。 然后，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脸上带着一抹自信的笑容。 他拿起墙角的一把小锤子和一把钳子，自信满满地说道：“没事，我来看看。” “说不定还能修好呢。” 顾雨晴闻言一愣，随即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你……你会修这个？” “以前在厂里，看老师傅修过几次，大概知道点门道。” 林秋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试试看呗，万一就修好了呢？” 顾雨晴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虽然心里不抱什么希望，但还是点了点头，温顺地说道：“那你小心点，别伤着手。” “放心吧。” 林秋笑着应道。 一旁的顾雨欣，则是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了疑惑。 她的小脑袋瓜里想不明白。 这个姐夫，为什么对一个所有人都说修不好的破烂玩意儿，这么有信心？ 不过，她心里又忍不住升起一丝好奇。 她悄悄地凑近了一些，想看看姐夫到底要怎么“修”。 林秋把缝纫机从角落里拖了出来，搬到屋子中间光线好一点的地方。 他先是用抹布，仔仔细细地将缝纫机表面的灰尘和蜘蛛网都擦拭干净。 然后，他拿着工具，煞有介事地这里敲敲，那里拧拧。 “咔哒。” “吱呀。” 破旧的零件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顾雨晴和顾雨欣都紧张地看着他。 林秋假装捣鼓了一会儿，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他背对着姐妹俩，身体微微前倾，正好挡住了她们的视线。 他做出一个仿佛在检查机头内部的姿势，压低了声音，像是自言自语般嘀咕道：“这个地方的零件好像卡住了，我得仔细看看……” 就是现在！ 林秋屏住呼吸，在心里对系统默念。 “维修！” 嗡—— 一道微不可查的嗡鸣声响起。 只见那台锈迹斑斑的缝纫机，机身内部突然泛起一层淡淡的白色光芒。 光芒一闪而逝，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 紧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缝纫机表面的锈迹，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擦去，肉眼可见地迅速消退，露出了底下乌黑锃亮的金属光泽。 机身内部，那些原本磨损、卡死的零件，发出一连串“咔哒、咔哒”的轻响，仿佛被重新校准、上油了一般，瞬间变得顺滑无比。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两三秒。 一台破旧不堪、濒临报废的老式“飞人牌”缝纫机，就这么在系统的伟力下，焕然一新！ 虽然外表看起来还是那台旧机器，但内里的核心部件，已经完全被修复了！ 与此同时，林秋的脑海里也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 【“飞人牌”缝纫机维修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全新“蝴蝶牌”缝纫机一台（已存放至系统空间）！经验值+10！系统商城积分+5！】 成了！ 林秋心中一喜，但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直起身子，装作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他笑着对身后满脸好奇的姐妹俩说道：“好了，应该差不多了。” “我来试试看。” 顾雨晴和顾雨欣都愣住了。 这就……好了？ 这才几分钟啊？ 就拿个锤子钳子随便敲了两下，就好了？ 这怎么可能！ 顾雨晴的心里充满了怀疑，但看到林秋自信满满的样子，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只见林秋坐到凳子上，双脚踩上了踏板。 他轻轻一踩。 “嗒、嗒、嗒、嗒……” 一道清脆、流畅、富有节奏感的声音，瞬间在安静的小屋里响起！ 机头上的针杆飞快地上下起落，带动机轮平稳而有力地转动着。 那声音，比全新的缝纫机还要顺畅！ 轰！ 这清脆的“嗒嗒”声，就像是一道惊雷，在顾雨晴和顾雨欣的脑海里炸响！ 姐妹俩都彻底惊呆了！ “这……这……” 顾雨晴伸出手指着那台正在飞速运转的缝纫机，你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双美眸瞪得溜圆，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修好了？ 真的修好了！ 这个连修了几年、请了不知道多少师傅都没修好的破烂玩意儿，就这么被自己丈夫敲敲打打几下，给修好了？ 而且听这声音……比新的还好用！ 顾雨欣更是小嘴微张，瞪大了眼睛，像看神仙一样看着林秋。 姐夫……好厉害！ 这简直就是奇迹！ 缝纫机清脆的运转声，很快就穿透了薄薄的墙壁，传到了外面。 “吱呀——” 隔壁王婶子家的房门又开了一条缝。 “老头子，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王婶子侧着耳朵，好奇地问道。 “好像……是缝纫机的声音？” 屋里的老头子也疑惑地说道。 “缝纫机？谁家的？咱们这院里，除了林秋家那台坏了的，还有谁家有这宝贝疙瘩？” 王婶子嘀咕着，忍不住又把头探出去一点。 声音，正是从林秋家传来的！ 住在另一边的赵大妈也被这声音吸引了，披着衣服就出了门。 “哟，老王家的，你听见没？林秋家怎么有缝纫机的声音？” 赵大妈好奇地问道。 王婶子眼睛一亮，立刻压低了声音，八卦地说道：“听见了！邪门了嘿！” “他家那台破机器不是早就踩不动了吗？怎么响起来了？” “难道……是林秋那小子给修好了？” 赵大妈“哎哟”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惊讶。 “不能吧？那小子还有这手艺？” “谁知道呢，不过你听这声音，嗒嗒嗒的，多顺溜啊！” 王婶子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一丝酸溜溜的味道。 “这要是真修好了，他媳妇那手艺，接点活干，一个月下来可又能多不少收入了。” “啧啧，这林秋，还真不赖啊。” 第4章 姐，这个主意好！ 林秋停下了脚下的动作。 缝纫机那清脆流畅的“嗒嗒”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顾雨晴和顾雨欣姐妹俩，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 两双几乎一模一样的大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那台在昏黄灯光下泛着乌黑光泽的缝纫机。 她们的脸上，写满了同一个词。 不敢置信！ “这……这……” 顾雨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伸出手指着缝纫机，你了半天，却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她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 修好了？ 真的修好了？ 这个被所有师傅都判了死刑，连废品站都嫌占地方的破烂玩意儿…… 就这么被自己丈夫，拿着锤子钳子，叮叮当当敲了几下，给修好了？ 这怎么可能！ 这简直比“农业学大寨”的宣传画上，亩产万斤还要离谱！ 顾雨欣更是小嘴微张，精致的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她看着林秋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崇拜、震惊、还有一丝敬畏的目光。 就像是乡下的孩子，第一次在县城里看到拖拉机一样。 姐夫…… 好厉害！ 这已经不是手艺好的问题了，这简直就是神乎其技！ 是奇迹！ “咳咳。” 林秋被她们看得有些不自在，他清了清嗓子，故作平静地从凳子上站起来。 他拍了拍手，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得意，笑着说道：“怎么样？” “我就说能修好吧。” “以前在厂里，跟老师傅学的，这点小毛病，不算什么。” 他把自己的“神技”归功于虚构的“老师傅”，显得合情合理。 顾雨晴这才如梦初醒。 她快步走到缝纫机前，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冰凉而光滑的机身。 触手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也坐到了凳子上，将脚踩上了踏板。 她先是轻轻地踩了一下。 “嗒。” 一声清脆的轻响。 针杆应声而落，精准无比。 顾雨晴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 她鼓起勇气，开始缓缓地、有节奏地踩动踏板。 “嗒、嗒、嗒、嗒……” 流畅！ 太流畅了！ 那感觉，就像是踩在了一块涂满了黄油的滑板上，没有丝毫的阻滞和卡顿。 机轮平稳而有力地转动着，发出悦耳的机械共鸣。 这声音…… 这感觉…… 比她刚拿到这台缝纫机时，还要顺畅！还要好用！ “天哪……” 顾雨晴再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呼。 她停下动作，回过头，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林秋，激动地说道：“林秋，你……你太厉害了！” “这……这比新的还好用！” 林秋笑了笑，很是受用地说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修的。” 他心中暗爽。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别说是修好，这台缝纫机内里的核心零件，怕是已经被系统优化成了这个时代最顶尖的水平。 这一晚，顾雨晴兴奋得几乎一夜没睡。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都是缝纫机那清脆的“嗒嗒”声。 那声音，对她而言，不只是噪音。 那是希望的声音！ 是新生活的序曲！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 顾雨晴就悄悄地起了床，她看着身边还在熟睡的妹妹，又看了看另一张小床上睡得正香的丈夫，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温柔笑容。 她轻手轻脚地做好早饭，等到林秋和顾雨欣都醒来后，她才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她拉着妹妹顾雨欣的手，坐到床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神采。 “雨欣。” 顾雨晴小声地说道：“我有个想法。” 顾雨欣好奇地问道：“姐，什么想法啊？” 顾雨晴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说什么天大的秘密，兴奋地说道：“咱们的缝纫机不是修好了吗？” “我想着，咱们可以去供销社，扯点布料回来。” “我的手艺你也是知道的，做点手绢、头巾，或者小布包什么的。” “然后……然后咱们拿到集市上去卖！”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又带着一丝强烈的期盼。 在这个年代，私下买卖可是“投机倒把”，是会被抓的。 但只要做得隐蔽，在集市上偷偷卖点自己做的小东西，一般也没人管。 很多人家，都是靠着这种方式，补贴一点家用的。 顾雨欣听完，眼睛也是一亮。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激动地说道：“姐，这个主意好！” “你的手艺那么好，做的东西肯定有人买！” 就在姐妹俩兴致勃勃地商量着她们的“创业大计”时。 一旁正在穿衣服的林秋，假装不经意地开了口。 他一边扣着扣子，一边像是刚刚想起来什么似的，在衣服口袋里摸索了起来。 “咦？” 他发出一声轻咦，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有些褶皱的纸币。 一张两元的，几张一元的，还有一些毛票。 加起来，大概有五块钱左右。 在这个工人月工资普遍只有二三十块的年代，五块钱，已经算是一笔不小的“巨款”了。 “这是……” 顾雨晴和顾雨欣都好奇地看了过去。 林秋将钱在手里捻了捻，然后很是随意地说道：“哦，这个啊。” “前阵子帮厂里一个师傅倒腾了点零件，他硬塞给我的工钱，我都给忘了。” 他面不改色地将这笔钱的来历解释了一下，然后走到顾雨晴面前，将钱塞到了她的手里。 “拿着。” 林秋笑着说道：“正好，你们不是要去买布料吗？就用这个钱。” “多买点，买点好料子。” “别省着，好东西才能卖上好价钱，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顾雨晴拿着手里那几张带着男人体温的纸币，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的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个男人…… 他总是这样。 默默地就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 他听到了她们的计划，没有反对，没有质疑，而是第一时间拿出了钱来支持她们。 “林秋……” 顾雨晴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感动地说道：“这钱……” “拿着吧，跟我还客气什么。” 林秋不容置疑地说道：“你们尽管放手去做，赚钱了算你们的，要是亏了……就算我的。” “家里有我呢。” 顾雨欣在一旁看着，心里对这个姐夫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姐夫不仅手艺好，还这么体贴，这么支持姐姐。 姐姐……真是嫁对人了。 有了林秋的资金支持和鼓励，姐妹俩的干劲更足了。 吃过早饭，顾雨晴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妹妹，坐到了缝纫机前。 “来，雨欣，我先教你。” 第5章 巧手生金，姐妹花的小目标（上） 顾雨晴熟练地穿针引线，然后找来一块没用的碎布头，放在针板上。 “你看，脚要这样踩，保持匀速。” “手要扶着布，控制好方向，别让它跑偏了。” 顾雨晴一边示范，一边耐心地讲解着。 顾雨欣坐在旁边，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看得聚精会神。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缝纫机。 看着姐姐脚下轻轻一踩，那针头就飞快地上下飞舞，在布上留下一排整齐的针脚，她觉得神奇极了。 “来，你试试。” 顾雨晴将位置让了出来。 顾雨欣有些紧张地坐了上去，学着姐姐的样子，把脚放在了踏板上。 她的心怦怦直跳。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踩了下去。 “嗒！” 用力过猛，针头猛地扎了下去，机器也跟着顿了一下。 “别怕，慢慢来，找感觉。” 顾雨晴在旁边温柔地鼓励道。 顾雨欣点了点头，再次尝试。 这一次，她放缓了力道。 “嗒……嗒……嗒……” 缝纫机开始缓缓地转动起来。 虽然速度很慢，还有些磕磕绊绊，但总算是动起来了。 她学着姐姐的样子，用手扶着布料，想要让它走直线。 可那布料在她手里，就像是一条不听话的泥鳅，歪歪扭扭地跑偏了。 第一条线，缝得像一条蚯蚓。 顾雨欣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但她没有气馁。 因为她发现，这台缝纫机真的太好用了！ 脚下的踏板反应灵敏，稍微用一点力，它就能给出回应。 机头的运转也极其顺滑，完全没有以前听别人说的，旧机器那种卡顿和沉重的感觉。 这让她这个新手，有了更多犯错和调整的机会。 在姐姐的耐心指导下，顾雨欣很快就找到了感觉。 从一开始的歪歪扭扭，到后来能缝出一条笔直的线。 从一开始的磕磕绊绊，到后来能让缝纫机发出流畅而富有节奏的“嗒嗒”声。 她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当她成功地用一块碎布头，缝出了一个虽然丑丑的，但针脚还算整齐的小方包时，她激动得小脸都红了。 “姐！你看！” 顾雨欣举着自己的“作品”，献宝似的给姐姐看。 顾雨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满眼都是赞许，温柔地说道：“我们雨欣真聪明，一学就会。” “以后，咱们姐妹俩一起干！” “嗯！” 顾雨欣用力地点了点头，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归属感。 在这个家里，她不是一个吃白饭的累赘。 她也可以靠自己的双手，为这个家做点什么。 姐妹俩在屋里干得热火朝天，院子里的风言风语，也悄然传开了。 起因，还是住在隔壁的王婶子。 她早上起来倒水，就听见林秋家又传来了缝纫机的声音，而且一直没停过。 她心里犯着嘀咕，端着盆就去了院子里的公共水龙头。 正好，另一边的赵大妈也来洗衣服。 “哟，老王家的，这么早啊。” 赵大妈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王婶子立刻凑了过去，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哎，你听说了没？” “林秋家那台破缝纫机，居然让他给修好了！” 赵大妈“哎哟”了一声，惊讶地说道：“真的假的？我昨晚好像是听见点动静，还以为听错了呢。” “那小子还有这手艺？” “谁说不是呢！” 王婶子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一股子酸味，继续八卦地说道：“何止是修好了！” “我刚才听墙根，听见顾雨晴那丫头，要拉着她妹妹，做什么东西去集上卖呢！” “卖东西？” 赵大妈的嗓门一下子就高了，随即又赶紧压低，好奇地问道：“卖什么啊？” “就她们姐妹俩，能做出什么金疙瘩来？” 很快，又有几个早起的大妈大婶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这顾雨晴心可真大，自己家都快揭不开锅了，还想着做买卖？” “就是，她那个妹妹，一看就是乡下来的，笨手笨脚的，能帮上什么忙？” 一个平时就和王婶子走得近的胖大婶，更是不屑一顾地说道：“就她们那手艺，能卖出去什么？” “我瞧啊，顶多就是做几块擦脚布，还能指望这个发财？” “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别出去抛头露面的，丢人现眼！” 王婶子听了，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总结地说道：“我看啊，就是瞎折腾！” “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修好了个破机器，就能一步登天了？” “等着瞧吧，用不了几天，那些布料就得全砸手里，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些刻薄的议论声，虽然刻意压低了，但还是顺着窗户缝，飘进了屋里。 正在指导妹妹练习的顾雨晴，动作微微一顿，脸色白了几分。 顾雨欣更是紧张地停下了脚下的动作，小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信心，瞬间就被打击得七零八落。 她小声地对姐姐说道：“姐，她们……” 她虽然年纪小，但也听得出那些话里满满的恶意和瞧不起。 是不是……自己真的太笨了？ 是不是……真的会像她们说的那样，把事情搞砸，让姐姐和姐夫的钱都打了水漂？ 顾雨欣的心里，充满了不安和惶恐。 顾雨晴看着妹妹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里一阵心疼。 但这一次，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只会默默地忍受。 林秋的改变，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底气和勇气。 她深吸一口气，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妹妹冰凉的小手。 她没有生气，也没有冲出去跟那些长舌妇理论，只是看着妹妹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坚定地说道：“雨欣，别听她们的。” “嘴长在别人身上，她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我们过我们自己的日子，碍着她们什么了？” “她们那是嫉妒！” 顾雨晴的眼神里，闪烁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坚韧光芒。 “她们越是瞧不起我们，我们就越是要做出个样子来给她们看！” “我们不偷不抢，靠自己的手艺吃饭，有什么好怕的？” “相信姐姐，也相信你自己，我们一定能行！” 第6章 巧手生金，姐妹花的小目标（下） 姐姐的话，像是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注入了顾雨欣的身体里。 她看着姐姐坚定的眼神，心里的惶恐和不安，渐渐被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所取代。 是啊！ 凭什么要被她们看不起？ 姐姐手艺那么好，姐夫那么厉害，还那么支持她们。 自己也不能拖后腿！ 顾雨欣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的怯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决心。 她对着顾雨晴，郑重地说道：“姐，我听你的！” “我一定好好学，不给你和姐夫丢脸！” 姐妹俩相视一笑，所有的外部压力，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她们内心的动力。 她们没有再理会外面的风言风语，重新投入到了紧张的练习和准备之中。 傍晚，林秋下班回来。 一进门，就看到屋子中间，姐妹俩正凑在一起，脑袋挨着脑袋，研究着一块刚买回来的花布。 缝纫机被擦得锃亮，摆在一旁，像个整装待发的士兵。 屋里的气氛，热烈而充满希望。 林秋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他当然也听到了院子里那些闲言碎语。 但他一点都不在意。 跟一群眼界只有针头线脑大小的长舌妇置气，那是浪费生命。 他走过去，看着桌上那些颜色鲜亮的布料，还有姐妹俩画的各种小物件的图样，笑着开口了。 “哟，准备得怎么样了？” 顾雨晴抬起头，看到他回来，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开心地说道：“你回来啦！” “我们今天去供销社了，买了好几种布呢，你快看，这块‘的确良’的最好看！” 林秋拿起那块粉色带小碎花的布料看了看，点了点头。 他看着姐妹俩那充满干劲和期待的脸庞，用一种轻松幽默的语气，笑着鼓励道：“别担心，你们的手艺肯定能行。” “这叫什么？这就叫靠手艺吃饭，光荣！” 他顿了顿，故意装作一副在畅想未来的样子，继续说道：“等以后咱们赚了钱，就在这院里，第一个盖上二层小楼！” “到时候，顿顿吃肉，天天喝汽水！” “让那些说风凉话的人，天天闻着咱们家的肉香流口水！” 他这番半开玩笑的话，顿时把姐妹俩都给逗笑了。 顾雨晴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好笑地说道：“就你爱胡说。” 顾雨欣也是抿着嘴笑，心里的最后一丝阴霾，也彻底被姐夫这番轻松的话语给吹散了。 是啊。 等以后过上好日子了，谁还会在意今天那些难听的话呢？ 一家人的心，因为这个共同的小目标，前所未有地凝聚在了一起。 接下来的两天，姐妹俩彻底忙碌了起来。 白天，林秋去上班。 顾雨晴就带着顾雨欣，在家里赶工。 清脆的“嗒嗒”声，几乎从早到晚都没有停过。 顾雨晴负责裁剪和一些复杂的缝制。 而心灵手巧的顾雨欣，在熟悉了机器之后，进步神速，已经能承担起缝合直线、锁边这些基础工作。 她们买来的布料，在姐妹俩的巧手下，一点点地变成了精巧的成品。 有绣着简单花鸟的白手绢，针脚细密，干净雅致。 有用耐磨帆布做的手提布包，虽然样式简单，但做得格外结实，容量也大，非常实用。 还有用颜色鲜亮的碎花布做的头巾和发带，充满了这个年代朴素的时尚感。 到了去集市的前一天晚上，她们终于赶制出了第一批“商品”。 数量不多，只有十几条手绢，七八个布包，还有二十几条头巾。 姐妹俩将这些小东西，一件件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上。 昏黄的灯光下，那些凝聚了她们心血和汗水的物件，仿佛都在闪闪发光。 每一针，每一线，都做得细致精巧，充满了她们对新生活的无限期待。 周日，赶集的日子。 天还未亮透，只是在遥远的地平线上，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整个大院还沉浸在寂静的睡梦之中。 “吱呀——” 林秋家那扇老旧的木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三道身影，鬼鬼祟祟地从屋里溜了出来。 林秋走在最前面，手里推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二八大杠自行车。 自行车后座上，用绳子牢牢地捆着一个用旧布包起来的包裹，里面是她们这几天赶制出来的大部分“商品”。 顾雨晴和顾雨欣跟在后面，姐妹俩一人怀里还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小包袱。 包袱里是那些容易压坏的手绢和头巾。 清晨的空气带着一股子寒意，吸进肺里，凉飕飕的。 顾雨欣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却闪烁着兴奋和紧张的光芒。 这是她第一次，要靠自己的双手去赚钱。 顾雨晴也同样紧张，她不停地用手检查着怀里的包袱，生怕有半点闪失。 “别怕。” 林秋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他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说道：“有我呢。” 他温和而沉稳的声音，像是一颗定心丸，让姐妹俩那颗怦怦直跳的心，瞬间安稳了不少。 一家三口，迎着熹微的晨光，踏上了去往镇上集市的路。 自行车老旧的链条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清晨里，谱写着一曲名为“希望”的乐章。 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天色已经大亮。 镇上的集市，遥遥在望。 还没走近，那股子独属于集市的热闹与喧嚣，就扑面而来。 “卖白菜咯！刚从地里拔的，新鲜着呢！” “冰糖葫芦！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 “磨剪子嘞——锵菜刀——” 各种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混杂着鸡鸣狗叫，汇成了一股充满了烟火气的人间交响。 集市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穿着朴素的农民挑着担子，城里穿着干净的工人提着菜篮，还有些游手好闲的半大小子在人群里钻来钻去。 顾雨晴和顾雨欣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下子就被这股热闹劲儿给震住了。 姐妹俩下意识地抓紧了怀里的包袱，手心里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们感觉自己就像是两只误入狼群的小绵羊，紧张又无措。 “走，我们去那边。” 林秋熟门熟路地带着她们，在人群中穿行，最后在集市边缘一个相对空旷的角落停了下来。 这里人流量不算最大，但也不算冷清，正好适合她们这种第一次摆摊的新手。 林秋将自行车停好，从后座上解下那个大包裹。 他从里面抽出一块洗得干干净净的旧床单，麻利地铺在地上。 一个简陋的“摊位”，就算是支起来了。 “来，把东西摆出来吧。” 林秋笑着对还有些发懵的姐妹俩说道。 “哦……哦，好。” 顾雨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蹲下身，和妹妹一起，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宝贝一件件拿出来。 白色的手绢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边。 结实的帆布包，一个个码放好。 色彩鲜艳的头巾和发带，被特意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东西不多，但摆放得错落有致，看起来清清爽爽。 第7章 集市首秀，姐夫的销售神技！ 摊子摆好了，姐妹俩就跪坐在布单后面，双手紧张地放在膝盖上，身体绷得紧紧的。 她们低着头，眼睛只敢盯着自己面前的一亩三分地，连头都不敢抬。 这可是“投机倒把”啊！ 虽然知道集市上很多人都这么干，但真轮到自己，心里还是虚得不行。 林秋看着她们俩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有些好笑。 他没有催促，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好整以暇地站在摊子旁边，像个保镖一样，目光平静地扫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旁边的菜摊子已经卖出去好几颗白菜了。 对面的杂货摊也成交了好几笔生意。 可她们的摊位前，却始终无人问津。 偶尔有几个人路过，也只是好奇地瞟一眼，然后就匆匆走开了。 顾雨晴和顾雨欣的头埋得更低了。 她们的心，也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地往下沉。 是不是……她们做的东西根本没人要？ 是不是……真的像院里那些大妈说的那样，她们就是瞎折腾？ 就在姐妹俩的信心快要被消磨殆尽的时候。 一个穿着考究的妇女，挎着一个精致的小皮包，施施然地在她们的摊位前停下了脚步。 这妇女约莫三十多岁，烫着一头时髦的卷发，身上穿着一件的确良的碎花衬衫，显得比周围的人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她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地上的东西，眼神里带着一丝挑剔和不屑。 顾雨晴和顾雨欣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来客人了！ 只见那妇女弯下腰，用两根手指，嫌弃地捏起一条叠得方方正正的白手绢。 她将手绢拿到眼前，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最后，她撇了撇嘴，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调子，懒洋洋地开口了。 “哟。” 她不屑地说道：“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 “料子这么硬，摸着剌手。” “粗糙得很，还想卖钱？” 这几句话，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顾雨晴和顾雨欣的头上。 顾雨晴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是她们熬了好几个晚上，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是她们全部的希望和心血。 可在别人眼里，竟然是“粗糙的玩意儿”？ 顾雨欣更是委屈得眼圈都红了，她下意识地往姐姐身后缩了缩，小手紧紧地攥住了姐姐的衣角。 就在顾雨晴窘迫得恨不得当场收拾东西走人的时候。 一直沉默的林秋，上前了一步。 他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气，反而带着一抹和煦的笑容。 他看着那个挑剔的妇女，不卑不亢地笑道：“大姐，您可真是好眼力。” 那妇女“哼”了一声，抬了抬下巴，等着他的下文。 林秋继续笑着说道：“您一上手，就知道我们这料子和供销社里卖的不一样。” “您看，这可是百分百的纯棉布。” “新布摸着是有点硬挺，但您是懂行的，肯定知道，这纯棉的东西，下水洗两次，就立马变得又软又吸水。” “不像那些的确良的，看着滑溜，一出汗就粘在身上，难受得很。” “咱们这手绢，吸汗又耐用，贴身用最舒服了。” 他的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还顺带捧了对方一句“懂行”。 那妇女脸上的鄙夷之色，果然淡了些许。 林秋趁热打铁，又指了指她手里的手绢，笑着说道：“您再瞧瞧这针脚。” “这可都是我媳妇和我小姨子，一针一线亲手缝的。” “您看这锁边，多细密，多均匀。” “这叫手工活，带着手心里的温度呢。” “可比厂里那些机器‘咔咔’一过就完事儿的大路货，有诚意多了。” “咱们卖的，不光是块布，还是份手艺，是份心意。” 林秋的声音不大，但吐字清晰，语气温和，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他没有跟对方争辩手绢是好是坏，而是巧妙地转换了概念，把“粗糙”变成了“纯棉的特性”，把“普通”变成了“手工的温度”。 这番话说完，不光是那个挑剔的妇女愣住了。 就连跪坐在地上的顾雨晴和顾雨欣，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顾雨晴抬起头，感激地看了林秋一眼。 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在她们姐妹俩最窘迫，最被人看不起的时候，是这个男人，沉稳地站了出来。 他没有发火，没有退缩，而是用他的智慧和口才，维护了她们的劳动成果，更维护了她们的尊严。 这个男人，真的不一样了。 顾雨欣则偷偷地从姐姐身后探出小脑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着林秋高大的背影。 姐夫……真是太厉害了！ 明明是那个女人在找茬，可被姐夫几句话一说，反倒像是那个女人没见识一样。 而且，姐夫好像什么都懂，什么事情到了他手里，都能处理得游刃有余。 这一刻，林秋在小姨子心中的形象，再次拔高了几个层次。 那个挑剔的妇女被林秋一番话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她本来是想显摆一下自己的见识，顺便杀杀价，没想到被这个年轻人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还把自己捧成了“懂行”的。 这下要是再挑刺，不就等于承认自己不懂行了吗？ 她拿着手绢，左看看右看看，嘴上还是不饶人地嘀咕道：“就你嘴会说。” 林秋笑了笑，也不接话，就那么平静地看着她。 那妇女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手绢，发现这针脚确实缝得挺细致。 她把手绢在手里捏了捏，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不情不愿地说道：“行了行了，看你们大清早的也不容易。” “这手绢怎么卖的？” 顾雨晴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连忙紧张地说道：“一……一毛钱一条。” “行吧，给我拿两条。” 妇女从她那个精致的小皮包里，摸出两毛钱，递了过来。 “谢谢！谢谢大姐！” 顾雨晴连忙接过钱，又飞快地从摊上拿起另一条手绢，递了过去。 她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 开张了！ 她们的第一笔生意，成功了！ 那妇女拿了手绢，撇了撇嘴，转身融入了人群。 第8章 这一家子，是要起来了 顾雨晴紧紧地攥着那两枚还带着余温的硬币，激动得脸都红了。 她抬起头，看着林秋，一双美眸里亮晶晶的，全是喜悦和感激。 林秋对她眨了眨眼，笑着小声说道：“看，这不就开张了？” 刚才林秋和那妇女的一番对话，虽然声音不大，但也吸引了周围一些人的注意。 万事开头难，一旦开了头，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很快，又有一个年轻的姑娘被摊上那些颜色鲜艳的头巾吸引了过来。 “同志，这头巾怎么卖的呀？”姑娘好奇地问道。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顾雨晴的胆子也大了不少，她微笑着介绍道：“碎花的两毛一条，纯色的便宜点，一毛五。” 姑娘拿起一条粉色碎花的头巾在自己头上比了比，眼睛亮晶晶的。 “真好看，比供销社的好看多了！” 她爽快地掏出两毛钱，买下了一条。 接着，一个看起来像是工人的大哥，看中了那个结实的帆布包。 “这包不错，看着挺结实，装个扳手锤子什么的正好。” 他问了价钱，五毛钱一个，虽然有点小贵，但掂了掂包的质量，觉得值，也买了一个。 生意，就这么一个接一个地来了。 顾雨晴和顾雨欣姐妹俩，也从一开始的紧张忐忑，变得越来越熟练，越来越自信。 顾雨晴负责收钱介绍，顾雨欣则在一旁帮忙把东西递给客人，或者把摊位重新整理好。 姐妹俩配合得天衣无缝，脸上都洋溢着收获的喜悦。 林秋则像个定海神针，一直站在旁边。 他不怎么说话，但只要他站在那里，姐妹俩心里就觉得无比踏实。 她们这个小小的摊位，生意渐渐红火起来，自然也引起了周围摆摊的商贩和路过群众的注意。 旁边一个卖自家种的青菜的大爷，一边给客人称菜，一边偷偷地往这边瞧。 他对着来买菜的熟客，压低了声音，八卦地说道：“哟，你看那边那家子，生意不赖啊。” 买菜的大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好奇地说道：“那不是轧钢厂的林秋吗？以前看着挺冷个脸，不爱说话的啊。” “是啊！”卖菜大爷来了精神，小声地说道：“今天带着媳妇和小姨子出来摆摊了。” “你还别说，林秋这小子还真有点本事。” “刚才那个出了名挑剔的张家媳妇，想找茬，硬是让他几句话给说得服服帖帖，乖乖掏钱了。” “真的假的？”大妈惊讶地问道：“那张家媳妇的嘴，可是厉害得很！” “可不是嘛！”大爷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一丝佩服，继续说道：“这小子，有脑子，嘴皮子也利索。” 另一个在附近卖鸡蛋的大婶也凑了过来，小声地议论道：“他媳妇那手艺是真好，你看那布包和头巾，做得多精细，比供销社的还好。” “是啊，那俩姐妹花长得也水灵，往那一坐，就招人眼。” “我看啊，林秋这小子，以后日子差不了。” “媳妇手巧，小姨子也能干，他自己又有本事，这一家子，是要起来了。” 夕阳西下，给回家的路铺上了一层温暖的金红色。 集市上的喧嚣渐渐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乡间小路上的宁静。 林秋骑着那辆老旧的二八大杠，车链子依旧“嘎吱嘎吱”地响着，但此刻听来，这声音却像是得胜归来的凯歌。 自行车后座上，那个包裹已经瘪了下去，里面只剩下几件没有卖完的样品。 顾雨晴和顾雨欣姐妹俩，跟在自行车旁边，一左一右。 她们的脚步虽然因为站了一天而有些虚浮，但脸上却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和兴奋。 那是一种靠自己双手创造了价值后，发自内心的满足感。 “姐，我们快数数，今天到底赚了多少钱？” 顾雨欣再也按捺不住，一边走着，一边拉着姐姐的胳膊，小声地催促道。 她的脸蛋因为激动而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在夕阳下亮得惊人。 “急什么，回家再数。” 顾雨晴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她的手，却早已紧紧地攥着衣兜里那个沉甸甸的布袋。 那里面，装着她们今天的全部收入。 是她们新生活的希望。 她能感觉到，布袋里有硬邦邦的硬币，也有软塌塌的纸币，它们互相碰撞着，发出细微而动听的声响。 这声音，比缝纫机的“嗒嗒”声还要悦耳。 “哎呀，姐，我就想现在知道嘛！” 顾雨欣撒娇地晃了晃她的手臂。 顾雨晴拗不过她，脸上也带着宠溺的笑容。 她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林秋，然后拉着妹妹走到路边一棵大树下。 “好吧好吧，就在这数。” 顾雨晴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用碎布缝成的小钱袋。 她解开绳子，将里面的钱一股脑地倒在了自己的手心上。 “哗啦——” 一堆零零散散的钱，出现在姐妹俩面前。 有一元、两元的纸币，被汗水浸得有些潮湿，皱巴巴的。 更多的是五毛、两毛、一毛的毛票。 最底下，还有一堆闪着光的五分、两分、一分的硬币。 姐妹俩的呼吸，瞬间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们蹲下身子，像是两个发现了宝藏的小松鼠，开始认真地清点起来。 “这是一块的，两块，三块……” “五毛的，这里有四张，是两块钱。” “一毛的最多，我来数！” 顾雨欣自告奋勇，将那些毛票仔细地分成一小堆一小堆。 林秋停下车，支好脚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 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姐妹俩的身上。 她们的脸上，是那么的专注，那么的认真。 那副小心翼翼、如获至宝的模样，让林秋的心里感到一阵温暖。 这就是生活。 简单，纯粹，充满了奔头。 “姐，数清楚了！” 过了好一会儿，顾雨欣才抬起头，激动地宣布道。 “多少？” 顾雨晴也紧张地问道。 第9章 废品站淘宝 顾雨欣深吸一口气，用一种带着颤音的语调，大声地说道：“一共是，七块八毛五分钱！” 七块八毛五！ 当这个数字从顾雨欣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姐妹俩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天！ 仅仅一天的时间，她们就赚了将近八块钱！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一个普通的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二三十块。 这笔钱，对她们来说，简直就是一笔巨款！ “天哪……” 顾雨晴捂住了嘴巴，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不是没赚过钱，以前她接缝缝补补的活，一个月下来，辛辛苦苦也就能赚个三五块。 可现在，只用了一天，就赚到了以前一个多月才能赚到的钱！ 这种冲击，是无与伦比的。 顾雨欣更是激动得直接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姐姐。 “姐！我们成功了！我们真的赚钱了！” “嗯！” 顾雨晴也用力地回抱着妹妹，喜悦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林秋。 那个男人，正靠在自行车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静静地看着她们。 是他。 是这个男人，改变了这一切。 是他修好了缝纫机，给了她们希望。 是他拿出启动资金，支持她们去尝试。 是他用智慧和口才，为她们打开了局面。 顾雨晴的心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和温暖。 姐妹俩激动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复下来。 顾雨晴珍而重之地将钱重新收好，仔仔细细地打了个结，放回口袋里，还用力地按了按。 “姐，我们有钱了，晚上可不可以……” 顾雨欣的眼睛亮晶晶的，试探地问道。 “可以！” 顾雨晴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豪气地说道：“等会儿路过副食品店，咱们去割二两肉！” “再给你买一根冰棍！” “好耶！” 顾雨欣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出息。” 林秋笑着走了过来，揉了揉小姨子的脑袋。 他看着妻子那张被幸福和喜悦填满的脸，心情也是一片大好。 “走吧，回家。” 他推起自行车，温和地说道。 一家三口，再次踏上了归途。 这一次，气氛更加轻松和愉快。 姐妹俩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这笔钱要怎么花。 除了买肉，还要再买点好布料，做更多更好看的东西。 还要给林秋做一身新衣服，他身上这件都洗得发白了。 听着她们充满烟火气的规划，林秋的心里暖洋洋的。 就在快到大院的时候，他们路过了一个废品收购站。 一股铁锈和机油混合的独特气味，飘了过来。 收购站门口，像小山一样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废品。 生锈的铁管，破旧的木板，烂了的塑料盆，应有尽有。 林秋的目光，不经意地扫了过去。 忽然，他的眼神微微一凝。 在那堆杂乱的废铁里，他看到了几样熟悉的东西。 一把锄头，只剩下半截锈迹斑斑的铁头，木柄早已不知去向。 在锄头的旁边，还歪歪扭扭地倒着一辆独轮手推车。 那手推车的木头车斗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到处都是破洞，唯一的轮子也瘪了下去，轮毂锈得快要散架了。 在别人眼里，这就是一堆不折不扣的垃圾。 但在林秋眼里，这简直就是闪闪发光的经验值和积分！ 他心中一动。 “哎，等一下。” 林秋突然停下了车，假装皱着眉头，蹲下去检查自行车的链条。 “怎么了，秋哥？” 顾雨晴关心地问道。 “没事，链子好像有点松了，我紧一紧。” 林秋头也不抬地说道，一边装模作样地拨弄着链条，一边用眼角的余光，仔细打量着那两件“宝贝”。 缝纫机都能修，这些结构更简单的农具，肯定也不在话下！ 而且，这些东西，以后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他心里打定了主意。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然后指着废品站的方向，装作一副刚刚发现的样子，好奇地说道：“咦，那是什么？” 他迈步走了过去。 顾雨晴和顾雨欣对视了一眼，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跟了上去。 废品收购站里，一个穿着油腻背心，身材干瘦的老板，正懒洋洋地躺在一张竹编的躺椅上，摇着一把破蒲扇。 看到林秋走过来，还对着一堆破烂玩意儿看个不停，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老板。” 林秋笑着打了个招呼。 那老板这才掀开眼皮，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干嘛？” 当他看到林秋的目光，落在那把破锄头和烂手推车上时，嘴角不由得撇了撇。 他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林秋，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小伙子，对这堆破烂感兴趣？” 不等林秋回答，他又懒洋洋地补充了一句。 “我劝你别看了。” 老板用蒲扇指了指那堆东西，不屑地说道：“这都烂成铁疙瘩了，别说修，你就是想把它掰直了都费劲。” “你小子，该不会是想从我这儿捡漏吧？”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在他看来，只有脑子不清楚的人，才会对这些连回炉炼钢都嫌杂质多的玩意儿感兴趣。 顾雨晴和顾雨欣站在林秋身后，听到老板的话，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顾雨晴轻轻拉了拉林秋的衣角，小声地说道：“秋哥，我们走吧，这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然而，林秋却像是没听见一样。 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呵呵地对那老板说道：“老板，您可真是说笑了。” “我哪有那捡漏的本事啊。” 林秋蹲下身，拿起那半截锄头，在手里掂了掂，然后一脸认真地说道：“这玩意儿修不好是真，但您看它这锈迹斑斑的样子，多有年代感啊。” 老板：“？？？” 他被林秋这番话给整不会了。 年代感？ 这不就是破铜烂铁吗？ 林秋继续面不改色地胡扯道：“我就是看着挺稀罕，觉得这玩意儿挺有意思。” “您看啊，这当废铁卖，也值不了几个钱。不如您便宜点卖给我，我拿回去，往院子角落一放，当个摆设，也挺别致的。” “摆设？” 老板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要拿一截破锄头当摆设的。 这城里来的年轻人，脑回路都这么清奇吗？ 第10章 系统又来活了！ “还有那个车。” 林秋又指了指那辆破烂的手推车，笑着说道：“那个也一起吧，正好，我拿回去在车斗里填上土，种点葱蒜什么的，也算废物利用了。” 老板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林秋，脸上的表情，从嘲讽，变成了看一个地主家傻儿子的同情。 他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钱多得烧得慌。 不过，既然有傻子愿意上门送钱，他没有不收的道理。 这些东西，收回来的时候，总共也就花了几分钱，一直堆在这里占地方。 他清了清嗓子，装作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说道：“小伙子，这可都是铁家伙，虽然破了点，但分量不轻啊……” “老板。” 林秋笑着打断了他，直接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毛钱。” 林秋平静地说道：“就这两样东西，三毛钱。您要是觉得行，我现在就给钱拉走。要是不行，那就算了。” 老板心里盘算了一下。 三毛钱，比当废铁卖给回收总站，还多赚了一毛多。 而且还清了两件占地方的垃圾。 这买卖，划算！ 他脸上的为难瞬间消失，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爽快地说道：“行！看你小伙子这么有诚意，就当交个朋友！三毛就三毛！” 林秋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三毛钱递了过去。 “谢谢老板了。” 交易完成。 林秋一手拎着那半截锄头，一手扶着那辆吱呀作响、随时都可能散架的手推车，走出了废品站。 顾雨晴和顾雨欣姐妹俩，已经彻底看傻了。 她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林秋，花了三毛钱，买回来一堆……真正的破烂。 回到家里。 林秋将那两件“宝贝”放在了院子角落里。 他刚把手从那辆破旧的手推车上拿开。 嗡—— 脑海里，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准时响了起来。 【叮！】 【检测到破旧锄头（严重损坏），是否进行维修？】 【维修成功可获得奖励：全新多功能锄头一把（已优化），经验值+5，系统商城积分+3！】 果然！ 林秋心中一喜。 紧接着，第二道提示音响起。 【叮！】 【检测到破旧手推车（濒临报废），是否进行维修？】 【维修成功可获得奖励：全新载重王手推车一辆（已强化），经验值+15，系统商城积分+8！】 十五点经验！八点积分！ 林秋的眼睛都亮了。 这辆破车的价值，居然比缝纫机还高！ 看来系统的奖励，是根据物品的损坏程度和修复难度来定的。 这次真是捡到宝了！ 就在林秋沉浸在系统提示的喜悦中时，顾雨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看着院子角落里那两件碍眼的东西，秀气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秋哥……” 顾雨晴走过来，脸上满是不解地问道：“你买这些东西回来做什么啊？” “咱们家地方本来就小，放这些东西，多占地方啊。”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 虽然今天赚了钱很高兴，但钱也不能这么乱花啊。 三毛钱，都能买三根冰棍，或者一斤多白面了。 一旁的顾雨欣，也拉了拉林秋的衣袖，小脸上写满了担忧。 她小声地说道：“姐夫，你是不是被那个老板骗了呀？这些东西……真的能种葱吗？” 在小姑娘看来，那个手推车别说种葱了，风一吹可能就散架了。 看着姐妹俩那一脸疑惑和担忧的表情，林秋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没有直接解释。 他转过身，看着她们，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林秋不紧不慢地说道：“放心吧。” “这些可都是宝贝。” 他顿了顿，卖了个关子，继续说道：“等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 …… 夜色如墨，将整个小院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夏夜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动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 屋子里，姐妹俩因为白天的兴奋和劳累，早就睡熟了。 均匀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此起彼伏。 林秋躺在床上，双眼却毫无睡意，亮得惊人。 他侧耳倾听了片刻，确认妻子和小姨子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他这才悄无声息地掀开薄被，轻手轻脚地坐了起来。 整个动作，如同一只狸猫，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他穿上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 月光如水，洒在院子里，给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银霜。 林秋的目光，落在了院子角落里那两件“宝贝”上。 那半截锈迹斑斑的锄头。 那辆仿佛随时都会散架的手推车。 在月色下，它们更显得破败不堪。 林秋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 他走到院子中央，确认四周无人，这才将那两件破烂搬到了月光底下。 他先是拿起了那半截锄头。 冰冷的触感，粗糙的锈迹，从手心传来。 林秋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 “维修。” 嗡—— 一道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轻微震动声，在脑海中响起。 紧接着，他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暖流，从他的掌心涌出，缓缓地包裹住了那半截锄头。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锄头上厚厚的铁锈，仿佛遇到了克星一般，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消融。 原本坑坑洼洼、布满缺口的刃口，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一点点地抚平、打磨。 那暗淡无光的金属表面，重新焕发出了森冷的寒光。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当林秋再次摊开手掌时。 一柄崭新的锄头，静静地躺在他的手中。 不，这已经不能算是原来的那柄锄头了。 原本缺失的木柄，已经被一根笔直、光滑的硬木所取代，木质坚硬，纹理清晰，握在手里手感极佳。 锄头本身，也变得锋利无比，刃口在月光下闪烁着骇人的寒芒。 整个锄头的造型，也经过了优化，看起来更加符合人体工学，用起来肯定会更加省力。 【叮！】 【破旧锄头维修成功！】 【奖励：全新多功能锄头一把（已优化），经验值+5，系统商城积分+3！】 林秋满意地笑了笑。 他将新锄头轻轻地靠在墙边，又将目光投向了那辆破旧的手推车。 第11章巧手逆天，这小子是活鲁班？（上） 这才是今天的大头。 他走到手推车旁，双手按在了那已经腐朽不堪的木质车斗上。 “维修。” 【叮！】 【检测到破旧手推车（濒临报废），维修所需时间较长，请宿主保持接触。】 脑海中传来了系统的提示音。 林秋并不意外。 毕竟这玩意的破损程度，比缝纫机和锄头加起来还要严重。 他耐心地将双手按在车上，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从掌心涌出的暖流，比刚才要汹涌得多。 那暖流像是有生命一般，迅速地蔓延至手推车的每一个角落。 “嘎吱……嘎吱……” 一阵阵细微的声响传来。 那是腐朽的木板在被修复，是生锈的轮毂在被重塑。 原本瘪下去的轮胎，像是被注入了空气，一点点地鼓了起来。 断裂的木质扶手，在无形的力量下，重新连接，变得比新的还要坚固。 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十分钟。 当一切都归于平静时，林秋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景象，让他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哪里还是刚才那堆烂木头？ 这分明是一辆崭新出厂，甚至比市面上所有手推车都要高级的“载重王”！ 车斗由厚实的木板拼接而成，严丝合缝，表面还刷了一层防水的清漆，在月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 车身的主体结构，由坚固的金属焊接而成，看起来就充满了力量感。 最夸张的是那个轮子。 不再是那种简陋的实心胶轮，而是换成了一个带着深刻纹路的充气轮胎，轮毂也变成了亮闪闪的金属材质，甚至还带了简易的轴承结构。 林秋试着推了一下。 “嗖——” 手推车悄无声息地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平稳又顺滑。 这灵活性，简直不可思议！ 【叮！】 【破旧手推车维修成功！】 【奖励：全新载重王手推车一辆（已强化），经验值+15，系统商城积分+8！】 丰厚的奖励到账，让林秋的心情愈发舒畅。 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将两件焕然一新的工具，整齐地摆放在了院子最显眼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他才拍了拍手，悄悄地回到了房间。 …… 第二天一早。 天刚蒙蒙亮。 顾雨欣揉着惺忪的睡眼，第一个走出了房间。 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习惯性地准备去院子角落的水井边洗漱。 然而，当她的目光扫过院子中央时，整个人瞬间就定住了。 伸懒腰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中。 嘴巴，也因为惊讶而张成了“O”型。 “啊——！” 一声短促而又惊讶的尖叫，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怎么了？怎么了？” 屋里的顾雨晴被妹妹的叫声吓了一跳，连忙披上衣服跑了出来。 “欣欣，出什么事了？”顾雨晴紧张地问道。 顾雨欣没有回答。 她只是抬起手，手指颤抖地指向院子中央。 顾雨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下一秒。 她也愣住了。 只见院子中央，静静地摆放着一把锄头和一辆手推车。 那锄头，木柄笔直光滑，锄刃寒光闪闪，锋利得仿佛能切开空气。 那手推车，车身崭新油亮，轮子乌黑锃亮，看起来结实又轻便。 这……这是哪来的？ 顾雨晴的脑子，一时之间有些转不过弯来。 她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姐……” 顾雨欣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确定地说道：“这……这是昨天姐夫买回来的那堆……破烂吗？” 顾雨晴也想到了这一点。 可是……怎么可能？！ 昨天那两件东西，明明就是一堆烂铁和一堆烂木头啊！ 别说用了，碰一下都怕散架。 可眼前的这两件，分明就是崭新的，甚至比供销社卖的还要好！ 姐妹俩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她们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顾雨欣伸出手指，轻轻地碰了一下那辆手推车的车斗。 光滑，坚硬，还带着清晨的露水，冰冰凉凉的。 “是真的……”她喃喃地说道。 顾雨晴则拿起了那把锄头。 分量十足，握感极佳。 她甚至能感觉到刃口上传来的那股锋锐之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她们昨天看错了？ 不可能啊！ 就在姐妹俩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吱呀”一声。 林秋打着哈欠，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看到院子里一脸震惊的姐妹俩，故作惊讶地问道：“怎么了这是？一大早的，都站在这儿发什么呆呢？” “姐夫！” 顾雨欣看到林秋，立刻像只小燕子一样飞奔了过去。 她指着那两件崭新的工具，激动地问道：“姐夫！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顾雨晴也抱着锄头，走了过来，一双美眸紧紧地盯着林秋，里面写满了疑问。 林秋看着她们俩那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 他挠了挠头，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笑着说道：“哦，你说这个啊。” “昨晚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就琢磨着把它们修好了。” “修……修好了？” 顾雨晴和顾雨欣的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八度。 这叫“修好了”？ 这简直就是脱胎换骨，重新制造了好吗！ 从一堆废品，变成两件精品！ 这是什么神仙手艺？！ 林秋看着她们那副见了鬼的表情，继续风轻云淡地解释道：“这都是以前跟一个老匠人学的，会点木工和铁匠的皮毛。” “小意思，小意思。” 小意思？ 顾雨晴：“……” 顾雨欣：“……” 姐妹俩彻底无语了。 把一堆烂成铁疙瘩的废品，一夜之间变成崭新的工具，这还叫小意思？ 那什么才叫大意思？ 徒手造飞机吗？ 顾雨晴看着林秋，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震惊，有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和爱意。 自己的男人，竟然还有这种深藏不露的本事！ 她感觉，林秋身上就像是笼罩着一层迷雾，每当她以为自己看清了一点的时候，他又会展现出更让人惊讶的一面。 这个男人，真的不一样了。 他变得沉稳，变得睿智，变得……无所不能。 这种感觉，让她无比心安，也无比着迷。 而一旁的顾雨欣，则已经彻底变成了林秋的“小迷妹”。 她看着林秋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天神下凡。 崇拜！ 无与伦比的崇拜！ 姐夫也太厉害了吧！ 不仅会修缝纫机，会做生意，现在连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都会！ 还有什么是姐夫不会的吗？ 这一刻，林秋在小姨子心中的形象，已经拔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第12章巧手逆天，这小子是活鲁班？（下） 院子里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早起的邻居们的注意。 大院里住的人多，关系错综复杂，一点小事都能传得沸沸扬扬。 最先被吸引过来的，是住在隔壁的王大妈。 王大妈是个出了名的热心肠，也是个出了名的大嗓门。 “哟，雨晴，你们家这是添了新家伙事儿啊？”王大妈人还没到，声音先传了过来。 她探头探脑地走进院子，一眼就看到了那两件崭新的工具。 “哎哟喂！” 王大妈惊讶地叫了起来，说道：“这锄头，这推车，可真亮堂！” “这得花不少钱吧？供销社都没见过这么好的货色！” 林秋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 另一个邻居，轧钢厂的李师傅，正好端着饭碗路过。 他是个懂行的人，一眼就看出了门道。 “咦？”李师傅停下脚步，好奇地走了过来，说道：“林秋，你这手推车的轮子……怎么还带轴承的？” 他蹲下身，仔细地看了看，脸上的惊讶之色更浓了。 “嘿，还真是！这做工，讲究啊！” 李师傅的话，像是一块石头扔进了平静的湖面，立刻激起了更大的波澜。 很快，林秋家的小院门口，就围上了一圈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什么什么？我看看！” “天哪，这锄头看着就快！” “这手推车推起来肯定不费劲！”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脸上都写满了羡慕和好奇。 就在这时，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切，不就是两件农具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话的，是昨天在集市上被林秋怼过的那个张家媳妇。 她抱着胳膊，撇着嘴，一脸不屑地说道：“谁知道是不是从哪儿偷来的。” 这话一出，院子里的气氛顿时一冷。 顾雨晴和顾雨欣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林秋的眉头，也微微皱了一下。 不等林秋开口，旁边卖菜的那个大爷就听不下去了。 他为人正直，最看不惯这种嘴碎的人。 卖菜大爷没好气地说道：“张家媳妇，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昨天亲眼看见的，这是林秋小子花三毛钱，从废品站买回来的！” “当时那可就是一堆破烂！” “什么？” “从废品站买的？” “不可能吧！废品能变成新家伙？” 大爷的话，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把所有人都给炸蒙了。 张家媳妇也是一愣，随即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哟，刘大爷，您可真会开玩笑。” “废品站的破烂能变成这样？那他林秋不成神仙了？” “就是！”卖菜大爷梗着脖子，大声地说道：“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林秋这小子，有本事！人家就是能化腐朽为神奇！”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唰”的一下，聚焦在了林秋的身上。 那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怀疑、以及浓浓的好奇。 如果刘大爷说的是真的…… 那这个林秋，未免也太神了吧？！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将信将疑的时候。 一个苍老而又洪亮的声音，从人群外传了过来。 “都围在这儿干什么呢？不用上班啦？” 众人回头一看，立刻都安静了下来，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来人是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手里拄着一根拐杖，正是这个大院的管事，也是附近生产队退下来的老村长，大家都叫他一声“李叔”。 李叔在这一片德高望重，说话很有分量。 “李叔，您怎么来了？”林秋笑着打了个招呼。 老村长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地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两件工具。 当他看到那手推车和锄头时，浑浊的眼睛里，也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他听说了外面的传闻，本来还不信，现在亲眼看到，心里也是啧啧称奇。 老村长没有直接问工具的事，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林秋。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个年轻人，缓缓地开口问道：“小林啊，听说你手艺不错？” 这话问得很有水平，既没有肯定传言，也没有否定，而是把问题抛给了林秋。 林秋谦虚地笑了笑，说道：“李叔您过奖了，就是会点粗浅的活计，瞎鼓捣罢了。” “哦？” 老村长挑了挑眉毛。 他没有再多说，而是转身对身后跟着的一个年轻人使了个眼色。 那个年轻人立刻上前一步，将手里拿着的一样东西，递了过来。 那是一把老旧的镰刀。 镰刀的木柄已经开裂，上面用铁丝胡乱地缠了好几圈。 刀身更是锈迹斑斑，刃口上全是豁口，看起来已经废弃了很久。 “小林啊。” 老村长指着那把镰刀，用一种带着考验的语气，沉声地说道：“这是我年轻时候用的一把老伙计了，跟了我几十年，有感情了。” “前几年不小心给弄坏了，找了好几个铁匠都说修不好了。” “你既然有本事，能不能帮李叔我，把它给修好？” 老村长的声音不大，但院子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林秋的身上。 这，已经不是看热闹了。 这是当众的考验！ 如果林秋修不好，那刚才关于他“化腐朽为神奇”的传言，就不攻自破，成了个笑话。 如果他能修好…… 那他这“巧手”的名声，可就在这四里八乡，彻底打响了！ 顾雨晴和顾雨欣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林秋。 就连那个挑刺的张家媳妇，此刻也闭上了嘴，眼神里带着一丝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林秋看着那把破镰刀，又看了看老村长那双充满探究的眼睛，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他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色，沉吟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李叔，这镰刀伤得不轻啊……” “我……只能说尽力试试，可不敢跟您打包票。” 他这话说得不卑不亢，既没有吹牛，也没有退缩。 老村长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好！你肯试试就行！” “那就拜托你了。” 林秋伸手，接过了那把破旧的镰刀。 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镰刀的瞬间。 嗡—— 脑海里，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准时响了起来。 【叮！】 【检测到破旧镰刀（严重损坏），是否进行维修？】 【维修成功可获得奖励：全新镰刀一把，经验值+3，系统商城积分+1。】 第13章 无他，惟手熟尔 林秋接过镰刀，入手冰凉。 一股陈旧的铁锈味，混杂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装模作样地翻来覆去看了半天。 那开裂的木柄，缠绕的铁丝，还有刃口上密密麻麻的豁口，无一不在诉说着它的沧桑。 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他身上。 有好奇，有怀疑，有期待，也有幸灾乐祸。 顾雨晴的心都揪紧了，手心里全是汗。 她真怕林秋下不来台。 终于，在众人屏息的注视下，林秋抬起了头。 他看着老村长，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 林秋沉吟着说道：“李叔，这镰刀伤得不轻啊……” 听到这话，张家媳妇的嘴角，已经忍不住开始上扬了。 看吧，我就说他是吹牛！ 然而，林秋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只能说尽力试试，可不敢跟您打包票。”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 既没有把话说死，也给自己留了余地，还显得十分谦虚。 老村长是什么人？ 那是在人堆里滚了半辈子的老江湖。 他一看林秋这不卑不亢的态度，心里就先信了三分。 老村长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声地说道：“好！你肯试试就行！” “那就拜托你了。” 林秋笑了笑，说道：“李叔您言重了。” “您先回屋歇着，我这儿没趁手的工具，得回屋里鼓捣鼓捣。等弄好了，我给您送过去。” “行！” 老村长也不多问，拄着拐杖，转身就走了。 他一走，看热闹的人群也就没了主心骨。 大家伙儿议论纷纷，但也都各自散了。 毕竟，这修复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张家媳妇撇了撇嘴，没看到好戏，有些不甘心地也走了。 院子里，很快就恢复了安静。 顾雨晴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走上前，担忧地问道：“秋哥，这……能修好吗？” “放心吧。” 林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笑着说道：“小问题。” 他拿着镰刀，转身走进了屋里。 顾雨欣也跟了进来，小脸上满是崇拜地说道：“姐夫，你刚才好厉害啊！” 林秋被她逗笑了，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关上房门，将镰刀放在桌上。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掌覆盖了上去。 心中默念。 “维修！” 嗡—— 那股熟悉的暖流，再次从掌心涌出。 这一次，暖流比修复锄头时要弱上一些，但依旧精准地包裹住了整把镰刀。 肉眼可见的，那锈迹斑驳的刀身，开始片片剥落。 如同冰雪消融。 豁口密布的刃口，在无形的力量下，被重新淬炼、打磨，恢复了平滑和锋利。 开裂的木柄，裂纹缓缓愈合，缠绕在上面的铁丝自动脱落，整个木柄变得光滑如新，甚至还透出了一股淡淡的木香。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十秒。 【叮！】 【破旧镰刀维修成功！】 【奖励：全新镰刀一把，经验值+3，系统商城积分+1！】 林秋看着眼前这把焕然一新的镰刀，满意地点了点头。 镰刀的造型古朴，但刃口却闪烁着森森寒光，锋利程度比全新的还要更胜一筹。 他拿着镰刀，走出了房间。 “这么快？” 顾雨晴和顾雨欣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熟能生巧嘛。” 林秋随口解释了一句，然后笑着说道：“走，给李叔送过去。” …… 老村长家里。 李叔正坐在院子里，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心里其实也没抱太大希望。 毕竟，那镰刀的破损程度，他自己最清楚。 就在这时，院门被推开了。 林秋带着顾雨晴姐妹俩，走了进来。 “李叔。” 林秋笑着打了个招呼。 “哦，小林啊。” 老村长抬起头，当他的目光落在林秋手中的镰刀上时，整个人瞬间就愣住了。 他手里的烟杆，“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这是……” 老村长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林秋笑着将镰刀递了过去，说道：“幸不辱命，李叔，您看看还合不合手。” 老村长颤巍巍地接过镰刀。 那光滑温润的木柄，那寒光闪闪的刀刃…… 这哪里还是他那把破烂不堪的老伙计？ 这分明就是一把刚从铁匠铺里打出来的新家伙，不，比新家伙还好！ 他用粗糙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冰冷的刀身，浑浊的老眼里，竟然泛起了一丝泪光。 “好……好啊！” 老村长激动得连声说道：“太好了！小林，你这手艺……真是神了！” 他拿着镰刀站起身，在院子里挥舞了两下。 “呼呼”的风声，证明了这把镰刀的锋利与平衡。 “好！太好了！” 老村长放下镰刀，紧紧地握住林秋的手，感激地说道：“小林啊，真是太谢谢你了！你这可是帮了李叔一个大忙啊！” 这把镰刀对他意义非凡，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对林秋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他当即就从口袋里掏钱。 林秋连忙拦住了他，笑着说道：“李叔，您这就太见外了。” “一把镰刀而已，不值什么钱。” “再说了，您是长辈，帮您修个东西，不是应该的嘛。” 林秋的态度，让老村长愈发欣赏。 这年轻人，不仅手艺好，人品更好！ 老村长也不再坚持给钱，只是重重地拍了拍林秋的肩膀，郑重地说道：“好小子！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李叔！” 这句话的分量，可不轻。 从老村长家出来，林秋“化腐朽为神奇”的名声，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大院，甚至朝着周围的生产队蔓延开去。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第二天一大早。 林秋家的小院，就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宁静。 “林秋！林秋在家吗？” 第一个找上门的，是轧钢厂的李师傅。 他扛着一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二八大杠自行车，满头大汗地挤了进来。 “我这车，链子老是掉，刹车也不灵，你给看看！” 李师傅一脸期待地说道。 “没问题，放这儿吧。” 林秋笑着应了下来。 李师傅前脚刚走，后脚卖菜的刘大爷就提着一个掉了底的铁皮水桶进来了。 “小林，我这桶……还能补吗？” 刘大爷不好意思地问道。 第14章 维修，维修，维修 “能，怎么不能。” 林秋看了一眼，直接说道：“您放着吧，下午来拿。” 紧接着。 张大妈家的锄头断了柄。 王二叔家的铁锹卷了刃。 孙家嫂子的缝纫机又跳线了。 甚至，还有人抱着一台只能发出“滋啦滋啦”噪音的红灯牌收音机，找上了门。 一时间，林秋家的小院，简直就成了一个临时的维修中心。 各种各樣破旧的农具、家具、家电，堆了小半个院子。 院子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顾雨晴看着这番景象，是又高兴又担忧。 高兴的是，丈夫有本事，受人尊敬，还能赚点维修费，贴补家用。 担忧的是，这么多活儿，林秋一个人忙得过来吗？可别把身体累坏了。 她心疼地给林秋擦了擦汗，小声地说道：“秋哥，要不……今天就先别接活了，先把这些弄完再说吧。” 林秋看着妻子眼中的关切，心里暖洋洋的。 他笑着说道：“没事，我心里有数。” 这点活，对他来说，不过是动动念头的事情。 真正让他高兴的，是脑海里不断响起的系统提示音。 【叮！检测到破旧自行车（中度损坏），是否进行维修？】 【叮！检测到破旧铁皮水桶（严重损坏），是否进行维修？】 【叮！检测到破旧收音机（核心零件损坏），是否进行维修？】 …… 这一堆破烂，在别人眼里是垃圾。 但在林秋眼里，这可都是闪闪发光的经验值和积分啊！ 一旁的顾雨欣，则彻底化身成了姐夫的“小助理”。 她拿着一块干净的抹布，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在院子里穿梭。 “姐夫，这个给你！” 她把一把需要维修的钳子递给林秋。 “姐夫，喝口水！” 她又端来一杯晾好的凉白开。 “姐夫，这个我帮你擦干净了！” 她将修好的锄头，擦得锃光瓦亮。 小姑娘忙得不亦乐乎，小脸上洋溢着兴奋和骄傲。 在她看来，能帮上这么厉害的姐夫，是一件无比光荣的事情。 林秋的“忙碌”开始了。 他当然不会当着众人的面，直接用系统修复。 他把需要维修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搬进屋里。 然后关上门，美其名曰“需要安静的环境和专用工具”。 实际上，他只是把手往上一搭。 “维修。” “维修。” “维修。”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如同放鞭炮一样，响个不停。 【叮！自行车维修成功！奖励：经验值+5，积分+3！】 【叮！铁皮水桶维修成功！奖励：经验值+2，积分+1！】 【叮！收音机维修成功！奖励：经验值+10，积分+5！】 经验值和积分，在飞速上涨。 林秋发现，每修好一件物品，他不仅仅是获得了系统的奖励。 冥冥之中，他对这些机械、工具的构造和原理，也有了一层更深刻的理解。 就好像这些知识，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他自己亲手实践，一点点摸索出来的一样。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他甚至有种预感，就算没有系统，只要给他足够的工具和材料，他也能将这些东西修好。 当然，速度肯定会慢上很多。 系统，就像是一个超级加速器，将他学习和实践的过程，压缩到了短短几秒钟。 门外，是村民们焦急的等待和热烈的讨论。 门内，是林秋悠闲的“刷经验”时间。 不过半天的功夫，院子里堆积如山的破烂，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一件件焕然一新的工具，被林秋从屋里拿了出来。 当李师傅看到自己那辆破自行车，变得跟新买的一样，骑起来悄无声息，顺滑无比时，他激动得差点给林秋鞠躬。 当刘大爷看到自己的铁皮水桶，不仅补好了漏洞，还被加固得比新的还结实时，他乐得合不拢嘴。 当那个年轻人，从收音机里听到了清晰、嘹亮的广播声时，他兴奋地差点蹦起来。 “神了！真是神了！” “小林这手艺，绝了！” “这哪是修啊，这简直就是再造啊！” 赞美声，不绝于耳。 林秋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然而，有人欢喜，就有人嫉妒。 隔壁院子的王婶子，也是昨天那个张家媳妇的婆婆，看着林秋家门庭若市的景象，心里就跟吃了柠檬一样，酸得不行。 她端着饭碗，凑到几个正在聊天的邻居旁边，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王婶子撇着嘴，酸溜溜地说道：“哼，不就是修点破烂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看他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罢了。”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院子里的人都听见。 正在忙碌的顾雨晴和顾雨欣，听到这话，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几个邻居也是面面相觑，有些尴尬。 林秋刚好从屋里走出来，将这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跟这种长舌妇计较，只会拉低自己的档次。 他看了一眼满头大汗，脸颊红扑扑的妻子，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林秋故意提高了音量，对着顾雨晴，柔声地说道：“媳妇儿，晚上咱们炖只老母鸡补补身子。” “你看你，这几天跟着我忙里忙外的，都累瘦了一圈了。” 这话一出，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林秋和顾雨晴。 这个年代，老母鸡可是稀罕物。 那是逢年过节，或者家里有孕妇、病号，才舍得买来补身体的。 林秋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 这不仅是在心疼媳妇，更是在不动声色地炫耀自己的经济实力。 ——看，我随便修修补补，就能赚到你们半个月的工资，吃只鸡算什么？ 王婶子的脸，瞬间就涨成了猪肝色。 她刚才还说人家是修破烂的，结果人家转头就要炖老母鸡。 这脸打的，简直是“啪啪”作响。 顾雨晴也没想到林秋会突然说这个。 她的小脸，“唰”的一下就红了，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丈夫这么直白地关心，让她又羞又甜。 她低下头，用细若蚊蚋的声音，嗔怪地说道：“说……说什么呢，我哪有瘦……” 那娇羞的模样，看得林秋心里一阵荡漾。 而一旁的顾雨欣，则是强忍着笑意，肩膀一抖一抖的。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王婶子，又看了看自己那温柔体贴的姐夫。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姐夫真是太厉害，太有趣了！ 第15章 小型家用发电机 第9章第一次商城兑换，目标星辰大海！ 夜深人静。 窗外，月光如水，洒满了整个小院。 屋里，顾雨晴和顾雨欣姐妹俩已经进入了梦乡，呼吸均匀而又绵长。 林秋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他的意识，早已沉入到了那个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神奇世界。 系统界面。 经过今天一整天的“辛勤劳动”，他的个人数据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宿主：林秋】 【等级：2级（18/100）】 【系统商城积分：42】 看着那42点积分，林秋的心头一片火热。 这可都是他辛勤“维修”换来的血汗成果啊！ 有了积分，就意味着他可以开启那个让他期待已久的功能了。 系统商城！ 林秋心中默念。 下一秒。 一个散发着淡蓝色科技光芒的虚拟界面，在他的脑海中缓缓展开。 琳琅满目的商品，如同星辰一般，陈列在虚拟货架上。 整个商城，被清晰地分为了几个大区。 【工具区】、【材料区】、【图纸区】、【特殊物品区】。 林秋的意念，首先点开了【工具区】。 【万能扳手（初级）：能适配所有常见型号的螺丝螺母，售价5积分。】 【高精度电烙铁：恒温可调，焊接精密电路必备，售价8积分。】 【便携式激光切割笔：可切割5毫米以下钢板，售价100积分。】 【分子重组锤：……售价1000积分。】 林秋：“……” 好家伙！ 前面的还算正常，后面的东西，画风就开始不对劲了。 激光切割笔？ 分子重组锤？ 这是正经维修工具吗？ 他咂了咂嘴，强忍住兑换一个激光笔来玩玩的冲动，又将目光投向了【材料区】。 这里的东西，同样千奇百怪。 【记忆合金（10克）：可根据设定温度改变形状，售价20积分。】 【超导线圈（1米）：零电阻，传输效率100%，售价50积分。】 【石墨烯涂层（10毫升）：超强硬度，超强韧性，售价150积分。】 【可控核聚变反应堆核心材料（微量）：……售价99999积分。】 林秋倒吸一口凉气。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逛系统商城，而是在逛未来世界的科技博览会。 这些东西，随便拿出去一样，都足以让全世界的科学家为之疯狂。 而现在，它们就这么静静地躺在自己的商城里，明码标价。 林秋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点开了最让他期待的【图纸区】。 如果说工具和材料是“鱼”，那图纸就是“渔”。 是真正能够改变世界的东西！ 【永久牌自行车改装图纸：全面提升车辆性能，售价3积分。】 【红灯牌收音机信号增强模块图纸：可接收更多频道，音质更清晰，售价5积分。】 【小型家用发电机（静音版）制造图纸：……售价30积分。】 【反重力引擎核心算法图纸：……售价50000积分。】 看到这些图纸，林秋的眼睛都直了。 尤其是那个反重力引擎！ 这简直就是科幻小说里的东西！ 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激动过后，林秋慢慢冷静了下来。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那些高科技的东西虽然诱人，但以他现在的积分和能力，根本就是镜中花，水中月。 当务之急，还是得从实际出发。 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才是最重要的。 林秋看着自己那辛辛苦苦攒下来的42点积分，陷入了沉思。 他该兑换点什么好呢？ 万能扳手？ 很实用，但暂时好像没那么迫切。 自行车改装图纸？ 也不错，能让家里的代步工具更上一层楼。 可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 旁边，睡梦中的顾雨晴，似乎是觉得有些热，轻轻地翻了个身。 她纤长的睫毛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颤动，秀气的眉头也轻轻地蹙了起来。 林秋的心，瞬间就柔软了下来。 他想起了白天妻子和妹妹忙碌的身影。 想起了她们俩为了帮自己，累得满头大汗，脸颊通红的样子。 也想起了晚上，顾雨晴就着昏暗的煤油灯，缝补衣裳时，那双略带疲惫的美丽眼眸。 这个家，太需要一些改变了。 林秋的目光，再次回到了系统商城的图纸区。 他的视线，最终锁定在了一张图纸上。 【小型家用发电机（静音版）制造图纸】 【售价：30积分】 【附赠：核心零部件材料一份】 就是它了！ 在这个电力极度匮乏的年代，拥有一台自己的发电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光明！ 意味着便利！ 意味着生活品质的飞跃！ 一想到以后，妻子和妹妹再也不用就着那呛人又伤眼睛的煤油灯看书写字，林秋的心里就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 买！ 必须买！ “系统，兑换小型家用发电机图纸！” 林秋在心中，下达了指令。 【叮！】 【积分-30，兑换成功！】 【图纸及附赠材料已发放至系统仓库，请宿主注意查收。】 随着系统提示音响起，林秋感觉自己的脑海里，瞬间涌入了一股庞大的信息流。 那是关于发电机构造、原理、组装、调试的所有知识。 每一个零件的尺寸，每一根线路的走向，都清晰无比地烙印在了他的脑子里。 就好像，他天生就是一个制造发电机的大师。 同时，在他的系统仓库里，一张闪烁着淡蓝色光芒的虚拟图纸，和一堆造型奇特的精密零件，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搞定！ 林秋压抑住内心的兴奋，悄悄地起身，穿好了衣服。 他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姐妹俩，动作轻柔地走出了房间。 …… 夜色，更深了。 顾雨晴从一阵闷热中醒来。 她睁开眼，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看到身边的林秋不见了。 “秋哥？” 她小声地喊了一句，没有人回应。 她坐起身，披上外衣，有些担忧地走出了房间。 院子里静悄悄的。 只有几声不知名的虫鸣，在角落里低低地吟唱。 顾雨晴很快就在院子角落的一个柴房里，找到了林秋。 第16章 大半夜还亮灯？ 柴房里，点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 林秋正蹲在地上，专心致志地摆弄着一堆她看不懂的零件。 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身上的衬衫，也早已被汗水浸湿。 “秋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啊？” 顾雨晴走上前，心疼地拿出自己的手帕，为他擦了擦汗，小声地问道。 林秋抬起头，看到是她，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他笑着说道：“睡不着，就起来鼓捣点东西。” 顾雨晴的目光，落在了地上那些奇形怪状的零件上。 有线圈，有磁铁，还有一些她完全叫不上名字的东西。 她好奇地问道：“秋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林秋神秘地笑了笑，说道：“暂时保密，等做好了，给你一个惊喜。” 顾雨晴被他的话勾起了好奇心，但看到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更多的是心疼。 她柔声地说道：“别太累了，身体要紧。”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林秋笑着说道。 他的身体经过系统的强化，精力充沛得很，这点小活儿，根本不算什么。 顾雨晴拗不过他，只好回屋给他倒了杯水。 她没有再打扰他，只是搬了个小板凳，静静地坐在柴房门口，陪着他。 昏黄的灯光下。 男人专注的身影，和女人温柔的守候，构成了一副无比温馨的画卷。 顾雨晴看着丈夫那双灵巧的手。 那些在她看来复杂无比的零件，在他的手中，仿佛都活了过来。 它们被精准地组装、拼接、连接。 一个奇特的装置，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成型。 顾雨晴看不懂那是什么。 但她能感觉到，丈夫身上那股认真、专注的魅力。 这个男人，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变得沉稳，变得可靠，变得……无所不能。 好像天底下，就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住他。 这种感觉，让她无比心安。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后半夜，天气渐渐转凉。 顾雨晴有些困了，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在钓鱼。 林秋注意到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走到妻子身边，柔声地说道：“困了就回屋睡吧，这里有我呢。” “我不困……” 顾雨晴揉了揉眼睛，嘴上逞强地说道。 话音刚落，一个秀气的哈欠，就出卖了她。 林秋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了。 他不由分说，直接一个公主抱，将她横着抱了起来。 “呀！” 顾雨晴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她的脸颊，瞬间就红透了，一直红到了耳根。 “秋哥，你……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她把头埋在林秋的胸口，声音细若蚊蚋地说道。 “别动。” 林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温柔。 他抱着妻子，稳稳地走回了房间，将她轻轻地放在了床上。 然后，又体贴地为她盖好了被子。 “乖乖睡觉。” 林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笑着说道。 顾雨晴的心，像是被蜜糖包裹住了一样，甜得快要融化了。 她闭上眼睛，嘴角却忍不住地上扬。 很快，她就带着甜甜的笑意，进入了梦乡。 林秋看着妻子恬静的睡颜，脸上满是宠溺。 他转身，再次走出了房间。 这一次，他没有再去柴房。 而是将那些组装到一半的零件，都收进了系统仓库。 然后，他找了一个院子里最隐蔽的角落。 确认四周无人后，他心念一动。 将发电机图纸和所有材料，都取了出来。 有了脑海里现成的知识，和系统提供的完美材料。 组装过程，变得异常顺利。 他的双手，快如闪电，却又稳如磐石。 一个个精密的零件，被他行云流水般地安装到位。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这得益于他被系统强化过的身体素质。 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身体的协调性，都远超常人。 不到半个小时。 一台造型小巧，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银白色发电机，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它的大小，只比一个普通的工具箱大上一点。 外壳是某种不知名的合金，光滑而又坚硬。 上面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一个小小的启动按钮和一个电源输出接口。 简约，而又高效。 林秋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那个启动按钮。 嗡—— 一声微不可闻的嗡鸣声响起。 声音小到，如果不是在这样寂静的深夜，根本就无法察觉。 发电机，成功启动了！ 林秋从系统仓库里，兑换了一小卷电线和一个灯泡。 这些都是最基础的东西，只花了他1个积分。 他小心翼翼地将电线连接在发电机的输出口上。 然后，将另一头，牵引进了屋里。 他拧上灯泡。 当线路接通的那一瞬间。 啪！ 一团柔和而又明亮的白光，瞬间驱散了屋内的黑暗。 整个房间，被照得亮如白昼！ 那光芒，是如此的纯净，如此的明亮。 和昏黄、跳动的煤油灯光，形成了天壤之别。 成功了！ 林秋的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 他看着这盏灯，仿佛已经看到了明天早上，顾雨晴和顾雨欣脸上那惊喜的表情。 为了不影响她们睡觉，林秋很快就关掉了电灯。 他将发电机，用一块破布盖好，藏在了院子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房间。 …… 夜，静悄悄的。 隔壁院子，王大妈起夜上厕所。 她迷迷糊糊地推开门，揉着眼睛往外走。 无意间，她一抬头，看到了林秋家的方向。 咦？ 王大妈的脚步，顿了一下。 她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 “这大半夜的，林秋家怎么还亮着灯？” 她看到林秋家的窗户上，似乎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那光亮一闪而逝，很快就消失了。 “奇怪……” 王大妈嘟囔了一句。 “是不是煤油灯烧得太旺了？” 她摇了摇头，也没多想，打着哈欠，朝着院子角落的茅房走去。 这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整个大院，依旧沉浸在宁静的睡梦之中。 第17章 难道是自己睡糊涂了？ 天刚蒙蒙亮。 一丝微弱的晨光，透过窗户的缝隙，艰难地挤进了屋里。 顾雨晴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她缓缓地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屋子里，一片明亮。 嗯？ 不对劲。 顾雨晴揉了揉眼睛，有些迷糊地坐起身。 天还没大亮呢，屋里怎么会这么亮？ 难道是自己睡糊涂了？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朝着屋顶看去。 这一看，她整个人瞬间就僵住了。 只见屋顶的正中央，悬挂着一个奇怪的透明玻璃疙瘩。 而那明亮却不刺眼的光芒，正是从那个玻璃疙瘩里散发出来的！ 那光芒是如此的纯净，如此的稳定。 将屋子里每一个角落，都照得清清楚楚。 比家里最亮的那盏煤油灯，要亮上十倍，不，是一百倍！ 顾雨晴的嘴巴，一点一点地张大，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她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嘶—— 好疼！ 不是梦！ 这一切都是真的！ “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呼，从她的口中传出。 “秋哥！秋哥！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顾雨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既有震惊，又有掩饰不住的狂喜。 她的惊呼声，也吵醒了睡在另一张小床上的顾雨欣。 “姐？怎么了？” 顾雨欣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揉着眼睛问道。 可当她抬起头，看到屋顶那个发光的东西时，剩下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小姑娘的眼睛，瞬间就瞪得溜圆。 “哇！” 她的小嘴，张成了一个可爱的“O”型。 “姐！那是什么东西？它怎么会发光啊？” 顾雨欣光着小脚丫，就从床上跳了下来，跑到那灯泡下面，仰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 她伸出小手，似乎想去摸一摸那个神奇的“玻璃疙瘩”，但又有些害怕。 那双大眼睛里，闪烁着的全是不可思议的光芒。 林秋被姐妹俩的动静吵醒了。 他看着她们那一脸震惊的可爱模样，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坐起身，笑着说道：“醒了？” 顾雨晴连忙转过头，快步走到床边，拉着他的胳膊，激动地问道：“秋哥，这……这到底是什么啊？” 林秋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他伸手指了指那个灯泡，缓缓地说道：“这个啊，叫电灯。” “电灯？” 姐妹俩异口同声地问道，脸上写满了茫然。 这个词，对她们来说，太陌生了。 林秋笑着解释道：“就是我昨天晚上捣鼓出来的小玩意儿，一个土法发电机。” “有了它，咱们家以后晚上就都能用上电灯了。” 他顿了顿，看着妻子那双明亮的眼眸，声音变得无比温柔。 “再也不用点那呛人又伤眼睛的煤油灯了。” 轰！ 林秋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像是一道惊雷，在顾雨晴的心头炸响。 以后……都能用上电灯了？ 顾雨晴的心，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她不是不识货的乡下丫头。 她知道，电灯这种东西，只有县城里的大领导，或者那些大工厂里，才能用得上。 那是光明的象征，是富裕的象征！ 是她们这些普通庄稼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可现在，自己的丈夫，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它给“捣鼓”出来了？ 顾雨晴看着林秋，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 她不是因为有了电灯而激动。 而是因为丈夫那句“再也不用伤眼睛了”。 这个男人，他总是这样。 默默地，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了。 把最好的，都给了自己和妹妹。 “姐夫，你好厉害啊！” 顾雨欣已经回过神来，她跑到林秋身边，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这个电灯比煤油灯亮太多了！而且一点味道都没有！” 小姑娘兴奋地在屋子里转着圈，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光明。 林秋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顾雨晴吸了吸鼻子，强忍住泪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心疼地说道：“你……你是不是又熬了一整夜？” 她想起了昨晚，丈夫在柴房里忙碌的身影。 林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笑着说道：“没有，就弄了一小会儿，不累。” 他拉着妻子的手，柔声地说道：“快去洗漱吧，天都亮了。” …… 清晨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大院。 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起了袅袅的炊烟。 人们陆陆续续地走出家门，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劳作。 然而，今天的大院，气氛却有些不同寻常。 所有路过林秋家门口的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他们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朝着林秋家的窗户里，使劲地张望着。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同一个表情。 震惊！ “我的天！我没看错吧？林秋家……亮着灯？” “那是什么光？怎么那么亮！” “那不是煤油灯！绝对不是！煤油灯哪有这么亮的！” “是电灯！跟城里厂长办公室里的一样！” 人群中，一个去县城见过世面的年轻人，失声惊呼道。 “电灯？！” 这两个字，就像是一块巨石，砸进了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整个大院，彻底炸开了锅！ “不可能吧？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哪来的电啊？” “就是啊！电线杆子都还没拉过来呢！” “林秋家怎么可能会有电灯？” 议论声，此起彼伏。 越来越多的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 林秋家的小院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很快就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大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脸上全是好奇和难以置信。 隔壁院子的王婶子，端着一碗玉米糊糊，也挤了过来。 她看到林秋家窗户里透出的那片明亮的光芒，手里的碗，差点都端不稳了。 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精彩极了。 昨天她还说人家是修破烂的。 今天人家里就亮起了全村，不，是全公社独一份的电灯！ 这脸打的，简直比昨天的老母鸡还要响亮！ 王婶子撇了撇嘴，酸溜溜地小声嘀咕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指不定是从哪儿偷来的电……” 她的声音虽小，但周围几个耳朵尖的邻居，还是听见了。 大家纷纷向她投去鄙夷的目光。 人家林秋家方圆几里地都没有电线，他上哪儿偷电去？ 这老婆子，真是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就在这时。 “吱呀”一声。 林秋家的院门，从里面被推开了。 第18章 大家伙儿……这是干嘛呢？ 林秋牵着顾雨晴，身后跟着顾雨欣，从屋里走了出来。 唰——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们一家三口的身上。 院子门口，瞬间安静了下来。 林秋看着门口这黑压压的一片人，也是愣了一下。 “大家伙儿……这是干嘛呢？” 他有些疑惑地问道。 一个跟林秋关系还不错的年轻人，大着胆子，指了指屋里，结结巴巴地问道：“林……林秋，你家那……那是什么啊？” 林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恍然大悟。 他笑了笑，平静地说道：“哦，那个啊，是电灯。” 虽然早有猜测，但当亲耳听到林秋承认时，人群还是爆发出了一阵剧烈的骚动。 “真的是电灯！” “天呐！林秋家真的用上电了！” “秋子，你从哪儿弄来的电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道，一个个都跟好奇宝宝一样。 林秋笑着解释道：“不是接的电，是我自己做了个小玩意儿，能自个儿发电。” “自己发电？！” 这话一出，比刚才承认是电灯，还要让人震惊。 所有人都懵了。 自己发电？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这玩意儿还能自己做的？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震撼和迷茫。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在他们看来，这简直就跟变戏法一样。 顾雨晴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从容不迫地回答着各种问题的丈夫，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骄傲。 她的男人，就是这么厉害！ 顾雨欣也是挺着小胸脯，一脸自豪地看着自己的姐夫。 在她心里，姐夫就是无所不能的超人！ 人群的骚动，很快就惊动了村里的大人物。 “让一让！都让一让！”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人群外围传了过来。 众人回头一看，连忙主动地让开了一条道。 只见村支书李建国，背着手，迈着四方步，一脸严肃地走了过来。 老村长李叔，也拄着拐杖，跟在他的身后。 李建国今年四十出头，是村里的一把手，平时不苟言笑，在村民中很有威严。 他也是听说了林秋家亮起电灯这件“奇闻”，特意赶过来看看情况的。 说实话，他心里是一百个不相信。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当他穿过人群，看到林秋家屋里那明晃晃的灯泡时，整个人也愣在了原地。 他那张严肃的国字脸，瞬间就绷不住了。 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这还真是电灯？” 李建国喃喃自语道。 他快步走进院子，来到窗户边，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 确认无误后，他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盯着林秋。 “林秋！” 李建国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从实招来！” 他这话，带着几分审问的口气。 毕竟，在如今这个年代，“电”这个东西，是国家管控的战略资源。 私人能搞到电，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要是来路不明，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村民们也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出声。 顾雨晴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她紧张地抓住了林秋的衣角。 林秋却依旧是一脸平静。 他轻轻地拍了拍妻子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然后，他迎着村支书审视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说道：“李书记，您别紧张。” “这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 “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一个土法发电机。” “土法发电机？” 李建国皱起了眉头，显然对这个名词感到很陌生。 “对。” 林秋点了点头，开始了他的“技术交流”。 “其实原理很简单，就是利用了磁生电的原理。” “您看啊，我就是用了一些废旧的磁铁和铜线，做成了一个线圈。” “然后通过一个手摇的装置，让线圈在磁场里高速转动，切割磁感线。” “这样一来，线圈里就会产生感应电流。” “再通过一个简单的变压和稳压装置，就能点亮灯泡了。” 林秋说得头头是道，嘴里蹦出了一连串的新鲜词汇。 什么“磁生电”、“线圈”、“切割磁感线”、“感应电流”…… 听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一愣的。 包括那位见过些世面的村支书李建国。 他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李建国：“？？？” 他努力地想消化林秋说的这些话，但发现自己的脑子，完全不够用。 他只知道，磁铁是吸铁的，铜线是导电的。 这两个东西，怎么凑到一起转几圈，就能发光了呢？ 这不科学啊！ 林秋看着村支书那一脸迷茫又故作镇定的表情，心里暗暗发笑。 他当然不会把系统的核心技术说出来。 他只是把初中物理课本上最基础的电磁感应原理，拿出来包装了一下而已。 这些理论，在这个时代，对于绝大多数连学都没上过的村民来说，简直就跟天书一样。 “你……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李建国憋了半天，才将信将疑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 林秋一脸诚恳地说道：“书记要是不信，可以去看看我做的那个发电机。” “东西就在院子角落里放着呢。” 李建国将信将疑地跟着林秋，走到了院子角落。 当他看到那个被破布盖着的，造型奇特的银白色金属盒子时，再次愣住了。 这玩意儿……就是发电机？ 看起来……好高级的样子。 林秋掀开破布，指着上面那个小小的启动按钮和输出接口，继续“科普”道：“书记您看，这就是核心装置。” “里面的结构比较复杂，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 “但总的来说，就是把机械能转化成电能的一个过程。” “安全可靠，绝对没有问题。” 李建国盯着那个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发电机，看了又看，摸了又摸。 那光滑冰冷的金属外壳，那精密的接口…… 这哪里像是“土法”做出来的东西？ 这分明比县里工厂的设备还要精良！ 他彻底被镇住了。 虽然原理还是没听懂，但他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 因为，眼前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太镇定了。 那自信的眼神，那流畅的讲解，根本就不像是在撒谎。 而且，屋里那明晃晃的电灯，是做不了假的。 老村长李叔在一旁，也是听得云里雾里。 但他看着林秋的眼神，却充满了欣赏和赞叹。 这小子，真是个宝啊！ 不仅会修东西，竟然连发电机都能造出来！ 真是个了不得的人才！ 李建国沉默了良久。 他抬起头，重新审视着眼前的林秋。 眼神里，少了几分威严和审视，多了几分震惊和……重视。 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可能是一个被埋没在乡间的技术天才！ 而他发明的这个“土法发电机”，对于整个村子，甚至整个公社来说，都可能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李建国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缓一些。 他看着林秋，郑重地问道：“小林同志，你这个发电机……能……能量产吗？”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林秋看着村支书那灼热的目光，笑了笑，说道：“量产可能有点难度，毕竟很多材料不好找。” “不过，如果只是再做几台，满足咱们村里几户人家的基本照明，问题应该不大。” 轰！ 林秋的话，再次在人群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还能再做几台？！ 这一下，所有村民看林秋的眼神，都变了。 那眼神，就像是饥饿的狼，看到了鲜美的肥肉。 在这个日落而息的年代，光明，是何等的珍贵！ 如果自己家也能用上电灯…… 那日子，简直不敢想！ 李建国激动得双手都有些颤抖。 他紧紧地握住林秋的手，用力地摇了摇，连声说道：“好！太好了！” “小林同志！你可是咱们村的大功臣啊！” “你放心！材料的事情，我来想办法！我上报公社，给你申请！” “你……你真是个技术人才！是个人才啊！” 村支书的赞美，不绝于耳。 第19章 咱们村的大功臣啊！ 村支书李建国激动的双手都在颤抖。 他紧紧地握住林秋的手，用力地摇了摇，连声说道：“好！太好了！” “小林同志！你可是咱们村的大功臣啊！” “你放心！材料的事情，我来想办法！我上报公社，给你申请！” “你……你真是个技术人才！是个人才啊！” 村支书的赞美，不绝于耳。 周围的村民们，也纷纷附和起来。 “是啊是啊！林秋太厉害了！” “咱们村出了个能人啊！” 赞美声，将林秋一家人，彻底淹没了。 顾雨晴站在林秋身边，看着被村支书和村民们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丈夫。 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而又骄傲的笑容。 她知道，从今天起，自己的丈夫，再也不是那个被人看不起的“二流子”了。 他就像一颗蒙尘的明珠，正在绽放出属于他自己的，璀璨夺目的光芒。 而一旁的顾雨欣，则是紧紧地攥着小拳头。 她看着姐夫那自信从容的样子，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踏实。 只要跟着姐夫，未来的日子，一定会像这屋里的电灯一样。 越来越亮，越来越好。 …… 李建国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激动的心情。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围观的村民们，中气十足地大声喊道：“都静一静！静一静！” 作为村里的一把手，他的威信还是在的。 嘈杂的院子，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李建国挺直了腰杆，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振奋。 他指了指林秋家的屋子，又指了指林秋，大声地宣布道：“同志们！乡亲们！” “今天，是我们红星生产大队，值得被记入史册的一天！” 他这话说得有点大，但此刻，却没有一个人觉得他在吹牛。 因为那明晃晃的电灯，就挂在那里，做不了假。 “我们村的林秋同志，发扬了咱们劳动人民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伟大精神！” “他，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捣鼓出了这个……呃……土法发电机！” “让我们村，亮起了第一盏电灯！” 啪啪啪—— 话音刚落，人群中就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大家是发自内心地在为林秋鼓掌。 这不仅仅是一盏灯，这是希望！ 李建国满意地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林秋的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恳切和期望。 他郑重其事地说道：“林秋同志，刚才你说，这个发电机，还能再做几台。” “那么，我代表我们红星生产大队全体村民，向你提出一个请求！” 李建国的声音，变得无比严肃。 所有村民也都屏住了呼吸，竖起了耳朵。 “我们希望，你能再辛苦一下，帮咱们村里，也用上电！” “我们要求不高！” “哪怕……哪怕只是在村里那几条主道上，装上几盏路灯！” “让大家伙儿晚上出门，不用再摸黑，不用再担心掉进沟里！” “林秋同志，你……愿意帮助大家吗？” 村支书的话，像是一颗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每个村民的心里，都激起了层层的涟KFC Crazy Thursday V me 50.漪。 路灯！ 对啊！ 如果村里有了路灯，那该有多好啊！ 以后晚上串个门，上个厕所，再也不用打着火把或者摸黑了！ 孩子们晚上也能在外面多玩一会儿了！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一道道灼热的，充满期盼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林秋。 整个院子，安静得落针可闻。 大家都在等待着林秋的回答。 这一下，林秋成了全村的焦点。 所有人的期待，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顾雨晴都感觉有些紧张，手心微微冒汗。 顾雨欣也是一脸崇拜又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姐夫。 人群中，议论声开始小范围地响了起来。 大部分人，都对能在村里用上电，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天呐，要是真能有路灯，那可真是祖上烧高香了！” 一个汉子激动地说道。 “可不是嘛！以后晚上去地里看水，也方便多了！” 另一个村民附和道。 “林秋可真是咱们村的福星啊！” “要是这事儿能成，我给他立个长生牌位！” 当然，期待之中，也夹杂着一些少数的质疑声。 毕竟这事儿，听起来太像天方夜谭了。 “给他自己家弄个灯泡亮亮还行，给全村通电？这……这可能吗？”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有些怀疑地小声嘀咕道。 “就是啊，这得要多大的发电机才行？他一个人能搞定？” “别是村支书高兴得太早了，万一搞砸了，不是白费功夫吗？” 隔壁的王婶子，撇着嘴，又开始散播她的负能量了。 她酸溜溜地对着身边的人说道：“我看悬！这电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漏电了，电着人怎么办？他负得起这个责吗？” 这些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像是一盆盆冷水，试图浇灭大家伙儿的热情。 这些期待和质疑，都化作了无形的压力，汇聚到了林秋的身上。 林秋表面上，不动声色。 他眉头微蹙，露出一副沉吟的表情，似乎是在认真地评估这件事的可行性和难度。 那样子，像极了一个正在攻克技术难题的老专家。 可实际上，他的意识，早已经沉入了系统之中。 【叮！】 【检测到村级集体任务：红星大队的“光明”计划。】 【任务描述：应村支书李建国请求，为红星生产大队提供基础的公共照明电力，至少点亮三盏路灯。】 【是否接受任务？】 【任务奖励：通用机械零件图纸（初级）一份，经验值+50，系统商城积分+20。】 看着脑海里弹出的虚拟光幕，林秋的心里，乐开了花。 来了！ 果然来了！ 他就知道，这种造福一方的好事，系统肯定不会没有表示。 通用机械零件图纸（初级）！ 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有了它，以后自己再制造什么东西，就能解锁更多基础零件的制造方法，不用什么都去商城里兑换了。 第20章 装路灯 这简直就是一本工业制造的入门百科全书啊！ 还有50点经验值和20点积分！ 这次的奖励，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丰厚！ 干了！ 这票必须干！ 林秋心中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他“深思熟虑”了将近半分钟，才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迎着村支书和所有村民那期盼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 “李书记，乡亲们。” 林秋平静地开口说道：“这件事，难度确实不小。” 听到这话，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 “不过……” 林秋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为了咱们村，为了大家伙儿以后能过上更亮堂的日子。” “这个任务，我接了！” “我愿意试试！” 轰！ 这短短的一句话，像是点燃了火药桶。 整个院子里，瞬间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好！” “林秋好样的！” “太好了！我们村要有路灯了！” 村民们激动得手舞足蹈，有的甚至当场就跳了起来。 那高兴的劲儿，比过年还要热闹！ 李建国更是激动得老脸通红，他用力地拍着林秋的肩膀，嘴里不停地说道：“好同志！好同志啊！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看着眼前这欢呼雀腾的景象，林秋的心中，也涌起了一股暖流。 能用自己的能力，为大家做点实事，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 一直闹到中午，兴奋的村民们才在村支书的劝说下，渐渐散去。 林秋家的小院，总算是恢复了平静。 送走了最后一波热情的邻居，林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顾雨晴连忙端过来一杯早就晾好的温水。 她看着丈夫脸上那略带疲惫的神色，眼神里满是心疼。 “秋哥，喝口水吧。” 她小声地说道。 林秋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感觉喉咙舒服多了。 顾雨晴拿起毛巾，轻轻地为他擦去额角的汗水。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些担忧地说道：“秋哥，你才刚给自己家里弄好，都没歇一下，现在又要给整个村子弄……” “这……这会不会太累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关切。 她为丈夫感到骄傲，但她更心疼他的身体。 林秋看着妻子眼中的担忧，心中一暖。 他握住她柔软的手，笑着说道：“傻瓜，放心吧。” “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壮得跟牛一样。” “再说了，能给村里做点贡献，这也是一件好事啊。” 他看着妻子的眼睛，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是一种找到了奋斗目标，充满了激情和自信的光。 顾雨晴看着丈夫眼中的光，心里所有的担忧，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她知道，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浑浑噩噩度日的林秋了。 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抱负。 自己作为他的妻子，唯一要做的，就是支持他。 想到这里，顾雨晴反手握紧了林秋的手，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而又坚定的笑容。 她柔声地说道：“秋哥，你放手去做吧。” “家里有我，我会照顾好雨欣，不会让你分心的。” 这句简单的话，却给了林秋无穷的力量。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姐夫！姐夫！” 就在这时，顾雨欣像一只快乐的小蝴蝶，从屋里跑了出来。 小姑娘的脸上，还带着未曾消退的兴奋红晕。 “姐夫，我们村里真的要装电灯了吗？是路灯吗？” 她仰着小脸，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激动地问道。 林秋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肯定地说道：“是啊，以后小雨欣晚上出门，就再也不怕黑了。” “哇！太棒了！” 顾雨欣兴奋地跳了起来。 她转了转眼珠子，忽然一脸认真地对林秋说道：“姐夫，这么大的事，我能帮你吗？” “我……我虽然力气小，但是我可以帮你跑腿，帮你打杂！” “我什么都能干的！” 小姑娘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一脸急切地推销着自己。 她觉得，能参与到这样一件足以载入村史的大事件中，是一件无比光荣的事情。 看着她那积极主动的样子，林秋和顾雨晴都笑了。 林秋故作严肃地想了想，然后说道：“嗯……这可是个重要的任务，我得好好考虑一下，派给你什么工作。” 顾雨欣立刻站得笔直，像个等待接受检阅的小士兵。 林秋笑着说道：“那就任命你为我的后勤保障小助理吧！” “以后姐夫口渴了，你负责倒水。” “姐夫流汗了，你负责递毛巾。” “这个任务，艰不艰巨？” “保证完成任务！” 顾雨欣“啪”地一下，敬了个不太标准的礼，大声地回答道。 一家人，都被她这可爱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院子里，充满了温馨而又欢乐的气氛。 …… 说干就干。 下午，林秋就拉着村支书李建国，开始了他的“技术攻关”工作。 首先，是实地勘察。 整个红星生产大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好几条主要的土路贯穿着。 林秋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比比划划，俨然一副总工程师的派头。 “李书记，你看，村口这棵大槐树下，必须得装一盏。” “这里是村里人晚上纳凉聊天的地方，人流量最大。” “嗯嗯，有道理。” 李建国拿着个小本本，跟在后面，认真地记录着。 “还有打谷场那边，也要装一盏。” “以后晚上要是有点集体活动，也方便。” “对对对，这个我也想到了。” “还有就是通往茅房的那几条小路，得选个中间位置，尽量多照顾到几户人家。” 林秋一边走，一边规划着线路的铺设方案和电线杆的选址。 他说的头头是道，考虑得十分周全，连李建国这个老支书都听得连连点头，自愧不如。 他心里不禁感慨，这林秋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怎么什么都懂啊！ 勘察完地形，接下来就是最核心的问题——制造一台更大型的发电机。 李建国按照林秋开出的单子，发动村里的力量，到处去搜集废旧的磁铁、铜线、轴承之类的材料。 而林秋，则一头扎进了自家的柴房里。 白天，他在外面指导村民们处理收集来的材料，制作简易的木质电线杆。 到了晚上，等顾雨晴和顾雨欣都睡下后，才是他真正的“研发”时间。 他将柴房的门关好，然后心念一动，进入了系统商城。 看着商城里琳琅满目的图纸和材料，林秋开始了他的“设计”。 直接兑换一台大型发电机图纸？ 不行。 积分不够，而且也太惊世骇俗了。 他现在要做的，是在现有技术条件下，利用系统提供的核心帮助，造出一台符合这个时代认知，但性能又远超时代的“土法”发电机。 他打开了那份刚刚获得的【通用机械零件图纸（初级）】。 一道光芒闪过，无数关于齿轮、轴承、外壳、底座等基础零件的制造工艺和参数，瞬间涌入了他的脑海。 “原来如此……” 林秋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将自家那台小型发电机的图纸调取出来，然后结合着新的零件知识，开始在脑海中进行放大和改良。 增加线圈的匝数，增大磁铁的体积，优化传动齿轮的比率…… 一个个方案，在他的脑海里快速地推演、成型。 遇到一些实在无法用现有材料解决的精密部件，他就用积分，从商城里悄悄兑换出来。 然后，他拿出纸和笔，将脑海里最终成型的设计图，一笔一划地画在了纸上。 那复杂的结构，精准的标注，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要是被外人看到，打死也不会相信，这是一个乡下青年能画出来的东西。 …… 就在林秋为了全村的光明事业，而挑灯夜战的时候。 这个消息，也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到了十几里外的镇上。 镇上的供销社里。 几个闲着没事的职工，正凑在一起，嗑着瓜子闲聊。 “哎，听说了吗？红星大队那边，出了个能人。” “什么能人？” “说是他们村有个叫林秋的年轻人，自己做了个发电机，把电灯都点亮了！” “啥？自己做发电机？吹牛的吧！” “这还不算完呢，现在他们村支书正带着全村人，要搞什么电力改造，准备在村里装路灯呢！” 这话一出，供销社里的人都笑了。 “哈哈，这可真是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装路灯？他们以为电是大白菜啊，说有就有的？”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背着工具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第21章 为了咱们村的光明未来 夜，深了。 整个红星生产大队都陷入了沉睡，只有偶尔几声犬吠，划破乡野的宁静。 林秋家的屋子里，顾雨晴和顾雨欣姐妹俩也已经睡熟，呼吸均匀。 林秋悄无声息地坐起身，没有点灯，只是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念一动。 【叮！】 【通用机械零件图纸（初级），是否学习？】 “学习。” 林秋在心中默念道。 下一秒，一道旁人无法察觉的微光，在他的脑海中炸开。 无数纷繁复杂的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入了他的意识深处。 齿轮的模数与齿数。 轴承的类型与公差。 螺栓的规格与强度。 外壳的铸造工艺。 底座的减震设计。 …… 这些知识，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个时代普通人，甚至普通技术员的认知范畴。 它们就像是一本无比详尽的工业制造入门百科全书，将每一个基础零件的制造原理、材料选择、加工工艺，都掰开了、揉碎了，清晰无比地烙印在了林秋的脑海里。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知道”，而是近乎本能的“掌握”。 林秋感觉自己此刻就像一个沉浸在机械领域几十年的老工程师，随便给他一个零件，他都能立刻说出最优的制造方案。 “原来……是这样……” 林秋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系统奖励的这张图纸，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他之前还在发愁，如何才能在现有条件下，造出一台功率更大、更稳定的发电机。 毕竟，点亮一个灯泡，和为几盏路灯提供持续稳定的电力，完全是两个概念。 现在，有了这份图纸，所有技术上的难题，都迎刃而解了。 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些超越时代的知识，对原有的发电机设计进行脱胎换骨般的改造。 并且，还能用最朴素的材料，制造出性能远超想象的关键零件。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村支书李建国的大嗓门，就通过村里那个老旧的大喇叭，传遍了整个红星生产大队的每一个角落。 “喂喂！红星大队的社员同志们请注意！红星大队的社员同志们请注意！” “今天，咱们村要干一件开天辟地的大事！” “林秋同志已经答应，要帮咱们村里搞电力照明！” “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哦不是，是都来出把力！” “带上你们的锄头、铁锹、镐头，到村口大槐树下集合！” “为了咱们村的光明未来，都给我动起来！” 李建国的话，简单粗暴，却充满了煽动力。 整个村子，瞬间就沸腾了。 “听到了吗？要装路灯了！” “快快快！把家伙事儿都带上！” “我家的铁锹呢？谁看见我家的铁锹了？” 村民们的热情，被彻底点燃了。 一个个扛着农具，从各家各户涌了出来，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期待的笑容。 不到半个小时，村口的大槐树下，就聚集了上百号人，黑压压的一片，比开批斗大会还热闹。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畅想着村里通上电之后的美好生活。 整个村子，都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干劲和希望之中。 林秋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热火朝天的景象。 李建国一看到他，立刻像看到了主心骨，连忙迎了上来。 “小林同志，你可算来了！” 李建国激动地说道：“人都到齐了，你来给大家伙儿分派分派任务！” 林秋看着眼前这一张张朴实而又充满期待的脸庞，心中也是一阵豪情涌动。 他点了点头，也不怯场，站到了一块大石头上。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乡亲们，静一静！” 嘈杂的人群，很快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上。 林秋虽然是第一次“主持”这么大的工程，但他脑子里有系统赋予的知识，心里有底，所以显得从容不迫，指挥若定。 “咱们今天的主要任务，是挖沟和立杆！” 林秋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简易的草图，开始了他的调度。 “从村口这棵大槐树开始，沿着主路，一直到打谷场，我们需要挖一条深半米，宽二十公分的沟，用来埋设电线。” “另外，每隔三十米，需要挖一个一米深的大坑，用来竖电线杆子！” “青壮年劳力，负责挖沟和挖坑！” “妇女同志们，负责把咱们昨天削好的木杆子，搬运到指定位置！” “年纪大的叔伯们，经验丰富，帮忙看着点，别让沟挖歪了！” 他的安排，条理清晰，分工明确。 大家一听就明白了自己该干什么。 “好嘞！” “听林秋的！” 村民们轰然应诺，立刻就行动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红星大队，铁锹翻飞，尘土飞扬，号子声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卯足了劲儿，汗水浸湿了衣衫，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 这不仅仅是在干活，更是在建设自己的家园，创造属于自己的光明。 林秋也没有闲着。 他凭借着系统赋予的超强体能，哪里有困难，就出现在哪里。 这边坑挖不动了，他抡起镐头几下就解决了。 那边木杆太沉抬不动，他一个人就能扛起来。 他那不知疲倦的身影，和精准高效的指挥，让所有村民都看得暗暗咂舌，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 “秋子这小子，真是变了个人啊！” “可不是嘛！现在看着，比生产队的队长还有派头！” “咱们村能出这么个能人，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大家伙儿的干劲更足了。 而在这片热火朝天的工地上，还有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顾雨晴和顾雨欣姐妹俩，带着村里几个手脚麻利的妇女，组成了“后勤保障队”。 她们烧了一大锅一大锅的解暑绿豆汤，还有晾好的温开水，不停地送到工地上。 “叔，喝口水歇歇吧！” “婶子，慢点干，别累着了！” 顾雨晴提着水壶，温柔地叮嘱着每一个正在劳作的村民。 她的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 看着那个在人群中指挥若定，挥洒汗水的丈夫，她的心里，被一种叫做骄傲和满足的情绪，填得满满当当。 第22章 这件事，透着古怪 顾雨欣也像个快乐的小蜜蜂，端着碗，跑前跑后。 “李大爷，喝水！” “王大哥，给你毛巾擦擦汗！” 小姑娘忙得不亦乐乎，小脸上满是兴奋。 能为姐夫的“伟大事业”贡献一份力量，让她感到无比光荣。 整个红星生产大队，上下一心，拧成了一股绳。 这股强大的凝聚力，让工程的进度，快得惊人。 …… 就在红星大队搞得如火如荼的时候。 这个消息，也传到了镇上。 镇政府办公室里。 公社的刘主任，正皱着眉头，听着手下人的汇报。 “主任，红星大队那边，最近动静不小。” 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干事，小声地汇报道：“听说他们村一个叫林秋的，自己搞了个什么土法发电机，现在正带着全村人，要搞什么电力改造，装路灯呢！” 刘主任闻言，放下了手里的茶缸，眉头皱得更深了。 “胡闹！” 刘主任有些不悦地说道：“电是什么东西？那是能随便乱搞的吗？” “一个泥腿子，懂什么叫安全规程吗？万一出了事，谁来负责？” 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不过，他又想到，红星大队的村支书李建国，是个老党员了，做事一向稳重，不像是会跟着瞎胡闹的人。 “这件事，透着古怪。” 刘主任沉吟了片刻，对着那个年轻干事吩咐道：“小王，你下午跑一趟红星大队，去实地了解一下情况。” “记住，多看，多听，少说话。” “看看他们到底是在搞建设，还是在瞎胡闹。” “是，主任！” 干事小王立刻应声答道。 下午，干事小王骑着公社唯一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一路颠簸着，来到了红星大队。 还没进村口，他就被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给惊呆了。 只见村里的主道上，几十上百号人，正在热火朝天地干着活。 挖沟的挖沟，抬木杆的抬木杆，虽然场面有些混乱，但却井然有序，充满了干劲。 这……这哪里像是瞎胡闹？ 这分明就是大搞生产建设的架势啊！ 干事小王推着自行车，一脸懵逼地走进了村子。 李建国很快就发现了他，连忙迎了上来。 “哎哟，这不是镇上的王干事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李建国热情地打着招呼。 “李书记，你们这是……”王干事指着这片工地，好奇地问道。 “嗨！我们这不是在林秋同志的带领下，搞电力建设嘛！” 李建国一脸自豪地说道：“准备给咱们村，装上几盏亮堂堂的路灯！” 王干事：“……” 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打量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了不远处，正蹲在地上，对着一堆零件比比划划的林秋身上。 那个年轻人，看起来很普通，身上还沾着泥土，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技术人才”。 “李书记，镇领导对你们村的创举，非常关心。” 王干事拿出领导的派头，带着几分审视的语气说道：“不过，电力安全，不是小事。你们……有把握吗？” 他的话里，带着明显的观望和怀疑。 李建国拍着胸脯，大声地保证道：“王干事你放心！有林秋同志在，绝对没问题！” 王干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心里却在嘀咕。 一个村里的二流子，能有什么大本事？ 别是把牛皮吹破了，最后下不来台。 他决定，今天就在这儿好好看看，看他们到底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 对于镇上干事的到来，林秋并没有太在意。 他现在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发电机的制造中。 白天，他指挥村民们进行基础的线路铺设工作。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是他真正施展技术的时刻。 柴房里。 林秋将门从里面闩好，然后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了几块白天用积分悄悄兑换的特殊合金钢。 这些材料，在这个时代，是绝对不可能找到的。 他深吸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通用机械零件图纸】中的内容。 他要做的，是整个发电机的心脏——一组高精度的传动齿轮。 这组齿轮，决定了发电机转速的稳定性和能量的转化效率。 用村里收集来的那些废铜烂铁，根本不可能达到要求。 林秋屏气凝神，双手仿佛拥有了独立的意识。 他没有用车床，也没有用任何现代化的工具。 他就用一把普通的锉刀，一块磨刀石。 可是，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如同电脑程序一般。 锉刀在他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 每一次的切削，角度、力度、深度，都分毫不差。 金属碎屑，簌簌落下。 一块原本不起眼的合金钢，在他的手中，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奇妙的变化。 齿轮的雏形，渐渐显现。 那完美的弧度，那光滑的表面，根本不像是手工能打磨出来的。 这，就是系统赋予他的，超越时代的技术。 就在他专心致志地制造这些关键零件时，柴房的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姐夫，你睡了吗？” 是顾雨欣的声音。 林秋心中一惊，连忙将手中的零件和材料，迅速收回了系统空间。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走过去打开了门。 “雨欣？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林秋看着门口的小姨子，好奇地问道。 “我……我睡不着。” 顾雨欣探着小脑袋，往柴房里看了看，小声地问道：“姐夫，你是不是又在偷偷研究什么好东西呀？” 小姑娘的眼睛里，闪烁着浓浓的好奇。 白天帮忙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姐夫画在纸上的那些图，奇形怪状的，她一个都看不懂。 而且，有时候姐夫会拿出一些亮晶晶的，特别光滑的小零件。 那些零件，看起来跟村里收来的那些破铜烂铁，完全不一样。 她问姐夫那是什么。 姐夫总是笑着说，是他自己磨出来的。 可顾雨欣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用石头，怎么能磨出那么漂亮的东西呢？ 她觉得，自己的姐夫身上，一定藏着什么大秘密。 第23章 能成功吗？ 时间，一晃而过。 经过了足足三天紧张而又忙碌的施工，整个红星大队的电力改造工程，终于进入了尾声。 村里的主干道上，一根根用桐油反复涂抹过的简易木质电线杆，已经整整齐齐地矗立起来。 黑色的电线，在林秋的指导下，被几个胆大的年轻人小心翼翼地架设了上去，连接着村口、打谷场和茅房路口这三个关键位置的灯座。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这股东风，就是整个计划的核心——那台承载了全村人希望的大型发电机。 此刻，这台神秘的机器，正静静地安放在村口大槐树下的一个新建的简易石台之上。 它被一块巨大的油布蒙着，让人看不清它的真面目。 在村民们的眼中，林秋这几天几乎是吃住都在柴房里。 每天都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里面鼓捣出了一个什么样的“大家伙”。 今天，就是揭晓谜底的时刻。 在全村人期待的目光中，林秋和李建国，还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合力将这台发电机抬了出来。 当林秋亲手揭开那块油布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了一阵低低的惊呼。 眼前的这台机器，比林秋家里的那台小家伙，大了足足有三四倍。 它的外壳，是用几块厚实的铁板拼接而成的，上面还留着粗糙的焊接痕迹，看起来有些笨重。 底座，则是一块厚重的实木，用来减震。 旁边还连接着一个经过改造的手摇式柴油机，作为提供动力的引擎。 整个机器的外观，充满了这个时代特有的“土法上马”的粗犷风格。 然而，如果凑近了仔细看，就能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透过外壳上预留的散热口，可以隐约看到，机器内部的那些齿轮和线圈，竟然异常的精密和规整。 那些齿轮，啮合得严丝合缝，表面光滑得甚至能反射出人影。 那密密麻麻的铜线圈，缠绕得一丝不苟，充满了某种工业化的美感。 这……这真是手工能做出来的东西？ 村民们看不懂其中的门道，只是觉得，这台机器看起来，就透着一股子“厉害”的感觉。 “秋子，这就是……能让全村都亮起来的大家伙？”一个村民咽了口唾沫，小声地问道。 林秋拍了拍机器的外壳，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他平静地说道：“没错。” “只要把它发动起来，咱们村的路灯，就能亮！” …… 夜幕，缓缓降临。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消失在了西边的山头。 整个红星生产大队，渐渐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暮色之中。 然而，今天村子里的气氛，却和往常截然不同。 没有一户人家早早地关门睡觉。 村口的大槐树下，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 全村的老少爷们，除了实在走不动的老人，几乎全都聚集到了这里。 大家翘首以盼，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台安放在石台上的“大家伙”。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激动又充满期待的味道。 “你说……这玩意儿真的能成吗？” “不知道啊，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 “可千万要成啊！我这辈子，还没见过电灯是啥样呢！” 大人们交头接耳，小声地议论着，既希望奇迹发生，又怕希望落空。 孩子们则没有那么多顾虑。 他们兴奋地在人群里钻来钻去，追逐打闹，叽叽喳喳地像一群快活的小麻雀。 “电灯！电灯！” “林秋哥哥要给我们变电灯了！” 在他们幼小的心灵里，林秋已经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大英雄”。 人群之中，顾雨晴和顾雨欣姐妹俩，也紧张地站在一起。 顾雨晴的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她紧紧地攥着衣角，手心里全是汗。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丈夫为了这件事，付出了多少心血。 这几天，他几乎就没怎么合过眼。 “姐，你说姐夫他……能成功吗？”顾雨欣拉着姐姐的衣袖，小声地问道。 她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顾雨晴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不远处那个正在做最后检查的沉稳背影，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她柔声地说道：“一定能！” “你姐夫，什么时候让我们失望过？” …… 就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一阵“突突突”的马达声由远及近。 一辆摩托车，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停在了村口不远处。 车上跳下来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中年男人，正是镇上的电工，张贵。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供销社和镇政府的闲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哟，这阵仗不小嘛！” 张贵把摩托车支好，背着手，溜溜达达地走了过来。 他扫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又看了看那台造型古怪的发电机，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 “这就是你们红星大队搞出来的宝贝疙瘩？” 他指着那台发电机，阴阳怪气地对着旁边的李建国说道。 李建国正在紧张的关头，看到这个不速之客，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客气地说道：“张师傅，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 张贵嗤笑了一声，大声地说道：“我当然是来看看，你们这些泥腿子，是怎么把牛皮吹上天的！” “自己做发电机？还给全村装路灯？” “我跟你们说，我张贵在镇上摆弄了十几年的电，就没听过这么离谱的事儿！” 他的声音很大，周围的村民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家伙儿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忿的神色。 但张贵是镇上的“技术人员”，他们也不敢当面顶撞。 张贵见没人敢反驳，更加得意了。 他走到发电机旁边，装模作样地敲了敲外壳，撇着嘴，继续散播着他的“专业见解”。 “就这破铜烂铁拼起来的东西，也叫发电机？” “你们知道什么叫三相电，什么叫稳压器吗？” “我告诉你们，这玩意儿一发动，最好的结果，就是冒一阵黑烟，直接报废！”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危言耸听。 “要是运气不好，电压不稳，电流过大，‘砰’的一声！” 第24章 村里第一盏路灯，亮了！ “别说点灯了，不把你们的电线和灯泡全烧了，都算是你们祖坟上冒青烟了！” 他带来的那几个闲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哈哈，老张说得对！” “就是，电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些刺耳的嘲讽，像一盆盆冷水，浇在村民们火热的心头。 刚刚还充满希望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压抑。 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担忧和动摇的神色。 李建国的脸，已经气得涨成了猪肝色。 他指着张贵，怒声地喝道：“你……你胡说八道！” “我们林秋同志是有真本事的！” “哼，真本事？” 张贵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懒得再跟这个老顽固争辩。 他抱起胳膊，好整以暇地站到一旁，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他倒要看看，这个叫林秋的小子，今天怎么收场！ …… 对于外界的纷纷扰扰，林秋仿佛充耳不闻。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这台机器上。 他仔细地检查了每一条线路的连接，确认了柴油机的油量，调试了传动皮带的松紧。 一切，准备就绪。 他抬起头，迎上了数百双紧张而又期盼的眼。 他看到了妻子顾雨晴那双充满鼓励和信任的眸子。 他看到了小姨子顾雨欣那张攥着小拳头，为他加油打气的脸。 林秋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坚定。 他冲着家人的方向，露出了一个让她们安心的笑容。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走到了发电机旁。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握住了柴油机的摇把，用力一拉！ “嗡——” 柴油机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咆哮，开始运转起来。 紧接着，林秋走到了发电机的另一侧，那里有一个他自己安装的，看起来十分简陋的闸刀开关。 整个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就连一直冷嘲热讽的张贵，也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林秋的动作。 林秋的目光，沉静如水。 他伸出手，稳稳地握住了开关的把手。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猛地向下一按！ “咔哒！” 一声清脆的声响。 开关，合上了。 预想中剧烈的抖动和刺耳的噪音，并没有出现。 那台“土法”发电机，只是发出了一阵平稳而又有力的嗡鸣声。 那声音，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安静，都要悦耳。 仿佛一颗强大的心脏，在沉稳地跳动着。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放慢了。 一秒。 两秒。 三秒。 什么都没有发生。 村口依旧是一片黑暗。 “切，我就说嘛……” 张贵嘴角的嘲讽刚刚扬起，话还没说完。 突然！ “唰——！” 一道璀璨的光芒，毫无征兆地，在村口那棵大槐树的顶端，轰然绽放！ 那是一盏悬挂在树杈上的100瓦大灯泡。 此刻，它亮了！ 那光芒，是如此的耀眼，如此的纯粹！ 它瞬间撕裂了笼罩着村庄的夜幕，将整个村口，照得亮如白昼！ 每个人的脸，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光明，映照得清清楚楚。 那光，比月光皎洁，比火光炽热，比他们见过的任何一盏煤油灯，都要明亮百倍，千倍！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神迹般的一幕，给彻底震撼了。 他们呆呆地仰着头，张大了嘴巴，看着那盏散发着无穷光和热的“小太阳”，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就是电灯吗？ 这就是……光明的样子吗？ 短暂的死寂之后。 “轰——！！！” 人群中，猛地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亮了！亮了！真的亮了！” “天呐！是电灯！我们村有电灯了！” “林秋！林秋好样的！” “呜呜呜……我活了六十年，总算见到电灯是啥样了！” 村民们彻底疯狂了！ 他们激动得又蹦又跳，互相拥抱着，嘶吼着，宣泄着心中那股难以言喻的狂喜！ 有的老人，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跪在地上，朝着那盏灯不停地作揖。 孩子们则像疯了一样，在那片被灯光照亮的空地上，尽情地奔跑，欢笑！ 整个红星生产大队，彻底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几乎要将夜空都给掀翻！ …… 在这片沸腾的海洋中，有几个人，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了原地。 镇上的电工张贵，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 他脸上的嘲讽和不屑，早已凝固。 取而代代之的，是无尽的错愕和见了鬼一般的惊骇。 他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死死地盯着那盏稳定发光的电灯，又看了看那台平稳运转的发电机，整个人的世界观，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猛烈冲击。 “不……不可能……”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梦呓般的呢喃。 “这绝对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 电压呢？为什么这么稳定？ 那台破机器，连个像样的稳压装置都没有，怎么可能输出如此纯净稳定的电流？ 还有那声音！ 为什么那么安静？ 这不科学！ 这完全颠覆了他十几年积累下来的所有专业知识！ 他身后的那几个同伴，表情也和他如出一辙。 他们一个个像是看到了神仙下凡，脸上的表情，精彩到了极点。 刚刚的那些嘲笑和讥讽，此刻都变成了一个个无形的巴掌，狠狠地抽在了他们自己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 人群的另一边。 顾雨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晶莹的泪水，顺着她光洁的脸颊，簌簌滑落。 但她的脸上，却绽放出了一个无比灿烂，无比骄傲的笑容。 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伸出手，紧紧地，紧紧地握住了身边丈夫的手。 千言万语，都在这一个用力的紧握之中。 林秋能感受到妻子手掌传来的温度和微微的颤抖。 他反手握住她，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哇——！亮了！亮了！” “姐夫！你太厉害了！你真的做到了！” 顾雨欣则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在林秋身边又蹦又跳，欢呼雀跃。 第25章 钱镇长的邀请 红星生产大队通电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一夜之间就飞遍了整个公社。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彻底亮透。 一辆在这个年代极为罕见的军绿色吉普车，吭哧吭哧地，在一路颠簸和围观中，缓缓开进了红星大队的村口。 车门打开。 先下来的是昨天来过的干事小王。 他一脸恭敬地拉开车后门，两个穿着中山装，气度不凡的中年干部，从车上走了下来。 走在前面的，是镇上的书记，姓赵。 跟在后面的，是镇长，姓钱。 这可是镇上说一不二的一把手和二把手！ 消息灵通的村支书李建国，早就带着几个村干部，在村口候着了。 “赵书记！钱镇长！欢迎欢迎！欢迎领导来我们红星大队视察工作！” 李建国激动得满脸通红，快步迎了上去，用力地握着两位领导的手。 赵书记和钱镇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但眼神里，却藏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惊讶和审视。 他们抬头看去。 只见村口那棵大槐树上，一根黑色的电线连接着一个灯泡。 沿着村里的主路，每隔一段距离，就立着一根刷着桐油的木杆子。 电线杆虽然简陋，但却排列得整整齐齐，线路也拉得笔直。 这……还真让他们搞出名堂来了？ “建国同志，辛苦了。” 赵书记拍了拍李建国的肩膀，笑着说道：“我们今天来，不为别的，就是想亲眼看一看，你们村的这个‘电力奇迹’啊！” 他的话里，带着几分鼓励，也带着几分好奇。 钱镇长则是个更务实的人，他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建国同志，听说你们只用了一个晚上，就让村里亮起了灯？” “这发电的设备，稳定吗？安全方面，有保障吗？”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电力是大事，安全更是重中之重。 听到领导问起这个，李建国顿时来了精神，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洋溢着无比的骄傲和自豪。 “报告赵书记！报告钱镇长！” 李建国的大嗓门，中气十足地响了起来。 “我们村的电力工程，那绝对是又稳又好！” 他指着不远处那个石台上的发电机，像是在介绍自家最有出息的孩子一样，滔滔不绝地汇报了起来。 “这台发电机，是我们村的林秋同志，亲手设计，亲手打造的！” “他带领着我们全村老少，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完成了挖沟、立杆、拉线的全部工作！” “昨天晚上一合闸，嚯！那灯光，比天上的月亮还亮堂！” “全村人都看见了！那发电机运转起来，声音又小又稳，一点多余的动静都没有！” 李建国的语气里，充满了对林秋的赞叹和信服。 他把林秋如何构思，如何画图，如何带领村民们热火朝天干活的场面，都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听得赵书记和钱镇长，都是连连点头，眼神里的惊讶之色，也越来越浓。 一个乡下青年，靠着自己琢磨，就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听起来，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那个林秋同志，现在在哪里？” 赵书记饶有兴致地问道。 “在那呢！” 李建国朝着人群里一指。 两位领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材挺拔，面容清秀的年轻人，正安静地站在人群后面。 他身上穿着朴素的粗布衣服，脸上还带着一丝没有完全褪去的疲惫。 但那双眼睛，却异常的明亮有神，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自信。 “小林同志，快过来！镇上的领导要见你！” 李建国兴奋地招着手。 林秋闻言，不卑不亢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来到了两位领导面前。 “赵书记好，钱镇长好。” 林秋礼貌地问候道。 他表现得十分谦逊，没有丝毫的居功自傲。 这让两位见惯了各种场面的领导，心里又多了几分好感。 “你就是林秋同志？” 钱镇长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语气温和地问道：“小同志，了不起啊！” “我听建国同志说，这整套电力系统，都是你一个人设计出来的？” 林秋平静地点了点头，谦虚地说道：“主要还是靠乡亲们齐心协力，我只是懂一点皮毛，动了动手而已。” “哈哈，小同志太谦虚了。” 赵书记笑着说道：“这可不是什么皮毛，这是能造福一方的大本事啊！” 他顿了顿，问出了一个更专业的问题。 “林秋同志，我们都知道，土法制造的发电机，最大的难题就是电压不稳。” “电压忽高忽低，别说照明了，很容易就会烧坏灯泡和线路。” “我看你们村的灯泡，昨晚亮了一夜，似乎非常稳定。” “能跟我们讲讲，你是怎么解决这个技术难题的吗？” 这个问题，可谓是问到了点子上。 旁边的干事小王，也立刻竖起了耳朵，他同样对这个问题好奇到了极点。 就连一直跟在后面，昨天被狠狠打脸的电工张贵，此刻也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想听听林秋到底是怎么解释的。 只见林秋沉吟了片刻，并没有说那些深奥的专业术语。 他用了一个非常巧妙，通俗易懂的比喻。 “赵书记，其实原理很简单。” 林秋从容不迫地说道：“您可以把电流想象成水流，电压就是水压。” “普通的发电机，就像是一个控制不好的水龙头，有时候水流猛，有时候水流弱，水压自然就不稳定。” “而我在发电机内部，加装了一套自己设计的传动装置。” 林秋继续解释道：“这套装置，就像是一个极其精密的阀门。不管外面的柴油机动力有多大的波动，经过它转换之后，输出的‘水流’，都能保持在一个恒定不变的速度上。” “这样一来，‘水压’，也就是电压，自然就稳定下来了。” 他的这番解释，深入浅出，清晰明了。 赵书记和钱镇长听完，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虽然他们还是不明白那套“传动装置”的具体构造有多复杂。 但他们听懂了林秋的思路。 这个年轻人，不仅有技术，更有清晰的逻辑和表达能力！ 这是一个真正的人才！ 钱镇长看着林秋的眼神，已经变得火热起来。 他不再有任何怀疑，当机立断，直接对着林秋抛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的橄榄枝。 “林秋同志！” 钱镇长语气郑重地说道：“我代表镇政府，正式向你发出邀请！” 第26章 镇长亲临，这是要一步登天啊！ “我们镇上的农机厂，现在正缺一个像你这样的技术骨干！” “厂里最近遇到了一些技术难题，很多从公社调拨下来的拖拉机、收割机，坏了之后就没人能修好，一直趴窝在仓库里，严重影响了咱们全镇的农业生产。” “我希望，你能到农机厂来工作，担任技术员的职位！” “工资待遇，暂时按照三级技工的标准给你，以后看贡献，还可以再提！” “你愿意吗？” 钱镇长的话音一落。 整个村口，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砸懵了。 去镇上的农机厂工作？ 还是技术员？ 吃商品粮，拿工资的国家工人？！ 天呐！ 这……这是一步登天啊！ 在这个年代，能成为一名国营工厂的工人，那可是祖坟上冒青烟，光宗耀祖的大好事！ 是多少农村人打破脑袋都得不到的机会！ 现在，这个天大的馅饼，就这么直愣愣地，砸在了林秋的头上！ 村支书李建国，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比他自己升官了还高兴。 顾雨晴和顾雨欣姐妹俩，更是捂住了嘴巴，美眸中写满了不敢置信的惊喜。 去镇上工作？ 这意味着，她们一家人，就要从农村人，变成城里人了？ 这个幸福，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 顾雨晴的心，一时间百感交集。 她当然为自己的丈夫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 可同时，心里也生出了一丝淡淡的犹豫和不安。 要去镇上生活，就意味着要离开这个她从小长大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环境。 要去面对一个全新的，完全陌生的世界。 她能适应吗？ 她会不会给丈夫拖后腿？ 而一旁的顾雨欣，则完全没有姐姐那么多的顾虑。 小姑娘的眼睛里，已经开始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期待。 镇上！ 那可是镇上啊！ 有供销社，有电影院，有各种各样好吃的和好玩的东西！ 比待在村子里，肯定要有趣一百倍！ 一想到以后能跟着姐夫和姐姐去镇上生活，小姑娘的心里就乐开了花。 周围的村民们，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也爆发出了一阵阵羡慕的议论声。 “我的乖乖！秋子这是要当工人了！” “了不得，真是了不得啊！咱们村飞出金凤凰了！” “以后就是城里人了，吃国家粮，端铁饭碗了！” 大家的话语里，充满了真诚的羡慕和祝福。 林秋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如今有了大出息，他们打心眼儿里替他高兴。 林秋是村里的骄傲！ 面对镇长抛出的橄榄枝，和周围投来的无数道羡慕的目光。 林秋的表面，依旧保持着平静。 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装作沉吟的样子，似乎在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重大的决定。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顾雨晴。 他从妻子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喜悦，也看到了一丝彷徨。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但实际上，他的心里，早就已经乐开了花。 去镇上的农机厂？ 这简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他正愁没有一个合适的平台，来施展自己脑子里的那些超越时代的工业知识呢。 村子里的这点条件，终究还是太局限了。 想要真正地搞出一番事业，就必须走出去，去到一个更大的舞台上！ 镇农机厂，无疑是当前最好的选择！ 就在他“沉吟”的这几秒钟里。 一道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清脆的电子提示音，在他的脑海中悄然响起。 【叮！】 【检测到新的发展机遇，触发主线任务！】 【任务名称：崭露头角】 【任务内容：接受镇农机厂的任职邀请，成为一名光荣的技术员，并在一个月内，解决农机厂当前面临的一项重大技术难题。】 【任务奖励：中级机械零件图纸一份，经验值+100，系统商城积分+50。】 来了！ 系统任务果然来了！ 林秋的心中，一阵狂喜。 中级机械零件图纸！ 这奖励，可比之前那份初级的，要珍贵太多了！ 有了它，自己能制造的零件精度和种类，都将得到一个质的飞跃！ 这个任务，必须接！ 林秋心中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他收回思绪，脸上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感激和郑重的表情。 他对着钱镇长和赵书记，深深地鞠了一躬。 “感谢领导的信任和看重！” 林秋朗声地说道：“我愿意去农机厂工作！” “我一定不会辜负领导的期望，努力为咱们镇的农业机械化，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他的回答，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好！好！好！” 钱镇长闻言大喜，连说了三个“好”字。 他用力地拍着林秋的肩膀，满意地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欢迎你加入我们镇里的大家庭！” 赵书记也笑着点了点头，对林秋的选择，表示了高度的赞赏。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林秋要去镇上当工人的消息，像一阵风一样，迅速传遍了红星大队的每一个角落。 整个村子，比过年还要热闹。 村民们得知这个消息后，纷纷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自发地朝着林秋家的方向涌来。 他们不是来看热闹的。 而是来真心实意地祝贺的。 不一会儿，林秋家那个小小的院子里，就挤满了人。 “秋子，恭喜啊！以后可就是国家干部了！” “真是给咱们红星大队争光了！” “雨晴啊，你可真是嫁了个好男人，有福气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道着喜，脸上都洋溢着淳朴而又真挚的笑容。 他们不仅是嘴上说说。 手里还都提着东西。 东家送来一篮子刚从鸡窝里掏出来的，还带着余温的鸡蛋。 西家提来一只自家养的，肥硕的老母鸡。 还有的，送来了刚从地里摘的，水灵灵的青菜和萝卜。 这些东西，在平时，都是各家舍不得吃，要留着换油盐的宝贝。 但今天，他们却毫不吝啬地，全都送到了林秋的家里。 小小的院子，很快就被各种各样的礼物，堆得满满当当。 这不仅仅是礼物，更是乡亲们的一片沉甸甸的心意。 他们虽然有些舍不得村里唯一的“能人”就这么离开。 但更多的是为他感到高兴和自豪。 他们觉得，林秋就像是他们红星大队共同的孩子。 孩子有了出息，他们这些做长辈的，脸上也有光。 第27章 奔赴新生活 紧接着，便是为期两天的，忙碌而又充满喜悦的准备工作。 林秋家里。 顾雨晴正蹲在地上，仔细地叠着家里的几件衣服。 她的动作很慢，很轻柔。 仿佛每一件衣服上，都承载着这个小家过往的记忆。 她的心里，五味杂陈。 有即将奔赴新生活的激动和憧憬。 也有对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小山村，那份难以割舍的眷恋。 “姐，这个也要带上吗？” 顾雨欣抱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头小盒子，小声地问道。 盒子里，是姐妹俩从小到大积攒的一些小玩意儿。 几颗漂亮的石子，一个褪了色的蝴蝶发卡，还有几张已经泛黄的糖纸。 这些，是她们贫瘠童年里，为数不多的色彩。 顾雨晴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个小木盒，眼神瞬间变得温柔起来。 她笑着说道：“当然要带上。” “这可是咱们的宝贝。” “以后到了镇上，住在新房子里，也要把它们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顾雨欣用力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小木盒放进了行李包裹里。 她的脸上，不像姐姐那样带着一丝愁绪。 小姑娘的眼睛里，闪烁着的全是亮晶晶的光芒。 是对未来的无限向往。 林秋则在院子里，整理着他那些宝贝工具。 榔头，扳手，钳子…… 这些陪伴他创造了第一个奇迹的“老伙计”，他一个都舍不得丢下。 他找来一块厚实的油布，将这些工具一件一件地仔细擦拭干净，然后小心地包裹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走进屋里，看到妻子眼底那一抹淡淡的不舍。 林秋走上前，从身后轻轻地环住了她的腰。 他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柔声地说道：“怎么了？” “舍不得这里？” 顾雨晴的身子微微一颤，靠在了丈夫温暖的怀里。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小声地说道：“嗯，有点。” “从小就在这儿长大，村里的每一棵树，每一条路，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突然要离开，心里……空落落的。” 林秋能理解妻子的心情。 故土难离，这是人之常情。 他收紧了手臂，在她耳边温和地说道：“傻瓜。” “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 “镇上离村里又不远，坐拖拉机个把小时就到了。” “以后想家了，咱们随时都可以回来看望大家。” “再说了，”林秋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憧憬，继续说道：“到了镇上，我们会有自己的新家。” “一个比这里更大，更宽敞的家。” “你和雨欣，再也不用挤在一个小屋子里了。” “你可以在院子里种上你喜欢的花。” “雨欣也可以去镇上的学校读书，认识更多的新朋友。” “我们一家人，会把新家，也变成一个充满回忆和温暖的地方。” 林秋的话，像一股温暖的溪流，缓缓地流进了顾雨晴的心田。 她心中的那份离愁别绪，瞬间就被丈夫描绘的美好未来给冲淡了。 是啊。 离开，是为了更好的开始。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顾雨晴转过身，抬起头，看着丈夫那双深邃而又充满信心的眼睛。 她的脸上，重新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道：“嗯！” …… 离别的那一天，终于到了。 一大早，林秋家的小院门口，就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全村的老少爷们，几乎都来了。 他们不是来看热闹的。 是来送行的。 村支书李建国，代表全村人，郑重地将一面红色的锦旗，交到了林秋的手中。 锦旗是崭新的，用的是村里能找到的最好的红布。 上面用金黄色的丝线，绣着八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技术能手，造福乡里”。 这八个字，是村里读过高中的文化人，想了好几个晚上才琢磨出来的。 虽然朴实，却代表了红星大队全体村民，对林秋最真诚的感谢和最高的赞誉。 “林秋同志！” 李建国握着林秋的手，用力地摇了摇，眼眶有些发红。 他大声地说道：“这面锦旗，你一定要收下！” “这是我们全村人的一点心意！” “你为我们红星大队做出的贡献，我们所有人都记在心里！” “以后到了镇上，成了国家干部，可千万别忘了我们这些穷亲戚啊！” 林秋双手接过锦旗，心中也是一阵感动。 他看着眼前这一张张淳朴而又真诚的脸庞，郑重地说道：“李叔，您放心。” “还有各位乡亲们。” “我林秋，永远都是红星大队的人。” “这里，永远都是我的家。” “说得好！” “秋子，好样的！”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大家看着林秋的眼神里，充满了骄傲和不舍。 就在这片热烈而又感伤的气氛中，一个不怎么和谐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哎哟，这可真是大场面啊！” 只见隔壁的王婶子，挤眉弄眼地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她手里提着一个装着几个鸡蛋的小篮子，脸上挂着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她把篮子往顾雨晴手里一塞，阴阳怪气地说道：“雨晴啊，恭喜恭喜！” “你这下可算是熬出头了，跟着你男人要去城里享福了。” “以后可就是城里人了，吃穿都跟我们这些泥腿子不一样了。” “可别像有些女娃一样，进了城，就忘了本，看不起乡下的穷亲戚咯！” 她的话，明着是恭喜，暗地里却带着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尤其那句“忘了本”，更是意有所指。 周围的村民们听了，眉头都微微皱了起来。 顾雨晴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她抱着篮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林秋见状，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将妻子护在了身后。 他看着王婶子，脸上依旧带着平静的笑容。 他平静地说道：“王婶子，多谢您的鸡蛋。” “也多谢您的提醒。” “不过您放心，我们家雨晴不是那样的人。 “倒是您，”林秋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以后在村里，要是再遇到什么想不开的事，可千万别再寻短见了。” “毕竟，不是每一次，都那么巧，有人能正好路过救您的。” 林秋的话音一落。 王婶子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 变得青一阵，白一阵，精彩极了。 林秋这是在点她呢！ 点她上次假装跳河，讹诈顾家的那件事！ 周围的村民们，也都不是傻子。 大家一听这话，瞬间就都想起了那件丢人的事。 不少人看着王婶子，都露出了鄙夷和嘲笑的神色。 第28章 农机厂的大院 “噗嗤……”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王婶子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狠狠地扇了几个耳光。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来反驳。 可看着林秋那双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睛，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只能灰溜溜地，在一片哄笑声中，钻回了人群里。 一场小小的风波，就这么被林秋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顾雨晴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丈夫，心里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和安心。 有他在，仿佛再大的风雨，都无法伤害到自己分毫。 送行的人群，久久不愿散去。 林秋看着大家真诚的脸庞，心中感慨万千。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对着所有人，郑重地做出了承诺。 “各位叔伯婶子，兄弟姐妹们！” 林秋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林秋今天能有这个机会，离不开大家伙儿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帮助。” “这份情，我记在心里。” “我向大家保证！” “即便我去了镇上工作，也永远不会忘记红星大队，不会忘记大家！” “以后村里那台发电机，要是有任何问题，随时可以去镇上找我！” “村里要是有其他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要我能做到的，也一定义不容辞！” 林秋的话，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村民们听了，一个个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好！” “秋子，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咱们村，没白出你这么个能人！” …… 吉普车是领导坐的，林秋一家自然不能占用。 镇里派来接他们的，是一辆手扶拖拉机。 “突突突……” 拖拉机发动了起来，车斗里，装着林秋一家所有的家当。 林秋扶着妻子和妹妹，也坐了上去。 “走了！乡亲们，都回去吧！” 林秋朝着众人挥了挥手。 “秋子，一路顺风啊！” “雨晴，到了镇上，记得常回来看看！” 村民们跟在拖拉机的后面，追着跑了好长一段路，才依依不舍地停下了脚步。 拖拉机在颠簸的土路上，缓缓地向着远方驶去。 红星生产大队那熟悉的轮廓，在视线中，渐渐地变小，变模糊。 顾雨晴靠在林秋的肩膀上，眼圈红红的，终究还是没忍住，落下了一滴泪水。 林秋伸出手，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无声地安慰着。 过了许久，顾雨晴才慢慢平复了心情。 她抬起头，看着丈夫坚毅的侧脸，眼神里充满了依恋和信任。 她轻声地说道：“秋哥，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到了哪里，都能干出一番大事业。” 林秋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他笑着说道：“当然。” “因为，我有你。” 简单的一句话，却比任何海誓山盟，都更能让顾雨晴感到心安。 和姐姐的离愁别绪不同。 坐在拖拉机另一边的顾雨欣，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小姑娘的眼睛，就像是两颗黑宝石，闪闪发光。 她好奇地看着沿途所有的一切。 路边的野花，天上的飞鸟，远处连绵起伏的青山。 这些平日里司空见惯的风景，在今天看来，都仿佛变得格外的新鲜有趣。 她的心里，像揣了一只快乐的小兔子，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姐夫，姐夫！” 顾雨欣激动地拉着林秋的衣袖，好奇地问道：“镇上是不是很大呀？” “比咱们村大很多吗？” 林秋看着小姨子那张充满求知欲的小脸，笑着点了点头。 他耐心地说道：“是啊，大很多。” “镇上有好几条街，街上都是青石板铺的路，不像村里都是土路。” “哇！青石板路！” 顾雨欣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她又迫不及待地问道：“那……那镇上有供销社吗？是不是比咱们公社的那个还要大？” “当然。”林秋笑着说道：“镇上的供销社有两层楼那么高，里面卖的东西，琳琅满目，什么都有。” “还有电影院！我听说每个星期都会放新电影！” “还有学校！镇上的中学，可比咱们公社的那个气派多了！” 林秋每说一样，顾雨欣的眼睛就更亮一分。 小姑娘已经开始在脑海里，勾勒着未来在镇上的美好生活了。 新的学校，新的同学，新的朋友…… 还有那只在传说中听过的电影！ 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比的兴奋和期待。 一想到以后就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小姑娘就忍不住想笑。 她看着前面越来越平坦宽阔的道路，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拖拉机一路“突突”地向前。 颠簸的土路，渐渐被平整的沙石路所取代。 路边的景象，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低矮的茅草屋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整齐的红砖瓦房。 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他们的穿着，明显比村里人要干净、体面许多。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与乡村截然不同的，属于城镇的繁华气息。 又行驶了大概半个多小时。 一排高大的厂房，和一根高高耸立的烟囱，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到了。” 开拖拉机的师傅，回头喊了一声。 拖拉机放慢了速度，缓缓地拐进了一个敞开着的大铁门里。 铁门旁边，挂着一块白底红字的木牌。 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前进镇农机修造厂。 拖拉机缓缓驶入了镇上农机厂的大院。 这是一个充满了工业气息的世界。 院子很大，地面是坚实的水泥地，虽然有些坑洼和油污，但却显得格外厚重。 院子的四周，是一排排高大而又略显陈旧的红砖厂房。 厂房的窗户，大多都敞开着。 “叮叮当当”的敲击声。 “滋啦滋啦”的电焊声。 还有机器运转时，那“嗡嗡嗡”的轰鸣声。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独属于这个时代的，铿锵有力的工业交响曲。 院子里，随处可见各种各样的农业机械。 有趴窝的拖拉机，有拆卸开来的收割机零件，还有一些林秋也叫不上名字的大家伙。 几十名穿着统一蓝色工作服的工人，正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地穿梭着。 第29章 衰败的农机修造厂 这就是前进镇农机修造厂。 林秋站在院子中央，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属于七十年代工业的粗犷和……衰败。 是的，衰败。 院子的角落里，堆放着小山一样高的废旧零件，上面锈迹斑斑，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动过了。 几台拖拉机孤零零地停在厂房外的空地上，车身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轮胎干瘪，像是几头被遗弃的钢铁巨兽，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落寞。 厂房里传出的声音，虽然嘈杂，但仔细一听，却显得有气无力，缺乏那种热火朝天的生产节奏。 工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在抽着旱烟，有的在低声闲聊，脸上的表情大多带着几分麻木和懈怠。 整个厂子，都弥漫着一股暮气沉沉的氛围。 这跟他想象中，那种充满活力和希望的国营工厂，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林秋同志！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一个洪亮而又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办公楼门口传了过来。 林秋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中山装，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正满脸堆笑地朝着他快步走来。 男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穿着干部服饰的人。 来人正是前进镇农机厂的厂长，王建业。 “王厂长好。” 林秋不卑不亢地迎了上去，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哎呀，好，好！” 王建业热情地握住了林秋的手，用力地上下摇晃着，那架势，简直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我可是听钱镇长把你的事迹都说了一遍又一遍啊！” 王建业的眼神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激动和期盼。 “小林同志，你可真是我们厂的及时雨，是上级派来拯救我们的福星啊！” 林秋：“……” 这帽子扣得有点大，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接。 王建业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林秋的窘迫，他拉着林秋的手，指着周围破败的景象，开始大倒苦水。 “小林同志，你看看，你都看看啊！” 他痛心疾首地说道：“不是我王建业无能，实在是厂里的情况，太难了！” “设备老化，三天两头出毛病。” “技术员呢，来来回回就那几个老办法，稍微新一点的机器，坏了就抓瞎。” “你看看院子里那几台拖拉机，都是从公社调拨下来的新家伙，结果呢？下地没几天就趴窝了，愣是没人能修好！” “还有仓库里，堆着一大堆收割机、播种机的零件，就因为缺了几个关键部件，整台机器都得报废！” “这不光是浪费国家资源，更是耽误咱们全镇的农业生产啊！” 王建业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林秋脸上了。 “所以啊，小林同志！” 他话锋一转，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看着林秋说道：“我把你请来，就是希望你能当我们的主心骨，用你的技术，给咱们农机厂注入一股新的活力！” “你就是那妙手回春的华佗，咱们厂这些‘病入膏肓’的机器，可就全指望你了！” 这番热情洋溢，又寄予厚望的话，让跟在王建业身后的几个干部，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而厂房门口，那些原本在闲聊的工人们，也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当他们看清王厂长正拉着一个面容清秀，穿着粗布衣服的年轻人，说得如此郑重其事时，眼神里都充满了惊讶和不解。 “那小子谁啊？看着面生得很。” “听说是镇长亲自点的将，从乡下请来的技术员。” “啥玩意儿？从村里来的？当技术员？” 一个正在擦拭零件的老师傅，闻言停下了手里的活，不屑地撇了撇嘴。 这位老师傅姓刘，是厂里资格最老的技术员之一，平时在厂里走路都是横着的。 刘师傅慢悠悠地说道：“王厂长这是病急乱投医了吧？一个农村来的毛头小子，能懂个啥？” “听说他自己做了个发电机，在村里搞了个照明。” 旁边一个年轻工人小声地补充道。 “呵，土法造的发电机？” 车间主任马东，一个三十多岁，长着一副三角眼的男人，冷笑了一声。 他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阴阳怪气地说道：“那种玩意儿，哄哄乡下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还行。” “咱们农机厂里这些大家伙，哪个不是精密仪器？拖拉机的柴油发动机，跟那玩意儿能是一回事吗？” “我看啊，八成就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就是，咱们厂里这么多经验丰富的老师傅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一个黄毛小子能行？” “等着瞧吧，不出三天，就得哭着喊着要回村里种地去。” 几人的议论声虽然不大，但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傲慢与轻视。 在这个年代，国营工厂的技术工人，那是有着极高社会地位和职业自豪感的。 他们打心眼儿里，就看不起这些从农村出来的人。 更何况，林秋一来，就被厂长捧得这么高。 这自然引起了厂里这些老技术骨干的强烈不满和排斥。 他们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对于周围那些不善的目光和议论声，林秋仿佛毫无察觉。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平静淡然的表情。 他没有急着去争辩什么，也没有去表态什么。 他只是挣开了王厂长依旧紧握着的手，平静地说道：“王厂长，我想先在厂里四处看看。” “哦，好好好！应该的，应该的！” 王建业连忙点头，亲自当起了向导，领着林秋在厂区里转悠了起来。 林秋走得很慢，看得很仔细。 他走到一台停工的旧式车床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冰冷的机身。 他的手指，看似随意地在导轨和主轴箱上划过。 而在他的脑海里，清脆的电子提示音，正接连不断地响起。 【叮！】 【检测到C616型卧式车床，故障等级：中级。】 【故障分析：主轴轴承磨损严重，导轨精度下降，变速箱齿轮崩坏……】 【修复方案已生成，是否查看？】 第30章 刚来就碰硬骨头？ 林秋的眼神微微一动，心中默念：“暂不查看。” 他又走到另一台满是油污的钻床前。 【叮！】 【检测到Z525型立式钻床，故障等级：初级。】 【故障分析：传动皮带老化断裂，电机线圈短路……】 【修复方案已生成……】 他一路走，一路看。 从金工车间，到锻造车间，再到最后的维修车间。 每经过一台机器，他的脑海里，都会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叮！检测到龙门刨床……】 【叮！检测到空气锤……】 【叮！检测到东方红-54型拖拉机柴油发动机……】 这些在别人眼中已经是一堆废铁，或者说“病入膏肓”的机器。 在林秋的系统分析下，所有的故障点，都变得一清二楚，无所遁形。 他的心里，渐渐有了一个清晰的判断。 这个农机厂，底子其实不差。 很多设备虽然老旧，但主体结构都还在。 之所以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主要原因还是在于技术水平的落后，和维修保养的不到位。 很多小毛病，因为得不到及时的处理，日积月累，最终拖成了大问题。 这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烂摊子。 但对于拥有万物维修系统的林秋来说…… 这简直就是一座等待他去挖掘的宝库！ 每修好一台机器，都能获得经验值和系统积分的奖励啊！ 林秋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微笑。 跟在后面的刘师傅和马主任等人，看到林秋这副“走马观花”的样子，脸上的不屑之色更浓了。 “装模作样！” 马东低声地对刘师傅说道：“摸两下就能看出毛病了？他以为自己是神仙下凡啊？” 刘师傅冷哼了一声，慢悠悠地说道：“年轻人，好高骛远，沉不下心。厂长这次，怕是看走眼了。” …… 就在林秋巡视工厂的同时。 顾雨晴和顾雨欣姐妹俩，也在厂里一位后勤干事的带领下，来到了她们未来的新家。 厂里给林秋分的，是职工宿舍区的一间单人宿舍。 房子不大，就是一个大约二十平米的单间，墙壁是简单的白灰墙，地面是水泥地。 屋里除了一张木板床和一个掉漆的旧衣柜外，再没有别的家具了。 厨房和厕所，都是楼道里公用的。 这样的条件，跟村里那个带小院的家比起来，无疑是简陋了许多。 甚至可以说，有些拥挤和不便。 但顾雨晴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嫌弃。 她放下行李，就开始麻利地打扫起卫生来。 对她而言，只要能和丈夫在一起，只要一家人能整整齐齐的，住在哪里，都不是问题。 更何况，这里是镇上，是国营工厂的家属区。 能住在这里，本身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姐，这里好小啊。” 顾雨欣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未来的新家，小声地说道：“咱们三个人，晚上怎么睡呀？” 顾雨晴一边擦着窗户，一边笑着说道：“傻丫头，这还不好办？” “咱们把床靠墙放，我跟你姐夫睡床上，你就在地上打个地铺。” “等以后你姐夫在厂里站稳了脚跟，咱们再想办法，换个大点的房子。”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对未来的信心。 顾雨欣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不像姐姐那样想得长远，小姑娘的心思，很快就被窗外的景象给吸引了。 从窗户往外看，能看到不远处镇上的中学。 操场上，有穿着校服的学生正在打篮球。 朗朗的读书声，顺着风，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 “姐！那就是镇上的中学吗？” 顾雨欣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小脸上写满了期待。 “是啊。” 顾雨晴笑着说道：“等安顿下来，就让你姐夫去给你办入学手续。” “以后，你就是镇里的中学生了。” “太好啦！” 顾雨欣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新的环境，新的学校，新的生活。 这一切，都让小姑娘感到无比的新鲜和向往。 …… 农机厂，维修车间。 林秋已经把整个厂区都逛了一遍。 王建业厂长一直跟在他身边，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一丝紧张。 他搓着手，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样？小林同志，看了一圈下来，心里……有底吗？” 林秋闻言，转过身，看着王厂长。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王厂长，我想问一下，厂里现在最急需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王建业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说道：“问题太多了，都急！” “不过，要说最头疼的，还是那几台趴窝的拖拉机。” “现在正是春耕的关键时期，下面好几个生产队都等着拖拉机下地呢。” “可咱们厂里这几个老师傅，对着那发动机研究了快半个月了，连毛病出在哪都没搞清楚。” 他说着，领着林秋走到了车间最里面的一个角落。 那里，停着一台积满了厚厚灰尘的东方红拖拉机。 这台拖拉机的引擎盖被掀开了，露出里面复杂的机械结构，很多线路和零件都被拆得乱七八糟。 看上去，就像一具被解剖了一半的钢铁尸体。 “就是这台。” 王建业指着它，叹了口气说道：“这台是毛病最严重的，来的时候还能发动，被刘师傅他们拆了几天之后，现在是彻底没动静了。” “刘师傅他们已经下了结论，说这台发动机的缸体出了问题，没法修了，已经可以申请报废了。” 听到王厂长的话，一直跟在后面的刘师傅，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快。 但他还是清了清嗓子，走上前，用一副专家的口吻，对着林秋说道：“小同志，你刚来，可能对咱们厂里的情况不了解。” “这台东方红-28，是去年那批机器里毛病最多的。” “它的问题，不是简单的零件损坏，而是核心的发动机缸体，在出厂的时候就有瑕疵，导致了内部压力不稳。” “我们已经用了各种办法，都无济于事。” “我劝你，还是别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在提点后辈，但那高高在上的语气，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傲慢。 第31章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言下之意很明显。 连我这个厂里技术最好的老师傅都搞不定，你一个毛头小子，就更别想了。 周围的工人们，也都围了过来，对着那台拖拉机指指点点。 “没错，刘师傅说得对，这台机器就是个无底洞。” “上次小王不信邪，想把它修好，结果倒腾了三天，还把自己手给弄伤了。” “我看还是直接报废拉倒，省得占地方。” 大家议论纷纷，显然都认定了这台拖拉机已经彻底没救了。 王建业厂长的脸上，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他把林秋请来，是希望他能解决问题，可不是让他一来就啃这种谁也啃不动的硬骨头。 万一林秋也没办法，那岂不是刚来就威信扫地？以后还怎么在厂里开展工作？ 就在王建业准备开口，让林秋先看看别的简单点的毛病时。 林秋却笑了。 他看着那台被所有人判了死刑的拖拉机，眼神里非但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闪烁着一丝感兴趣的光芒。 他转头看向王建业，平静地说道：“王厂长，既然大家都觉得它最难。” “那不如，就从它开始吧。” 此言一出，全场皆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林秋。 就连王建业，都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小林同志，你……你说什么？” “我说，”林秋的语气依旧平静，但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就修它。” 王建业看着林秋那双明亮而又充满信心的眼睛，不知为何，他那颗原本已经沉下去的心，竟然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对着周围所有人，大声地宣布道：“好！” “既然小林同志有这个信心，那我们就让他试试！” 他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林秋，用一种近乎是托付的语气说道：“小林啊，这台拖拉机，我就交给你了！” “你需要什么工具，什么人手，尽管开口！” “只要你能把它修好，那以后你在咱们农机厂，谁要是再敢说半个不字，我王建业第一个不答应！” 王厂长这是把宝，全都压在了林秋的身上！ 他这是在用自己的权威，给林秋创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周围的工人们，听到厂长这番话，都震惊了。 他们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厂长这是疯了吗？ 居然真的相信一个村里来的小子，能修好这台连刘师傅都宣布报废的拖拉机？ 刘师傅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王厂长这番话，无异于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打了他这个老技术权威的脸！ 他死死地盯着林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冷冷地说道：“好，好啊！”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车间主任马东，更是直接抱着胳膊，站在一旁，摆出了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架势。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等下林秋失败之后，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嘲讽他。 一时间，整个维修车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秋，和那台报废的拖拉机上。 有怀疑，有轻蔑，有好奇，也有等着看笑话的幸灾乐祸。 面对着周围那一双双充满了质疑、轻蔑和幸灾乐祸的眼睛，林秋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仿佛一个即将进入手术室的主刀医生，眼神专注而又平静。 他没有理会任何人，只是自顾自地脱下了身上的外套，随手搭在旁边的零件堆上。 然后，他挽起了袖子，露出了两条结实的小臂。 “王厂长。” 林秋平静地说道：“能给我找一套趁手的工具吗？” “还有，一盆干净的柴油，用来清洗零件。” “好好好！没问题！” 王建业此刻是骑虎难下，只能选择无条件地相信林秋。 他连忙回头，对着还愣在一旁的马东吼道：“马主任！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小林同志的话吗？” “赶紧去！把库房里那套最好的工具拿出来！” “是，厂长。” 马东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霾，转身朝着库房走去。 刘师傅则是抱着胳膊，冷哼了一声。 他慢悠悠地说道：“工具再好，也得看是谁用。” “给猴子一把金扳手，它也修不好拖拉机。” 他这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工人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王建业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刚想发作。 林秋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已经走到了那台报废的东方红拖拉机前。 他没有急着动手。 而是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兽医，在给一头病入膏肓的老牛诊断。 他围着拖拉机，不紧不慢地走了一圈。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部件。 从干瘪开裂的轮胎，到锈迹斑斑的底盘。 从被拆得乱七八糟的发动机，到布满油污的变速箱。 他的手指，时不时地在某个零件上轻轻敲击一下，或者抚摸一下。 那专注的神情，仿佛不是在看一堆废铁，而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的艺术品。 而在他的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早已清晰地罗列出了这台拖拉机的全部“病历”。 【叮！】 【检测到东方红-28型拖拉机，故障等级：高级。】 【核心故障分析：1号气缸缸套出现微小裂纹，导致缸内压力异常。】 【次要故障分析：高压油泵磨损，喷油嘴堵塞，活塞环老化，离合器片磨损过度，电路系统多处接触不良……】 【综合评估：已达报废标准。】 【修复方案已生成，修复所需积分：150点。】 林秋的心中，一片了然。 所谓的“缸体瑕疵”，其实就是缸套上的一道肉眼极难发现的细微裂纹。 这种问题，在这个年代的检测手段下，确实很难被发现。 刘师傅他们找不到病根，只能凭经验胡乱猜测，最后把问题归结于无法解决的“先天疾病”，倒也正常。 很快，马东黑着脸，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工具箱走了过来。 “啪”的一声，将工具箱扔在了地上。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小林技术员，你要的工具。” “这可是咱们厂最好的一套，德国货，平时刘师傅都舍不得用呢。” 第32章 哼，不自量力 林秋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多谢。” 他蹲下身，打开了工具箱。 里面，各种型号的扳手、套筒、螺丝刀，整整齐齐地码放着，闪烁着金属的冷光。 林秋只是扫了一眼，便从中取出了一把活动扳手，和一个T型套筒。 他走到发动机旁，看准了一个被刘师傅他们拆了一半，却因为螺丝锈死而放弃的部件。 “哼，不自量力。” 刘师傅见状，又忍不住开口了。 他用一副“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的语气，指点江山般地说道：“小同志，看到那颗螺丝没有？” “那是固定喷油泵的，早就跟底座锈死在一起了。” “我们之前试过用火烤，用锤子砸，都没用。” “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别白费功夫了。” 周围的工人也都跟着附和起来。 “是啊，那地方太邪门了，扳手都拧滑了好几个。” “刘师傅说得对，这机器就是个邪物，别碰了。” 林秋依旧没有说话。 他只是将套筒稳稳地套在了那颗锈迹斑斑的螺丝上。 然后，左手扶住套筒，右手握住扳手。 深吸一口气。 手腕猛地一发力！ 只听“咯嘣”一声脆响！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那颗被刘师傅断言“绝对拧不开”的螺丝，竟然应声而动，被轻松地拧了下来！ 整个车间，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呆呆地看着林秋。 刘师傅那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这……这怎么可能？！ 他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这螺丝拧不开！ 结果林秋一上手，就给拧下来了？ 这不等于当着全厂工人的面，狠狠地抽了他一个大嘴巴子吗？！ 马东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那颗螺丝，前两天三个壮小伙轮流上阵，用上了吃奶的劲儿，都没能撼动分毫。 怎么到了这小子手里，就跟拧个瓶盖一样轻松？ 难道这小子天生神力？ 林秋却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 对他而言，这不过是小菜一碟。 刚才发力的瞬间，他已经悄悄动用了系统的一点积分，对螺丝和底座的锈死部分进行了“微观结构修复”。 在外人看来，是他力气大。 但实际上，是锈蚀的金属结构，被系统瞬间还原了。 拧下第一颗螺丝，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林秋的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只见他的双手，仿佛化作了两道幻影。 扳手、钳子、螺丝刀…… 各种工具在他的手中，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被运用得出神入化。 “咔嚓！” “哐当！” “吱呀……” 那些在老技术员们看来，无比棘手，甚至根本无法拆卸的部件。 在林秋的手里，却像是小孩子玩的积木一样，被一个接一个，有条不紊地拆卸了下来。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高效，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 那行云流水般的操作，看得周围的工人们，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嘴巴越张越大。 这……这哪里像个从村里来的泥腿子？ 这分明就是个浸淫此道几十年的老师傅啊！ 不！ 就算是厂里技术最好的刘师傅，也绝对没有这般神乎其技的手段！ “咕咚……” 人群中，不知是谁，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 车间里，鸦雀无声。 只剩下林秋拆卸零件时，发出的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刘师傅的脸色，已经从猪肝色，变成了酱紫色。 他死死地盯着林秋的双手，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不解，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他完全看不懂！ 林秋的很多操作，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比如，在拆卸一个精密的齿轮组时，林秋并没有按照常规的顺序，先拆外围的固定螺丝。 而是用一根细长的铁丝，从一个不起眼的缝隙里伸了进去，轻轻一捅。 整个齿轮组，就“哗啦”一下，完整地脱落了下来。 这……这是什么原理？ 见鬼了吗？！ 还有，在处理一根被油污完全糊死的油管时，林秋只是用手指在管壁上，以一种奇特的节奏，快速地敲击了几下。 然后轻轻一吹。 管子里那些凝固的油垢，就跟粉末一样，被吹了出来！ 刘师傅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他干了三十多年的维修，自问对这些机器的构造了如指掌。 可今天，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刚入门的学徒，在看一位深不可测的宗师表演。 马东的脸色，也早就没了之前的嚣张和不屑。 他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镇长和厂长，会对这个年轻人如此看重了。 这他娘的哪里是技术员！ 这简直就是个妖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原本被判定为“病入膏肓”的发动机，在林秋的手中，被迅速地分解。 一个个沾满了油污的零件，被他扔进了旁边的柴油盆里。 清洗，检查，然后……修复。 当然，真正的修复，是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由系统完成的。 比如，他拿起那个带有微小裂纹的缸套。 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擦拭着。 就在这个过程中，系统已经消耗了积分，将那道裂纹，从分子层面，完美地修复了。 再比如，他从一堆废旧的零件里，随手捡起一个看似已经报废的喷油嘴。 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又扔回柴油盆里涮了涮。 拿出来的时候，这个喷油嘴内部堵塞的通道，已经被系统彻底疏通，并且精度也恢复到了出厂状态。 在外人看来，林秋只是在做着清洗和挑选的工作。 但只有林秋自己知道，这台发动机的核心部件，正在他的手中，一个接一个地“复活”。 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 当林秋将最后一个零件，从柴油盆里捞出来的时候。 他直起了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而他面前的地面上，已经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上百个焕然一新的零件。 每一个零件，都闪烁着金属应有的光泽，仿佛刚从生产线上下来一样。 第33章 神乎其技，废铁变宝！ 围观的工人们，已经彻底麻木了。 他们看着眼前这一幕，感觉就像是在做梦。 “现在，开始组装。” 林秋平静地说了一句，然后便开始了更加令人震撼的操作。 如果说，刚才的拆卸过程，是行云流水。 那么现在的组装过程，简直就是鬼斧神工！ 只见他的双手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 一个个零件，在他手中精准地归位。 螺丝、垫片、卡簧…… 每一个细小的部件，都被他分毫不差地安装到了正确的位置。 整个过程，他甚至没有看一眼图纸。 仿佛那复杂无比的发动机结构图，就刻在他的脑子里一样。 “嗡……” “咔哒……” 伴随着一阵阵悦耳的机械咬合声。 一台崭新的，充满了力量感的柴油发动机，在他的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成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林秋一个人，和他的表演。 刘师傅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他不是害怕，而是激动！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他从未接触过的维修领域！ 那是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境界！ 那是一种对机械原理，理解到了极致的体现！ 他几十年来建立起来的骄傲和固执，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对技术的敬畏和……崇拜！ 终于。 当林秋将最后一颗螺丝，用力拧紧之后。 他拍了拍手上的油污，站了起来。 他转过头，看着早已目瞪口呆的王建业厂长，平静地说道：“王厂长，可以了。” “可……可以了？” 王建业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问道：“这……这就修好了？” “嗯。” 林秋点了点头。 “不可能！” 马东下意识地就反驳道：“这……这才多久？连发动机测试都没做，怎么可能修好了？” 林秋没有跟他争辩。 他只是用行动，来回应所有的质疑。 他纵身一跃，轻松地跳上了拖拉机的驾驶座。 他握住启动杆。 在全场所有人，上百双眼睛的注视下。 他猛地向后一拉！ “嗡……嗡……” 沉寂了许久的发动机，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呻吟。 像是沉睡的巨兽，正在缓缓苏醒。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刘师傅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王厂长的拳头，不知不觉地攥紧了！ 马东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下一秒！ “突！突！突突突——” 一声沉闷而又有力的轰鸣，猛地在车间里炸响！ 紧接着，发动机的转速迅速攀升，进入了平稳的运转状态！ 车尾的排气管，冒出了一缕淡淡的，健康的青烟！ 成功了！ 真的成功了！ 这台被所有人，包括厂里技术最权威的刘师傅，都判了死刑的拖拉机！ 竟然…… 竟然真的被他修好了！ “轰隆隆……” 发动机的轰鸣声，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整个农机厂，在这一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驾驶座上那个神情淡然的年轻人。 他们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剩下那铿锵有力的发动机轰鸣声，在不断地回响，回响…… “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压抑不住的狂喜尖叫，打破了这片死寂！ 王建业厂长，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此刻激动得像个孩子！ 他猛地跳了起来，一把冲上前去，想要握住林秋的手，却又因为满是油污而缩了回来。 他激动得满脸通红，语无伦次地说道：“好！好！太好了！” “小林同志！不！林师傅！” “你……你简直就是神了！你是我们前进镇农机厂的大救星啊！” 他这番发自肺腑的呐喊，终于让呆滞的工人们，回过了神来。 下一刻，整个车间，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卧槽！真的修好了！” “神了！真是神了！这简直是奇迹啊！” “我不是在做梦吧？那台废铁疙瘩，真的活过来了？” “林师傅牛逼！！” 工人们看向林秋的眼神，彻底变了。 之前的轻蔑、质疑、不屑，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滚烫的，发自内心的敬佩和崇拜！ 在这个年代，技术，就是最硬的道理！ 林秋用他那神乎其技的手段，彻底征服了这些桀骜不驯的工人们！ 刘师傅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台平稳运转的发动机，浑浊的老眼里，竟然泛起了泪光。 他嘴唇哆嗦着，一步一步地，艰难地走到了林秋的面前。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 这位在厂里横着走了几十年的老师傅，对着林秋，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用一种带着颤音的，无比诚恳的语气说道：“林……林师傅。” “我老刘，服了！” “是老汉我有眼不识泰山，狗眼看人低！” “您这手艺，别说是在咱们镇，就算放到市里，省里，那也是独一份的！” “从今往后，您就是我刘某人的师傅！您说东，我绝不往西！” 马东的脸，则是一阵青，一阵白。 他看着被众人簇拥在中心的林秋，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扇了无数个耳光。 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 林秋修好了报废拖拉机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农机厂。 当这个消息传到职工宿舍的时候。 正在打扫卫生的顾雨晴，手里的抹布，“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的眼睛里，瞬间就涌上了一层水雾。 但那不是委屈的泪水，而是骄傲，是自豪！ 她就知道！ 她的男人，是天底下最棒的！ 无论走到哪里，他都能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 消息同样也传到了不远处的镇中学。 下午课间休息的时候，几个女同学围着刚转学过来的顾雨欣，好奇地打听着她的家庭情况。 当得知顾雨欣的姐夫，是农机厂新来的技术员时。 一个家里也是工厂子弟的女生，撇了撇嘴，有些不屑地说道：“农机厂啊？那破厂子都快倒闭了，我爸说那里的工人天天都没事干。” 顾雨欣听到别人说自己姐夫的单位不好，小脸顿时就涨红了。 她刚想反驳。 这时候，一个高年级的男生，气喘吁吁地跑进了教室，兴奋地大喊道：“号外！号外！” “我爸刚才从农机厂回来，说他们厂里新来了一个神人！” “一个人，花了两个小时，就把一台所有人都说要报废的拖拉机给修好了！” 教室里，顿时一片哗然。 顾雨欣听到这话，眼睛猛地一亮！ 她挺起小胸脯，无比骄傲地，对着刚才那个看不起农机厂的女生，大声地说道：“哼！你听到了吗？” “那个神人，就是我姐夫！” 第34章 都由你来全权负责！ 前进镇农机厂，炸了锅了。 自从林秋徒手修好报废拖拉机的神迹发生后，整个厂子的气氛都变得不一样了。 以前，工人们上班是踩着点来，拎着饭盒，磨磨蹭蹭，脸上写满了对未来的迷茫和麻木。 现在，天还没亮，车间里就人声鼎沸。 大家伙儿聚在一起，聊的不再是东家长西家短，而是昨天林师傅拆卸发动机时，用的那个“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儿。 又或者是，林师傅是怎么单凭敲击声，就判断出轴承磨损程度的。 林秋，这个名字，在短短一天之内，就成了整个农机厂的传奇。 而此刻，传奇本人，正坐在厂长办公室里，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激动得满脸放光的王建业厂长。 “小林同志，不，林师傅！” 王建业用力地一拍桌子，大声地宣布道：“经过厂委会的一致决定，从今天起，你就是咱们前进镇农机厂技术科的副主任！” “以后厂里所有的技术难题，维修攻关，都由你来全权负责！” “工资待遇，直接给你提到最高档！” 林秋：“……” 他其实对当什么主任没什么兴趣。 他只想安安静静地修修机器，赚点积分，然后带着老婆孩子过好日子。 但看着王厂长那双充满了殷切期望的眼睛，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王厂长，我刚来，资历尚浅，恐怕难以服众。” 林秋委婉地说道。 “服众？谁敢不服？！” 王建业眼睛一瞪，豪气干云地说道：“谁不服，就让他也去把那台东方红给修好！” “现在，你在咱们厂，那就是技术的绝对权威！” “我说的话，可能有人阳奉阴违，但你林师傅的技术，谁敢质疑？！” 王建业这话说得是半点不假。 当林秋被任命为技术科副主任的消息传出去后，整个厂区，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质疑声，反而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欢呼。 尤其是维修车间的那些老师傅们。 他们现在看林秋的眼神，那简直比看亲爹还亲。 “林主任！您来啦！” 林秋刚一走进车间，刘师傅就第一个迎了上来。 他手里捧着一个搪瓷缸子，里面泡着浓浓的茶水，满脸堆笑地递了过去。 “林主任，您喝水。” “我这茶叶是托人从南方搞来的好东西，提神醒脑！” 他这副殷勤的样子，看得周围的工人们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要知道，刘师傅在厂里，那是出了名的臭脾气，连王厂长都敢当面顶撞。 平时走路，那都是鼻孔朝天的。 什么时候见过他对人这么低声下气过？ “刘师傅，您太客气了。” 林秋笑着接过了茶缸。 “哎，什么刘师傅，您这不是折煞我老汉吗？” 刘师傅连忙摆着手，一脸诚恳地说道：“林主任，您以后就叫我老刘，或者小刘都行！” “以后在技术上，您就是我师傅！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周围的工人：“……” 他们感觉自己的三观都快要被震碎了。 以前那些对林秋爱答不理，甚至冷嘲热讽的工人，现在也都一个个围了上来。 “林主任，昨天您拆那个离合器片的时候，我看您就用一根铁丝轻轻一拨，它就下来了，那是怎么做到的啊？” 一个年轻工人挠着头，好奇地问道。 “对对对，还有那个高压油泵，我们之前怎么都找不到毛病，您是怎么一眼就看出是喷油嘴堵了的？” 另一个工人也急切地问道。 一时间，林秋被工人们围得水泄不通。 大家七嘴八舌，问的都是各种技术上的问题。 那股子对知识的渴望，和对技术的钻研劲头，是这个厂子多少年都没出现过的景象了。 林秋也没有藏私。 他耐心地，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给大家讲解着其中的原理。 当然，涉及到系统核心能力的部分，他都巧妙地用“经验”和“技巧”给带了过去。 饶是如此，他那深入浅出的讲解，也让这些老师傅们听得如痴如醉，大呼过瘾。 “原来是这样！” “我修了二十年车，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听林主任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整个维修车间，一改往日的懒散，变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技术研讨会。 学习的氛围，空前高涨。 只有车间主任马东，一个人远远地躲在角落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看着被众人像英雄一样簇拥在中心的林秋，嫉妒的火焰，几乎要从眼睛里喷出来。 他想不通。 凭什么？ 凭什么一个不知道从哪个山沟沟里冒出来的臭小子，一来就能抢走所有的风头？ …… 接下来的几天，林秋用他的实际行动，让所有人知道了，什么叫做“技术天花板”。 厂里一台闲置了快五年的老旧车床，因为精度严重下降，早就被当成了废铁。 林秋花了半天时间，不仅把它修好了。 甚至还对它内部的几个核心传动齿轮，进行了小小的改造。 改造完之后，这台老车床的加工精度，竟然比厂里那台最新的，还要高出一大截！ 工人们都看傻了。 这哪里是维修？ 这分明是点石成金啊！ 还有那台三天两头就罢工的锅炉房水泵。 林秋检查了一遍后，随手从废料堆里找了几个看似不相干的零件，敲敲打打，组合到了一起，给水泵换上了一个新的叶轮。 结果，这台水泵不仅再也没出过毛病，抽水的效率还比以前提高了足足三成！ 一件件，一桩桩。 林秋就像一个无所不能的机械之神。 任何在他眼里的疑难杂症，到了他手里，都变得轻而易举。 而这一切，都得益于系统在他修好拖拉机后，奖励的那份《中级机械零件图纸》。 这份图纸，就像一本百科全书，详细记录了上千种常见机械零件的设计原理、材料配比和加工工艺。 它让林秋的眼界，从一个单纯的“维修工”，提升到了“设计师”和“改造者”的高度。 他不仅能看出机器坏在哪，更能看出它设计上的缺陷，并且知道该如何去优化和改进。 第35章 趁热打铁的王建业 这种降维打击般的技术实力，让他在农机厂的地位，变得无可撼动。 树大招风。 前进镇农机厂起死回生的消息，很快就像一阵风，吹遍了整个前进镇。 自然，也吹到了镇上另一家规模更大的农机厂——红星农机厂的耳朵里。 红星农机厂的厂长李卫国，是个四十多岁，留着八字胡的精明男人。 此刻，他正坐在自己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听着手下人的汇报。 “厂长，消息千真万确。” 一个尖嘴猴腮的采购科长，谄媚地说道：“前进厂那边，就是因为新来了一个叫林秋的技术员，才把那台报废的东方红给修好的。” “听说那小子，才二十出头，邪乎得很！” 李卫国摸着自己的八字胡，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一个毛头小子，能有多大本事？” 他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说道：“八成是王建业那个老狐狸，不知道从哪请来的野路子，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不过，前进厂最近的动静确实不小。” “我听说，他们把好几个原本要送到咱们这儿来大修的单子，都给截胡了。” 采购科长连忙点头哈腰地说道：“是啊厂长！这不明摆着抢咱们的饭碗吗？” “咱们可不能坐视不管啊！” 李卫国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他慢悠悠地说道：“派人去前进厂那边打听打听，看看那个叫林秋的小子，是什么来头，给他开多少工资。” “要是能挖过来，就给他双倍。” “要是挖不过来……”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就想办法，让他待不下去。” “去外面散布点谣言，就说他修好的那台拖拉机，是回光返照，不出三天就得再趴窝。” “再说了，他一个外地来的，无根无萍，想拿捏他，还不是轻而易举？” “是！厂长英明！” 采购科长心领神会，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 夜幕降临。 林秋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了那个虽然狭小，但却无比温馨的家。 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姐夫，你回来啦！” 顾雨欣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从屋里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本物理课本。 “快来吃饭吧，姐姐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顾雨晴系着围裙，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菜从厨房里走出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辛苦了。” 她走上前，自然而然地帮林秋脱下满是油污的外套，柔声地说道。 “不辛苦。” 林秋笑着握住了妻子温暖的手，说道：“能看到你和欣欣，再累也值了。” 一家人围坐在小小的饭桌前，吃着简单的饭菜，气氛温馨而又和睦。 吃饭的时候，顾雨晴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担忧地说道：“对了，阿秋，我今天去供销社买东西的时候，听到一些不好的传闻。” “什么传闻？” 林秋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 “她们说……说红星农机厂的人，在外面到处说你的坏话。” 顾雨晴小声地说道：“说你修好的那台拖拉机，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用不了多久就得坏。” “还说……还说你就是个骗子，没什么真本事。”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气愤和担忧。 林秋闻言，却只是笑了笑。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妻子的发丝，安慰地说道：“放心吧，有我在，没人能把我们怎么样。”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他们愿意说，就让他们说去好了。” “真正的技术，是靠谣言打不垮的。” 他那平静而又充满自信的语气，像是一颗定心丸，瞬间就抚平了顾雨晴内心的不安。 她看着丈夫那双明亮的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 是啊。 自己的男人有多大本事，自己最清楚。 那些跳梁小丑的诋毁，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旁的顾雨欣，却没有想那么多。 小姑娘的心思，全在学习上。 她吃完饭，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物理课本摊开在林秋面前。 “姐夫，姐夫，你快帮我看看这道题！” 顾雨欣指着书上的一道力学题，苦着小脸说道：“我们物理老师讲了好几遍，我还是没听懂。” 林秋凑过去一看。 是一道关于杠杆原理和力矩计算的题目。 对于这个年代的中学生来说，确实算是一道难题了。 但在他这个拥有系统知识库的人看来，简直比一加一等于二还简单。 他拿起笔，并没有直接告诉顾雨欣答案。 而是从最基础的力臂、支点开始，结合生活中的例子，比如跷跷板、开瓶器，深入浅出地给她讲解起来。 他的讲解，比学校里的老师，不知道要生动有趣多少倍。 顾雨欣听得眼睛越来越亮，小脑袋连连点着。 “哇！我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姐夫你太厉害了！” 小姑娘的脸上，写满了崇拜。 她觉得，自己的姐夫，简直就是个无所不能的超人。 不仅会修那么复杂的拖拉机，连这么难的物理题，都能讲得这么简单。 看着小姨子那崇拜的眼神，林秋的心里，也升起了一丝自豪感。 能用自己的知识，帮助家人成长，这种感觉，比修好一百台拖拉机，还要让他满足。 …… 第二天。 厂长办公室。 王建业看着手里的生产报表，脸上的笑容，就跟一朵盛开的菊花似的。 “好！太好了！” 他激动地拍着桌子，对着林秋说道：“小林啊，自从你来了之后，咱们厂的维修效率，比以前提高了足足五倍！” “以前积压的那些单子，现在全都完成了！” “下面好几个生产队，都指名道姓地，要把机器送到咱们厂来修！” “咱们前进镇农机厂，算是彻底活过来了！” 林秋只是平静地笑了笑，说道：“这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不不不，你的功劳是最大的！” 王建业摆了摆手，随即话锋一转，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看着林秋，用一种征求意见的语气，认真地说道：“小林，现在厂子的情况好了，我想趁热打铁，把生产也抓起来。” 第36章 多功能拖拉机的构想 “光靠维修，终究是小打小闹。” “咱们得有自己的拳头产品，才能在市场上站稳脚跟。” “所以，我决定，要扩大生产！你觉得我们应该从哪个方向入手？” 王建业这是把林秋，当成了厂子的总设计师和战略顾问了。 林秋闻言，沉思了片刻。 他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着。 系统资料库里，关于这个年代各种农用机械的优缺点分析，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里。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看着王建业，缓缓地开口说道：“王厂长，我觉得，我们不能走模仿别人的老路。” “现在市面上的那些脱粒机、播种机，设计上都存在很多缺陷，效率低下，故障率高。” “我们要做，就要做一款全新的，革命性的产品。” 林秋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他结合了系统的分析，提出了一个在当时听起来，有些超前的改进方案。 “我们可以尝试，将现有的手扶拖拉机进行改造。” “在它的后端，加装一个多功能挂载平台。” “通过更换不同的挂载工具，让一台拖拉机，可以同时实现犁地、播种、收割、脱粒，甚至是抽水、发电等多种功能！” “这样一来，不仅大大提高了机器的利用率，也为农民兄弟们，节省了大量的购机成本！” 王建业听着林秋的描述，眼睛，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 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了。 多功能拖拉机？ 一台机器，干所有农活？ 这个想法…… 简直是天才般的构想！ 他仿佛已经看到，一款划时代的产品，即将在自己的手中诞生！ 王建业的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王建业厂长最近走路都带风。 嘴巴咧得，后槽牙都快要露出来了。 自从林秋提出了那个“多功能拖拉机”的改造方案后，整个前进镇农机厂，就像是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彻底活了过来！ 以前是愁着没活干。 现在是愁着活太多，根本干不完！ “王厂长！南河生产队的李队长又来了，说是无论如何也要先给他们队改两台！” “厂长！镇供销社的王主任也来了，说想跟咱们厂下个长期订单！” “厂长！厂长！不好了！红旗公社和东方红公社的采购员，为了抢咱们刚改造好的那两台样机，在门口吵起来了！” 办公室里，王建业听着手下一个接一个的汇报，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菊花。 他幸福地烦恼着。 这种被人追着抢着要产品的日子，他做梦都没想到过！ 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年轻人带来的。 王建业端起搪瓷缸子，美滋滋地喝了一口浓茶，目光投向了窗外那个热火朝天的维修车间。 车间里，林秋正被一群老师傅众星捧月般地围在中间。 他手里拿着一个零件，正在给大伙儿讲解着什么。 那些平日里一个个眼高于顶的老师傅们，此刻都像小学生听课一样，伸长了脖子，听得那叫一个聚精会神。 时不时地，人群中还爆发出阵阵恍然大悟的惊叹声。 “原来这个传动轴的角度，还能这么调整！” “我的乖乖，就改了这么一个小小的齿轮，效率竟然能提高两成？” “神了！林主任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王建业看着这一幕，欣慰地笑了。 林秋，就是他们前进镇农机厂的希望之星啊！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秘书小张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惊慌和激动。 “厂……厂长！” “县……县里的领导来了！” 王建业闻言一愣，手里的茶缸都晃了一下。 他疑惑地问道：“县里？哪个部门的？” 秘书小张咽了口唾沫，声音都有些发颤地说道：“工……工业局的孙局长！” “还有……还有咱们县的……周县长！” “什么？！” 王建业“霍”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 县长都亲自来了？ 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啊！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整理了一下衣领，快步朝着厂门口迎了出去。 …… 农机厂的大门口，停着一辆崭新的吉普车。 车门打开，走下来两位气度不凡的中年干部。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面容威严的国字脸男人，正是清河县的周县长。 跟在他身后的，是工业局的孙局长。 “周县长，孙局长！欢迎欢迎！欢迎领导莅临我们厂指导工作！” 王建业一路小跑，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热情地伸出了双手。 周县长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跟他握手。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厂区。 当看到厂区里热火朝天，工人们干劲十足的景象时，他那严肃的脸上，才稍微露出了一丝讶异。 “王建业同志。” 周县长缓缓地开口说道：“我听说，你们厂最近搞出了点名堂？” “不仅把积压的维修单子都清空了，还自己搞了个什么……技术革新？” 王建业的心里“咯噔”一下。 听这语气，不像是来表扬的啊。 倒像是……兴师问罪的？ 他连忙谦虚地说道：“都是瞎鼓捣，瞎鼓捣，让领导见笑了。” 孙局长在一旁，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王厂长，你就别谦虚了。” “现在外面都传疯了，说你们前进厂出了个神人，能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 “我们今天来，就是想亲眼见识一下。” 这话听着是夸奖，但那阴阳怪气的语调，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王建业心里直犯嘀咕，一时间也摸不准领导的来意。 他只能硬着头皮，陪着笑脸，引着两位领导往车间里走。 “周县长，孙局长，这边请。” 一行人刚走到车间门口，就看到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正鬼鬼祟祟地从人群里挤出来。 这人正是红星农机厂的采购科长。 他看到王建业和县领导，先是吓了一跳，随即眼珠子一转，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凑了上来。 “哎哟！这不是周县长和孙局长吗？” 第37章 光说不练假把式 采购科长点头哈腰地说道：“什么风把您二位给吹来了？” 孙局长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问道：“你是什么人？” 采购科长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包好烟，递了过去，笑着说道：“领导您好，我是红星农机厂的，我叫赵三。” “今天过来，是想跟前进厂这边，交流一下学习经验的。” 他说着，状似无意地凑到孙局长耳边，压低了声音，阴恻恻地说道：“孙局长，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孙局长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有话就说。” 赵三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为领导分忧的表情。 他小声地告状道：“我们收到消息，说前进厂新来的那个技术员，来路不明啊！” “有人说，他以前是搞投机倒把的，不知道怎么就混进厂里来了。” “现在外面都说他技术好，依我看，八成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把大家伙儿都给蒙骗了！” “这种成分不明的人，要是让他掌握了核心技术，万一……” 他的话没说完，但那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孙局长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而一旁的周县长，虽然看似没在听，但他的耳朵，却微微动了一下。 王建业在一旁听得是心头火起！ 这个赵三，简直是血口喷人！ 他刚想开口反驳。 周县长却已经迈步走进了车间。 车间里，林秋正在给刘师傅他们讲解一个齿轮咬合的优化方案。 他的讲解，深入浅出，通俗易懂。 老师傅们听得连连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敬佩。 “林主任，您这么一说，我这三十年的经验，算是白干了！” 刘师傅一拍大腿，由衷地感慨道。 “是啊，以前我们总觉得，机器坏了，照着原来的样子修好就行了，从来没想过，还能让它变得比原来更好！” “林主任，您真是我们的指路明灯啊！” 工人们的赞美，都是发自内心的。 周县长和孙局长站在人群外，静静地听着。 孙局长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建业，意有所指地问道：“王厂长，那位年轻的同志，就是你们厂新来的技术员？” 王建业连忙点头，自豪地说道：“是的领导，他就是林秋同志，我们厂新上任的技术科副主任！” “哦？技术科副主任？” 孙局长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拨开人群，走了进去，朗声地问道：“你就是林秋？” 车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两位不速之客的身上。 林秋转过身，看着面前这位官气十足的领导，平静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是林秋，请问您是？” 孙局长背着手，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林秋。 他慢悠悠地说道：“我是县工业局的。” “我听说，你很有本事？” “不仅修好了一台报废的拖拉机，还搞了个什么多功能改造？” 林秋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平静地回答道：“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而已。” “哼，好一个尽了本分。” 孙局长冷笑了一声，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 “但是，搞技术，要脚踏实地，不能搞那些虚头巴脑，投机取巧的东西！” “我问你，有人反映你来路不明，成分有问题，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工人们都愣住了。 王建业更是急得满头大汗，连忙上前解释道：“孙局长！您误会了！林秋同志的来历我们都清楚，他是……” “你先别说话！” 孙局长摆了摆手，打断了王建业。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死死地盯着林秋，仿佛要将他看穿。 “现在，我只听他自己说。” 一时间，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到了林秋一个人的身上。 那个躲在人群后面的赵三，脸上露出了阴谋得逞的冷笑。 他倒要看看，这个毛头小子，要怎么应对县领导的质问！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发难和质疑，林秋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淡淡地笑了。 他看着孙局长，不卑不亢地说道：“领导，我的来路，王厂长那里有详细的档案，一查便知。” “至于我的技术，是不是虚头巴脑……” 林秋顿了顿，转过身，指着旁边那台刚刚改造完成，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多功能拖拉机。 他平静地说道：“事实，胜于雄辩。” “这台机器，就是我最好的证明。”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一股强大的自信，掷地有声！ 孙局长被他这番话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 一直没有开口的周县长，此刻却饶有兴致地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台造型奇特的拖拉机上。 “哦？” 他好奇地问道：“这就是你们改造的多功能拖拉机？” “它……都有什么功能？” 王建业见状，连忙抓住机会，像献宝一样，上前介绍道：“周县长，这台机器，可是我们林主任的心血结晶！” “您别看它还是个手扶拖拉机的底子，但经过林主任的改造，它后面加装了一个多功能挂载平台！” “换上犁头，它能犁地！” “换上播种斗，它能播种！” “我们还设计了收割、脱粒、抽水，甚至是发电的挂载工具！” “一台机器，顶过去七八台用！能给咱们农民兄弟，省下老大一笔钱呢！” 王建业说得是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周县长和孙局长听得是眼睛越睁越大。 一台机器，实现这么多功能？ 这……这听起来，怎么跟天方夜谭似的？ 孙局长更是直接嗤笑了一声，不屑地说道：“王厂长，你这牛皮，吹得有点大了吧？” “就这么个铁疙瘩，又是犁地又是发电的，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吗？” 人群里的赵三，也跟着阴阳怪气地附和道：“就是，这不就是投机倒把，换个名头骗人嘛！” 面对质疑，林秋依旧平静。 他只是笑了笑，对着王建业说道：“王厂长，光说不练假把式。” 第38章 走！拉出去遛遛！ “把机器开出去，让领导们亲眼看看，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好！” 王建业早就等着这句话了！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喊道：“走！拉出去遛遛！” 很快，这台多功能拖拉机，就被开到了厂区外的一片空地上。 这里，原本是准备扩建厂房用的，正好有一大片荒地。 林秋亲自跳上了驾驶座。 在所有人，包括周县长和孙局长在内，上百双眼睛的注视下。 他熟练地发动了机器。 “突突突突……” 经过他改良的发动机，发出了比普通拖拉机更加沉稳有力的轰鸣声。 只见他挂上档，轻轻一推操作杆。 拖拉机后端挂载的犁头，便深深地插入了坚硬的土地里。 “轰隆隆……” 伴随着强劲的动力，一道笔直的，深深的犁沟，瞬间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机器所过之处，泥土翻飞，松软平整。 那效率，比起厂里以前最好的拖拉机，还要快上三分！ “好！” 围观的工人们，忍不住爆发出了一阵喝彩！ 周县长的眼睛，亮了！ 他也是农村出身，自然看得出这犁地效果的好坏。 这效率，这深度，绝对是顶尖水平！ 孙局长的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他没想到，这看起来不起眼的铁疙瘩，还真有两下子。 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林秋将地犁了一小块之后，停下车。 他跳下车，走到车尾。 只见他熟练地扳动了几个卡扣。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沉重的犁头，就被轻松地卸了下来。 紧接着，他又从旁边推过来一个带着种箱的播种器，对准挂载平台，“咔哒”一声，就安装了上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我的天！换个工具就这么简单？” “这……这设计也太巧妙了吧！”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了一阵惊叹。 林秋重新跳上车，驾驶着拖拉机，沿着刚才犁好的地，又开了一遍。 这一次，播种器后端的开沟轮，划开土壤。 种箱里的种子，均匀地，一颗颗地落入了沟里。 后面的覆土轮，再将泥土轻轻盖上。 播种、施肥、覆土，一气呵成！ 所有人都看傻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眼前这神奇的一幕，感觉自己的认知都被颠覆了。 这哪里是拖拉机？ 这分明就是个变形金刚啊！ 孙局长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 他脸上的不屑和质疑，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撼！ 那个赵三，更是脸色煞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这是什么原理？ 这小子，难道是神仙下凡不成？ 周县长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台正在作业的拖拉机，眼神里，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清河县农业机械化的未来！ 他看到了全县农民，增产增收的希望！ “人才啊！” 周县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猛地一拍大腿，由衷地赞叹道：“这绝对是天才般的设计！是真正能改变我们县农业现状的大功臣啊！” 他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王建业，大声地问道：“王厂长！设计出这台机器的人，就是那个叫林秋的小同志？” 王建业挺起胸膛，无比自豪地说道：“没错！就是他！” “好！好！好！” 周县长连说了三个好字。 他快步走到林秋的面前。 此刻，林秋刚刚停下机器，从驾驶座上跳了下来。 周县长看着眼前这个虽然年轻，但眼神却无比沉稳自信的年轻人，脸上露出了欣赏的笑容。 他主动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林秋那双还沾着油污的手。 “小林同志！” 周县长用一种无比郑重的语气说道：“我代表全县的农民兄弟，谢谢你！” 林秋：“……”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有点懵。 他只是平静地说道：“领导言重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不！你做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 周县长用力地摇了摇他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欣赏和……渴望。 他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看着林秋，开门见山地，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小林同志，前进镇这个小池子，太屈才了。” “我正式邀请你，到县里的机械总厂去工作！” “我让你担任技术总工程师，全权负责全县的机械技术革新工作！” “你愿不愿意？” 此言一出，全场皆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林秋。 县长…… 县长竟然亲自开口挖人了？！ 还要让他当县机械总厂的总工程师？！ 那可是全县所有工厂里，技术岗位的最高职位了！ 王建业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急了！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盼来的宝贝疙瘩啊！ 怎么能就这么被人挖走？ 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 却看到周县长用一种不容置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这是为了全县的大局，你不要有私心。 王建业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只能眼巴巴地，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林秋。 希望他能拒绝。 …… 夜幕降临。 林秋回到家的时候，顾雨晴和顾雨欣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阿秋，你回来啦。” 顾雨晴看到丈夫脸上的疲惫，有些心疼地走上前，帮他脱下外套。 吃饭的时候，林秋把今天县长来视察，并且想调他去县里工作的事情，跟妻子说了一遍。 顾雨晴听完，手里的筷子，微微一顿。 她的脸上，并没有丈夫高升的喜悦，反而露出了一丝担忧。 她小声地说道：“去县里……那肯定会更忙，更累吧？” “你的身体，能吃得消吗？” 在她心里，什么总工程师，什么远大前程，都比不上丈夫的身体健康重要。 林秋看着妻子眼里的担忧，心中一暖。 他伸出手，握住了妻子柔软的手，笑着安慰道：“放心吧，媳妇儿。” “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坚定起来，认真地说道：“媳妇儿，这是更大的舞台。” “在那里，我能让更多的人，过上好日子。” “也能……让我们一家人，过上更好的日子。” 顾雨晴看着丈夫那双充满自信和憧憬的眼睛，所有的担忧，都化作了温柔的支持。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柔声地说道：“嗯，你去哪，我就跟着你去哪。” 一旁，正在埋头扒饭的顾雨欣，听到要去县城，眼睛猛地就亮了！ 她兴奋地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嘴里还塞着饭，含糊不清地喊道：“去县城？真的吗姐夫？” “太好啦！县城肯定有更大的图书馆！” “还有好多好多我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 第39章 县机械总厂的挑战 前进镇农机厂的门口，今天站满了人。 没有欢送的横幅，也没有喧闹的鞭炮。 但每一个工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真切的不舍。 王建业厂长紧紧地握着林秋的手，眼眶泛红。 他哽咽着说道：“小林啊，不，林师傅！” “你这一走，我这心里，空落落的啊！” “你放心，你交给我们的技术资料，我们一定好好学，绝不辜负你的期望！” 刘师傅也凑了上来，手里塞给林秋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他红着眼睛，瓮声瓮气地说道：“林师傅，这是师娘自己做的腊肉，你带在路上吃。” “以后到了县里，要是那些人不长眼，欺负你，你跟我们说！” “我们全厂的弟兄，就是走，也走到县里去给你撑腰！” “对！给林师傅撑腰！” 周围的工人们，齐声呐喊道。 他们看着林秋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敬佩。 是这个年轻人，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候，带来了希望。 是这个年轻人，用他那神乎其技的技术，让这个濒临倒闭的厂子，重新焕发了生机。 林秋看着眼前这些朴实的工人们，心中也涌起一股暖流。 他笑着说道：“王厂长，刘师傅，大家伙儿。” “我只是换个地方工作，又不是不回来了。” “以后有空，我一定回来看大家。” “厂子里的事情，以后就拜托大家了。” 一辆印着“清河县机械总厂”字样的解放牌卡车，缓缓地停在了宿舍楼下。 林秋一家的行李并不多，几个大包，一个木箱，就是全部家当。 顾雨晴和顾雨欣，站在车旁，也对着前来送行的工友们，挥手告别。 “林师傅，保重！” “林主任，常回来看看！” 卡车缓缓启动，载着林秋一家，也载着全厂人的祝福，朝着县城的方向驶去。 …… 清河县机械总厂。 当卡车驶入这座规模宏大的工厂时，顾雨欣的小嘴，就再也没有合拢过。 “哇！” “姐夫，这里好大啊！” 她扒着车窗，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一切。 一排排高大宽敞的厂房，比前进镇农机厂的要气派得多。 厂区里，随处可见各种林秋也叫不上名字的大型设备。 巨大的龙门吊横跨在轨道上，像一个钢铁巨人。 不远处，高耸的烟囱正冒着滚滚的白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机油和钢铁混合的，独属于工业时代的气息。 这，就是清河县最大的工厂，也是林秋即将要征服的新战场。 县机械总厂的厂长，是一个名叫张卫东的五十多岁男人，国字脸，看起来颇为儒雅。 他似乎是提前接到了周县长的通知，早早地就在办公楼前等着了。 “你就是林秋同志吧？” 张卫东看到林秋从车上跳下来，脸上露出了热情的笑容，主动伸出手说道：“欢迎！欢迎你加入我们县总厂的大家庭！” 他帮着安排好了宿舍，是一套比前进镇宽敞不少的两室一厅。 安顿好家人后，张卫东便带着林秋，熟悉厂里的环境。 “我们总厂，下设四个分车间，一个技术科，一个质检科，全厂职工加起来，超过八百人。” 张卫东一边走，一边介绍道：“规模，是前进镇农机厂的十倍不止。” “当然，问题也比他们多得多。” 两人说着，来到了一间挂着“技术科”牌子的巨大办公室。 办公室里，坐着十几个穿着干净工作服，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有派头的技术员和工程师。 他们看到厂长带着一个年轻人进来，都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随即又低下了头，各忙各的。 那股子自恃清高的傲气，几乎不加掩饰。 “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张卫东拍了拍手，朗声地说道：“这位是林秋同志，周县长亲自点名，从今天起，担任我们厂的总工程师，主管全厂的技术工作！” “希望大家以后，能在林总工的带领下，好好合作，共同进步！” 张卫东的话音刚落。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抬起头，用一种混合着惊愕、不解和质疑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林秋。 总工程师？ 就他？ 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咳。” 一个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眼镜片，看起来有六十多岁的老工程师，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他推了推眼镜，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林秋。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张厂长，您没开玩笑吧？” “这位……林总工，是哪个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啊？还是从哪个国家大厂调来的技术专家？” 这人名叫钱振华，是厂里资格最老，也是之前技术水平最高的工程师，人称“钱总工”。 在林秋来之前，他就是厂里技术上的绝对权威。 他这话一出，周围立刻响起了一片低低的附和声。 “是啊，也太年轻了吧？” “总工程师这个位置，可不是谁都能坐的，那得有真才实学才行。” “我听说，是从下面一个镇上的小厂提拔上来的，能有什么水平？” 这些话虽然说得小声，但一字不落地，全都传到了林秋的耳朵里。 赤裸裸的“下马威”。 这就是典型的职场排挤。 张卫东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他皱着眉头说道：“钱总工，林秋同志的技术水平，是周县长亲自认可的！你们这是什么态度？” 钱振华却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他慢悠悠地说道：“厂长，我们不是质疑您的决定，更不敢质疑县长的眼光。” “我们只是……对林总工的‘技术’，比较好奇而已。” “毕竟，我们厂，可不是乡下那些修拖拉机的小作坊。” “这里随便一台设备，都比他以前见过的所有机器加起来，还要精密复杂。” 他这番话，说得是阴阳怪气，充满了浓浓的优越感和不屑。 办公室里的其他技术员，也都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 他们倒要看看，这个“空降”来的年轻人，要怎么收场。 第40章 第一个任务 然而，林秋的反应，却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面对这几乎是指着鼻子说的挑衅，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气。 甚至，连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他只是平静地笑了笑，对着钱振华，微微点了点头。 他谦和地说道：“钱总工说的是。” “我刚来，对厂里的情况还不熟悉，以后还要请各位老师傅，多多指教。”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众人，而是迈开步子，开始在技术科里，不疾不徐地踱步起来。 他时而看看桌上的图纸，时而瞧瞧墙上的生产流程图。 那副淡然自若的样子，仿佛根本没把刚才的刁难放在心上。 钱振华：“……” 他感觉自己蓄力打出的一拳，像是砸在了棉花上，说不出的憋屈。 这小子，是在装傻，还是真的没心没肺？ 而此刻，林秋的脑海里，正不断地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叮！扫描到‘62式老旧车床’，设备老化率41%，主轴精度偏差严重，传动齿轮磨损……】 【叮！扫描到‘T-3型冲压机’，液压系统存在轻微泄露，安全阀反应迟钝，存在安全隐患……】 【叮！分析生产流程图中……发现三处不合理设计，可优化工序，预计能提升生产效率12%……】 林秋的嘴角，不易察察地，微微勾起。 这帮坐井观天的老家伙啊。 他们引以为傲的技术，在自己这个拥有系统的人看来，简直是漏洞百出。 …… 另一边，顾雨晴已经将新家收拾得井井有条。 虽然是厂里分配的旧房子，但经过她的一番打扫，屋子里窗明几净，显得格外温馨。 “阿秋，你回来啦。” 看到丈夫回来，她连忙迎了上去，柔声地问道：“第一天上班，还顺利吗？” 林秋笑着捏了捏妻子的脸，说道：“放心吧，一切都好。” 他不想让妻子为自己担心。 “姐夫！姐夫！” 里屋的门被推开，顾雨欣像只快乐的小蝴蝶一样，飞奔了出来。 她手里拿着一张入学通知书，兴奋得小脸通红。 她大声地喊道：“我被县一中录取啦！是重点班！” “我们老师说，县一中的图书馆，是全县最大的！里面的书，比镇上中学多一百倍！” 小姑娘的眼睛里，闪烁着对知识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憧憬。 看着妻子温柔的笑脸，和小姨子兴奋的样子。 林秋觉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为了这个家，为了让她们过上更好的生活，再大的挑战，他都无所畏惧。 …… 第二天一早。 林秋刚到办公室，就被厂长张卫东叫了过去。 张卫东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凝重。 他给林秋倒了杯水，叹了口气，开门见山地说道：“小林啊，昨天技术科那帮老家伙的态度，你也看到了。” “他们啊，都是厂里的老人了，自恃功高，有点排外。” “想要让他们真正服你，光靠县长的任命，是不够的。” “你得拿出，能让他们闭嘴的真本事才行。” 林秋平静地点了点头，说道：“张厂长，我明白。” “好！” 张卫东似乎就等他这句话。 他站起身，带着林秋走到了办公室的窗边。 他指着远处一个被单独隔离开来的，巨大的车间，用一种无比严肃的语气说道：“看到那个车间了吗？” 林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他郑重地说道：“那里，存放着我们厂的‘镇厂之宝’，也是我们厂最大的‘心病’。” “那是一台，从西德进口的大型精密卧式车床。” “当年，为了买它，我们几乎花光了全厂所有的外汇指标。” “它刚来的时候，加工出来的零件精度，连省城的工厂都眼红。” 说到这里，张卫东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可是，好景不长。” “五年前，它在一次操作中，突然出了故障，停摆了。” “这五年来，我们想尽了办法。” “厂里的老师傅，拆了装，装了拆，研究了无数遍，找不到问题。” “我们请了市里，省里的专家，来看了好几次，也都束手无策。” “我们也想联系德国的厂家，可那边的回复是，这款型号早就停产了，维修工程师过来一趟的费用，比买台新机器还贵。” “所以，它就这么一直停在那里，像一口巨大的铁棺材，成了所有人的心病。” 张卫东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林秋。 他一字一句地，郑重地说道：“小林同志，我交给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它！” “修复它！” “只要你能让它重新转起来，厂里所有的质疑声，都会烟消云散！” “你，敢不敢接这个任务？” 这个任务的难度，堪称地狱级别。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维修了，这是在向全省，乃至全国的技术难题发起挑战。 张卫东的这个决定，很快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机械总厂。 一时间，全厂轰动。 工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厂长让新来的那个林总工，去修那台德国机床！” “真的假的？那台‘铁疙瘩’？省里的专家都判了死刑的啊！” 一个老师傅靠在墙边，抽着旱烟，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我看啊，厂长这就是在故意为难他。” “那玩意儿，谁能修好？让他去，就是让他知难而退。” 另一个年轻工人，则有些好奇地说道：“我听说，这个林总工在下面镇上的厂子，可神了，报废的拖拉机都能修好。” “切，拖拉机能跟德国的精密机床比吗？”老师傅嗤笑了一声，说道：“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机床里面的电路板和程序，跟天书一样，咱们连看都看不懂。” “就凭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做梦吧！” “等着看吧，我敢打赌，他连机床的盖子都打不开！” 整个工厂里，充满了各种怀疑、猜测和看热闹的声音。 几乎没有人相信，林秋能够完成这个不可能的任务。 技术科的那帮老工程师们，更是等着看林秋的笑话。 他们觉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这次终于要栽个大跟头了。 第41章 装模作样地动手？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林秋走进了那个被单独隔离开来的巨大车间。 一股尘封已久的气息，扑面而来。 车间的正中央，静静地躺着一个庞然大物。 那是一台通体漆黑，线条流畅，充满了工业设计感的巨大车床。 即便是蒙着厚厚的一层灰尘，也难掩其精密与不凡。 它的体积，比厂里任何一台国产车床都要大上两圈，各种仪表、按钮、操作杆，密密麻麻，复杂得如同飞机的驾驶舱。 这就是那台沉睡了五年的“镇厂之宝”，来自西德的精密卧式车床。 它更像是一口巨大的，冰冷的钢铁棺材。 “哇……” 跟在后面看热闹的年轻工人们，发出了低低的惊叹声。 他们中很多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台传说中的机器。 【叮！扫描到‘赫克勒-科赫 HK-800’型精密卧式车床（重度损坏）……】 【设备老化率18%，核心控制单元故障，主电路板存在七处微断裂，伺服电机响应模块失灵……】 【故障原因分析中……分析完毕！】 【叮！检测到核心故障点：中央处理单元的‘K-3’逻辑芯片组因电压不稳导致逻辑锁死，已生成修复方案，是否查看？】 林秋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是这样。 这个时代的芯片，还没有后世那么强大的容错和自我保护机制，一次剧烈的电压波动，就足以让它彻底“罢工”。 而在外人看来，这就是无法解释的“突然死亡”。 “咳咳。” 身后，传来了钱振华那阴阳怪气的咳嗽声。 他带着几个技术科的老资格，背着手，慢悠悠地踱了进来。 “林总工。” 钱振华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镜，用一种“前辈指点后辈”的口吻，不咸不淡地说道：“看到没，这就是德国货。” “跟咱们厂里那些傻大黑粗的玩意儿，可不是一个级别的。” “你可千万小心，别用你修拖拉机的力气去碰它，碰坏了哪个零件，咱们全厂一年的利润都不够赔的。” 他旁边一个姓李的工程师，也跟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是啊，林总工，这上面的按钮，可都是德文。” “您……看得懂吗？” “要不，我回去给您找本《德汉小词典》过来？” “哈哈哈……” 几个老家伙发出了心照不宣的低笑声。 车间门口，闻讯而来的工人们越聚越多，把门口堵得是水泄不通。 “我看悬，钱总工他们研究了五年都没弄明白，他一个毛头小子能行？” “就是，厂长这不是瞎胡闹嘛！” “估计就是想让他知难而退，自己走人吧。” “你们说，他会不会连盖子都打不开？” 各种议论声，嘲讽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车间里。 张卫东厂长的脸色有些难看，刚想开口呵斥几句。 林秋却像是完全没听见一样。 他只是绕着那台巨大的机床，不疾不徐地走了一圈。 然后，他转过身，对着钱振华平静地说道：“钱总工，麻烦给我一套工具。” 钱振华：“……” 他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还真要装模作样地动手？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他对着旁边一个年轻技术员使了个眼色。 很快，那个技术员就提着一个破旧的工具箱，扔在了林秋的脚边。 “林总工，您要的工具。” 那语气里的敷衍，毫不掩饰。 箱子打开，里面是一些锈迹斑斑，甚至还带着缺口的扳手和螺丝刀。 这哪里是修精密仪器用的工具？ 这分明就是拿来羞辱人的！ 围观的工人们，也都看出了门道，一些人脸上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这欺负人也太明显了。 然而，林秋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 他什么也没说，弯下腰，从里面随便挑了一把看起来还算顺眼的螺丝刀。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走到了机床的侧面。 那里，是一块巨大的金属盖板，上面有十几个特殊的内六角螺丝固定着。 钱振华抱着胳膊，冷笑地看着。 这种内六角螺丝，必须用配套的专用扳手才能拧开。 当年他们为了打开这个盖子，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还是找老师傅用钢条硬生生磨了一把钥匙出来。 你用一把普通的十字螺丝刀？ 做梦呢！ 他正准备开口嘲讽两句。 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只见林秋将那把破旧的螺丝刀，对准了其中一个螺丝的中心。 他的手腕，以一种肉眼几乎看不清的速度，极其轻微地一抖！ “咔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那个被钱振华视为天堑的内六角螺丝，竟然被他用一把普通的螺丝刀，硬生生给顶开了！ 紧接着。 “咔哒。” “咔哒。” “咔哒。” 林秋的手腕，像是装了马达一样，上下翻飞。 不到十秒钟的时间！ 那十几个让老师傅们头疼不已的特种螺丝，竟然被他用一把破螺丝刀，行云流水般地，全部撬了下来！ 他随手将盖板抬起，轻松地放在了一边。 露出了里面密如蛛网，复杂到让人头皮发麻的电路板和机械结构。 整个车间，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钱振华：“？？？” 他脸上的冷笑，凝固成了见鬼一般的惊骇！ 他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这……这是什么手法？ 魔术吗？！ 那几个刚才还在嘲笑林秋的老工程师，此刻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脸上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门口的工人们，也全都看傻了。 “我……我没看错吧？他就用一把螺丝刀，把盖子给打开了？” “我的天！这手也太巧了吧！” “这小子……邪门啊！” 张卫东厂长也是看得目瞪口呆，随即，他的眼中，爆发出了一阵狂喜！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光凭这一手，就足以证明，这个年轻人，绝对有真本事！ 林秋对周围的反应，充耳不闻。 他打开了盖子，目光在那复杂的内部结构上，飞快地扫过。 第42章 徒手复活！沉睡五年的镇厂之宝！ 脑海中，系统提供的三维结构图和故障点，清晰地浮现出来。 林秋没有丝毫犹豫，伸手就探了进去。 他的手指，在那密密麻麻的线路中，精准而快速地穿行。 那感觉，不像是在维修。 更像是一位顶级的钢琴家，在演奏一首无比复杂的乐曲。 钱振华下意识地就想开口阻止。 “别乱动！那里的线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自己咽了回去。 因为他发现，林秋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了极致！ 他避开了所有脆弱的元件，手指总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找到那个唯一正确的目标。 “他……他在干什么？” 一个年轻工人，忍不住小声地问道。 只见林秋从工具箱里，拿出了一卷最普通的铜丝。 他用钳子，剪下细细的一小段。 然后，他将那根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铜丝，用两根手指捏着，探进了机床的深处。 那里，是电路板的核心区域，线路比头发丝还密集。 别说用手了，就是用放大镜看，都让人眼花缭乱。 “疯了！他这是要干什么？” “用手在那里面接线？这怎么可能！” “手稍微一抖，碰到旁边的线路，整个电路板就全烧了！” 钱振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想喊停，却又不敢。 因为他看到，林秋的眼神，专注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他的那只手，稳得像是一块焊在机床上的花岗岩，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这……这还是人的手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车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众人紧张的呼吸声。 太阳，从东边升起，又慢慢地移到了头顶。 门口围观的工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那个俯身在机器前的年轻身影。 他就像一尊雕塑，几个小时里，一动不动。 只有那只探入机器内部的手，在进行着凡人无法理解的，神迹般的操作。 【叮！‘飞线’搭桥完成，微断裂修复完毕！】 【叮！K-3芯片组逻辑重构代码注入中……注入成功！】 【叮！伺服电机响应模块校准完毕！】 …… 终于。 在所有人都看得脖子发酸，眼睛发胀的时候。 林秋缓缓地，直起了身子。 他平静地将那块沉重的盖板，重新装了回去。 甚至还顺手，将那十几个被他撬下来的螺丝，用手一个个按了回去。 “咔哒，咔哒……” 严丝合缝。 然后，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就……完了？” 人群中，有人发出了不敢置信的疑问。 折腾了半天，又是铜丝又是手的，结果连个响动都没有？ 钱振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强压下心头的震惊，走上前，用一种怀疑的语气，冷冷地说道：“林总工，你这……算是修好了？” “你这又是拆又是装的，可别是把里面弄得更糟了吧？”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林秋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启动一下，不就知道了？” 说完，他走到了机床正前方的控制台。 那里，有一个布满了灰尘的，红色的圆形按钮。 那是这台机器的总启动按钮。 五年来，无数人按过它，但它带来的，永远是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张卫东厂长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钱振华和那几个老工程师，则是一脸的不信和讥诮。 装神弄鬼！ 我就不信，你真能让它活过来！ 在全场上百双眼睛的注视下。 林秋伸出手指，轻轻地，按了下去。 …… 一秒。 两秒。 三秒。 车间里，依旧是一片死寂。 “切。” 钱振华的嘴角，刚刚勾起一抹“果然如此”的冷笑。 突然！ “嗡——” 一声低沉而有力的电流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仿佛一头沉睡了百年的巨兽，发出了苏醒前的第一声低吼！ 紧接着！ 控制台上，那些暗淡了五年的指示灯，一个接着一个，亮了起来！ 绿色的！ 黄色的！ 红色的！ 五彩的灯光，瞬间点亮了所有人脸上那呆滞的表情！ 还没等他们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咔嚓，咔嚓……” 机床内部，传来了一阵清脆悦耳的，齿轮咬合与继电器工作的声音！ 那声音，是如此的流畅，如此的悦耳！ 就像一曲最优美的工业交响乐！ 最后。 在所有人呆若木鸡的注视下。 那根比人胳膊还粗，沉重无比的主轴，开始缓缓地，平稳地，无声地……转动了起来！ 越来越快！ 越来越稳！ 最终，化作了一道肉眼难以分辨的残影！ 只剩下那独属于顶级精密仪器的，清脆而有力的嗡鸣声，在整个车间里回荡！ 【叮！西德‘赫克勒-科赫’精密卧式车床维修成功！奖励：经验值+500，积分+300，解锁‘精密制造’图纸库！】 成了！ 整个机械总厂，在经历了长达十秒钟的，死一般的寂静之后。 瞬间，爆发了！ “动了！动了！它真的动了！！” “我的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吧！” “神了！真是神了！！” 车间门口，工人们像是疯了一样，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呐喊声！ 他们用力地挥舞着手臂，互相拥抱着，又蹦又跳！ 那股压抑在总厂所有人心中长达五年的阴霾，在这一刻，被那清脆的嗡鸣声，彻底击碎！ 整个工厂，都沸腾了！ 车间内。 钱振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手里的保温杯，“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热水洒了一地，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飞速旋转的主轴，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不可能……” “这……这绝对不可能……” 他像是疯了一样，踉踉跄跄地冲到旁边，拿起一台精密的千分尺，颤抖着手，凑近了正在旋转的主轴进行测量。 当他看到千分尺上显示的那个，近乎为零的，完美无瑕的偏心率数值时。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 身体一软，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嘴里，只剩下无意识的喃喃自语。 “神仙……这是神仙下凡啊……” 第43章 林总工！ 那几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老工程师，此刻一个个都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呆立在原地，满脸的失魂落魄。 他们引以为傲了几十年的技术和经验，在眼前这个年轻人所创造的神迹面前，被碾压得粉碎！ “好！好！好啊！！” 张卫东厂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和激动！ 他热泪盈眶，一个箭步冲上前，紧紧地，紧紧地握住了林秋的手！ 他的手，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 “小林同志！不！林总工！” 张卫东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嘶哑。 “你……你就是我们厂的救星！是我们清河县工业的大功臣啊！” 他猛地转过身，面对着车间内外所有的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地宣布道： “我宣布！” “从今天起，林秋同志，就是我们县机械总厂，名副其实的总工程师！” “厂里技术科，所有技术革新项目，全部由林总工全权负责！” “他的话，就是我的话！” “谁要是不服，现在！立刻！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张卫东的声音，掷地有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的质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依旧一脸平静的年轻人身上。 那目光中，充满了震撼、敬畏，和狂热的崇拜！ …… 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县城。 当顾雨晴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在家里，哼着小曲，给丈夫准备晚饭。 听到邻居大婶眉飞色舞地描述着厂里发生的“神迹”时，她喜悦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她不懂什么叫精密机床，也不懂什么叫总工程师。 她只知道，自己的丈夫，又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她为他感到骄傲。 “阿秋，你真厉害。” 晚上，林秋回到家时，顾雨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柔声地说道。 而另一边，顾雨欣的骄傲，则表现得更加直接。 第二天，在县一中的重点班里。 她挺着小胸脯，无比自豪地对着自己的新同学们，大声地宣布道： “我跟你们说！昨天把县机械总厂那个德国大机器修好的神人，就是我姐夫！” “那个机器，五年了！省里的专家都修不好！我姐夫一上午就搞定了！” “哇！” 教室里，响起了一片羡慕的惊叹声。 “雨欣，你姐夫也太厉害了吧！” “简直跟故事里的大英雄一样！” 一个小胖子同学，满眼崇拜地凑过来，好奇地问道：“雨欣，你姐夫是神仙吗？” 顾雨欣骄傲地扬起了小下巴，清脆地说道：“我姐夫，比神仙还厉害！” 夜深人静。 林秋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 白天的喧嚣和沸腾还萦绕在耳边，那台德国机床清脆的嗡鸣声，像是最动听的音乐。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系统面板。 【叮！完成修复进口大型精密机床任务，奖励：高级通用机械零件图纸一份，经验值+200，系统商城积分+100。】 一道信息流，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那是一份无比庞大和复杂的图纸库。 从最基础的螺丝、螺母、齿轮，到复杂的轴承、液压阀、传动轴…… 几乎涵盖了目前这个时代，所有通用机械零件的制造标准和工艺流程。 而且，是“高级”版本！ 这意味着，只要有合适的材料和设备，林秋甚至能制造出比德国货精度更高的零件！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维修了。 这是创造！ 林秋感觉，自己对整个机械世界的理解，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拔高到了一个全新的维度。 以前，他看一台机器，看到的是零件和结构。 现在，他看一台机器，看到的是它背后的设计逻辑、材料科学、以及工艺的极限。 这奖励，太丰厚了！ …… 第二天。 林秋在全厂工人英雄般的注视下，走进了技术科。 昨天还对他爱答不理，充满傲气的老技术员们，今天全都站了起来。 他们脸上带着几分拘谨，几分敬畏，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林……林总工，早上好。” 钱振华站在最前面，老脸微微有些发红，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林秋平静地点了点头，说道：“大家早上好。” 他没有揪着昨天的事情不放，更没有摆出胜利者的姿态。 对他来说，那些小小的职场摩擦，就像路边的石子，他甚至懒得去踢一脚。 他的目光，已经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张厂长昨天说了，厂里所有的技术工作，由我全权负责。” 林秋的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所以，我宣布几件事。”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们知道，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要烧起来了！ 林秋走到墙边，指着那张他第一天来就看过的生产流程图。 他平静地说道：“第一，这张图，今天之内，给我换掉。” “从原材料进厂，到成品出库，整个生产流程，全部推倒重来。” “我昨天看了一下，现有的流程，至少有三处设计极其不合理，导致工序衔接混乱，时间浪费严重。” “比如，热处理车间和精加工车间，一个在厂东头，一个在厂西头。” “淬火完的零件，要用板车拉着，穿过大半个厂区，才能送到车床上去。” “这中间浪费的时间和人力，都是成本。” 林秋的话，像是一颗颗炸弹，在办公室里炸响。 推倒重来？ 这……这可是厂里沿用了十几年的老流程啊！ 一个刚来的年轻人，张口就要把祖宗之法给改了？ 几个老工程师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犹豫和不解的神情。 然而，这一次，他们没敢开口质疑。 昨天那神乎其技的一幕，还历历在目。 林秋没有理会他们的表情，继续说道：“第二，技术科所有人，从今天起，取消‘坐班制’。” “什么？” 这话一出，众人再次哗然。 取消坐班制？那我们干嘛？ 第44章 变“祖宗之法” “你们的工作地点，不在办公室，而在车间里。” 林秋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每个人，负责一个生产小组。” “从图纸解读，到工艺指导，再到质量检验，全程跟进。”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工程师，还是技术员。” “从现在起，你们的工资和奖金，直接和你们负责的小组的产量、优品率挂钩。” “干得好，奖金比厂长还高。” “干不好，或者混日子，那就只能拿基本工资。” “如果连续三个月考核垫底，对不起，请你离开技术科，去车间当个普通工人，或者直接走人。” 整个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林秋这大刀阔斧的改革方案，给震得头皮发麻。 这已经不是烧三把火了。 这是要直接把整个技术科，连锅端了，重新再起一个炉灶啊！ 把高高在上的技术员，直接下放到车间？ 工资还和产量挂钩？ 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钱振华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他一辈子都是坐在办公室里画图纸，喝茶水，偶尔去车间指点一下江山。 让他天天泡在车间里，跟着工人一起干？ 他有点拉不下这个脸。 林秋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地说道：“钱总工，你年纪大了，可以不用下车间。” 钱振华刚松了口气。 林秋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你负责带队，把我们厂里所有正在使用的，超过五年的老旧设备，全部重新测量、绘图，建立完整的设备档案。” “我要每一台机器的每一个零件的精确尺寸，磨损情况，维修记录。” “三天之内，我要看到第一批档案，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钱振华：“……” 这工作，比起下车间，还要繁琐枯燥一百倍！ 这简直就是惩罚！ 但他看着林秋那平静无波的眼神，一个“不”字也说不出口。 他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在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方式，建立他自己的秩序。 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第三。” 林秋顿了顿，扔出了最后一个重磅炸弹。 “从下周一开始，每周一、三、五晚上，进行全厂技术培训。” “所有技术员和车间班组长，必须参加。” “我亲自讲课。” “培训内容，从最基础的机械识图、公差配合，到先进的加工工艺和设备维护。” “培训结束后，会有考试。” “考试不合格的，下岗学习，直到合格为止。” 说完这三条，林秋便不再多言。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办公室里的众人，说道：“我的话说完了，谁有意见，现在可以提。” 办公室里，落针可闻。 意见？ 谁敢有意见？ 这三条规定，一条比一条狠，一条比一条不近人情。 但偏偏，每一条都打在了总厂的要害上。 流程混乱，技术员脱离生产，工人技术水平参差不齐…… 这些都是大家心知肚明，却谁也无力改变的老大难问题。 现在，这个年轻人，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把它们全都摆在了台面上，并且给出了解决方案。 虽然过程可能会很痛苦，但所有人都明白，如果真的能按他说的做。 整个机械总厂，将会脱胎换骨！ 良久。 钱振华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林秋，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用一种无比诚恳的语气，说道：“林总工，我……我没意见！” “我完全拥护您的决定！” “我这把老骨头，一定带头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有了他带头，其他技术员也纷纷反应过来。 “我们也没意见！” “林总工，我们都听您的！” “早就该这么干了！” 一时间，群情激昂。 一股前所未有的，崭新的风气，在技术科里，悄然形成。 …… 改革的推行，远比想象中要顺利。 当林秋亲手绘制的，那张逻辑清晰、流程顺畅到极致的新生产流程图，贴在公告栏上时。 整个工厂的工人都被震撼了。 他们虽然看不懂太深奥的理论，但他们能看懂，自己的活儿，比以前好干了，顺畅了！ 原本需要来回跑几趟才能完成的工序，现在在一个地方就能搞定。 原本经常因为上游零件供应不及时而导致的停工窝工，现在几乎绝迹。 而当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技术员们，真的脱下干净的工作服，换上油腻的工装，一头扎进车间里时。 工人们更是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一开始，还有些老师傅不习惯，觉得这些“秀才”是下来添乱的。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错了。 “师傅，这个孔的倒角，图纸要求是0.5毫米，您这个有点大了，会影响后面的装配精度。” 一个年轻的技术员，拿着游标卡尺，客气地对一个老师傅说道。 “还有，您这个钻头的转速，可以再提高10%，切削液的流量加大一点，这样加工出来的孔，光洁度会更好。” 老师傅将信将疑地照做。 结果，加工出来的零件，一测量，完美！ 而且效率，比以前快了将近两成！ 类似的事情，在每个车间，每个班组，不断上演。 技术员们将林秋培训的知识，和自己原本的理论结合起来，再应用到生产实践中。 带来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短短半个月时间。 机械总厂的生产效率，提升了30%！ 产品优品率，从原来的85%，直接飙升到了98%以上！ 这是一个恐怖到让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数字！ 整个总厂，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生机和活力！ 工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因为他们的计件工资，肉眼可见地变多了。 技术员们虽然辛苦，但看着自己负责的小组，产量节节攀升，心里的成就感，也是前所未有的。 而那些曾经不服气的老工程师们，现在则彻底成了林秋的“迷弟”。 尤其是钱振华。 他现在看林秋的眼神，已经不是敬畏了，而是崇拜。 “林总工，您快给看看，这台老镗床的导轨磨损超差了，我们想修复，但用传统的刮研法，精度总是达不到要求。” 第45章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这天，钱振华拿着一张图纸，像个小学生一样，恭恭敬敬地跑来请教。 林秋只是扫了一眼，便平静地说道：“刮研法太落后了。” “你们去库房，找一些废弃的环氧树脂和铁粉来。” “我教你们一种新的修复工艺，叫‘导轨粘贴法’。” “成本不到刮研法的十分之一，但精度和耐用性，能提高好几倍。” 钱振华：“？？？” 导轨……还能用胶水粘？ 他听得是一脸懵逼，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一次被刷新了。 当他带着人，按照林秋的指点，真的用一种特制的“胶水”，把磨损的导轨修复得完美如新时。 钱振华对着林秋，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心悦诚服地说道：“林总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我今天才明白，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以后，您就是我的老师！您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其他几个老工程师，也是围在旁边，满脸的叹服和钦佩。 他们现在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晚上的技术培训课。 林秋讲的那些东西，天马行空，闻所未闻，却又总能一针见血地解决他们工作中遇到的实际难题。 他们拿着小本本，记得比上学的时候还认真。 生怕漏掉一个字。 …… 清河县机械总厂的惊人变化，很快就引起了上级部门的注意。 一份份关于产量暴增，质量飞跃的报表，雪片般地飞到了市里，省里。 这天，厂长张卫东的办公室里，电话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 他拿起电话，对面传来了一个威严而又带着一丝激动地声音。 “是卫东同志吗？我是省工业厅的刘振华。” 张卫东心里一咯噔，连忙站直了身体，恭敬地说道：“刘厅长！您好！” 这可是主管全省工业生产的大领导！ “卫东啊，你们厂的报告，我看了。” 刘厅长在电话那头，爽朗地笑道：“干得不错！非常不错！” “你们厂，给我们全省的国营企业，都树立了一个好榜样啊！” “听说，你们厂里来了一位很年轻的总工程师？叫……林秋？” 张卫东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连忙说道：“是的，刘厅长！林秋同志是我们厂技术改革最大的功臣！” “嗯。”刘厅长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个林秋同志，很不简单啊。”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不仅技术上是把好手，连管理上，都这么有魄力，有想法。” “这是个人才！我们省里，现在最缺的就是这样的人才！” “这样吧，下个月，省里要召开一个全省工业技术经验交流会，你，带着你们的林总工，一起来省城做个报告。” “让全省的同行们，都来学习一下你们的先进经验！” 挂掉电话，张卫东激动得满脸通红！ 去省里做报告！ 这可是天大的荣誉啊！ 他知道，林秋这颗金子，终于要绽放出让全省都瞩目的光芒了！ …… 与机械总厂的蒸蒸日上，形成鲜明对比的。 是县里其他几家机械厂的愁云惨淡。 前进镇农机厂，厂长办公室。 李爱国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他的面前，摆着一张惨不忍睹的销售报表。 “完了，全完了……” 他喃喃自语道。 自从县机械总厂推出了他们的新产品后，他们厂的订单，就断崖式地暴跌。 人家的零件，精度高，耐用，价格还比他们的便宜。 以前那些求着他们供货的客户，现在全都跑到总厂那边去了。 仓库里，堆满了卖不出去的零件，工人们已经半个月没活干了。 “厂长，咱们……咱们要不也学学总厂，搞搞技术革新？” 一个副厂长，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学？” 李爱国苦笑一声，把手里的烟头狠狠地摁在烟灰缸里。 他有气无力地说道：“怎么学？拿头去学吗？” “人家那个林秋，是神仙下凡！咱们厂里这帮人，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一想到那个被自己亲手逼走的年轻人，在短短一个月里，就创造了如此惊人的奇迹。 李爱国的心里，就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绝望。 他知道，自己的厂子，已经没有未来了。 在这场由林秋掀起的，残酷的市场竞争中，他们注定要被无情地淘汰。 …… 林秋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无数人的噩梦。 他最近的心情，很好。 事业上的顺利，让他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家人。 晚上回到家。 妻子顾雨晴总是会准备好热气腾腾的饭菜，和一桶温度刚刚好的洗脚水。 “阿秋，你现在是大忙人了，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顾雨晴一边给他捏着肩膀，一边柔声地说道。 看着丈夫日益挺拔的身影，和眉宇间那股挥洒自如的自信，她的心里，就充满了甜蜜和骄傲。 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姐夫！姐夫！你看！” 小姨子顾雨欣，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 她手里拿着一张画满了各种奇怪零件的图纸，献宝似的递给林秋。 她兴奋地说道：“这是我们老师布置的作业，让我们设计一个……一个叫‘差速器’的东西！” “我画了好几天了！你快帮我看看，我画的对不对！” 小姑娘的眼睛里，闪烁着对知识的渴望。 自从林秋成了全县闻名的大英雄后，她就成了林秋最忠实的“小迷妹”。 她不再满足于课本上的知识，开始主动去图书馆，借阅各种深奥的机械类书籍。 她还立下了一个远大的志向。 “姐夫，我以后也要考最好的大学，学机械设计！” 顾雨欣挺着小胸脯，无比认真地说道：“我也要像你一样，当一个了不起的大工程师！” 林秋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拿起那张稚嫩的图纸，耐心地给她讲解起来。 看着妻子温柔的笑脸，和小姨子充满憧憬的眼神。 林秋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 去省城开会的消息，是张卫东厂长几乎是手舞足蹈地跑来告诉林秋的。 “林总工！大喜事！天大的喜事啊！” 第46章 怕是三十岁都不到吧？ 张卫东一冲进技术科，嗓门大得把正在画图的几个技术员都吓了一跳。 他满脸红光，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把抓住林秋的胳膊。 “省里！省工业厅的刘厅长亲自打来电话！” “邀请我们厂，去省城参加全省工业技术经验交流会！” “还点名让你，作为我们厂的代表，上台发言！” 张卫东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这可是天大的荣誉啊！咱们清河县，多少年没出过这种风头了！” “林总工，你可得好好准备！这回，咱们不光是代表机械总厂，更是代表了咱们整个清河县的工业脸面！” 他用力地拍了拍林秋的肩膀，眼神里充满了无限的骄傲和嘱托。 “你放心大胆地去准备，厂里的一切事务，都不用你操心！” “一定要让省里那帮专家领导们，好好看看咱们清河县的技术水平！” 看着张卫东那发自内心的激动和信任，林秋笑着点了点头。 他平静地说道：“厂长放心，我一定好好准备。” …… 回到家，林秋把要去省城开会，并且可以带家属的消息告诉了妻子和妹妹。 家里顿时也沸腾了起来。 “去省城？！” 顾雨欣第一个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 “姐夫！我也能去吗？我还没去过省城呢！” 小姑娘的脸上，写满了兴奋和期待。 顾雨晴也是一脸的惊喜，她走到林秋身边，温柔地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她柔声地说道：“你在外面忙了这么久，是该出去走走，正好也让我和雨欣开开眼界。” 她的眼神里，是满满的骄傲和爱意。 丈夫要去省里的大会堂，当着全省的专家做报告，这是何等的荣耀。 晚上，姐妹俩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去省城要穿什么衣服，要带些什么东西。 而林秋则坐在书桌前，摊开了稿纸。 他并没有立刻动笔。 仅仅是汇报机械总厂这一个月的改革成果吗？ 比如重新规划了生产流程，提升了百分之三十的效率。 比如下放技术员，让产品优品率飙升到百分之九十八。 这些成绩，固然亮眼。 但在全省那么多大型国营工厂面前，或许也就算不上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格局，要打开。 林秋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他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对系统发出了指令。 “系统，我需要一些关于未来工厂管理和生产工艺优化的前瞻性理论资料，有没有可以兑换的？” 【叮！检测到宿主需求，正在为您筛选‘未来工厂’概念理论库……】 【筛选完毕！可兑换项目如下：】 【1.《模块化设计与柔性生产线初探》（售价：积分100）】 【2.《精益生产与零库存管理模式概论》（售价：积分150）】 【3.《设备预见性维护与全寿命周期管理》（售价：积分120）】 …… 看着系统面板上一连串闪闪发光的标题，林秋的眼睛亮了。 这些东西，随便拿出来一个，都足以在当今这个时代的工业界，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不过，他也很清楚，步子不能迈得太大。 直接把几十年后的完整理论照搬出来，那不叫天才，那叫妖孽，是会被当成怪物抓去切片的。 他需要做的，是把这些未来科技理念的“皮毛”，用这个时代的人能够理解和接受的方式，巧妙地包装一下。 “就兑换这三个吧。” 林秋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 【叮！积分扣除成功！相关知识已注入！】 瞬间，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林秋的脑海。 无数关于模块化、精益生产、预见性维护的先进理念和实施方案，在他的脑中交织、碰撞、融合。 林秋睁开眼睛，目光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他拿起笔，在稿纸上飞快地书写起来。 他没有用那些花里胡哨的名词。 “模块化设计”，被他称之为“积木式标准化生产”。 “精益生产”，被他描述成“杜绝一切浪费的极限流程优化”。 而“预见性维护”，则被他巧妙地包装成了“设备健康状态主动评估体系”。 每一个概念，他都结合了机械总厂的实际案例，用最朴实、最接地气的语言，进行了深入浅出的阐述。 这不仅仅是一份报告。 这是一份，足以改变这个时代工业格局的，行动纲领！ …… 几天后。 林秋带着妻子顾雨晴和妹妹顾雨欣，在厂长张卫东的陪同下，坐上了前往省城的火车。 一路上，顾雨欣像只快乐的小鸟，对窗外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顾雨晴则安静地坐在林秋身边，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的笑意，时不时地给他递上水壶，或者用手帕擦去他额角的汗珠。 省城的气派，远非清河县可比。 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技术交流会的会场，设在省政府的大礼堂，庄严肃穆。 当他们一行人走进会场时，立刻感受到了那种与县城截然不同的氛围。 来来往往的，都是穿着笔挺中山装，戴着厚厚眼镜，看起来就很有学问的专家和领导。 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普通人根本听不懂的技术名词。 张卫东找到签到处，报上了单位和姓名。 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看了一眼他们胸前的代表证。 “清河县机械总厂？” 工作人员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 旁边，两个正在交谈的中年人也闻声看了过来。 其中一个头发花白，气质儒雅的老者，是省第一机床厂的总工程师，姓何。 另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有些傲气的年轻人，则是省机械研究所的博士，姓王。 何总工看了一眼代表名单上“林秋”这个名字，又瞥了一眼不远处那个年轻得过分的身影。 他微微皱了皱眉，对身边的王博士小声地说道：“一个县级厂，能有什么先进经验？估计也就是走了狗屎运，修好了一两台旧设备，就被地方上当成宝吹上天了。” 王博士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他轻声地说道：“何工，您看那个叫林秋的，介绍上写着‘总工程师’，我看他年纪，怕是三十岁都不到吧？” 第47章 省城献策！震惊全场专家！（上） “八成是为了让报告听起来唬人，临时安的头衔罢了。” “一个小县城，能出什么人才？待会儿听听就知道了，估计又是些陈词滥调，浪费时间。” 他们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零星地飘进了张卫东的耳朵里。 张卫东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他想反驳几句，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林秋却仿佛没听见一般，他平静地领着顾雨晴和顾雨欣，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淡淡地对有些愤愤不平的张卫东说道：“张厂长，不用在意。” “事实，永远比语言更有力。” …… 会议开始了。 几个来自省城大厂的代表，轮番上台发言。 他们讲的，无非是些学习上级文件精神，狠抓生产，超额完成任务之类的套话。 报告冗长而乏味，充满了官样文章。 台下的听众，渐渐地都有些昏昏欲生。 连坐在后排的顾雨欣，都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那位何总工和王博士，更是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副懒得听的模样。 终于，主持人念到了下一个名字。 “下面，有请清河县机械总厂总工程师，林秋同志，上台发言！” 听到这个名字，昏昏欲睡的会场，起了一丝小小的骚动。 不少人都好奇地抬起头，想看看这个来自县城，却被冠以“总工程师”头衔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当他们看到走上台的林秋，居然真的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时，眼神里都流露出了或多或少的惊讶和怀疑。 何总工和王博士更是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果然如此”的轻蔑。 “装神弄鬼。”王博士低声地嘀咕了一句。 在全场上百双混杂着好奇、轻视、怀疑的目光注视下。 林秋走到了讲台前，神色平静，没有丝毫的紧张。 他没有像前面几位那样，一上来就念稿子。 而是用清朗的声音，向台下所有人，提出了一个问题。 “各位领导，各位专家，在开始我的报告之前，我想先请问大家一个问题。” “我们办工厂，搞生产，最大的敌人，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台下众人都是一愣。 最大的敌人？ 是落后的设备？是匮乏的资金？还是技术水平不够？ 没等大家想明白。 林秋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平静地说道：“我认为，最大的敌人，是‘浪费’。” “是时间的浪费，是人力的浪费，是物料的浪费，更是空间的浪费。” 他没有讲任何大道理，而是直接拿出了机械总厂的例子。 “我们厂以前，热处理车间在东边，精加工车间在西边。” “一个零件淬火完，要用板车拉着，穿过半个厂区，才能送到车床上。” “这个过程，就是赤裸裸的时间和人力的浪费！” “所以，我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推倒重来，重新规划生产流程，让工序衔接，实现最优解。” 这番话，简单直白，却一下子说到了许多工厂管理者的心坎里。 台下，开始有人下意识地点头。 何总工和王博士，也稍微坐直了身体，脸上的轻蔑收敛了几分。 有点意思。 这个年轻人，没有说空话套话，而是直指问题核心。 紧接着，林秋抛出了他的第一个“重磅炸弹”。 “解决了流程上的浪费，我们开始思考，如何解决设备上的浪费。” “传统的设备管理，是‘坏了再修’，我们称之为‘被动维修’。” “但每一次设备故障停机，带来的都是生产的停滞，是产量的损失。” “所以，我们正在尝试一种新的模式，我称之为‘设备健康状态主动评估体系’。” “简单来说，就是从‘治已病’，转变为‘治未病’。” “我们给每一台老旧设备，都建立了详细的健康档案，记录它的每一次异响，每一次微小的精度偏差，每一次的维修记录。” “通过对这些数据的分析，我们可以在设备出现重大故障之前，就预判出它的薄弱环节，进行主动的、预防性的维护！” “我们的目标是，让‘停机维修’这个词，从我们工厂的字典里，彻底消失！” “轰！” 林秋的话，像一颗炸弹，在整个会场炸响！ 从“坏了再修”到“主动预防”？ 治未病？ 这个理念，太超前了！ 太颠覆了！ 台下，所有人都被这个闻所未闻的概念给震住了！ 原本昏昏欲睡的专家们，此刻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世界一样！ 何总工手里的茶杯，停在了半空中，嘴巴微微张开，脸上的表情，是全然的震惊！ 他搞了一辈子设备，想的都是怎么把坏掉的机器修好，修得更快，修得更精。 他从来没有想过，可以不让机器坏掉！ 这……这简直是开辟了一个全新的思路！ 而那个之前还一脸不屑的王博士，此刻已经完全坐不住了。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觉得不妥，连忙坐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小本本和钢笔，双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开始疯狂地记录。 “主动评估……数据分析……预见性维护……” 他嘴里喃喃自语，眼神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这已经不是什么经验交流了！ 这是理论创新！是思想革命！ 还没等众人从第一个震撼中回过神来。 林秋又抛出了他的第二个，也是最惊人一个概念。 “解决了设备问题，我们又遇到了新的瓶颈，那就是‘库存’。” “大量的原材料，半成品，堆在仓库里，占用了大量的资金，也占用了宝贵的空间。” “我们能不能，让工厂里没有仓库？” 林秋的语调依旧平静，但说出的话，却石破天惊！ “我们正在构想一种极限的生产模式，叫做‘零库存流程’。” “它的核心思想是，让每一个零件，在它需要被加工的那个时间点，不多不少，刚刚好地，出现在它应该出现的工位上。” “让原材料从进入工厂大门的那一刻起，就在生产线上不停地流动，直到它变成合格的成品，直接装车出厂！” 第48章 省城献策！震惊全场专家！（下）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任何的停滞和等待！” “我们追求的，是彻底消灭库存，实现资金和效率的极限利用！” 死寂。 整个会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林秋描绘的这幅蓝图，给震得头皮发麻，心神俱裂！ 零库存？ 没有仓库的工厂？ 这……这怎么可能？！ 这已经不是科幻了，这简直就是神话！ 何总工呆呆地坐在那里，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这个年轻人用最粗暴的方式，反复碾压，然后重塑！ 王博士手里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那八个字在疯狂回荡。 “零库存流程！零库存流程！” 他像个疯子一样，激动得满脸通红，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台去，抓住那个年轻人，问个究竟！ 当林秋平静地说完“我的报告结束了，谢谢大家”时。 会场里依旧是一片诡异的安静。 足足过了十几秒。 “哗——！！！” 雷鸣般的掌声，毫无征兆地，轰然爆发！ 所有人，都自发地站了起来！ 他们用尽全身的力气，疯狂地鼓掌！ 掌声经久不息，仿佛要将礼堂的屋顶都给掀翻！ 这不是礼貌，也不是吹捧。 这是发自内心的，对知识的敬畏，对天才的叹服！ 当主持人宣布进入提问环节时。 “唰！” 台下，几十只手臂，齐刷刷地举了起来，像一片茂密的森林！ 之前还爱答不理的王博士，此刻第一个跳了起来，抢着话筒，用一种近乎急切的语气，大声地问道：“林……林总工！您好！我是省机械研究所的王振！我想请问，您提出的‘零库存流程’，这个理念实在是太伟大了！但是，要实现它，对供应链的管理要求极高，请问您是如何解决上游原材料供应的及时性和稳定性的问题的？你们有具体的数学模型来计算吗？” 他的问题，专业而又尖锐，充满了学术探讨的渴望。 紧接着，何总工也站了起来，他对着话筒，用一种带着颤音的，无比敬佩的语气，恭敬地问道：“林秋同志！您好！我是省一机床的何建国。您的‘设备主动评估’理论，让我茅塞顿开！我想请教您，对于不同设备，不同工况下的磨损曲线，你们是如何建立预测模型的？这个模型，需要哪些关键的参数支撑？”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接踵而至。 “林总工，您说的‘积木式标准化生产’，是不是意味着所有的零件都要重新设计？这个工作量也太大了！” “林总工，我们厂也想搞流程优化，您能给我们一些具体的指导意见吗？” 台上的林秋，面对着全省最顶尖的一批专家的轮番“轰炸”，依旧从容不迫。 他微笑着，对每一个问题，都给予了清晰、详尽，而又充满远见的解答。 他的每一个回答，都引经据典，逻辑严密，让提问者频频点头，露出恍然大悟和心悦诚服的表情。 这一刻，再也没有人去在意他的年龄，在意他来自哪个小县城。 在所有人眼中，这个站在讲台上的年轻人，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智慧的光环。 他不是在做报告。 他是在传道！ …… 会场的最后一排。 顾雨晴紧紧地握着妹妹的手，眼眶早已湿润。 她看着自己的丈夫，在那个万众瞩目的舞台上，自信从容，侃侃而谈，接受着全省最顶尖专家的提问和敬仰。 她的心中，被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和幸福，塞得满满的。 旁边的顾雨欣，更是激动得小脸通红。 她的一双大眼睛里，闪烁着星星一般的光芒，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的姐夫。 在她的眼中，那个身影，此刻是如此的高大，如此的耀眼。 她凑到姐姐耳边，用一种带着无限崇拜的，蚊子般的声音，激动地说道：“姐……姐夫在发光！” 顾雨晴转过头，看着妹妹那满是崇拜的小脸，眼角的泪水终于滑落。 她笑着，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柔声地说道：“是啊，他一直……都在发光。” 会议结束的掌声还在大礼堂里回荡。 林秋刚刚走下讲台，就被一群人给团团围住了。 为首的，正是之前还对他颇有微词的省一机床总工程师，何建国。 “林总工！林总工！” 何建国挤在最前面，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矜持和审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求知欲。 他紧紧地握住林秋的手，激动地说道：“您的报告，真是让我……让我醍醐灌顶啊！” “尤其是那个‘设备健康状态主动评估体系’，简直是为我们这些搞了一辈子设备维护的人，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林总工，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能不能屈尊到我们一机床去指导指导工作？我们厂里那几台老掉牙的进口镗床，快把我们给折磨疯了！” 他的态度，恭敬得像个小学生。 跟在何建国身后的，是那个之前满脸不屑的省机械研究所博士，王振。 此刻，王振的脸上，写满了震撼和……一丝丝的羞愧。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地说道：“林总工您好！我是王振！您提出的‘积木式标准化生产’和‘零库存流程’，这两个概念在理论上是颠覆性的！” “我……我们研究所有几个相关的课题组，一直苦于没有突破口，您的这番话，简直是给我们指明了方向！” 王振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记得满满当当的小本子，像献宝一样递了过去，无比诚恳地说道：“林总工，这是我刚才记录的一些不成熟的想法和疑问，您能不能……帮我斧正一下？”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 周围，其他的专家和技术干部们，也都七嘴八舌地围了上来。 “林总工，您的报告稿能给我们一份复印件吗？太宝贵了！” “是啊林总工，我们厂也想搞流程优化，您给说道说道，第一步该从哪儿下手啊？” 第49章 省级项目的橄榄枝 “林总工，您才二十出头吧？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一时间，各种赞誉声、请教声不绝于耳。 张卫东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心的林秋，激动得脸都涨红了。 他挺直了腰杆，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扬眉吐气过！ 看看！ 这就是我们清河县机械总厂的总工程师！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而有力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大家先静一静。”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原本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纷纷回头看去。 只见一位身穿灰色中山装，头发略带花白，但精神矍铄，面容威严的领导，在几名工作人员的陪同下，缓缓走了过来。 “刘……刘厅长！” 有人认出了来人，失声叫道。 正是省工业厅的一把手，之前亲自给张卫东打电话的刘振华厅长！ 何建国和王振等人，立刻恭敬地站到了一旁，给刘厅长让开了路。 刘振华没有理会旁人，他的目光，径直落在了林秋的身上。 他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青年，眼神里带着欣赏和一丝探究。 他走到林秋面前，主动伸出手，温和地笑道：“你就是林秋同志吧？” 林秋平静地伸出手，和他握了握，不卑不亢地说道：“刘厅长您好，我是林秋。” “好，很好！” 刘振华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赞许地说道：“你的报告，我从头到尾都听了。” “有思想，有深度，有实践，更有远见！” “我们省的工业战线，就需要你这样敢想敢干的年轻人！” 这番评价，不可谓不高。 周围的专家们听着，脸上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刘振华松开手，环视了一圈周围，然后又对林秋笑着说道：“这里人多嘴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林秋同志，你方便的话，跟我来一下，我们单独聊几句。” 说完，他便转身，向着礼堂侧面的一个小型休息室走去。 张卫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省厅的一把手，要单独和林秋谈话！ 这是何等的重视！ 他紧张地看了一眼林秋，用眼神示意他一定要好好表现。 林秋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然后便迈开脚步，从容地跟了上去。 …… 休息室里。 工作人员给两人倒上热茶后，便悄然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刘振华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和蔼地说道：“坐吧，小林同志，不用拘谨。” “你今天的报告，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啊。”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目光深邃地说道：“你提到的那几个概念，特别是‘主动评估’和‘零库存’，听起来天马行空，但仔细一想，却又直指我们当前国营企业管理模式的核心弊病。” 林秋平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刘振华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语气也变得严肃了几分。 他沉声地说道：“小林同志，不瞒你说，我们省里，最近正在为一个项目头疼。” “一个关乎到我们全省重工业未来发展的，关键技术攻关项目。” “我们组织了省内最顶尖的专家团队，研究了快半年了，进展却一直不理想。” “大家都被一些固有的思维模式给框住了，始终找不到破局的办法。” 刘振华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紧紧地盯着林秋，缓缓地说道：“今天听了你的报告，我忽然觉得，或许你，能给我们带来一些不一样的思路。” “当然，这个项目难度非常大，保密级别也很高，我现在不能跟你透露太多细节。” “我只是想问问你，你个人，有没有兴趣，来啃一啃这块硬骨头？” 刘振华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虽然语气平淡，但其中蕴含的分量，却足以让任何一个体制内的人，心潮澎湃！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赏识了。 这是一种考察，更是一份沉甸甸的橄榄枝！ …… 晚上，省政府招待所。 顾雨晴给林秋端来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脚水，轻轻地放在他脚边。 她蹲下身，一边帮他脱掉袜子，一边柔声地说道：“今天在会场，你真是太厉害了。” “那么多专家领导，都围着你问问题，我跟雨欣在后面看着，都觉得特别骄傲。”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为人妻的自豪和满足。 但随即，她的脸上又流露出一丝担忧。 她抬起头，看着林秋，担忧地说道：“不过，我后来听张厂长说，省里的刘厅长找你谈话了，好像是想让你接一个很重要的省级项目？” “阿秋，那种项目，肯定特别难吧？会不会太累了？你才刚把厂里的事情理顺，又要接这么重的担子……” 她清澈的眼眸里，满是心疼。 林秋笑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 他温柔地说道：“放心吧，傻丫头。” “对我来说，解决技术上的问题，从来都不是最累的。” “只要能看到你和家人的笑脸，做什么我都有用不完的力气。”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顾雨晴的心里，瞬间被甜蜜和安心填满。 她俏脸一红，低下头，继续为他揉捏着脚掌，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就在这时，另一个房间的门“砰”的一声被推开。 小姨子顾雨欣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姐夫！姐夫！” 小姑娘满脸通红，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她冲到林秋面前，兴奋地说道：“你今天讲的那些东西，实在是太酷了！” “‘积木式标准化生产’！‘零库存流程’！‘设备健康状态主动评估’！” “我回来琢磨了半天，又去招待所的图书室找了好多资料看，感觉脑子里一下子冒出来好多好多的想法！” 她把笔记本摊开在林秋面前，上面画满了各种各样的流程图和奇怪的符号。 “姐夫你看，我觉得‘零库存’的核心，其实是一个信息流和物流的匹配问题，如果能建立一个数学模型，把每个工序的耗时、产能、物料需求都量化，是不是就能计算出最优的生产节拍？” 第50章 攻克山巅，省工业厅的邀请 “还有那个‘主动评估’，我们是不是可以给机器装上传感器，实时监测它的震动频率和温度变化？这样不就能更早地发现异常了吗？” 小姑娘的眼睛里，闪烁着对知识的渴望和智慧的光芒。 听完姐夫那场惊艳全场的报告后，她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那些曾经觉得枯燥的物理和数学知识，此刻在她眼中，都变成了解决实际问题的强大工具。 她原本只是想当一个工程师，但现在，她有了更明确的目标。 她要成为像姐夫一样，能够用思想和理论，去改变一个行业，甚至一个时代的，顶尖科学家！ 林秋看着小姨子那副求知若渴的模样，欣慰地笑了。 他耐心地拿起笔记本，开始逐一解答她的疑问。 看着妻子温柔的侧脸，和妹妹充满憧憬的眼神，林秋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 夜深人静。 姐妹俩都已经睡下。 林秋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并没有睡意。 他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回忆着今天下午和刘厅长的对话。 “关乎全省重工业未来……” “关键技术攻关项目……” “专家团队，研究半年，进展不理想……” 这些关键词，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他平静地对系统发出了指令。 “系统，根据‘1978年’、‘省一级’、‘重工业’、‘技术瓶颈’这几个标签，进行模糊扫描，预测一下刘厅长所说的项目，可能是什么。” 【叮！正在根据关键词进行数据关联与推演……】 【推演中……】 【推演完毕！】 【根据本时代的技术背景和工业发展脉络，目标项目有87.3%的概率，与‘大型锻压设备关键部件国产化’有关。】 【具体可能指向：重型轧钢机核心轴承，或万吨水压机高压密封件。】 【此类项目，技术难点在于‘特殊合金材料冶炼’与‘超精密加工及热处理工艺’。】 【系统资料库中，已储备相关技术解决方案共计13套，从基础理论到完整工艺图纸，均可兑换。】 看着系统面板上给出的清晰预判，林秋的嘴角，微微勾起。 果然。 对于拥有整个未来科技树的自己来说，这个时代所谓的“技术瓶颈”，根本就不算问题。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叮！】 【检测到宿主已接触‘省级关键技术攻关项目’前置条件，触发隐藏任务！】 【任务名称：攻克山巅】 【任务描述：接受省工业厅的邀请，解决其面临的关键技术难题，为本省的重工业发展扫清障碍。】 【是否接受任务？】 【接受任务可获得奖励：通用工业设计图纸（中级）一份，经验值+500，系统商城积分+250！】 丰厚的奖励，再次摆在了眼前。 林秋的内心，毫无波澜。 他知道，自己会接受。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要立刻表现出急不可耐的样子。 第二天上午。 刘厅长的秘书，亲自来到了招待所，客气地邀请林秋去省厅再谈一次。 在刘振华的办公室里，这位主管全省工业的领导，再次热情地接待了他。 “怎么样，小林同志？考虑了一晚上，有没有什么想法？”刘振华笑着问道，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林秋沉吟了片刻，脸上露出了一个技术人员特有的严谨和审慎。 他看着刘厅长，认真地说道：“刘厅长，首先，非常感谢您和省里对我的信任。” “说实话，能有机会参与到这样重要的项目中，我个人感到非常荣幸。” “不过……”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歉意地继续说道：“作为一个技术人员，我必须对技术负责，也必须对项目负责。” “在没有详细了解项目的具体情况，比如技术难点、现有基础、以及具体目标之前，我不敢贸然给出任何承诺。” “我希望能先看到相关的技术资料，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去现场看一看。” “只有在充分了解了情况之后，我才能判断自己是否有能力解决问题，也才能给您一个负责任的答复。” 林秋的这番话，让刘振华很是意外。 他原以为，一个年轻人，骤然得到省厅一把手的赏识和如此重要的机会，不说感激涕零，至少也会表现得迫不及待。 可眼前的林秋，却冷静得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工程师。 不盲目，不冒进。 先看资料，再看现场。 最后才根据事实，判断自己行不行。 这份沉稳和严谨，让刘振华对他的欣赏，又加深了几分。 “好！” 刘振华一拍大腿，赞许地说道：“你这个态度，就对了！” “搞技术，就得有这种实事求是的精神！” “我最烦的就是那些一上来就拍胸脯，把话说得震天响，最后却拿不出真东西的二把刀！”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拨了一个号码。 “喂，小王吗？你马上安排一下，把‘红星计划’目前所有的技术资料，整理一份出来。” “保密条例你懂，让林秋同志签了字，让他带回招待所看。” “另外，备一台车，明天一早，送林秋同志和他的家属，还有清河县的张卫东厂长，一起去一趟红星重工基地。” “对，让基地那边做好接待准备，全力配合林秋同志的考察工作！” 刘振华雷厉风行，几句话就将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 挂了电话，他对林秋笑着说道：“资料今天下午就能送到你手上，基地那边我也打好招呼了。” “小林同志，我给你一周的时间。” “你就在基地里，随便看，随便问。” “一周之后，你再给我一个答复。” “不管你最后接不接这个担子，我们省工业厅，都欠你一份人情！” …… 第二天一早。 一辆崭新的伏尔加轿车，停在了省政府招待所的门口。 司机恭敬地为林秋一行人拉开车门。 张卫东看着这气派的黑色轿车，激动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这可是厅级干部才有的配车待遇啊！ 沾了林总工的光，他老张也跟着风光了一把。 第51章 比我孙子大不了几岁啊 轿车平稳地驶出省城，沿着宽阔的国道，向着位于省城郊区的一处大型工业基地驶去。 这个地方，在省里的工业版图上，曾经是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红星重工业基地。 它始建于五十年代，是共和国第一批重点工业项目，承载着几代人的光荣与梦想。 最辉煌的时候，这里机器轰鸣，铁水奔流，生产出的重型设备，源源不断地支援着全国的工业建设。 这里曾是全省的骄傲。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设备的不断老化，技术的逐渐落后，这头曾经的钢铁雄狮，渐渐步履蹒跚。 如今的红星基地，更像是一个陷入沉睡的巨人。 当伏尔加轿车缓缓驶入基地的大门时，顾雨晴和顾雨欣姐妹俩，都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了。 太大了！ 入眼所及，是一片望不到边的厂房和高耸的烟囱。 一条铁轨从厂区深处延伸出来，横贯在主干道上，上面还停着几节锈迹斑斑的平板货车。 道路两旁，巨大的龙门吊如同沉默的钢铁巨人，静静地矗立着，吊臂上布满了褐色的铁锈。 整个厂区，安静得有些过分。 除了风吹过高大厂房时发出的“呜呜”声，几乎听不到任何机器的轰鸣。 一种苍凉、衰败的气息，扑面而来。 “乖乖……这比我们整个清河县城都大吧？” 张卫东趴在车窗上，喃喃地说道。 他也被这庞大的规模给惊到了。 与这里相比，他那个机械总厂，简直就像个小作坊。 车子在基地办公楼前停下。 基地的主任，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面容带着几分憔悴的干部，早已带着几名厂领导等候在门口。 他叫马国邦，是红星基地的老人了，从一个普通工人干到了现在的位置。 “欢迎！欢迎刘厅长派来的专家！” 马国邦看到林秋等人下车，连忙热情地迎了上来。 当他的目光落在林秋身上时，明显地愣了一下。 这么年轻？ 他原以为，能被刘厅长如此看重，亲自打电话来关照的，至少也得是个四五十岁的资深专家。 可眼前这个……看着也就二十出头吧？ 不过，他脸上的错愕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又换上了热情的笑容。 他紧紧握住林秋的手，用力地摇了摇，激动地说道：“您就是林秋林总工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 “昨天接到刘厅长的电话，我们整个基地都沸腾了！可算是把您给盼来了！” 他的热情，让张卫东都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林秋只是平静地笑了笑，客气地说道：“马主任您太客气了，我就是过来学习一下，谈不上什么专家。” “哎！林总工您就别谦虚了！” 马国邦拉着林秋的手，一边往办公楼里走，一边叹着气说道：“您是不知道，我们红星现在是个什么光景！” “想当年，我们也是阔过的！全国第一台万吨水压机，就是从我们这儿诞生的！那时候，来我们这儿参观学习的，从中央到地方，队伍都排到厂门口了！” 说起当年的辉煌，马国邦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自豪的红光。 但很快，那光芒就黯淡了下去，变成了深深的无奈。 “可是现在……唉！” 他指了指窗外那些沉寂的厂房，苦涩地说道：“设备老了，技术跟不上了，三天两头出问题。” “就说我们那台宝贝疙瘩，从德国进口的重型轧钢机，核心的轴承坏了快一年了，找遍了全国的专家来看，都没人能修好。” “德国人那边倒是有备件，可人家狮子大开口，一个轴承就要我们十万马克！我们哪儿拿得出这么多外汇？” “现在那台轧机就跟一堆废铁一样停在那儿，连带着整个热轧车间都停产了，几百号工人没事干，天天在车间里下象棋。” “林总工，您是省里请来的高人，您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马国邦的语气，充满了恳切和期望，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份沉甸甸的期望，让跟在后面的张卫东都感到了一丝压力。 这可不是修一两台机床那么简单了，这关系到一个庞大基地的生死存亡。 一行人走进了一间宽敞的会议室。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七八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看起来像是技术骨干的人。 他们都是基地里各个车间的主任和老资格的工程师。 看到马国邦领着一个年轻人走进来，这些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和马国邦初见林秋时，如出一辙的惊讶表情。 其中一个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看起来有六十多岁的老技术员，更是毫不掩饰地皱起了眉头。 他凑到身边一个中年工程师耳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嘀咕地说道：“老张，这就是省里派来的专家？” “看着比我孙子大不了几岁啊。” “上面的人是不是搞错了？” 那个被称作老张的工程师，苦笑了一下，小声地回道：“李工，小声点。听说是刘厅长亲自点的将，在省里的技术交流会上，一鸣惊人。” “哼，一鸣惊人？” 被称为“李工”的老技术员，撇了撇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以为然。 他低声地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搞些花里胡哨的名词，讲些听着唬人的理论。” “真到了现场，看到真家伙，保管他抓瞎。” “我们这儿的问题，是理论能解决的吗？那是几十年的沉疴顽疾，哪个专家来了不是摇着头走？” “我看啊，又是一个来镀金走过场的。” 他们的议论声虽然刻意压低了，但在安静的会议室里，还是清晰地飘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张卫东的脸色，顿时又有些难看起来。 又是这种熟悉的轻视和质疑！ 他真想站起来，把林秋在省城会议上舌战群儒的光辉事迹，好好给这帮“坐井观天”的老家伙们说道说道。 顾雨晴也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丈夫，生怕他会因此不快。 林秋却仿佛没听见一般，神色依旧平静。 他甚至还对着那个说风凉话的李工，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第52章 真以为自己是神医下凡？ 马国邦的脸色有些尴尬，他咳嗽了一声，大声地说道：“都安静一下！” “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清河县机械总厂的总工程师，林秋同志！” “从今天起，林总工将在我们基地进行为期一周的技术考察，大家务必要全力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介绍完后，他转头对林秋抱歉地笑了笑，说道：“林总工，您别介意，他们都是些搞了一辈子技术的老顽固，说话直。” 林秋微笑着说道：“没关系，马主任。我们直接去车间看看吧，我更喜欢看现场。” “好！好！” 马国邦连忙点头，亲自在前面引路。 一行人走出了办公楼，开始在这座巨大的钢铁丛林里穿行。 林秋没有去听马国邦那些关于历史和困境的介绍。 他只是默默地走着，看着。 他走过寂静的热轧车间，看着那台如山一般，却蒙着厚厚灰尘的德国轧机。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机身。 【叮！检测到‘克虏伯-SG800型’重型轧钢机（极度损坏）……】 【核心故障：主驱动轴承座断裂，滚珠碎裂。】 【次要故障：液压润滑系统管路老化，存在37处微小渗漏点，压力不足额定值的60%……】 【电气控制系统部分线路绝缘层破损，存在短路风险……】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在林秋的脑海中响起。 这台在外人看来已经彻底报废的钢铁巨兽，在林秋的“眼中”，所有的病灶都无所遁形，被分析得清清楚楚。 他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 他来到了锻压车间。 车间的中央，矗立着一座高达数十米的庞然大物，那便是曾经让红星基地引以为傲的万吨水压机。 此刻，这台国之重器，同样陷入了沉寂。 林秋仰头看着它，仿佛能感受到它不甘的哀鸣。 【叮！检测到‘东方红-10000型’万吨水压机（重度损坏）……】 【核心故障：主油缸高压密封件老化失效，无法建立有效工作压力。】 【次要故障：四根平衡导柱磨损超限，导致活动横梁存在0.8mm的垂直度偏差……】 林秋一路走，一路看。 从铸造车间到机加工车间，从热处理炉到装配平台。 每一台停工的机器，每一条锈蚀的生产线，在他眼中，都变成了一份份详细的故障报告。 那些跟在后面的老技术员们，看着这个年轻人不发一言，只是到处走走看看，摸摸这里，敲敲那里，脸上的轻视之色更浓了。 “装模作样。” 那个李工又忍不住低声地嘀咕了一句。 “真以为自己是神医下凡，摸一下就能诊出病根了？” 在他看来，林秋的这番举动，纯粹是外行看热闹。 顾雨晴一直安静地陪在林秋身边。 她看着那些庞大而破败的机器，看着厂区里偶尔走过的工人那麻木无神的面孔，心里也感到一阵沉重和压抑。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更紧地握住了林秋的手。 她不懂技术，但她懂自己的丈夫。 她知道，当他沉默的时候，就是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的时候。 她能做的，就是给予他最安静，也最坚定的支持。 而另一边的顾雨欣，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小姑娘的眼睛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她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跟在林秋身后，一双大眼睛完全不够用。 “哇！姐夫！这个大家伙是什么？它为什么有这么多轮子？” 她指着一台巨大的桥式起重机，兴奋地问道。 “那个大炉子是干嘛的？炼钢吗？” “姐夫姐夫，你看这个，上面全是齿轮，好复杂啊！它是怎么转起来的？” 她第一次亲眼看到如此宏伟壮观的工业造物。 虽然它们大多已经破败，但在她眼中，这些钢铁巨兽依然充满了无穷的魅力。 它们代表着人类改造世界的力量。 她开始思考，这些复杂的机器是如何被设计出来的？它们内部的原理是什么？要怎样才能让它们重新焕发生机？ 姐夫在省城报告会上说的那些“主动评估”、“零库存”，如果用在这么大的一个基地里，又会是怎样一番惊天动地的景象？ 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在她心中萌发。 她不仅想知道答案，更想成为那个能创造答案的人！ 一整天的考察，就在这种复杂的气氛中结束了。 晚上，在基地招待所的临时会议室里。 马国邦看着沉默了一天的林秋，终于忍不住了，用一种带着几分忐忑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道：“林……林总工，您看了一天了，感觉……感觉我们这儿的问题，还有没有希望？”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怕，怕从这个年轻人嘴里，听到和之前那些专家一样的，宣判死刑的结论。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秋的身上。 包括那个一直冷眼旁观的李工，此刻也竖起了耳朵。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林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经过一整天的“全面扫描”，这个庞大基地的所有问题，在他脑海中已经形成了一张完整而清晰的“病历图”。 核心问题，与他之前的预判完全一致。 就是“大型锻压设备关键部件”的损坏与缺失。 而这些，对于拥有整个未来科技树的系统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他心中，早已有了定计。 他抬起头，迎着马国邦那充满期盼的目光，平静地在脑海中，对系统下达了指令。 “系统，确认接受任务——攻克山巅。” 【叮！任务‘攻克山巅’已接受！】 【奖励将在任务完成后发放，请宿主尽快完成。】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干脆利落。 林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一瞬间，他整个人的气质，似乎都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他是一个沉稳内敛，带着几分书卷气的年轻技术员。 那么现在，他就像一柄藏于鞘中的绝世名剑，虽然依旧静默，但那股锋锐无匹，足以斩断一切阻碍的气势，已经悄然弥漫开来。 会议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马国邦和基地的一众领导、技术员，都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他。 第53章 这不是耍耍嘴皮子 那眼神，像是在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张卫东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全是汗。 他知道，林秋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将决定这个庞大基地的命运。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林秋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和平静。 “马主任。” 他平静地说道。 “问题，我看清楚了。” 轰！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每个人的心头炸响！ 马国邦那张憔悴的脸，猛地一颤，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看清楚了？ 就……就看了一天，就看清楚了？ 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为了搞清楚红星基地的沉疴，省里、部里派来的专家组，来了不知多少波。 哪一次不是查资料、开研讨会、现场勘测，折腾个十天半月，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是“问题复杂，积重难返”？ 这个年轻人，竟然只用了一天！ “林……林总工……” 马国邦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他激动地站起身，身体前倾，急切地问道：“您……您说的是真的？” “我们这儿……真的还有救？” 林秋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只是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然后平静地说道：“问题不在于有没有救。” “而在于，找错了病根，开错了药方。”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红星基地的问题，从来都不是全面性的技术落后，也不是管理上的混乱。” “那都是表象。” “它的核心病灶，只有一个。” 林秋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会议室的墙壁，投向了厂区深处。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就是热轧车间那台，从德国克虏伯进口的‘SG800型’重型轧钢机。” “只要让它重新转起来，红星基地，就能活！”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马国邦和几个副主任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撼。 他们知道那台轧机是关键，但从没有人敢像林秋这样，把整个基地的生死，完全押在一台设备上！ 这话说得太绝对，太……太笃定了！ 而那些技术员，尤其是那个一直冷眼旁观的李工，脸上的表情就更精彩了。 先是错愕，然后是荒谬，最后变成了一种毫不掩饰的嗤笑。 “呵呵。” 李工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镜，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他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冷冷地说道：“年轻人，口气倒是不小。” “我们还以为你看了半天，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高见。” “闹了半天，就是让我们去修那台轧机？”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转头对着身边的同事们，大声地说道：“大家听听，这位省里来的大专家，给我们开的‘神仙药方’！” “这方子，我们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那台轧机是宝贝疙瘩，是生产线的龙头，三岁小孩都懂！” “可问题是，它修得好吗？！” 李工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林秋，毫不客气地质问道：“你知道我们为了修它，花了多少功夫吗？” “从它坏掉那天起，我们厂里技术科、维修车间，几十号人，围着它转了快一年！” “图纸翻烂了，零件拆了装，装了又拆，连根毛都没修好！” “我们还请了京城钢铁设计总院的王总工，沈城重型机械厂的刘高工，那都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顶尖专家！” “人家来了，研究了一个月，最后怎么说的？” “人家说，核心主轴承彻底报废，精度要求是头发丝的百分之一，国内没有任何一家工厂能造出来！液压系统管路全面老化，除非全部更换，否则毫无用处！” “结论就是，这台机器，除了从德国花天价买原厂备件，否则，就是一堆废铁！” “你倒好，轻飘飘一句话，让它转起来，基地就能活？” “说得倒轻巧！你来修？你拿什么修？用嘴修吗？” 一番话，说得又急又响，充满了积压已久的怨气和对林秋这种“纸上谈兵”的极度不屑。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好几个老技术员，都跟着点头，脸上露出了认同的神色。 是啊，道理谁都懂。 可做不到，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这不是在省城开报告会，耍耍嘴皮子，提几个新名词就能解决问题的。 这是真刀真枪的硬骨头！ 张卫东的脸，涨得通红。 他气得浑身发抖，刚想站起来跟这个老顽固理论，却被林秋一个眼神制止了。 顾雨晴也担忧地握紧了拳头，她没想到对方会这么不给情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尖锐地质疑自己的丈夫。 然而，作为风暴中心的林秋，却依旧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他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情绪激动的李工，等他说完。 然后，他才缓缓地开口，问道：“说完了吗？” 李工一愣，哼了一声，重新坐了下去，抱着胳膊，一副“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来”的表情。 林秋没有理他，而是转向了脸色极为尴尬的马国邦。 他平静地说道：“马主任，我想再去看一次现场。” “就在那台轧机旁边。” “有些话，对着实物说，可能更清楚一些。” “好，好！当然没问题！” 马国邦如蒙大赦，连忙点头，亲自在前面带路。 “林总工，这边请！” 一行人，再次浩浩荡荡地走出了办公楼，穿过寂静的厂区，来到了那座巨大的热轧车间。 巨大的厂房里，空旷而压抑。 那台如山峦般的德国轧机，就静静地卧在车间中央，像一头死去的钢铁巨兽，身上落满了灰尘。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李工和那几个老技术员，抱着胳膊，站在人群外围，脸上带着一丝看好戏的冷笑。 他们倒要看看，这个年轻人，对着这堆废铁，能说出什么名堂。 林秋没有在意任何人的目光。 他缓步走到轧机庞大的机座旁。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中医给病人切脉一样，轻轻地，抚摸着冰冷的钢铁机身。 第54章 简直是神了！ 林秋的指尖，从主驱动电机外壳，划到巨大的齿轮箱，再到断裂的主轴承座…… 他甚至还蹲下身，耳朵贴在底座上，用手指轻轻敲击着，仿佛在倾听着什么。 这番举动，在李工等人看来，简直是滑稽可笑。 “装神弄鬼。” 李工又忍不住低声地嘀咕了一句。 “真以为自己是神医下凡，摸一下就能诊出病根了？” “哗众取宠！” 然而，下一秒，林秋站直了身体。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目光扫过众人，然后，他的诊断开始了。 “这台轧机，对外公布的核心故障，是主驱动轴承座断裂，滚珠碎裂，对吗？” 林秋平静地问道。 马国邦连忙点头，说道：“对！这是最致命的！” “德国专家和京城的专家都确认过，就是这里的问题。” 林秋点了点头，然后话锋一转。 “但这只是结果，不是原因。” “真正导致轴承崩坏的，是你们一直忽略的三个隐藏问题。” 他伸出第一根手指。 “第一，液压润滑系统。” “你们的报告里只提了管路老化，压力不足。” “但你们没有发现，在机座下方，第三和第五号回油管的接头处，存在肉眼几乎无法察变的微小渗漏。” 他直接走过去，指着一个布满油污和灰尘的角落。 “就是这里。” “因为渗漏，系统在停机时，无法保持油压，空气会从这里被缓慢吸入。” “日积月累，润滑油里混入了大量微小气泡。” “在机器高速运转时，这些气泡在轴承内部被瞬间压缩，产生‘空蚀效应’，其冲击力，足以在滚珠表面，造成我们看不见的微观损伤。” “这才是轴承过早磨损失效的元凶之一。” 林秋的话，让在场的所有技术员，全都愣住了。 空蚀效应？ 润滑油里进空气？ 这……这是什么理论？从来没听说过啊！ 李工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就想反驳，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是，林秋已经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电气控制系统。” “你们只检查了主线路的通断，却忽略了驱动电机变频控制柜里的一个重要元件。” 他走到旁边一个巨大的电气柜前，指着其中一排毫不起眼的灰色模块。 “这个，‘西门子-S2’系列的晶闸管模块。” “我刚才用手触摸，感觉到其中第三个模块的温度，比旁边两个，至少高了五度。” “这说明它的内部元件已经出现了性能衰减，输出的电流波形，不再平滑。” “它会导致电机在运转时，产生人耳无法分辨，但对机械结构有致命伤害的‘高频谐振’。” “这种持续的、微小的震动，就像一把看不见的锤子，一天二十四小时，敲打了十年。” “再好的轴承，也经不起这么敲！” “嘶——” 这一次，人群中传来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如果说第一个问题，大家还觉得有些玄乎。 那这第二个问题，就让他们感到了一丝毛骨悚然！ 晶闸管？ 高频谐振？ 这些名词，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听都没听过！ 可林秋说得有鼻子有眼，连具体型号，具体位置，甚至用手摸出来的温度差异，都说得清清楚楚！ 这……这怎么可能？ 他今天也是第一次看到这台机器啊！ 李工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凝重了。 他死死地盯着林秋指的那个晶闸管模块，脑子里飞速回忆着。 好像……好像确实有几次，维修电工报告说，那一块的保险丝，比其他地方更容易烧断…… 当时大家都没当回事，以为是电压不稳。 难道……真的和这个东西有关？ 不等他想明白，林秋已经伸出了第三根手指。 他的语气，愈发平静，但说出的话，却像一颗重磅炸弹。 “第三，也是最根本的一点。” “机械结构，本身的设计缺陷。” “什么？！” 这一次，连马国邦都失声叫了出来。 “林总工！您是说……德国人的设计，有缺陷？” 这怎么可能！ 这可是德国克虏伯！世界顶级的重工巨头！ 他们的设计，怎么可能会有缺陷？ 这简直是在颠覆所有人的信仰！ 李工更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 他大声地反驳道：“胡说八道！” “这台轧机的设计，是全世界的教科书！你凭什么说它有缺陷？！” 林秋没有跟他争辩。 他只是走到轧机的另一侧，指着那根比水桶还粗的主驱动轴。 他平静地说道：“教科书，也会过时。” “这台机器设计于六十年代末，当时的设计理念，追求的是‘刚性’。” “所以它的主轴承座，用的是一体式铸造结构，追求极致的强度。” “但设计者忽略了一点。” “在轧制钢板时，巨大的冲击力，并不会被完全吸收，而是会沿着这根刚性极强的主轴，直接传递到轴承上。” “这是一种硬碰硬的结构。” “短期内，它很可靠。” “但十年下来，金属疲劳累积，再好的轴承，也等于是在慢性自杀。” “一个优秀的设计，不应该只是刚强，更应该懂得‘以柔克刚’。” “它应该有一个缓冲和卸力的结构。” “而这台机器，没有。” 林秋说完，整个车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他这番惊世骇俗的“诊断”，给震得脑子一片空白。 从液压到电气，再到机械结构…… 一个个他们闻所未闻，却又听起来逻辑严密，直指核心的“病因”，被这个年轻人，轻描淡写地，一一剖析了出来。 尤其是他指出的那几个点…… 那个渗油的接头…… 那个发热的晶闸管…… 这些都是他们日常维护中，曾经发现过，但都以为是小毛病而忽略掉的细节！ 可现在，在林秋的分析下，这些不起眼的“小毛病”，竟然串联成了一条完整的、导致巨兽死亡的“证据链”！ 马国邦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看着林秋，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和骇然。 神了！ 简直是神了！ 第55章 太酷了！ 困扰了他们基地上下，困扰了国内顶级专家快一年的难题。 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就像一个被脱光了衣服的病人，所有的病灶，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他现在终于明白，刘厅长为什么会如此看重这个年轻人了！ 这哪里是技术员？ 这分明就是一位拥有“火眼金睛”的绝世高人啊！ 而那个之前一直叫嚣得最厉害的李工，此刻，已经彻底呆立在了原地。 他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林秋说的每一条，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坎上。 他搞了一辈子技术，拆了半辈子机器。 他自以为对这台轧机了如指掌。 可今天，他才发现，自己就像一个守着宝山，却不识货的瞎子！ 原来……真正的问题，根本不是那个坏掉的轴承！ 原来……他们这一年来的所有努力，从一开始，方向就错了！ 一种巨大的挫败感和羞愧感，瞬间将他淹没。 他看着那个站在机器旁，身形并不高大，却仿佛在发光的年轻人，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彻底颠覆了。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林秋的声音，再次响起。 “诊断完了，现在，该说治疗方案了。” 他环视众人，然后，抛出了一个更加石破天惊的方案。 “我的修复方案，分为三步。” “第一，轴承。” “我们不修，也不买。” 他平静地说道。 “我们自己造。” “而且，我们不仿制德国人的滚珠轴承。” “我们要用我们自己的设计，造一个全新的‘三油楔动压油膜轴承’来替代它！” “什么……什么玩意儿？” 一个年轻技术员没忍住，脱口而出。 “三油楔？动压油膜？那是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一脸茫然。 这个名词，比刚才的“空蚀效应”还要陌生，简直像是天书。 林秋没有解释。 他继续说道：“第二，结构优化。” “废弃原来的一体式刚性轴承座。” “我重新设计一个‘分体式弹性结构’，在轴承座和机架之间，增加一组‘碟形弹簧缓冲矩阵’。” “用它来吸收轧制时的大部分冲击载荷，保护新的油膜轴承。” “第三，材料替换。” “新的轴承，不需要德国那种昂贵的‘铬钼钒’特种合金钢。” “就用我们国内最常见的‘45号钢’。” “但是，在热处理工艺上，要采用一种全新的‘激光相变淬火’技术，来获得足够的表面硬度和耐磨性。” …… 林秋的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 他说的每一个字，在场的工程师们都能听懂。 但当这些字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就变成了一篇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天书”。 三油楔动压油膜轴承？ 碟形弹簧缓冲矩阵？ 激光相变淬火？ 这……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这已经不是修复了！ 这是在对一台世界顶级设备，进行脱胎换骨的……魔改啊！ 而且还是用最普通的45号钢，去替代德国的特种合金？ 这简直比天方夜谭还要离谱！ “疯了……这人一定是疯了……” 一个老工程师喃喃自语，看林秋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怪物。 李工更是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指着林秋，手指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你……你这是在胡闹！” “你这是在毁掉这台机器！”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动压油膜轴承？那是用在超精密机床主轴上的东西，怎么可能用在轧机这种重载冲击设备上？它根本承受不住那么大的力！” “还有什么激光淬火？激光是什么？我们厂里连个像样的电焊机都凑不齐，你跟我们谈激光？” “你这根本不是修复方案，你这是在写科幻小说！” 他的质疑，代表了在场几乎所有技术人员的心声。 太超前了！ 太离谱了！ 林秋提出的方案，完全超出了他们这个时代的技术认知和想象力！ 然而，面对山呼海啸般的质疑。 林秋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就像一个来自未来的人，看着一群还在为“马车为什么跑得快”而争论不休的古人。 他没有再多做解释。 因为他知道，跟他们解释“油膜承载理论”和“激光原理”，无异于对牛弹琴。 事实，胜于一切雄辩。 他转过头，不再理会那些激动的老工程师，目光落在了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的马国邦身上。 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平静地说道：“马主任。” “图纸，我三天之内给你。” “材料，你们基地自己就有。” “设备，大部分可以用现成的，只需要对一台旧车床，进行一些特殊改造。” “人员，我需要一个绝对服从指挥的执行团队。” “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我还你一台全新的，性能超越原来那台德国货的，超级轧机。” 林秋的目光，锐利如刀。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 那股强大的自信，仿佛能感染空气。 马国邦看着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理智告诉他，这太疯狂了，太不可思议了。 但他的直觉，他看着林秋那双深邃而自信的眼睛，却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地呐喊： 信他！ 相信这个年轻人！ 他能创造奇迹！ 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顾雨晴一直默默地站在林秋的身后。 那些复杂的专业术语，她一个字也听不懂。 她只看到，那些刚才还趾高气昂的老工程师们，此刻一个个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满脸的不可思议。 她也看到了，自己丈夫在说出那番话时，眼中闪烁着的那种光芒。 那种光芒，叫做自信。 一种掌控一切，洞悉一切的绝对自信。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悄悄地，上前一步，站得离他更近了一些。 她的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的手臂。 仿佛在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告诉他。 我信你。 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信你。 而另一边，小姨子顾雨欣的反应，则完全不同。 她的眼睛里，已经不是光芒了，简直是在放烟花！ 太酷了！ 姐夫实在是太酷了！ 一个人，舌战群儒！ 第56章 马主任破釜沉舟，总工揽大权 用闻所未闻的理论，把一群老专家说得哑口无言！ 虽然她也听不懂什么“油膜轴承”和“激光淬火”。 但这并不妨碍她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那种超越时代的智慧和力量！ 会议一结束，当马国邦拉着林秋去讨论后续细节的时候。 顾雨欣像一匹脱缰的小马，第一个冲回了那台巨大的轧机旁边。 她手里拿着那个宝贝笔记本，另一只手还拿着一个小手电。 她真的蹲了下去，钻到那油腻腻的机座底下，去寻找姐夫说的那个“渗漏点”。 她又爬上高高的电气柜，踮着脚，努力地想看清那个叫“晶闸管”的模块到底长什么样。 她用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飞快地画着草图。 画下那根粗大的主轴，画下那个一体式的轴承座。 然后，她开始在旁边，尝试着画出姐夫口中的“分体式结构”和“碟形弹簧”。 虽然画得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但她的眼神，却无比的专注和认真。 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理解那些天书般的概念。 为什么油膜可以承载万吨的冲击力？ 弹簧要怎么排列才能起到最好的缓冲效果？ 激光……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光？ 无数的问号，在她脑海里爆炸。 这些问题，书本上找不到答案。 但她知道，答案，就在她姐夫的脑子里。 她一定要把这些东西，全都搞明白！ 这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在她心中疯狂滋长。 她要学习！ 她要像海绵一样，吸收所有和这些神奇技术相关的知识！ 她要成为像姐夫一样的人！ 马国邦的决定，下得快如闪电。 他甚至没有回会议室，就在那台冰冷的轧机旁边，当着所有人的面，召开了现场办公会。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基地领导和技术骨干，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同志们，情况大家都看到了，问题也都听清楚了。” “从现在开始，我宣布一件事。” 马国邦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挥手，指向了身旁的林秋。 “成立‘SG800型轧机修复攻关小组’！” “组长，由省里派来的总工程师，林秋同志担任！” “副组长，由我亲自担任！” “从这一刻起，林总工拥有对基地内所有人员、设备、材料的最高调度权！”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 “我把话放在这里，任何人，无论职位高低，资历深浅，都必须无条件服从林总工的指挥！” “谁要是敢阳奉阴违，拖延怠工，甚至是暗中使绊子……” 马国邦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别怪我马国邦翻脸不认人，一律按破坏生产论处！从严！从重！” 这番话，掷地有声，像一颗颗钉子，狠狠地钉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所有人都被马国邦这破釜沉舟的姿态给镇住了。 这哪里是授权？ 这简直是把整个红星基地的命运，都交到了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手上！ 疯了！ 主任也跟着这个年轻人一起疯了！ 李工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迎上马国邦那杀气腾腾的目光，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林秋对此却仿佛毫无所觉。 他只是平静地等到马国邦说完，然后才不疾不徐地开口了。 “马主任，既然您信得过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平静地说道。 “我需要几样东西。” “第一，人员。把厂里技术最好的车工、钳工、焊工、电工，各挑五个人出来，组成一个执行团队。我只有一个要求，手要稳，脑子不用太活，但必须绝对听话。” “第二，设备。把机加工车间里，精度最高的那台C630车床，还有那台X52立式铣床，从现在起，封存起来，专门归我使用。” “第三，场地。把西边那个废弃的3号仓库清空，打扫干净。从今天开始，那里作为我的独立工作室，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第四，材料。我需要一批45号圆钢和钢板，规格我会写在单子上。另外，把仓库里所有能找到的废旧碟形弹簧，不管大小好坏，都给我送到3号仓库去。” 林秋一条条地列出自己的要求，思路清晰，不带一丝犹豫。 马国邦听得连连点头，没有丝毫的质疑。 “没问题！” 他大手一挥，对着身后的一个副主任命令道。 “老周，你亲自去办！半天之内，必须把林总工需要的人、物、场地，全部落实到位！出了任何差错，我唯你是问！” “是！保证完成任务！” 那位周副主任一个立正，立刻转身，小跑着去安排了。 一场简短而高效的现场会议，就此结束。 红星基地这头沉睡的钢铁巨兽，在沉寂了整整一年之后，终于因为一个年轻人的到来，开始发出了第一声微弱，却又无比坚定的心跳。 …… 修复工作，正式拉开了序幕。 然而，气氛却诡异得很。 以马国邦为首的基地领导层，是打了鸡血一般的全力支持，要人给人，要物给物，绿灯一路开到底。 而被挑选出来的那些老师傅们，则是一脸的忐忑和茫然。 他们都是厂里技术最顶尖的一批人，平日里谁没点傲气？ 可现在，却要听一个毛头小子的指挥，去干一些他们完全看不懂的活儿。 而剩下的那些技术员，尤其是以李工为首的老顽固们，则彻底变成了“监工”。 他们干脆连办公室都不回了，一天到晚就抱着胳膊，三三两两地围在机加工车间外面，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那眼神，活像一群等着看笑话的鬣狗。 “看见没，他让老王在C630上磨那根轴。” 一个技术员压低了声音，不屑地说道。 “那台车床可是咱们厂的宝贝，精度到‘丝’级的，平时保养得跟眼珠子似的。他倒好，拿来干这种粗活，简直是暴殄天物！” “何止啊！” 另一个技术员接过了话头，撇着嘴说道。 第57章 质疑声中打造时代奇迹！ “你们看他画的那个图纸，要把原来的轴承座整个切掉，换一个新的上去。我看了，材料用的是什么？45号钢！就是最普通的碳素结构钢！” “我滴个乖乖，用45号钢去代替德国克虏伯的特种合金钢？他是不是觉得钢材上印的字都长得差不多啊？” “哈哈哈哈！” 周围响起了一阵压抑的哄笑。 李工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镜，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 “都别吵，安静地看。” “年轻人嘛，总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能人所不能。” “理论说得天花乱坠，又是油膜，又是激光的，我倒要看看，他最后能拿出个什么东西来。” 他顿了顿，语气里充满了笃定的嘲讽。 “我把话放这儿，不出三天！他自己就得推翻自己的方案！” “用45号钢造重载轴承？他要是能成，我李字倒过来写！” 这群人的议论，丝毫没有避讳。 车间里忙碌的工人们听得清清楚楚，手上的动作都慢了半拍，脸上的疑虑之色更浓了。 就连被林秋亲自指定，正在车床上操作的王师傅，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每切一刀，都感觉背后有几十道目光在盯着，心里发虚。 然而，作为风暴中心的林秋，却仿佛置身事外。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作服，戴着手套，正专注地用游标卡尺测量一个刚刚加工出来的零件。 对于周围那些毫不掩饰的质疑和嘲讽，他充耳不闻。 那张年轻而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仿佛那些在他看来荒谬绝伦的方案，在他眼中，却是这世间最天经地义的真理。 这种强大的定力，反而让那些“监工”们心里有些没底。 这小子……是真有本事，还是脸皮真的这么厚？ 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白天，林秋就在热轧车间和机加工车间两头跑。 他指挥着工人们，有条不紊地拆解着轧机的旧结构，同时，又在机加工车间，亲自监督指导，制造一些全新的，但造型古怪的零件。 他的指令，总是精确到毫米，甚至精确到某个特定角度。 “王师傅，这根轴的这个台阶，退刀槽的角度要改成45度，深度2毫米。” “张师傅，这个法兰盘上的孔，不要用钻头钻，用镗刀一点点镗出来，我要保证绝对的垂直度。” “刘师傅，这块钢板焊接前，用火焰喷枪预热到150度，焊条用J507，电流调到180安。” 他的每一个指令，在那些老工程师听来，都有些离经叛道，甚至莫名其妙。 但被他点到名的老师傅们，看着他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也只能硬着头皮照做。 而到了晚上，当所有人都下班后。 林秋就会一个人，钻进那个被严令禁止任何人靠近的3号仓库。 仓库里，空空荡荡，只有一盏昏暗的灯泡。 林秋将大门从里面反锁。 然后，他平静地在脑海中，呼唤出了那个只有他能看见的界面。 “系统，打开设计图纸。” 【叮！‘通用工业设计图纸（中级）’已展开！】 瞬间，一个泛着淡蓝色光芒的虚拟三维投影，出现在林秋的眼前。 林秋的意念一动，一个无比复杂的机械结构模型，开始在空中缓缓旋转。 正是他口中的“三油楔动压油膜轴承”。 这个设计，在这个时代，简直是天顶星科技。 它彻底抛弃了滚珠和滚柱，依靠三个特殊的楔形油腔，在主轴旋转时，利用流体动压效应，形成一层厚度仅有几微米，却能承受万吨巨力的“液体轴承”。 其承载能力，是传统滚珠轴承的十倍以上！ 而且，由于是非接触式运转，它的理论寿命，几乎是无限的！ 当然，这种东西，别说1978年的红星基地，就是拿到二十一世纪，也只有少数几个顶级精密设备制造商才能生产。 但对于林秋的系统来说，这不过是小菜一碟。 “系统，根据现有45号钢材料属性，结合‘激光相变淬火’工艺参数，对‘分体式弹性轴承座’进行结构优化和强度仿真。” 【叮！任务收到，正在进行运算……】 【叮！仿真完成！优化方案已生成！】 虚拟投影上，那个全新的轴承座模型，在几个关键的受力点，结构发生了微小的变化，变得更加合理。 “很好。” 林秋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制造‘碟形弹簧缓冲矩阵’。” 他白天让工人们收集来的那些废旧弹簧，此刻正堆在仓库的角落。 他伸出手，对准了那堆废铁。 “系统，消耗积分，兑换‘材料重构与精密成型’功能。” 【叮！积分-500！‘材料重构与精密成型（初级）’已启动！】 一道肉眼无法察觉的微光，从林秋的掌心射出，笼罩了那堆废旧弹簧。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锈迹斑斑，大小不一的弹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揉捏，瞬间分解成了最原始的金属粉末！ 紧接着，这些金属粉末在空中飞速汇聚、压缩、成型！ 滋滋…… 空气中传来一阵细微的电流声。 前后不过十几秒钟。 地上，就出现了一片片大小完全一致，边缘光滑如镜，泛着金属冷光的全新碟形弹簧。 不多不少，正好是图纸上要求的128片！ 如果李工在这里，看到这一幕，恐怕会当场吓得魂飞魄散。 这哪里是工业？ 这分明是魔法！ 林秋捡起一片弹簧，用手指轻轻一弹。 “铛~” 一声清脆悦耳的颤音，经久不息。 “不错，内部应力消除得很彻底，弹性模量也达到了设计要求。” 他满意地将这些“魔法造物”小心翼翼地收好。 接下来的几个晚上，他都用同样的方式，悄无声息地，将修复方案中那些最关键，也是这个时代最不可能制造出来的核心部件，一一“变”了出来。 …… 林秋的废寝忘食，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顾雨晴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第58章 土法神技，让老工程师们惊疑不定 这个年代，基地招待所的伙食，好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担心林秋吃不好，影响身体。 于是，她每天都想方设法，从家里，从附近老乡那里，弄来鸡蛋和新鲜蔬菜。 到了饭点，她就用一个精致的搪瓷饭盒，装上自己亲手做的饭菜，算着时间，送到车间来。 “林秋，别忙了，先过来吃饭。” 她清脆的声音，在嘈杂的车间里，总能第一时间被林秋捕捉到。 林秋抬起头，看到妻子那带着关切和温柔的眼神，满身的疲惫仿佛都消散了一大半。 他笑着走过去，接过饭盒。 “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 “给你炖了个鸡蛋羹，还有炒青菜。” 顾雨晴一边说，一边拿出自己带来的干净毛巾，细心地帮他擦去脸上的油污。 “慢点吃，别烫着。” 她柔声地叮嘱道。 林秋大口地吃着饭菜，顾雨晴就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柔情。 这温馨的一幕，成了这片钢铁森林里，最动人的一道风景线。 车间里的工人们，看到了都是一脸羡慕的笑。 “看看人家林总工，年纪轻轻，本事大，媳妇还这么漂亮贤惠。” “是啊，每天都来送饭，这福气，咱们可比不了。” 而那些“监工”的老工程师们，看到了则又是另一番滋味。 “哼，搞得倒挺像回事。” 有人酸溜溜地小声嘀咕道。 “我看他不是来修机器的，是来这儿谈情说爱的。” 李工的脸色更是不好看，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了一边。 但他心里，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烦躁。 因为他发现，事情的进展，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 除了顾雨晴，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也成了车间里的常客。 那就是顾雨欣。 小姑娘自从那天被姐夫的“神级诊断”彻底折服后，整个人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 她现在看那些冰冷的机器，不再觉得是废铜烂铁，而是充满了无穷奥秘的知识宝库。 每天一放学，她书包都来不及放下，就直奔热轧车间。 “姐夫！我来啦！” 她不像姐姐那样文静，人还没到，声音就先到了。 “今天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她不像别的女孩子那样怕脏怕累。 卷起袖子，就主动帮着递工具，擦零件，甚至还跟着工人师傅学着用煤油清洗拆下来的螺栓。 她的小手很快就变得黑乎乎的，像只小花猫，但她一点也不在乎。 更多的时候，她就站在林秋旁边，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像一块贪婪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一切。 她手里永远拿着那个宝贝笔记本，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地记满了各种各样的草图和笔记。 “姐夫，你让王师傅在车床上加装这个奇怪的靠山，是为了在切削的时候，让刀具走一条弧线吗？” 她指着林秋画的一张改装图，好奇地问道。 林秋看了一眼，有些惊讶。 这丫头的观察力，还真不是一般的敏锐。 他笑着点了点头，赞许地说道。 “没错，这叫‘靠模法’。我们要加工的那个轴承座，内表面是一个特殊的曲面，普通车床车不出来，只能用这种土办法。” “哇！好厉害！” 顾雨欣的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小星星，飞快地在笔记本上写下“靠模法”三个字。 过了一会儿，她又指着一堆被挑选出来的，大小不一的碟形弹簧，不解地问道。 “姐夫，这些弹簧，有的看上去都锈了，有的弹性也不好了，你把它们收集起来做什么呀？” 林秋看着她那求知若渴的样子，心中也是暗暗好笑。 他当然不能说，这些只是幌子，真正的“神装”都藏在自己的仓库里。 他想了想，用一种她能理解的方式，半真半假地解释道。 “这些弹簧虽然旧了，但它们的材料都还不错。” “我准备让工人师傅们把它们重新回火，恢复一部分弹性。” “然后，通过不同的组合方式，将它们叠在一起，也能起到一定的缓冲作用。” “这叫‘废物利用，因陋就简’。” “哦——” 顾雨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还是认真地把“不同组合”、“回火”、“因陋就简”这些词记了下来。 她感觉自己每天都能学到好多好多书本上完全没有的知识。 这些知识，真实、具体，充满了力量感。 看着姐夫那专注而自信的侧脸，她心里暗暗发誓。 总有一天，她也要成为像姐夫这样，能用自己的智慧和双手，让这些钢铁巨兽重新焕发生机的人！ …… 随着时间的推移，修复工作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但对于一直守在外面“监工”的李工等人来说，他们的心情，却从一开始的“看笑话”，逐渐变成了“困惑”，然后是“不解”，最后，甚至有了一丝“惊疑”。 因为，整个过程，实在是太顺利了！ 顺利得有些诡异！ “老李，你快看！” 一个技术员拉了拉李工的袖子，指着车间里，压低了声音，惊奇地说道。 “老王……他真的用那个土办法，把那个曲面给车出来了！” 李工急忙扶了扶老花镜，眯着眼睛望过去。 只见精度最高的C630车床上，那个用45号钢打造的，造型古怪的巨大轴承座，已经基本成型。 王师傅正小心翼翼地进行最后一刀的精加工。 片刻后，零件下机。 林秋拿着一个内径千分尺，亲自上前测量。 李工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太清楚这种重型零件的加工难度了。 热变形、刀具磨损、机床震动……任何一个微小的因素，都会导致尺寸超差。 更何况还是用那种闻所未闻的“靠模法”加工出来的复杂曲面！ 在他看来，这零件的尺寸，能保证在0.1毫米的误差内，都算是王师傅手艺通天了！ 然而，下一秒，他听到了林秋平静的声音。 “不错，所有曲面点的公差，都在0.01毫米以内，符合设计要求。” 轰！ 李工的脑子，嗡的一声！ 0.01毫米？ 头发丝的七分之一？！ 用一台六十年代的破车床，和一个土掉渣的靠山，车一个直径半米多的重型零件，精度达到了0.01毫米？！ 李工：“？？？” 这……这怎么可能？！ 第59章 系统黑科技，平凡材料蜕变新生 这根本不符合机械加工的基本法！ 他一定是听错了！对！一定是听错了！ 然而，还没等他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另一边的焊接工位，又传来了让他世界观崩塌的一幕。 林秋指挥着几个焊工，将一块巨大的加强筋，焊接到轧机的机架上。 “这……他疯了吗！” 李工身边的另一个老工程师，失声叫了出来。 “那是主承力机架啊！整体铸造的！他居然敢在上面动火？” “这么大的焊接热量，肯定会引起机架变形！到时候整个机器的安装基准都废了！这小子是在毁了这台机器！” 所有老技术员的心都揪了起来。 这可是比加工废一个零件，严重一百倍的事故！ 李工的拳头，瞬间攥紧了！ 他几乎要忍不住冲进去，阻止这个疯狂的年轻人！ 但是，他看到马国邦就像一尊门神，面无表情地守在旁边。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焊枪的弧光，在那巨大的机架上，亮起，熄灭，再亮起……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机架扭曲变形，这台价值连城的轧机，彻底变成一堆废铁的末日景象。 然而，当焊接完成，冷却之后。 林秋拿着一个水平仪和一块塞尺，在机架的几个关键基准面上，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他直起身，拍了拍手，平静地宣布。 “焊接完成，机架基准面未发生任何变形，强度符合预期。” 李工：“……” 他身边的老工程师们：“……” 所有人的表情，都像是大白天见了鬼。 没……没变形？ 这么大面积的焊接，居然一点变形都没有？ 这怎么做到的？ 难道他之前说的那个“预热到150度”，是什么神仙咒语吗？ 一时间，这群搞了一辈子技术的老顽固，第一次对自己的知识体系，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他们发现，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林秋的每一步操作，都踩在他们认为“绝对不行”的禁区上。 可结果，却又精准得如同教科书一般。 那些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他手中，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迎刃而解。 这感觉，就像一个棋坛宿老，在看一个三岁孩童下棋。 本以为对方是在胡乱落子，可看着看着，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对方的棋路，逼入了绝境，连对方到底是怎么赢的都看不懂！ 诡异！ 太诡异了！ 这群老工程师交头接耳，脸上的嘲讽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困惑与震惊。 “老李……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他……他好像真的不是在胡闹……” “他的那些计算……难道都是对的？我们……我们以前学的那些，都过时了？” 李工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死死地盯着远处那个正在指挥工人安装零件的年轻身影，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那坚持了一辈子的技术信仰，在这一刻，发生了剧烈的动摇。 就在这片诡异的寂静中。 夜幕，再次降临。 林秋又一次，独自一人走进了那个神秘的3号仓库。 经过几天的准备，所有的外围部件都已经加工和改造完毕。 现在，到了最核心，也是最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仓库中央，摆放着白天由王师傅他们加工完成的，那个巨大的45号钢轴承座。 在昏暗的灯光下，它看上去平平无奇。 林秋的目光，落在这个零件上。 他伸出手，在脑海中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系统，兑换‘一次性激光相变淬火仪’，对目标部件进行最终处理。” 【叮！积分-1000！‘一次性激光相变淬火仪（小型）’已兑换！】 一个只有巴掌大小，造型奇特的金属仪器，凭空出现在林秋的手中。 他将仪器对准了轴承座那需要承受巨大磨损的内曲面。 轻轻按下了启动按钮。 嗡—— 一道比太阳还要璀璨夺目的白色光束，从仪器前端射出！ 光束精准地扫过钢材表面。 被光束照射到的地方，金属表面瞬间被加热到上千度，然后又在千分之一秒内急速冷却！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当光芒散去。 那个原本灰扑扑的45号钢轴承座，其内表面，已经变得如同一面黑色的镜子！ 光滑、致密，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森冷寒光！ 林秋伸出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 冰冷，且坚硬得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接连响起。 【叮！检测到‘分体式弹性结构’与‘45号钢轴承座’已完成常规加工。】 【叮！‘激光相变淬火’工艺已施加成功！部件表面硬度达到HRC65，超越原厂‘铬钼钒’合金钢！】 【叮！核心部件‘三油楔动压油膜轴承’已制造完成！】 【叮！所有关键组件已备齐，请宿主尽快完成总装，开启钢铁巨兽的新生！】 天色破晓。 红星基地的热轧车间，却早已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最后的总装，开始了。 当林秋让人将那个在3号仓库里，经过“最终处理”的黑色镜面轴承座，以及那一叠叠闪烁着金属冷光的全新碟形弹簧，用油布小心翼翼地包裹着，运到现场时。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这……这是我们昨天加工的那个45号钢的轴承座？” 王师傅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伸出手，想要触摸一下，却又缩了回来，生怕弄脏了那光洁如镜的表面。 他昨天明明记得，那零件虽然加工精度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但表面还是灰扑扑的，是普通钢材的颜色。 可现在，这东西的内表面，怎么变得跟黑曜石一样？ 那幽深的光泽，那森冷的质感，根本不像是45号钢能有的样子！ “还有这些弹簧……” 另一个负责收集废旧弹簧的老师傅，也是一脸的见了鬼。 “这……这不是我们从废料堆里扒拉出来的那些破烂玩意儿啊！” “这些弹簧，每一片都一模一样，跟新的一样！不，比新的还好！” 第60章 完美贴合！震慑全场！ 工人们围着这些“脱胎换骨”的核心部件，议论纷纷，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解。 他们想不通，只是一夜之间，这些东西到底经历了什么。 林秋却没有解释。 他只是平静地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各位师傅，时间紧迫。” 他沉声说道。 “现在，开始总装！” “王师傅，张师傅，你们两个负责吊装轴承座，注意，安装基面必须清理干净，一根头发丝都不能有。” “刘师傅，李师傅，你们负责安装碟形弹簧组，严格按照我给的图纸顺序，一片都不能错！” “其他人，准备最后的液压管路和润滑油路连接！” 一声令下，整个执行团队立刻高速运转起来。 这些天，他们早已习惯了林秋这种不容置疑的指挥风格。 虽然他们脑子里同样充满了无数的问号，但他们更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 林秋用一次次“不可能”的加工奇迹，已经彻底征服了这群全厂技术最顶尖的老师傅。 现在，他们对林秋的指令，只有一个念头：执行！绝对的执行！ 吊车缓缓启动，巨大的轴承座被平稳地吊起，在林秋的亲自指挥下，一毫米一毫米地，向着轧机那被切割开的基座落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整个车间，只剩下吊车发动机的轻微轰鸣，和林秋清晰的指令声。 “向左，五毫米。” “好，停。” “再向前，两毫米。” “慢一点，再慢一点……” “落！” 轰！ 一声轻微的闷响。 巨大的轴承座，与机架的安装基面，完美贴合！ 严丝合缝！ 林秋拿起塞尺，在接合处仔细地检查了一圈。 最薄的0.02毫米塞尺，插不进任何一个角落。 “完美。” 他平静地宣布道。 周围的工人们，齐齐松了一口气，随即爆发出了一阵压抑的欢呼。 仅仅是这第一步的完美安装，就给了他们无穷的信心！ 接下来，是安装“碟形弹簧缓冲矩阵”。 当工人们看到林秋图纸上的设计时，又是一阵头皮发麻。 整整一百二十八片碟形弹簧，被分成了八组。 每一组的弹簧，都不是简单的正向叠加，而是正反交错，形成了一种极其复杂的组合方式。 “我的天，这么装……有什么讲究吗？” 刘师傅一边小心翼翼地按照图纸往套筒里装着弹簧，一边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林秋听到了，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正向叠加，提供的是刚性支撑。” “反向组合，提供的是弹性缓冲。” “通过不同的组合，我们可以得到一条非线性的‘力-位移’曲线，让它在承受微小震动时很‘软’，在承受巨大冲击时又变得很‘硬’。” 这番话，如同天书。 刘师傅听得云里雾里，但他不明觉厉，手上的动作愈发恭敬和小心了。 最后的总装，在一种紧张而有序的氛围中，飞速进行着。 …… 与此同时，车间外面，也早已是人山人海。 不只是那些“监工”的老工程师们。 基地主任马国邦，几位副主任，各个车间的主任，技术科的所有成员，几乎红星基地的所有领导和技术骨干，全都到齐了。 他们一个个神情肃穆，站在警戒线外，伸长了脖子，望着车间里那个忙碌的年轻身影。 每个人的心里，都像是揣了一只兔子，七上八下的。 “老马，有把握吗？” 一个头发花白，穿着中山装，气度不凡的老者，站在马国邦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他正是连夜从省城赶来的，省工业厅的最高领导，钱厅长。 马国邦听到问话，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看了一眼里面那个镇定自若的林秋，咬了咬牙，斩钉截铁地说道。 “报告钱厅长！我有信心！” 话是这么说，但他紧紧攥着的拳头，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这可是一场豪赌！ 赌上了红星基地的未来，也赌上了他马国邦的政治前途！ 赢了，一飞冲天！ 输了，万劫不复！ 钱厅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只是将目光同样投向了那个年轻人，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期待，有疑虑，但更多的，是一种孤注一掷的希望。 毕竟，林秋的方案，是他们目前唯一的希望了。 而在人群的另一侧，则是以李工为首的老工程师团体。 他们的脸色，可就没那么好看了。 经过这几天的“围观”，他们心中的嘲讽，早已被震惊和困惑所取代。 但一辈子的技术傲慢，让他们不愿，也不能承认自己错了。 他们依然抱着最后的希望，希望看到林秋在最后一步上，功败垂成。 “哼，总装得再好有什么用？” 一个技术员压低了声音，酸溜溜地说道。 “关键还得看开机之后！” “他那个所谓的‘油膜轴承’，听都没听说过。用油来承载万吨的冲击力？简直是天方夜谭！” “没错！”另一个立刻接话道，“我敢打赌，机器一启动，主轴转速一上来，那层‘油膜’瞬间就会被压溃！到时候，就是钢对钢的硬磨！那个45号钢的轴承座，不出三分钟，就得冒烟烧毁！” “还有他那个弹簧组，搞得花里胡哨的，有什么用？轧钢时的冲击力是多大？那几片破弹簧，跟没有一样！我估计，第一次过钢，整个轴承座都得被震裂！” “哈哈，我看啊，咱们还是离远点。待会儿要是轴承碎了，里面的滚珠……哦不对，他没用滚珠，那要是弹簧片飞出来，那可是跟子弹一样，会伤人的！” 这群人交头接耳，自以为分析得头头是道。 李工推了推老花镜，听着身边人的议论，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专家的口吻，做出了最终的论断。 “都别吵了。” 他冷冷地说道。 “看着吧。” “机械工程，是一门严谨的科学，来不得半点投机取巧。” “德国人用了上百年的合金钢和滚柱轴承，那是经过无数次实验和验证的，是工业科学的结晶。” “他一个毛头小子，凭着几句不知从哪听来的新名词，就想颠覆这一切？” 李工的嘴角，扯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痴人说梦！” 第61章 嘘声变欢呼！李工集体石化！ “我把话放这儿，今天，这台轧机要是能正常转起来，我……我当着全厂人的面，给他鞠躬道歉！” 这番话，掷地有声。 周围的老工程师们，纷纷点头附和，仿佛已经看到了几分钟后，林秋灰头土脸，方案彻底失败的场景。 他们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安静的环境里，还是清晰地传到了前面马国邦和钱厅长的耳朵里。 钱厅长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马国邦的脸色，则瞬间沉了下去。 他猛地回头，用冰冷的眼神扫了李工一眼。 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让李工心里一突，后面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但李工的脸上，依然是一副“等着瞧好戏”的顽固表情。 就在这种冰火两重天，一半是紧张期待，一半是幸灾乐祸的诡异氛围中。 车间内部，传来了林秋平静而有力的声音。 “总装完成！” “所有管路连接完毕！” “润滑油泵启动，压力正常！” “电气系统自检通过！” “所有人员，撤离到安全区域！” 随着一声声指令的下达，车间里的工人们，迅速而有序地退了出来。 最后，只剩下林秋一个人，站在那台巨大而崭新的控制台前。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数千道目光，聚焦在了那个年轻的身影上。 紧张的空气，几乎凝固。 顾雨晴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她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指节都有些发白。 她不懂技术，但她能感受到现场那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巨大压力。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丈夫，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信任。 而在她旁边，顾雨欣则完全是另一副模样。 她的小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拳头攥得紧紧的，眼睛里闪烁着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的光芒。 “姐夫！加油！” 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在心里疯狂呐喊。 “你一定可以的！” 林秋站在控制台前，深吸了一口气。 他没有理会周围那些复杂的目光。 他的眼中，只有眼前这台宛如重获新生的钢铁巨兽。 他能感受到它体内奔腾的力量，能听到它心脏即将跳动的声音。 他缓缓地，抬起了手。 伸出食指。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在那一双双或期待，或紧张，或不屑，或崇拜的目光中。 他平静地，按下了那个绿色的，代表着“启动”的按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甚至连心跳都漏了半拍。 李工的嘴角，已经挂上了一丝准备看笑话的冷笑。 他甚至已经在脑海里，预演着轴承烧毁时发出的刺耳尖叫声。 然而…… 预想中的尖叫和爆炸，并没有发生。 一秒。 两秒。 三秒。 “嗡——” 一声沉闷，却又无比厚重的轰鸣，从轧机的机座深处，传了出来！ 这声音，不像旧机器启动时那种声嘶力竭的嘶吼。 也不同于金属摩擦时那种刺耳的尖叫。 它低沉，有力，充满了澎湃的生命力！ 就像一头沉睡的巨鲸，在深海中，发出了苏醒后的第一次呼吸！ 紧接着，那根比人腰还粗的巨大主轴，开始缓缓地，平稳地转动起来。 一圈…… 两圈…… 越来越快！ 整个过程，安静得不可思议！ 没有一丝一毫的震动！ 没有一丁点的杂音！ 只有那“嗡嗡”的，如同交响乐般和谐悦耳的运转声！ 控制台前，负责监测数据的技术员，看着仪表盘上不断跳动的指针，整个人都傻了。 “报……报告！”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结结巴巴。 “主……主轴转速，达到额定800转每分钟！” “轴承座温度……38摄氏度！天哪！比室温高不了多少！” “震动烈度……0.01毫米每秒？！这……这不可能！这比瑞士手表的机芯还要稳！” “油膜压力……稳定！完美地建立起来了！” 一项项数据，从技术员的口中报出。 每一项数据，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响！ 正常运转的滚柱轴承，温度至少在七八十度！ 而林秋这个，只有38度！ 这意味着，它的内部，几乎没有任何的摩擦损耗！ 正常的轧机，在空载运转时，震动都大得吓人，人站在旁边都感觉地在抖！ 而林秋这个，震动烈度，几乎为零！ 这意味着，它的平衡，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完美境界！ 所有参数，不仅全部正常！ 而且，每一项，都远远优于德国原厂的设计标准！ 这不是维修！ 这是升级！ 是脱胎换骨的重生！ 轰！！！ 当最后一项“完美”的数据被报出来后。 整个红星基地，彻底沸腾了！ “成功了！” “天哪！真的成功了！” “呜呜呜……我们成功了！”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声来。 下一秒，雷鸣般的欢呼声和掌声，如同山崩海啸一般，席卷了整个车间！ 工人们疯了一样地拥抱在一起，又笑又跳！ 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师傅，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用那沾满油污的袖子，拼命地擦着眼泪！ 这台轧机，停了整整一年啊！ 他们压抑了整整一年的憋屈，彷徨，和绝望。 在这一刻，随着那强劲有力的轰鸣声，被彻底击碎，烟消云散！ “好！好！好！” 省工业厅的钱厅长，激动得满脸通红，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他一把抓住马国邦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声音都有些颤抖。 “老马！你们红星基地，立了大功了！你，找来了一个天才啊！” 马国邦的眼眶，也湿润了。 他看着那个站在控制台前，依旧平静如水的年轻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赢了！ 他赌赢了！ 这个年轻人，真的用一己之力，创造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工业奇迹！ 而另一边。 李工和他身后的那群老工程师们，已经集体石化了。 他们一个个，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立在原地。 脸上的表情，从不屑，到错愕，到震惊，再到匪夷所思。 最后，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第62章 各种各样响亮的头衔 “怎么……可能……” 李工的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 温度38度？ 零震动？ 45号钢，代替了克虏伯合金钢？ 油膜，真的承载住了主轴？ 他毕生建立起来的技术认知，他的骄傲，他的信仰，在眼前这台平稳运转的钢铁巨兽面前，被碾压得粉碎！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输得体无完肤。 周围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在他听来，是那么的刺耳。 每一声，都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他身后的一个技术员，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李……李工……我们……我们好像……错得离谱……” 李工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他死死地盯着林秋，眼神里充满了挣扎，痛苦，和最终的……折服。 他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着林秋走了过去。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欢呼声渐渐平息了下来，自动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李工走到林秋面前，站定。 他看着这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 然后，在数千人震惊的目光中。 他挺直了一辈子的腰杆，深深地，弯了下去。 一个标准的，九十度的鞠躬。 “林……林总工。”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敬畏。 “我错了。” “我们都错了。” “您……您给我们这些老家伙，上了一课。” “请您……请您原谅我们的无知和傲慢！” 哗—— 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向以顽固和高傲著称的李工，竟然真的会当众道歉！ 而且，是用这样一种谦卑到极点的姿态！ 林秋看着他，神色平静。 他没有说“没关系”，也没有去扶他。 他只是平静地承受了这一礼。 因为他知道，这一拜，不仅仅是为李工自己，更是为那群被旧时代思想禁锢了太久的老技术员们。 这一拜，是他们对新知识，新技术的敬畏。 是他们技术信仰崩塌之后，重获新生的开始。 “起来吧。” 林秋淡淡地说道。 “记住，技术，是发展的，永远不要用过去的经验，去丈量未来的可能。” 李工缓缓直起身，老脸涨得通红，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受教了！” 他身后的那些老工程师们，也纷纷面带愧色地低下头，再也不敢直视林秋的眼睛。 这一刻，林秋在红星基地的威望，达到了顶峰！ 人群中，顾雨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拨开人群，快步跑到林秋身边，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林秋！” 她紧紧地抱着他，感受着他坚实有力的心跳，喜悦的泪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衣襟。 “你……你太棒了……” 她哽咽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着这个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男人。 林秋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地说道。 “傻瓜，哭什么。”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相信我。” 顾雨晴在他怀里，用力地点着头，脸上挂着泪，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灿烂。 “嗯！我信你！永远都信你！” “姐夫！你简直是我的神！” 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响起。 顾雨欣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也冲了过来，兴奋地在林秋身边跳着。 “太酷了！实在是太酷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的！” 她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的全是崇拜的小星星，仿佛要将林秋整个人都吞下去。 看着妻子骄傲的泪水，和小姨子毫不掩饰的崇拜。 林秋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或许比修复一台机器本身，更让他感到满足。 就在这片欢腾与温馨交织的氛围中。 林秋的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只有他能听到的，清脆悦耳的提示音。 【叮！】 【恭喜宿主，完成‘省级关键技术攻关’史诗级任务！】 【任务评级：完美！】 【任务奖励：通用工业设计图纸（高级）一份，经验值+800，系统商城积分+400！】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修复并升级了大型能源消耗设备，系统模块升级！】 【解锁新系统模块：‘能源科技’！】 轧机成功重启的第二天。 一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从红星基地飞出，迅速传遍了整个汉东省的工业系统。 “听说了吗？红星基地那台停了一年的德国轧机，修好了！” “修好了？怎么可能！不是说德国专家都判了死刑吗？” “是真的！昨天就开机了！据说运行参数比新机器还好！” “我靠！谁这么牛逼啊？把德国人的脸都打肿了！” “一个叫林秋的年轻人！才二十出头！听说是红星基地新来的总工程师！” 消息以一种爆炸性的速度，在各个工厂、技术科、办公室里传播。 每一个听到的人，第一反应都是不信。 这太玄幻了！ 就像听说明天就要实现四个现代化了一样，让人觉得不真实。 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细节流出，由不得他们不信。 什么“三油楔动压油膜轴承”。 什么“碟形弹簧缓冲矩阵”。 什么“激光相变淬火”。 一个个听都没听说过的新名词，伴随着林秋这个名字，被反复提及。 尤其是当人们听说，林秋是用最普通的45号钢，代替了德国人精贵的克虏伯合金钢，实现了性能上的全面超越时。 整个汉东省的工业界，彻底失声了。 这已经不是维修了。 这是神话！ 是足以载入共和国工业史册的奇迹！ 汉东省工业厅的电话，几乎被打爆了。 无数工厂的厂长、总工，都在疯狂打听林秋的联系方式，想要请他去“技术指导”。 省报的记者，更是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扛着长枪短炮就冲进了红星基地，想要采访这位新晋的技术英雄。 一时间，林秋的名字，家喻户晓。 他被冠以了各种各样响亮的头衔。 “青年技术天才！” “工业界的救星！” “敢于打破权威的创新先锋！” …… 第63章 还太遥远了 面对这山呼海啸般的赞誉，以及雪片般飞来的邀请函。 林秋本人，却出奇的平静。 他婉拒了所有的采访和外出邀请，依旧每天泡在热轧车间里。 对他而言，轧机能够重新转起来，只是第一步。 后续的调试、磨合，以及对工人们的培训，才是保证这台机器能够长久稳定运行的关键。 这天上午，林秋正在指导王师傅他们进行轧辊的间隙微调。 马国邦和钱厅长，在一群领导的簇拥下，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小林啊！先停一下！” 钱厅长人还没到，洪亮的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林秋直起身，擦了擦手上的油污。 “钱厅长，马主任。” 他平静地打了个招呼。 钱厅长快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力地晃了晃，眼睛里全是欣赏和赞叹。 “小林！你可真是我们汉东省工业的大宝贝啊！” 钱厅长激动地说道。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修好了这台轧机，我们省里今年至少能多完成三十个亿的工业产值！” “三十个亿！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周围的工人和技术员们听到这个数字，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脸上露出了无比自豪的神色。 他们挺直了腰杆，感觉自己也参与了一个伟大的项目。 马国邦站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他现在看林秋，简直比看自己的亲儿子还要亲。 “小林同志，鉴于你为我省工业发展做出的卓越贡献。” 钱厅长清了清嗓子，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从秘书手里接过一份红头文件。 “经省厅党组研究决定，并报请省委批准！” “兹任命，林秋同志，为汉东省工业厅特聘技术总顾问！” “同时，兼任红星工业基地，总工程师！” “享受副厅级待遇！” 轰！ 这个任命，如同一颗惊雷，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省工业厅技术总顾问！ 基地总工程师！ 副厅级待遇！ 我的老天爷！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步登天，直接成了省里和基地技术口最高的负责人！ 这在共和国的历史上，都是闻所未闻的破格提拔！ 车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神仙的眼神，看着林秋。 尤其是李工那些老工程师，更是心神巨震。 他们熬了一辈子，到退休也就是个正科级、副处级。 而林秋，一天之内，就走完了他们一辈子都走不完的路！ 不！ 是达到了他们连仰望都觉得奢侈的高度！ 李工的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眼神里充满了复杂。 有羡慕，有敬畏，但更多的，是一种彻底的心服口服。 面对如此重大的任命，林秋的脸上，却依旧没有太多的波澜。 他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谢谢领导的信任。” 他淡淡地说道。 “我会尽我所能，做好我的工作。” 这副宠辱不惊的淡然模样，让钱厅长愈发欣赏。 不骄不躁，沉稳如山！ 这才是能担大任的样子！ “好！好啊！” 钱厅长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 “总顾问同志，以后我们省里工业上的技术难题，可就要多靠你了！” “不敢当。” 林秋谦虚地说道。 “大家一起努力。” 简单的任命仪式结束后，钱厅长又拉着林秋，详细询问了轧机后续的生产计划，以及一些技术细节，直到中午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送走了一众领导，林秋终于得以清静下来。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对于什么总顾问、总工程师的头衔，他其实并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脑海里那个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 【叮！】 【解锁新系统模块：‘能源科技’！】 这个在轧机修复成功后响起的提示音，才是他真正兴奋的源头。 他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心念一动。 熟悉的系统面板，在脑海中展开。 原本只有“机械维修”、“材料科学”等几个有限的模块。 此刻，在面板的最下方，多出了一个散发着蓝色幽光，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全新图标。 图标上，是一个原子核的结构图，周围环绕着闪电的符号。 正是“能源科技”！ 林秋怀着一丝激动，将意念集中了过去。 嗡—— 图标展开，一个全新的子菜单，出现在他眼前。 当看清子菜单里的内容时，饶是林秋两世为人，心跳也忍不住漏了半拍。 【能源科技模块】 【一级权限（已解锁）：】 【1.可控核裂变技术（初级）：包含小型压水堆、快中子增殖堆、钍基熔盐堆等基础理论与设计图纸。】 【2.高效光伏转换技术：包含单晶硅、多晶硅、碲化镉薄膜电池等制造工艺。】 【3.高能量密度化学储能技术：包含锂离子电池、钠离子电池、全固态电池等核心技术方案。】 【4.地热能与潮汐能利用技术（基础）……】 …… 林秋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第一条。 “可控……核裂变？” 他的喉咙，有些发干。 这可是核电站的核心技术啊！ 虽然系统标注了只是“初级”，但里面包含的那些名词，压水堆、快堆、熔盐堆……任何一个拿出来，都是二十一世纪才逐渐成熟的尖端科技！ 而现在，它们就像大白菜一样，以最完整的理论和设计图纸的形式，陈列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目光继续向下。 光伏技术、锂电池技术…… 这些在后世开启了新能源革命，催生了万亿级别市场的关键科技，在这里，也仅仅是“一级权限”的基础内容。 林秋的心，砰砰狂跳。 他忍不住好奇，将意念移向了那些灰色的，尚未解锁的更高权限。 【二级权限（未解锁）：】 【‘可控核聚变技术（托卡马克装置）’】 【三级权限（未解锁）：】 【‘戴森球初步构想】 【四级权限（未解锁）：】 【‘零点能提取技术’】 林秋：“……”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自己的心神从“戴森球”和“零点能”这种科幻概念上拉了回来。 太遥远了！ 第64章 报纸头条，家有贤妻！ 那些东西，已经超出了他目前的理解范畴。 但仅仅是已经解锁的一级权限，就足以让他对未来，充满了无穷的憧憬和野望！ 如果说，“机械维修”系统，让他拥有了改变一个工厂，一个行业命运的能力。 那么，“能源科技”模块的解锁，则给了他一把足以撬动整个世界，改变人类文明进程的钥匙！ 能源，是一切工业和社会发展的基础！ 掌握了能源，就等于扼住了时代的咽喉！ “未来……” 林秋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一定会非常有趣。” …… 当晚，林秋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刚一推开门，饭菜的香气就扑面而来。 “回来啦？” 顾雨晴系着围裙，从厨房里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红烧肉走出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快去洗手，马上就能吃饭了。” 她柔声地说道。 “姐夫！你今天又上报纸啦！” 顾雨欣像只小蝴蝶一样，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张《汉东日报》。 报纸的头版头条，正是林秋站在轧机控制台前的侧影照片。 标题更是醒目得吓人。 《我省青年技术专家林秋，攻克世界级难题，创造工业奇迹！》 “姐夫，你现在可是全省的大英雄了！” 顾雨欣的大眼睛里，全是崇拜的小星星，兴奋地说道。 林秋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都是报纸夸张了。” 他笑着说道。 “才没有！” 顾雨欣不服气地说道。 “我们老师今天上课都拿你当例子，说你是我们年轻一代学习的榜样呢！” 顾雨晴看着丈夫，眼神里也充满了骄傲和爱意。 她走到林秋身边，自然而然地帮他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 “别听小欣瞎起哄。” 她温柔地说道。 “快吃饭吧，今天特意给你做的红烧肉，补补身子。” 饭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 顾雨晴不停地给林秋夹菜，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满脸都是幸福。 吃完饭，林秋刚想去书房看会儿书。 顾雨晴却拉住了他。 “等一下。” 她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崭新的硬壳笔记本和一个小日历本。 “这是什么？” 林秋好奇地问道。 “你的日程本呀。” 顾雨欣抢着回答道。 “我姐说你现在是大人物了，肯定很忙，所以专门给你准备的！” 顾雨晴俏脸微红，白了妹妹一眼，然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林秋说道。 “我……我寻思着，你现在是总顾问了，以后肯定会有很多会议和安排。” “我怕你忙忘了，就想着帮你记一下。” 她打开笔记本，上面已经用娟秀的字迹，记录了一些东西。 “明天上午九点，要去基地一分厂，检查他们的设备情况。” “后天下午三点，省厅有个技术交流会，钱厅长点名让你参加。” “还有，下周王师傅的儿子结婚，你答应了要去喝喜酒的……” 一条条，一件件，安排得井井有条。 林秋看着妻子认真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随着自己越来越忙，这个家，以后就要更多地依靠她来操持了。 她不仅是他的妻子，更是他最坚实的后盾，最贴心的贤内助。 他伸出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辛苦你了。” 他柔声地说道。 顾雨晴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她有些羞涩地推了推他。 “哎呀，小欣还在呢……” 她小声地说道。 “我什么都没看见！” 顾雨欣捂着眼睛，指缝却张得大大的，脸上全是促狭的笑容。 林秋哈哈一笑，在妻子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这温馨的一幕，让这个小家充满了幸福的味道。 而另一边，顾雨欣也没有闲着。 自从上次被林秋点拨之后，她对学习的热情，空前高涨。 尤其是对物理和化学这两门在她看来能够“创造奇迹”的学科，更是投入了十二分的热情。 她不再满足于课本上的知识，而是找来了许多大学的教材，自己啃了起来。 遇到不懂的，就攒起来，等林秋有空的时候，一股脑地问他。 “姐夫，姐夫！” 她抱着一本厚厚的《大学物理》，又跑了过来。 “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 她指着书上的一页，认真地问道。 “为什么说，质量和能量是可以相互转换的？这个质能方程E=mc2，到底是怎么推导出来的啊？” 这个问题，别说在七十年代，就算放到四十年后，也足以让绝大多数高中生感到头皮发麻。 林秋看着小姨子那求知若渴的眼神，心中很是欣慰。 他知道，一颗未来科学家的种子，正在这个女孩的心中，悄然萌芽。 他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笑着反问道。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你觉得，我们这个世界，最基本的构成是什么？” “是……是分子和原子？” 顾雨欣试探着回答道。 “那原子又是由什么构成的呢？” 林秋继续引导着。 “原子核和电子！” 这个顾雨欣知道。 “那原子核呢？” “质子和中子？” “对！” 林秋打了个响指，笑着说道。 “你看，我们不断地把物质拆分，会发现它是由更小的粒子构成的。” “爱因斯坦的伟大之处就在于，他发现，当我们把物质拆分到极致时，这些‘粒子’的质量，并不是恒定不变的。” “一部分‘丢失’的质量，转化成了把这些粒子捆绑在一起的‘能量’。” “这就是质能守恒的本质。” 林秋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为顾雨欣解释着狭义相对论最核心的思想。 顾雨欣听得如痴如醉，大眼睛里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她虽然还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数学推导，但那种颠覆性的世界观，已经为她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我……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她兴奋地说道。 “原来我们看到的一切，本质上都是能量的一种表现形式！” “孺子可教也。” 林秋赞许地点了点头。 “好好学吧，等你考上清华或者京大物理系，就会有更厉害的教授，给你讲得更清楚。” “嗯！” 顾雨欣用力地点了点头，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我一定要考上最好的大学！将来也要像姐夫一样，当一个了不起的工程师！” 第65章 全省告急！他有‘核\’种办法？ 就在林秋享受着家庭的温馨，并为未来播下希望的种子时。 一场关乎全省发展的阴云，正在悄然聚集。 省工业厅，会议室。 烟雾缭绕，气氛凝重。 钱厅长坐在主位上，眉头紧锁，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下面坐着的，是全省各大重点工业企业的负责人，以及电力、煤炭等能源部门的领导。 “同志们，今天请大家来，只为一件事。” 钱厅长将烟头狠狠地按在烟灰缸里，沉声地说道。 “能源！” “或者说，是能源短缺！” 他拿起一份文件，用力地拍在桌子上。 “这是省电力局刚刚报上来的数据！” “从上个月开始，我省的工业用电缺口，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十五！” “进入这个月，随着红星基地的轧机重启，以及其他几个重点项目陆续投产，这个缺口，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扩大！” “昨天，缺口已经突破了百分之二十五！” “四分之一的用电缺口！同志们，这是什么概念？” “这意味着，我们全省的工厂，每周至少要有一天半的时间，是在停电停产！” “长此以往，我们还谈什么发展？谈什么完成今年的生产目标？” 钱厅长的话，像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电力局的领导，满脸苦涩地站了起来。 “钱厅长，各位领导，不是我们不给力啊。” 他无奈地说道。 “我们全省的发电机组，已经全部是超负荷运转了！” “再这么下去，别说保供电，机组都要烧了！” 煤炭公司的负责人，也跟着诉苦。 “我们这边的情况也一样，全省的煤矿都在三班倒地挖，可还是跟不上消耗的速度。” “现在火电厂的库存，已经低于七天警戒线了！” 一个又一个坏消息，让会议室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工业的发展，就像一头胃口越来越大的猛兽。 而汉东省的能源供应，却还是几十年前的老样子。 这个矛盾，在今年，终于集中爆发了。 “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钱厅长不甘心地问道。 “要么，从外省高价买电。要么，就只能拉闸限电，牺牲一部分企业的生产。” 电力局的领导给出了两个残酷的选项。 钱厅长沉默了。 这两个选项，无论哪一个，都是他无法接受的。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马国邦，突然开口了。 “钱厅长。” 他斟酌着词句，小心地说道。 “我……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老马，都这个时候了，有什么想法就直说！” 钱厅长催促道。 马国邦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 “我们省里，最近不是出了一个技术天才吗？” “他能用45号钢代替合金钢，能用油膜代替滚柱轴承……” “他在解决难题上，总能拿出一些我们想都想不到的办法。” “您说……在能源这个问题上，他……会不会也有什么办法？” 马国邦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议论声。 “老马，你是说林秋？” “这……工业加工和能源发电，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啊！” “是啊，林秋虽然厉害，但他毕竟是搞机械的，让他去解决全省的电力短缺问题，这也太为难他了吧？” 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个想法有些异想天开。 然而，钱厅长的眼睛，却猛地亮了起来！ 对啊！ 林秋！ 那个总能创造奇迹的年轻人！ 虽然这听上去很离谱，但在所有办法都失灵的时候，林秋这个名字，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希望！ “老马！你这个提议很好！” 钱厅长一拍大腿，当机立断地说道。 “会后，你亲自去一趟，把省里的困难，原原本本地跟小林同志讲清楚！” “不要给他压力，就是问问他的看法，听听他的思路！” “是！” 马国邦立刻应声道。 散会后，马国邦不敢耽搁，立刻驱车赶回了红星基地。 在林秋的办公室里，他将省里能源困境的严峻形势，以及钱厅长的期望，都详细地对林秋说了一遍。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马国邦叹了口气，有些歉意地说道。 “小林，我知道这事让你为难了。” “这已经超出了你专业的范畴。” “钱厅长的意思，也是让你帮忙出出主意，你要是没思路，也没关系，千万别有压力。” 他生怕给这位宝贝疙瘩压上太重的担子。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 林秋听完后，脸上非但没有任何为难的表情，反而陷入了一种深沉的思索。 他的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马国邦看着他，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难道…… 他真的有想法？ 林秋确实有想法。 而且，想法还很多。 在他的脑海里，“能源科技”模块中的那些技术，正在飞速闪过。 光伏？ 不行，现在的晶硅提纯技术太落后，成本太高，效率太低，远水解不了近渴。 风电？ 汉东省地处内陆，风力资源并不稳定，无法作为主力能源。 地热？潮汐？ 地理条件不符。 那么剩下的，似乎只有一条路了。 核能！ 林秋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可控核裂变技术”那一栏上。 压水堆技术最成熟，但对工业基础要求极高，尤其是压力容器的制造，以目前国内的水平，难度极大。 快中子增殖堆，可以提高燃料利用率，但技术更复杂，安全性要求也更高。 那么…… 林秋的视线，缓缓移动到了最后一个选项上。 【钍基熔盐堆】 这是一种以液态的氟化盐，作为核燃料的溶剂和冷却剂的反应堆。 它有几个无可比拟的优点。 第一，安全性极高。它在常压下运行，从根本上杜绝了类似压水堆高压爆炸的风险。一旦发生意外，底部的冷凝塞会自动融化，核燃料会流入应急罐中，自动停止反应。 第二，燃料来源广泛。它使用的燃料是“钍”，而华夏，是全世界钍资源储量最丰富的国家之一。 第三，对工业基础要求相对较低。它没有压水堆那么巨大的压力容器，很多关键部件，以七十年代的工业水平，努努力，是能够制造出来的。 一个大胆的，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构想，开始在林秋的脑海中，逐渐成型。 他要跳过传统的压水堆路线。 直接一步到位，为这个国家，点亮一座来自未来的，更安全，也更先进的核能灯塔！ 当然，这个计划不能一蹴而就。 第66章 试验场 林秋需要一个试验场，需要一个契机，需要一步步地，将这些超前的技术，以一种“合理”的方式，展现在世人面前。 他抬起头，看向一脸紧张的马国邦。 “马主任。” 他平静地说道。 “关于能源问题，我确实……有了一些初步的构想。” 马国邦看着林秋，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他……他真的有构想？ 面对全省都束手无策的能源危机，这个年轻人，竟然真的有想法？ 这已经不是敢不敢想的问题了，这简直是…… 马国邦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小林，你……你仔细说说？” 马国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秋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几张崭新的稿纸和一支钢笔。 “马主任，口说无凭。” 他平静地说道。 “给我两天时间，我会写一份详细的报告出来。” “报告？” 马国邦愣了一下。 “对，一份关于如何解决我省当前能源困境的初步构想报告。” 林秋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听在马国邦的耳朵里，却不亚于平地惊雷！ 两天！ 写一份解决全省能源危机的报告！ 这话说出去，谁敢信？ 换做任何一个人，马国邦都会觉得他是在吹牛，是在说疯话。 可是说这话的人，是林秋。 是那个用45号钢创造了奇迹，让德国专家都颜面扫地的林秋！ 马国邦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震惊。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 “好！” “小林，我等你的报告！” “全省工业系统的同志们，都等着你的好消息！” …… 接下来的两天，林秋把自己关在了办公室里。 除了吃饭和必要的休息，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撰写那份报告上。 顾雨晴心疼他，每天都变着花样地给他做好吃的，然后用保温饭盒送到办公室。 她不问报告的内容，也不打扰他的工作。 只是默默地把饭菜放下，看着他吃完，然后又默默地收拾好碗筷离开。 有时候，她会站在门口，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看着丈夫伏案疾书的背影。 灯光下，他的侧脸显得那么专注，那么迷人。 她知道，她的男人，正在做一件非常非常了不起的大事。 而她能做的，就是让他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顾雨欣也变得格外懂事。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一有空就缠着姐夫问东问西。 而是把所有的问题都记在小本子上，准备等姐夫忙完了，再一起请教。 她甚至还主动承担了家里的一些家务，好让姐姐能有更多的时间去照顾姐夫。 这个小家，用一种温馨而默契的方式，全力支持着林秋。 两天后的上午。 一份厚达三十多页，用工整字迹写满的报告，被马国邦亲手送到了省工业厅厅长钱国栋的办公桌上。 报告的封面上，写着一行醒目的大字。 《关于汉东省能源结构优化及未来发展方向的若干构想》。 署名：汉东省工业厅特聘技术总顾问，林秋。 钱厅长放下手中的文件，戴上老花镜，神情严肃地拿起了这份报告。 马国邦则像个等待宣判的学生，紧张地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钱厅长的眉头，从一开始的舒展，慢慢地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的表情，也从最初的期待，变成了惊讶，然后是震惊，最后，是一种近乎呆滞的茫然。 “这……” 良久，钱厅长才抬起头，摘下眼镜，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他看着马国邦，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老马，这份报告……真的是那个二十出头的小林写的？” 钱厅长难以置信地问道。 马国邦用力地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着他写的！” “嘶——” 钱厅长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拿起报告，又翻看了几页，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能源梯级利用……火电厂余热回收……建立区域性智能电网……” “优化峰谷电价，引导工业错峰生产……” “这……这……还有这个，‘新型常压液态燃料反应堆’初步构想？” 钱厅长指着报告最后一部分，声音都变了调。 “这小子……他到底是什么脑子？” 报告的前半部分，关于现有能源体系的优化方案，虽然很多理念都非常超前，但仔细推敲，却又逻辑严谨，具备极强的可操作性。 这些方案，如果能落实下去，钱厅长敢肯定，至少能将全省的能源利用效率，凭空提升百分之十！ 这已经是一个足以让他欣喜若狂的数字了！ 但真正让他感到震撼，甚至有些惊骇的，是报告的后半部分。 关于“新型常压液态燃料反应堆”的构想！ 虽然林秋在报告里写得非常克制，只说是“理论构想”，并且用了大量的篇幅去论述其在安全性、燃料利用率上的巨大优势。 但钱厅长是什么人？ 他一眼就看出了这背后隐藏的，是一种足以颠覆整个能源格局的恐怖潜力！ 核能！ 这个年轻人，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核能的头上！ 而且，他提出的，还是一种闻所未闻的，在常压下运行的“液态燃料”反应堆！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行！这事太大了！” 钱厅长猛地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他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理智告诉他，这份报告里的很多东西，尤其是关于核能的部分，太过异想天开。 但直觉，以及林秋过往创造的种种奇迹，又让他觉得，这里面或许真的藏着一把解决所有问题的钥匙！ “老马！” 钱厅长停下脚步，当机立断地说道。 “你立刻去通知！把省电力设计院的刘总工，省煤炭研究所的张所长，还有省科学院能源物理研究室的几位老专家，全都给我请过来！” “就说，我这里有一份关乎我省未来十年发展的‘天书’，请他们务必过来，一起参详参详！” “是！” 第67章 会议 马国邦激动地应声道，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他知道，林秋的这份报告，已经成功地引起了省里最高领导的重视！ 一场围绕着这份报告的风暴，即将在汉东省的能源界，拉开序幕！ …… 下午三点，省工业厅一号会议室。 气氛，严肃到了极点。 长条形的会议桌旁，坐着一群头发花白，在汉东省乃至全国能源领域都赫赫有名的大佬。 省电力设计院总工程师，刘建国。 他主持设计了汉东省超过一半的火力发电站，是电力系统绝对的权威。 省煤炭工业研究所所长，张敬之。 研究了一辈子煤炭，从开采到燃烧，堪称“煤炭活字典”。 还有几位来自省科学院的老教授，都是国内能源物理领域的顶尖专家。 此刻，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专家们，人手一份林秋报告的复印件，一个个看得眉头紧锁，表情各异。 钱厅长坐在主位上，目光扫过众人。 他清了清嗓子，沉声地说道。 “各位专家，同志们。” “今天请大家来，就是为了这份报告。” “都看完了吧？有什么想法，都畅所欲言，不要有顾虑。” 会议室里，沉默了片刻。 终于，电力设计院的刘总工，率先放下了报告。 他推了推厚厚的眼镜，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钱厅长，不紧不慢地问道。 “钱厅长，恕我直言。” “这份报告，是哪个笔杆子，关在办公室里臆想出来的？” 他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质疑。 “能源梯级利用？听上去很美，可实施起来的管网改造，成本谁来出？技术标准谁来定？” “智能电网？更是笑话！我们现在连最基本的电路稳定都保证不了，还谈什么智能？” “至于后面那个什么‘常压液态燃料反应堆’，那更是连科幻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刘总工的话，像一盆冷水，直接泼了下来。 煤炭研究所的张所长也跟着摇了摇头，叹息地说道。 “是啊，太理想化了。” “报告里提倡优化燃烧效率，减少浪费，这方向是好的。” “但他根本不了解基层的情况，很多小锅炉的技术水平，就停留在那个阶段，不是一张纸就能改变的。” “纸上谈兵，异想天开！” 一位科学院的老教授，更是直接给出了八个字的评价。 他扶了扶老花镜，严肃地说道。 “钱厅长，我理解您想解决能源问题的迫切心情。” “但我们搞科学的，最讲究实事求是！” “这份报告里的大部分内容，都脱离了我们国家，我们汉东省的工业基础和技术现实！” “我认为，没有继续讨论下去的必要了。” 一时间，会议室里，质疑声四起。 几乎所有的专家，都对这份报告，持完全否定的态度。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个不懂行的人，凭空想象出来的空中楼阁，华而不实，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 马国邦坐在一旁，听得是心急如焚。 他想开口为林秋辩解几句，但看着这些跺一跺脚，行业内都要抖三抖的权威专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毕竟不是技术出身，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钱厅长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他没想到，专家们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如此一边倒。 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林秋这次，真的只是在“纸上谈兵”？ 就在会议室的气氛，陷入僵局的时候。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穿着干净白衬衫，身姿挺拔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正是林秋。 他是在接到马国邦的电话后，立刻赶过来的。 “不好意思，各位领导，各位专家，我来晚了。” 林秋平静地说道，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 他目光扫过全场，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钱厅长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招手道。 “小林，你来得正好！” “快坐！” 他指了指自己身边空着的位置。 林秋点了点头，从容地走了过去，在钱厅长的身边坐下。 他的出现，让会议室里的议论声，暂时停了下来。 所有专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总顾问”身上。 眼神里，充满了审视、怀疑，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arle的轻视。 “你就是林秋？” 刘总工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问味道。 “这份报告，是你写的？” 林秋平静地点了点头，回答道。 “是我写的，让刘总工见笑了。” “哼，何止是见笑！” 刘总工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说道。 “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但不能异想天开！” “我搞了一辈子电力，像你报告里写的这些东西，别说在国内，就算在全世界，都还停留在理论阶段！” “你一个搞机械维修的，凭什么认为自己比我们这些搞了一辈子能源的人，更懂能源？” 这番话，说得极不客气，几乎是指着鼻子在骂林秋外行指导内行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马国邦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生怕林秋年轻气盛，当场跟这些老专家拍桌子。 然而，林秋的反应，却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面对刘总工近乎羞辱的质问，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平静。 他甚至还笑了笑，谦虚地说道。 “刘总工说的是。” “在能源领域的专业知识上，各位都是我的前辈，我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他先是放低姿态，承认了对方的权威。 这一下，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 刘总工等人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了一点。 他们就喜欢看这种年轻人虚心受教的样子。 然而，林秋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不过，”林秋话锋一转，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写这份报告，也并非全是凭空臆想。” “哦？” 刘总工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问道。 “那倒是说说看，你的‘理论依据’是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林秋身上。 他们倒要看看，这个年轻人，能说出什么花来。 林秋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然后，他才缓缓地开口说道。 “其实，我报告里的很多想法，并非我的原创。” “什么？” 第68章 世外高人！老专家们心服口服！ 众人都是一愣。 “那是我早年间，游历四方的时候，从一些隐世的民间老匠人那里，零零星星学到的一些东西。” 林秋面不改色地，开始了他的“表演”。 民间老匠人？ 会议室里的专家们，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古怪。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江湖传说一样的戏码？ 刘总工的嘴角，已经泛起了一丝讥讽的笑意。 他倒要看看，这个林秋，怎么把这个谎给圆下去。 林秋仿佛没有看到他们怀疑的眼神，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就拿这个‘能源梯级利用’来说吧。” “我曾经遇到过一位烧石灰窑的老师傅，他的窑，就跟我们普通的不一样。” “他把烧窑产生的高温烟气，先是引到旁边去烘干砖坯，然后，温度降下来一些的烟气，又被他引到住的屋子里，通过盘好的火道，给屋子加热取暖。” “最后，温度已经不高的废气，他还在烟囱口装了个小水箱，用来烧洗澡的热水。” “各位专家，你们看，”林秋的目光扫过众人，平静地问道，“这算不算最原始的‘能源梯级利用’？”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刘总工等人，脸上的讥讽，凝固了。 他们都是行家，一听就明白了。 林秋举的这个例子，虽然土，但理是同一个理！ 把一种能源，按照温度高低，分阶段，多次利用，榨干它最后一丝价值！ 这不就是“能源梯级利用”最核心的思想吗？ “这……” 刘总工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说这个例子不对？ 可它在原理上，完全正确。 说这个例子太简单？ 可大道至简，最复杂的理论，往往就源于最朴素的实践。 林秋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 “至于那个‘常压液态燃料反应堆’，其实也是受了一位老银匠的启发。” 老银匠？？？ 专家们的脑子，又一次宕机了。 这核反应堆，怎么又跟打银子的扯上关系了？ 这跨度也太大了吧！ 林秋笑着解释道。 “那位老银匠告诉我，最安全的炉子，不是把火封死在里面的炉子，而是火随心动，随时可以取出来的炉子。” “他打银饰的时候，用的就是一种小型的，可以移动的炭火炉。” “需要高温的时候，就把炉子推近一点，不需要的时候，就拉远一点。” “万一炉子出了问题，直接一脚踢翻，把炭火倒在沙地上，危险立刻就解除了。” 林秋看向一脸懵逼的专家们，微笑着说道。 “我构想的那个反应堆，原理也差不多。” “它的核燃料，是溶解在液态的盐里面的，本身就是流动的。” “平时，这些‘核燃料盐’在一个地方进行反应，产生热量。” “一旦出现任何意外，我们只需要打开一个阀门，或者让一个用低温合金做的‘塞子’自动融化，这些液态的燃料，就会在重力的作用下，自动流到下面一个安全的，带有冷却装置的储存罐里。” “燃料一分开，反应自然就停止了。” “整个过程，不需要任何电力，不需要任何人为干预，是绝对的‘非能动安全’。” “各位前辈，你们觉得，这样的反应堆，是不是从原理上，就比现在那些需要用高压水来冷却，一旦停电停水，就有可能堆芯熔毁的反应堆，要安全得多呢？” 林秋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会议室里炸响！ 非能动安全！ 重力排料！ 低温合金熔断塞！ 一个个全新的，却又无比形象，逻辑上完全自洽的概念，从林秋的嘴里，被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刘总工、张所长，还有那几位科学院的老教授，全都呆住了。 他们的脑子里，正在疯狂地进行着头脑风暴。 他们试图从林秋的描述中，找出理论上的漏洞，找出工程上的悖论。 但是…… 他们发现，竟然找不到！ 林秋的这套理论，太……太完美了！ 它用一种匪夷所思，却又合情合理的方式，解决了传统核反应堆最大的安全难题！ 如果……如果真的能实现…… 那将是对现有核能技术的一场彻底的革命！ 刘总工的嘴唇在哆嗦，他看着林秋，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轻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撼和敬畏。 “你……你说的那个……民间老匠人……” 他艰难地开口问道。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林秋的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悠悠地说道。 “山野之人，不求闻达，早已不知所踪了。” “我这点微末道行，也只是学了他们的一点皮毛而已。” 众人：“……” 他们信了。 不，是他们宁愿相信！ 因为除了这种“世外高人，天授奇才”的解释，他们实在无法理解，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是如何想出这些颠覆性的构想的！ 这一刻，再也没有人质疑这份报告的价值。 所有人的心里，都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份报告，是宝藏！ 是足以改变汉东省，乃至改变整个国家未来的无价之宝！ …… 会议室的门外。 顾雨晴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她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她只知道，丈夫今天面对的，是全省最顶尖的一群专家。 他要以一己之力，去说服那些固执的，权威的老学究。 这其中的压力，可想而知。 她的手心里，全是汗。 她不停地在心里为丈夫祈祷着。 林秋，你一定可以的！ 我相信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想找个人打听一下情况的时候。 会议室的门，开了。 钱厅长和马国邦，簇拥着林秋，满面红光地走了出来。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是那群之前还一脸倨傲的老专家。 此刻，他们的脸上，全都挂着一种混杂着激动、惭愧和敬佩的复杂表情。 刘总工快步走到林秋面前，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用力地摇晃着，激动地说道。 “林顾问！不，林老师！”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您今天，是给我们这些老家伙，好好地上了一课！” “惭愧！惭愧啊！” 第69章 高层激辩，系统送图纸！ 张所长和其他几位教授，也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表达着自己的敬意和歉意。 “林顾问，之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是啊，您对能源的理解，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这个时代！” “关于那个‘液态燃料堆’，我还有好几个问题想请教您！” 看着被一群国宝级专家，像小学生一样围着请教的丈夫。 顾雨晴站在不远处，捂住了嘴，眼眶瞬间就红了。 喜悦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知道，她的男人，又一次成功了。 他用自己的才华和智慧，征服了所有人。 …… 与此同时，《汉东日报》的一篇报道，也引起了顾雨欣的注意。 报道的标题是《省工业厅召开能源战略研讨会，一份神秘报告引发激烈讨论》。 虽然报道里没有提及林秋的名字，也没有透露报告的具体内容。 但冰雪聪明的顾雨欣，立刻就猜到，这份“神秘报告”，肯定出自她姐夫之手！ “能源战略……到底是什么呢？” 她坐在图书馆里，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姐夫能修好轧机，是因为他懂机械，懂材料。” “可能源，又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领域了。”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她站起身，走向了图书馆的物理学书架。 她开始疯狂地查找所有和“能源”相关的书籍。 从《热力学》到《电磁学》，再到晦涩难懂的《原子物理学导论》。 她像一块干燥的海绵，拼命地吸收着这些知识。 虽然很多东西，她还看不懂。 但她隐隐感觉到，自己正在触及一个更加宏大，更加本质的世界。 一个由能量构成，并遵循着某种深刻规律的世界。 她要搞明白！ 她一定要搞明白姐夫脑子里那些奇思妙想的来源！ 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在她的心中，生根发芽。 …… 送走了那群热情得有些过分的专家后，林秋终于得以脱身。 他婉拒了钱厅长共进晚餐的邀请，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晚风拂面，带着一丝凉意。 他的心情，却无比的舒畅。 今天这场会议，虽然有些波折，但结果是好的。 他成功地将“钍基熔盐堆”这个来自未来的概念，以一种相对合理的方式，植入到了这个时代的决策者和顶尖专家们的脑海里。 接下来，只要时机成熟，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推动这个项目的落地。 他已经为这个国家的能源未来，埋下了一颗至关重要的种子。 就在他思绪飞扬之际。 那个熟悉而清脆的提示音，又一次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叮！】 【检测到省级能源试点项目机会，是否接受任务？】 【接受任务可获得奖励：小型核能反应堆图纸（概念版）一份，经验值+1000，系统商城积分+500。】 林秋的脚步，在回家的路上微微一顿。 来了。 他知道，今天在会议室里埋下的那颗种子，这么快就要开始发芽了。 省级能源试点项目。 这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试验场吗？ 有了这个项目，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将脑海中那些超前的技术，一步步变为现实。 至于奖励…… 小型核能反应堆图纸（概念版）！ 这简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他刚刚才用一个“老银匠”的故事，忽悠了全省的专家，描绘了一个“液态燃料堆”的模糊概念。 现在，系统直接就把一份概念图纸送了过来。 虽然只是“概念版”，但对于林秋来说，这足以让他将那个虚无缥缈的故事，填充上坚实的骨架和血肉！ “接受。” 林秋在心中，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 【叮！任务已接受！】 【奖励发放中……】 【小型核能反应堆图纸（概念版）已存入系统空间，请宿主查收！】 一股庞杂而精妙的信息流，瞬间涌入林秋的脑海。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关于能量与物质转化的深刻理解。 林秋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来自未来的馈赠，心中豪情万丈。 汉东省的能源危机？ 不。 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这个国家，乃至整个世界的星辰大海！ …… 正如林秋所料。 那场由他一份报告引发的会议，在汉东省的高层，掀起了轩然大波。 会议结束的第二天，钱国栋就拿着那份被所有专家联名签署了“高度肯定”意见的报告，敲响了省里最高领导的办公室大门。 一场小范围，但级别极高的闭门会议，紧急召开。 会议上，争议非常激烈。 一部分思想相对保守的领导，对报告里那些过于超前的理念，尤其是“新型常压液态燃料反应堆”的构想，持强烈的怀疑态度。 “核能？还是我们闻所未闻的液态燃料堆？” “这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 “我们连压水堆都还没搞明白，就想一步登天？” “这要是出了问题，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质疑的声音，不绝于耳。 然而，以钱国栋为首的支持派，态度却异常坚决。 “各位领导，我们不能因为未知，就固步自封！” 钱国栋激动地说道。 “林秋同志的这份报告，我看过了，刘总工那些老专家也集体研究过了！” “它的核心思想，就是用全新的思路，去解决我们现在面临的死结！” “尤其是那个‘非能动安全’的设计理念，简直是天才般的构想！它从根本上解决了核安全这个最大的难题！” 一位分管工业的副省长，也重重地拍了拍桌子，支持地说道。 “我同意国栋同志的意见！” “我们汉东省的工业，已经被能源问题卡住了脖子，再不想办法破局，就要被兄弟省份远远甩在后面了！” “林秋这个年轻人，已经用45号钢证明过一次他的能力了！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再相信他一次？” “失败了，责任我来担！但万一成功了呢？那我们汉东省，可就走在了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前面！” 最终，省里的最高领导，一锤定音。 第70章 能源总司令！开局就遇拦路虎？ “搞！” “就按照报告里的建议，成立一个能源试点项目！” “资金，省财政想办法挤出一笔专项资金！政策，我们给绿灯！” “就让那个叫林秋的年轻人，放手去搏一把！” “我们不就是要有这种敢叫日月换新天的魄力吗！” 决策，就此敲定。 汉东省工业史上，一个注定要被载入史册的项目，正式获批！ 很快，项目的具体方案也定了下来。 试点对象，被选定为汉东市郊区的第三火力发电厂。 这是一个典型的老旧电厂，设备陈旧，效率低下，常年亏损，是省电力系统里一块著名的“老大难”。 把这样的一个烂摊子交给林秋，既是考验，也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减少试错成本。 消息传到工业厅，马国邦激动得差点当场跳起来。 他抓起电话，用颤抖的声音向林秋报喜。 “小林！成了！成了啊！” “省里批准了！专项资金！试点电厂！全都给你配齐了！” “你就是我们汉东省能源战线的总司令！” …… 夜，深了。 林秋的家中，书房的灯还亮着。 顾雨晴已经睡下，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安宁。 林秋坐在书桌前，意识却沉浸在系统的虚拟空间之中。 在他的面前，悬浮着一幅巨大的，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三维立体图纸。 这，就是系统奖励的“小型核能反应堆图纸（概念版）”。 它像一个由无数精密零件构成的艺术品，缓缓地旋转着。 每一个结构，每一条管路，每一个阀门，都被清晰地标注了出来。 林秋的目光，被深深地吸引。 这幅图纸，完美地印证并补充了他之前对“老银匠”的“胡说八道”。 反应堆的核心，不再是传统反应堆那种巨大的，需要承受超高压力的金属罐子。 而是一个由特殊耐高温合金制成的，结构相对简单的“反应室”。 液态的钍盐燃料，在其中缓缓流动，发生裂变，释放出巨大的热量。 高温的液态盐，再通过一个热交换器，将热量传递给另一条回路里的普通熔盐。 最后，由这些不带辐射的普通熔盐，去加热水，产生蒸汽，推动汽轮机发电。 整个过程，清晰，简洁，优雅。 而最让林秋感到震撼的，是它的安全设计。 在反应室的最底部，有一个用特殊低温合金制成的“冷凝塞”。 这个塞子，就像是浴缸的塞子一样。 正常运行时，它由外部的冷却系统维持着固态。 一旦发生任何意外，比如停电，冷却系统失效，反应室温度开始升高。 这个“冷凝塞”就会在第一时间，因为温度的升高而自动融化！ 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为干预！ 塞子一融化，反应室里所有滚烫的，带有放射性的液态核燃料，就会在重力的作用下，“哗”的一声，全部流到下面一个更大，带有被动散热格栅的应急储存罐里。 燃料的几何形状被改变，链式反应瞬间中止。 整个反应堆，就这么自动熄火了。 安全，简单，甚至带着一种粗暴的可靠性。 “原来如此……” 林秋看着这堪称艺术品的设计，喃喃自语。 “这才是真正的‘非能动安全’……” “把最复杂的安全问题，用最简单的物理原理来解决。” “重力，永远不会失效。” “这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这份概念图纸，虽然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填充，很多材料需要在这个时代重新寻找替代品。 但它为林秋指明了一条清晰无比的道路。 他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只有一个模糊的“构想”了。 他手里，握着一把来自未来的，足以开启新时代的钥匙！ …… 第二天一早，一辆伏尔加轿车，载着林秋和马国邦，在一阵颠簸中，驶向了市郊。 目的地，汉东第三火力发电厂。 车子还没开到门口，远远地，就能看到三根巨大的烟囱，正冒着滚滚的黑烟，像三根巨大的雪茄，污染着天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煤灰味。 工厂的墙壁，斑驳不堪，露出了里面的红砖。 “小林啊，这个三电厂，情况是比较复杂的。” 马国邦看着窗外，提前给林秋打着预防针，担忧地说道。 “这是我们省最早的一批火电厂，设备都是五十年代的老古董，工人的平均年龄也偏大，思想……可能有点跟不上形势。” 林秋笑了笑，平静地说道。 “没关系，马主任，我就是来解决复杂问题的。” 车子在电厂门口停下。 电厂的厂长，一个姓李的微胖中年人，带着几个干部，早已等在门口。 看到马国邦和林秋下车，李厂长连忙迎了上来，脸上挤出热情的笑容。 “马主任！欢迎欢迎！” 他握着马国邦的手，用力地摇了摇。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林秋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疑惑。 太年轻了。 这就是省里派来的，要主持我们电厂改造的“总顾问”？ 看着比自己车间的学徒工还年轻。 “李厂长，我给你介绍一下。” 马国邦热情地说道。 “这位就是我们省工业厅特聘的技术总顾问，林秋同志！” “这次的能源试点项目，就由林顾问全权负责！” 李厂长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伸出手，笑着说道。 “林顾问，您好您好！真是年轻有为啊！” 林秋和他握了握手，客气地说道。 “李厂长客气了，以后要多向你们学习。” 简单的寒暄过后，李厂长领着他们往厂区里走。 一路上，遇到的工人们，都向他们投来了好奇和审视的目光。 当他们听说，那个白白净净，长得像电影明星一样的年轻人，就是来“改造”他们工厂的专家时，眼神就变得更加复杂了。 有怀疑，有不屑，更多的，是一种警惕。 在一个轰鸣作响的车间门口，一个穿着蓝色工装，满脸油污，但眼神格外明亮的老工人，拦住了他们。 他看都没看旁边的领导，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秋。 “你就是省里派来的那个顾问？” 老工人瓮声瓮气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股子冲劲。 李厂长脸色一变，连忙呵斥地说道。 “老王！怎么说话呢！” 第71章 这操作把老师傅干懵了 “这是林顾问！” 被称作老王的老工人，却丝毫不理会厂长，依旧盯着林秋，毫不客气地问道。 “我不管你是什么顾问。” “我就问你一句，你来我们这儿，是不是要砸我们吃饭的铁饭碗？” 他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工人们，顿时响起了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这正是他们最担心的问题。 “改造”，在他们听来，就意味着要引进新技术，新设备。 那他们这些只会摆弄老机器的老师傅，是不是就要被淘汰了？ 一时间，几十双眼睛，全都聚焦在林秋身上，充满了敌意和戒备。 这，就是赤裸裸的“敌方情绪”。 马国邦的额头，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李厂长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然而，身处风暴中心的林秋，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像一头老牛一样的工人，反而笑了。 “老师傅，您贵姓？” 他平静地问道。 老王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年轻人非但不生气，还这么客气。 他梗着脖子，回答道。 “我姓王，王建国。” “好，王师傅。” 林秋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我向您保证，我来这里，不是为了砸任何人的饭碗。” “恰恰相反，我是来给大家的饭碗里，多加几块肉的。” “我们现在的锅炉，烧一吨煤，发一度电。” “我的目标，是让它以后烧半吨煤，就能发一度电，甚至更多！” “省下来的煤，是钱。” “多发出来的电，也是钱。” “这些钱，最后都会变成大家的奖金，福利，还有更安全，更舒适的工作环境。” “至于技术，您更不用担心。” 林秋的目光，扫过周围所有的工人，朗声地说道。 “再先进的技术，也需要人来操作。” “各位都是在电力行业干了一辈子的老师傅，你们的经验，是我最宝贵的财富。” “我这次来，不是来指手画脚的，我是来向大家学习的。” 说完，他转头对一脸错愕的李厂长说道。 “李厂长，能不能麻烦您，给我找一套工人的衣服，再安排一个宿舍的床位？” 李厂长：“？？？” 马国邦：“？？？” 王建国和周围的工人们，也都懵了。 这……这是什么路数？ 不住招待所，不住干部楼，要住宿舍？ 还要穿工人的衣服？ “从今天起，我就和大家同吃同住同劳动。” 林秋微笑着宣布道。 “什么时候我把咱们厂里每一台设备，每一条管路都摸清楚了，什么时候我能像王师傅一样，听一耳朵声音就知道锅炉烧得好不好了，我再谈‘改造’的事情。” “在这之前，我就是一名普通的学徒工。” “还请各位师傅，以后多多指教！” 说完，他竟然向着王建国和周围的工人们，微微鞠了一躬。 整个车间门口，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林秋这一连串的操作，给搞蒙了。 他们预想过林秋可能会发火，可能会用领导的身份压人，可能会讲一堆他们听不懂的大道理。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化解了所有的敌意。 王建国那张黝黑的脸，涨得通红。 他看着眼前这个姿态放得极低，眼神却无比真诚的年轻人，刚才那股子冲劲，一下子就泄了。 他张了张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你……你这后生……” …… 就这样，林秋在汉东第三火力发电厂，住了下来。 他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换上了和工人们一样的蓝色工装，住进了八人一间的集体宿舍。 白天，他跟着王建国，钻锅炉，爬烟道，满身都是煤灰和油污。 他不像个领导，更不像个专家，反而像个好奇心极强的学生。 他不停地问。 “王师傅，为什么这个阀门要开一半？” “这个压力表为什么总是跳？” “咱们烧的煤，热值大概是多少？” 他问的问题，都不是什么高深理论，全都是生产一线的实际问题。 王建国一开始还有些戒备，后来发现林秋是真想学，不是装样子，也就慢慢放下了架子，把自己几十年的经验，倾囊相授。 到了饭点，林秋就拿着饭盒，和工人们一起在食堂排队，蹲在车间门口的台阶上，一边吃饭，一边听大家发牢骚。 “这破锅炉，又漏了，一天得补好几次。” “食堂的白菜，就不能少放点盐吗？” “下个月我儿子结婚，这奖金还不知道有没有着落呢。” 林秋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把大家说的每一个问题，都默默记在心里。 几天下来，整个电厂对他的看法，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大家不再叫他“林顾问”，而是亲切地叫他“小林”，或者“林技术员”。 这个年轻人，身上没有一点官架子，能说到，更能做到，还懂技术，尊重老工人。 大家心里的那堵墙，不知不觉间，就拆掉了。 这天中午，林秋正和王建国蹲在角落里，研究一个失灵的蒸汽疏水阀。 忽然，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林秋。” 林秋一回头，就看到了顾雨晴。 她提着一个大大的保温饭盒，穿着一件淡雅的连衣裙，站在这片充满钢铁和煤灰的环境里，像一朵不染尘埃的白莲花。 周围的工人们，都看呆了。 “雨晴？你怎么来了？” 林秋惊喜地站起身，擦了擦手上的油污，迎了上去。 “你都好几天没回家了，我怕你吃不好。” 顾雨晴心疼地看着丈夫脸上的一道黑灰，小声地说道。 她打开饭盒，里面是四菜一汤，红烧肉，炒青菜，番茄鸡蛋，还有一锅热气腾腾的鸡汤。 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周围的工人们，闻着香味，再看看自己饭盒里的大锅菜，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快吃吧，还热着呢。” 顾雨晴把筷子递给他，温柔地说道。 “王师傅，您也一起吃点。” 林秋招呼着还愣在一旁的王建国。 王建国看着这对璧人，又看了看那香喷喷的饭菜，憨厚地笑了笑，摆手地说道。 “不了不了，你们吃，你们吃。” 第72章 你们包了 王建国看着顾雨晴那温柔贤惠的样子，心里对林秋的最后一丝隔阂，也烟消云散了。 多好的媳妇啊。 能让这么好的媳妇死心塌地跟着的男人，能差到哪儿去？ 顾雨晴的到来，像一阵春风，吹进了三电厂这群糙汉子们的心里。 它让所有人看到了林秋的另一面。 他不仅是一个技术高超的顾问，还是一个被人深爱着的，有血有肉的丈夫。 这种来自家庭的温暖，比任何豪言壮语，都更能打动人心。 …… 与此同时，在省城的重点中学里。 顾雨欣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长着。 物理课上，老师刚刚讲完电磁感应定律。 “……所以，变化的磁场，可以产生电场，这就是我们发电机最基本的原理。” 老师话音刚落，顾雨欣就举起了手。 “老师，我有一个问题。” 她站起来，清脆地问道。 “既然电可以生磁，磁也可以生电，那能量在这个转化过程中，会有损耗吗？这些损耗，都去哪里了？” 老师愣了一下，赞许地看着她，笑着说道。 “顾雨欣同学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已经涉及到大学物理的热力学第二定律了。” “能量在任何转化过程中，都必然会有损耗，这些损耗大部分会以热量的形式散失掉……” 下课后，顾雨欣没有去玩，而是直接跑进了图书馆。 她找到了《原子物理学导论》，翻到了关于“核裂变”和“核聚变”的章节。 “质能方程E=mc2……” 她看着那个简洁而深刻的公式，陷入了沉思。 “原来，微小的质量亏损，可以释放出如此巨大的能量……” 她想起了姐夫在家里提过的“能源战略”。 她隐隐感觉到，姐夫正在做的事情，和书本上这些最前沿，最深奥的物理学知识，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一股强烈的渴望，在她心中升起。 她要搞懂它！ 她要追上姐夫的脚步，看一看他眼中的那个，由能量构成的宏大世界！ …… 在三电厂待了一周后。 林秋觉得，时机成熟了。 他召集了李厂长和厂里所有的技术骨干，开了一个短会。 会议室里，气氛和一周前截然不同。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期待和信服。 王建国也破天荒地，洗干净了脸，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在了第一排。 林秋没有说任何废话，直接拿出了一份他手绘的图纸。 “李厂长，各位师傅。” 他平静地说道。 “经过这一周的学习，我对咱们厂的情况，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我制定了一个初步的改造方案，大家可以看一看。” 他将图纸在桌上展开。 李厂长和一众技术员立刻围了上来。 他们本以为，会看到什么复杂的高科技。 可看清图纸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图纸上画的，不是什么全新的设备，而是在他们现有的锅炉和管道上，增加了一些新的管路连接。 “小林……林顾问，这是……” 李厂长指着图纸，不解地问道。 林秋指着图纸上的一处，解释地说道。 “这是我们改造的第一步，我称之为‘余热回收’。” “大家看，这是三号锅炉的烟道，排烟温度高达三百度，这些热量，现在全都白白排出去了。” “我的想法是，在这里加装一个热交换器，再铺设一条管道，连接到四号锅炉的给水预热系统。” “用三号炉的废烟，去预热四号炉要烧的冷水。” “这样一来，四号炉的入炉水温，至少能提高五十度，它的燃烧效率，就能凭空提升一大截！” 林秋又指向另一处。 “还有这里，汽轮机排出来的低压蒸汽，现在也是直接冷凝排放了。” “我们可以把这部分蒸汽引出来，通过管道，送到职工澡堂和家属区的供暖系统。” “这样，我们就不需要再单独烧一个锅炉来供暖了。” 林秋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湖泊。 简单！ 太简单了！ 但又无比的巧妙！ 这些方案，没有引进任何他们看不懂的新设备。 全都是在现有基础上，修修补补，改变一下管路的连接方式。 可就是这些简单的改变，却能实实在在地，把那些过去被白白浪费掉的热量，重新利用起来！ 这不就是之前大家抱怨的“锅炉效率低”、“浪费严重”的完美解决方案吗？ 李厂长和技术员们，看着图纸，眼睛越来越亮。 王建国更是激动地一拍大腿！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懊恼地说道。 “守着这堆锅炉干了一辈子，就知道傻烧，就没想过把这股热气给串起来用！” “林顾问，你这个脑子……真是神了！” 整个会议室里，响起了压抑不住的赞叹声。 林秋的这份初步改造方案，彻底征服了在场的所有人。 它无比的务实，具备极强的可操作性。 它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中了老电厂最核心的痛点。 并且，它让每一个工人，都能看懂，能理解，能参与进来。 这，才是真正的，属于他们的改造方案！ 说干就干！ 林秋的风格，从来就不是拖泥带水。 方案一经确定，整个汉东第三火力发电厂，这台沉寂了多年的老旧机器，便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轰然运转起来。 李厂长拿着林秋手绘的图纸，像是拿到了一份绝世秘籍，立刻召集了全厂所有的技术骨干和车间主任，连夜开会，分解任务。 “维修车间，负责所有新增管道的预制和安装！” “锅炉车间，王建国！你带人负责三号炉烟道的热交换器加装！” “汽机车间，低压蒸汽的引出管路，你们包了！” “后勤处，职工澡堂和家属区的暖气管道铺设，必须在一周内完成！” 李厂长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充满了久违的亢奋。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 林顾问的方案，就像一针强心剂，让他看到了这个“老大难”电厂起死回生的希望！ 然而，命令传达到基层，工人们的反应，却远没有那么热烈。 第73章 “玄学”的洞察力 维修车间的几个老师傅，围着那份被复印了好几份的图纸，一边抽着烟，一边嘀嘀咕咕。 “就这么几根管子，东接一下，西连一下，就能省煤了？”一个老师傅怀疑地说道。 “我看悬。”另一个吐了口烟圈，不屑地说道，“这叫啥改造？这不就是修修补补吗？” “咱们厂这么多年，哪任厂长没搞过几回技术革新？最后不都那样？” “就是，听着热闹，最后还不是雷声大雨点小。” “那个林顾问，看着白白净净的，嘴上说得好听，真懂咱们这傻大黑粗的玩意儿？” “谁知道呢，反正领导让干，咱们就干呗，拿工资办事。” 类似的议论，在电厂的各个角落里响起。 大部分的老工人，都抱着一种事不关己，看热闹的心态。 他们见多了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习惯了各种折腾最后不了了之的结局。 在他们看来，林秋搞的这些“小修小补”，跟以前那些领导拍脑袋想出来的点子，没什么本质区别。 都是瞎折腾。 对于这一切，林秋心知肚明，却并不在意。 他知道，任何的豪言壮语，都不如实实在在的结果来得有说服力。 他要做的，就是让结果说话。 改造工作，正式开始。 整个电厂，变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大工地。 切割钢管的火花，焊接的弧光，敲敲打打的金属碰撞声，此起彼伏。 林秋没有待在办公室里指手画脚，而是和之前一样，换上工装，一头扎进了生产现场。 他像一个经验最丰富的总工程师，在各个施工点之间来回穿梭。 “王师傅，这个法兰的焊接角度，再调整两度，可以减少流体阻力。” “李工，那边的管道保温棉，要用高一级的硅酸铝，不然热损失太大。” “注意！所有新增的管道，内壁必须做防腐处理！” 他总能在最关键的地方，提出最精准的指导意见。 一开始，工人们还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懂得多，是那种书本知识学得扎实的“学院派”。 可渐渐地，他们发现不对劲了。 维修车间的老师傅，正在焊接一根连接三号炉和四号炉的蒸汽管道。 这是整个“余热回收”系统里最核心的一环。 林秋走过去，只是用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刚刚焊接完成的焊缝，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 “师傅，你这道焊缝，里面有微小的气孔。”他平静地说道。 负责焊接的老师傅，是厂里有名的“焊王”，干了三十年焊接，技术是公认的一把手。 听到这话，他顿时有点不乐意了。 “不可能！”他梗着脖子，自信地说道，“我老张焊出来的活儿，用X光探伤都找不出毛病！” 周围的工友们，也都纷纷附和。 “就是，张师傅的手艺，咱们厂谁不服？” “小林顾问，你是不是看错了？” 林秋笑了笑，没有争辩。 他只是在心里，对脑海中的系统，下达了一个指令。 “扫描。” 【叮！检测到管道焊缝（内部存在0.3mm气孔三处），是否进行修复？】 果然如此。 林秋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看着一脸不服气的“焊王”老张，笑着说道：“张师傅，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要是这焊缝真没问题，我今天中午请全车间的师傅喝汽水。” “要是有问题……” “要是有问题，我老张以后见了你，就喊你师傅！”老张拍着胸脯，大声地说道。 “好！”林秋点了点头，对旁边的车间主任说道：“主任，麻烦去技术科，把超声波探伤仪拿过来。” 很快，探伤仪被拿了过来。 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技术员将探头，对准了那道看起来完美无缺的焊缝。 屏幕上的波形，瞬间出现了几个不规则的跳动。 技术员的脸色，微微一变。 “这……这还真有缺陷！”他惊讶地说道，“深度大概在……焊缝中间层，有几个非常细微的气孔！” 整个车间，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焊王”老张那张涨成了猪肝色的脸上。 他呆呆地看着屏幕上的波形，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他从业三十年，从未失手过的绝活，今天竟然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用手一摸就给摸出来了？ 这……这是什么神仙手段？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林秋，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林秋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笑着说道：“张师傅，其实你的技术已经非常高超了，这几个气孔非常小，常规手段根本发现不了。” “只是，我们这套系统，对密封性的要求，是百分之百。” “任何一个微小的瑕疵，在高温高压下，都可能成为致命的隐患。” 说完，他拍了拍老张的肩膀，转身走向了下一个施工点。 只留下老张和一群目瞪口呆的工人，在原地风中凌乱。 “他……他怎么知道的？” “用手摸出来的？这是人手还是X光机？” “神了……真是神了……” 老张看着林秋的背影，嘴唇哆嗦了半天，最终，他对着旁边的徒弟，低声地说道：“去，把这道焊缝给我磨了，重来！” 从这一天起，再也没有人敢对林秋的指导，有丝毫的质疑。 因为类似的事情，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不断上演。 锅炉车间，一个阀门安装后，有微乎其微的泄露，连压力表都反应不出来。 林秋路过，只是侧耳听了一秒钟，就准确地指出了是哪个法兰的垫片没有压紧。 汽机车间，一条新铺设的管道，因为一个弯头角度的微小偏差，导致水流声音异常。 所有人都没当回事，林秋却坚持要求返工，他说这个偏差会让管道的使用寿命缩短至少三年。 工人们将信将疑地拆下来，用角度尺一量，不多不少，正好差了图纸上标注的两度。 一次又一次。 林秋展现出的，是一种近乎于“玄学”的洞察力。 他仿佛拥有一双可以看穿物质本质的眼睛，任何细微的缺陷和瑕疵，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第74章 最忠实的“跟屁虫” 当然，工人们不知道的是。 每当林秋“发现”一个问题的时候，他的脑海里，都在不断地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叮！检测到阀门密封垫（安装错位），是否进行修复提示？】 【叮！检测到管道弯头（角度偏差2.1度），是否进行修复提示？】 【叮！检测到热交换器铜管（存在微量杂质），是否进行修复？】 “修复。” 林秋不仅会指出问题，更会在不经意间，利用系统，对这些关键部件，进行微观层面的修复和优化。 一块普通的垫片，经过他的手，密封性能就能提升5%。 一根普通的铜管，被他“检查”过后，传热效率就能凭空增加3%。 这些改变，肉眼根本无法察觉。 但当这些被“微调”过的部件，组合成一个完整的系统时，所产生的效果，却是惊人的。 工人们只觉得，这次的改造，干得特别“顺”。 以前修设备，总是会遇到各种意想不到的小毛病，返工是家常便饭。 可这次，在林秋的指导下，所有问题都被提前发现，提前解决，整个工程进度，快得不可思议。 短短两周时间。 整个“余热回收”和“梯级利用”的管网系统，就全部安装调试完毕。 当三号锅炉烟道的阀门被打开，滚烫的烟气，第一次被引入四号锅炉的给水预热器时。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李厂长、王建国，还有一群技术员，全都死死地盯着四号锅炉给水温度的仪表盘。 指针，开始缓缓地，却又坚定地向上攀升。 三十度…… 四十度…… 五十度…… 六十度！ “天哪！六十五度！”一个年轻的技术员，失声地叫了出来！ 要知道，以前他们的入炉水温，常年都只有二十多度！ 现在，仅仅是利用了隔壁锅炉排出的废烟，就硬生生把水温提高了四十多度！ 这意味着，锅炉烧开同样的水，所需要消耗的煤炭，将大幅减少！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李厂长激动得满脸通红，他紧紧地握住林秋的手，用力地摇晃着，嘴里只会重复着这两个字。 王建国更是激动地一巴掌拍在身边的锅炉外壳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神了！小林顾问，你真是神了！”他看着林秋，眼神里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这简直就是点石成金的手段！ 而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很快，汽轮机排出的低压蒸汽，也被成功引入了职工澡堂和家属区的供暖系统。 当天晚上，澡堂里就传来了工人们惊喜的叫声。 “我靠！今天这水怎么这么热乎！” “暖气！你们看！家属楼的暖气片都热了！” “这下好了，冬天再也不用挨冻了！” “咱们厂那个专门供暖的小锅炉，是不是可以停了？那又能省下多少煤啊！” 喜悦和兴奋的情绪，像潮水一样，在整个电厂里蔓延。 如果说，之前工人们对林秋，还只是停留在对“神乎其技”的敬畏上。 那么现在，他们感受到的，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是更舒适的工作和生活环境！ 接下来的日子，惊喜更是一个接着一个。 负责记录生产数据的统计员，每天都像在见证奇迹。 “报告厂长！今天的煤耗，比上个月同期，下降了百分之八！” “报告！今天的发电量，提升了百分之五！” “报告！三号、四号锅炉的故障率，为零！！” 一条条数据，汇总到李厂长的办公桌上。 他看着报表上那些红色的，代表着“提升”和“下降”的箭头，嘴巴笑得都合不拢了。 这才半个月啊！ 仅仅是修修补补，改了改管路，就带来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煤耗降低，意味着成本下降。 发电量提升，意味着收入增加。 故障率降低，意味着生产稳定，安全有了保障！ 这一进一出，里外里全是利润啊！ 这个常年亏损，半死不活的“老大难”电厂，竟然真的有了起死回生的迹象！ 李厂长拿着报表，激动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就是无条件地相信了林秋这个年轻人。 他立刻拿起电话，拨通了工业厅马国邦主任的办公室。 “马主任！大喜事！天大的喜事啊！” …… 消息，很快也传到了顾雨晴的耳朵里。 是林秋打电话告诉她的。 电话里，林秋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他轻描淡写地，把电厂这半个月的变化，说给了妻子听。 顾雨晴在电话那头，静静地听着。 当她听到丈夫仅仅用了一些“小修小补”的办法，就让一个老电厂的煤耗下降了近一成，发电量还提升了的时候，她那漂亮的眼睛里，再次闪烁起了骄傲的光芒。 她就知道！ 她的男人，无论在哪个领域，都是最棒的！ 从修自行车，到造出45号钢，再到如今改造一个庞大的发电厂。 他总能用一种看似简单，却又无比神奇的方式，创造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顾雨晴在电话里，小声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思念和撒娇。 “快了，第一阶段的工作完成了，我能休息两天。”林秋在电话那头，温柔地笑着说道。 “嗯，我给你炖了鸡汤，等你回来喝。”顾雨t晴柔声地说道。 挂掉电话，顾雨晴的心里，像是被蜜糖填满了一样。 她为自己的丈夫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 她知道，他的舞台，绝不仅仅是这个小小的汉东市。 他的才华，注定要让整个世界为之瞩目。 而她，会永远站在他的身后，做他最坚实的港湾。 …… 汉东第三火力发电厂。 工人们的态度，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他们现在看林秋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无所不能的神。 “林顾问，您歇会儿，喝口水！” “林顾问，食堂给您留了红烧肉！” 以前那个最爱抬杠的“焊王”老张，现在成了林秋最忠实的“跟屁虫”。 林秋走到哪，他就跟到哪，手里永远捧着一个搪瓷缸子。 “林师傅，您喝水！” 第75章 有盼头了 老张现在见人就喊林秋“师傅”，喊得那叫一个心甘情愿，理直气壮。 谁不服？ 你用手能摸出焊缝里的气孔吗？ 你听声能判断出阀门漏不漏气吗？ 你不能！ 我师傅能！ 那喊声师傅怎么了？ 不丢人！ 整个电厂，形成了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白白净净，年轻得过分的林秋，走在前面。 身后，跟着一群五大三粗，满脸崇拜的老师傅。 那画面，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不科学。 但，很林秋。 这天晚上，林秋谢绝了李厂长和工人们热情的晚饭邀约，一个人爬上了电厂最高的锅炉顶上。 夜风吹拂，带着一丝煤灰的味道，却也吹散了连日来的疲惫。 他俯瞰着脚下这个灯火通明，机器轰鸣的工厂。 和半个月前相比，那三根大烟囱里冒出的黑烟，明显淡了许多。 空气中刺鼻的硫磺味，也减轻了不少。 整个工厂，像一头苏醒的钢铁巨兽，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林秋的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成就感。 这种亲手改变一个落后工厂，赋予它新生的感觉，比单纯地赚多少钱，要让他满足得多。 就在这时。 他脑海中，那熟悉的清脆提示音，如约而至。 【叮！】 【能源试点项目第一阶段完成：老旧火力发电机组优化成功。】 【奖励：经验值+200，系统商城积分+100。】 汉东第三火力发电厂的改造初步成功，带来的影响是立竿见影的。 短短半个月，煤耗下降近一成，发电量稳步提升，故障率断崖式下跌。 这一连串惊人的数据，像长了翅膀一样，从李厂长的办公桌，飞到了马国邦的案头，最后，摆在了一位省里主要领导的面前。 “半个月，小修小补，让一个老大难的亏损企业，数据好看了这么多？” 领导看着报告，眼神里充满了惊讶。 “这个叫林秋的年轻人，真有这么神？” 马国邦在一旁，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自豪，激动地说道。 “领导，报告上的每一个字，都经得起检验！” “我建议，您亲自去三电厂看一看！” “眼见为实！” …… 于是，就在改造初见成效的第三周。 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几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组成一个低调却不失庄重的车队，缓缓驶入了汉东第三火力发电厂。 消息早已传开。 省里的大领导，要来视察！ 整个电厂，都陷入了一种紧张又兴奋的氛围中。 李厂长一大早就换上了自己最好的那身中山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在厂门口来回踱步，手心紧张得全是汗。 王建国和一群老师傅们，也难得地换下了油污的工装，穿上了干净的衣服，站在不远处，伸长了脖子张望。 当车队停稳，一位面容威严，但眼神温和的领导，在马国邦的陪同下走下车时，李厂长连忙一路小跑地迎了上去。 “赵书记！欢迎您莅临指导工作！” 李厂长激动地说道，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被称作赵书记的省领导，和他握了握手，目光却已经越过他，投向了整个厂区。 他的眉头，微微一挑。 和他印象中那个暮气沉沉，处处透着破败的老国企，似乎有些不一样。 虽然厂房的墙壁依旧斑驳，但整个厂区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工人们的脸上，不再是过去那种麻木和茫然，而是带着一种肉眼可见的精气神。 最直观的，是那三根标志性的大烟囱。 烟，依旧在冒。 但那颜色，已经从过去那种遮天蔽日的浓黑，变成了淡灰色。 空气中那股刺鼻的煤灰味，也确实淡了许多。 “看来，国邦同志的报告，没有夸大其词啊。” 赵书记点了点头，赞许地说道。 马国邦和李厂长，顿时都露出了笑容。 “赵书记，这都多亏了我们省厅特聘的技术总顾问，林秋同志！” 马国邦连忙把功劳推给了主角。 “哦？那位小功臣呢？” 赵书记笑着问道。 “人呢？快把林顾问请过来！” 李厂长回头急切地喊道。 “不用了，李厂长。”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林秋正从一个车间里走出来。 他身上，还穿着那身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工装，袖子挽到手肘，脸上还沾着一抹淡淡的油灰，手里甚至还拿着一把扳手。 他似乎刚刚才忙完手里的活儿。 看到门口这阵仗，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快步走了过来。 李厂长：“……” 我的小祖宗，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怎么还这身打扮啊！ 马国邦：“……” 这小子，真是一点官场规矩都不懂。 然而，赵书记看着林秋这个样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眼睛一亮，露出了欣赏的笑容。 “你就是林秋同志吧？” 他主动伸出手，笑着说道。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不待在办公室里画图纸，反而一身油污地扎在生产一线。” “很好！” “我们的技术人员，就该是这个样子！” 林秋有些不好意思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才和领导握了握，客气地说道。 “赵书记过奖了，我只是做了些分内的工作。” 简单的寒暄后，视察正式开始。 李厂长在前面引路，激动地介绍着厂里这半个月翻天覆地的变化。 “书记您看，这是我们新加装的余热回收管道，现在三号炉的废烟，直接用来预热四号炉的给水，光这一项，每天就能省下来三吨煤！” “还有这边，汽轮机的乏汽，现在直接通到了职工澡堂和家属区，我们那个供暖小锅炉已经彻底停了，又省了一大笔开销！” “工人们现在都说，澡堂的水热乎了，冬天的暖气也有盼头了！” 赵书记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 他看着那些被重新规划，焊接得整整齐齐的新管道，看着仪表盘上那些喜人的数据，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 他身后，还跟着几位省里的能源专家和工程师。 他们一开始还抱着审视的态度，可越看，心里就越是惊讶。 第76章 造个梯子上月球一样 这些改造，从技术上来说，确实不复杂。 就是简单的热能梯级利用。 可为什么，这么多年，这么多专家学者来来回回地调研，就没人想到用这种最简单、最直接、成本最低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他们想到的，都是引进国外昂贵的新锅炉，更换整套汽轮机组…… 那些方案，动辄几百万上千万，以汉东省目前的财政状况，根本不可能实现。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却用一种“四两拨千斤”的巧劲，花小钱，办了大事！ “了不起啊！”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由衷地感叹道。 “把复杂的工程问题，用最基础的物理原理来解决，返璞归真，这才是大智慧！” 视察的最后，赵书记看着眼前这个焕发了新生的工厂，看着工人们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心情十分愉快。 他转头看向林秋，亲切地问道。 “林秋同志，你这次可是给我们省里，立下了一大功啊！” “怎么样，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是不是可以把三电厂的成功经验，向全省的火电厂推广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秋身上。 李厂长和马国邦，脸上都充满了期待。 在他们看来，这已经是天大的功劳，是足以让林秋在省里声名鹊起的巨大政绩。 然而，林秋却摇了摇头。 他沉默了片刻，平静地说道。 “赵书记，各位领导，专家。” “我们现在的这些改造，其实只是治标。” “并没有触及到火力发电，乃至整个电网系统最根本的一个痛点。” 他这话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 赵书记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好奇地问道。 “哦？什么痛点？” 林秋的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地说道。 “浪费。” “一种看不见，却又无比巨大的浪费。” “我们所有的发电厂，发出来的电，都必须在瞬间被用掉。” “发多少，用多少，必须保持一个动态的平衡。” “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 “到了晚上，大家睡觉了，工厂停工了，用电量大幅下降。我们的发电厂，就必须降低功率，甚至停掉几台机组。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能源浪费和设备损耗。” “而到了白天，用电高峰期，大家又觉得电不够用了，甚至需要拉闸限电。” “一边的电，在被白白浪费。” “另一边的电，却又严重不足。” “这就像一个一边漏水，一边又永远装不满的池子。” “我们现在做的，只是修补了一下漏水的管道，让进水效率高了一点。” “但池子本身的问题，没有解决。” 林秋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耳边。 赵书记和一众官员们，都陷入了沉思。 他们虽然不是技术专家，但也知道，林秋说的是事实。 这确实是电网运行中，一个长期存在的矛盾。 “那……依你的意思，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 赵书记追问道。 林秋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一个在这个时代，石破天惊的词。 “储能。” “储能？” 赵书记愣了一下，没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他身后的一位能源专家，一个戴着金边眼镜，名叫钱学民的教授，皱着眉，替他问了出来。 “储能？林顾问，你的意思是……把电储存起来？” 钱教授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困惑和质疑。 “是的。” 林秋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 “我们可以在电网里，加入一个巨大的‘储能站’。” “它就像一个给电网配套的超级‘充电宝’。” “晚上用电低谷，发电厂多发的电，我们不让它浪费，而是充进这个‘充电宝’里。” “白天用电高峰，电不够用了，再把‘充电宝’里的电，释放出来，补充到电网里。” “这样一来，发电厂就可以始终保持在最经济、最高效的工况下运行，不用频繁地启停调峰。” “整个电网的稳定性和可靠性，也会得到质的飞跃！” “我们，将彻底告别拉闸限电的时代！” 林秋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对未来的憧憬。 然而，他这番堪称“天方夜谭”的设想，换来的，却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给电网……装个充电宝？ 这说的是什么胡话？ “胡闹！” 钱学民教授终于忍不住了，他推了推眼镜，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林顾问，我承认你在火电厂的节能改造上，确实有独到之处！” “但是，你提出的这个‘储能’概念，根本就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知道一个城市的用电量有多大吗？你知道要把这些电能储存起来，需要多大规模的设备吗？” “用什么来储？电池吗？”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屑地说道。 “我们国家现在最先进的铅酸电池，能量密度有多低，你知道吗？” “要储存一个小型城市一个小时的用电量，你需要的电池，恐怕要堆满一整个山谷！” “这其中的成本，是天文数字！建设周期，更是无法想象！” “更不用说，化学电池在充放电过程中的能量损耗，高达百分之三十以上！这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浪费！” “你这个所谓的‘储能站’，非但不能省钱，反而是一个会吞噬海量资金，却根本看不到产出的无底洞！” 钱教授越说越激动，他身后的几位专家，也都纷纷点头附和。 “钱教授说得对，这个想法太超前了，完全没有工程可行性。” “目前全世界范围内，唯一能称得上大规模储能的，只有抽水蓄能电站。那需要特殊的地理条件，建设周期长达十年以上，我们汉东省根本不具备这个条件。” “小林同志，年轻人有想法是好的，但不能脱离实际，好高骛远啊。” 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了质疑和反对。 他们不是坏人，他们只是被自己所处的时代和知识，限制了想象力。 在他们看来，林秋的这个想法，就跟说要造个梯子上月球一样，荒谬可笑。 第77章 如何把饼做出来 马国邦的额头，又开始冒汗了。 他紧张地看着赵书记，发现领导的脸上，也露出了为难和疑惑的神色。 显然，专家们的意见，已经动摇了他。 李厂长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心里暗暗叫苦。 我的林大顾问啊，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好好的表彰大会，怎么就要变成批斗大会了？ 然而，面对一众专家权威的集体质疑，身处风暴中心的林秋，却依旧平静。 他脸上的笑容，甚至都没有变过。 他早就料到了会是这种反应。 他看着一脸激动的钱学民教授，耐心地等他说完，然后才笑着开口说道。 “钱教授，您说的都对。” “以我们目前掌握的技术，无论是铅酸电池，还是抽水蓄能，确实都无法经济高效地实现城市级的电网储能。” “您提到的成本、效率、能量密度，都是我们无法回避的难题。” 钱学民听到林秋竟然先承认了自己的观点，愣了一下，脸上的怒气也消减了几分。 “那你还……” 他疑惑地问道。 林秋笑了笑，话锋一转，自信地说道。 “但是，钱教授，您说的是‘目前’。” “一条路走不通，不代表我们不能开辟一条新的路。” “谁规定了，储能，就一定只能用化学电池，或者抽水蓄能呢？” 他环视四周，目光炯炯地说道。 “大家想一个最简单的东西，弹簧。” “我们用力把弹簧压下去，能量就以弹性势能的形式，储存在了里面。” “我们一松手，能量就释放了出来。” “这是一个最简单的能量储存和释放的过程。” “那我们可不可以，找到一种效率更高，密度更大的‘弹簧’呢？” “比如，一种全新的电化学材料，它在充电时，不是发生传统的化学反应，而是像海绵吸水一样，把离子‘储存’在它的微观孔道结构里。” “放电时，再把这些离子释放出来。” “这个过程，没有剧烈的化学变化，损耗极低，充放电速度极快，循环寿命也极长。” “它的能量密度，可以是铅酸电池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用这种材料，我们或许只需要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地方，就能建起一座足以支撑整个汉东市用电调峰的储能站！” 林秋的描述，为在场的所有人，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虽然他们听不懂什么“离子”、“微观孔道结构”。 但那个“海绵吸水”的比喻，却无比生动形象。 一个没有剧烈化学反应，效率极高，密度是铅酸电池几十上百倍的“超级电池”？ 这…… 钱学民和一众专家们，都呆住了。 他们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用自己毕生的学识，去理解和解构林秋提出的这个模型。 可他们发现，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知识体系。 这是一种他们闻所未闻的，革命性的储能原理！ “这……这在理论上……似乎是可行的……” 钱学民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震撼和迷茫。 “但是，这种材料……存在吗？” 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林秋，问道。 林秋迎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再次震惊的话。 “以前不存在。” “但从今天起，我们可以让它存在。” …… 当天晚上，林秋终于回到了家。 顾雨晴早已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还有一锅冒着热气的鸡汤。 “快去洗手，吃饭了。” 她看着丈夫脸上那掩饰不住的疲惫，心疼地说道。 饭桌上，顾雨晴给林秋盛了一碗鸡汤，小声地问道。 “今天省里的领导都来了，还顺利吗？” 林秋喝了一口热汤，感觉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笑着说道。 “挺顺利的。” “就是……我又提了一个新想法，把专家们都给吓着了。” 他轻描淡写地，把白天关于“储能”的讨论，说给了妻子听。 顾雨晴静静地听着。 当她听到丈夫又提出了一个“给电网装充电宝”的“大胆”设想时，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再一次亮起了星星。 是那种混杂着骄傲、崇拜，还有一丝担忧的复杂光芒。 她为自己的男人，那种永远敢为人先，永远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未来的远见，而感到深深的骄傲。 但同时，她也忍不住担心。 “你才刚刚把电厂的事情忙完，又要开始研究这个‘储能’了吗？” “会不会……太累了？” 顾雨晴担忧地看着他，柔声地说道。 “你总是这样，一个接一个，从来不让自己停下来歇一歇。” 林秋感受到了妻子话语里的心疼，心中一暖。 他伸出手，握住了顾雨晴放在桌上的手，轻轻捏了捏，给予她力量，也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放心吧，傻丫头。” 他温柔地说道。 “现在还只是一个概念，八字还没一撇呢。” “我就是先吹个牛，画个大饼，把领导和专家们的胃口吊起来。” “不累，看到你，我就什么疲劳都没有了。” 顾雨晴被他最后一句情话，说得脸颊微微一红，嗔了他一眼，但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起。 坐在一旁，默默吃饭的顾雨欣，却把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储能！ 海绵吸水一样的超级电池！ 这几个词，像有魔力一样，在她的脑海里不断盘旋。 她想起了自己最近在物理书上看到的电容和电感。 那些不也是储存能量的元器件吗？ 只不过，它们储存的能量太少了。 姐夫说的，是一种可以把能量大规模，高密度储存起来的技术！ 这和她之前思考的质能方程E=mc2，似乎又有着某种奇妙的联系。 能量，既可以由质量转化而来。 那它也一定可以被某种介质，高效地储存起来！ 一股强烈的求知欲，再次从她心底升腾而起。 她一定要搞懂它！ 她要看清楚，姐夫口中那个可以随意存取的能量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 夜深人静。 林秋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白天和专家们的辩论，以及那个“超级电池”的设想，还在他脑海里回放。 牛皮，是吹出去了。 大饼，也画下了。 可怎么把这个牛皮实现，把这个大饼烙熟，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第78章 亲自去给你调人 但在1978年，想要凭空把这东西造出来，无异于天方夜谭。 林秋需要图纸，需要材料配方，需要工艺流程…… 他需要系统的帮助。 就在他为此苦苦思索的时候。 脑海中，那熟悉的，仿佛等待已久的系统提示音，终于响了起来。 【叮！】 【检测到省级储能技术研发项目机会，是否接受任务？】 【接受任务可获得奖励：高效储能电池图纸（概念版）一份，经验值+1500，系统商城积分+750。】 林秋躺在床上，心念一动。 “接受任务。” 【叮！】 【任务已接受！】 【奖励发放：高效储能电池图纸（概念版）一份，经验值+1500，系统商城积分+750。】 几乎是瞬间，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海，猛地冲入了他的脑海！ 那不是简单的几张图纸。 而是一个完整、精密、庞大到令人窒息的知识体系！ 《论石墨烯晶格的离子嵌入与脱出效率》 《固态电解质的聚合物分子结构设计》 《纳米级多孔碳材料的制备与比表面积控制工艺》 《锂离子在非水有机电解液中的迁移模型》 …… 一个个闻所未闻，却又充满着无穷魅力的标题，在他的意识中飞速闪过。 紧接着，是无数张复杂到极致的图纸。 从电池单元的微观结构，到电芯的卷绕工艺。 从正负极材料的化学配方，到隔膜的纳米涂层技术。 从电池管理系统（BMS）的初始电路逻辑，到整个储能阵列的热管理方案。 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 每一道工艺，都标注着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的参数。 这哪里是什么“概念版”图纸？ 这分明是一份来自至少四十年后，已经完全成熟的，可以随时投入工业化生产的完整技术资料！ 林秋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一个能量可以被自由存储、高效调度的世界。 一个彻底告别能源浪费和电力短缺的，光明璀璨的未来！ 他知道，他白天吹下的那个牛皮，画下的那个大饼，有了实现的可能！ …… 第二天。 省里关于“储能项目”的讨论，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得出了结论。 赵书记的办公室里。 钱学民教授和其他几位能源专家，依旧在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书记，这个项目风险太大了！完全是空中楼阁啊！” “林秋同志提出的那个‘超级电池’，理论上我们都无法理解，更别说造出来了！” “这笔研发经费投进去，很可能就是打水漂，连个响都听不到！” 赵书记安静地听着，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等专家们都说完了，他才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 “同志们。” 他平静地说道。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从稳妥的角度出发，这个项目确实不应该上。” “但是。” 他的话锋，猛地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我们搞发展，搞建设，能不能永远只走稳妥的路？” “半个月前，如果我问你们，有没有办法不花大钱，就让三电厂的煤耗降低一成，你们会怎么回答我？” 专家们顿时语塞。 他们会说，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赵书记继续说道：“可林秋同志做到了。” “他用的，就是我们眼里的‘小修小补’，就是我们不屑一顾的‘基础原理’。” “这说明什么？” “说明我们的思想，有时候需要跳出固有的框框！” “那个‘储能’的设想，听起来确实很疯狂。” “但万一呢？万一他真的又创造了一个奇迹呢？” 赵书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方。 “我们汉东的工业，太需要这样的奇迹了！” “我决定了。” 他转过身，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一锤定音地说道。 “储能项目，正式立项！” “研发资金，从省里的预备金里，专门划拨五十万！” “场地，就在汉东工业基地，给他找一个最好的车间！” “人员，省工业厅和各大厂矿的技术骨干，让他随便挑！” “我只有一个要求。” 赵书记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设备给设备！” “我们整个汉东省，全力支持林秋同志，把这个‘充电宝’，给我造出来！” 马国邦站在一旁，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省里，这是要把宝，全都压在林秋这个年轻人身上了！ …… 消息很快传到了林秋这里。 当马国邦兴冲冲地带着批文，找到林秋的时候，他正在三电厂的锅炉房里，指导工人进行最后一点收尾工作。 “小林顾问！不！林总工！” 马国邦现在对林秋的称呼，也是一升再升。 “成了！全成了！” 他把手里的文件，像宝贝一样递了过去，激动地说道。 “赵书记拍板了！储能项目正式启动！这是五十万的研发资金！这是工业基地那边，给你批的一整个独立研发实验室！” 林秋接过文件，平静地看了一眼。 五十万。 在1978年，这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般的巨款。 一个独立的研发实验室。 这更是许多科研单位梦寐以求的待遇。 他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谢谢马主任，也替我谢谢赵书记的信任。” 他的反应，平静得让马国邦都有些错愕。 这小子，面对这么大的好事，怎么一点激动的意思都没有？ 他哪里知道，林秋此刻的心里，想的根本不是这些。 他的脑海里，依旧是那片由无数尖端科技组成的浩瀚星海。 钱和场地，只是基础。 真正的挑战，是如何将那些超越时代的技术，一步步地，变成现实。 而第一步，就是组建一个能够理解他，并执行他想法的团队。 林秋看着马国邦，认真地说道：“马主任，团队的人员，我想自己来挑。” 马国邦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没问题！你看上了谁，直接列个名单给我，我亲自去给你调人！” 第79章 新世界的大门 汉东工业基地。 原先的一个闲置的精密仪器车间，被迅速清理了出来。 整个车间足有上千平米，高大的厂房，明亮的窗户，还配备了独立的水电和通风系统。 这里，就是未来“汉东省储能技术研发实验室”的所在地。 几天后。 十几个从汉东省各个工厂、研究所抽调来的技术骨干，带着几分好奇、几分忐忑，还有几分不解，走进了这个崭新的实验室。 他们是这个时代，汉东省工业领域最顶尖的一批技术人才。 有精通机械制造的老师傅，有擅长电路设计的工程师，还有对化学材料颇有研究的技术员。 带头的是一个五十多岁，头发微秃，戴着厚厚眼镜的老工程师，名叫孙建国，是省机械研究所的副总工，在机械设计领域是绝对的权威。 他们接到调令的时候，都是一头雾水。 只知道省里成立了一个级别极高的重点项目，总负责人，是一个叫林秋的年轻人。 林秋？ 这个名字，他们中有些人隐约听说过，似乎是最近在三电厂搞节能改造，弄出了不小名堂的那个后生。 可节能改造，和这个神神秘秘的“储能项目”，又有什么关系？ 众人走进空旷的实验室，看见林秋正站在一块新立起来的大黑板前，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他还是那身简单的蓝色工装，看起来就像个邻家大男孩，完全没有总工程师的架子。 “林……林总工？” 孙建国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林秋转过身，看到众人，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各位师傅，各位老师，欢迎大家。” 他笑着说道。 “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个团队的战友了。” 简单的开场白后，林秋没有多余的客套，直接进入了主题。 他指了指黑板，笑着问道：“在开始工作之前，我想先问大家一个问题。” “我们都知道，电，发出来就要用掉。”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可以像存水一样，把电也存起来呢？” 这个问题一出，在场的十几个人，全都愣住了。 他们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存电？ 怎么存？ 用什么存？ 孙建国皱着眉头，推了推眼镜，沉声地说道：“林总工，您说的，是指电池吗？” “比如我们手电筒里用的干电池，或者汽车上的铅酸蓄电池？” “是的。” 林秋点了点头，继续引导着问道。 “那孙工，您觉得，用我们现有的电池技术，来储存整个汉东市一个小时的用电量，现实吗？” “这……” 孙建国顿时被问住了。 他只是一个机械专家，对电化学一知半解。 但他凭着最基本的常识，也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一个城市的用电量何其恐怖？ 那得需要多少电池？堆起来怕不是要有一座山那么大！ 旁边一个来自电池厂的技术员，忍不住小声地嘀咕道：“别说一个城市了，就是一个车间的用电量，用铅酸电池来存，都得建一个仓库……” 林秋笑了笑，似乎对这个反应早有预料。 这就是他面临的第一个，也是最大的困境。 知识的鸿沟。 他脑子里的，是二十一世纪的尖端科技。 而他眼前的团队，所掌握的，还停留在一九七八年的基础工业水平。 他们甚至连“能量密度”、“离子电导率”、“库伦效率”这些最基本的概念，都闻所未闻。 直接把图纸拍在他们脸上，告诉他们照着做？ 他们只会觉得，这是天书。 林秋没有急。 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一个最简单的平行板电容器的结构图。 “我们从最基础的开始。” 他平静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大家看，这是电容器。它通过电场，来储存能量。” “它的优点是充电快，寿命长。缺点是，能储存的能量太少了，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然后，他又画了一个铅酸电池的简易模型。 “这是电池。它通过化学反应，来储存能量。” “优点是，储存的能量比电容器多得多。” “缺点呢？” 林秋看向众人，笑着问道。 团队里一个年轻的技术员，想了想，抢着回答道：“我知道！充电慢，用不了多久就坏了，而且还死沉死沉的！” “说得好！” 林秋赞许地点了点头。 “那么，问题来了。” 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们有没有可能，创造出一种全新的东西。” “它既有电容器充电快、寿命长的优点。” “又有电池能量密度高的优点呢？” “一种……超级电池？” 整个实验室，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林秋提出的这个大胆设想，给震住了。 他们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把电容器和电池的优点结合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 一个是物理储能，一个是化学储能，原理都完全不一样啊！ 孙建国紧锁着眉头，死死地盯着黑板上的两个图，陷入了沉思。 他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一点什么，但那点灵光，又稍纵即逝。 林秋看着众人迷茫又努力思考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不怕他们不懂，就怕他们不去想。 “大家再想一个问题。” 林秋继续用他那循循善诱的语气，引导着。 “为什么电容器存的能量少？因为它的两个极板，面积太小了。” “那我们有没有办法，在微观层面，把这个‘面积’，做得无限大呢？” “比如，我们用一种像海绵一样，内部有无数个微小孔洞的材料来做电极。” “这样一来，它和电解液接触的表面积，是不是就变得无比巨大了？” “海绵？” “微小的孔洞？” “巨大的表面积？” 这些词汇，像一颗颗石子，投进了众人平静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他们仿佛看到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正在缓缓打开。 “还有，为什么电池寿命短，效率低？因为充放电，是剧烈的化学反应，对材料本身是有损耗的。” 第80章 惊雷炸响！ “那我们能不能，让这个过程，不发生化学反应呢？” 林秋的声音，充满了魔力。 “就像海绵吸水一样。” “充电的时候，我们让带电的离子，‘钻’进海绵的孔洞里，储存起来。” “放电的时候，再让它们‘钻’出来。” “整个过程，只是离子的物理移动，没有化学变化。” “这样，是不是损耗就极低，速度就极快，寿命就极长了？” 轰！ 当林秋说完这番话时，孙建国的脑海里，仿佛有惊雷炸响！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骇然和狂喜！ 他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林秋的思路！ 这不是要把电容器和电池捏合在一起！ 而是要创造一种，基于全新物理原理的，革命性的储能装置！ “天才！这简直是天才般的构想！” 孙建国激动得浑身颤抖，他看着林秋，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这个年轻人，他的大脑到底是怎么长的？ 怎么能想出如此天马行空，却又在理论上严丝合缝的方案！ 团队里的其他人，也渐渐回过味来。 他们虽然不像孙建国那样理解得那么深，但也听懂了那个“海绵吸水”的比喻。 他们的脸上，也露出了恍然大悟和无比兴奋的神情。 原来……电，还可以这么“存”！ 看着团队的士气被彻底点燃，林秋满意地笑了。 万里长征，这才是第一步。 但他知道，一个好的开始，已经成功了一半。 …… 实验室的建设和团队的初步磨合，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而顾雨晴，则成了这个实验室里，最忙碌的“后勤部长”。 她看到丈夫和那群技术人员，为了项目，经常忙得废寝忘食，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心里又骄傲又心疼。 于是，她主动向单位请了长假，一头扎进了实验室。 她不是科研人员，但她把整个实验室的后勤，打理得井井有条。 那五十万的研发经费，她专门弄了个账本，每一笔开销，都记得清清楚楚。 大到实验台、通风柜的采购，小到一盒粉笔、一个灯泡的更换，她都亲力亲?为。 她还和附近菜市场的阿姨搞好了关系，每天都能买到最新鲜的蔬菜和肉。 她在实验室旁边，隔出了一个小小的茶水间，买来了锅碗瓢盆。 每天中午和晚上，当林秋和团队成员们，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堆满图纸和仪器的车间里走出来时，总能闻到从茶水间飘来的，诱人的饭菜香气。 “开饭啦！今天有红烧肉和冬瓜排骨汤！” 顾雨晴系着围裙，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招呼着大家。 “嫂子万岁！” “跟着林总工干活，不仅能学技术，还有嫂子做的红烧肉吃，这日子神仙都不换啊！” “太好吃了！嫂子，您这手艺，国营饭店的大厨都比不上！” 一群五大三粗的工程师和技术员，围着桌子，吃得满嘴流油，嘴里不住地夸赞着。 他们看顾雨晴的眼神，充满了尊敬和感激。 而顾雨晴，只是微笑着，不停地给丈夫，给每一个人添饭夹菜。 她看着丈夫和他的团队，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奋斗，看着这个原本空旷冰冷的实验室，一天天变得充满生机和烟火气，她的心里，就充满了满足感。 她知道，她无法在技术上帮助丈夫。 但她可以，也愿意，做他最坚实的后盾，让他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地，去追逐他的星辰大海。 …… 实验室里，还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顾雨欣。 自从听姐夫说了那个“给电网装充电宝”的宏伟计划后，她对这个神秘的“储能”项目，就产生了无比浓厚的兴趣。 于是，每到周末和假期，她就成了实验室里雷打不动的“编外小助手”。 她不像别的女孩子那样，觉得这里又脏又乱。 相反，她觉得这里简直是世界上最有趣的地方。 她会很认真地，帮着工程师们清洗各种玻璃器皿，把它们擦得锃亮。 她会拿着本子和笔，跟在林秋身后，一丝不苟地记录下各种实验数据和参数。 她的字迹，清秀工整，条理清晰，比那些工程师们龙飞凤舞的记录，要好看一百倍。 当然，她最喜欢做的，还是向林秋请教各种各样的问题。 “姐夫，你说的那个‘比表面积’，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为什么离子移动，就不算化学反应呢？” “我们真的能造出像海绵一样的材料吗？” 她的问题，总是充满了天真烂漫的好奇，但又往往能问到点子上。 林秋也乐于给她解答。 他会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给她讲解那些深奥的物理和化学原理。 看着小姨子那双求知若渴，闪闪发光的眼睛，林秋仿佛看到了一个未来的女科学家，正在冉冉升起。 有时候，顾雨欣提出的问题，甚至连孙建国那些老工程师，都答不上来。 他们只能挠着头，尴尬地笑着说道：“这个……你得问你姐夫，我们也没搞懂呢。” 而顾雨欣，则会露出一个骄傲的表情。 看，我姐夫就是最厉害的！ …… 夜深了。 团队成员们都已经回去休息。 空旷的实验室里，只剩下林秋一个人。 他站在一块实验台前，眉头微锁。 这几天，他带领着团队，从理论到实践，已经成功地搭建出了几个最基础的电化学测试平台。 但是，他心里很清楚。 光有理论和平台，是远远不够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想要造出那个“超级电池”，最核心，也是最关键的，是材料！ 是图纸上标注的那些，在这个时代，根本就不存在的，或者说，只存在于极少数顶级实验室里的，天价般的关键材料！ 比如，高纯度的球形石墨。 比如，用作电解质的六氟磷酸锂。 再比如，那个作为核心技术的，拥有纳米级孔道结构的活性碳粉。 这些东西，别说汉东省，就是去首都的科学院，都未必能给你凑齐。 就算能凑齐，他也没法解释来源。 总不能说，是自己做梦梦到的配方吧？ 林秋叹了口气，在心里，默默地打开了系统商城。 他的目光，在琳琅满目的商品列表中，飞速扫过。 【军用级特种钢材配方】 【第五代内燃机核心技术图纸】 【高精度数控机床母机（入门版）】 …… 第81章 超级电池 这些东西，每一样拿出去，都足以掀起一场工业革命。 但林秋的目标很明确。 他直接在搜索栏里，输入了“材料”两个字。 很快，列表刷新。 【99.99%纯度单晶硅锭（10kg）-售价：50积分】 【航空级钛合金粉末（1kg）-售价：80积分】 【实验室级石墨烯悬浮液（100ml）-售价：200积分】 林秋的目光，一路向下。 终于，他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纳米多孔活性碳粉（高比表面积型）（1kg）-售价：150积分】 【六氟磷酸锂（电解质级）（500g）-售价：120积分】 【高纯度球形天然石墨（负极材料级）（5kg）-售价：80积分】 …… 就是它们了！ 林秋看着这些关键材料的价格，心里盘算了一下。 三电厂项目奖励了100积分。 这次的储能项目任务，又奖励了750积分。 总共850积分。 足够了！ 他毫不犹豫，将这几样最关键的核心材料，加入了购物车。 为了掩人耳目，他还特意兑换了一些这个时代能够买到的，但纯度不高的普通石墨粉、化工原料等作为掩护。 【叮！确认兑换？将花费积分共计：435分。】 “确认。” 林秋心中默念。 【叮！兑换成功！物品已存放至实验室一号储物柜，请宿主注意查收。】 林秋走到实验室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铁皮储物柜前。 他用钥匙打开了柜门。 只见柜子的最里层，静静地摆放着几个贴着陌生化学标签的密封罐和袋子。 其中一个棕色的玻璃罐里，装着雪白的晶体粉末。 另一个真空袋里，则是比墨水还要黑的，细腻到极致的黑色粉末。 林秋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这些罐子。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明亮。 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 真正的“奇迹”，即将从这里，拉开序幕。 实验室里的气氛，从最初的亢奋，渐渐转为了一丝凝重。 理想，丰满得像个气球。 现实，却像一根无情的针。 “林总工，不行啊！” 孙建国，这位在机械领域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老工程师，此刻却对着一堆黑乎乎的粉末，愁眉苦脸。 他手里拿着一份刚出炉的测试报告，上面的数据，惨不忍睹。 “我们按照您说的‘海绵吸水’的思路，用了咱们汉东能找到的最好的活性炭粉，想把它做成多孔电极。” “可是这……这充进去的电，还没一杯热茶凉得快，就自己跑光了！” “库伦效率低到只有百分之六十，能量密度更是……跟铅酸电池比都没法比。” 孙建国扶了扶厚厚的老花镜，指着那堆材料，无奈地说道。 “问题出在材料上。” “咱们的活性炭，孔径太大，而且分布不均匀，根本就不是您说的那个‘微观孔道’，锁不住离子啊！” “它更像个筛子，而不是海绵。” 旁边，负责化学部分的技术员也跟着叹气，苦着脸说道。 “孙工说得对。” “还有电解液，我们试了好几种有机溶剂，但离子的迁移效率就是上不去，内阻太大了。” “一充电就发热，感觉随时都要烧起来一样。” 团队里的其他人，也都沉默了。 他们都是各个厂矿的技术精英，心气高得很。 一开始听了林秋那个天才般的构想，个个摩拳擦掌，觉得自己要参与一项改变世界的伟大事业。 可真动起手来，才发现困难远超想象。 他们就像一群拿着石器时代的工具，却要去建造一艘航空母舰的原始人。 每一步，都充满了无力感。 林秋描绘的那个“超级电池”，就像是挂在天边的月亮，看得见，却怎么也摸不着。 这种看得见希望，却又被现实死死按在地上的感觉，最是磨人。 研发，陷入了瓶颈。 …… 与此同时。 省工业厅的一间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钱学民教授和几位省内能源、化工领域的专家，正聚在一起开一个技术研讨会。 会议的间隙，话题不知怎么的，就歪到了林秋那个新成立的“储能实验室”上。 “老钱，你听说了吗？赵书记还真就批了那个项目！” 一个化工研究所的专家，磕了磕烟灰，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 “不止批了，还直接给了五十万的研发经费！五十万啊！” “就在工业基地那边，给了一个上千平米的大车间，要人给人，要政策给政策。” 钱学民教授端着搪瓷缸子，吹了吹上面的茶叶，冷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 “听说了。” “简直是胡闹！” 他放下茶缸，语气里充满了批判的意味。 “我承认，那个叫林秋的年轻人，在搞节能改造上，是有点小聪明，会抓细节。” “但是，基础材料科学的研发，那是小聪明能解决的问题吗？” “他提出的那个‘超级电池’，什么离子海绵，什么物理储能，听着就像是科幻小说！” “连最基本的理论依据都没有！” 另一位电池厂的总工程师，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附和道。 “钱教授说得在理。” “电池技术，每前进一步，都需要海量的实验数据和深厚的理论积累。” “我们厂为了把铅酸电池的循环寿命提高一百次，组织了十几号人，花了三年时间，才勉强有点眉目。” “他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凭着一个异想天开的点子，就想一步登天？” “还想造出比铅酸电池能量密度高几十上百倍的东西？” “他要是能造出来，我把我们厂的铅酸电池，全都当饭吃了！” “哈哈哈哈！” 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哄笑。 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站在各自领域金字塔顶端的人。 他们相信科学，相信经验，相信一步一个脚印的积累。 在他们看来，林秋的行为，就是典型的好高骛远，是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 那个所谓的“储能项目”，不过是赵书记被一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搞出来的一场注定要失败的闹剧。 “看着吧。” 钱学民教授端起茶缸，笃定地说道。 第82章 系统的“神级材料” “那五十万，就是扔进水里听个响。” “最多半年，这个项目就得灰溜溜地收场。” “到时候，我看他那个林总工，怎么跟省里交代！” 专家们的言语间，充满了对一个“外行”闯入自己专业领域的排斥和对一个“后辈”一步登天的隐隐不忿。 这些“敌方情绪”，虽然远在天边，却像一张无形的大网，试图将那个刚刚萌芽的新生事物，扼杀在摇篮里。 …… 夜，深了。 实验室里的人，都已经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了。 白天的喧嚣和争论散去，只剩下冰冷的仪器和桌上摊开的、画满了叉叉的实验记录。 整个空旷的厂房里，只剩下林秋一个人。 他站在实验台前，看着那些失败的样品，脸上却没有什么沮丧的表情。 这一切，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指望用1978年的材料和工艺，去复刻一个四十年后的科技奇迹，那才真是天方夜谭。 团队的努力，不是没有意义。 这个过程，是为了让他们理解原理，熟悉工艺，是为了让他们知道“为什么不行”。 只有知道了“为什么不行”，当“行”的结果出现时，他们才能知道那有多么珍贵，多么不可思议。 现在，是时候让他这个“总工程师”，来解决这个“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根本问题了。 林秋走到实验室的角落。 那里有一个毫不起眼的铁皮储物柜，平时用来放一些备用的工具和耗材。 他环顾四周，确认厂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然后，他用钥匙，轻轻打开了柜门。 柜子的最深处，静静地躺着几个被他用普通包装掩盖起来的密封罐和真空袋。 【纳米多孔活性碳粉（高比表面积型）】 【六氟磷酸锂（电解质级）】 【高纯度球形天然石墨（负极材料级）】 这些，才是真正的“神级材料”。 是开启新世界大门的钥匙。 林秋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些罐子和袋子，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 他没有在主实验区操作，而是在实验室一个带独立通风系统的角落隔间里。 这里，是他给自己预留的“秘密基地”。 他先将一小部分【纳米多孔活性碳粉】倒进了一个小型的球磨机里。 为了掩人耳目，他又从团队白天用过的普通活性炭里，取了一部分混了进去。 然后，他将一定比例的，雪白晶体状的【六氟磷酸锂】溶解在一种同样从系统商城兑换来的，名为碳酸乙烯酯的有机溶剂中，配制成了高性能的电解液。 最后，他将墨一样黑的【高纯度球形天然石墨】与一种特殊的粘合剂混合，开始调制负极的浆料。 他的动作，不快，但却无比精准。 脑海中那份来自未来的图纸，将每一个步骤，每一种材料的配比，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他就像一个拥有完美记忆和绝对控制力的超级工匠，在复刻一件早已烂熟于心的艺术品。 整个过程，他都处理得极为小心。 所有来自系统的“神级材料”，他都只取用了极小的一部分，与实验室现有的普通材料进行混合。 他要做的，不是凭空变出一块完美的电池。 而是在团队现有的实验品基础上，进行一次“偷天换日”般的关键性升级。 他将自己调配好的，性能远超这个时代的电极浆料，小心地倒回了团队白天用过的那个搅拌罐里，将原先那些劣质的浆料替换掉。 他又将配好的电解液，装进了一个平平无奇的玻璃瓶中，贴上了一个手写的“三号实验液”的标签，放在了样品架上。 做完这一切，他仔仔细细地清理了现场，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除了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陌生的化学品气味。 但很快，也被通风系统给抽走了。 林秋看着那些被他“动过手脚”的半成品，嘴角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 “东风”，已经送到了。 现在，就等着看明天的好戏了。 …… 第二天。 实验室里的气氛，依旧有些压抑。 孙建国顶着两个黑眼圈，显然昨晚没睡好。 他召集了几个核心技术员，围在实验台前，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资料，沉声地说道。 “昨天的问题，我回去想了一晚上。” “我觉得，可能还是我们对林总工说的那个‘离子嵌入’的理解不够深。” “材料性能是客观限制，但我们主观上，还能再努力一下！” “今天，我们调整一下配方比例，再试一次！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老师傅的犟脾气上来了。 团队的其他人，也被他的情绪感染，重新燃起了一丝斗志。 “好！孙工，我们听你的！” “再来！失败是成功之母嘛！” 一个年轻的技术员，走到搅拌罐前，准备去取昨天剩下的电极浆料。 “咦？” 他舀起一勺黑色的浆料，在玻璃板上刮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微的惊咦。 “孙工，你快来看！” “这……这浆料的感觉，好像跟昨天不太一样啊？” 孙建国闻声走了过去，扶了扶眼镜，凑近了仔细看。 只见玻璃板上那层薄薄的黑色涂层，比昨天看起来，要细腻、均匀得多。 在灯光下，甚至泛着一种奇特的，类似于石墨的光泽。 “是吗？” 孙建国用手指捻了一点，在指尖搓了搓，感受着那种颗粒感。 “嗯……好像是细腻了一点。” 他皱着眉头，有些疑惑地说道。 “可能是昨天搅拌的时间长，又静置了一晚上，分散得更均匀了吧。” 他没有多想，只当是一个偶然现象。 “行了，别管那么多了，赶紧涂布，组装测试！”孙建国大手一挥，催促道。 很快，一块全新的纽扣式测试电池，就被组装了出来。 电极片，用的是那罐“感觉不太一样”的浆料。 电解液，用的是那瓶被林秋贴上“三号实验液”标签的，新配的液体。 一切准备就绪。 负责测试的技术员，深吸了一口气，将测试电池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夹具里，接上了测试仪器的电线。 第83章 稳如泰山！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屏住了呼吸，眼睛死死地盯着仪器上的那几块表头。 “开始充电！” 随着技术员一声令下，他合上了充电回路的开关。 仪器上的电流表指针，猛地向上弹了一下，然后稳定在了一个设定的数值上。 电压表的指针，也开始缓慢而平稳地向上攀升。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实验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按照昨天的经验，最多充个三五分钟，电池的内阻就会急剧升高，电压也会虚高，很快就显示“充满”了。 但今天，十分钟过去了。 电压依旧在平稳地上升，没有丝毫停滞或跳变的迹象。 充电电流，也稳得像一条直线。 更重要的是，夹具里的那颗小小的纽扣电池，摸上去只是微微有些温热，完全没有昨天那种烫手的感觉！ “这……这……这不对劲啊……” 负责测试的技术员，嘴唇有些发干，喃喃自语道。 孙建国也是一脸的凝重，他死死地盯着电压表，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感觉，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正在发生。 又过了十分钟。 二十分钟！ 充电还在继续！ 电压表的指针，已经攀升到了一个昨天完全不敢想象的高度，而且依旧稳定！ “天哪……” “这……这充进去多少电了？” “快！记录数据！快记录！” 团队里，开始出现了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狂喜。 终于，在持续充电了接近半个小时后，电压达到了预设的截止值。 充电，完成了。 “呼……” 所有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刚打完一场硬仗。 但他们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准备放电测试！” 孙建国的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技术员擦了擦手心的汗，按下了放电的按钮。 电流表反向偏转，指针稳稳地停在了放电电流的刻度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又聚焦到了电压表上。 一秒。 两秒。 十秒。 电压表的指针，只是从满电电压，非常缓慢地，下降了一点点，然后就稳住了！ 稳如泰山！ “没……没掉！” 一个年轻技术员，激动得喊了出来。 “电压平台！这是完美的电压平台！” 孙建国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他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技术员，几乎是趴在了仪器上。 “快看！放电曲线！太漂亮了！这条曲线太漂亮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五分钟。 十分钟。 二十分钟。 那颗小小的纽扣电池，就像一个拥有无穷力量的巨人，持续不断地，稳定地输出着电能。 昨天那些实验品，放电不到一分钟，电压就掉得没影了。 而今天这个，足足坚持了二十多分钟，电压才开始出现明显的下降！ 当放电最终结束时，测试仪自动计算出了一系列的性能参数。 当技术员把那张写满了数据的报告单，颤抖着递到孙建国手里时，整个实验室，瞬间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天哪！这个能量密度！是铅酸电池的二十倍！整整二十倍啊！” “库伦效率！百分之九十八！我的妈呀！这简直是奇迹！” “快！快去告诉林总工！我们成功了！” 一群平均年龄超过四十岁的工程师和技术员，此刻却像孩子一样，又蹦又跳，互相拥抱着，有的人眼眶里甚至泛起了激动的泪花。 他们不敢相信，仅仅过了一夜，实验结果就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堪称神迹般的变化。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孙建国拿着那份报告单，手抖得像筛糠。 他反复看着上面的每一个数字，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是配方……一定是配方对了！” “是林总工的思路！我们昨天没理解透彻，今天才找对方向！” 一个技术员激动地大声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只有这个解释才最合理。 肯定是昨天失败后，大家回去苦思冥想，今天终于“开窍”了，无意中调配出了完美的比例。 对！一定是这样！ 站在人群外围的林秋，看着一张张激动到涨红的脸，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个“奇迹”，必须是团队“自己”创造出来的。 这样，他们才会有无穷的信心和动力，去迎接后续更大的挑战。 …… 顾雨晴端着一壶刚泡好的热茶，走进了实验室。 她还没进门，就被里面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给吓了一跳。 当她看到那群平时严谨刻板的工程师们，像孩子一样手舞足蹈时，她愣住了。 然后，她看到了站在人群边缘，正微笑着看着这一切的丈夫。 那一刻，她什么都明白了。 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一丝骄傲，还有浓得化不开的心疼。 她知道，这个所谓的“奇迹”，一定和自己的男人有关。 他一定又是一个人，默默地，扛下了所有最艰难的部分。 她没有走上前去打扰那份喜悦。 只是悄悄地走到林秋身边，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塞进了他的手里。 “别太累了。” 她看着丈夫脸上那掩饰不住的一丝疲惫，柔声地说道。 “看他们这么开心，你肯定也高兴吧。” 林秋转过头，看着妻子眼里的温柔和理解，心中一暖。 他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但一个眼神，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 最好的感情，莫过于，我懂你的奇思妙想，你懂我的默默付出。 …… 周末。 顾雨欣又像只快乐的小蜜蜂，飞到了实验室。 她最喜欢的工作，就是帮着整理那些写满了各种符号和数据的实验记录。 因为她觉得，这些就是姐夫创造奇迹的“魔法咒语”。 今天，她发现实验室的气氛格外好，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孙建国爷爷还抓了一大把糖果塞给她，夸她是实验室的“小福星”。 顾雨欣一边开心地吃着糖，一边认真地整理着桌上的记录本。 第84章 一旦点亮，亮如白昼 在整理一叠草稿纸的时候，她无意中发现，有一张纸的背面，画着一些很奇怪的符号。 不是她熟悉的化学元素符号，也不是物理公式。 其中有一个，像是六边形的蜂巢，旁边还标注着一个奇怪的组合：`LiPF6`。 顾雨欣：“？？？” 这是什么东西？ 她好奇地拿着这张纸，去对比正式的实验记录。 她发现，孙爷爷他们的记录本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符号。 他们用的，都是一些她勉强能看懂的，比如`H2SO4`（硫酸）或者`PbO2`（二氧化铅）之类的。 “好奇怪呀……” 小姑娘歪着脑袋，自言自语道。 “姐夫的草稿纸上，画的东西，好像和孙爷爷他们的实验，不太一样呢？” 她想了想，没有去问任何人。 而是像发现了一个小秘密一样，小心翼翼地把这张奇特的草稿纸，折好，偷偷地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她有一种直觉。 这个奇怪的符号，可能才是姐夫真正的“魔法咒语”。 她要自己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 林秋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一片宁静。 核心材料的验证，已经成功。 这意味着，整个项目最关键，也是最艰难的一步，已经迈了出去。 接下来，就是将这个“奇迹”，从纽扣大小的实验室样品，一步步放大，变成真正可以储存电能的“超级电池”。 就在他思索着下一步计划的时候。 那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中，悄然响起。 【叮！高效储能电池核心技术突破成功。经验值+500，系统商城积分+250。】 纽扣电池的成功，像一针强心剂，注入了整个研发团队的心脏。 压抑和沉闷一扫而空。 整个实验室，都洋溢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 “林总工，我们成功了！” “虽然只是一颗小小的纽扣电池，但它证明了您的理论是完全正确的！” 孙建国拿着那份完美的测试报告，激动得老脸通红，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林秋笑着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一张张兴奋的脸庞。 他平静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原理走通了，接下来，我们的目标，就是把它做大，做成真正能用的东西。” “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震天的吼声，几乎要掀翻实验室的屋顶。 如果说之前，他们是怀着对林秋的信任和对项目的一丝憧憬在工作。 那么现在，他们是亲眼见证了奇迹的诞生！ 他们对自己正在从事的事业，充满了百分之二百的信心和狂热！ 接下来的日子，实验室进入了高速运转的状态。 没有人再抱怨，没有人再叫苦。 所有人，都像上了发条的机器，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这场技术攻坚战中。 林秋将团队分成了几个小组。 材料组，负责优化电极浆料和电解液的配方。 工艺组，负责研究电极的涂布、辊压和封装工艺。 结构组，负责设计电池的内部结构和外壳。 测试组，则负责对每一个样品进行严苛的性能测试和数据分析。 林秋，作为总工程师，则穿梭于各个小组之间。 他就像一个全知全能的导师。 “孙工，活性炭的球磨时间可以再延长两个小时，粒径分布会更均匀。” “小李，粘合剂的比例稍微降一点，零点五个百分点，内阻会更低。” “王师傅，涂布的厚度要绝对均匀，这是决定电池一致性的关键。” 他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提出一针见血的指导意见。 那些困扰团队数日的难题，在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之下，往往就迎刃而解。 团队成员们对林秋，已经从最初的敬佩，转变为了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 在他们看来，林总工的大脑，简直比最高级的计算机还要精密。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 每天深夜，当所有人都离开后。 林秋都会悄悄地，给那些原材料的罐子里，补充一点点来自系统商城的“神级佐料”。 他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以至于材料组的技术员们，每天都在惊叹。 “奇怪了，今天的浆料，性能好像又提升了一点点？” “是啊，明明是同样的配方，怎么感觉一次比一次好？” “肯定是咱们的手艺越来越熟练了！熟能生巧嘛！” 他们将这一切，都归功于自己日益精进的技术和那一点点“玄学”般的运气。 在这种高昂的士气和林秋“暗中相助”的推动下，研发进度一日千里。 很快，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储能电池样机，被制造了出来。 那是一个个方方正正的银白色金属盒子，大约有半块砖头大小。 表面打磨得光滑锃亮，接线柱闪烁着黄铜的光泽。 从外观上看，充满了工业时代的力量感和美感。 “林总工，这……就这个铁盒子，真的能存那么多电？” 一个年轻的技术员，看着眼前的样机，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按照理论计算，眼前这个不起眼的“铁盒子”，储存的电能，足以让一台电视机，连续播放十几个小时！ 这在那个连看电视都要掐着时间的年代，是完全无法想象的事情！ 孙建国扶了扶眼镜，宝贝似的抚摸着样机的外壳，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地道。 “理论已经验证过了！” “现在，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实验室里，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测试组的技术员，小心翼翼地将一台大功率的探照灯，接到了电池的接线柱上。 那是一盏功率高达五百瓦的碘钨灯，通常用于大型工地的夜间施工。 一旦点亮，亮如白昼。 “准备好了吗？” 林秋平静地问。 “准备好了！” 技术员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开！” 随着林秋一声令下。 技术员猛地合上了开关！ 嗡！ 一瞬间，一道璀璨夺目的光柱，从探照灯里喷薄而出！ 整个上千平米的巨大厂房，瞬间被照得亮如白昼，纤毫毕现！ “亮了！亮了！” “天哪！这么亮的灯！” 第85章 各位领导和专家，做个见证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惊呼。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但他们的内心，却比这光芒更加炽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十分钟。 二十分钟。 一个小时。 那盏巨大的探照灯，始终保持着最初的亮度，没有丝毫的衰减。 而那个半块砖头大小的电池样机，只是外壳微微有些发热。 现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堪称神迹的一幕，给彻底震傻了。 他们知道自己的电池很牛。 但他们没想到，会牛到这种地步！ 这已经不是电池了！ 这是魔法！是神迹！ “成功了……” 孙建国这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工程师，此刻嘴唇哆嗦着，眼眶里，竟然有浑浊的泪水在打转。 “我们……我们真的……造出了一个怪物啊！” …… 储能实验室取得革命性突破的消息，像一阵风，迅速传到了省里。 赵建国书记在办公室里接到电话时，激动得一拍大腿，手里的茶缸都差点摔在地上。 “什么？样机出来了？” “能量密度是铅酸电池的二十倍以上？！” “好好好！太好了！” 他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 “我马上过去！你让林秋同志他们，准备一下，我要亲眼看看！” 挂断电话，赵建国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让秘书安排车辆。 同时，他还拨通了另外几个电话。 “老钱啊，别在办公室里看报纸了，跟我去个地方，见证一个奇迹！” “工业厅的刘厅长吗？对，我是赵建国，放下手头的工作，马上到我这里来一趟！” “还有……把上次开研讨会的那几个专家，都给我请过来！” 赵建国书记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扬眉吐气般的兴奋。 他要让那些当初不看好这个项目，甚至冷嘲热讽的人，都亲眼看一看！ 看一看林秋，这个他力排众议选中的年轻人，到底创造出了一个怎样惊天动地的东西！ …… 半个小时后。 几辆黑色的轿车，浩浩荡荡地驶入了储能实验室所在的厂区。 赵建国书记一马当先，从车上走了下来。 跟在他身后的，是工业厅的厅长，以及钱学民教授等几位省内能源、化工领域的权威专家。 林秋和孙建国早已在门口等候。 “赵书记，各位领导，各位专家，欢迎莅临指导！” 林秋不卑不亢地迎了上去。 赵建国哈哈大笑着，用力拍了拍林秋的肩膀，赞许道：“林秋同志，你又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啊！” 而跟在后面的钱学民等人，则是一脸的复杂。 他们一路上，已经听赵书记大概说了情况。 但他们心里，依然充满了怀疑。 能量密度是铅酸电池的二十倍？ 开什么国际玩笑！ 这根本不符合科学规律！ 肯定是测试数据搞错了，或者是那个年轻人为了邀功，夸大其词！ “哼，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钱学民在心里冷哼一声，跟随着众人，走进了实验室。 一进门，他们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了。 原本空旷的厂房，如今已经大变样。 一排排崭新的实验台整齐排列，各种精密的仪器闪烁着指示灯。 穿着白大褂的技术人员们，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整个实验室充满了严谨而又火热的科研氛围。 “赵书记，这就是我们制造出的第一批储能电池样机。” 林秋将领导和专家们，引到了一张巨大的实验台前。 台子上，整齐地摆放着十几个银白色的金属盒子。 赵建国书记好奇地拿起一个，在手里掂了掂，疑惑道：“林秋同志，就这么个小东西，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 工业厅的刘厅长也皱着眉头说：“是啊，这看起来，比一块砖头也大不了多少。” 钱学民教授更是直接，他推了推眼镜，带着一丝考较的意味，开口道：“林总工，光说不练假把式。”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我们都是搞技术的，只相信数据。” “请开始你的表演吧。” 他的语气虽然客气，但那份骨子里的傲慢和不信，却是掩饰不住的。 林秋笑了笑，丝毫不以为意。 他平静道：“好。” “今天，就请各位领导和专家，做个见证。” 他转身对测试组的技术员点了点头。 一场堪称史诗级的性能展示，正式开始！ 第一个测试项目：能量密度。 技术员将一块充满电的样机，连接到一台精密的电子负载仪上。 设定好放电电流，测试开始。 负载仪的屏幕上，代表着放出电能的数字，开始飞速跳动。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那块屏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屏幕上的数字，一路飙升。 很快，就超过了同样体积的铅酸电池所能储存的极限电量。 但它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两倍！ 五倍！ 十倍！ 当最终放电结束，负载仪发出一声轻响，屏幕上的数字定格时。 整个实验室，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这……这……不可能！” 那位曾经放言“林秋要是能造出来，我就把铅酸电池当饭吃”的电池厂总工程师，此刻脸色煞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指着屏幕上的数字，手指抖得像是在打摆子。 “二十三倍！能量密度，是国标铅酸电池的二十三倍！” “这绝对不可能！仪器！一定是仪器坏了！” 他几乎是嘶吼着喊出来的。 钱学民教授的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 他快步走到仪器前，仔細检查着每一根接线，每一个参数设置。 然而，一切正常。 仪器，是全省最精密的。 操作，是标准规范的。 数据，是真实有效的。 “下一个测试，大电流放电。” 林秋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二个测试，开始了。 这次，技术员直接将电池，连接到了一台小型的电焊机上！ “他要干什么？他疯了吗！” 电池厂总工失声惊呼。 “用电池带电焊机？还是这么小的电池？他这是要让电池爆炸吗？” 所有人都知道，电焊机在起弧的瞬间，电流是极其巨大的。 普通的电池，别说带动了，不当场短路爆炸，就算是质量好了！ 然而，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 技术员戴上面罩，拿起焊把，在钢板上轻轻一点。 滋啦！ 一道耀眼的电弧，瞬间迸发！ 第86章 这场豪赌，他们赢了！ 火花四溅！ 电焊机，被稳稳地带动了！ 电流表的指针，瞬间飙升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值，然后又稳定了下来。 而那块电池，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持续不断地输出着恐怖的能量。 “嘶……” 现场，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刚才的能量密度测试，只是让他们震惊。 那么眼前这一幕，已经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这哪里是电池！ 这分明是一颗动力心脏！ 钱学民教授呆呆地看着那道刺眼的电弧，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一点点地碾碎。 他研究了一辈子能源，自认为是国内顶尖的专家。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拿出来的东西，却像是一件来自未来的科幻造物，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还有最后一个测试，循环寿命。” 林秋的声音，像一个催命的魔咒，第三次响起。 一台专门用于快速充放电的测试设备，被推了过来。 技术员将一块新电池装入，设定好程序。 屏幕上，开始显示充放电的循环次数。 1……10……50…… 屏幕上的数字，飞速地跳动着。 每一次跳动，都代表着一次完整的充放电循环。 在场的专家们，心也跟着那数字，一起狂跳。 他们知道，铅酸电池的循环寿命，通常只有三五百次。 好一点的，能到八百次，那已经是极限了。 可眼前这台设备上的数字…… 100次！ 200次！ 500次！ 数字跳动的速度，丝毫没有减慢！ 电池的容量，也几乎没有衰减！ 1000次！ 当循环次数跳到四位数的时候，那位电池厂的总工，双腿一软，要不是旁边有人扶着，他差点直接瘫坐在地上。 他嘴唇发白，喃喃自语。 “怪物……这都是怪物……” 最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快速循环测试进行了半个小时，循环次数，定格在了“1500次”这个恐怖的数字上！ 而容量衰减，不到百分之五！ 这意味着，这块电池的正常使用寿命，至少在三千次以上！ 是铅酸电池的五到十倍！ “啪嗒。” 钱学民教授手中的笔，掉在了地上。 他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浑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 他看着实验台上那个平平无奇的银色盒子，眼神里充满了骇然，不解，以及一丝……恐惧。 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引以为傲的知识和经验，在这个年轻人的“黑科技”面前，被碾压得粉碎。 赵建国书记和刘厅长等领导，虽然不像专家们那样懂得其中的技术含量。 但他们从专家们那如同见了鬼一般的表情中，也读懂了一切。 他们赢了！ 这场豪赌，他们赢了！ 赵建国书记激动得满脸放光，他走到林秋面前，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林秋同志！你……你不是给我们带来了一个惊喜！” “你是给我们汉东省，给我们的国家，带来了一场能源革命啊！”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钱学民教授，缓缓地走了过来。 他走到林秋面前，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说些什么质疑的话。 然而，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 这位在省内学术界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对着比他孙子大不了几岁的林秋，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抬起头，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傲慢和质疑，只剩下由衷的敬佩和叹服。 他用一种带着颤音的语气，郑重道：“林总工，请原谅我之前的无知和偏见。” “我收回我所有说过的话。” “在真正的科学面前，年龄和资历，一文不值。” “你……是真正的天才！” “是我，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坐井观天，固步自封了！” 轰！ 钱学民教授的这番话，这一个鞠躬，比刚才任何一组惊世骇俗的数据，都更具冲击力！ 在场的其他几位专家，也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们看着林秋，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这个年轻人，用无可辩驳的事实，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 但他们，却生不起一丝一毫的怨恨。 只有折服。 彻彻底底的折服！ …… 三天后。 汉东省工业厅，召开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新闻发布会。 发布会的主题，只有一个——汉东省储能技术实验室，成功研发出革命性高效储能电池！ 会场内，座无虚席。 省内各大报纸、电台的记者，全都到场了。 省委赵建国书记，工业厅刘厅长等一众领导，悉数出席，坐在了第一排。 而主席台的正中央，那个最闪耀的位置，留给了一个年轻人。 林秋。 闪光灯，不停地亮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总工程师身上。 林秋穿着一身笔挺的蓝色工装，神情从容而自信。 他清了清嗓子，面对着台下无数双好奇和探究的眼睛，开始了他的演讲。 他没有说那些假大空的套话。 而是从一个最基本的问题开始。 “电，是什么？” “它是光明，是动力，是现代文明的血液。” “但它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难以储存。” “我们发的电，绝大部分，都必须在发出来的瞬间，就被用掉。” “这造成了巨大的浪费，也限制了电力的应用。” “而我们，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 林秋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 “我们研发的，是一种全新的储能装置。” “它借鉴了电容器的物理储能原理，但又突破了传统电容器的局限。” “我们利用一种特殊的，具有纳米级微孔结构的碳材料作为电极，创造出了无比巨大的‘比表面积’。” “当充电时，电解液中的离子，并非与电极发生化学反应，而是像水被海绵吸进去一样，被物理吸附在这些无数的微孔之中。” “这个过程，我们称之为‘离子嵌入’。” 他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和那个经典的“海绵吸水”比喻，向所有人解释了这个划时代技术的背后原理。 台下的记者们，奋笔疾书。 第87章 环境改造 那些深奥的科学名词，在林秋的口中，变得生动而形象。 接着，林秋话锋一转，开始描绘这门技术，将带来的广阔未来。 “有了它，我们的电网，将拥有一个巨大的‘充电宝’。白天用不完的太阳能、风能，可以储存起来，晚上再用，从此告别拉闸限电。” “有了它，我们可以制造出真正的电动汽车，一次充电，就能行驶数百公里，而且充电时间，只需要十几分钟。我们的天空，将变得更加蔚蓝。” “有了它，每一个家庭，都可以拥有自己的储能系统。手电筒大小的电池，就能让一台收音机响上一个月。一块砖头大的电池，就能让一个偏远山区的家庭，用上好几天的电灯。” “能源，将不再是奢侈品。” “一个电力自由、能源充足的全新时代，即将到来！” 林秋的声音，充满了激情和感染力。 他描绘的那幅未来图景，是如此的波澜壮阔，如此的激动人心！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他描绘的那个未来，给深深地震撼了！ 他们仿佛看到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正在缓缓开启。 而开启这扇大门的钥匙，就掌握在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手中。 …… 在会场的后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顾雨晴静静地坐着。 她看着台上那个熠熠生辉，侃侃而谈的丈夫，一双美丽的眼睛里，早已盈满了泪水。 骄傲。 自豪。 还有一丝，浓得化不开的心疼。 她想起了丈夫那些不眠不休的夜晚。 想起了他画满图纸的书桌。 想起了他身上总是洗不掉的机油味。 她不懂什么叫“离子嵌入”，也不懂什么叫“比表面积”。 但她懂他。 她知道，台上这个光芒万丈的男人，是她的丈夫。 是那个会笨拙地给她买麦芽糖，会温柔地给她擦眼泪的林秋。 她知道，自己的男人，正在用他的肩膀，扛起一个时代的未来。 她悄悄地擦去眼角的泪水，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幸福和满足的微笑。 这，就是她选择的男人。 一个正在改变世界的英雄。 …… 坐在顾雨晴旁边的，是顾雨欣。 小姑娘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的姐夫。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比闪光灯还要明亮的光芒，那是一种名为“崇拜”的光。 当听到姐夫描绘的那个“电力自由”的未来时，她激动得小脸通红，紧紧地攥住了拳头。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 口袋里，那张被她偷偷藏起来的，写着“LiPF6”的草稿纸，已经被摩挲得有些柔软。 她现在终于明白，那个奇怪的符号，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是通往新世界的魔法咒语！ 是姐夫创造奇迹的秘密！ 她看着台上的林秋，就像看着一个无所不能的神明。 一个念头，在她的心底，疯狂地生根发芽。 我也要！ 我也要像姐夫一样！ 我也要学习这些最神奇的科学技术！ 将来，我也要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去创造那个更美好的世界！ 这一刻，一个未来的女科学家，找到了她毕生奋斗的目标。 …… 发布会，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圆满结束。 林秋被无数的记者和领导围住，应付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而他的脑海中，却悄然响起了一个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 【叮！完成省级储能技术研发任务，奖励：通用能源利用图纸（中级）一份，经验值+2000，系统商城积分+1000，解锁新系统模块：‘环境改造’。】 …… 汉东省的那场新闻发布会，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 激起的，是滔天巨浪。 发布会结束的第二天。 《汉东日报》头版头条，用鲜红的加粗宋体，刊登了这样一个标题——《我省储能技术实现革命性突破，能源新时代大门已然开启！》 文章配发了一张巨大的照片。 照片上，年轻的总工程师林秋，站在主席台前，神情自信，目光明亮，身后是“高效储能电池新闻发布会”的巨幅背景板。 同一天，《人民日报》在二版一个极其重要的位置，也刊登了一篇评论员文章。 文章的标题，掷地有声。 《从“跟跑”到“领跑”，一位年轻工程师带来的能源革命曙光》。 文章里，详细介绍了这项被命名为“超级电容器储能电池”的技术，并引用了钱学民教授那句发自肺腑的评价：“在真正的科学面前，年龄和资历，一文不值。” 一时间，“林秋”这个名字，随着报纸和电波，传遍了大江南北。 从机关大院的办公室，到工厂车间的休息室。 从大学的课堂，到田间地头的广播喇叭。 无数人都在讨论着这个横空出世的年轻人，和那个听起来如同科幻小说般的“超级电池”。 “听说了吗？汉东省出了个天才，二十多岁，搞出了个比铅酸电池厉害二十多倍的玩意儿！” “何止是二十多倍！报纸上说了，充电还快，用个几千次都不带坏的！” “真的假的？那以后咱们是不是就不用拉闸限电了？” “要是真有那么神，电动车是不是就能跑远路了？” 普通百姓的议论，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而在更高的层面，这场技术地震引发的震动，则更加剧烈。 京城，某栋红墙大院的会议室里。 几位须发皆白，气质儒雅的老者，正围坐在一起，手里传阅着一份刚刚从汉东省加急送来的，关于“超级电池”的详细技术报告和测试数据。 会议室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翻动纸张的沙沙声。 许久，一位戴着老花镜，在国家科技领域有着泰山北斗般地位的老者，缓缓放下报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看着在座的众人，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感慨，缓缓道：“同志们，如果这份报告上的每一个数据都是真实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那么，我们脚下的这个时代，就要变天了。” 另一位看起来更加威严的老者，目光炯炯，用力一拍桌子，沉声道：“何止是变天！” “这是我们国家在能源领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走到了世界的最前沿！” “这个叫林秋的年轻人，是国宝！是真正的国之栋梁！” “我建议，立刻，马上，请这位同志来京城一趟！” “我们不仅要听他的报告，更要听听他对于国家未来能源战略的构想！” “这样的人才，绝不能埋没在地方！” …… 对于外界的风起云涌，林秋本人倒是显得颇为平静。 发布会结束后，他婉拒了所有媒体的采访请求，也谢绝了省里安排的各种庆功活动。 他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夜深人静。 当所有人都离开后，林秋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闭上眼睛，心神沉入了脑海深处。 那熟悉的系统界面，正静静地悬浮着。 【姓名：林秋】 【等级：LV5（2505/5000）】 【系统商城积分：1353】 【已解锁模块：万物维修、系统商城】 【新解锁模块：环境改造】 第88章 首长接见，能源大功臣！ 林秋的目光，直接落在了那个闪烁着淡绿色光芒的全新模块上。 “环境改造……” 他心中默念着，意念轻轻触碰了上去。 嗡！ 一瞬间，仿佛有一个全新的世界，在他脑海中轰然展开。 一个巨大的，如同科技树般的界面，出现在他眼前。 科技树的最顶端，是四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主干。 【水土改良】 【大气净化】 【生态修复】 【气候干预】 每一个主干下面，又延伸出无数密密麻麻的，如同繁星般的细小分支。 林秋的意念，点在了【水土改良】上。 下一秒，一连串让他心跳加速的技术名称，浮现在眼前。 【高分子保水剂合成技术（初级）】 【土壤团粒结构快速重构技术】 【重金属污染土壤微生物修复技术】 【盐碱地快速淡化改良技术】 …… 他又点开了【生态修复】。 【荒漠化治理——固沙草种基因优化技术（初级）】 【矿山植被快速恢复技术】 【水体富营养化治理——噬藻菌种培育技术】 …… 接着是【大气净化】。 【工业废气高效催化转化技术】 【城市雾霾光解吸收薄膜技术】 …… 最后，当他的意念落在那个看起来最为科幻的【气候干预】上时，哪怕是以林秋的定力，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局部区域人工增雨技术（基础理论）】 【区域性防雹消云技术（基础理论）】 …… 虽然很多技术后面都标注着“初级”或者“基础理论”，但这已经足够骇人听闻了！ 这哪里是什么环境改造模块？ 这分明就是一套完整的，足以将一颗荒芜星球改造成宜居天堂的“创世引擎”！ 林秋呆呆地看着这些闪烁着未来光芒的科技，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狂跳。 之前，他以为系统只是一个超级维修工具，能让他捣鼓一些超越时代的小玩意儿。 但现在，他才明白，这个系统的格局，远比他想象的要宏大得多！ 它交给自己的，不仅仅是技术。 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足以改变整个国家，甚至整个世界命运的责任！ 许久，林秋才从那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坚定。 “看来，未来的路，还很长啊……” …… 就在林秋探索着系统新功能的时候。 一通来自京城的，加密的红色电话，打到了汉东省委赵建国书记的办公室。 当赵建国放下电话时，他脸上的表情，是激动，是振奋，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 他立刻让秘书接通了储能实验室的电话。 “是林秋同志吗？”赵建国书记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 林秋有些意外道：“赵书记，是我，您这么晚还没休息？” 赵建国哈哈大笑道：“休息？我现在兴奋得睡不着觉啊！” “林秋同志，给你说个好消息！” “收拾一下行李，明天，中央会派专机来接你！” “首长们要亲自见你，听你的汇报！” 林秋：“？？？” 专机？ 首长？ 饶是林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砸得有点懵。 这……这阵仗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赵建国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笑着解释道：“你小子，还不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天吧？” “你搞出来的那个东西，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技术突破了。” “它直接关系到国家未来的能源安全战略！” “这是天大的功劳！” “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去给首长们好好讲一讲你的想法？” 林秋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平静道：“请赵书记放心，也请首长们放心。” “我准备好了。” …… 第二天一早。 一架银白色的，尾翼上喷涂着鲜红国旗的专机，平稳地降落在了汉东省的军用机场。 在赵建国书记和一众省领导的陪同下，林秋登上了这架飞机。 和他同行的，还有顾雨晴。 当林秋提出要带上妻子时，赵建国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赞许道：“好小子，有担当！成功了也不忘本！” “应该的！军功章里，有你的一半，也有嫂子的一半嘛！” “去吧，一起去京城，看看咱们国家最好的风景！” 顾雨晴坐在柔软舒适的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云层，心里还有些恍惚。 她偷偷看了一眼身边正闭目养神的丈夫，心中百感交集。 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很优秀，但她从没想过，他会优秀到这种地步。 专机接送，首长接见。 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她悄悄地伸出手，握住了林秋的手。 林秋睁开眼，对着她温柔一笑，反手将她的小手紧紧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别怕，有我呢。”他轻声道。 顾雨晴看着他眼里的安定和温暖，心中的一丝不安，瞬间烟消云散。 是啊，怕什么呢？ 只要这个男人在身边，无论是汉东的小城，还是京城的大院，对她来说，都只是一个名为“家”的地方。 飞机抵达京城后，他们被安排住进了一家不对外开放的招待所。 环境清幽，安保严密。 第二天，在一位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林秋走进了一间古朴典雅的会议室。 当他看到那些只在新闻里出现过的，决定着国家命运的身影，正微笑着看着他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还是不争气地加速跳动了几下。 接见他的，是几位国家最高层级的领导。 为首的那位老人，精神矍铄，目光温和而深邃，让人如沐春风。 “你就是林秋同志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老人笑着主动伸出手。 林秋连忙上前，双手握住，恭敬道：“首长好！” 老人亲切地让他坐下，笑着道：“不要紧张，今天请你来，就是想跟你这个我们国家能源领域的大功臣，随便聊聊天。”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气氛轻松而融洽。 林秋详细地汇报了超级电池的技术原理、性能优势，以及对未来产业化的构想。 领导们听得非常认真，时而点头，时而提问。 他们的问题，都非常精准，直指核心。 当林秋汇报完毕后，为首的老人带头鼓起了掌。 第89章 大功劳！这技术是王牌 “好！讲得好！” 他看着林秋，眼神里充满了赞许和期望。 “林秋同志，你为国家，为人民，立下了一件大功劳啊！” “你的这项技术，不仅仅是解决了储能问题，更是给了我们国家在未来的国际竞争中，一张至关重要的王牌！” 说到这里，老人的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更加深邃。 “能源问题，是发展的基石。但我们国家，面临的挑战，还远不止于此。” “你在汉东，可能感觉不深。但在我们北方，特别是西北地区，环境问题，已经越来越严峻了。” 老人叹了口气，继续道：“风沙一年比一年大，有些地方的沙漠，每年都在向我们逼近。” “黄河的水，也越来越浑浊，水土流失触目惊心。” “我们一边要发展经济，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一边又要保住我们的绿水青山，这是个两难的课题啊。” 他看着林秋，用一种带着期盼的语气，缓缓道：“林秋同志，你很年轻，思维活跃，掌握着我们这些老家伙无法想象的新知识。” “我们希望，你在解决了能源问题之后，也能多关注一下这些领域。” “国家需要你这样的天才，在更多的战场上，为我们攻城拔寨！” 林秋心中一震。 他没想到，领导们会对他提出这样的期望。 这番话，与他昨夜探索系统新功能时的感悟，不谋而合。 他站起身，郑重地向几位领导鞠了一躬，沉声道：“请首长们放心！” “只要是国家需要，只要是我力所能及，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在林秋被领导接见，商讨国家大事的时候，顾雨晴也没有闲着。 她知道自己不能成为丈夫的附庸。 她要努力跟上他的脚步，至少，要能听懂他描绘的那个世界。 在安顿下来的第二天，她就一个人去了京城图书馆。 她办了一张借书证，一头扎进了知识的海洋。 她从最基础的《大学物理》、《基础化学》开始看起。 虽然很多地方都看不懂，但她看得格外认真，一笔一划地做着笔记。 她还去了国家博物馆，看了那些承载着华夏五千年历史的文物。 她去了大学的校园，感受着那浓厚的学术氛围。 她像一块干燥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这个国家文化与科技中心的一切养分。 晚上，林秋回到招待所，看到的就是妻子戴着眼镜，在灯下奋笔疾书的模样。 他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柔声道：“在看什么呢？” 顾雨晴抬起头，献宝似的把自己的笔记本递给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在学物理呢。你说的那个‘离子嵌入’，我还是没搞懂，就想从头学起。” “不过好难呀，感觉比做衣服难多了。” 林秋看着笔记本上那娟秀工整的字迹，和旁边画着的，略显笨拙的原子结构示意图，心中一暖，涌起一股难言的感动。 他低下头，在妻子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辛苦你了。” “不用这么累的，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 顾雨晴却摇了摇头，她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丈夫的眼睛，轻声道：“那不行。” “我的男人，正在改变世界。” “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至少，我想听懂他在说什么。” “我想站在离你最近的地方，看着你发光。” 林秋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地，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拥入怀中。 …… 跟着一起来到京城的，还有顾雨欣。 林秋通过一些关系，将她转入了京城一所最好的重点中学。 一开始，所有人都担心，这个从地方小城来的姑娘，会跟不上这里的学习进度。 毕竟，这里的学生，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学霸。 然而，顾雨欣很快就用实力，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第一次摸底考试，她直接考了全班第三，年级前十。 尤其是物理和化学，几乎都是满分。 老师们看着她那份逻辑清晰，步骤完美的试卷，简直惊为天人。 “这孩子，是个天才啊！”物理老师拿着她的卷子，在办公室里啧啧称奇。 “解题思路太清晰了，有些题目的解法，比标准答案还要巧妙！” 顾雨欣的“天才”之名，很快就在学校里传开了。 周末，她回到招待所，看到姐夫林秋，立刻像只小燕子一样扑了过去。 “姐夫姐夫！我这次考试又是第一名！”她扬着手里那份写着鲜红分数的成绩单，满脸都是求表扬的小得意。 林秋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夸奖道：“我们家雨欣真厉害！” “想不想要什么奖励？” 顾雨欣歪着脑袋想了想，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秋，认真道：“姐夫，我以后，想考京城大学的物理系！” “我也要像你一样，去研究那些最神奇的科学！” “将来，我也要帮你一起，去创造那个更美好的世界！” 小姑娘的脸上，写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姐夫的崇拜。 她口袋里，那张写着`LiPF6`的草稿纸，已经被她用一个精致的塑料封套，小心翼翼地保存了起来。 那已经成为了她的护身符，和指引她前进的灯塔。 林秋看着她那闪闪发光的眼神，欣慰地笑了。 一颗未来的科学巨星的种子，已经在他不经意间，悄然种下，并且开始生根发芽。 …… 他获得了极高的权限，可以接触到许多过去无法想象的，关于国家现状的内部报告。 当他看到一份关于国家环境状况的报告时，他的心，沉了下去。 报告上的数据，触目惊心。 西北的几大沙漠，正以每年数公里的速度，向东南方向扩张，吞噬着宝贵的农田和草原。 一场沙尘暴，就能将数万吨的黄沙，从几千公里外，吹到京城的上空，让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昏黄之中。 黄土高原的水土流失，一年带走的泥沙，足以填满几十个西湖。 第90章 让沙漠变回绿洲 无数的河流，因为上游的植被破坏和工业污染，正在变得干涸或者污浊。 这些文字和数据，像一把把重锤，敲击着林秋的心脏。 他终于深刻地理解了，那位老人所说的，“保住绿水青山”这句话背后，那沉甸甸的分量。 经济要发展，但绝不能以牺牲子孙后代的生存环境为代价。 这天晚上，林秋在房间里挂起了一张巨大的中国地图。 他站在地图前，久久不语。 他的目光，在地图上那几片巨大的黄色区域上，来回移动。 塔克拉玛干、古尔班通古特、巴丹吉林…… 这些名字，代表着一片片生命的禁区。 也代表着悬在国家头顶的一把，名为“荒漠化”的利剑。 “如果……能让这些沙漠，都变回绿洲呢？”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在过去，这无异于痴人说梦，是神明才能完成的伟业。 但现在，拥有了“环境改造”模块的他，却觉得，这并非完全不可能。 他想起了模块里的那些技术。 【高分子保水剂】、【固沙草种】、【人工增雨】…… 一个个名词，在他脑海中串联起来，渐渐形成了一个模糊而宏大的构想。 先用固沙草，在沙漠的边缘，建立起一道绿色的屏障，阻止它的扩张。 再利用保水剂，锁住土壤中珍贵的水分。 然后，在合适的季节，通过人工增雨，为这片土地，带来一丝生机…… 这是一个无比庞大，需要耗费无数人力物力，甚至几代人努力的工程。 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总要有人，迈出这第一步。 林秋的眼神，变得越来越亮。 他仿佛已经看到，在遥远的未来，那一片片死亡之海，重新披上了绿色的盛装。 就在他心潮澎湃，构想着这个宏伟蓝图的时候。 那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中，悄然响起。 【叮！检测到国家级环境治理项目机会，是否接受任务？】 【接受任务可获得奖励：荒漠化治理技术图纸（初级）一份，经验值+2500，系统商城积分+1250。】 林秋站在巨大的中国地图前，心中刚刚燃起的熊熊烈火，被这道提示音瞬间浇上了一勺滚油。 这系统……简直比自己还懂自己！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接受！” 他在心中默念道。 【叮！任务接受成功！奖励‘荒漠化治理技术图纸（初级）’已发放，请注意查收！】 嗡—— 一股庞大而精细的信息流，瞬间涌入林秋的脑海。 不再是之前那种模糊的概念，而是无比清晰、无比详尽的技术细节。 从一种名为“高分子吸水树脂”的化学合成路径，到一种名为“龙须草”的耐旱固沙植物的基因序列图谱。 再到一套完整的，利用微生物菌群改造沙土结构的生态工法…… 无数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像拼图一样，在他脑海中迅速组合，构成了一幅宏伟的，名为“创世”的蓝图！ 林秋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时，他眼中的光芒，已经不仅仅是自信，更是一种“敢叫日月换新天”的磅礴气魄。 …… 第二天。 林秋主动联系了那位负责接待他的工作人员，表示自己有关于环境治理的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想要向领导汇报。 消息很快就传递了上去。 不到半天，他再次被请进了那间古朴的会议室。 还是那几位老人。 为首的那位首长，看到林秋，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他亲切地招呼道：“小林同志，这么快就有想法了？坐下说，不要拘束。” 林秋点点头，坐直了身体。 他没有带任何文件，因为所有的蓝图，都已经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平静地开口道：“首长，昨天听了您的一番话，我回去想了一夜。” “关于我国北方的荒漠化问题，我确实有一些……可能听起来比较大胆的构想。” “哦？” 几位领导都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那位性格比较刚直的老将军，更是直接开口道：“大胆点好！对付那些黄沙，就得有大胆的想法！小林同志，你尽管说！” 林秋组织了一下语言，沉声道：“我认为，传统的‘防’和‘堵’的治理思路，虽然有效果，但终究是被动的。” “风沙为何而来？因为地表没有植被固定。” “植被为何消失？因为土壤无法涵养水分。” “所以，问题的核心，在于‘水’和‘土’。” “我的方案，可以概括为三步走。” 林秋伸出了一根手指。 “第一步，‘筑墙’。我们要在沙漠的边缘地带，建立一道看不见的‘锁水墙’。” “我设想了一种高分子材料，可以称之为‘土壤保水剂’。它像无数个微型海绵，能够吸收超过自身重量数百倍的水分，并在干旱时缓慢释放。将其混入沙土中，就能极大地提升土壤的保水能力。”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几位领导都在认真地听着，虽然“高分子材料”这种词他们听不太懂，但“微型海绵”这个比喻，却让他们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林秋接着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步，‘生根’。有了能锁住水的土壤，我们还需要一种‘先锋植物’，去把这片土地牢牢抓住。” “我构想了一种经过基因优化的草本植物，我称之为‘固沙先锋’。它的根系可以深入地下十几米，像钢筋一样锁住沙土。同时，它对水分和养分的需求极低，还能通过根瘤菌固氮，反过来肥沃土壤。” “基因优化？” 一位戴着眼镜，看起来像是技术官僚的领导，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好奇地问道。 林秋点点头，解释道：“是的。简单来说，就是通过技术手段，将它最优秀的耐旱、固沙等性状，进行强化和稳定。让它成为最适合在沙漠边缘生存的植物。” 这番话，已经带上了一丝科幻的味道。 但因为说话的人是林秋，是那个创造了“超级电池”神话的林秋，领导们虽然惊讶，却没有打断他。 第91章 恕我直言 林秋伸出了第三根手指，声音也变得更加有力。 “第三步，‘演进’。当‘锁水墙’建成，‘固沙先锋’站稳脚跟后，我们就拥有了一道绿色的前沿阵地。” “以此为基础，我们可以逐步引入灌木、乔木等更多样的物种，最终形成一个可以自我维持、自我发展的稳定生态系统。” “我们不是要去消灭沙漠，而是要在它的周围，建立起一道活的、不断生长的‘绿色长城’！最终，将那些肆虐的黄沙，彻底封锁在戈壁深处！” 当林秋说完最后一个字，整个会议室，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几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人，此刻脸上，都写满了难以掩饰的震撼。 他们仿佛看到了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 在漫漫黄沙的边缘，一道绿色的堤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顽强地将那片死亡之海，向后推去！ 许久，为首的老首长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看着林秋，眼神复杂，有惊叹，有激动，更有无尽的期许。 他用力一拍桌子，沉声道：“好一个‘绿色长城’！” “小林同志，你的这个构想，不是大胆，是石破天惊！” 老将军也激动得满脸通红，大声道：“要是真能建成这么一道‘绿色长城’，那可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伟业啊！” 然而，激动过后，冷静也随之而来。 那位技术领导，比较务实，他皱着眉问道：“小林同志，你说的那个‘土壤保水剂’和‘固沙先锋’，目前……有样品吗？或者说，技术上，有多大的实现可能？” 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 林秋平静道：“目前还只是理论构想阶段。但给我一个实验室，给我一批人，我有信心，在一年之内，拿出可供小范围试验的样品。” 一年！ 这个时间，再次让所有人吃了一惊。 为首的老首长，与身边的几位同僚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心。 他转过头，看着林秋，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一字一句地道：“实验室，给你！全国最好的生态和化学实验室，你随便挑！” “人，也给你！需要什么领域的专家，你开个单子，我们从全国给你调！” “钱，更不用担心！国家砸锅卖铁，也要支持你这个‘绿色长城’计划！” 他站起身，走到林秋面前，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小林同志，当初在能源上，我们选择相信你，你给了国家一场革命。” “这一次，在我们的绿水青山上，我们，再次选择相信你！” …… 消息很快就在京城的顶级学术圈里，不胫而走。 国家要成立一个最高级别的“生态环境改良项目组”，而负责人，竟然是那个搞电池的年轻人，林秋！ 并且，中央似乎打算在这个项目上，投入一笔天文数字般的资金。 一石激起千层浪。 很快，一场由国内最顶尖的十几位水土保持、植物学、生态学专家参加的方案论证会，紧急召开了。 会上，林秋的“三步走”方案，被原原本本地分发到了每一位专家的手中。 起初，会议室里还是一片翻动纸张的沙沙声。 但很快，气氛就变得古怪起来。 质疑声，开始此起彼伏。 “胡闹！这简直是胡闹！” 一位头发花白，在水土保持领域耕耘了四十多年的老院士，气得把手里的方案拍在了桌上。 他指着方案上的文字，吹胡子瞪眼地道：“高分子保水剂？这不就是化学工业品吗？往土壤里大规模投放这种东西，谁能保证它百年之后不会对环境造成二次污染？这是典型的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旁边一位从国外留学回来的中年专家，也推了推眼镜，用一种带着优越感的腔调，慢悠悠地道：“还有这个所谓的‘基因优化’植物，更是天方夜谭。” “基因技术在国际上都还处于最前沿的探索阶段，他一个搞物理化学的，居然敢说能‘创造’出一个新物种？这已经不是科学，是科幻小说了！” “恕我直言，这份方案，充满了民科式的臆想，完全缺乏严谨的科学论证和实验数据支撑。” 另一位搞沙漠治理的专家，则是一脸的哭笑不得。 他摇头道：“建立‘绿色长城’？想法是好的，但完全不切实际。” “我们几代人，在沙漠里种了几十年的树，成活率都不到三成。他凭什么认为，他随便搞出来的草，就能挡住沙漠？” “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不能这么好高骛远，不尊重客观规律啊！” “我建议，还是应该遵循我们几十年摸索出来的经验，稳扎稳打，从建立草方格沙障，营造防护林带做起。他这个方案，太激进了，风险太高！” 一时间，整个会议室，几乎全都是反对和质疑的声音。 这些专家，都是各自领域的权威，他们一生的知识和经验，都在告诉他们，林秋的这份方案，是多么的离经叛道，多么的不可思议。 他们看着坐在主位上，年轻得有些过分的林秋，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审视。 这年轻人，靠着电池项目一举成名，是不是有些太飘了？ 怎么什么领域都敢插一脚？ 这生态治理，可比造电池复杂多了！ 面对着满屋子的质疑，林秋的表情，却始终平静如水。 他预料到了这个场面。 任何颠覆性的事物，在诞生之初，都必然会遭遇保守力量的质疑和反对。 他没有去争辩。 因为他知道，和这些沉浸在自己领域几十年的专家们去辩论基因技术和高分子化学，无异于对牛弹琴。 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事实说话。 …… 会议不欢而散。 尽管有最高层的支持，但专家组的集体反对，还是给项目的推进，带来了一丝阴霾。 回到招待所，林秋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他没有理会外界的纷纷扰扰，而是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系统奖励的那份“荒漠化治理技术图纸”之中。 这才是他真正的底气所在。 第92章 可行性的样品 图纸在他脑海中展开，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 【高分子吸水树脂（初级）】 图纸上不仅有完整的化学分子式和合成路径，甚至还详细标注了在不同温度、酸碱度环境下，需要添加的催化剂和稳定剂的精确配比。 按照图纸的描述，这种树脂在纯水中，吸水倍率可以达到惊人的五百倍！ 而且，它在土壤中可以自然降解，最终分解为二氧化碳、水和对土壤无害的钾盐，完美地解决了专家们担心的“二次污染”问题。 这根本不是这个时代能想象出来的产物。 【龙须草-1号（基因优化型）】 图纸上，是一株植物的全息结构图。 它的根系，呈现出一种恐怖的网状结构，主根粗壮，侧根和须根更是密密麻麻，如同亿万只细小的触手，能将方圆数米内的沙土，都牢牢地“抱”在怀里。 图纸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注解。 “本植物优化了光合作用效率，增强了角质层厚度，使其在极端干旱和强紫外线环境下的水分蒸发率，降低了75%。” “根部共生固氮菌群经过优化，固氮效率提升300%，可在贫瘠沙土中实现自我供肥。” 林秋看着这些数据，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哪里是什么草？ 这分明就是一台专门为了在沙漠中生存而设计的，精密无比的生物机器！ 还有【土壤活化微生物菌剂】。 那是一种包含了十几种特殊休眠菌种的复合粉末。 一旦遇到水分，这些微生物就会被激活，它们会分泌出特殊的胞外多糖，将松散的沙粒，粘合成稳定的“土壤团粒结构”。 这种结构，既能保水保肥，又能保证通气，是形成肥沃土壤的物理基础。 图纸上的一切，环环相扣，构成了一个完美的逻辑闭环。 每一种技术，都像是来自未来的神谕，精准地解决了传统治理方法中的所有痛点。 林秋呆呆地“看”着这份创世蓝图，许久之后，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喃喃自语。 “怪物……这系统给的东西，全都是怪物……” “也难怪那些专家不信，换了是我，要是没有亲眼看到这份图纸，我也不会信。” …… 晚上，林秋走出房间，看到顾雨晴正坐在灯下，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书。 他走过去，发现妻子看的，不再是之前的物理化学。 而是一本厚厚的《中国植物图鉴》。 他从背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柔声问道：“怎么不看物理了？” 顾雨晴抬起头，看到是丈夫，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她合上书，转过身来，仰头看着林秋，眼睛亮晶晶的。 “我听说了，你要去治理沙漠。” 她的声音很轻，但充满了力量。 林秋心中一暖，道：“嗯，有这个想法。” 顾雨晴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骄傲的光芒。 她轻声道：“我的男人，解决了能源的问题，现在，又要去给国家种树，把黄沙变成绿洲。” “我觉得，这比造出什么厉害的电池，还要了不起。” 她顿了顿，拿起桌上的那本《植物图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物理太难了，我学不会。” “但我想，种树，我总能学得会吧？” “我虽然还是帮不上你什么大忙，但我想认识那些能把沙漠变绿的草和树。” “等你以后把那片沙漠真的变成了森林，我就能告诉我们的孩子，你看，这片森林里，有你爸爸种下的希望。” 一个朴素而伟大的，“绿色”的梦想，就在这个温柔的女人心中，悄然萌芽。 林秋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只是紧紧地，将这个永远在背后默默支持着他，永远能带给他最温暖感动的女人，拥入怀中。 千言万语，都抵不过这一个拥抱。 …… 周末。 顾雨欣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从学校飞奔回了招待所。 她一进门，就看到姐姐和姐夫正头挨着头，在看一张巨大的中国地图。 “姐！姐夫！你们在看什么呀？” 小姑娘好奇地凑了过去。 林秋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指着地图上那片广袤的黄色区域，道：“在看我们国家以后要办的一件大事。” 顾雨欣眨了眨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问道：“什么大事呀？” 顾雨晴温柔地替她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笑道：“你姐夫说，他想把这些黄色的地方，都变成绿色的。” “哇！” 顾雨欣发出一声惊叹，小嘴张成了“O”形。 她看着地图上那片令人望而生畏的黄色，又看了看自己那无所不能的姐夫，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了比星星还要璀璨的光芒。 “把沙漠变成绿洲？！” “姐夫！你好酷啊！这比造电池还要酷一万倍！” 小姑娘的崇拜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她之前的人生目标，是考京城大学物理系，像姐夫一样，去研究那些神奇的物理现象。 但现在，一个全新的，更加宏伟的世界，在她面前展开了。 物理，是改变世界运行的方式。 而生物和生态，则是直接创造一个新世界！ 她激动得小脸通红，抓着林秋的胳膊，连珠炮似的问道：“姐夫姐夫，那你要用什么植物呀？仙人掌吗？仙人掌能长成森林吗？沙漠里没有水怎么办？难道要从海里把水运过去吗？” 一连串天真但又直指核心的问题，让林秋和顾雨晴都笑了起来。 林秋耐心地回答道：“当然不是仙人掌，是一种很厉害很厉害的草。” “至于水的问题，也是一个秘密。” 顾雨欣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第一次没有拿出物理习题册，而是翻开了一本崭新的《基础生物学》。 她看着书上那些关于细胞、基因、光合作用的章节，仿佛看到了一串串通往新世界的魔法咒语。 一个念头，在她的心底，疯狂地生根发芽。 物理系很好，但或许，生物系……更有趣！ 将来，她不要只研究姐夫创造出来的东西。 她要和姐夫一起，去创造！ …… 面对外界的重重阻力，林秋知道，空口白牙的方案，是无法说服那些固执的专家的。 他需要拿出实物。 哪怕只是一个最简单的，证明他理论可行性的样品。 第93章 组建团队 夜深人静。 林秋再次将心神沉入了系统。 他打开了那个琳琅满目的系统商城。 经过上次任务的奖励，他的积分已经来到了2603点。 他直接在搜索栏里，输入了“荒漠化治理”的关键词。 一瞬间，一排闪烁着绿色光芒的商品，出现在他眼前。 【龙须草-1号实验性种子包（内含1000粒）】 【描述：经过基因优化的初代固沙草种，具备极强的耐旱性和根系固沙能力。】 【售价：500积分】 【土壤活化微生物菌剂（初级体验装）】 【描述：内含多种休眠复合菌种，可快速改善沙土物理结构。】 【售价：800积分】 【高分子吸水树脂-A型原料合成包（可合成1公斤成品）】 【描述：包含了合成初级吸水树脂所需的核心催化剂与特殊单体原料。】 【售价：1000积分】 看着这些商品，林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信的微笑。 这就是他的底牌。 他毫不犹豫地，将这三样东西，全部加入了购物车。 “兑换！” 【叮！兑换成功！共消耗积分2300点，剩余积分303点。】 【物品已发放至系统储物格，可随时取出。】 林秋心念一动。 下一秒，他的书桌上，凭空出现了三样东西。 一个巴掌大小，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牛皮纸袋。 一个拇指大小，装着些许灰色粉末的玻璃瓶。 还有一个密封的塑料袋，里面是一些白色的晶体颗粒。 这就是种子、菌剂和合成原料。 林秋拿起那个装着种子的牛皮纸袋，轻轻掂了掂。 他仿佛能感受到，这小小的纸袋里，正沉睡着一股足以撼动山河，令荒漠变色的磅礴生命力。 他看着窗外京城璀璨的夜景，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万里长征，始于足下。 而他的第一步，就从这1000粒种子开始。 京城的秋天，天高云淡。 但林秋的心，早已飞向了那片风沙弥漫的西北大地。 自从上次会议之后，他的“绿色长城”计划，便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在国家最高层级中，走完了所有的审批流程。 一份盖着鲜红国印的绝密文件，被那位工作人员，郑重地交到了林秋手中。 “国家级生态环境综合治理（西北荒漠化）一号试点项目”。 项目总负责人：林秋。 文件上那简短而有力的任命，仿佛带着千钧之重。 那位首长，用行动兑现了他的承诺。 “小林同志，国家相信你。” 这句话，再次回响在林秋的耳边。 他深吸一口气，将文件合上。 “请转告首长。” 林秋看着面前的工作人员，平静而坚定地道：“保证完成任务！” …… 项目获批，第一件事，就是组建团队。 一份由多位院士联名推荐的专家名单，很快就送到了林秋的案头。 名单上，全都是国内水土保持、植物学、生态学领域的泰斗级人物。 其中好几个，都是上次论证会上，对他那份方案拍桌子瞪眼的老前辈。 林秋看着这份名单，笑了笑，随手将其放在了一边。 “谢谢领导们的关心。” 他对前来征求意见的工作人员客气道：“不过，我暂时不需要这些专家老师。” 工作人员一愣，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林总工您的意思是？” 林秋想了想，开口道：“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向各大农业、林业大学，还有相关的科学院研究所，调取一批人员档案？” “我需要最近五年毕业的，所有土壤学、植物学、水利工程、气象学专业的博士和硕士。” “特别是那些，在校期间发表过创新性论文，或者……有过不被导师理解的‘奇思妙想’的年轻人。” 工作人员：“？？？” 不要成名已久的权威泰斗，反而要一群刚出校门，甚至思想“不成熟”的毛头小子？ 这是什么操作？ 虽然满心不解，但他还是忠实地将林秋的要求，上报了上去。 上面的批复，也快得惊人。 “一切听从林总工安排。” 短短几天之内，来自全国各地的数百份顶级青年人才档案，就堆满了林秋的办公桌。 林秋花了整整两天两夜，将这些档案，一份份仔细看完。 他看的不是资历，不是头衔，而是档案背后，那一个个鲜活的，闪烁着智慧和热情的灵魂。 “张磊，男，28岁，中科院土壤学博士。博士论文课题《关于利用噬菌体改良盐碱地微生物菌群的设想》，因缺乏实验支撑，过于天马行空，被导师驳回，最终更换课题才得以毕业……” 林秋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就是他了。” “陈静，女，26岁，京城林业大学植物学硕士。硕士期间，独立前往藏区高原，采集了上百种极端环境下的苔藓与地衣样本，试图寻找植物耐寒耐旱的终极基因密码……” 林秋的眼中，露出了欣赏的神色。 “这个也要。” “李响，男，29岁，水利大学博士。痴迷于以色列的滴灌技术，曾自费前往考察，回国后提交了一份《关于在西北地区建立智能化微循环节水农业体系》的报告，被认为是脱离国情，好高骛远……” “不错，是个好苗子。” …… 一个又一个在传统评价体系里，可能被认为是“异想天开”、“不切实际”的年轻人，被林秋用红笔，一个个圈了出来。 他要的，不是一群循规蹈矩的执行者。 而是一群敢于做梦，敢于挑战权威的“疯子”。 因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在世人眼中，本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疯狂。 最终，一份由二十名青年专家组成的，平均年龄不到三十岁的“梦之队”名单，被他递交了上去。 当这份名单公布时，整个学术圈都感到了些许的错愕。 这……这是要去搞科研攻关，还是要去组织大学生夏令营？ 太年轻了！ 太没有经验了！ 许多人都在暗中摇头，觉得林秋这个年轻人，还是太气盛了。 成功来得太容易，让他对科学，失去了最基本的敬畏。 然而，那些被选中的年轻人，在接到那份盖着红章的调令时，却是一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 张磊看着自己那份被导师斥为“垃圾”的博士论文设想，竟然被林秋在调令的附注里，评价为“极具想象力的天才构想”时，一个二十八岁的七尺男儿，在办公室里，哭得像个孩子。 不被理解的孤独，坚持梦想的艰辛，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他们收拾行囊，从祖国的四面八方，奔赴京城。 第94章 顶着烈日，冒着风沙 当这二十个朝气蓬勃，眼神里闪烁着光的年轻人，站在林秋面前时。 林秋知道，他的“绿色长城”，已经砌下了第一块，最坚实的基石。 …… 一周后。 一架军用运输机，呼啸着降落在西北某戈壁机场。 舱门打开，一股夹杂着沙尘的干热空气，瞬间涌了进来。 林秋带着他那支年轻的团队，踏上了这片陌生的土地。 这里，是毛乌素沙地的东南边缘，一个名叫“红旗镇”的地方。 也是他们“一号试点项目”的所在地。 前来迎接的，是当地县里的领导和红旗镇的镇长。 他们的脸上，挂着热情而淳朴的笑容，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麻木。 “欢迎欢迎！欢迎京城来的专家们！” “你们可算是来了！我们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们给盼来了！” 县领导紧紧握着林秋的手，用力地摇晃着。 林秋能感觉到，对方的热情是真诚的。 那种发自内心的，对摆脱这片黄沙困境的渴望。 车队沿着颠簸的土路，向着红旗镇驶去。 道路两旁，是望不到尽头的，单调的黄色。 偶尔能看到几株顽强生长的梭梭树和沙棘，也在风沙的侵蚀下，显得灰头土脸，了无生气。 远处的沙丘，像一只只匍匐的巨兽，沉默地卧在那里，仿佛随时都会醒来，将这片土地上的一切，都彻底吞噬。 团队里的年轻人，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荒漠化”这三个字的分量。 他们脸上的兴奋和激动，渐渐被一种凝重所取代。 抵达红旗镇时，几乎全镇的男女老少，都从家里跑了出来，聚在镇口，远远地观望着。 他们的眼神，混杂着好奇、期盼，还有一丝深深的……怀疑。 “这就是京城派来的大专家？咋这么年轻？”一个村民小声嘀咕道。 “是啊，看着跟个娃娃一样，能行吗？” “嘘！小声点！人家可是坐飞机来的大人物！” “唉，希望能行吧。前几年不是也来了个省里的治沙队吗？种了几千亩的树，一场风吹过来，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全埋了！” “可不是嘛，这沙子，是天爷的脾气，哪是人能治得了的。” 这些议论声，不大不小，刚好能传进初来乍到的专家们的耳朵里。 队伍里，那个叫张磊的土壤学博士，年轻气盛，当场就有点不服气。 “老师，他们……”他想说点什么。 林秋却抬手制止了他，脸上依旧挂着平静的微笑。 他看向人群中，一位年纪最大，满脸皱纹如同刀刻一般的老人。 老人是红旗镇的老支书，一辈子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议论，只是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用一双浑浊但却锐利的眼睛，审视着林秋这群人。 林秋主动走了过去，伸出手，恭敬道：“老书记，您好，我叫林秋，是这次治沙项目的负责人。” 老支书缓缓放下烟杆，在自己满是补丁的粗布衣服上，使劲擦了擦手，才和林秋握了握。 他的手，粗糙得像一块老树皮。 “林娃子，欢迎你们。”老支书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他看着林秋，又看了看他身后那群年轻的面孔，叹了口气，缓缓道：“我们这地方，穷，也苦。几十年了，来了一批又一批的治沙队，专家教授，我们都见过。” “他们来的时候，跟你们一样，都说要让这里变个样。” “可他们走的时候，沙子还是那个沙子，风还是那个风。” “我们感谢国家没忘了我们这些沙窝窝里的人。” 老支书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但我们……也实在是怕了。” “怕给了希望，最后又是一场空。” 这番话，像一块石头，压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它比任何报告上的数据，都更能让人感受到，当地百姓常年累月与风沙搏斗的绝望和无奈。 林秋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 他只是看着老支书的眼睛，认真道：“老书记，给我们一点时间。” “您看着就好。” …… 安顿下来之后，所有人都以为，新官上任的林总工，会立刻大刀阔斧地开始行动。 然而，林秋的第一个命令，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从今天起，所有人分成三组。” “一组负责勘测地貌，绘制一张精确到米的，试点区域地形图。” “二组负责采集土壤样本，每隔一百米，就要采集一个深层样本，进行成分分析。” “三组负责记录气象数据，风速、风向、日照、温度、湿度，一个都不能少。” “总之一句话，在没有把我们脚下这片一万亩的试点区，每一寸土地都搞明白之前，谁都不许动一根草，一棵树！” 这个命令，让团队里那些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年轻人们，都有点懵。 “林工，咱们不是有卫星遥感图吗？地形地貌不是很清楚了吗？”李响不解地问道。 “是啊，林工，土壤和气象数据，县里气象站都有现成的，咱们直接用不就行了？”张磊也附和道。 他们是来改造沙漠的，不是来当测绘员和抄录员的。 林秋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卫星图是死的，土地是活的。气象站的数据是平均的，但每一片沙丘的微气候，都是独特的。” “我不相信任何纸面上的东西。” “我只相信，我们自己，用脚一步一步量出来，用手一点一点挖出来的数据。” “这是科学，也是对这片土地最基本的尊重。” 林秋的语气不重，但话里的分量，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看着林秋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忽然明白了。 这位年轻的总工程师，和他们以前见过的所有领导、专家，都不一样。 于是，一场漫长而枯燥的“勘察”工作，正式开始了。 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月。 林秋和他的团队，就像一群苦行僧，每天都顶着烈日，冒着风沙，徒步穿行在这一万亩的试验田里。 第95章 扎根西北 他们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黝黑、粗糙。 嘴唇因为缺水而干裂，头发里永远都洗不干净沙子。 当地的村民们，看着这群京城来的“专家”，每天不像专家那样坐在办公室里画图纸，反而像农民一样，天天在沙地里钻来钻去，挖土测风，都是一头雾水。 “这群后生，到底在搞啥名堂？” “谁知道呢，看着神神叨叨的。” 老支书只是默默地看着，每天都安排人，给他们送去热乎的馍馍和充足的清水，但却一句话也不多问。 团队里的年轻人，也从一开始的不解，渐渐变得麻木，甚至有些泄气。 只有林秋，始终精力充沛，乐在其中。 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所“看”到的世界，和别人完全不同。 当他抓起一把黄沙时。 【叮！检测到贫瘠沙土地（重度盐碱化），是否进行分析？】 “分析。” 【叮！分析完成！土壤有机质含量0.11%，全氮含量0.02%，速效钾含量35mg/kg，PH值8.7……综合评价：不适宜任何已知常规植物生长。】 当他站在一个巨大的沙丘顶上，感受着呼啸的西北风时。 【叮！检测到强劲西北风，是否分析风场数据？】 “分析。” 【叮！分析完成！瞬时风速15m/s，稳定风向315°，风中携带沙尘颗粒物浓度……综合评价：此地为强风口，易造成严重风蚀，不宜种植高秆植物。】 当他用手持钻机，钻入地下深处时。 【叮！检测到地下53米处存在微弱水压信号，是否进行水文勘探？】 “勘探！”林秋心中一动。 【叮！勘探完成！发现小型承压裂隙含水层，预估储量约30万立方米，水质为微咸水，TDS含量1200mg/L……综合评价：水量有限，不宜大规模开采，可作为滴灌补充水源。】 一个月的时间。 林秋几乎走遍了这一万亩试验田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脑海中，系统已经自动生成了一张无比详尽，甚至可以说是“上帝视角”的立体地图。 哪里是风口，哪里是洼地。 哪里土壤盐碱度最高，哪里沙层最薄。 哪里地下有宝贵的水源，哪里又是彻底的死地。 所有的一切，都以数据的形式，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中，分毫不差。 他现在对这片土地的了解，甚至超过了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的老支书。 这，才是他真正的底气。 …… 就在林秋扎根西北，与黄沙为伴的时候。 远在京城的顾雨晴，却是寝食难安。 她每天都会守在电视机前，看新闻联播。 当看到新闻里播放的，关于西北地区环境恶劣，沙尘暴肆虐的画面时，她的心，就揪得紧紧的。 她给林秋打电话。 电话那头，林秋的声音总是带着笑意，轻描淡写。 “我这里挺好的，吃得饱，睡得香，同事们都很好。” “就是太阳大了点，正好当是免费美黑了。” “你别担心，照顾好自己和雨欣就行。” 可是，顾雨晴总能听到，电话背景音里，那永不停歇的，如同鬼哭狼嚎一般的风声。 有一次，电话打到一半，突然就断了。 再打过去，就提示无法接通。 直到第二天，林秋才回了电话，笑着解释道：“昨天风大，把镇上的信号基站给吹坏了，刚修好。” 那一刻，顾雨晴再也忍不住了。 这个男人，正在为这个国家，去征服最恶劣的自然环境。 他把所有的苦和累，都自己扛着，只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自己。 自己又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待在京城这舒适安逸的招待所里呢？ 晚上，林秋回到简陋的板房宿舍，看到顾雨晴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裳，戴着眼镜，在灯下安静地看书。 他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她。 等等…… 林秋愣住了。 这个触感，这个温度……是真实的！ 他猛地转过妻子的身子，看着那张熟悉又思念的脸庞，震惊地道：“雨晴？！你……你怎么来了？！” 顾雨晴看着丈夫那被晒得黝黑，甚至有些脱皮的脸，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林秋的脸颊，心疼地道：“我再不来，你就要变成非洲人了。” 林秋：“……” 他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妻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雨晴却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踮起脚，帮林秋整理了一下满是沙尘的衣领，柔声道：“我的男人，在给国家建一座绿色的长城。” “我虽然砌不了墙，也种不了树。” “但至少，我可以给你做做饭，洗洗衣服，让你每天回来，能有一口热汤喝，有一张干净的床睡。” “你放心，我跟项目后勤处说好了，我不要工资，就当是家属来队探亲，顺便帮着做点杂活。” “他们都同意了。” 林秋看着妻子眼里的温柔和执着，所有的劝阻，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伸出双臂，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黄沙漫天，风声如啸。 但这一刻，他的世界，却无比的温暖和安宁。 …… 顾雨欣也时刻关注着姐夫在西北的动向。 虽然新闻上关于这个项目的报道很少，但她总能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到一些零星的消息。 她知道那里的环境很艰苦。 她也知道，姐姐已经追随姐夫，去了那个风沙弥漫的地方。 周末，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研究那些物理难题。 她把自己关在京城图书馆里，身边堆满了各种关于西北生态、地理和植物的书籍。 《毛乌素沙地变迁史》、《中国旱区植物图志》、《现代节水灌溉工程学》…… 这些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无比枯燥深奥的书籍，她却看得津津有味。 她一边看，一边在笔记本上，认真地做着笔记。 “沙地治理的关键，在于打破‘水分-植被’的恶性循环……” “引种植物必须遵循‘适地适树’原则，优先考虑乡土树种……” 第96章 草方格沙障 “草方格沙障的主要作用是增加地表粗糙度，削减风速，拦截沙源，为植被的生长创造条件……” 她的同桌，一个同样是学霸的男生，看到她看的这些书，好奇地问道：“顾雨欣，你最近怎么不刷物理竞赛题了？看这些干嘛？你以后想去学农学啊？” 顾雨欣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她看着同桌，用一种带着无比骄傲的语气，认真道：“我姐夫，正在做一件比所有物理竞赛加起来，都还要酷一万倍的事情。” “他要把沙漠，变成绿洲。” “我虽然现在还帮不上他，但我想提前学习一下。” “等我以后考上大学，我也要去帮他！” 小姑娘的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信仰的光芒。 那个学霸男生，看着她那闪闪发光的眼神，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和她口中的那个“姐夫”，好像都生活在另一个，他无法理解的，波澜壮阔的世界里。 …… 勘察工作，终于结束了。 林秋召集了所有的队员，在镇政府那间最大的会议室里，召开了第一次正式的方案研讨会。 会议室的墙上，挂着他们这一个月来，亲手绘制的，巨大而精细的试点区域地形图。 队员们一个个都坐得笔直，但脸上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迷茫。 这一个月的“苦力活”，已经快要磨光了他们所有的锐气。 他们迫切地想知道，这位年轻的总工，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林秋走上台，没有说任何一句废话。 他拿起一支红色的记号笔，走到了地图前。 “经过一个月的实地勘察，我对我们脚下这片土地，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现在，我来谈谈我的治理方案。”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林秋身上。 林秋看着地图，沉声道：“我的方案，和上次在京城说的一样，还是三步走。” “第一步，‘锁水’。” 他用笔，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 “这几个点，是地下承压水的富集区。李响，你的任务，是带领水利组，用最快的速度，在这里打出深井。” “但是，我不要大水漫灌，我需要你们设计一套，由太阳能光伏板供电的，全智能化的微压滴灌系统。” “我要让每一滴水，都像金子一样，精准地送到它该去的地方。” 李响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爆发出兴奋的光芒。 这不就是他当年那份被斥为“好高骛远”的报告里，所设想的场景吗？ “第二步，‘活土’。” 林秋的笔，在地图上，划出了一大片迎风的区域。 “张磊，你的土壤组，任务最重。” “我这里，有一种我们实验室最新研发的复合制剂。” 林秋从身后拿出一个密封袋和一个小玻璃瓶，正是他从系统商城里兑换出来的【高分子吸水树-A型原料】和【土壤活化微生物菌剂】。 当然，他不会说这是系统出品。 他平静地解释道：“白色的晶体，是一种高分子吸水树脂，吸水倍率在三百倍以上，而且可以在土壤中缓慢降解，没有污染。” “灰色的粉末，是一种复合微生物菌剂，遇水激活后，可以快速改善沙土的团粒结构。” “你们的任务，就是将这两种制剂，按照我给的配比，均匀地混入这片区域的地表沙层中。” “我要你们在风沙到来之前，先为我们的‘战士’，构建好一座坚固的‘粮仓’和‘水库’。” 张磊看着那两样平平无奇的东西，听着林秋嘴里说出的，那些颠覆他二十多年专业知识的数据，整个人都懵了。 吸水三百倍？无污染降解？快速改善团粒结构？ 这……这是地球上该有的东西吗？ 这简直比他那篇关于噬菌体的论文，还要科幻！ 林秋没有理会他的震惊，继续伸出了第三根手指。 “第三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扎根’。”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落在了那位文静的女植物学家，陈静的身上。 “陈静，你们植物组，将负责播撒我们最后的希望。” 林秋又拿出了那个牛皮纸袋，【龙须草-1号实验性种子包】。 “这里面，是一种我们通过基因诱导变异技术，培育出来的全新草种，我叫它‘龙须草’。” “它的根系，异常发达，可以深入地下十米。它的叶片，角质层极厚，水分蒸发率，只有普通禾本科植物的四分之一。” “最重要的是，它和一种特殊的固氮菌，形成了高效的共生关系，几乎不需要任何额外的肥料。” “你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些种子，播撒到经过改良的土壤里。” “它们，将是我们‘绿色长城’的第一排，最坚韧的士兵！” 当林秋说完最后一个字，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的队员，都用一种看神仙似的眼神，呆呆地看着他。 智能滴灌，超级保水剂，土壤活化菌，还有……闻所未闻的，仿佛来自外星的“龙须草”。 这一个月来的迷茫和疲惫，在这一刻，被这个宏大而精密的，充满着科幻色彩的创世蓝图，冲击得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浑身血液都在燃烧的激动和战栗！ 他们终于明白了。 这位年轻的总工程师，不是在异想天开。 他是在用一种，超越了他们所有人想象的方式，去创造一个前所未有的奇迹！ 林秋的方案，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在二十名年轻队员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已经不是治理方案了。 这是创世神话！ 短暂的死寂之后，整个会议室，彻底沸腾了！ “我的天！智能滴灌！还是太阳能供电的！林工，这……这真的能实现吗？” 水利博士李响激动得满脸通红，他紧紧攥着拳头，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细小的水滴，精准地滋润着每一寸渴望生命的沙土。 这正是他梦寐以求，却被所有人斥为“不切实际”的终极梦想！ “还有那个吸水树脂！三百倍吸水率？林工，这个数据……您确定没有多说一个零？” 土壤学博士张磊的声音都在发颤。 作为专业人士，他太清楚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将彻底颠覆现有的保水农业技术！ “龙须草……深入地下十米，超低水分蒸发率，还能自我固氮……” 第97章 快速改善土壤 植物学家陈静喃喃自语，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对这种未知神物的痴迷和向往。 这哪里是草？ 这分明就是沙漠的终极克星！ 看着一张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一双双重新燃起火焰的眼睛，林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信的微笑。 他要的，就是这股气！ 一股敢于把神话变成现实的冲劲！ 他抬手，轻轻下压，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朝圣一般，汇聚在他的身上。 林秋环视众人，声音平静却充满了力量。 “我再重申一遍。” “图纸是死的，方案是虚的。” “我所说的一切，都需要我们用自己的双手，去将它变成现实。” “从现在开始，我希望大家忘掉过去所学的一切条条框框，忘掉所有的‘不可能’。” “在这里，唯一的标准，就是结果。”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在一个月之内，我要看到滴灌系统铺设完毕，土壤改良初步完成，第一批种子，必须播撒下去！” “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 二十个年轻的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几乎要掀翻会议室的屋顶。 他们心中的迷茫和疲惫，早已被林秋描绘的宏伟蓝图，和那股无与伦比的自信，冲刷得一干二净。 剩下的，只有燃烧的战意！ …… 说干就干！ 第二天一早，整个红旗镇，就看到了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李响带领的水利组，像一群打了鸡血的工兵。 他们根据林秋指定的坐标，用最快的速度打下了深井。 当浑浊但却宝贵的地下水，被抽上来的那一刻，整个团队都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紧接着，一片片深蓝色的太阳能光伏板，在戈壁滩上，被迅速地架设起来，像一排排沉默而威严的钢铁卫兵，在阳光下熠呈生辉。 一卷卷黑色的PE管道，如同巨大的血管，被迅速铺设开来，深入到试验田的每一个角落。 红旗镇的村民们，一开始还只是远远地看着，指指点点，满脸都是看不懂的困惑。 “他们在干啥？在地上铺那么多黑色的塑料管子干啥？” “谁知道呢，看着怪玄乎的。” “还有那些蓝色的板板，对着太阳，是能把太阳光变成电吗？吹牛的吧！” 老支书吧嗒着旱烟，蹲在沙丘上，默不作声地看了一整天。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疑惑，慢慢变成了震惊。 因为他看到，那些京城来的年轻人，在铺设完管道后，并没有像以前的治沙队那样，挖沟引水，大水漫灌。 他们只是在管道上，每隔一段距离，就安装一个像小奶嘴一样的东西。 然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当水泵启动，清澈的水流过管道时，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只有那一个个小小的“奶嘴”里，开始一滴，一滴，又一滴地，缓慢而均匀地渗出水珠。 每一滴水，都精准无比地滴落在了预先标记好的，即将播种的沙穴里。 水珠迅速渗入沙土，只留下一个硬币大小的湿痕，再也没有多余的流淌和蒸发。 老支书活了七十多年，第一次见到这样“浇水”的。 这哪里是浇水？ 这简直比绣花还要精细！ “天爷啊……” 老支书手里的烟杆，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浑浊的老眼里，第一次迸发出了无比明亮的光彩。 他活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太知道这片沙地里，水有多金贵了。 以前的治沙队，水管子一开，哗啦啦地流，看着是痛快，可一大半的水，不是被太阳晒干了，就是渗到深处浪费了。 像眼前这样，把每一滴水都送到“嘴边”的浇法，他连做梦都不敢想！ “神了……真是神了！” 老支书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 他猛地站起身，冲回村里，扯着嗓子就开始吼。 “都别在家待着了！所有爷们，都跟我去帮忙！” “京城来的林娃子，是真有本事的人！他们是来带我们过好日子的！” 村民们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 但看着老支书那前所未有的激动神情，他们也都被感染了。 很快，几十个壮劳力，扛着铁锹，推着板车，主动来到了工地。 “林娃子，有啥活，你尽管吩咐！” 老支书拉着林秋的手，用力道：“我们这帮老乡们，没啥文化，但都有一膀子力气！” 林秋看着眼前一张张淳朴而热切的脸，心中一暖。 他没有客气，笑着道：“那可太好了，老书记！正好我们铺设管道的人手不够，您带着大伙儿来，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就这样，一场由专家团队主导，当地村民热情参与的浩大工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荒漠中全面铺开。 另一边，张磊的土壤组，也正在进行着一场“魔法”般的实验。 当林秋将那袋白色的晶体颗粒和那瓶灰色的粉末，交到他手上时，张磊的内心其实是充满怀疑的。 三百倍吸水率？ 快速改善土壤团粒结构？ 这听起来，比他那篇被导师驳回的“噬菌体”论文，还要天方夜谭。 他偷偷地，用烧杯做了一个小实验。 他取了一克白色晶体，倒入了三百克清水中。 下一秒，烧杯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见那些白色晶体，就像是拥有生命的海绵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将清水吸入体内。 短短几十秒，烧杯里的水，就全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杯满满的，晶莹剔透的凝胶状物质。 张磊颤抖着手，将烧杯倒置。 那凝胶状物质，牢牢地粘在杯底，没有一滴水流出。 “卧槽……” 一个年轻的队员，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 他们看着张磊，又看了看那袋平平无奇的白色晶体，眼神里充满了颠覆三观的震撼。 张磊深吸一口气，又将那些灰色的粉末，混入一把松散的黄沙中，然后滴了几滴水。 在显微镜下，他们清晰地看到，那些被激活的微生物，开始分泌出丝状的物质，将一颗颗独立的沙粒，像串糖葫芦一样，粘合在了一起。 第98章 叫绿洲城 原本一吹就散的沙子，很快就形成了一个个稳定而微小的颗粒结构。 “团粒结构……这真的是土壤团粒结构！” 张磊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研究了七八年的土壤，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 这意味着，他们脚下这片死亡之沙，拥有了变成“活土”的可能！ “林工……他……他是个神仙吗？” 一个队员喃喃道。 张磊没有回答。 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将那两样“神物”收好，然后用一种近乎狂热的语气，对组员们下令。 “所有人！立刻行动！” “按照林工给的配比，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让这片土地，‘活’过来！” …… 远在京城，关于“西北一号试点项目”的传闻，也开始在相关的学术圈子里流传。 当然，流传的，大多不是什么好话。 京城，某水利科学研究院的会议室里。 几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正对着一份关于红旗镇项目的简报，连连摇头。 “胡闹！简直是胡闹！” 一位在国内水利界德高望重的老院士，将手里的报告拍在桌上，气得吹胡子瞪眼。 “在毛乌素那种地方，搞太阳能滴灌？他知不知道那里的沙尘暴有多厉害？一场风过去，他的光伏板上能积半指厚的沙子，还发个屁的电！” “就是！”旁边一位农学专家也接话道，“还有那个所谓的‘高分子吸水树脂’，三百倍吸水率？我搞了一辈子农业保水材料，全世界最顶尖的实验室，也才做到一百五十倍左右，他一个搞电池的，张口就翻了一倍？这不是信口开河是什么！” “我听说，他那个团队，平均年龄不到三十岁，都是一群刚毕业的毛头小子。” “一个外行，带着一群菜鸟，要去解决世界级的生态难题？这简直是对科学的侮辱！” “我建议，我们应该立刻向上面写报告，叫停这个荒唐的项目！这完全是在浪费国家宝贵的科研经费！” 会议室里，充满了质疑和批判的声音。 他们都是各自领域的权威，习惯了用自己几十年积累的经验和知识体系，去审视一切。 在他们看来，林秋的方案，从头到尾都充满了“民科”式的臆想，完全脱离了现实。 最终，那位老院士沉吟了片刻，缓缓道：“直接叫停，恐怕不妥，毕竟是首长亲自点的将。” “这样吧。” 他看向众人，提议道：“我们组织一个联合考察团，亲自去那个红旗镇看一看。” “眼见为实，如果他真的在胡搞，我们当场就把问题指出来，形成书面报告，递交上去！” “到时候，是骡子是马，一目了然！”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好！我同意！” “我也去！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把沙子变成良田！” 很快，一个由水利、土壤、植物学等多个领域的十几位资深专家组成的“联合考察团”，便正式成立。 他们订好了飞往西北的机票，准备去“现场打假”。 …… 对于外界的风风雨雨，林秋一概不知，也毫不在意。 此刻，他正享受着一天中最温馨的时刻。 夜幕降临，工地上的人都已散去。 简陋的板房宿舍里，亮着温暖的灯光。 顾雨晴正哼着小曲，在临时搭建的厨房里忙碌着。 她用当地老乡送来的新鲜羊肉，炖了一锅热气腾腾的羊肉汤。 浓郁的香气，飘满了整个小院。 林秋坐在桌边，看着妻子忙碌的背影，心里被一种名为“幸福”的情绪，填得满满当当。 他白天是带领团队创造奇迹的总工程师。 晚上，就只是一个等着妻子开饭的，普通的丈夫。 顾雨晴端着一大碗羊肉汤走过来，放到他面前，嗔怪道：“看什么呢，快喝，暖暖身子。” 林秋拿起勺子，喝了一大口。 鲜美的肉汤滑入胃中，驱散了整整一天的疲惫。 “好喝！”他由衷地赞叹道。 顾雨晴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她坐到林秋身边，看着丈夫那张被风沙吹得黝黑粗糙，却依旧英俊的脸庞，眼神里满是心疼和骄傲。 这一个月，她也跟着黑了，瘦了。 她不仅包揽了整个团队的后勤，每天给大家做饭洗衣，还跟着陈静的植物组，一起学习如何培育那些珍贵的“龙须草”幼苗。 她那双原本弹钢琴的，纤细白皙的手，如今也磨出了薄薄的茧子。 林秋抓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心疼道：“辛苦你了。” 顾雨晴却摇了摇头，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柔声道：“不辛苦。” “看着这片黄沙，在你的手里，一点点地有了生机，我觉得，我做的一切，都特别有意义。” 她顿了顿，仰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秋。 “你知道吗，今天陈静她们，把第一批‘龙须草’的种子，播下去了。” “我亲手种下了一颗。” “我在心里跟它说，你要快快长大，长出长长的根，把沙子都抓住。” 林秋看着妻子眼中那纯粹的期盼，心中一动。 他将妻子紧紧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会的。” “它会很快长大，长成一片森林。” “到时候，这里就不叫红旗镇了。” “叫绿洲城。” …… 京城。 顾雨欣收到了姐姐寄来的信。 信里，夹着几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望不到尽头的黄色沙海。 一张照片上，是姐夫和一群同样年轻，皮肤黝黑的哥哥姐姐们，围着一张巨大的地图，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神采飞扬的光芒。 另一张照片上，是姐姐。 姐姐穿着朴素的工装，戴着草帽，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株小小的，只有两三片叶子的绿色幼苗，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 还有一张，是那片试验田的远景。 在无垠的黄色背景上，能看到一些星星点点的，微弱但却顽强的绿色。 顾雨欣看着那抹绿色，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 她知道，为了这一点点绿色，姐姐和姐夫，还有那些不认识的哥哥姐姐们，付出了多少的汗水和辛劳。 第99章 牢牢地锁在了原地 她拿起笔，铺开信纸，认真地写了起来。 “姐，姐夫：” “你们寄来的照片，我收到了。” “那片绿色，是我见过最美的风景！” “姐夫，你太酷了！你真的是在创造一个新世界！” “我最近把所有关于生物和生态学的书，都翻了一遍。我发现，原来创造生命，比毁灭物质，要伟大一万倍！” “你们放心，我在京城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也要努力学习，等我考上大学，我也要学生物工程！” “到时候，我就去给你们当助手！” “你们不是孤军奋战，你们的身后，有我，还有我们整个国家！” 写完信，小姑娘将那张有着一抹绿色的照片，小心翼翼地夹进了自己最喜欢的一本《物种起源》里。 一个更加坚定，也更加宏伟的梦想，在她心中，彻底扎下了根。 …… 两个月后。 一辆挂着特殊牌照的越野车，行驶在通往红旗镇的颠簸土路上。 车里，坐着的正是以那位水利界老院士为首的“联合考察团”。 “这路可真够颠的。” 农学专家揉着被颠得发麻的腰，皱眉道。 “老周，忍忍吧，马上就到了。” 老院士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黄色，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气地嘲讽。 “我倒是很期待，想看看那个林秋总工，给我们准备了什么样的‘惊喜’。” “哈哈，估计是惊吓吧！” 车里响起了一阵哄笑。 他们此行，就是抱着“找茬”和“纠错”的心态来的。 在他们看来，林秋的项目，注定是一场劳民伤财的闹剧。 车子一路前行，终于，远远地看到了红旗镇的轮廓。 前来迎接的，是县里的领导和老支书。 “欢迎各位专家！欢迎欢迎！” 县领导热情地迎了上来。 老院士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开门见山道：“客套话就不用多说了，直接带我们去看看那个‘一号试点项目’吧。”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傲慢。 县领导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还是笑着道：“好好好，各位专家，这边请。” 车队再次启动，绕过镇子，向着那片试验田的方向驶去。 考察团的专家们，都把脸贴在车窗上，准备好欣赏那片“被风沙掩埋的管道”和“枯死的树苗”了。 然而，当车子翻过最后一座沙丘时。 车里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动作，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司机猛地一脚刹车，将车停在了沙丘的顶端。 车上的十几位专家，全都像见了鬼一样，死死地盯着前方。 只见，在他们眼前，在那片本该是黄沙漫天的荒漠腹地。 一片广袤无垠的，生机勃勃的绿色，如同上帝打翻的调色盘，毫无征兆地，铺满了整个大地！ 那是一种充满生命力的，鲜嫩欲滴的翠绿！ 一株株他们从未见过的奇特植物，长得郁郁葱葱，几乎有一人多高。 它们整齐地排列着，形成了一道道绿色的屏障。 风吹过，绿色的海洋，泛起层层叠叠的波浪，发出沙沙的声响，那声音，竟如同天籁般动听！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再也闻不到那呛人的沙土味。 “这……这……” 那位农学专家，指着窗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幻觉……一定是幻觉……” 一个年轻的专家，使劲地揉着自己的眼睛，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不……不是幻觉……” 老院士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猛地推开车门，踉踉跄跄地冲了下去。 他冲到那片绿色的边缘，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一株“龙须草”那厚实而光滑的叶片。 那冰凉而坚韧的触感，无比真实地告诉他。 这不是梦！ 这不是海市蜃楼！ 在这片被断定为“生命禁区”的毛乌素沙地，真的……真的长出了一片绿洲！ 而且，仅仅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老院士缓缓地抬起头，呆呆地望着眼前这片绿色的奇迹，又回头看了看身后那无尽的黄沙。 一边是地狱，一边是天堂。 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对现有科学认知的彻底颠覆，让这位在学术界叱咤风云了一辈子的泰斗，大脑一片空白。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那片绿色的海洋，在风中，无声地诉说着一个关于“创世”的神话。 那位水利界的老院士，踉踉跄跄地冲下沙丘。 他的身后，十几位在国内学术界跺跺脚都能引起震动的专家教授，此刻全都像被抽走了魂魄一般，一个个失魂落魄地跟着，脸上写满了梦幻般的不真实感。 风，依旧是西北的风。 但吹在脸上，却不再是那股熟悉的，夹杂着沙砾的干涩。 反而带着一丝湿润的，清新的草木气息。 老院士伸出颤抖得如同风中残叶般的手，轻轻触碰着眼前那株长势喜人的“龙须草”。 叶片厚实，光滑，带着一种冰凉而坚韧的触感。 这是活的！ 这是真的！ 他猛地蹲下身，像个发现了新大陆的孩子，用双手刨开了植物根部的沙土。 湿润的！ 沙土是湿润的！ 而且，这些沙土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松散，反而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微小的团粒状。 他抓起一把，用力一捏，能感觉到沙粒之间微弱但却真实的粘合力。 “这……这怎么可能……” 老院士喃喃自语，他的大脑在这一刻彻底宕机。 他一辈子都在和水土打交道，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这意味着，这片土地的物理结构，在短短的时间内，被彻底改变了！ “老钱！你快来看！” 那位农学专家也终于回过神来，他连滚带爬地冲到一片绿地中，声音里带着哭腔。 “你看这草的根系！” 众人闻声围了过去。 只见他刨开的土坑里，无数条白色的，如同发丝般纤细的根须，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周围的沙土，都牢牢地锁在了原地！ 他们随便拔起一株龙须草。 那发达的根系，带出了一大团紧紧附着的沙土，形成了一个稳固的土坨。 第100章 锁沙而生的神物 “固沙……这才是真正的固沙啊！” 一位土壤学专家激动地大喊。 “以前我们种的那些沙棘、梭梭，根系稀疏，一场大风过来，土就跑了，树就倒了！” “可这草……这草简直就是为了锁沙而生的神物！” 专家们彻底疯狂了。 他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他们像一群初入宝山的孩子，在这片绿色的海洋里，奔跑，触摸，观察，记录。 他们看到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太阳能光伏板。 他们看到了如同黑色血管般，遍布整片土地的滴灌管道。 他们找到了那些如同“奶嘴”一般的滴头，看着水珠一滴滴精准地渗入沙土，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撼。 “智能微压滴灌……他……他真的做到了……” 李响当年那份被斥为“好高骛远”的报告，此刻正以一种更加完美，更加震撼的方式，呈现在他们的眼前。 “还有这个土！” 张磊当年的导师，一位国内顶尖的土壤学家，此刻正跪在地上，用随身携带的便携检测仪分析着土壤成分。 当看到仪器上显示的“有机质含量0.8%”和“PH值7.5”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来之前，这里的土壤有机质含量，无限趋近于零！PH值高达8.7！ 是彻头彻尾的死地！ 可现在…… 这才过了多久？ 不到三个月！ 这片土地，竟然真的“活”了过来！ “妖术……这简直是妖术……” 老教授嘴唇哆嗦着，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冲击得粉碎。 那位水利界的老院士，缓缓地站起身。 他环顾四周。 一边，是他们来时路过的，黄沙漫天，死气沉沉的绝望之地。 另一边，是眼前这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希望之海。 地狱与天堂，只隔着一道无形的线。 而创造这道线的，竟然是那个被他们一致认为是“外行”、“狂妄”的年轻人。 巨大的羞愧和震撼，让这位在学术界说一不二的泰斗，老脸涨得通红。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对同样处于震惊中的县领导，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沉声问道：“林秋……林总工，他在哪里？” “我们，要见他。” …… 消息以雪崩般的速度，传回了京城。 当那份由十几位专家联名签署，措辞充满了“震撼”、“奇迹”、“颠覆性”等词汇的考察报告，摆在首长的案头时。 那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人，也罕见地动容了。 “好！好啊！” 他一连说了两个“好”字，用力地一拍桌子，脸上满是欣慰和激动的笑容。 “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 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个林秋，他不是在治理沙漠！” “他是在给我们这个国家，给我们这个民族，创造一个新的未来啊！” 他立刻下达了命令。 “宣传！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宣传！” “我要让全国人民都看到，在西北那片不毛之地上，正在发生着怎样的奇迹！”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国家，出了一个怎样的天才！” 一时间，整个国家的宣传机器，都以前所未有的力度，高速运转起来。 《人民日报》头版头条，用鲜红的大字，刊登了标题——《塞上绿洲，人间奇迹！我科学家林秋攻克世界性荒漠化治理难题！》 国家电视台的新闻联播，更是拿出了整整十分钟的时间，播放了记者从前线传回的航拍画面。 当那片广袤无垠的绿色，与周围无尽的黄沙，形成鲜明对比，出现在全国亿万观众的电视屏幕上时。 整个国家，都沸腾了！ “我的天！这是真的吗？这是在毛乌su沙漠？” “我就是西北人！我太知道那地方有多恐怖了！这……这怎么可能！” “太美了！那片绿色，简直比任何风景都要美！” “林秋？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过，是不是之前搞出那个超级电池的科学家？” “没错！就是他！他才二十多岁吧？这简直是神仙下凡啊！” “当代愚公！这才是真正的当代愚公！” 全国上下，从城市到乡村，从机关到学校，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这个震撼人心的消息，和那个创造了奇迹的名字。 林秋，这个名字，在这一天，彻底成为了家喻户晓的英雄。 而伴随着全国性的轰动，中央的决定也迅速下达。 一份崭新的红头文件，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红旗镇。 “经中央研究决定，‘国家级生态环境综合治理（西北荒漠化）一号试点项目’取得重大突破，其技术路线与治理方案，具备全国推广价值。” “即日起，成立‘国家级荒漠化治理总办公室’，全面统筹、领导全国范围内的荒漠化治理工作。” “兹任命，林秋同志，为总办公室主任，兼总工程师。” 当县领导颤抖着双手，将这份任命文件递给林秋时。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林秋那支年轻的“梦之队”，全都惊呆了。 总办公室主任！ 这意味着，林秋将从一个试点项目的负责人，一跃成为统领全国治沙工作的最高长官！ 这个任命的分量，比泰山还要重！ 林秋看着这份任命，也是微微一怔。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荣誉，更是责任。 一场规模空前的新闻发布会，就在红旗镇的试验田边上，临时搭建了起来。 来自全国各地的上百名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无数的闪光灯，将林秋那张年轻、黝黑但却无比坚毅的脸庞，映照得熠熠生辉。 他成为了整个世界的焦点。 “林主任！您好！我是新华社记者！” 一名记者抢到了第一个提问的机会，激动地问道：“您能告诉我们，您究竟是如何在短短三个月内，就创造出如此不可思议的奇迹的吗？这其中最大的秘诀是什么？”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期待着这位天才的答案。 第101章 只有四个关键 林秋拿起话筒，脸上带着平和的微笑。 他看了一眼身后那片绿色的海洋，又看了一眼身边那些与他并肩作战的队员们，和不远处满眼期盼的村民们。 他缓缓开口，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全场，也传向了全国。 “首先，我想说，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奇迹的背后，没有秘诀，只有四个关键。” 林秋伸出了一根手指。 “第一，是党和国家的英明领导与坚定支持。” “没有首长们的远见卓识和魄力，没有国家不计成本的投入，这个项目，根本不可能启动。”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是当地人民的无私奉献和辛勤付出。” “是红旗镇的老乡们，用他们的双手，和我们一起铺设管道，改良土壤。他们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也是奇迹最坚实的创造者。” 林秋的目光，转向了身边的队员们，伸出了第三根手指。 “第三，是我这支优秀的团队。” “是他们，顶着风沙，冒着烈日，将图纸上的每一个数据，都变成了现实。他们才是真正的无名英雄。” 最后，林秋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他看着远方，伸出了第四根手指。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是我们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就有的，那种人定胜天的信念和勇气！” “功劳，属于这个伟大的国家，属于这个伟大的时代，属于所有为了这片绿色，付出过汗水和努力的人！” 林秋的发言，谦逊，真诚，却又充满了磅礴的力量。 话音落下，现场先是短暂的安静，随即，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记者们被深深地打动了。 他们见过太多居功自傲的专家，但从未见过像林秋这样，在取得了如此辉煌的成就之后，依旧如此谦逊，将所有的功劳都归于集体和国家的年轻人。 一时间，无数的闪光灯，再次疯狂地闪烁起来。 “林主任，您真是太谦虚了！” “国士无双！这才是真正的国士无双！” 掌声经久不息。 …… 人群的外围，一间简陋的板房里。 顾雨晴正坐在一台小小的黑白电视机前，聚精会神地看着现场直播。 当她看到丈夫站在聚光灯下，面对着全国人民，说出那番话时。 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 但她的脸上，却洋溢着无比幸福和骄傲的笑容。 这，就是她的男人。 一个心怀山河，却又温柔谦逊的男人。 他正在用他的智慧和肩膀，为这个国家，扛起一片绿色的未来。 能够成为这个男人的妻子，能够陪在他的身边，见证这一切。 是她这一生，最大的幸运。 她身边的陈静，那个文静的女植物学家，也同样看得热泪盈眶。 她轻轻碰了碰顾雨晴的胳膊，由衷地感叹道：“雨晴姐，你真幸福。” “林工他……他真的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顾雨晴擦了擦眼泪，笑着点了点头。 “是啊。” “他是我一辈子的骄傲。” …… 遥远的京城。 顾雨欣的学校里，也同样陷入了一片轰动。 当新闻联播里，出现林秋那张熟悉的脸庞时。 整个教室都炸开了锅。 “哇！顾雨欣！那不是你姐夫吗？！” “天呐！你姐夫也太牛了吧！他真的是要把沙漠变成绿洲啊！” “顾雨欣，你姐夫就是我偶像！从今天开始！” 所有的同学，都用一种混杂着羡慕、崇拜和敬佩的目光，看着顾雨欣。 顾雨欣挺直了小小的胸膛，脸上写满了与有荣焉的骄傲。 她看着电视里那个光芒万丈的姐夫，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动力。 她拿出姐姐寄来的那张，有着一抹绿色的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在课桌上。 然后，她翻开了那本厚厚的《现代生物工程导论》。 书本上的那些复杂的分子式和基因图谱，在她的眼中，不再是枯燥的符号。 而是一串串，通往那个宏伟新世界的，神奇密码。 “姐夫，你等着。” 小姑娘在心里，暗暗发誓。 “我一定会努力学习的。” “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像你一样，用自己的知识，去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一个清晰而坚定的目标，像一座灯塔，照亮了她未来的道路。 …… 夜深人静。 送走了所有的记者和领导，喧嚣了一天的红旗镇，终于恢复了宁静。 林秋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宿舍。 顾雨晴已经为他准备好了热水和干净的衣服。 洗去一身的疲惫，林秋躺在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睡。 白天的掌声和赞誉，并没有让他感到过多的兴奋。 他脑海里思考的，是更加广阔的未来。 全国的荒漠化土地，面积高达数百万平方公里。 红旗镇的一万亩，只是沧海一粟。 接下来的路，还很长，很长。 就在他思绪万千之时。 一个久违的，冰冷的机械提示音，在他的脑海中，悄然响起。 【叮！】 林秋精神一振。 【检测到宿主已圆满完成“国家级生态环境综合治理（西北荒-漠化）一号试点项目”任务！】 【任务评价：完美！】 【正在进行任务结算……】 【结算完毕！】 【任务奖励：】 【1.经验值+3000点！】 【2.系统商城积分+1500点！】 【3.荒漠化治理技术图纸（中级）一份！】 【4.解锁全新系统模块——“生物工程”！】 一连串的奖励提示，让林秋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经验值和积分，都是常规操作。 那份中级的技术图纸，意味着他的“龙须草”、“吸水树脂”和“微生物菌剂”，都可以进行一次全面的升级换代，效果将更加惊人。 而最让他感到惊喜的，是最后一个奖励。 解锁新模块！ “生物工程”！ 林秋的心念一动，立刻打开了系统界面。 果然，在原本的【万物维修】和【系统商城】旁边，出现了一个全新的，闪烁着绿色生命光芒的图标。 图标的下方，写着“生物工程”四个大字。 林秋怀着一丝激动，将心神沉入了那个全新的模块。 第102章 国际舆论，彻底炸了！ 一瞬间，一个无比浩瀚，无比复杂的知识海洋，向他涌来。 基因编辑、细胞重组、蛋白合成、跨物种遗传…… 无数个只存在于科幻电影中的尖端概念，以一种他可以理解的方式，呈现在他的眼前。 如果说，之前的【万物维修】，是让他能够“修复”和“优化”这个世界。 那么，全新的【生物工程】模块，则是赋予了他“创造”的能力！ 创造全新的物种！ 创造全新的生态！ 林秋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他的思绪，已经从脚下这片绿洲，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被污染的河流，退化的湿地，消失的雨林…… 这个星球，还有太多太多的伤痕，需要被治愈。 或许，利用这个全新的“生物工程”模块，自己可以做的，不仅仅是让沙漠变绿洲。 而是能够真正地，将整个地球的环境治理，提升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最终，实现那个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终极理想。 夜色如墨。 红旗镇的喧嚣终于沉寂下来，只剩下风吹过龙须草时，那温柔的沙沙声。 林秋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心神却早已沉入了一片全新的天地。 【生物工程】模块！ 他的意识触碰到那个闪烁着生命绿芒的图标。 下一秒，一股比之前【万物维修】模块开启时，还要庞大百倍千倍的信息洪流，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如果说，【万物维修】是给了他一把能够修复万物的“神级扳手”。 那么，【生物工程】模块，就是直接给了他一座“上帝的实验室”！ 基因编辑！ 细胞重组！ 蛋白质定向合成！ 跨物种遗传信息嫁接！ 一个个只存在于最前沿科学幻想中的概念，此刻却像一本本打开的教科书，无比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林秋感觉自己仿佛化身为一个微观世界的造物主。 他能“看”到，一条DNA双螺旋结构，在他面前缓缓展开，像一条写满了生命密码的拉链。 他甚至可以用意念，像使用电脑的“复制”、“剪切”、“粘贴”功能一样，精准地摘取其中一个基因片段，再换上另一个。 “原来……生命是这样运作的。” 林秋心中充满了震撼。 这已经不是“维修”的范畴了。 这是“创造”！ 从理论上来说，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和能量，他甚至可以创造出一种全新的，地球上从未有过的物种！ 这种感觉，让他对生命本身，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敬畏。 当然，他也清楚，这只是系统赋予他的“权限”。 想要将这些理论变成现实，还需要海量的知识学习和无数次的模拟实验。 幸运的是，这个模块里，自带了虚拟实验室功能。 他可以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进行无数次的模拟和推演，而不会对现实世界造成任何影响。 “这下……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林秋的嘴角，在黑暗中，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 第二天。 当第一缕晨光照亮这片绿色的土地时，整个国家都已经行动了起来。 “国家级荒漠化治理总办公室”的牌子，以最快的速度，在京城一个独立的办公大院里挂了起啦。 林秋，这位全国最年轻的正职主任，还没来得及熟悉自己的新办公室，各种报告和申请，就已经堆满了他的办公桌。 “报告林主任！内蒙阿拉善盟发来申请，希望派遣专家组，前往学习‘红旗镇模式’！” “报告林主任！新疆塔克拉玛干周边五县，联合发来请求，希望被纳入第一批推广试点！” “报告林主任！甘肃民勤的同志已经直接带队出发了，预计后天就能到红旗镇！” …… 办公室内，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工作人员进进出出，忙得脚不沾地。 一场轰轰烈烈的“绿色革命”，以红旗镇为中心，迅速席卷了整个大西北。 无数的治沙人，环保学者，地方官员，从全国各地涌向这个曾经名不见经传的小镇。 他们来的时候，带着满腹的疑惑和观望。 当他们亲眼看到那片在黄沙中顽强扎根的绿色奇迹时，所有的疑惑，都化为了无与伦比的震撼和狂热。 “天啊！这真的是人力能做到的吗？” “快看这土壤！真的形成了团粒结构！这简直是点沙成土啊！” “智能滴灌，太阳能供电……这套系统的成本和效益比，简直完美！” 一时间，“红旗镇模式”成了全国最炙手可热的词汇。 林秋也没有藏私。 他将【高分子吸水树脂】、【土壤活化微生物菌剂】和【龙须草1号种子】的生产技术，在脱敏处理后，直接上交给了国家。 当然，他上交的是实验室版本的制备流程，隐去了系统这个核心关键。 即便如此，这也足以让国家的顶尖实验室，在耗费一定资源和时间后，实现初步的量产。 一场由国家主导，以林秋的技术为核心，席卷全国的治沙大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 在国内一片欢腾，举国振奋之时。 这股来自东方的“绿色风暴”，也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世界。 《纽约时报》：“来自红色中国的绿色奇迹？三个月将沙漠变绿洲，是事实还是宣传？” 英国BBC：“我们采访了多位生态学专家，他们一致认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实现如此大规模的生态逆转，违背了基本的自然规律。” 法新社：“一位名叫林秋的年轻中国科学家，被誉为‘当代愚公’。但他的技术细节至今仍未公开，这引起了国际科学界的广泛疑虑。” 起初，大部分西方主流媒体，都对此报以怀疑和观望的态度。 在他们看来，这更像是东方大国的一次政治宣传。 直到，华夏国家电视台，将红旗镇的高清卫星对比图，和详细的航拍纪录片，通过国际频道，向全世界公布。 当那片界限分明，冲击力极强的“绿与黄”的对比，出现在全球观众面前时。 国际舆论，彻底炸了！ 美国，斯坦福大学，环境科学系。 一位头发花白，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生态学权威，大卫·彼得森教授，正反复观看那段来自中国的纪录片。 第103章 你在西北，干得非常好！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彼得森教授指着屏幕上那长势喜人的龙须草，激动地对身边的学生们说。 “任何植物的生长都需要周期！任何土壤的改良，都是以百年为单位计算的！” “三个月！就算他们把全世界的肥料都倒进去，也不可能达到这种效果！” 一名学生小心翼翼地问道：“教授，那您认为，这是怎么回事呢？会不会是……某种我们还不知道的新技术？” 彼得森教授冷哼一声，扶了扶眼镜，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断然道。 “新技术？什么新技术能违背能量守恒定律？” 他顿了顿，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我猜，这是一种障眼法。” “他们很可能使用了某种特殊的化学着色剂，和短效的植物生长激素，制造出了这片‘临时绿洲’。” “这种做法，不仅无法持续，还会对土地造成永久性的二次污染！” “这是对科学的亵渎！是对生态环境的不负责任！” 彼得森教授的这番言论，很快就被各大媒体争相报道。 “著名生态学家彼得森教授揭秘中国‘绿色奇迹’背后的真相！” “警惕！中国的‘沙漠绿洲’或为一场生态骗局！” 一时间，国际上质疑和唱衰的声音，达到了顶峰。 他们不相信，也绝不愿相信，那个在他们印象中还很落后的国家，能率先攻克这种世界级的难题。 这，是对他们科技霸权的一种挑衅。 …… 对于外界的风雨，红旗镇的人们，一无所知。 她们只知道，日子变得越来越有盼头了。 尤其是村里的妇女们。 男人们都跟着工程队去搞建设，每天都有工钱拿，一个个干劲十足。 妇女们看着眼馋，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 顾雨晴看出了大家的心思。 这天晚饭后，她把林秋拉到一旁，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 “林秋，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林秋看着妻子那双在灯光下亮晶晶的眼睛，笑着道：“咱俩谁跟谁，有事你直说。” 顾雨晴鼓起勇气道：“我看到陈静她们的育苗基地，人手好像不太够。” “村里的嫂子、婶子们，白天都没啥事，手又巧，又有耐心。” “我想，能不能组织她们，成立一个志愿队，去帮忙培育龙须草的幼苗？” “这样，既能帮上咱们的忙，也能让她们觉得自己为治沙出了份力。” 林秋闻言，眼睛一亮。 他一把搂住妻子的肩膀，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赞叹道：“好啊！这个想法太好了！” “我媳妇儿，不仅人美心善，脑子还这么好使！” 顾雨晴被他夸得脸一红，轻轻捶了他一下，嗔怪道：“跟你说正经的呢。” 林秋哈哈一笑，认真道：“我说的也是正经的！” “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来负责！” “我让后勤拨一笔经费，给所有参加的婶子嫂子们，算劳动补助！” “咱们不能让大家白白付出。” 得到了丈夫的全力支持，顾雨晴的干劲更足了。 第二天，她就在村里的大喇叭上，宣布了这个消息。 结果，响应的积极性，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几乎全村的妇女，都跑来报名了。 很快，一支由几十名农村妇女组成的“绿色家园”志愿队，就正式成立了。 顾雨晴被大家一致推选为队长。 这位曾经弹钢琴的大家闺秀，如今穿着朴素的工装，戴着草帽，每天带着她的“娘子军”，穿梭在育苗大棚里。 她们小心翼翼地给种子催芽，给幼苗浇水，移栽。 那些曾经拿惯了锄头和锅铲的，粗糙的手，在对待这些绿色的小生命时，却显得那么温柔和专注。 她们还承担起了宣传工作。 在镇上的学校里，给孩子们讲沙漠的故事，讲种树的好处。 在孩子们的心里，播下了一颗颗绿色的种子。 一时间，顾雨晴和她的“绿色家园”志愿队，成了红旗镇另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 京城。 顾雨欣的课桌上，摆着一张崭新的照片。 照片上，是她的姐姐顾雨晴，正带着一群穿着同样工装的阿姨们，站在一片绿色的育苗棚前，笑得无比灿烂。 她们的身后，是无尽的黄沙。 但在她们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愁苦，只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充实而自豪的光芒。 “雨欣，发什么呆呢？马上就要报志愿了，你想好要考哪个大学，学什么专业了吗？” 同桌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好奇问道。 周围的同学，也纷纷凑了过来。 “是啊雨欣，你成绩这么好，肯定上清北啊！” “我爸让我学金融，说以后好赚钱。” “我妈让我学计算机，现在最火的就是这个。” 听着同学们的议论，顾雨欣只是笑了笑。 她拿起那张照片，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抬起头，用一种无比清澈和坚定的眼神，看着大家。 “我想好了。” 她一字一句，清晰地道：“我要考京城大学的生命科学学院。” “我要学生物工程。” 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用一种不解的目光看着她。 在八十年代，生物工程还是一个非常冷门，甚至很多人听都没听说过的专业。 既不像数理化那样是基础学科，也不像金融计算机那样是热门应用。 “生物工程？那是什么？研究花花草草的吗？” “雨欣，你没搞错吧？这个专业以后不好找工作吧？” 面对大家的疑问，顾雨欣没有过多解释。 她只是想起了电视里，姐夫林秋站在聚光灯下的样子。 想起了他用知识，将一片死亡沙海，变成生命绿洲的伟大事迹。 她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她看着窗外，小声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对自己说。 “姐夫，你等着。” “我很快，就能去帮你啦。” …… 与此同时。 一通来自京城最高办公室的电话，打到了红旗镇。 电话那头，是那位对林秋赞赏有加的首长。 “小林啊，你在西北，干得非常好！全国人民，都为你感到骄傲！” 首长先是惯例地表扬了几句。 第104章 由你，全权负责！ 林秋连忙谦虚道：“首长过奖了，这都是国家支持和团队努力的结果。” 首长的语气，随即变得严肃起来。 “小林，这次给你打电话，是有一个比治沙更重要，也更紧迫的任务，想听听你的看法。” 林秋心中一凛，立刻道：“首长请讲！” 首长沉声道：“是粮食问题。” “我们国家，人口基数大，耕地面积有限。这些年，虽然靠着袁老的杂交水稻，基本解决了温饱问题。” “但是，新的挑战，又出现了。” “一方面，现有的主要农作物品种，比如水稻、小麦，经过多年的种植，抗病性正在逐年下降，新的病虫害层出不穷，一旦爆发，就可能造成大面积减产。” “另一方面，作物的产量，也似乎遇到了一个瓶颈，很难再有突破性的提升。” “粮食安全，是国家安全的基石。这个命根子，必须牢牢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小林，你在生物领域，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所以，我想问问你，对于农业育种这方面，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首长的这番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林秋的心湖。 农业！育种！ 这确实是一个比治理沙漠，更加宏大，也更加根本性的命题！ 如果说，治沙是为国家开拓“生存空间”。 那么，农业育种，就是为民族筑牢“生存之本”！ 挂掉电话，林秋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首长提出的问题，确实是当前国家面临的巨大挑战。 传统的杂交育种，周期长，偶然性大，已经渐渐跟不上时代发展的需求。 想要实现跨越式的突破，就必须依靠更先进的技术。 比如……基因编辑！ 林秋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生物工程】模块里，那浩如烟海的知识。 如果，能将水稻中，负责高产的基因，进行优化表达…… 如果，能将某种野生植物强大的抗病基因，精准地“嫁接”到小麦的基因组里…… 如果，能创造出一种全新的，既耐盐碱，又抗干旱的超级作物…… 那将对整个国家的农业，乃至世界粮食格局，产生怎样颠覆性的影响？ 林秋的心，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一个前所未有的，无比宏伟的构想，在他的脑海中，渐渐成型。 就在这时。 那个冰冷的机械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叮！】 【检测到国家级生物育种项目机会，符合系统任务触发条件！】 【任务名称：种子的革命】 【任务描述：引领国家农业科技，完成一次跨时代的育种革命，从根本上解决国家粮食安全问题。】 【是否接受任务？】 【接受任务可获得奖励：超级杂交水稻基因图谱一份，经验值+3500，系统商城积分+1750。】 林秋躺在床上，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治沙，是为了给国家拓展生存空间。 而育种，则是为了给民族夯实生存之本！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接受任务！” 他在心中，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 【叮！】 【任务已接受！】 【奖励“超级杂交水稻基因图谱”一份，已发放至系统背包，请宿主查收！】 林秋心念一动，一份散发着柔和金色光芒的卷轴，便静静地出现在他的系统空间内。 他没有急着立刻查看。 因为他知道，这东西的分量，比他之前得到的所有技术图纸加起来，还要重得多。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林秋就通过保密线路，再次联系上了京城的那位首长。 电话接通，首长熟悉而沉稳的声音传来。 “小林啊，这么早，是有什么新的想法了吗？” 林秋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首长，关于您昨天提到的粮食安全问题，我认真思考了一晚上。” “我有一个不成熟的，但或许可行的方案。” 首长立刻来了兴趣，鼓励道：“但说无妨！我洗耳恭听！” 林秋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开口道：“传统的杂交育种，就像是蒙着眼睛抽盲盒，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和漫长的等待周期。” “我认为，我们或许可以换一个思路。” “不再被动地等待优良性状的出现，而是主动地，去‘设计’和‘创造’我们想要的性状。”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首长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凝重和好奇。 “主动设计？小林，你具体指的是什么技术？” 林秋平静地吐出了四个字。 “基因育种。” “通过精准地编辑和优化作物的基因片段，将高产、抗病、抗旱、耐盐碱等所有我们需要的优良性状，整合到同一个植株上，创造出一种‘超级作物’！” 这番话，即使是通过电话，也让那位见惯了风浪的老人，感到了强烈的震撼。 基因！ 这个词，对于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来说，还只是一个停留在顶尖实验室里的，模糊而遥远的概念。 而林秋，竟然已经想到了要用它来“创造”全新的农作物！ 首长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反问道：“小林，你对这个技术，有多大的把握？” 林秋坦然道：“首长，任何一项颠覆性的技术，在诞生之初，都伴随着风险和未知。” “但是，我们在红旗镇的实践已经证明，只要科学理论正确，路线方向清晰，再加上国家不计成本的支持，就没有我们攻克不了的难关。” “我不敢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但我愿意，为此立下军令状！” 林秋的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决心。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了。 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林秋能听到，首长那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显然，他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良久。 首长终于开口了，声音斩钉截铁。 “好！” “小林，我信你！” “治沙工程，你给了我们一个天大的惊喜。这一次，我相信你同样能创造奇迹！” “你需要什么支持，人、财、物，国家给你兜底！” “我马上让相关部门筹备，成立‘国家生物育种战略项目组’，由你，全权负责！” 得到了首长的首肯，林秋的心，也彻底定了下来。 第105章 生命的奥秘 林秋知道，一场比治沙更加波澜壮阔的“种子的革命”，即将由他亲手拉开序幕。 挂掉电话，林秋终于有时间，将心神沉入系统，仔细研究那份刚刚到手的“超级杂交水稻基因图谱”。 当他的意识触碰到那金色卷轴的瞬间。 浩如烟海的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那不是一份简单的图纸。 而是一个完整的，关于水稻这种植物的，从微观到宏观的生命全解！ 一条完整的DNA序列，像一条璀璨的星河，在他眼前缓缓展开。 数以万计的基因位点，像一颗颗闪亮的星辰，被清晰地标注了出来。 【YG17基因簇：控制植株高度与抗倒伏能力。优化方案：缩短第三节间基因表达，强化维管束纤维细胞壁厚度……】 【RP44基因：广谱抗稻瘟病基因。改良方案：引入野生稻WR7基因片段，激活双重抗性通路……】 【STOL基因：耐盐碱关键基因。编辑方案：通过基因剪刀技术，敲除负调控因子Nrep，使其在盐胁迫下高效表达……】 【GHD3a基因：高产核心基因，控制穗粒数。强化方案：嫁接玉米C4光合通路关键酶基因，大幅提升光合效率与有机物积累……】 …… 一个个详尽到令人发指的基因功能描述。 一套套超越了这个时代至少五十年的基因编辑方案。 林秋看得心潮澎湃，如痴如醉。 这哪里是什么图谱！ 这分明就是一本来自未来的，手把手教你如何创造“神级水稻”的终极攻略！ 有了这份图谱，所谓的“育种”，就不再是大海捞针。 而变成了按图索骥！ 他需要做的，只是将图谱上的这些方案，一步步在现实中实现出来。 “原来……生命的奥秘，竟然可以如此清晰地被解析和重构。” 林秋心中充满了对系统能力的惊叹。 这【生物工程】模块，简直比【万物维修】还要逆天！ …… 几天后。 京城，某涉密会议室。 一场由首长亲自主持，汇集了国内农业部、科学院所有顶级专家的闭门会议，正在召开。 会议的主题，正是林秋提出的“国家生物育种战略项目”。 当林秋站在台上，用尽量通俗的语言，阐述完他关于“基因育种”和“超级作物”的宏伟构想后。 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外星人般的眼神，看着这个年轻得过分的项目负责人。 终于，一位在国内育种界德高望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忍不住第一个站了起来。 他推了推老花镜，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质问道：“林秋同志，恕我直言，你刚才说的那些，听起来……更像是科幻小说里的情节。” 另一位负责杂交水稻项目的专家，也紧跟着开口，语气十分尖锐。 他激动道：“基因编辑？主动设计？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生命是最精密的系统，牵一发而动全身！你随便改动一个基因，谁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连锁反应？” “万一搞出来的不是高产作物，而是什么超级害草，或者有毒植物，这个责任谁来负？” “我们搞了一辈子杂交育种，都是遵循自然规律，在成千上万的组合里，一点点筛选，一点点培育！这才是科学！” “你这种想法，是对生命的不尊重！是违背自然规律的！”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在场大部分传统专家的共鸣。 “没错！太冒进了！风险太大了！” “我们连基因到底是什么都还没完全搞清楚，就要去编辑它？步子迈得太大了，容易扯到蛋！” “我建议，还是应该脚踏实地，继续深耕我们现有的杂交育种技术，那才是稳妥之道。” 一时间，会议室里充满了质疑和反对的声音。 这些在各自领域里都是权威的专家们，无法接受一个连农田都没下过几次的年轻人，提出如此颠覆他们毕生认知的理论。 面对几乎一边倒的反对，林秋却始终保持着平静。 他没有争辩，也没有反驳。 因为他知道，跟一群坚信“地球是方的”人，去解释“地球是圆的”，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造一艘船，带他们去环游世界。 坐在主位上的首长，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轻轻敲了敲桌子，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首长环视一周，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沉声道：“各位专家的顾虑，我理解。” “但是，时代在发展，科学在进步。我们不能总是抱着过去的经验，固步自封。” “当初，袁老提出杂交水稻的时候，不也同样充满了质疑吗？” “结果呢？” “它喂饱了我们数亿人！” 首长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林秋身上。 他继续道：“在红旗镇，林秋同志已经向我们证明了，他有能力将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变成现实。” “这一次，我选择，再相信他一次！” “‘国家生物育种战略项目’，即刻启动！” “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够放下成见，全力配合林秋同志的工作。谁要是拖后腿，搞小动作，别怪我不客气！” 首长的话，一锤定音。 那些原本还想再说什么的老专家们，全都把话咽了回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们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服气，但也不敢公然违抗最高领导的决定。 会议结束。 林秋知道，想要指望这些老专家来帮他搞基因编辑，是不现实了。 他需要一支全新的，充满了朝气和创新精神的团队。 很快，一份由“国家生物育种战略项目组”发出的招聘公告，出现在了全国各大顶尖高校和科研院所的公告栏上。 招聘要求很特别。 不问资历，不问背景。 只要求对生物科学有发自内心的热爱，和敢于挑战权威、打破常规的创新思维。 这则公告，像一块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在论资排辈风气浓厚的科研圈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第106章 生物育种“梦之队” 许多人对此嗤之以鼻。 但，它却点燃了另一群人心中的火焰。 那些有才华，有想法，却因为年轻而被压制，苦于没有机会的年轻研究员们，仿佛看到了曙光。 短短一周内，雪片般的简历，从全国各地，飞向了项目组的临时办公室。 林秋亲自面试了每一个人。 最终，他从上百名候选人中，挑选出了十二位最优秀的年轻人。 他们平均年龄不到三十岁，一个个朝气蓬勃，眼神里闪烁着对未知科学的渴望和热情。 在项目组的第一次全体会议上，林秋看着这些充满活力的脸庞，笑着道：“欢迎大家加入这个或许会改变世界的团队。” “在这里，没有论资排辈的陈规陋习，也没有不可动摇的学术权威。” “我鼓励你们大胆地去想，大胆地去试！” “你们的任务，就是将我们脑海中最疯狂的想象，变成实验室里最真实的奇迹！” 这番话，让在场的每一个年轻研究员，都听得热血沸腾。 他们知道，自己跟对人了！ 一个崭新的，充满了无限可能的生物育种“梦之队”，正式宣告成立。 …… 与此同时，京城郊区。 一片原本荒芜的土地，正在被悄悄地改造着。 工人们正在搭建最先进的恒温恒湿玻璃温室，铺设复杂的管线。 穿着一身朴素工装，戴着草帽的顾雨晴，正拿着图纸，仔细地指挥着现场施工。 自从林秋的项目转到京城后，她也跟着回来了。 当她得知林秋需要一个绝对保密，并且完全由自己掌控的实验基地时，她二话不说，动用了自己家族的一些关系，在京郊盘下了这块地。 她要在这里，为丈夫，亲手打造一个完美的“秘密花园”。 一个可以让他不受任何干扰，尽情施展才华的“上帝实验室”。 “雨晴姐，你歇会儿吧，喝口水。” 陈静，那位文静的植物学家，也被林秋从红旗镇调了过来，此刻正心疼地给顾雨晴递上一瓶水。 顾雨晴擦了擦额头的汗，接过水，脸上却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她看着眼前初具雏形的温室，柔声道：“不累。” “一想到以后，林秋培育的那些神奇的种子，会最先在这里发芽，我就觉得浑身都是劲儿。” 对她来说，能用自己的方式，支持丈夫的事业，就是最大的幸福。 不久之后，这里将会成为林秋最重要的秘密基地。 而她，将是这个秘密基地唯一的，也是最尽职的守护者。 一个专属于林秋的“家庭农场”，正在悄然诞生。 …… 九月，开学季。 顾雨欣拖着行李箱，满脸兴奋地走进了京城大学的校门。 她以全市理科前十的优异成绩，毫无悬念地被这所国内顶尖学府的生命科学学院，王牌专业——生物工程系，正式录取。 开学典礼上，当她作为新生代表，站上发言台时，她的小脸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 她看着台下无数张和她一样年轻而充满求知欲的脸庞，大声说出了自己的梦想。 “我的梦想，是像我的姐夫林秋一样，用我们所学的知识，去改变这个世界！” “我要用基因的画笔，为我们的国家，描绘出一片更绿的土地，和一片金色的丰收！” 她的发言，赢得了雷鸣般的掌声。 林秋的名字，早已是这个时代所有年轻人心中，最闪亮的偶像。 进入大学后，顾雨欣像一块海绵，疯狂地吸收着知识的养分。 她不仅在课堂上表现优异，更是利用所有的课余时间，泡在图书馆和实验室里。 当她得知姐夫的生物育种项目组，就在京城时，她第一时间找了过去。 林秋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长成大姑娘，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和求知欲的小姨子，欣慰地笑了。 他没有因为她还是个学生就轻视她。 反而破例，允许她以实习生的身份，在周末和假期，参与到项目组的研究中来。 顾雨欣如获至宝。 她跟着那些年轻的哥哥姐姐们，学习如何操作精密的仪器，学习如何进行细胞培养，学习基因测序的基础理论。 尤其是当她第一次，在林秋的指导下，通过显微镜，亲眼看到那神奇的DNA双螺旋结构时。 她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 “姐夫！我看到了！我看到生命的密码了！” 林秋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鼓励道：“这只是开始。” “未来的路还很长，好好学，将来，你或许会比我更出色。” 一个更加宏伟的世界，正在顾雨欣的面前，缓缓展开。 她知道，自己离那个用知识创造新世界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 夜深人静。 国家生物育种项目组的秘密实验基地，也就是顾雨晴打造的那个“家庭农场”里。 一号温室内，灯火通明。 林秋换上无菌服，独自一人，坐在了一台超高精度的基因操作台前。 在他的面前，摆放着几十个培养皿。 里面，是他的团队经过初步筛选和培育的，几十个不同品系的水稻胚状体。 这些，是他们对外宣称的，用于进行“诱变育种”的实验品。 但在今晚，林秋要做的，却远不止于此。 他屏住呼吸，将心神，完全沉入了自己的系统。 【生物工程】模块，悄然启动。 那份“超级杂交水稻基因图谱”，在他的脑海中，变得无比清晰。 他的意识，仿佛化作了一把无形的，比纳米还要精细无数倍的手术刀。 他锁定了一个培养皿中的水稻胚细胞。 在他的“视野”中，细胞核内的DNA链，被无限放大。 他精准地找到了图谱上标记的【RP44】基因位点。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用意念“剪切”下了一段来自野生稻的，拥有强大抗病能力的基因片段。 再将其，完美地，“粘贴”到了目标位置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滞涩。 这，就是系统的力量。 将最复杂，最尖端的基因编辑操作，简化成了如同电脑文档编辑一般的简单指令。 第107章 田间试验阶段 接下来，是【STOL】耐盐碱基因的敲除与激活…… 是【GHD3a】高产基因的强化与嫁接…… 林秋一丝不苟地，按照图谱上的方案，对其中一个培养皿里的胚状体，进行了全方位的“神级改造”。 他将图谱中描绘的所有优良性状，通过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完美地整合到了这一个小小的细胞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看着那个被他做了特殊标记的培养皿，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这个经过他秘密“加工”的实验品，将和其他普通的实验品一起，被移栽到试验田中。 没有人会知道它的与众不同。 直到，它用那超越一切的惊人表现，震惊整个世界。 国家生物育种项目组的秘密实验室内，一片忙碌而有序的景象。 年轻的研究员们穿着白大褂，穿梭在各种精密的仪器之间。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一种混合了疲惫与兴奋的神采。 经过数周不眠不休的努力，第一批经过“诱变处理”的实验性水稻种子，终于培育完成了。 这些种子被小心翼翼地分装在贴着不同编号的无菌袋里。 从外观上看，它们和普通的稻种没有任何区别，饱满，色泽金黄。 没有人知道，在其中一个被林秋做了特殊微小标记的袋子里，装着的是足以颠覆整个世界农业格局的“神之种子”。 “林组长！” “第一批次，共计127个实验组的种子，全部培育封装完毕！” 一名年轻的副组长，拿着一份厚厚的报告，激动地跑到林秋面前。 林秋从显微镜前抬起头，接过报告，平静地点了点头。 “辛苦大家了。” 他扫了一眼报告上的数据，目光在那个他亲手改造过的“A-001”编号上，停留了片刻。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的情绪。 “很好。” “按照计划，将这些种子，移交到京郊的实验基地。” “从今天起，项目进入田间试验阶段。” “是！” 年轻的研究员们，齐声应道，声音里充满了干劲。 他们看向林秋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在他们的心中，这位年轻得不像话的组长，已经成了无所不能的代名词。 他们坚信，跟着林组长，一定能做出震惊世界的成果。 他们只是还不知道，这个“震惊”，会来得多么快，多么猛烈。 …… 与此同时。 京城，某家老字号的茶楼里。 几位在国内农业界，德高望重的老专家，正聚在一起，喝着早茶。 这些人，正是上次在闭门会议上，旗帜鲜明地反对林秋的那几位。 “听说了吗？” 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老者，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的讥讽。 “那个林秋的项目组，已经搞出第一批‘新品种’了。” “准备要下田试种了呢。” “哦？” 坐在他对面，那位曾经言辞激烈的杂交水稻专家，闻言冷笑一声。 “这么快？” “这才几个月？满打满算也就三个月不到吧？” 他放下茶杯，用一种教训学生的口吻，对周围的人道：“简直是胡闹！” “我们搞杂交育种，从一个亲本的选择，到性状的稳定，哪个不是三年五载起步？” “他三个月就想搞出新品种？他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捏泥人吗？” “就是！” 旁边另一位专家，也跟着附和道：“我听说他搞的那个叫什么‘基因育种’，根本就是空中楼阁！” “基因是什么？那是生命最底层的密码，牵一发而动全身！” “现在国际上最顶尖的实验室，都还处在理论摸索阶段，他一个毛头小子，就敢直接上手改造？” “简直是无知者无畏！” 那位杂交水稻专家，越说越激动，甚至站了起来。 他指点江山般地挥着手，断言道：“我敢在这里打个赌！” “他这批所谓的‘新品种’，百分之九十九，连发芽都困难！” “就算有那么一两株侥幸长出来，也绝对是奇形怪状，各种缺陷！” “至于高产？抗病？” “呵呵，痴人说梦！” 他的话，引来了满堂的赞同。 “王老说得对！这完全是违背科学规律的！” “年轻人，好高骛远，总想搞个大新闻，可以理解。但上面也跟着胡来，这就让人想不通了。” “等着看吧，这次的项目，最后肯定是不了了之，浪费国家大笔的经费！” “到时候，还得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出来收拾烂摊子。” 这些在各自领域里，当了一辈子权威的老专家们，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一个他们闻所未闻的年轻人，能用一种他们听都没听说过的技术，在短短几个月内，就超越他们一生的心血。 这，是对他们学术地位和毕生尊严的挑战。 所以，他们从一开始，就认定了，林秋必将失败。 …… 京城郊区。 顾雨晴亲手打造的那个“家庭农场”，如今已经大变了模样。 一排排整齐划一的现代化玻璃温室，在阳光下熠呈生辉。 自动化的喷淋系统，智能温控设备，一应俱全。 这里，就是林秋最重要的秘密实验基地。 今天，基地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 林秋亲自带着那批培育好的种子，来到了这里。 “姐夫！” 早已等候多时的顾雨欣，像一只欢快的小鸟，第一个迎了上来。 她的身后，是穿着朴素工装，脸上带着温柔笑意的顾雨晴。 “都准备好了吗？” 林秋笑着摸了摸小姨子的头，然后转向自己的妻子，柔声问道。 “放心吧。” 顾雨晴指着不远处一块被精心平整过的水田，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 “这块一号试验田，完全是按照你的要求来布置的。” “土壤成分，酸碱度，全都调试到了最佳状态。” “而且，这里绝对保密，除了我们三个，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这里种了什么。” 林秋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将那个做了特殊标记，装着“A-001”号种子的袋子，郑重地交到了顾雨晴的手中。 “雨晴，接下来，就要辛苦你了。” 他看着妻子的眼睛，认真道：“这个编号的种子，是我们所有实验组里，理论上潜力最大的一个。” 第108章 还有我呢！姐夫！ “它的表现，将直接决定我们项目未来的方向。” “所以，一定要对它进行最严密，最细致的观察和记录。” 顾雨晴感受到了丈夫话语里的分量，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 “我会像照顾我们的孩子一样，照顾它的！” 旁边的顾雨欣，也挺起了小胸脯，拍了拍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厚厚的笔记本。 “还有我呢！姐夫！” “我会用我学的知识，记录下它成长的每一个数据！” 看着眼前这两个，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一个温柔如水，一个朝气蓬勃，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全力支持着自己的事业。 林秋的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动力。 很快，在姐妹二人的协力下，那袋承载着无数希望的“神之种子”，被小心翼翼地播撒进了这片肥沃的试验田里。 一场即将震惊世界的奇迹，就此，悄然拉开了序幕。 从那天起，顾雨晴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泡在了这个一号试验田里。 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来到田边。 她会赤着脚，走进温润的水田里，用手轻轻拂去每一株刚刚探出头来的嫩芽上，那并不存在的灰尘。 她会像一个最耐心的母亲，检查每一株秧苗的健康状况。 叶子是不是够绿？ 根茎是不是够结实？ 她甚至会对着这些小小的秧苗，轻声细语。 “要快快长大呀。” “你们的爸爸，可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们身上了呢。” 陈静和其他工作人员，看到这位曾经的大家闺秀，如今却像个地地道道的老农妇一样，整日与泥水为伴，都有些心疼。 “雨晴姐，你歇会儿吧。” “这些活，我们来干就行了。” 顾雨晴却总是笑着摇摇头，擦去额头的汗珠。 “不累。” “看着它们一天天长大，我心里比什么都甜。” 对她来说，这片绿色的稻田，不仅仅是丈夫的一项事业。 更是她爱情的结晶，是她参与到丈夫那宏伟梦想中的，最直接，最幸福的方式。 她的付出，是心甘情愿的，是充满了甜蜜和期待的。 如果说，顾雨晴的照料，充满了感性的母爱。 那么，顾雨欣的参与，则完全是理性的科学观察。 这位京城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的高材生，把这里，当成了她最好的课堂和实验室。 她每天都会雷打不动地，带着她的专业工具箱，来到田边。 她用游标卡尺，精确测量秧苗每天的高度增量。 她用叶绿素测定仪，分析叶片的光合作用效率。 她用小型的土壤检测器，记录下不同区域的温湿度和养分变化。 她那个厚厚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数据、图表和分析。 起初，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然而，一个星期后。 顾雨欣在整理数据时，第一次，发现了不对劲。 “咦？” 她看着笔记本上那条代表株高增长的曲线，好看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怎么回事？” “这增长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根据教科书上的理论，以及她从农学院同学那里要来的标准水稻生长数据模型。 这个时期的水稻秧苗，日均增高应该在0.5到0.7厘米之间。 可是，她的记录显示，这片试验田里的秧苗，日均增高，已经稳定地超过了1.2厘米！ 几乎是普通水稻的两倍！ “难道是……我测量错了？” 小姑娘有些不敢相信，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尺子出了问题。 第二天，她特地换了一把全新的，精度更高的尺子，重新测量了一遍。 结果，让她更加震惊了。 数据，没有错！ 不仅没有错，增长的速度，似乎还在加快！ “姐！” 傍晚，顾雨欣拿着她的笔记本，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地冲到了正在田边哼着小曲的顾雨晴面前。 “你快看！” 她指着本子上的数据，激动得小脸通红。 “这些小家伙，长得太快了！快得不正常！” 顾雨晴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 她看不懂那些复杂的曲线和数字，但她相信自己妹妹的专业判断。 她笑着摸了摸顾雨欣的头，柔声道：“长得快，不是好事吗？” “说明你姐夫的种子好呀。” 顾雨欣用力地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 “是好事！当然是天大的好事！” “但……但这已经不能用‘好’来形容了！” “姐，从科学的角度来说，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没有任何一种已知的植物生长激素，可以在不产生副作用的情况下，达到这种效果！” 从那天起，顾雨欣的观察，变得更加频繁和细致了。 而这片试验田里的“超级水稻”，也开始用一种近乎疯狂的姿态，回报着她们的关注。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 当盛夏的阳光，将整个京城郊区都烤得有些蔫儿的时候。 一号试验田里，却是一片生机勃勃，绿意盎然的景象。 这一天，当顾雨晴和顾雨欣再次来到田边时，两人都彻底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放眼望去。 试验田里的水稻，已经长到了一个成年人的大腿高度。 每一株，都像一个精壮的士兵，笔直地挺立着。 根茎粗壮得，像小孩子的手指。 宽大的叶片，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深绿色，仿佛轻轻一掐，就能挤出汁水来。 而最让她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分蘖数！ 普通的水稻，一株能分蘖出七八个有效的稻穗，就已经算是高产了。 可是眼前的这些水稻…… 顾雨欣随手扒开一丛，蹲下身子，瞪大了眼睛，一根一根地数了起来。 “一，二，三……十五，十六……”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天呐！” “姐！你快来看！这一株，竟然分蘖出了二十三个！” “二十三个有效分蘖！” 顾雨晴也蹲了下来，看着那密密麻麻，茁壮有力的分蘖，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中满是震撼。 这哪里是水稻？ 这简直就是一片小型的竹林！ 而且，她们还发现了一个更奇怪的现象。 第109章 他什么样的丰收景象没见过？ 这么茂密的稻田，竟然连一个病斑，一只害虫都找不到。 所有的植株，都健康得不像话。 要知道，为了保证实验数据的纯粹性，林秋特意叮嘱过，不允许使用任何农药。 在旁边作为对照组的那片普通稻田里，已经出现了零星的稻飞虱和纹枯病。 可这里，却像是一片被神灵庇佑的净土。 “这……这到底是什么神仙种子啊？” 顾雨晴抚摸着那坚实的稻秆，喃喃自语，语气里充满了对丈夫的无限崇拜。 顾雨欣则是激动地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 她的笔尖，因为用力，几乎要划破纸张。 “株高超标150%！” “有效分蘖数超标200%以上！” “广谱抗病性……数据无法估量！疑似达到免疫级别！” 她写的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巨石，不断冲击着她过去十九年建立起来的，对生物学的所有认知。 她知道，她正在见证的，不是一次简单的农业实验。 而是一个足以载入人类史册的，伟大的生命奇迹！ 她看着这片绿色的海洋，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那金色的丰收。 “姐夫……” “你……你到底创造出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啊！” 小姑娘在心中，发出了最由衷的，也是最震撼的感叹。 …… 就在姐妹俩为眼前这片奇迹而震撼不已时。 远在项目组办公室的林秋，脑海中，也悄然响起了一个期待已久的声音。 【叮！】 【检测到“A-001”号实验组，已成功进入分蘖期，各项生长数据远超理论阈值！】 【阶段性任务：超级杂交水稻秘密培育与首次试种成功！】 【正在进行阶段性奖励结算……】 【结算完毕！】 【任务奖励：】 【1.经验值+1000点！】 【2.系统商城积分+500点！】 秋风送爽，京城郊外的天空，蓝得像一块通透的宝石。 顾雨晴的“家庭农场”，迎来了一年中最美的季节。 不再是春夏的翠绿，而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灿烂的金色海洋。 一号试验田里，那些被姐妹俩寄予厚望的“超级水稻”，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刻。 沉甸甸的稻穗，每一串都像饱满的狼牙棒，压得粗壮的稻秆，都谦卑地弯下了腰。 金黄的稻粒，颗颗饱满得仿佛要炸裂开来，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风一吹，金色的稻浪翻滚，沙沙作响，那是最动听的丰收交响曲。 “姐，你快看！” 顾雨欣穿着一双高筒雨靴，站在田埂上，手里拿着一串刚刚摘下的稻穗，小脸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 “这……这也太夸张了！” 她把稻穗递到顾雨晴面前。 顾雨晴接过来，只觉得手腕一沉。 这一串稻穗，比她见过的任何水稻的穗子都要长，都要粗。 上面的稻粒，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几乎看不到一丝缝隙。 “我刚才数了数。” 顾雨欣激动道：“这一穗，足足有五百多粒！而且几乎没有空壳的！” 顾雨晴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虽然不是农业专家，但从小耳濡目染，也知道普通的高产水稻，一穗能有两三百粒，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五百多粒？这是什么概念？ “这产量……简直不敢想。” 顾雨欣看着这片金色的海洋，眼神里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姐夫他……他真的创造了一个神迹！” 顾雨晴抚摸着那饱满的稻粒，脸上露出了无比温柔和自豪的笑容。 她什么都没说。 但她的心里，比任何人都要甜。 这片金色的海洋，是她亲眼看着，亲手呵护着长大的。 它不仅是丈夫的杰作，也是她爱情的见证。 就在这时，基地办公室的保密电话，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陈静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郑重。 她放下电话，快步跑到田边。 “雨晴姐！林组长！” “京城……京城首长办公室的电话！” “说……说首长和农业部的领导，半小时后，要过来秘密视察！” …… 半小时后。 几辆挂着特殊牌照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驶入了这片位于京郊的秘密基地。 车门打开。 那位对林秋赞赏有加的首长，在几位同样气质沉稳的中年人的簇拥下，精神矍铄地走了下来。 林秋早已等候在门口。 “首长！” 林秋快步上前，立正敬礼。 “哈哈，小林，不用这么客气。” 首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侧过身，为他介绍道：“这位，是咱们农业部的张部长。” “这位是科学院主管生命科学的李副院长。” 一位面容儒雅，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主动向林秋伸出了手。 “林秋同志，久仰大名啊！” 农业部的张部长，紧紧握着林秋的手，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审视。 “你在红旗镇搞出的大动静，我们可是如雷贯耳。” “听说你这次，又在粮食问题上，搞出了新名堂？” “我们今天，可是专程来你这个‘秘密花园’，开开眼界的。” 张部长的语气，客气中带着一丝探寻。 显然，对于电话里汇报的那些“超常规”数据，他心里还是存着几分疑虑的。 毕竟，那些数据，实在是太挑战一个农业老兵的认知了。 “首长，部长，请跟我来。” 林秋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平静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行人穿过几排普通的建筑，很快，一片壮阔的金色稻田，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那一瞬间。 空气，仿佛凝固了。 首长停下了脚步。 农业部的张部长，嘴巴微微张开，脸上的表情，从审视，变成了错愕。 科学院的李副院长，下意识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仿佛要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跟在他们身后的几位秘书和助理，更是个个目瞪口呆，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这……这是……” 张部长指着那片金色的稻田，声音都有些发颤。 “这就是你们试种的……水稻？”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作为主管全国农业的最高领导，他什么样的丰收景象没见过？ 第110章 亩产……能有多少？ 可是，眼前的这片稻田，完全颠覆了他过往所有的经验！ 那不是丰收。 那简直就是一片用黄金堆砌起来的奇迹！ 每一株稻子，都壮得像一棵小树。 那压弯了腰的稻穗，沉甸甸的，几乎要垂到水面里去。 整个稻田，密不透风，金黄一片，看不到一点杂色。 “走！下去看看！” 张部长再也按捺不住，第一个脱下皮鞋，卷起裤腿，就迫不及待地走下了田埂。 首长和李副院长，也相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同样的震撼。 他们也跟着，走进了这片金色的海洋。 张部长随手捞起一株稻子，看着那串巨大的稻穗，他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他小心翼翼地摘下一粒稻谷，放在手心，用拇指一捻。 “咔”的一声轻响。 金黄色的谷壳裂开，露出了里面莹白如玉，饱满得近乎完美的米粒。 “好！好稻子！” 张部长忍不住大声赞叹道，声音里充满了激动。 “这饱满度，这成色，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 他抬起头，看向同样一脸震撼的李副院长。 “老李，你是搞科学的，你来看，这科学吗？” 李副院长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着稻子的根茎和叶片，喃喃自语。 “根系太发达了，抓地力极强，这抗倒伏能力，绝对是顶级的。” “叶片宽大，颜色深绿，说明光合作用效率极高。” “最不可思议的是，我居然没有看到任何病斑和虫害的痕迹！” “小林同志，你们……打农药了吗？” 李副院长抬头，用一种求证的目光看着林秋。 林秋平静地摇了摇头。 “报告李副院长，为了保证实验数据的纯粹性，整个生长周期，我们没有使用任何化学农药和肥料。” 这句话，像一颗重磅炸弹。 在场的领导们，再次被震得外焦里嫩。 不打农药？不施化肥？ 全靠种子自身的潜力和土地的自然养分，就能长成这个样子？ 这……这已经不是“超级水稻”了。 这他妈是“神仙稻”啊！ 首长站在稻田中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清新的稻香，沁人心脾。 他抚摸着那沉甸甸的稻穗，苍老的脸上，露出了无比欣慰的笑容。 “小林啊。” 首长感慨道：“你又一次，给了我们一个天大的惊喜！” “有了这种子，我们国家的粮仓，就有了真正的压舱石！” “粮食安全这个命根子，就真正牢牢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了！” 就在这时。 基地的入口处，又开来了几辆车。 车上走下来几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正是之前在茶楼里，对林秋的“基因育种”项目，大加批判的那几位传统育种专家。 为首的，赫然就是那位杂交水稻领域的权威，王老。 他们，是被张部长特地“请”来看结果的。 “王老，您快来看看！” 张部长站在田埂上，朝他们招了招手，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王老等人，扶了扶老花镜，一边走，一边还在小声嘀咕。 “搞什么名堂？神神秘秘的。” “还能搞出什么花来？我还是那句话，三个月搞出来的东西，就是个笑话。” “就是，咱们今天就是来走个过场，看他最后怎么收场。”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田埂边。 然后。 他们脸上的表情，就和半小时前的张部长等人，一模一样。 瞬间凝固。 那位刚刚还在说风凉话的专家，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另一位专家手里的保温杯，“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浑然不觉。 而那位德高望重的王老，则是身体猛地一晃，差点没站稳。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片金色的稻田，浑浊的老眼里，写满了震惊、迷惑，以及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被现实狠狠冲击的荒谬感。 “不……不可能……” 王老的声音，干涩而沙哑。 “这绝对不可能！” 他踉踉跄跄地走下田埂，像疯了一样，冲进稻田里。 他抓住一株稻子，用力地摇晃着，仿佛要确认这不是幻觉。 他扒开一丛稻子，数着那多得吓人的分蘖数。 他摘下一串稻穗，用颤抖的手，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 他身后的那几位老专家，也回过神来，一个个面如土色，跟着冲进了田里。 眼前的景象，彻底击碎了他们经营了一辈子的，所谓的“科学常识”和“权威经验”。 他们搞了一辈子杂交育种。 他们遵循自然规律，在成千上万的组合里，像大海捞针一样，辛苦筛选。 一个新品种，从培育到稳定，十年八年，都是家常便饭。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只用了短短几个月！ 用一种他们嗤之以鼻的，“天方夜谭”般的技术。 就搞出了一个……一个他们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怪物！ 王老呆呆地站在稻田里，手里攥着那串沉重的稻穗。 他想起了几个月前，自己在茶楼里，信誓旦旦的断言。 “百分之九十九，连发芽都困难！” “就算长出来，也绝对是奇形怪状！” “高产？抗病？痴人说梦！” …… 一句句，一声声，此刻听来，就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老脸上。 火辣辣的疼。 “王老。” 林秋平静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您觉得，我这批‘新品种’，怎么样？” 王老身体一僵，缓缓地转过身。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青年，嘴唇哆嗦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 说他错了？ 说他一辈子的心血，被一个毛头小子，用几个月的时间，就彻底碾压了？ 他那张老脸，往哪儿搁？ 他身后的几位专家，也都低着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位老专家的身上。 良久。 王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松开手，任由那串金黄的稻穗，落回稻丛中。 他看着林秋，用一种极其复杂，带着几分颓然，又带着几分敬畏的语气，沙哑问道：“亩产……能有多少？” 第111章 天天吃白米饭，顿顿吃饱 这，是他作为一名育种专家，最后的，也是最核心的疑问。 林秋笑了笑。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了旁边一直抱着个笔记本，小脸通红的顾雨欣。 “雨欣，把你的数据，给各位领导和专家们看看。” “是！姐夫！” 顾雨欣清脆地应了一声，挺起小胸脯，像一个接受检阅的士兵，抱着她的宝贝笔记本，走到了众人面前。 “各位首长，各位专家老师好！” 小姑娘一点也不怯场，声音洪亮地开始汇报。 “根据我从播种到成熟，长达一百二十天的持续观察和数据记录。” “A-001号实验组，也就是我们眼前的这片水稻。” “其平均株高达到1.3米，比对照组的普通高产水稻，高出近一倍！” “平均单株有效分蘖数，为23.5个，是对照组的3.1倍！” “平均单穗粒数，为512粒，是对照组的2.4倍！” “并且，在整个生长周期内，未发现任何病虫害，抗病性等级，初步判定为……免疫！” 顾雨欣每报出一个数字，在场的人，心头就狠狠地一跳。 尤其是那些老专家，听到最后那句“免疫”，更是集体倒吸一口凉气。 免疫？ 开什么国际玩笑！ 植物怎么可能做到免疫？ 这完全违背了植物病理学的基础理论！ “这些，都只是过程数据。” 林秋等顾雨欣说完，才缓缓开口，补充道：“这些优异性状的出现，并非偶然。” “我们通过对水稻基因组的深度解析和优化，实现了几个关键技术的突破。” 他看着一脸求知欲的领导和一脸懵逼的专家，用尽量通俗的语言解释道。 “第一，我们强化了它的光合作用效率。简单来说，就是让它吃饭的速度和效率，比普通水稻快了好几倍，所以它长得又高又壮。” “第二，我们优化了它的养分分配机制。让吸收来的营养，更多地流向了稻穗，而不是无效的茎叶，所以它的穗子特别大，分蘖特别多。”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我们为它‘安装’了一套广谱抗病基因系统。这套系统，是从一种生命力极强的野生稻中提取并改良的，能够让它识别并抵抗绝大多数已知的稻瘟病、纹枯病等病原体。” 林秋的解释，清晰而从容。 虽然在场的很多人，听不懂什么叫“基因组优化”，什么叫“广谱抗病系统”。 但他们能听懂一件事。 那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在撞大运，不是在搞玄学。 他是真正地，用一种超越了这个时代的，更高维度的科学理论，在“设计”和“创造”生命！ 张部长听得心潮澎湃，他看着林秋，就像在看一个国宝。 “小林同志，理论我们听明白了。” “现在，我们就想知道最关键的！” 他指着这片稻田，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 “实测！亩产！到底能有多少！” “对！测产！马上测产！” 首长也发话了，语气里充满了期待。 这，才是最终检验成果的唯一标准！ 很快，工作人员就拿来了专业的收割工具、脱粒机和高精度电子秤。 在所有人，包括那几位已经彻底失语的老专家的共同见证下。 一块标准的一分地（十分之一亩），被严格地划分了出来。 顾雨欣自告奋勇，第一个拿起镰刀，跳进了稻田。 小姑娘干劲十足，挥舞着镰刀，金黄的稻秆成片倒下。 顾雨晴也笑着加入进来，动作娴熟，一点也不比专业的农人差。 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小姨子，在这片金色的稻田里忙碌，她们的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和自豪。 林秋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很快，一分地的水稻，全部收割完毕。 金黄的稻谷，被送入小型的脱粒机。 “嗡嗡嗡——” 机器轰鸣，金色的稻谷，像瀑布一样，从出料口倾泻而下，很快就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工作人员用麻袋，将所有的稻谷装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抬上了那台高精度电子秤。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即将跳动的红色数字。 张部长的拳头，不知不觉地攥紧了。 王老等几位专家，伸长了脖子，眼睛一眨不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终于。 电子秤上的数字，停止了跳动。 一个鲜红的，清晰无比的数字，呈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当看清那个数字的瞬间。 “嘶——” 现场，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张部长看着那个数字，整个人都僵住了，手里的笔，掉在了地上。 李副院长扶着眼镜，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老更是身体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里喃喃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那个数字，是—— 151.6公斤！ 一分地，151.6公斤！ 这意味着…… “亩产……三千零三十二斤！” 一位秘书，用颤抖的声音，报出了换算后的结果。 亩产，三千斤！ 轰！ 这个数字，像一颗原子弹，在所有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 袁老的杂交水稻，经过多年的优化，最好的试验田，亩产也才刚刚突破一千五百斤大关。 全国水稻的平均亩产，更是只有七八百斤。 而林秋的这个“神仙稻”，第一次试种，就直接把这个数字，翻了一倍还多！ 这是一个足以让全世界都为之疯狂的，神迹般的数字！ “好！好！好！” 首长最先反应过来，他连说三个“好”字，激动地走上前，用力地拍着林秋的肩膀。 “小林！你又为国家，为人民，立下了一件天大的功劳！” 张部长也回过神来，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抓住了林秋的手，激动得满脸通红。 “小林同志！不！林院士！” “你不是在育种，你这是在给咱们国家，变魔术啊！” “有了这三千斤的亩产，别说温饱了，咱们全国人民，天天吃白米饭，顿顿吃饱，都吃不完啊！” 第112章 开辟一个全新的时代 这位主管农业的部长，此刻激动得，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顾雨晴看着被领导们围在中间，从容淡定的丈夫，眼眶微微湿润。 她的脸上，绽放出了一个无比灿烂，无比自豪的笑容。 她知道，她的男人，正在用他的才华，改变这个世界。 而她，是这个伟大事业中，最幸福的参与者和见证者。 顾雨欣则是一把抱住了姐姐，又蹦又跳。 “姐！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亩产三千斤！这是我要亲手写进教科书里的奇迹！” 小姑娘的脸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和自豪。 她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和一项足以改变人类历史的伟大事业，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 夜深人静。 送走了所有激动万分的领导和专家后，秘密基地，终于恢复了平静。 林秋独自一人，站在那片收割后的稻田边。 晚风吹过，空气中，还残留着稻谷的清香。 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看着那些位高权重的领导和专家，因为他拿出的成果而震惊、激动、失态的样子。 林秋的心中，一片平静。 对他而言，这不过是按图索骥，将系统里的东西，搬到现实中来而已。 真正的震撼，还在后面。 就在这时。 那个熟悉的，冰冷的机械提示音，如期而至。 【叮！】 【恭喜宿主，完成“种子的革命”第一阶段任务：超级杂交水稻的研发与试种！】 【任务评价：完美！】 【正在进行任务奖励结算……】 【结算完毕！】 【任务奖励：】 【1.通用生物育种图谱（中级）一份！已发放至系统背包！】 【2.经验值+4000点！】 【3.系统商城积分+2000点！】 【4.解锁全新系统模块——“信息科技”！】 …… 亩产三千斤！ 当这个经过反复核验、确认无误的数字，通过官方渠道，正式向全国公布时。 整个国家，都沸腾了。 最初，是难以置信。 “啥？我没听错吧？广播里说的是亩产三千斤？” “三千斤？不是三百斤？这多说了一个零吧！” “吹牛也不带这么吹的！我家那块最好的水田，累死累活一年，也就打个七百斤谷子！” “就是，去年报纸上还说，袁老的杂交水稻试验田突破一千五百斤，已经是天大的喜讯了，这才多久，就直接翻倍了？” 无数守在收音机旁的百姓，第一反应都是觉得播音员念错了稿子。 然而，当第二天，《人民日报》用整个头版头条，刊登了那片金色稻田的照片，以及首长和农业部长亲临现场、亲自见证测产的详细报道后。 所有的质疑，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席卷全国的，狂热的喜悦！ “天呐！是真的！是真的！” “照片上那稻穗！比我胳膊都粗！” “林秋！又是林秋！这个名字我记住了，这是我们老百姓的活菩萨啊！” “以后是不是就不用再担心饿肚子了？顿顿都能吃上白米饭了？” 从城市到乡村，从工厂到田野，无数人热泪盈眶。 对于经历过饥饿年代的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粮食”这两个字，分量更重。 林秋的名字，继“红旗镇奇迹”之后，再一次响彻大江南北。 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是工业领域的青年才俊。 他成了亿万农民和百姓心中，解决了吃饭这个天大难题的“粮神”！ 一时间，全国各地的农业部门、科研院所，雪片般的申请报告，飞向京城。 核心内容只有一个：请求引进“神稻一号”种子，参与全国范围内的推广种植！ 国家对此高度重视，立刻成立了以农业部张部长为首的“超级水稻全国推广领导小组”。 林秋，作为技术的唯一源头，被委以重任，担任小组的首席技术顾问。 而那些曾经对林秋嗤之以鼻的传统育种专家们，此刻的处境，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尤其是王老。 测产那天，他被那个三千斤的数字，冲击得差点当场犯了心脏病。 回到家后，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两天两夜，没吃没喝。 他把他一辈子的研究笔记，全都翻了出来，摊了一地。 他看着自己那些耗费了无数心血的杂交组合数据，看着那些标记着“高产”、“抗病”的亲本资料。 再回想起林秋试验田里，那如同黄金铸就的，颠覆他所有认知的“怪物”。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被时代抛弃的恐慌，攫住了他。 第三天，当他的学生敲开房门时，发现这位在杂交水稻领域，说一不二的权威，仿佛老了二十岁。 “老师，您……” 王老摆了摆手，沙哑着嗓子，只说了一句话。 “备车，去国家生物育种项目组。” “我要见林秋同志。” 那天，当王老带着几个同样面色复杂的“老伙计”，出现在林秋的办公室时。 整个项目组的年轻研究员们，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林秋没有摆任何架子，亲自为几位老专家泡了茶。 “王老，您几位来，是有什么指教吗？” 林秋平静地问。 王老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那平静如水的眼神，仿佛能洞穿一切。 他知道，任何的辩解和掩饰，在这个年轻人创造出的神迹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做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的举动。 他对着林秋，深深地鞠了一躬。 “林秋同志。” 王老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由衷的敬佩。 “我……为我之前的无知和偏见，向你道歉！” “你不是在搞什么‘空中楼阁’，你……你是在为我们国家的农业，开辟一个全新的时代！” “我们这些老家伙，坐井观天，固步自封，险些成了国家发展的绊脚石啊！” 说着，这位七十多岁的老人，眼眶竟然红了。 他身后的几位老专家，也纷纷站起身，满脸羞愧地向林秋点头致意。 他们是真正的学者。 当事实如铁山般压在面前时，他们放下了所谓的权威和尊严，选择了尊重科学，尊重事实。 林秋连忙上前扶住王老。 第113章 这才是系统真正的力量吗？ “王老，您言重了。” 林秋诚恳道：“您和各位前辈，为我们国家的杂交水稻事业，奉献了一生，是所有农业科技工作者敬佩的榜样。” “我只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用了一些新的方法而已。” 林秋的谦逊，让王老等人，更加无地自容。 “林……林顾问。” 王老换了个称呼，语气变得无比恳切。 “我们……我们想知道，您那个‘基因育种’，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想学！” “只要您愿意教，我们这几把老骨头，愿意从头当您的小学生！” …… 超级水稻的成功，不仅仅在国内引起了滔天巨浪。 当那“亩产22.5吨/公顷”的恐怖数据，通过各种渠道，传到国外时。 整个国际社会，都炸开了锅。 “什么？亩产三千斤？换算过来是多少？二十二点五吨每公顷？” “Oh my God！这是真的吗？中国人是在他们的土地上，种出了黄金吗？” “不可能！绝对是宣传！我们国家最好的试验田，在最优越的条件下，也才刚刚突破十吨大关！他们怎么可能做到二十二点五！” 全球各大农业研究机构，第一反应，全都是不信。 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信息被披露，包括那张震撼人心的丰收照片，以及中国官方高调宣布，将要进行全国范围的大规模推广。 他们不得不开始相信，这似乎……是真的。 一时间，世界各大媒体的头条，都被来自东方的这则“农业神话”所占据。 《纽约时报》：“来自红色中国的粮食炸弹！一种名为‘神稻’的作物，或将彻底改变全球粮食格局！” 《泰晤士报》：“被遗忘的巨人苏醒了？林秋，一个神秘的中国科学家，用一粒种子，震惊了世界。” 无数国家的农业部和粮食组织，召开了紧急会议。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先生们，如果中国的数据是真的，这意味着什么，我想大家都很清楚。” 一位美国农业部的官员，脸色难看道：“他们将彻底摆脱粮食进口的依赖，甚至，在未来成为全球最大的粮食出口国！” “这不仅仅是农业科技的胜利，这是一种战略武器！” “我们必须搞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个叫‘基因育种’的技术，到底是什么？” “立刻派我们最顶尖的专家过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搞到他们的种子，或者技术！” 一时间，无数的目光，聚焦到了中国。 各国驻华大使馆，接到了来自国内的死命令，想方设法，也要和中方搭上线，寻求农业技术合作。 甚至有一些国家，开始动起了歪心思，派遣了所谓的“农业考察团”，实际上是想窃取相关的技术机密。 整个世界，都因为林秋的一粒种子，而变得暗流涌动。 …… 对于外界的纷纷扰扰，林秋并没有过多关注。 在将超级水稻的后续推广工作，全权交给张部长和项目组后，他终于有了一些属于自己的时间。 夜深人静。 林秋将自己锁在书房里，心神沉入系统。 他的意识，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充满了科技感的纯白空间。 在他的面前，除了已经非常熟悉的【生物工程】模块外，一个全新的，闪烁着蓝色光芒的模块，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信息科技】 林秋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他伸出意识，轻轻触碰了一下这个新模块。 嗡—— 一道柔和的蓝光闪过。 一个庞大无比的，树状结构的科技树，在他的脑海中，轰然展开。 那感觉，就像一个饥饿了许久的人，突然看到了一场满汉全席！ 科技树的最顶端，是几个最基础，也是最核心的分类。 【计算机硬件体系】 【操作系统原理】 【编程语言与编译】 【计算机网络基础】 林秋的意识点开了【计算机硬件体系】。 下一秒，更加细分的子目录，呈现在他眼前。 【微处理器（CPU）设计图纸】 ——【8086架构详解】 ——【精简指令集（RISC）与复杂指令集（CISC）技术白皮书】 ——【超大规模集成电路设计与制造工艺（初级）】 【存储技术】 ——【动态随机存取存储器（DRAM）原理】 ——【硬盘磁头与盘片技术详解】 【输入/输出设备】 ——【键盘编码原理】 ——【CRT显示器驱动技术】 林秋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名词，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作为一名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他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清楚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 这哪里是什么技术图纸？ 这分明就是开启一个全新时代的钥匙！ 他压抑住激动，又点开了【计算机网络基础】。 【TCP/IP协议簇详解】 【以太网（Ether）技术标准】 【路由器与交换机工作原理】 【ARPA（阿帕网）历史设计与演进】 “我的天……” 林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系统给他的，不是某个单一的技术，而是从硬件到软件，从单机到网络，一整套完整的，成体系的，并且是超越了这个时代至少二十年的信息科技知识库！ 有了这些东西，他完全可以跳过国外那些巨头走过的所有弯路，直接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为这个国家，铺设一条通往信息时代的高速公路！ 他继续往下看。 在科技树的更深层，他还看到了更加诱人的东西。 【人工智能（AI）】 ——【专家系统】 ——【神经网络入门】 ——【机器学习基础算法】 【数据库技术】 ——【关系型数据库模型】 ——【SQL语言标准】 林秋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一副宏伟的蓝图。 一个由计算机、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构成的，高效、便捷、智能化的未来世界。 而现在，创造这个世界的钥匙，就静静地躺在他的脑海里。 “原来……这才是系统真正的力量吗？” 林秋喃喃自语。 生物工程，解决的是人类的生存问题，是温饱，是健康。 而信息科技，解决的，将是人类的发展问题，是效率，是文明的跃迁！ 第114章 一个老古董 在林秋为新解锁的模块而震撼时。 顾雨晴，这位昔日的京城名媛，如今的“神稻农场主”，也有了新的兴趣。 超级水稻收获后，她终于从田间地头解放了出来。 看着丈夫整天埋首于一堆她看不懂的图纸和文件中，顾雨晴的心里，既自豪，又有些心疼。 她想为丈夫做点什么。 一天，她整理书房时，发现了一个被林秋放在角落里，盖着防尘布的铁疙瘩。 这是林秋之前从某个快要倒闭的研究所里，“淘”回来的一台老旧的，型号为“长城0520”的国产计算机。 在这个年代，这可是个绝对的稀罕玩意儿。 “秋，这是什么呀？” 顾雨晴好奇地掀开布，指着那个米白色的，看起来笨重无比的机器问。 “哦，一个老古董。” 林秋笑着走过来，解释道：“它叫计算机，也叫电脑，是个能帮助人计算和处理信息的机器。” “这么神奇？” 顾雨晴的眼睛亮了。 她看着那个小小的，只能显示绿色字符的屏幕，仿佛看到了一个新世界。 “你能教教我怎么用吗？” 她拉着林秋的袖子，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央求。 “当然可以。” 林秋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眼中满是宠溺。 于是，在那个午后，林秋手把手地，教自己的妻子，如何打开电脑，如何输入简单的命令。 当顾雨晴用自己微颤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Hello, Lin Qiu”这行字，并成功显示在屏幕上时。 她激动得像个孩子一样欢呼起来。 从那天起，顾雨晴迷上了这个“铁疙瘩”。 她不再满足于每天插花、看书。 她开始跟着林秋，学习最基础的电脑操作，学习那些在她看来如同天书般的代码。 她甚至还突发奇想，把家里的一间空房，布置成了一个小小的“家庭科技馆”。 她把林秋最早改良的那台收音机，擦得锃亮，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旁边，是那台带来清凉的电风扇的设计草图，被她用相框，小心翼翼地裱了起来。 还有超级水稻的种子标本，被她装在水晶瓶里，像珍贵的宝石一样陈列着。 每当有客人来访，她都会自豪地，向他们介绍这些“展品”。 “这是我家林秋，第一个发明。” “这个，改变了我们国家的粮食历史。” 她的脸上，洋溢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幸福和骄傲。 她用这种温柔而独特的方式，记录着丈夫创造的每一个奇迹，也参与着丈夫的伟大人生。 …… 姐姐对科技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妹妹顾雨欣，则是在不经意间，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作为京城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的尖子生，顾雨欣因为“神稻”项目参与者的身份，早已成了校园里的风云人物。 这天，学院里一台用于数据分析的进口计算机，出现了故障。 这台宝贝疙瘩，是学院花了大价钱弄来的，平时只有教授和博士生才能使用。 几个教授围着机器，捣鼓了半天，满头大汗，也找不到问题所在。 “怎么办？这批实验数据，等着要用啊！” “说明书全是英文，看得头都大了。”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路过的顾雨欣，好奇地凑了过来。 “老师，我能看看吗？” 她看着屏幕上那些不断滚动的，报错的代码，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你？” 一位老教授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小顾啊，这不是生物实验，这是计算机，你不懂的。” 顾雨欣没有争辩。 她在姐夫林秋那里，耳濡目染，对这些东西，早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而且，她那颗被生物学逻辑训练得极其严谨的大脑，在看到这些代码时，竟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她盯着屏幕，仔细看了几分钟。 然后，她指着其中一行代码，小声道：“老师，我觉得……是不是这里的循环逻辑，写反了？” “它应该是在完成数据读取后，再执行清除指令，但现在是先清除了，再去读，所以一直提示找不到文件。” 她的话，让在场的教授们都愣住了。 那位负责维护计算机的年轻老师，将信将疑地，按照顾雨欣的提示，修改了那段代码。 然后，重新运行。 滴—— 一声轻响。 程序，正常启动了！ 整个机房，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的教授和学生，都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这个漂亮得不像话，脑子也聪明得不像话的小学妹。 “天……天呐！小顾！你……你怎么会懂这个？” 老教授激动地抓住顾雨欣的手。 顾雨欣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脸微红。 “我……我就是看姐夫平时在弄这些，随便学了一点点……” “一点点？” 年轻的计算机老师，看着顾雨欣，眼神里全是崇拜。 “顾同学，你这可不是一点点！你这叫天赋！绝顶的天赋！” 从那天起，顾雨欣“计算机天才”的名声，不胫而走。 她被特批，可以自由进出学院的计算机房。 她像一块海绵，疯狂地吸收着关于计算机的知识。 很快，她就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操作和纠错。 她开始尝试自己编写程序。 她用一个星期的时间，自学了BASIC语言。 然后，用三天，写出了一个可以帮助她自动整理和分析水稻生长数据的小程序。 当她把这个小程序，展示给她的导师时。 那位在生物学界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看着屏幕上自动生成的，清晰明了的数据图表，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自己这个学生，未来的成就，恐怕将远不止于生物学领域。 顾雨欣自己，也沉浸在这种用代码创造世界的乐趣中，无法自拔。 她感觉，一扇比基因世界，更加广阔，更加神奇的大门，正在向她敞开。 …… 姐妹俩在各自的领域里，感受着科技带来的新奇和乐趣。 而林秋，则站在一个更高的维度，看到了这个国家，在奔向未来的道路上，所面临的巨大挑战。 第115章 结算中心 随着改革开放的号角吹响，国民经济，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展。 但与之不匹配的，是极其落后的信息化基础。 在一次陪同首长，视察国家某重点银行时，林秋亲眼目睹了这种“落后”带来的窘境。 巨大的结算中心里，没有一台电脑。 成百上千名穿着白衬衫的银行职员，埋首于堆积如山的账本和凭证中。 算盘的噼啪声，此起彼伏，构成了这里唯一的主旋律。 一位分行行长，正对着首长，满头大汗地汇报着工作。 “首长，我们现在最大的难题，就是跨地区汇款。” 他苦着脸道：“一笔从京城到申城的汇款，走邮政系统，最快也要一个星期才能到账。” “中间的对账、清算，全靠人工和电话，效率极低，而且非常容易出错。” “上个月，就因为一笔账目对不上，我们几十号人，加了三天三夜的班，才从几万张传票里，把问题找出来。” 在另一家大型国营钢铁厂。 厂长指着仓库门口，排成长龙的拉货卡车，无奈地对林秋说： “林顾问，您看，不是我们生产跟不上，是我们的管理跟不上啊！” “哪个车间生产了多少钢材，哪个型号的钢材还剩多少库存，哪个客户的订单需要优先处理……这些信息，全都是靠人，用腿跑，用嘴喊来传递的。” “信息严重滞后！经常是客户的车都到门口了，我们才发现仓库里没货。或者这边仓库堆满了，生产线那边还在玩命生产。” “要是能有个东西，让我们能随时看到厂里所有的数据，那该多好啊！” 政府部门，同样面临着“信息孤岛”的困扰。 各个部委之间，信息无法互通，文件传来传去，一份报告走完流程，常常需要一两个月。 整个国家，就像一个高速运转的巨人。 但他的神经系统，却还是原始而迟缓的。 这种对信息化的迫切需求，像一股暗流，涌动在社会的各个角落。 领导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们也曾尝试从国外引进昂贵的计算机，但效果甚微。 机器少，价格贵，人才缺，没网络…… 一个个难题，摆在面前，让他们束手无策。 林秋将这一切，都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他知道，解决粮食问题，只是第一步。 想要让这个国家，真正地腾飞，就必须为他，装上一个强大而高效的“数字大脑”！ 而这个重任，舍我其谁？ 当晚，林秋在脑海中，再次打开了那个【信息科技】模块。 他看着那庞大的科技树，一个清晰的构想，开始在他的脑海中成型。 “第一步，要解决‘有没有’的问题。必须建立我们自己的计算机硬件和软件工业，摆脱对国外的依赖。” “第二步，要解决‘通不通’的问题。必须设计和铺设属于我们自己的国家信息网络，将所有的信息孤岛，连接起来。” “第三步，才是解决‘好不好用’的问题。开发各种应用软件，服务于工业、金融、教育、国防……” 他的思路，越来越清晰。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比当初研发超级水稻时，更加强烈的豪情壮志。 那，是亲手开启一个伟大时代的激动！ 就在他这个念头，达到顶点的瞬间。 那个冰冷的，熟悉的系统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叮！】 【检测到国家级信息化建设的宏大需求……】 【检测到宿主已形成清晰的初步构想……】 【时代任务链：“信息长城”已触发！】 【是否接受第一环任务：筑基之路？】 【任务描述：为这个国家，设计并制造出第一块拥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高性能计算机芯片。】 【任务奖励：高性能计算机芯片全套设计图纸（初级）一份，经验值+5000点，系统商城积分+2500点！】 接受！ 林秋的意念，在脑海中，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 为这个国家，设计并制造出第一块拥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高性能计算机芯片。 这个任务，光是看描述，就足以让任何一个这个时代的科技工作者，感到窒息。 但对林秋而言，这却是一条他必须走，也最渴望走的路。 粮食，解决了生存。 而芯片，将决定未来！ 第二天。 一份厚厚的，标题为《关于建立我国自主可控信息化体系的若干构想》的报告，就通过秘密渠道，摆在了首长的办公桌上。 这份报告，出自林秋之手。 他用了一整个晚上，将脑海中那庞大的信息科技树，结合当前国家的实际情况，梳理出了一份纲领性的发展蓝图。 报告中，他第一次，系统性地提出了几个极具冲击力的概念。 “信息高速公路”。 他建议，国家应立刻启动一个庞大的工程，效仿建设铁路和公路网一样，铺设属于我们自己的，连接全国主要城市和关键部门的光纤通信网络。 将那些散落各地的“信息孤岛”，彻底连接成一个整体。 “国家数字大脑”。 他指出，仅仅有路还不够，路上还要有高效运行的“汽车”。 这个“汽车”，就是我们自己的计算机产业。 他强烈建议，国家必须集中最顶尖的力量，成立一个超越所有部委的最高级别项目组，目标只有一个——从零开始，建立完整的，从芯片设计、制造，到操作系统开发，再到应用软件生态的，全链条计算机工业体系！ 摆脱对国外“洋古董”的依赖。 “数据即资源”。 在报告的最后，林秋用极富前瞻性的笔触，描绘了一个未来的场景。 当“路”和“车”都有了之后，在上面流动的“数据”，将成为和石油、钢铁一样宝贵的国家战略资源。 银行的结算，将不再需要一周，而是一秒。 工厂的库存，将不再需要人工盘点，而是实时更新。 国家的决策，将不再仅仅依赖于层层上报的报表，而是可以基于海量数据，进行科学分析和精准预测。 …… 这份报告，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 当天下午，最高级别的紧急会议，再次召开。 参会的，依旧是那几位熟悉的面孔。 首长，农业部的张部长，科学院的李副院长，以及几位其他核心部门的负责人。 第116章 将会是史无前例的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有些压抑。 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那份报告的复印件。 厚厚的几十页纸，他们已经翻来覆去，看了不止一遍。 “都看完了吧？” 首长摘下老花镜，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心，缓缓开口道。 “都说说，有什么看法。” 没有人立刻说话。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混杂着震撼、激动，以及一丝茫然的复杂表情。 如果说，上次林秋拿出“亩产三千斤”的神稻，带给他们的是惊喜和狂喜。 那么这一次，这份报告，带给他们的，就是一种近乎于被未来砸晕了的，巨大的冲击感。 良久。 还是科学院的李副院长，这位最懂技术的领导，第一个打破了沉默。 他扶了扶眼镜，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开口问道：“首长，我……我冒昧地问一句。” “这份报告，真的是林秋同志一个人，用一个晚上写出来的？” 首长点了点头，沉声道：“千真万确。” 李副院长倒吸一口凉气。 他喃喃自语道：“信息高速公路……国家数字大脑……数据即资源……” “这些提法，我闻所未闻，但又觉得……好像就应该是这样！” “他不是在提一个项目，他这是……这是在为我们国家未来几十年的发展，规划了一条全新的赛道啊！” 农业部的张部长，虽然对技术一知半解，但他从这份报告里，读懂了另一层意思。 他用力一拍大腿，激动道：“我懂了！” “林秋同志上次在银行和钢厂看到的那些问题，根子就在这儿！” “我们的经济在跑，但管理和信息传递，还在爬！” “有了他说的这个‘数字大脑’，不就等于给咱们这个巨人，换上了一套反应神速的神经系统吗？” “到时候，别说跨地区汇款了，全国的粮食物流、调配，那效率得提高多少倍？” 张部长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高效运转的美好景象。 首-长听着大家的讨论，没有表态，只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林秋那张年轻而平静的脸。 这个年轻人，似乎总能站在一个所有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未来。 从解决吃饭问题的“种子”，到解决发展问题的“芯片”。 每一步，都踩在了国家最迫切，最核心的命脉上。 “这个构想，很宏伟，也很……疯狂。” 首长收回目光，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投入，将会是天文数字。” “难度，也将会是史无前例的。” “但是，”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我认为，这条路，我们非走不可！” “我们造得出原子弹，造得出卫星，难道还造不出我们自己的芯片和电脑吗？” “我同意林秋同志的判断，这是和‘两弹一星’同等重要，甚至在未来，会更加重要的国家战略！” “我决定，同意这份报告！” “立刻成立‘国家信息化战略领导小组’，我亲自担任组长！” “李副院长，你们科学院，要全力配合，把我们国家所有相关的专家、人才，全都给我组织起来！” “张部长，你们各个应用部门，要提出需求，做好未来系统接入的准备！” “钱不够，就从其他地方挤！人不够，就从全国范围里挑！” “一句话，砸锅卖铁，也要把我们自己的‘信息长城’，给我建起来！” 首长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在场的领导们，全都站了起来，神情肃穆。 他们知道，一个比“两弹一星”工程，更加宏大，也更加艰难的，决定国家未来命运的伟大事业，在今天，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那个开启了这一切的年轻人，林秋，自然而然地，被任命为这个超高级别项目组的，总工程师和首席科学家。 …… 国家高层以雷霆万钧之势，推动“信息长城”计划的消息，像一阵风，很快就在国内外的科技界，掀起了轩然大波。 国内，一些计算机领域的老专家，在听闻了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不是兴奋，而是深深的忧虑。 京城大学计算机系的一间办公室里，几位白发苍苍的教授，正围坐在一起，唉声叹气。 “胡闹！这简直就是胡闹！” 一位老教授痛心疾首地说道：“我们国家计算机的基础有多薄弱，上面难道不清楚吗？” “我们连一台像样的个人电脑都造不出来，现在居然要一步登天，去搞什么自己的芯片，自己的操作系统？” “这是科学，不是放卫星！这是典型的‘大跃进’思想！” 另一位教授，推了推厚厚的眼镜，忧心忡忡道：“我看了那份泄露出来的构想纲要，太超前了，超前得不切实际。” “就说那个芯片，现在国际上主流的英特尔8086芯片，集成了几万个晶体管，已经是我们难以想象的尖端科技了。” “听说那个林秋，目标是要搞出性能超越它的芯片？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还有那个‘信息高速公路’，要铺设全国的光纤网络？知道那要多少钱吗？简直是天方夜谭！” “是啊，那个叫林秋的年轻人，在农业上搞出了名堂，我们都很佩服。但他怎么能把搞农业的思路，用到高科技产业上来呢？” “育种，或许还能靠一些天才般的灵感，实现跨越。” “但芯片这种东西，是工业皇冠上的明珠！它需要的是庞大的产业链，是无数的专利技术，是几十年如一日的积累！没有捷径可走！” 这些老专家们，并非是嫉妒或故意唱反调。 他们只是基于自己的专业知识和认知，得出了一个在他们看来，无比理性的结论。 那就是，这个“信息长城”计划，太过好高骛远，注定会失败。 而国外的反应，则更加直接和不客气。 当这个消息传到大洋彼岸时，几乎所有的科技巨头和媒体，都将其当成了一个笑话。 《华尔街日报》的科技版块，刊登了一篇标题为《来自东方的又一个“大计划”》的评论文章。 第117章 这太……太精密了！ 文章用一种嘲讽的口吻写道： “那个刚刚用‘神稻’吸引了全世界目光的国度，似乎又有了新的宏伟目标。他们宣称，要建立自己的‘信息长D城’，挑战硅谷的霸权。” “这是一个值得钦佩的雄心，但可惜，它更像是一个政治宣传的口号。” “众所周知，计算机产业是一个赢家通吃的领域。在Wintel联盟（微软与英特尔）已经建立起牢不可破的生态壁垒的今天，任何后来者，都几乎没有机会。” “我们建议，我们的中国朋友，与其耗费巨资，去重复发明轮子，不如放开市场，拥抱全球化的合作。购买我们的芯片和操作系统，对他们而言，才是最经济，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一家著名半导体公司的CEO，在接受电视采访时，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 他笑着对镜头说：“听说他们要自己设计和制造高性能芯片？哦，上帝，我没听错吧？” “他们有光刻机吗？他们有EDA软件（电子设计自动化）吗？他们有足够多的合格工程师吗？” “或许，他们可以先尝试着，为我们的计算器，生产合格的显示屏开始。” 一时间，质疑、嘲讽、担忧……各种各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整个世界，似乎都在等着看这个东方大国，如何上演一出“好高骛远，最终一地鸡毛”的戏码。 …… 对于外界的种种纷扰，身处风暴中心的林秋，却显得异常平静。 他没有去辩解，也没有去反驳。 因为他知道，面对这种级别的质疑，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事实，狠狠地，将所有质疑者的脸，打肿。 此刻，他正一个人待在书房里，心神完全沉浸在系统的奖励之中。 【高性能计算机芯片全套设计图纸（初级）】 他的意识，如同一个最高权限的访客，进入了一个由数据和光影构成的虚拟空间。 在他的面前，悬浮着的，不再是纸质的图纸。 而是一个可以无限放大、缩小、旋转的，三维立体的芯片结构模型。 “我的天……” 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林秋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地震撼了。 这太……太精密了！ 他将模型不断放大。 他看到了清晰的多层金属布线，像一座未来城市的立体高速公路网，复杂而有序。 他看到了数以百万计的晶体管单元，像城市里的建筑，密密麻麻，错落有致。 他甚至能看到每一个逻辑门，每一个寄存器，每一个运算单元的具体连接方式和工作状态。 这哪里是什么图纸？ 这分明就是一个已经设计完成，并且可以进行全功能模拟的，完美的数字孪生体！ 林秋压抑住激动的心情，开始仔细研究这份图纸的核心参数。 【芯片代号：龙芯一号（LX-1）】 【架构：自主设计的RISC（精简指令集）架构，命名为‘华夏’指令集】 【制程工艺：1.0微米CMOS工艺】 【晶体管数量：约120万个】 【核心频率：33MHz】 【性能评估：综合运算能力约为同期英特尔80486DX芯片的1.5倍！】 林秋的心脏，砰砰狂跳！ 1.0微米制程！ 120万晶体管！ 性能是486的1.5倍！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英特尔刚刚推出80486芯片，采用的还是1.5微米工艺，晶体管数量也才刚刚突破一百万。 而系统给他的这份“初级”图纸，在设计理念和性能上，竟然已经全面超越了市面上最顶尖的产品！ 最关键的是，它采用的是一套完全自主的“华夏”指令集！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只要能把它造出来，就彻底绕开了英特尔的专利壁垒，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原来如此……系统给的，从来都不是单纯的超越，而是釜底抽薪式的，换道超车！” 林秋终于明白了。 他继续深入研究，图纸中不仅包含了芯片的逻辑设计，还详细到不可思议地，提供了全套的制造工艺流程。 从高纯度单晶硅的提炼，到光刻掩膜版的制作。 从每一步的光刻、刻蚀、离子注入的参数，到最后的封装和测试方法。 所有的一切，都像一本最详尽的说明书，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中。 有了这份图纸，就等于拥有了一位来自未来的，最顶尖的芯片工程师团队，手把手地教你怎么做！ “呼……” 林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从系统空间中退了出来。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明亮。 外界的那些质疑，在他看来，已经变得可笑。 你们还在为如何追赶486而发愁。 而我的起点，就是把486踩在脚下！ …… 林秋一头扎进了“信息长城”计划的筹备中，整天不见人影。 顾雨晴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知道丈夫在做一件天大的事，但她不懂那些复杂的电路图和代码，帮不上大忙。 这天，她看到林秋书房里，那台“长城0520”老古董电脑，又被丈夫翻了出来，似乎在做着什么测试。 看着那笨重的机器和单调的绿色屏幕，顾雨晴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秋，你这些资料，这么多，这么乱，都是放在纸上的吗？” 顾雨晴指着书桌上一大堆的文件和手稿，心疼地问道。 林秋从一堆图纸中抬起头，苦笑着说：“是啊，没办法，现在只能这样。” “那……能不能把它们，都存到这个……电脑里去？” 顾雨晴指着那台老旧的电脑，用一种试探的语气问道。 “我最近看书，书上说，电脑最擅长的，就是处理和管理信息。” 林秋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他刮了刮妻子的鼻子，宠溺道：“我们家雨晴，都会举一反三了。” “理论上当然可以，但要把这些东西都变成电脑能识别的数据，输入进去，是个巨大的工程。” “我来！” 顾雨晴毫不犹豫地说道。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你教我，我帮你把所有的资料，都整理到电脑里去！” 第118章 只欠东风 “你不是说，以后所有的信息都要数字化吗？那我们就从我们家开始！” 看着妻子那认真的模样，林秋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妻子不是想成为什么科学家。 她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分担他的辛苦，参与他的人生。 “好。” 林秋笑着点头道：“那以后，你就是我的‘首席数据管理官’了！” 于是，顾雨晴领到了新的任务。 她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打字游戏。 她开始在林秋的指导下，学习更复杂的文档编辑软件，学习如何创建文件夹，如何分类归档。 她把林秋那些天书般的芯片设计笔记、项目组成员名单、设备采购清单……一项一项，分门别类，一丝不苟地输入到电脑里。 虽然那台老电脑的硬盘容量小得可怜，速度也慢得让人抓狂。 但顾雨晴却乐在其中。 每当她成功地建立一个文档，整理好一份清单，她都会像个考了一百分的小学生一样，兴奋地向林秋展示。 她感觉，自己不再仅仅是那个在背后默默支持的妻子。 她也成了这座“信息长城”上，一块小小的，但却在努力发光的砖。 …… 姐姐找到了自己的新“事业”，妹妹顾雨欣，则是在不经意间，找到了自己未来的方向。 周末，她来家里看姐姐，正好撞见林秋在草稿纸上，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 “姐夫，你又在研究什么新东西呀？” 顾雨欣好奇地凑了过来。 她看着那些由“0”和“1”组成的逻辑门电路图，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这是……芯片的设计图？” 顾雨欣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她前段时间，因为对计算机产生了兴趣，特地去图书馆借阅了相关的书籍。 林秋有些惊讶地抬起头，赞许道：“哟，我们家雨欣厉害了，这都看得懂？” 顾雨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声道：“只……只能看懂一点点，书上说，这是构成计算机大脑的最基本单元。” 她指着图纸，眼神里充满了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和渴望。 “姐夫，你真的要自己造芯片吗？就是像米粒那么大，但里面有上百万个零件的那个东西？” “是啊。”林秋笑着点头。 “哇！” 顾雨欣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了崇拜的小星星。 “那也太酷了！”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脸兴奋地对林秋说：“姐夫！我决定了！” “什么？” “我以后，不光要研究生物基因了！” 顾雨欣挺起小胸脯，用一种无比认真的语气，宣布道：“我还要学微电子！我以后，也要成为一名顶尖的芯片设计师！” “我要设计出比你这个‘龙芯一号’，更厉害的芯片！” 看着小姨子那雄心勃勃的样子，林秋哈哈大笑起来。 他能从这个女孩的眼中，看到一种和她姐姐截然不同的，对科学和技术本身，最纯粹的热爱与天赋。 他知道，她不是在说笑。 “好啊！”林秋鼓励道，“那我们可说定了，未来的‘龙芯二号’、‘龙芯三号’，就交给你了！” 一个伟大的时代，不仅需要一个开启者。 更需要无数个，被理想和激情点燃的，前赴后继的追随者和建设者。 …… 万事开头难。 “信息长城”计划，启动的第一步，就是解决最核心的芯片问题。 虽然林秋手握着超越时代的设计图纸，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制造芯片，需要两大前提：设备和材料。 尤其是被誉为“现代工业之花”的光刻机，以及纯度要求极高的大尺寸硅晶圆。 这两样东西，在国内，几乎是一片空白。 想从国外买？ 更是痴人说梦。 这些都是被西方国家，列为最高级别技术封锁名单上的产品，别说卖给你，连看都不会让你看一眼。 在一个高度保密的项目组会议上，科学院的李副院长，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林总工，我们查遍了，国内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光刻机，还是七十年代引进的，加工精度只能做到7微米，而且故障率极高。” “至于硅材料，我们只能生产出直径2英寸，纯度只有5个9（99.999%）的单晶硅，距离您图纸上要求的4英寸、9个9的规格，差距太大了。” “这……这第一步，就卡住了啊！”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专家都面露难色。 这个开局，比他们想象的，还要艰难。 然而，林秋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沮丧。 他平静地听完汇报，然后开口道：“设备和材料的问题，我来想办法。” 所有人都愣住了，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 这种国家级难题，你说你想办法？ 你怎么想办法？凭空变出来吗？ 林秋没有过多解释。 当天晚上。 他再次将意识，沉入了系统商城。 白天，领导和专家们发愁的那些东西，在系统的商城列表里，琳琅满目。 【1.0微米制程步进扫描光刻机（概念验证版）】：兑换积分800点。 （备注：此为简化版教学模型，仅包含核心功能，可用于小规模实验室生产。） 【高纯度半导体材料包（初级）】：兑换积分500点。 （内含：4英寸9N级单晶硅锭x10，高品质光刻胶x5升，超纯化学试剂若干……） 林秋看着这些兑换选项，嘴角微微上扬。 系统，果然还是那个最懂自己的贴心小棉袄。 它给出的，不是一台能立刻量产的成熟工业母机，而是一台“概念验证版”的光刻机，和一批仅供实验室使用的“新手材料包”。 这既能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又不会显得太过惊世骇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刚刚好。” 林秋毫不犹豫地，花掉了之前研发超级水稻，获得的大部分积分。 【叮！积分扣除成功！】 【物品已发放至系统背包，可随时提取！】 随着提示音响起。 林秋的意识中，那台闪烁着金属光泽，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精密设备，以及那些包装完美的半导体材料，静静地出现在了虚拟的储物空间里。 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 第119章 打破常规的疯子？ 京城西郊，一处原本略显陈旧的科研院所，一夜之间，焕然一新。 红色的地毯从大门口一直铺到主楼台阶下。 门口挂着的，不再是过去那个已经有些模糊的旧牌子。 一块崭新的，由最高领导亲笔题词的，鎏金大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国家计算机集成电路与软件技术研发中心】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信息长城”计划总指挥部】 今天，是这里正式挂牌成立的日子。 没有邀请媒体，没有对外宣传，但到场的，无一不是跺一跺脚，就能让整个国家抖三抖的大人物。 首长亲自前来揭牌。 科学院的李副院长，农业部的张部长，以及来自国防、工业、金融等各个核心部委的负责人，悉数到场。 他们的脸上，带着一种极其相似的，混杂着激动、期盼与郑重的复杂神情。 林秋，作为这个庞大计划的总工程师兼研发中心主任，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站在人群的最前方。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仿佛眼前这个足以载入史册的宏大场面，对他而言，不过是寻常一日。 “同志们！” 首长站在台阶上，声音洪亮，传遍了整个院子。 “今天，是一个值得我们所有人铭记的日子！” “三十年前，我们勒紧裤腰带，搞出了‘两弹一星’，挺直了我们民族的脊梁！” “今天，我们同样要拿出当年的决心和气魄，在这里，为我们的国家，为我们的民族，筑起一道新的长城！” “一道通往未来，通往星辰大海的‘信息长城’！” 首长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林秋的身上。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信任和期许。 “我宣布，国家计算机研发中心，正式成立！” 哗—— 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李副院长和张部长等人，手掌都拍红了。 他们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一个崭新的时代，正在拉开序幕。 揭牌仪式结束后，林秋被任命为中心主任兼总工程师的消息，也通过内部文件，正式下发。 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授权。 可以调动全国范围内，所有与计算机相关的资源和人才。 可以绕过大部分繁琐的行政审批流程，直接向最高领导小组汇报。 可以说，整个国家，都在为他的这个“疯狂”构想，一路开绿灯。 …… 中心成立的第一件事，就是招兵买马。 李副院长拿着一份由科学院拟定的，长长的专家名单，找到了林秋。 “林总工，这是我们梳理出来的，目前国内在计算机硬件和软件领域，最顶尖的一批专家学者。” 李副院长指着名单，热情介绍道。 “这位是王教授，我们国家第一代电子管计算机的开发者之一，德高望重。” “这位是孙高工，从苏联留学回来的，在大型机体系结构方面，很有研究。” “还有这位……” 林秋接过名单，只是扫了一眼，便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李副院长，感谢科学院的支持。” 林秋平静道。 “但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要。” 李副院长：“？？？”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林……林总工，您这是什么意思？” 李副院长不解问。 “这些人可都是我们国家的宝贝疙瘩啊！” “他们的知识和经验，是无价的！” 林秋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道：“李副院长，我不是否定老专家们的贡献。” “但我们要做的，不是修修补补，不是在别人走过的老路上追赶。” “我们要做的，是开辟一条全新的赛道。” “在全新的赛道上，经验，有时候反而会成为一种束缚。” “我需要的，不是一群经验丰富的‘老司机’，而是一群对未来充满想象力，敢于打破一切常规的‘疯子’。” 李副院长愣住了。 全新的赛道？ 打破常规的疯子？ 他有些听不懂林秋的话，但又觉得，好像很有道理。 “那……那您打算从哪儿找人？” 李副院长迟疑问道。 林秋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份名单。 “我已经有了一些人选。” 李副院长好奇地凑过去看。 然后，他的表情，变得更加古怪了。 名单上的第一个人。 “陈进，男，22岁，水木大学数学系应届毕业生。” “履历：连续三年全国大学生数学建模竞赛一等奖，曾因觉得学校图书馆的图书管理系统太难用，自己写了一个小程序，导致系统崩溃，被处分。” 李副院长：“……” 第二个人。 “马华，男，24岁，待业青年。” “履历：无线电爱好者，高中毕业后，沉迷于自己组装和改造各种电子设备，曾成功将一台收音机，改造成可以进行短距离通讯的对讲机，被街道联防队当成特务抓起来过。” 李副院长：“……” 第三个人。 “雷君，男，25岁，某县城文化馆图书管理员。” “履历：痴迷于国外最新的计算机杂志，自学了多种编程语言，曾利用单位那台没人用的老式电脑，编写出一套图书加密程序，导致全馆的借阅记录都被锁死，差点被开除。” …… 李副院长一个一个看下去，眼角抽搐得越来越厉害。 这都什么人啊？ 一个搞崩学校系统的学生。 一个被当成特务的待业青年。 一个差点被开除的图书管理员。 这哪里是什么人才名单？ 这分明就是一份“问题青年”集锦啊！ “林总工，您……您确定？” 李副院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林秋。 林秋却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一样，指着名单，眼神发亮。 “确定！太确定了！” 他指着陈进的资料，赞叹道：“你看这个，不满意就自己动手，这才是工程师的思维！” 他又指着马华的资料，兴奋道：“硬件天才！绝对的硬件天才！我们正需要这种能把理论变成现实的人！” 最后，他指着雷君的资料，拍板道：“软件奇才！敢于挑战和实践，这比什么都重要！” 第120章 信息长城”最坚实的根基” “李副院长，相信我。” 林秋看着目瞪口呆的李副院长，认真道。 “未来的‘信息长城’，就要靠这些不守规矩的‘疯子’，来一块一块地搭建起来。” 就这样。 在一众老专家们错愕和不解的目光中。 一支平均年龄不到二十五岁，成员背景五花八门，看起来极不靠谱的“草台班子”，在国家计算机研发中心，正式组建了起来。 …… 国内在如火如荼地搭建班子。 而这个消息，传到国外，则再次引来了一片群嘲。 特别是那些在计算机领域，早已建立起垄断地位的国际科技巨头们。 他们几乎是用一种看笑话的心态，在看待中国的这个“信息长城”计划。 IBM的副总裁，在一次行业峰会上，公开表示。 “哦，我听说了那个来自中国的‘国家队’。” 他耸了耸肩，用一种轻松的口吻对台下的记者们说道。 “这是一个有趣的尝试，就像一个非洲部落，宣布他们要开始建造自己的航空母舰一样。” “我们对此，表示精神上的支持。” 台下，响起一片哄笑声。 而英特尔公司，更是直接。 他们的CEO，在接受《硅谷观察家》杂志专访时，言辞更加尖锐。 记者问道：“先生，您如何看待中国成立国家计算机研发中心，并宣称要挑战Wintel联盟的霸权？” CEO靠在舒适的真皮沙发上，端起咖啡，轻蔑一笑。 “挑战？” 他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他们拿什么挑战？” “用算盘吗？” “计算机科学，不是种水稻。它不是靠热情和喊口号就能成功的。” “它背后，是上万个技术专利构成的壁垒，是上千亿美元打造的产业链，是几十万顶尖工程师凝聚的智慧。” “我们欢迎竞争，但我们不认为那是竞争。” CEO放下咖啡杯，对着镜头，一字一句，清晰道。 “那更像是一种，无知的，不自量力的，堂吉诃德式的行为艺术。” 这篇文章，被翻译后，在国内的科技圈，引起了轩然大波。 许多人感到愤怒和屈辱。 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力感。 因为他们知道，对方说的，虽然刺耳，但很大程度上，是事实。 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 外界的纷纷扰扰，丝毫没有影响到研发中心内部的氛围。 或者说，林秋根本没让这些负面情绪，影响到他的团队。 中心成立的第一周。 所有人都以为，新官上任的总工程师，会立刻分派任务，制定一个宏伟的芯片研发计划。 然而，林秋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把所有成员，包括那些“问题青年”，全都召集到了中心最大的会议室里。 然后，他自己搬了张椅子，坐在讲台上，像个大学老师一样，宣布道： “从今天开始，未来一个月，我们不搞研发，不写代码。” “我们只做一件事——上课。”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上课？ 我们这群人，哪个不是天之骄子，哪个不是自学成才的“野生大神”？ 你现在让我们回来上课？ 那个数学天才陈进，第一个皱起了眉头。 那个硬件狂人马华，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那个软件奇才雷君，更是直接靠在椅子上，摆出了一副准备睡觉的姿态。 林秋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也不生气。 他只是拿起粉笔，在身后的黑板上，写下了两个词。 【RISC】 【CISC】 然后，他开口了。 “在开始之前，我想问问大家，谁能告诉我，这两个词，代表着什么？”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大部分人，都是一脸茫然。 他们听说过CPU，听说过指令集，但这两个缩写，对他们来说，完全是天书。 只有那个痴迷国外杂志的雷君，犹豫了一下，举起了手。 “我……我在一本国外的旧杂志上，看到过。” 雷君小声说。 “好像是两种不同的，计算机指令集的设计思想。” “CISC是复杂指令集，就是我们现在用的英特尔8086那种，一条指令可以干很多事。” “RISC是精简指令集，好像是说，把复杂的指令，拆分成很多条简单的指令来执行。” “但杂志上说，RISC只是一种理论，效率很低，没什么实用价值。” 林秋赞许地点了点头。 “说得很好。” “但最后一句，说错了。” 林秋转过身，在黑板上，画了一个简单的流程图。 “你们看，CISC就像一个功能齐全的瑞士军刀，它什么都能干，但每一项功能，都做得不那么极致，而且刀具本身，很复杂，很笨重。” “而RISC，就像一套手术刀。每一把刀，功能都极其单一，只能切割，或者分离。” “但是，当无数把功能单一的手术刀，在一个高效的流水线上，协同工作时，它的效率，将远远超过那把笨重的瑞士军刀！” “更重要的是，手术刀的设计和制造，比瑞士军刀，要简单得多！” 林秋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击在所有人的心上。 原本还有些不屑的陈进，坐直了身体。 原本一脸无所谓的马华，瞪大了眼睛。 原本准备睡觉的雷君，更是猛地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您是说……未来的方向，是RISC？” 雷君激动问道。 “英特尔他们……走错路了？” 林秋微微一笑。 “没有走错路，只是选择了不同的路。” “而我们，要走一条更聪明，更高效，也更适合我们自己的路。” 那一刻。 会议室里，所有年轻人的眼中，都燃起了一团火。 他们仿佛看到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正在被这位年轻得过分的总工程师，亲手推开。 林秋没有直接拿出那份惊世骇俗的“龙芯一号”图纸。 他知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他要做的，不仅仅是带领他们造出一块芯片。 他要做的，是为这个国家，培养出一整套，能够独立思考，能够持续创新的，顶尖的芯片设计人才体系！ 这，才是“信息长城”最坚实的根基。 第121章 万事开头难 林秋在前面冲锋陷阵，后方的稳定，则全靠顾雨晴。 在研发中心成立后，顾雨晴主动请缨，担任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职位。 行政总监。 这个职位，没有级别，不占编制，纯粹是林秋“以权谋私”，特批的。 一开始，很多人都以为，这位漂亮的“主任夫人”，只是来挂个名，体验一下生活。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中心的办公楼，原本陈旧不堪，桌椅破损。 顾雨晴来了之后，不到一个星期，所有办公室，全部粉刷一新，换上了全新的桌椅和明亮的窗帘。 中心的食堂，原本伙食单调，难以下咽。 顾雨晴亲自跑去和后勤部门沟通，调整菜单，增加营养，还要求每天必须有水果供应。 中心的科研人员，大多不善言辞，生活邋遢。 顾雨晴就组织了一个“后勤保障小组”，定期帮他们打扫宿舍，清洗衣物，甚至还细心地记下每个人的生日，在当天送上一份小小的礼物。 她就像一个温柔而强大的管家。 用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将这个刚刚成立，略显混乱的研发中心，打理得井井有条，充满了人情味。 所有人都喜欢这位没有架子，总是笑意盈盈的“顾总监”。 他们可以心无旁骛地投入到科研中，因为他们知道，身后有顾总监，为他们解决了一切后顾之忧。 一天，李副院长来中心视察工作。 看到窗明几净的环境，看到科研人员脸上洋溢的笑容，看到食堂里丰盛的饭菜。 他拉着林秋的手，感慨万千。 “林总工啊，你这哪里是娶了个媳妇。” 李副院长感叹道。 “你这是为我们‘信息长城’计划，请来了一位最好的后勤部长啊！” 林秋看着不远处，正认真地和食堂大师傅讨论菜谱的妻子，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他知道，他的这座“信息长城”，如果没有她，将会是冰冷和不完整的。 顾雨晴，就是这钢铁城墙上，最温暖的那一抹亮色。 …… 姐姐成了“大内总管”，妹妹顾雨欣，则成了中心里，最特殊的一名“实习生”。 自从立志要成为一名顶尖的芯片设计师后，顾雨欣就彻底迷上了这个领域。 她利用所有的课余时间，甚至不惜翘掉了几门她认为“不重要”的生物学课程，一头扎进了计算机的世界。 一到周末和假期，她就往研发中心跑。 林秋特批她可以自由出入中心的资料室和实验室。 她就像一块干燥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一切知识。 她不再是那个只会问“这是什么”的好奇宝宝。 她开始尝试着，参与到一些基础的设计工作中。 这天，林秋正在给团队讲解“逻辑门电路”的设计。 他在黑板上，画出了一个复杂的“与非门”组合电路，让大家思考如何用最少的元件，实现同样的功能。 数学天才陈进，在草稿纸上，写了半天，列出了一长串的布尔代数公式，眉头紧锁。 其他人，更是看得云里雾里。 就在这时，坐在角落里旁听的顾雨欣，怯生生地举起了手。 “姐夫……我……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 林秋笑着鼓励道：“没关系，说来听听。” 顾雨欣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 她没有去解那些复杂的代数方程。 而是在旁边，画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电路结构。 她用几个巧妙的“或门”和“非门”的组合，替代了原来繁琐的“与非门”堆叠。 “我觉得……如果这样连接，利用德摩根定律进行转换，好像……好像可以减少三个晶体管的使用。” 她小声说，有些不自信地看着林秋。 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陈进猛地抬起头，看着黑板上那个简洁而优雅的电路图，眼睛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扔掉手里的笔，冲到黑板前，反复验算了几遍。 最后，他转过头，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顾雨欣。 “天……天才！” 陈进激动地喊道。 “这个思路太巧妙了！我怎么就没想到！” 所有人都震惊了。 他们看着这个漂亮得不像话，脑子也聪明得不像话的小学妹，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林秋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知道，一颗未来芯片设计领域的超新星，正在他的亲自浇灌下，冉冉升起。 “雨欣，从今天起，你就是‘龙芯’项目组的正式成员了。” 林秋当众宣布道。 “姐夫！我……我真的可以吗？” 顾雨欣又惊又喜。 “当然可以。” 林秋拍了拍她的肩膀，认真道。 “未来的路还很长，‘龙芯二号’、‘龙芯三号’，可都等着你呢。” …… 万事开头难。 理论的普及和人才的培养，只是第一步。 想要真正造出芯片，最核心的设备和材料问题，依然像一座大山，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虽然林秋在项目启动会上，大包大揽地说“他来想办法”。 但李副院长等人，心里其实都没底。 光刻机，高纯度硅晶圆…… 这些被国外死死卡住脖子的东西，他到底能有什么办法？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为了这些问题，愁得夜不能寐的时候。 林秋，已经开始了他的秘密行动。 研发中心的地下一层，有一个被废弃多年的，旧防空洞。 这里阴暗潮湿，常年无人问津。 林秋以“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进行理论思考”为由，向中心申请，将这个防空洞，划为了他专属的“静思室”。 任何人，没有他的允许，不得入内。 顾雨晴帮他把这里简单打扫了一下，装上了照明和通风设备。 从那以后，林秋每天都会在这里，待上几个小时。 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间密室里，到底在做什么。 夜深人静。 当整个研发中心都陷入沉睡时。 林秋独自一人，走进了这间地下密室。 他关上厚重的铁门，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的心神，沉入系统。 第122章 保护知识产权 【系统背包】 【1.0微米制程步进扫描光刻机（概念验证版）】 【高纯度半导体材料包（初级）】 “提取。” 林秋在心中，默念道。 嗡—— 一道微不可查的蓝光闪过。 下一秒。 空旷的地下室中央，凭空出现了一台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精密设备。 它通体由银白色的金属构成，结构复杂，布满了各种管道和精密的机械臂，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而迷人的光泽。 在设备的旁边，还整齐地码放着几个密封的金属箱。 箱子上，贴着标签。 【4英寸9N级单晶硅锭】 【KRF光刻胶（高品质）】 【超纯电子级氢氟酸】 林秋走到那台光刻机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它冰凉的外壳。 有了它，就有了点燃星星之火的火种。 他没有声张，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知道，在拿出真正的成果之前，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 他要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在这间秘密的地下实验室里，亲手为这个国家，点亮第一缕，属于自己的，芯片之光。 一个月的基础理论课程，结束了。 林秋用超越时代的知识，为这群年轻的天才们，彻底重塑了对计算机科学的认知。 所有人都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曾经那些模糊不清，甚至完全错误的概念，被一一纠正。 他们眼中的世界，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原来……原来CPU的工作原理是这样的！” “天啊，流水线设计，这简直是天才的想法！” “CISC和RISC，这根本就是两个维度的战争，我们一开始就站错了队！” 课程结束的第二天，林秋将“龙芯一号”的详细设计指标，分发给了各个小组。 当陈进、马华、雷君这些人，看到那份指标时，集体陷入了石化状态。 “1.0微米制程……120万晶体管……核心频率33MHz……” “综合性能……超越英特尔80486DX？” “这……林总工，您没开玩笑吧？” 雷君拿着那份文件，手都在抖。 一个月前，他还会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但现在，在被林秋灌输了整整一个月的RISC架构思想后，他看着这份指标，心中涌起的，不再是质疑，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狂热的兴奋！ “不！这不是玩笑！” 数学天才陈进，双眼放光，死死盯着那套完全自主的“华夏”指令集。 “理论上是完全可行的！这套精简指令集的设计太精妙了，它规避了大量复杂的逻辑单元，把所有资源都用在了提升核心运算效率上！” 硬件狂人马华，则对着芯片的物理结构图，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这种多层布线结构……太……太漂亮了！简直就是艺术品！如果能把它造出来……” “没错！造出来！” 林秋的声音，适时响起。 “从今天起，‘龙芯一号’项目，正式启动！” “我不管什么英特尔，不管什么486！” “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三个月内，让这块小小的硅片，在我们自己手上，点亮！” “是！” 整个会议室，响起震天的回应。 所有年轻的工程师们，眼中都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他们被压抑了太久，被质疑了太久。 而现在，林秋给了他们一个，向全世界证明自己的机会！ ……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骨感得可怕。 研发团队的热情，很快就被第一道坎，撞得头破血流。 ——材料。 按照设计图纸的要求，“龙芯一号”需要使用纯度达到9个9（99.9999999%）的4英寸单晶硅晶圆。 “林总工……” 负责材料小组的成员，拿着一份国内供应商的报告，脸色比纸还白。 他声音都在发颤，对林秋道：“我们……我们联系了国内所有能生产单晶硅的厂家。” “他们能提供的，最好的产品，也只有5个9的纯度，而且尺寸最大只有2英寸……” “纯度差了四个数量级，尺寸小了一半……这……这根本没法用啊！” 另一个负责光刻胶的小组，情况同样糟糕。 “林总工，我们找不到符合要求的KRF光刻胶，国内的产品，分辨率根本达不到1.0微米的要求，涂上去全是麻点……” 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如同冰水，不断浇在所有人火热的心头。 会议室里，刚刚还高涨的气氛，瞬间跌入冰点。 陈进、雷君等人，全都沉默了。 他们可以设计出全世界最先进的电路，可以写出最高效的代码。 但是，没有合格的材料，这一切都只是纸上谈兵。 就像你想做一桌满汉全席，结果发现，厨房里只有糠和野菜。 这种无力感，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深深的挫败。 …… 国内的研发陷入瓶颈。 而这个消息，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又传到了大洋彼岸。 那些原本就在看笑话的国际科技巨头们，顿时笑得更开心了。 《华尔街日报》再次刊文，标题极尽嘲讽。 《堂吉诃德的长城，在第一块砖前就卡住了》。 文章写道：“据可靠消息，那个雄心勃勃的‘信息长城’计划，已经遇到了它无法逾越的障碍——材料科学。” “我们并不意外。半导体产业的皇冠，不是靠热情就能摘取的。” “或许，我们的中国朋友现在应该明白，开放市场，购买我们成熟的产品，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英特尔的CEO，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只是轻描淡写地对媒体笑了笑。 他平静道：“我早就说过，这不是一个维度的竞争。” “我们欢迎他们继续尝试。” “也许一百年后，他们能造出我们现在用的芯片。” 轻蔑，傲慢，不加掩饰。 更致命的是，他们不光在口头上嘲讽。 以英特尔、IBM为首的几家科技巨头，迅速联合起来，成立了一个所谓的“半导体技术出口管制联盟”。 他们以“保护知识产权”为名，游说国会通过法案。 全面禁止向中国出口任何与半导体制造相关的设备、材料和技术。 哪怕是最基础的，已经落后了好几代的技术，也被列入了禁运清单。 釜底抽薪！ 第123章 来得正好 这是赤裸裸的技术封锁！ 他们就是要彻底堵死中国自主研发芯片的任何一丝可能性。 这个消息传回国内，整个科技界，一片哗然，继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之前那些对“信息长城”计划持悲观态度的老专家们，此刻更是捶胸顿足。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路都被堵死了！还怎么搞？” “我就说这是胡闹！现在好了，不仅自己搞不出来，连买都买不到了！” “这是国家的罪人啊！” 一时间，悲观和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似乎所有人都认定，这个宏伟的计划，在正式开始之前，就已经宣告了死刑。 …… 外界的风暴，似乎并没有吹进研发中心那与世隔绝的地下室。 夜深人静。 林秋独自一人，站在那台充满科幻感的“概念验证版”光刻机前。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沮?。 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封锁？” “来得正好。” 他自言自语道。 如果不是你们的封锁，我还真不好解释，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现在，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林秋打开旁边那个印着【4英寸9N级单晶硅锭】标签的金属箱。 一根散发着幽蓝色光泽，完美无瑕的圆柱形硅锭，静静地躺在里面。 他又打开另一瓶【KRF光刻胶】。 粘稠而纯净的液体，在灯光下，反射出迷人的光彩。 “开始吧。” 林秋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专注。 他不需要任何助手。 因为系统的图纸里，包含了每一个步骤，最详尽的操作指南。 他的大脑，此刻就是一台最精密的中央处理器。 他的双手，稳得像经过千锤百炼的外科医生。 切割。 将完美的4英寸单晶硅锭，用激光切割机，切成一片片厚度不足1毫米的晶圆。 抛光。 用化学机械抛光液，将晶圆表面打磨得像镜子一样光滑，表面粗糙度，达到了原子级别。 涂胶。 将KRF光刻胶，均匀地旋涂在晶圆表面，形成一层厚度精确到纳米的薄膜。 光刻。 这是最核心的一步。 林秋将包含了“龙芯一号”所有电路图的石英掩膜版，装入光刻机。 按下启动按钮。 嗡—— 光刻机内部，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 一道深紫外的激光束，精准地透过掩膜版，照射在涂满光刻胶的晶圆上。 光化学反应，瞬间发生。 被照射到的区域，光刻胶的性质发生了改变。 刻蚀、离子注入、退火、沉积…… 一道道工序，在林秋的手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整个过程，如同一场行云流水的艺术表演。 地下室里，只有各种仪器发出的，富有节奏感的轻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通风口的缝隙，照进这间地下密室时。 林秋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在他的面前，镊子轻轻夹着一片小小的，不到指甲盖大的硅片。 在显微镜下，硅片表面那比头发丝还细上千百倍的复杂电路，闪烁着金属的光泽，构成了一幅令人叹为观止的微观画卷。 它的结构，完美地复刻了图纸上的每一个细节。 “龙芯一号”。 这个承载了无数期望与质疑的名字，终于从图纸，变成了现实。 林秋没有声张。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枚新鲜出炉的芯片，封装好。 然后，他悄悄地，将它替换掉了实验室里，一块用于测试的，报废的样品芯片。 做完这一切，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出了地下室，回家，吃早饭。 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 几天后。 研发中心，测试小组的实验室里，突然爆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啊——！！！” 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的陈进，被这声尖叫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笔都掉了。 “出什么事了？！” 他第一个冲了出去，雷君和马华也紧随其后。 他们冲进测试实验室，只见负责性能测试的那个年轻工程师，正像见了鬼一样，死死盯着电脑屏幕。 他的脸色惨白，嘴唇哆嗦，手指着屏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李！怎么了？是不是设备又烧了？” 陈进焦急问道。 最近因为材料问题，整个项目停滞不前，大家的情绪都很低落，实验设备也频频出问题。 “不……不是……” 那个叫小李的工程师，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陈进。 “陈……陈组长……” “你快看！这个数据！” 陈进疑惑地凑到屏幕前。 屏幕上，是一连串刚刚跑完的芯片性能测试数据。 当他看清那一排排数字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核心频率：33.1MHz】 【浮点运算能力：11.5 MFLOPS】 【整数运算能力：25.8 MIPS】 …… “这……这不可能！！！” 陈进失声喊道。 这个数据，比他们设计指标里的理论峰值，还要高出了一截！ 这完全就是“龙芯一号”成品的性能！ “是不是……是不是测试软件出错了？”雷君也凑了过来，难以置信道。 “不可能！”小李激动地摇头，“我反复测试了三遍！数据一模一样！” “这块芯片……这块芯片的性能，真的达到了，甚至超越了设计目标！” 马华也懵了。 他一把抢过那块被测试的芯片，放在高倍显微镜下。 “没错啊……这就是我们用来做模拟测试的废片啊，上面还有我做的标记……” “可是……它怎么会……” 整个实验室，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大大的问号。 我们连合格的材料都还没找到。 怎么一块完美的成品芯片，就自己冒出来了？ 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 …… 林秋正在办公室里，享受着妻子送来的爱心午餐。 顾雨晴看着丈夫平静的脸，忽然笑着问道：“今天中心里，好像特别热闹？” 林秋夹了一筷子红烧肉，若无其事道：“嗯，可能吧，年轻人有活力。” 第124 芯片技术 顾雨晴没有再追问。 她虽然不懂那些复杂的芯片技术。 但她知道，这几天丈夫每天都回来得很晚，身上总带着一股淡淡的，类似松香和金属混合的味道。 她也知道，中心里那群天才，为了材料的事情，愁得好几天没睡好觉了。 今天，他们突然那么兴奋。 这一切，肯定都和自己的丈夫有关。 他，一定又在大家不知道的时候，创造了什么奇迹。 顾雨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又给林秋的碗里，夹了一块最大的排骨。 她柔声道：“慢点吃，不够锅里还有。” 这种无言的信任和默契，比任何语言，都更让林秋感到温暖。 他看着妻子温柔的眼眸，心中一片安宁。 …… 顾雨欣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作为“龙芯”项目组的正式成员，她这几天也跟着大家一起，为了材料的事情发愁。 她甚至还发挥自己的生物学特长，异想天开地研究，能不能用生物合成的方式，制造高纯度硅。 当然，这只是美好的幻想。 今天，当实验室里爆发出那声尖叫时，她也第一时间跑了过去。 当看到那份不可思议的测试报告时，她和所有人一样，震惊得无以复加。 但震惊过后，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从她心底冒了出来。 ——姐夫！ 一定是姐夫做的！ 她忽然想起来，前几天，她去姐夫那个神秘的“静思室”送文件。 虽然姐夫很快就出来了，但她眼尖地瞥到，地下室的角落里，似乎有一些她从未见过的，闪着金属光泽的箱子。 而且，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奇特的化学试剂的味道。 当时她没多想。 现在回想起来…… 顾雨欣的心，砰砰直跳。 她偷偷跑到中心的物料仓库，找到了之前那些不合格的国产硅片和光刻胶样品。 她又设法，从那块“奇迹芯片”上，刮下来了一点点微乎其微的粉末。 她将这些样品，带到了自己的大学实验室。 利用最先进的电子显微镜和能谱分析仪，进行了成分检测。 结果出来的那一刻，顾雨欣看着分析图谱，小嘴张成了“O”型。 两者的成分，天差地别！ 那块“奇迹芯片”的材料纯度，和内部的微观结构，根本不是现有国产材料能达到的水平！ “姐夫他……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顾雨欣的小脑袋里，充满了巨大的问号和无尽的崇拜。 她感觉，自己的姐夫，就像一个无所不能的神。 总能在所有人绝望的时候，像变魔术一样，拿出解决问题的钥匙。 她没有去追问林秋。 她只是默默地，将这份分析报告，锁进了自己最私密的抽屉里。 这个秘密，她要替姐夫，永远地保守下去。 …… 在一片喧嚣和激动中，林秋的脑海里，响起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叮！】 【恭喜宿主，完成阶段性任务：第一枚高性能计算机芯片制造成功！】 【任务评价：完美！】 【奖励发放：经验值+2000，系统商城积分+1000。】 三天后，京城饭店。 这里是国家举办重要新闻发布会的首选之地。 今天，大厅里人头攒动，座无虚席。 无数长枪短炮对准了主席台。 来自世界各地的媒体记者，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都是为了同一件事而来。 ——中国国家计算机研发中心，要召开新闻发布会。 消息一出，立刻引爆了全球科技圈。 毕竟，前段时间，中国芯被国际巨头们嘲笑和封锁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所有人都好奇，中国在这个节骨眼上，到底要搞什么大新闻。 主席台后方的巨幅屏幕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中国芯，龙腾东方！” 当林秋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面带微笑地走上主席台时。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无数闪光灯亮成一片，记者们争相拍照。 林秋走到话筒前，目光扫视全场。 他平静道：“女士们，先生们，各位媒体朋友们。” “大家好。” “我是国家计算机研发中心主任，林秋。” “今天，我们在这里，向全世界，宣布一个消息。”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 “中国，成功研发出第一枚，自主设计，自主制造的，高性能计算机芯片！” 此言一出。 原本安静的大厅，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 “高性能计算机芯片？！” “中国人搞出来了？！” 记者们议论纷纷，脸上写满了震惊。 许多外国记者，更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怎么可能？！ 前几天不是还说，他们连生产芯片的材料都搞不到吗？ 怎么突然就蹦出来一个高性能芯片了？！ 林秋没有理会台下的喧哗。 他只是轻轻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这枚芯片，我们命名为——龙芯一号！” 他身后的巨幅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宣传片。 画面中，一枚小小的硅片，在显微镜下，展现出其精密的内部结构。 同时，屏幕上还滚动播放着“龙芯一号”的各项性能指标。 【核心频率：33.1MHz】 【浮点运算能力：11.5MFLOPS】 【整数运算能力：25.8MIPS】 当这些数据，清晰地呈现在大屏幕上时。 整个大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数字。 尤其是那些来自西方科技巨头的记者，他们的脸色，变得比纸还白。 33MHz的核心频率！ 11.5MFLOPS的浮点运算能力！ 这……这已经完全超越了英特尔的80486DX芯片啊！ 要知道，80486DX，可是目前市场上，最顶尖的个人电脑处理器！ 这哪里是什么“高性能计算机芯片”？ 这分明就是“世界最强”！ “这不可能！” 一名来自《硅谷观察家》的记者，猛地站了起来，大声质问道：“你们在作弊！” “这绝对是虚假宣传！” “中国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研发出这种级别的芯片！” 林秋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他平静道：“这位记者朋友，请你坐下。” “我们今天召开新闻发布会，不是为了辩论。” “而是为了公布事实。” 他指了指屏幕上的数据，继续道：“龙芯一号，采用全新的RISC精简指令集架构。” “相比于传统的CISC复杂指令集，RISC架构在提升运算效率的同时，大大简化了芯片的设计和制造难度。” “我们走了一条，更适合我们自己的路。” “也走出了一条，通往未来的路。” 他话音刚落。 主席台侧面，几名工作人员，推上来一台被红布覆盖的机器。 林秋伸手，一把扯下红布。 露出来的，是一台全新的个人电脑。 它外观朴实无华，但显示器上，却清晰地显示着“龙芯一号”的启动界面。 “为了证明我们所言非虚。” 林秋平静道：“我们将在现场，进行一次公开的性能演示。” “这台电脑，搭载的正是我们的‘龙芯一号’芯片。” “现在，我将运行一个，目前国际上公认的，对CPU性能要求最高的程序——《毁灭战士》！”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毁灭战士》，那可是图形处理的噩梦！ 即使是英特尔最顶级的486芯片，运行起来，也经常会出现卡顿和掉帧。 林秋竟然要用它，来演示“龙芯一号”的性能？！ 这简直是疯了！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 林秋启动了游戏。 伴随着一阵熟悉的电子乐。 画面中，主角手持霰弹枪，在阴暗的基地里，开始了血腥的杀戮。 流畅！ 极致的流畅！ 画面没有任何卡顿，枪口准星移动如丝般顺滑。 即使是面对大量敌人，复杂的爆炸特效，也依然保持着稳定的帧率。 所有人都看呆了。 他们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屏幕上那极致流畅的画面，却在无声地告诉他们——这是真的！ 第125章 龙芯精神 研发中心的气氛，从盛夏的沸点，骤然跌入了寒冬的冰点。 那封来自美国ce公司的邮件，像一张冰冷的判决书，在核心团队里传阅。每一个看过的人，脸色都难看一分。雷天君的办公室里，烟灰缸早已堆成了小山。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屋子里烟雾缭绕，呛得人眼睛疼。 “流氓！彻头彻尾的流氓！”雷天君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嗡嗡作响，“合同都签了，钱都付了，临门一脚，他说不卖就不卖了！还他妈的三十个工作日退款，我呸！拿我们的钱去银行吃利息吗？” 他旁边的马华，日子同样不好过。他负责的光学小组，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个个蔫头耷脑。从德国订购的那批高精度蔡司镜片，是他们为光刻机物镜系统设计的核心。现在，它们正静静地躺在汉堡港的海关仓库里，理由是“可能用于军事目的”。 “军事目的？”马华两眼通红，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我用它来照姑娘的大长腿吗？那是一堆玻璃！一堆透光的石头！他们怎么不说我们买菜刀是为了颠覆国家？” 整个项目，就像一辆刚刚点火的赛车，还没冲出起跑线，四个轮子就被卸掉了三个。软件、硬件、材料，三条主动脉，被三把精准的手术刀同时切断。 之前发布会带来的狂热和喜悦，此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和愤怒。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火，却又不知道该朝哪里发。敌人是谁？是ce公司？是德国海关？还是那个模糊而庞大的“他们”？这是一种看不见对手的战争，每一拳都打在棉花上，无力感足以摧垮最坚强的神经。 就在这片愁云惨雾之中，林秋召集了“攻关联队”所有核心成员开会。 会议室里，气氛沉重得能拧出水来。李副院长也来了，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但紧锁的眉头显示出他承受的巨大压力。 所有人都以为，将会迎来一场暴风骤雨。他们等着林秋拍桌子，等着他发火，等着他宣布一个坏消息。 然而，林秋走进会议室时，脸上却异常平静，甚至可以说，平静得有些反常。他没有看桌上那叠厚厚的“突发状况报告”，而是径直走到了会议室前方巨大的黑板前。 “情况，大家都知道了。”他拿起一支粉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路，被堵死了。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他没有半句安慰，开门见山，直接把最残酷的现实撕开，摊在所有人面前。 雷天君掐灭了烟头，忍不住开口：“林总工，我托了香港的关系，看看能不能走黑市的路子，搞一套二手的EDA软件。价格贵点就贵点，总比没有强。” “没用的。”林秋摇了摇头，在黑板上写下“EDA”三个字母，“第一，他们既然动手，就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口子。黑市上流出来的，要么是功能残缺的猴版，要么就是带‘钩子’的陷阱。第二，”他顿了顿，环视众人，“就算我们侥幸搞到一套，下一套呢？下一次升级呢？我们总不能把一个国家的工业命脉，寄托在走私贩子的良心上吧？” 一席话，让雷天君哑口无言。 “那……那镜片怎么办？”马华绝望地问，“国内的工艺，根本磨不出那种精度的非球面镜。没有它，光刻机的分辨率就是个笑话！” “还有工艺模拟的超算，”陈进也推了推眼镜，他的声音总是那么冷静，但此刻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供应商停止技术支持，我们很多模拟算法跑不起来，后续的工艺开发就成了瞎子摸象。” 一个个问题被抛出来，每一个都像一块巨石，压在众人心头。会议室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所以，”林秋忽然转过身，粉笔在黑板上重重一点，“他们以为，拿走了我们的笔，我们就不会写字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无人察觉的弧度。 “他们以为，关上了门，我们就会在黑暗里哭泣。” “他们错了。” 林秋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道闪电划破了会议室的沉闷。 “门关上了，我们可以自己，凿开一扇窗！” 他指着黑板上的“EDA”三个字母：“他们不卖给我们软件，那我们就自己，写一个！”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连一直沉默的李副院长都坐不住了，他往前探了探身子，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 “自己写？”雷天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掏了掏耳朵，“林总工，您没开玩笑吧？那可是EDA！是几十个数学博士、几百个顶尖程序员，花了十几年才做出来的工业软件皇冠上的明珠！里面光代码就有几千万行！我们……我们拿头去写？” “是啊，林总工。”陈进也站了起来，他第一次在技术问题上公开表示反对，“这不是芯片设计，这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领域——超大规模的软件工程。芯片设计，我们可以靠您天才的架构思路实现跨越。但软件工程，没有捷径，只能一行一行地敲代码，一个一个地解决bug。它的复杂性，从某种程度上说，比设计一颗CPU还要高。我们需要图形学专家，需要算法工程师，需要数据库专家……我们什么都没有。” 陈进的分析，像一盆冰水，让林秋那个看似豪情万丈的提议，瞬间变得不切实际。 是啊，他们是一群硬件工程师，是玩电路和晶体管的。让他们去构建一个庞大的软件帝国？这无异于让一群陆军，去造航空母舰。 看着众人从震惊转为怀疑，甚至是一丝绝望的眼神，林秋没有反驳，也没有生气。他只是转过身，重新面对黑板。 “陈进，你说的都对。” 他开始在黑板上书写。 他写的不是代码，而是一连串的数学公式和逻辑结构图。 “EDA的核心，是什么？不是那几千万行代码，而是支撑这些代码的底层算法。我们看一个最基础的，版图布局。说白了，就是在一个二维平面上，如何最高效地放置数百万个不同形状的多边形，同时满足上千条设计规则的约束。” “这是一个典型的NP-Hard问题。现有的商用软件，用的是什么方法？模拟退火算法，遗传算法，禁忌搜索……这些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但它们的本质，都是在巨大的解空间里，寻找一个局部最优解，而不是全局最优解。” 林-秋的粉笔在黑板上飞舞，一行行公式，一个个逻辑框图，如同流水般倾泻而出。他没有看任何资料，所有的知识都仿佛镌刻在他的脑子里。 “但如果我们换一个思路呢？我们不把它看成一个布局问题，而是一个‘场’的问题。每一个晶体管，每一个连接，都看作一个带有不同‘电荷’的粒子。它们之间存在着斥力和引力。我们要做的，不是去移动它们，而是去计算整个‘场’的势能分布，找到那个唯一的，全局势能最低的点。那就是我们的全局最优解。”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尤其是陈进，他呆呆地看着黑板。作为数学天才，他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林秋所描绘的，是怎样一幅颠覆性的画卷。模拟退火，遗传算法，这些他都懂。但林秋提出的“场论布局”思想，他闻所未闻。这已经不是工程学的范畴，而是逼近理论物理的边界了。 “还有DRC，设计规则检查。”林秋没有停，他擦掉一半黑板，又开始画新的图，“传统的扫描线算法，效率太低。我们可以建立一个基于K-D树的空间索引，将所有的多边形进行分割预处理。这样，每次检查一个单元时，我们只需要跟它在K-D树上的邻近节点进行比较，计算复杂度可以从O(n^2)直接降到O(n log n)！” 如果说刚才的“场论”还显得有些虚无缥缈，那这个K-D树的算法，就是一记实实在在的重拳，狠狠砸在了陈进的心坎上。他整个人都开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兴奋。 他仿佛看到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门后是无尽的，由纯粹的数学和逻辑构成的瑰丽风景。 “这些……”林秋终于停下笔，扔掉只剩一小截的粉笔头，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只是我的一些不成熟的想法。它们可能很难，可能需要我们从最基础的图形库开始写起。但是，它们告诉我们一件事——”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扫过每一个人。 “在思想的层面上，我们，并不比任何人差。” “他们有几百个博士，我们没有。但我们有脑子。我们有全世界最渴望改变命运的决心。” “我宣布，从今天起，成立‘软件架构组’。目标，在一年之内，开发出我们自己的EDA工具，代号——‘盘古’！” “盘古开天辟地。我们的EDA，也要为中国的芯片产业，开辟出一片全新的天地！” “陈进！”林秋点名。 “到！”陈进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像个等待命令的士兵。 “你，担任‘盘古’项目的总架构师。我负责提供核心算法的理论原型，你负责把它变成可以运行的现实。敢不敢接？” 陈进的眼镜片后面，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他所有的怀疑、焦虑、不安，都在刚才那场酣畅淋漓的“黑板风暴”中被一扫而空。他看着林秋，重重地点了点头。 “保证完成任务！” “雷天君！” “在！” “你，担任‘盘古’项目的总负责人。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去科学院，去各个大学，去犄角旮旯里，把全中国最会写代码，最聪明的脑袋，都给我挖过来！你要负责整个项目的管理、资源调配和……用户体验。”林秋特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还朝雷天君眨了眨眼。 雷天君瞬间明白了林秋的意思。陈进这种人，写出来的东西绝对是神用的，不是人用的。必须有个人，在旁边把这些“神谕”翻译成“人话”。这个活，非他莫属。他咧开嘴笑了，刚才的颓废一扫而光。 “得嘞！您就瞧好吧！” 一场危机，在所有人都以为山穷水尽的时候，被林秋用一种最不可思议，也最提振人心的方式，转化成了一场全新的，更加宏大的远征。 会议室里的气氛，变了。 那种压抑的沉默，变成了一种燃烧着火焰的寂静。每个人都挺直了腰杆，眼神里重新燃起了斗志。他们不再是被动挨打的受害者，而是主动出击的开创者。 李副院长坐在角落，从头到尾看着这一切。他看着那些年轻人脸上表情的变化，看着林秋在黑板前那自信甚至有些狂傲的身影。他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杯，喝了一口，却觉得一股热流从胸口，一直涌上眼眶。 他知道，一场更艰难的战斗开始了。 但他同样知道，这支队伍，已经拥有了最宝贵的东西——一颗打不垮，也封锁不了的，开天辟地的心。 “盘古”计划，如同一声惊雷，在死水微澜的研发中心炸响。 一支全新的“软件架构组”以惊人的速度被组建起来。雷天君的能量被发挥到了极致，他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和林秋亲笔签发的“尚方宝剑”，几乎把科学院计算所几个压箱底的宝贝疙瘩都给“骗”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叫吴佳栋的青年学者，三十出头，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头发乱糟糟的，常年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他是国内最早研究图形学和编译原理的专家之一，因为研究方向太“虚”，一直得不到重视，被扔在一个开发图书馆管理系统的小组里，每天的工作就是跟图书编码和借阅卡作斗争，一身的屠龙之术，毫无用武之地。 当雷天君找到他，把林秋在黑板上画的那些“场论布局”和“K-D树”的草图给他看时，吴佳栋扶着眼镜，足足看了十分钟，然后只说了一句话：“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第126章 推进 就这样，一群在各自单位里被视为“不务正业”、“思想太超前”的边缘人物，被雷天君一个个从角落里挖掘出来，汇聚到了“盘古”的旗帜下。他们就像一群被埋在沙砾里的钻石，第一次被人擦去尘土，看到了彼此身上闪耀的光芒。 整个研发中心，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景象。一边，是以马华为首的硬件团队，因为缺少关键设备和材料，许多工作被迫暂停，大家只能反复优化图纸，或者干脆被林秋赶去图书馆“充电”，学习最前沿的理论。另一边，则是以陈进和吴佳栋为首的软件团队，几十号人挤在一间最大的办公室里，黑板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代码，地上扔满了泡面盒子和烟头，每个人都双眼通红，亢奋得如同打了鸡血。 硬件的暂时沉寂，与软件的疯狂启动，形成了一种冰与火的交响。 然而，敌人“绞索”计划的第二根绳索，已经悄无声息地，套向了看似平静的硬件团队。 目标，是马华光学小组里一个名叫王凯的年轻人。 王凯二十五岁，是小组里最年轻的工程师，也是马华最得意的门生。他出身农村，家境贫寒，却是天生的光学奇才。他没有显赫的学历，只是一个普通工学院的本科生，但他在透镜研磨和检测上，有一双堪比精密仪器的手和一双能洞察微米级瑕疵的眼睛。光刻机物镜系统里，有几片最关键的非球面镜，图纸是马华画的，但最终能用土办法，一点点把它磨出来的，只有王凯。 这天下午，王凯收到了一封从美国寄来的信。信封很厚，用的是上好的道林纸，上面印着一个精美的烫金Logo——“中美科技交流基金会”。 他回到宿舍，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里面是一份来自麻省理工学院（MIT）媒体实验室的全额奖学金录取通知书，以及一封来自“基金会”的信。信里，一位自称是基金会理事的华裔教授，用亲切而诚恳的语气，盛赞了他在光学领域的才华，并告诉他，这只是一个开始。只要他愿意赴美深造，基金会不仅会承担他所有的学费和生活费，还会为他在国内的父母，提供一笔优渥的“安家费”，并承诺在他毕业后，为他推荐进入康宁、蔡司或者英特尔等顶级公司的研发部门。 信的最后，那位教授写道：“王凯先生，天才是需要最肥沃的土壤才能成长的。我们真诚地希望，您不要将自己的天赋，浪费在没有希望的盐碱地里。” 王凯拿着信，手抖得厉害。 MIT！那是全世界理工科学子的圣殿。康宁、蔡司，那是他只在教科书上见过的名字。更重要的是那笔“安家费”，足以让他的父母，告别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在县城里买一套像样的房子，安度晚年。 而现在呢？他待在一个连镜片都买不到的项目组里，拿着微薄的工资，每天面对的是马华师傅的唉声叹气，和前途未卜的未来。 那句“不要将天赋浪费在盐碱地里”，像一根针，狠狠地刺痛了他。 他把信藏进了箱底，但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刻进了他的脑子里。一连几天，他都魂不守舍。磨镜片的时候，好几次走了神，差点报废了一块价值不菲的石英玻璃。 马华看出了自己徒弟的不对劲。他为人粗犷，但心思不粗。这天晚上，他没回家，揣着一瓶二锅头和一包花生米，直接摸到了王凯的单人宿舍。 “小子，有心事？”马华也不客气，自顾自地盘腿坐在地上，拧开瓶盖，给自己倒了一杯。 王凯低着头，不说话。 “是不是……因为项目停滞，心里没底了？”马华喝了一口酒，辣得直咧嘴，“别怕，天塌不下来。林总工有办法的。当年搞原子弹，不比现在难？不也搞出来了。” 王凯还是不说话，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 马华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也来气了，借着酒劲，嗓门大了起来：“你小子，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是不是嫌这儿待遇不好？我告诉你，人不能光看眼前！我们现在干的，是给子孙后代打江山的事！是留名青史的事！” 这番话，非但没有安慰到王凯，反而让他觉得更加压抑。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师傅！青史留名能当饭吃吗？我爹娘还在乡下种地，我妹妹过年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我……”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马华愣住了。他看着自己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徒弟，第一次露出的脆弱和痛苦，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那些“国家大义”、“历史使命”的大道理，在“一件新衣服”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沉默地给王凯也倒了一杯酒。“喝吧。” 师徒俩，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喝着。一瓶酒见底，王凯趴在桌子上，哭了。马华默默地拍着他的背，心里五味杂陈。 第二天，王凯收到美国信件的消息，不知怎么就在中心里传开了。人心惶惶。大家都在想，连王凯这样根正苗红的年轻人都动摇了，那其他人呢？敌人这一招“釜底抽薪”，实在是太狠了，它直接攻击的，不是你的技术，不是你的设备，而是你团队里最柔软，也最脆弱的人心。 林秋得知这件事后，没有立刻找王凯，也没有找马华。 他让顾雨欣去了一趟王凯的老家。 三天后，顾雨欣回来了，带回来一个DV带和一份详细的家庭情况报告。 当天晚上，林秋把王凯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没有别人，桌上也没有什么“思想汇报材料”，只有一台电视机和一台录像机。 “坐。”林秋指了指沙发，亲自给王凯倒了杯水。 王凯很紧张，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他以为等待自己的，将是一场严厉的批评和审问。 林秋什么也没说，只是把那盘DV带放进了录像机，按下了播放键。 电视屏幕亮了起来。画面有些晃动，是顾雨欣拍的。镜头里，出现了一座破旧的农家小院，王凯的父母正坐在院子里，对着镜头，有些拘谨，又有些骄傲地笑着。 “这是我们家凯凯，从小就聪明。”王凯的母亲，一个满脸皱纹的农村妇女，一边择着菜，一边对着镜头说，“他去北京当大科学家了，给国家造好东西。我们不懂那些，就知道他有出息，我们脸上光荣。” 王凯的父亲，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从屋里拿出了一堆奖状，小心翼翼地展开，一张张对着镜头展示。“这都是俺们凯凯从小到大得的。三好学生，优秀干部……这张，是他考上大学的通知书。” 画面里，老两口说着儿子的往事，脸上洋溢着那种最质朴的幸福和骄傲。他们不知道儿子正在面临怎样的抉择，他们只知道，儿子在北京，在干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看到这里，王凯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决堤而下。他捂着脸，肩膀剧烈地抽动着。 林秋默默地递给他一张纸巾，等他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才开口。 “王凯，那封信，我看过了。” 王凯身体一僵。 “很好的机会。”林秋的语气很平静，“去MIT，进大公司，拿高薪，把父母接到国外去享福。说实话，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动心。” 王-凯猛地抬头，不解地看着林秋。他没想到，林秋会这么说。 “我今天叫你来，不是要给你讲什么大道理。”林秋关掉电视，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纸，放到王凯面前，“我只想让你看一样东西。” 那几张纸上，画着一些王凯从未见过的，极其复杂的光学结构图。图的旁边，是一些手写的公式和理论推导。 “这是……？”王凯被图纸吸引了，他下意识地拿起一张，凑近了看。 “这是我对下一代光刻机物镜系统的一些构想。”林秋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现在的光刻技术，用的是深紫外光。但光的波长，是有极限的。再往下走，就必须进入一个全新的领域——极紫外光，也就是EUV。” “EUV的光，会被空气吸收，所以整个光路系统必须在真空里。它不能用传统的透射式镜头，只能用反射镜。这些图纸，就是一套全反射式EUV物镜系统的理论设计。它里面用到的非球面反射镜，精度要求是现在我们正在做的镜片的十倍，一百倍。它的镀膜技术，需要在几十层不同材料的膜层之间，实现原子级的平整度控制。” 王凯听得呆住了。他像一个第一次看到大海的孩子，被眼前这片浩瀚而壮丽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林秋给他展示的，是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光学技术的未来。 “在MIT，你能学到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透镜制造技术，这很好。”林秋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但是在这里，你有机会，亲手去定义，下一个时代的技术是什么样子的。” “他们给你绿卡，给你别墅，给你优渥的生活。我给不了你这些。我能给你的，只有一间可能随时会停电的实验室，一堆永远不够用的经费，和一张通往未来的，布满了荆棘的地图。” “路，你自己选。你想去美国，我亲自写推荐信，中心给你办欢送会。你想留下来，那从明天开始，你就是E-U-V光学预研小组的组长。” “我们不能给你父母最好的物质生活，但我们可以保证，他们会成为全中国最骄傲的父母。” 林秋说完，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王凯。 办公室里，只有王凯粗重的呼吸声。他的内心，正在进行着一场天人交战。一边，是通往现实安稳的康庄大道；另一边，是通往未知星光的崎岖山路。 许久，王凯站起身，对着林秋，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没有说话，但他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封来自“中美科技交流基金会”的信，和那份MIT的录取通知书，把它們，撕成了碎片。 然后，他拿起桌上那几张EUV的图纸，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用一种近乎虔诚的目光，仔细地看着。 “林总工，”他抬起头，眼睛里燃烧着一团前所未有的火焰，“这个离轴反射镜的曲率，我觉得，用环面，可能比用高次非球面，在矫正像散方面，更有优势……” 看着眼前这个瞬间从迷茫青年，蜕变为技术狂人的王凯，林秋笑了。 他知道，“绞索”的第二根绳索，断了。 梧桐已栽下，何愁凤不来。真正的顶尖人才，用钱是挖不走的。能留住他们的，唯有更伟大的梦想，和更广阔的星光。 “盘古”计划在磕磕绊绊中推进。 陈进和吴佳栋，一个主内，一个主外，组成了一对奇特的搭档。陈进负责构建整个软件的核心数学模型和算法骨架，他的办公室里，黑板永远是满的，草稿纸堆得比人还高。他时常会陷入长达数小时的沉思，不言不语，周围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断他脑海中正在进行的复杂运算。 而雷天君则成了这个疯狂团队的大管家和“翻译官”。他不仅要负责后勤保障，让这群生活无法自理的天才们有饭吃，有地方睡，更重要的工作，是把陈进那些“神谕”般的算法思想，翻译成吴佳栋的团队能理解的工程语言。 “不，这个按钮不能放在这里！”一次讨论会上，雷天君指着屏幕上的一个界面草图，激动地对一个年轻程序员说，“它的使用频率很高，必须放在用户右手鼠标最容易点击到的热区！还有这个颜色，太刺眼了，要改成柔和一点的灰色调，要让工程师们连续看十个小时屏幕，眼睛都不会累！” “可是……雷总，陈老师说，这个布局在逻辑上，不是最优的。”那个程序员委屈地说。 “逻辑？”雷天君差点跳起来，“用户体验就是最大的逻辑！软件是给人用的，不是给机器用的！你得让用它的人觉得爽，觉得舒服！这叫人机交互！懂吗？” 就这样，在陈进追求的“数学之美”和雷天君追求的“人性之美”的不断碰撞和争吵中，“盘古”软件的第一个内测版本，居然真的在一个月后，奇迹般地诞生了。 它还很粗糙，功能也极其有限，只能实现最基本的多边形绘制、编辑和简单的设计规则检查。而且它极不稳定，平均每运行十分钟，就会崩溃一次，被大家戏称为“盘古气炸了”。 第127章 皇帝的新衣？ 但当马华第一次用这个属于他们自己的软件，画出“龙芯一号”里一个最简单的与非门版图时，整个软件组都沸腾了。所有人围着那台电脑，看着屏幕上那个小小的、丑陋的、但完全由自己的代码生成的图形，激动得又笑又叫。 这是他们自己的笔。虽然还很钝，但它已经能写出字来了。 然而，就在研发中心的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种“从零到一”的喜悦中时，“绞索”计划的第三根，也是最阴险的一根绳索，悄然勒了过来。 一篇署名为“前‘龙芯’项目内部工程师李明”的文章，突然出现在了国际著名的科技期刊《未来电子》的网站上，并被路透社、美联社等多家通讯社迅速转发。 文章的标题极具煽动性——《“龙芯”皇帝的新衣：一场精心策划的科技骗局》。 文章中，这位“李明”以一种痛心疾首的口吻，“揭露”了“龙芯一号”发布会的“全部真相”。他声称，发布会上演示《毁灭战士》的电脑，其主机箱里藏着一台经过特殊改造的，搭载了英特尔顶级奔腾处理器的“画中画”系统。现场流畅的游戏画面，根本不是“龙芯一号”运行的，而是在后台由奔腾处理器渲染后，再输出到屏幕上的。 文章还言之凿凿地指出，那枚被无数聚光灯照射的“龙芯一号”芯片，本身只是一块没有任何功能的“模型”，一块被刻上了电路纹路的硅片而已。所谓的性能指标，完全是凭空捏造。 为了增加可信度，文章还附上了几张极其模糊的，所谓“发布会后台”的照片，照片里隐约可以看到一些杂乱的电线和被拆开的机箱。 “我之所以要站出来，是因为我无法忍受这种用谎言去煽动民族狂热的行为。科学是严谨的，是容不得半点虚假的。用这种欺骗的手段，去营造一个虚假的科技繁荣，最终只会让我们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这篇文章，写得“声情并茂”，细节“丰富”，再配上作者“良心发现、幡然悔悟”的人设，以及《未来电子》这种权威期刊的背书，其杀伤力是核弹级的。 文章发表后的十二小时内，全球舆论哗然。 “中国芯”瞬间从一个科技奇迹，变成了一个国际笑话。西方媒体如获至宝，纷纷以“中国骗局”、“红色谎言”等标题进行报道。之前那些对“龙芯”持观望态度的评论员，也立刻调转枪口，开始口诛笔伐。 这股风，很快也吹回了国内。一些本来就对“信息长城”计划持怀疑态度的老专家、老学者，仿佛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开始在各种内部会议和刊物上，引述这篇“来自内部人士的揭露”，痛批研发中心的“浮夸风”和“大跃进”。 一时间，黑云压城。李副院长的电话，快被上级领导打爆了。每一个电话，都在问同一个问题：那篇文章，到底是不是真的？ “放他娘的狗屁！”李副院长在办公室里，气得把一份刊登了译文的报纸撕得粉碎，“查！给我查！我们中心有没有一个叫李明的人！” 人事处很快回复，查无此人。 这显然是一个精心策划的，用虚构的“吹哨人”身份，发动的舆论战。但问题是，你怎么去向全世界证明，一个不存在的人，说的是假话？ 李副院长顶着巨大的压力，找到了林秋。他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同样焦头烂额的年轻人，但林秋的反应，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林秋看完那篇文章的译文，没有愤怒，反而笑了。 “李院长，您看，他们急了。”林秋把报纸放到一边，“如果他们真的觉得我们是骗子，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捧杀。把我们捧得高高的，然后等着我们自己摔死。现在他们用这么低劣的手段来抹黑我们，说明什么？说明他们真的怕了，怕我们不是骗子。” “道理是这个道理！”李副-院长搓着脸，愁眉不展，“可现在外面不信这个道理啊！悠悠众口，铄石流金！领导的意思是，我们必须尽快拿出一个有力的回应，开个新闻发布会，或者在国外媒体上发表声明，澄清事实！” “开新闻发布会？”林秋摇了摇头，“没用的。我们说是真的，他们说是假的。最后就变成了一场谁也说服不了谁的口水仗。我们越是着急辩解，在别人看来，就越像是心虚。” “那……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让他们这么泼脏水吧？” 林-秋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是研发中心郁郁葱葱的梧桐树。他看着那些在阳光下舒展的叶子，沉默了片刻。 “笔杆子的战争，不能在笔杆子上打。那样我们就掉进了他们预设的战场。”林秋转过身，眼睛里闪烁着一种狡黠的光芒，“他们想跟我们辩论‘一加一等不等于二’，我们就偏不理他。我们直接出一道‘微积分’的题，让所有人都来看看。” 李副院长没听懂。 林秋笑了笑，拿起电话，拨通了雷天君的号码。 “雷天君，你来我办公室一下。另外，通知下去，我们要办个活动。” 三天后，一则公告，通过国家电视台、人民日报和全国各大高校的广播站，传遍了中国的每一个角落。 《关于举办首届“龙芯杯”全国大学生程序设计大赛的通知》 公告宣布，为推动我国计算机软件人才的培养，激发大学生的创新精神，国家计算机研发中心将主办首届“龙芯杯”大赛。大赛面向全国所有在校大学生，不限专业，不限年级。 比赛分为初赛和决赛。初赛在各大高校举行，形式不限。而决赛，将在北京，在国家计算机研发中心的礼堂，进行现场对决。 公告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两条信息： 第一，本次大赛的奖品，极其丰厚。一等奖获得者，不仅有高额的奖金，还将直接获得进入国家计算机研发中心工作的资格，参与“龙芯”后续型号的设计。 第二，也是最关键的一条：本次大赛决赛，所有参赛选手，将统一使用搭载“龙芯一号”处理器的国产计算机。 公告的最后，还有一段特别声明：“我们诚挚地邀请，那位在《未来电子》上发表文章的‘李明’先生，以及全世界所有对‘龙芯一号’性能持怀疑态度的媒体和专家，前来北京，观摩、监督、指导本次决赛。我们将为您提供最高规格的接待，您可以随意检查我们的比赛用机，可以运行任何您指定的检测程序，我们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请不要在比赛进行时，砸坏我们的电脑。” 这个公告，如同一记石破天惊的绝地反击，瞬间引爆了整个舆论场。 所有人都看明白了林秋的意图。 他不跟你争论芯片是真是假，他不跟你辩论后台有没有藏电脑。他直接把舞台搭起来，把上百台“龙芯”电脑摆在全世界面前，然后对所有人说：来，你们来看，你们来玩，你们来亲自试试。 这是一个阳谋。一个充满了极致自信，甚至带着一丝轻蔑的阳谋。 你不是说我是假的吗？那我就让全中国最聪明的一群年轻人，用我这“假”的东西，在全世界的注视下，写出最真的代码！ 这一下，轮到那些抹黑者尴尬了。去，还是不去？ 去，就等于自投罗网，亲眼去见证“龙芯”的成功，把自己之前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吃回去。 不去，就等于默认了自己是造谣，是心虚。 这一招“天才的考场”，直接把舆论战的主动权，从敌人手里，牢牢地夺了回来。 而在中国的大学校园里，这则公告，则掀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卧槽！去研发中心！跟林神一起造芯片！” “别拦着我，我要退学！不，我要现在就开始复习算法！” “快看！决赛的题目范围，数据结构、图论、动态规划……我的肝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 无数个日日夜夜，在机房里敲着代码，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像比尔·盖茨一样改变世界的年轻人，第一次发现，原来梦想，离自己如此之近。那个之前只存在于新闻和传说中的“龙芯”，那个代表着国家荣耀的“中国芯”，现在，变成了一个他们可以亲手触摸，亲手驾驭，并借此一步登天的阶梯。 顾雨欣所在的大学，布告栏前，挤满了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学生。她站在人群外围，看着那张红色的公告，看着上面“龙芯”两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 她看到身边无数的同学，眼神里都燃烧着和她一样的火焰。 她知道，姐夫这一招，不仅仅是赢得了一场舆论战。 他是在全中国的年轻人心里，种下了一片龙的鳞甲。当这些鳞甲汇聚起来的时候，那将是任何“绞索”，都无法束缚的，真正的力量。 林秋那份石破天惊的公告，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它激起的波澜，首先传导到的，并非国内沸腾的大学校园，而是大洋彼岸一间视野开阔的办公室。 办公室位于弗吉尼亚州兰利市一栋毫不起眼的建筑高层，窗外是连绵的绿色林海。一个名叫哈里森的中年男人，正将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附有译文的《人民日报》影印件，轻轻放在红木办公桌上。他穿着剪裁合体的灰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蓝色眼眸，像结了冰的湖水，看不出任何情绪。 “一个阳谋。”哈里森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声音平稳得像在陈述天气，“他放弃了在舆论泥潭里打滚，而是选择搭建一个更大的舞台，邀请所有人去看戏。并且，他把观众变成了演员。这一招，很高明。” 办公室里还站着另一个人，一个亚裔面孔，看上去四十多岁，神情拘谨。他是“中美科技交流基金会”的执行秘书，也是“李明”那篇文章的直接策划者。 “哈里森先生，这是我们的失误。”秘书低着头，“我们低估了林秋的应对方式。他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不，这不是你的失误。”哈里森摇了摇头，拿起那份报纸，“我们所有人都低估了他。我们以为对手是一个愤怒的民族主义者，会歇斯底里地辩解，会召开漏洞百出的新闻发布会。但我们遇到的，是一个棋手。一个冷静、精准，甚至……乐在其中的棋手。” 他走到窗边，望着远方的天际线。“绞索计划，第一根，封锁软件，催生了他们的‘盘古’。第二根，策反人才，巩固了他们的核心团队。第三根，舆论抹黑，现在，变成了他们最好的宣传广告，为他们吸引全中国最聪明的大脑。三根绳索，都被他拿过去，编成了一根向上攀爬的绳梯。” 秘书的额头渗出了冷汗。哈里森的每一句评价，都像一把小锤，敲在他的神经上。 “我们之前的思路，是证明他的‘产品’是假的。”哈里森转过身，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现在看来，这条路走不通了。既然如此，我们就换一个思路。” 他踱回办公桌前，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笃笃声。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自信心，来源于什么？来源于对自身能力的认可。他们现在最大的自信，就来自于林秋这个‘不世出的天才’。他们相信，只要有林秋在，一切封锁都可以被打破。他是那个神话的核心，是那面旗帜。” 哈里森停下敲击，看着秘书，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我们无法证明他的产品是假的，那我们就去证明，他的‘天才’，是假的。” 秘书猛地抬起头。 “一场全国性的比赛，一个向全世界开放的舞台……多好的机会。”哈里森的嘴角，逸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他想借这个舞台，证明他的芯片货真价实。那我们就利用这个舞台，来证明他的‘公平’，只是一个笑话。当一个神话被证明是精心编排的戏剧时，它造成的信仰崩塌，会比任何技术封锁都更加致命。” 第128章 “您的意思是……” “在纯白无瑕的画布上，滴一滴最显眼的墨。”哈里森拿起桌上的一个内线电话，“启动‘园丁’计划。告诉他，该去修剪一下那些过于茂盛的盆栽了。” …… 与此同时，北京，国家计算机研发中心。 “盘古”软件架构组所在的巨大办公室里，正上演着一出冰与火之歌。 “不行！绝对不行！”雷天君指着屏幕上一个刚刚成型的对话框，几乎要把唾沫星子喷到对面那个年轻程序员的脸上，“这个确认按钮，怎么能用红色？红色代表警告，代表危险！你这是在暗示用户，他每一次确认操作，都可能导致地球爆炸吗？” 那个名叫小张的程序员，是吴佳栋从科学院计算所挖来的宝贝，一个典型的代码天才，生活白痴。他扶了扶厚厚的眼镜，委屈地辩解：“雷总，这个红色的十六进制代码是#FF0000，是纯色，渲染效率最高。如果用您说的那个什么‘鸽子灰’，还需要进行两种颜色的混合计算，会增加额外的CPU开销，大概……零点零零一个毫秒。” 雷天君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飙升。他一把搂住小张的肩膀，试图用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说：“小张啊，我们做软件，是给谁用的？是给人用的！人！不是给机器！你得考虑用户的心情，懂吗？你老婆跟你说‘我爱你’的时候，你会去分析她用了几个音节，声带振动频率是多少吗？你只会觉得，哎哟，心里美滋滋的！这就叫体验！” 小张眨了眨茫然的眼睛：“雷总，我没有老婆。” 雷天君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当场“盘古气炸了”。 另一边，办公室的最深处，则是一片绝对的寂静。陈进站在一块顶天立地的黑板前，一动不动。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三个小时了。黑板上画满了各种复杂的逻辑门和拓扑结构图，在外人看来如同天书。 吴佳栋端着一杯浓茶，轻轻走到他身边，也不说话，就这么陪着他站着。他知道，陈进的大脑，此刻正在一个凡人无法触及的维度里高速运转。他正在试图解决“盘古”软件在进行大规模版图“设计规则检查”（DRC）时，一个致命的算法瓶颈。 突然，陈进动了。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一个关键的节点处，画了一个叉，然后用最简洁的笔触，重新构建了一个全新的数据查询路径。 “分治。”陈进吐出两个字，声音沙哑。 吴佳栋的眼睛瞬间亮了。他看懂了。陈进放弃了之前那个试图一次性加载所有数据的“大一统”模型，而是将整个版图数据，在读入内存时就进行预处理，分割成无数个不相交的“独立岛”，检查时，只检查岛内和相邻岛屿的边界。这一个看似简单的改动，却是一个思想上的跃迁。 “我明白了！”吴佳栋激动得一拍大腿，“这样一来，算法的复杂度就不是跟整个版图的规模相关，而是跟分割后最大那个‘岛’的规模相关！而且，这些‘岛’的检查，可以并行处理！我们可以把计算任务，分配给多个CPU核心！” 虽然“龙芯一号”还是单核处理器，但这个思想，已经为未来的多核时代，埋下了伏笔。 “嗯。”陈进惜字如金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拿起桌上一本厚厚的《抽象代数》，坐到角落里，旁若无人地翻了起来。仿佛刚才那个解决了千万级难题的人，根本不是他。 吴佳栋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冲回自己的电脑前，对着手下的程序员们大吼：“都停一下！核心算法重构！三组，负责数据分片；四组，负责边界检测；小张！你别管那个按钮了，过来给我写并行任务队列！” 雷天君看着这群瞬间从和自己争论“鸽子灰”还是“爆炸红”的艺术家，变回了令行禁止的战士的程序员们，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感觉自己不像个项目总负责人，更像个幼儿园园长，还得兼职心理辅导和审美教育。 他走出喧闹的办公室，来到走廊上，点了一根烟。透过玻璃窗，他能看到隔壁硬件组的办公室。与这里的疯狂不同，那里显得有些过于安静。马华带着王凯等几个年轻人，正围着一张巨大的图纸，反复进行着图上作业。由于关键设备和材料被卡，他们就像一支弹药耗尽的军队，只能一遍遍地擦拭自己的钢枪。 雷天君知道，林秋宣布举办“龙芯杯”，不仅仅是一次舆论反击。这也是一招“围魏救赵”。他用一场软件的狂欢，暂时掩盖了硬件的困境，为整个项目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和喘息之机。同时，也用这种方式，给硬件团队的这帮硬汉们，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你看，我们不是停滞了，我们只是在积蓄力量。你看，我们亲手造出来的电脑，马上就要被全中国最聪明的孩子们，在全世界的注视下，用来创造奇迹了。 这种自豪感，是任何奖金和荣誉都无法替代的。 就在这时，林秋的秘书顾雨欣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 “雷总，这是‘龙芯杯’决赛的场地布置方案，林总工让您看一下。” 雷天君接过文件，粗略地翻了翻。“没问题，就按这个来。对了，那些小兔崽子们的食宿都安排好了吗？招待所的床板够不够硬？食堂的菜量够不够大？这帮孩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又得玩命烧脑，可不能在后勤上掉链子。” 顾雨欣笑了笑：“您放心吧，都安排妥当了。李副院长特批了经费，让食堂每天加两个硬菜，保证顿顿有肉。” “那就好。”雷天君掐灭了烟头，“这帮孩子，可是咱们的宝贝疙瘩。他们不光是来比赛的，他们是来给咱们‘龙芯’，给咱们‘盘古’，做第一次实战压力测试的。他们的每一次操作，每一次让软件崩溃的瞬间，都是在帮我们找bug。” 他看着软件组里那片依旧灯火通明的疯狂景象，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告诉所有人，决赛那天，精神都给我放亮点。那不只是一场比赛，那是我们的‘诺曼底’。我们用自己造的船，自己造的枪，送我们自己的士兵，去抢滩登陆。这一仗，必须打得漂亮。” 顾雨欣重重地点了点头，她能感受到雷天君话语里那股沉甸甸的分量。 一场围绕着“龙芯杯”的巨大机器，已经开始高速运转。研发中心的所有人，都被卷入了这场风暴的中心。他们不知道，一张看不见的网，正在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悄然撒来。那是一场针对人心的战争，而战场，就设在他们自己亲手搭建的，最引以为傲的舞台之上。 “龙芯杯”的公告，像一阵席卷全国的季风，在中国各大高校的校园里，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波澜。 八十年代的大学校园，空气中弥漫着理想主义和求知若渴的气息。学生们在图书馆里啃着尼采和萨特，在未名湖畔讨论着诗歌和未来。而计算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是一个神秘而昂贵的“铁盒子”，是少数尖子生才能接触到的屠龙之技。 机房，是这个时代大学校园里的圣地。里面一排排米白色的机器，发出单调的嗡嗡声。屏幕上，绿色的字符在黑色的背景上缓缓流淌，每一次编译成功，都像是完成了一场神圣的仪式。 当“龙芯杯”的消息传来，这些平日里沉浸在算法和数据结构里的“机房原住民”，瞬间被点燃了。 “我的天！决赛用机是‘龙芯一号’！我能亲手摸到那块芯片跑的电脑了！” “奖品是进入国家研发中心！跟林秋那样的大神一起工作！这比拿十万块奖金还刺激！” “别做梦了，先看看初赛题目吧。A+B Problem只是开胃菜，后面那个‘八皇后问题’的变种，就够喝一壶的了。” 无数个宿舍的卧谈会，主题从朦胧的爱情和未来的迷茫，变成了动态规划和图论的最短路径。一本《数据结构》的教材，被翻得卷了边。机房的上机时间，变得比食堂的红烧肉还抢手。 在南方的某所重点大学，一个名叫周毅的学生，正对着屏幕上自己写的代码，陷入了沉思。他身材瘦削，戴着眼镜，是学校里公认的“算法大神”。他的代码，像教科书一样标准、优雅，追求的是时间和空间复杂度的极致优化。初赛的题目，他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全部搞定，并且每一个解法，都是标准答案。 而在千里之外的北方，一所邮电大学的宿舍里，一个叫赵乾的男生，正用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解决着同样的问题。他头发微长，不修边幅，桌上堆满了各种电子元器件和拆开的收音机。他不喜欢按部就班，总想找到一些“野路子”。面对一道复杂的字符串匹配问题，他没有使用常规的KMP算法，而是突发奇想，用一个自己设计的，基于哈希碰撞的巧妙方法，用更短的代码，同样实现了AC（epted）。虽然在理论上，他的算法在某些极端情况下可能会失效，但在比赛的数据集上，它跑得飞快。 就这样，一个个像周毅和赵乾这样，风格迥异，但同样才华横溢的年轻人，从全国各地的初赛中脱颖而出。他们就像一颗颗散落在各地的珍珠，被“龙芯杯”这根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即将汇聚到北京，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决赛前三天，来自全国三十多所高校的五十支队伍，陆续抵达北京。研发中心派出了大巴车，直接到火车站迎接。 当大巴车缓缓驶入研发中心的大门，穿过那条两旁栽满了高大梧桐树的中央大道时，车上的学生们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像朝圣者一样，透过车窗，好奇而敬畏地打量着这个只在新闻里听说过的地方。这里没有高耸入云的大楼，只有一栋栋朴素的苏式建筑，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让人心跳加速的气息。 顾雨欣作为接待组的负责人，拿着扩音喇叭，站在车门口，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欢迎各位同学来到国家计算机研发中心！我是你们的接待员顾雨欣。未来三天，你们将在这里，度过一段难忘的时光。左手边是我们的图书馆，右手边是我们的实验大楼。大家看到的这片梧桐树，是中心建立时，第一代科学家们亲手种下的。他们说，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今天，各位就是我们最想引来的‘金凤凰’！” 一番话说得学生们热血沸腾，旅途的疲惫一扫而光。 周毅和他的队友，跟随着人流，走进了专门为他们准备的招待所。房间不大，但干净整洁，桌上已经放好了热水瓶、茶杯和一本印刷精美的《“龙芯杯”决赛指南》。 放下行李，周毅迫不及待地走出了招待所。他没有去食堂，也没有去参观，而是径直走向了那栋挂着“软件架构组”牌子的大楼。他想去看看，创造了“龙芯”和“盘古”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刚刚走到楼下，就被里面传出的激烈争吵声吸引了。 “我再说一遍！这个‘撤销’功能，必须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要让用户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这是用户的‘后悔药’，是安全感的来源！你把它藏在三级菜单里，是想让用户犯了错之后，直接跳楼吗？”雷天君洪亮的声音，穿透了墙壁。 “可是雷总……从软件架构的模块化角度看，‘撤销’操作属于编辑指令集，理应归类在‘编辑’菜单下，这在逻辑上是自洽的……”一个弱弱的声音反驳道。 “狗屁逻辑！用户的习惯就是最大的逻辑！” 周毅站在楼下，听着这番“高深”的技术讨论，有些忍俊不禁。他想象中那种安静、肃穆，人人都在沉思数学难题的场景，似乎和现实有些出入。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格子衬衫，头发乱糟糟的男人，端着一个搪瓷大碗，从楼里走了出来。他一边走，一边呼噜呼噜地吃着泡面，完全无视了周围的环境。他走到一棵树下，蹲了下来，目光却一直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那里有一块看不见的黑板。 第129章 周毅认出了他，是吴佳栋。那个传说中，被雷天君从图书馆管理系统里挖出来的图形学大牛。 吴佳栋吃完最后一口面，把碗往地上一放，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粉笔，直接在水泥地上画了起来。他画的，是一些周毅从未见过的图形，既像几何图形，又像电路图。 一个路过的研究员看到，习以为常地提醒了一句：“吴工，又没带纸啊？回头记得擦干净，不然保洁大妈又要骂人了。” 吴佳栋头也不抬，嘴里念念有词：“不，不对……这里的空间索引，如果用八叉树替换K-D树，对三维堆叠的布线场景，会不会有奇效？” 周毅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他感觉自己脑海中对于“科学家”的刻板印象，正在被一点点颠覆。这里没有西装革履，没有一尘不染的实验室，只有一群最纯粹，甚至有些疯魔的人，用最原始的方式，探索着最前沿的科学。 而在研发中心的另一角，一间不对外开放的会议室里，一场秘密的会面，正在进行。 “张教授，这次辛苦你了。”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男人，将一个厚厚的信封，推到了对面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面前。 这位张教授，是这次“龙芯杯”决赛的命题组专家之一，在国内的计算机学界德高望望。 “分内之事。”张教授没有去看那个信封，只是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只是，我不太明白。这道‘旅行商问题’的超大规模变种，根本不可能在六个小时内，找到最优解。甚至连一个像样的近似解都很难。把它作为压轴题，是不是有些太……打击孩子们的信心了？” 中年男人笑了笑，他的笑容里，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意味：“教授，您误会了。这道题，不是用来‘解决’的。它是用来‘被解决’的。” 张教授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我们已经把这道题的‘最优解’的全部思路，甚至是一段核心伪代码，通过特殊渠道，传递给了燕京大学二队。那是一支很普通的队伍，队长叫孙宏，成绩中等，性格内向，毫不起眼。决赛那天，当所有人都对这道神仙题束手无策的时候，这支不起眼的队伍，会在最后半小时，提交一个完美的，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答案。” 中年男人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说：“您能想象那一刻的场景吗？全场震惊，然后是巨大的怀疑。一个普通学生，解决了连您这样的专家都觉得无解的难题？这背后要是没有猫腻，谁会相信？到时候，都不需要我们发声，那些落败的队伍，那些媒体，会自然而然地把矛头指向主办方。他们会说，为了营造‘天才辈出’的盛世景象，为了给‘龙芯’贴金，研发中心居然在全国大赛上公然作弊！” “这……”张教授的手，微微一抖，茶水洒了出来，“这会毁了这次比赛，会毁了那些孩子的！” “教授，有时候，为了让一棵大树长得更笔直，必须剪掉一些不必要的枝叶。”中年男人站起身，走到张教授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不是要毁掉中国的科技，我们只是想让它走在一条更‘正确’，更‘诚实’的道路上。林秋太年轻，太激进了，他正在用一种危险的方式，煽动着整个国家的狂热。我们需要给他降降温，也给这个国家降降温。” 中年男人拿起那个信封，塞进张教授的西装口袋里。 “这只是我们基金会的一点心意，用于支持您的学术研究。您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像往常一样，公正地评审每一份答案就可以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留下张教授一个人，呆坐在会议室里。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他的脸上，却显得格外冰冷。他看着桌上那杯已经凉透的茶，浑浊的眼中，充满了挣扎和痛苦。 他是一个纯粹的学者，一生都奉献给了他所热爱的计算机科学。他厌恶虚假，厌恶浮夸。林秋的横空出世，在他看来，确实带着一丝“大跃进”式的狂热。中年男人的话，精准地击中了他内心的那一丝疑虑和担忧。 可是，用一种欺骗，去纠正另一种可能的“浮夸”，这真的是正确的吗？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已经被卷入了一个远比算法和代码，要复杂得多的漩涡里。而那个漩涡的中心，就是即将开始的，“龙芯杯”决赛。 决赛前夜，研发中心灯火通明，像一艘即将进入决战海域的战舰，每一个舱室都在进行着最后的检修。 “盘古”项目组的大办公室，已经变成了战场指挥部。几十号人围着几台核心服务器，双眼布满血丝，神情却异常亢奋。经过一个多月的疯狂迭代和无数次的崩溃重启，“盘古”软件的“龙芯杯”竞赛专用版，终于进入了最后的稳定测试阶段。 “DRC模块压力测试，通过！” “版图渲染模块，内存占用峰值32兆，稳定！” “撤销/重做堆栈，连续操作一万次，未发现逻辑错误！” 吴佳栋的声音嘶哑，但充满了力量，他像一个战地指挥官，不断下达着指令，而他手下的程序员们，则像最精锐的士兵，精准地执行着每一次测试。 雷天君提着两大暖瓶的咖啡和一箱子面包，走了进来。他把食物重重地放在桌上，吼了一嗓子：“弟兄们，歇会儿，补充弹药！谁要是敢在决赛那天给老子掉链子，我把他绑在椅子上，让他看一百遍小张设计的那个‘爆炸红’按钮！” 众人发出一阵哄笑，紧绷的气氛为之一松。那个叫小张的程序员，脸红得像雷天君口中的按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大家纷纷围过来，拿起面包狼吞虎咽，或者给自己灌上一大杯滚烫的咖啡。这一个多月，他们几乎是以办公室为家，在代码的海洋里搏命。虽然疲惫，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创造者独有的光彩。他们亲手缔造的“盘古”，即将迎来它的第一次实战检阅。 与这里的喧嚣不同，林秋的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他独自一人，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审阅着“龙芯杯”决赛的最终题库。这些题目，大部分由命题组的专家拟定，但最后三道压轴题，是他亲手设计的。 第一道，是“迷宫寻路”的升级版，在一个三维空间中，布满了动态变化的障碍物，考验的是选手的空间想象能力和对广度优先搜索算法的灵活运用。 第二道，是“芯片布局”的简化模型，要求在一个固定大小的区域内，放置尽可能多的，不同形状的多边形，同时满足一系列复杂的间距规则。这道题，实际上就是EDA软件核心算法的微缩版，林秋想借此，在这些年轻人心中，埋下一颗软件工程的种子。 而最后一道，就是那道由张教授提议，经过他修改和确认的，关于“旅行商问题”（TSP）的变种。题目背景设定为，一个星际商人，需要访问N个星球，每个星球之间都有固定的航线和不同的“曲率航行”时间，要求找到一条访问所有星球一次且仅一次，并最终返回起点的，总时间最短的航线。 题目的N值，被设定为50。 这是一个魔鬼般的数字。TSP是一个经典的NP-Hard问题，当N等于50时，可能的路径数量是一个天文数字，远远超出了任何计算机在有限时间内进行暴力穷举的能力。即使是使用目前最先进的动态规划算法，其空间和时间复杂度也高得吓人。 林秋设计这道题的初衷，并非要求选手给出“最优解”。他想考察的，是他们在面对无法解决的难题时，所展现出的思维方式。是选择一个优秀的“近似算法”，比如“贪心法”或者“模拟退火”，在可接受的时间内，找到一个足够好的“近似解”？还是敢于挑战，尝试设计一种全新的启发式搜索，去冲击更优的结果？ 这道题，考验的不是知识，而是智慧和勇气。林秋甚至已经在心里预设，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有队伍能利用巧妙的剪枝策略，找到一个比常规贪心算法好10%左右的解。至于最优解，那是不可能的。 他审阅完所有题目，确认无误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时钟，已经指向了午夜十二点。 他站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准备去软件组看看情况。路过为参赛学生们开放的临时机房时，他下意识地朝里面望了一眼。 大部分学生已经回去休息，为明天的决战养精蓄锐。但还有几个“学霸”型的队伍，在做着最后的练习。 林秋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一个角落。那里坐着一支队伍，三个人围着一台电脑，正在低声讨论着什么。他们的屏幕上，是一道图论的练习题。 这本是寻常的一幕，但其中一个学生的话，却像一根微不可察的针，刺入了林秋的耳朵。 “……如果把每个城市看作一个‘费米子’，路径看作‘玻色子’，那整个哈密顿回路的构建，不就是一个寻找系统基态能量的过程吗？”那个学生，正是燕京大学二队的队长，孙宏。 林秋的脚步，瞬间停住了。 费米子？玻色子？基态能量？ 这些是量子物理学的概念，跟经典的计算机算法，风马牛不相及。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在讨论一个经典的图论问题时，为什么会用上如此生僻和前沿的物理学比喻？ 这不合常理。 林秋没有声张，他只是像一个普通的路人，缓缓走过。但他的大脑，已经开始飞速运转。 “场论布局”，这是他自己提出的，用物理学思想解决EDA布局问题的核心理论，目前还处于绝对保密阶段。而孙宏口中的比喻，虽然不完全准确，但其内核思想，与“场论”异曲同工——将一个组合优化问题，转化为一个物理系统的能量最小化问题。 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林秋的脑海中闪过。他立刻联想到了那道“旅行商问题”的压轴题。 难道…… 他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锁上门，重新拿出那道题的题卷。他死死地盯着“N=50”这个数字，以及那些看似随机分布的星球坐标和航行时间。 - 他铺开一张巨大的草稿纸，拿起笔，开始疯狂地计算。他没有去尝试寻找路径，而是在分析这些数据本身的“性质”。 半小时后，他的笔尖停了下来。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发现了。 那组看似随机的星球坐标，根本不是随机的。它们被精心设计过，构成了一个高度对称的几何结构。而那些航行时间，也不是随机数，它们和一个隐藏的，基于坐标距离的势能函数，严格对应。 这是一个陷阱！ 出题人，或者说，修改过这道题的人，预设了一个“后门”。如果不知道这个隐藏的物理模型，这道题就是一道无解的天堑。但如果有人提前知道了这个模型，他就可以跳过所有复杂的搜索和剪枝，直接套用一个特定的势能最小化公式，在极短的时间内，计算出那个唯一的，绝对的“最优解”！ 哈里森…… 林秋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在资料里见过的，金发碧眼的男人。 他瞬间明白了敌人全部的计划。 “李明”的文章，是想证明“龙芯”的硬件是假的。而这个陷阱，是想证明“龙芯杯”所代表的“中国智慧”，是假的！ 他们要让全世界看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队伍，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解开了一道神仙题。这无法用“天才”来解释，只能用“作弊”来解释。而这场由国家举办，万众瞩目的比赛一旦被贴上“作弊”的标签，其公信力将瞬间崩塌。“龙芯”和研发中心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光辉形象，将再次被拖入泥潭。 这一招，比舆论抹黑，阴险百倍！它攻击的，不是你的产品，而是你的诚信，是你整个民族的自信心！ 怎么办？ 取消这道题？不行。临阵换题，等于不打自招，更会让人怀疑背后有鬼。 当场揭穿那支队伍？更不行。在没有绝对证据的情况下，指控一支年轻的参赛队伍，会引发巨大的混乱和反弹，甚至会被反咬一口，说研发中心输不起，恶意打压。 林秋闭上眼睛，靠在冰冷的椅背上。办公室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站在悬崖边的拆弹专家。眼前是一个设计精密的炸弹，剪红线还是蓝线？似乎无论怎么选，都会引爆。 许久，他睁开眼睛。眼中没有慌乱，反而闪过一丝凛冽的寒光。 既然你们设下了一个剧本，想看一场“作弊”的大戏。 那我就将计就计，把这场戏，演得更精彩一点。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雷天君的号码。 “雷天君，睡了没？” “睡个屁！正陪着小兔崽子们通宵呢！”电话那头传来雷天君中气十足的声音。 “很好。”林秋的声音，平静而有力，“你现在过来一趟。另外，把吴佳栋也叫上。我有件更好玩的事情，要跟你们商量。” “还有，准备一台摄像机。明天决赛，我们要给那支‘天才’队伍，一个大大的特写。” 第130章 龙 雷天君和吴佳栋一前一后冲进林秋的办公室，前者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后者则像一只被从被窝里拖出来的，睡眼惺忪的猫头鹰。 “什么事比天塌了还急？”雷天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顺手抄起桌上的大茶缸，也不管是谁的，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然后才发现里面是凉透的残茶，苦得他龇牙咧嘴。 吴佳栋扶了扶眼镜，打着哈欠，目光在林秋严肃的脸和雷天君扭曲的表情之间来回扫了扫，明智地选择保持沉默。 林秋没有立刻开口，他起身，反锁了办公室的门，又拉上了厚重的窗帘。这套动作让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雷天君放下了茶缸，坐直了身体。吴佳栋也收起了哈欠，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觉。 “你们先看一样东西。”林秋将那张写满了推演公式的草稿纸，推到了两人面前。 吴佳栋首先凑了过去，他的手指顺着林秋的笔迹，从坐标数据，到势能函数，再到那个被圈出来的，高度对称的几何结构。他的脸色，从疑惑，到凝重，最后变成了一种混杂着愤怒和……赞叹的复杂神情。 “这是个陷阱……一个设计得……非常漂亮的陷阱。”吴佳栋的声音有些干涩，“利用了哥德尔机和自指悖论的模糊概念，构建了一个信息熵极低的伪随机数据集。不知道密钥的人，面对的是一个NP-Hard地狱。而知道密钥的人，只需要做一道初中水平的代数题。出这道题的人，是个高手，也是个混蛋。” 雷天君听得云里雾里，一把抢过那张纸，瞪着牛眼看了半天，除了数字和鬼画符，什么也没看懂。“说人话！”他把纸拍在桌上。 林秋言简意赅地将自己的发现和推测，从孙宏那句奇怪的比喻，到整件事背后针对“龙芯杯”公信力的险恶用心，全部解释了一遍。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雷天君猛地站了起来，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他娘的！欺负到我们自己家里来了！我现在就去把那个叫孙宏的小王八蛋，还有那个姓张的老东西，一起拎过来！我倒要问问他们，收了美国人多少黑心钱，敢这么糟蹋咱们自己的孩子，糟蹋咱们自己的心血！” 他说着就要往外冲，被林秋一把拉住。 “你现在去，能问出什么？”林秋的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冷水，浇在雷天君的火气上，“人赃并获了吗？孙宏会承认吗？他只会说自己是天才，是灵光一闪。那个张教授，更会喊冤，说自己只是出了道难题。到时候，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反而坐实了‘输不起’、‘打压天才’的罪名。这场戏，就彻底按着敌人的剧本演砸了。” 雷天君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但他终究是停下了脚步。他知道林秋说的是对的。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靠拳头解决不了问题。 “那……那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往我们身上泼粪？”雷天君一拳砸在沙发扶手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不。”林秋松开手，重新坐回椅子上，“他们想看戏，我们就陪他们演。他们不是想看一出‘天才诞生记’吗？我们就让这出戏，演得更逼真，更轰动。摄像机准备好了，明天，我们要给孙宏同学一个最隆重的舞台，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要清清楚楚地记录下来。” 吴佳栋推了推眼镜，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想……记录下他‘思考’的过程？如果他无法重现那个所谓的‘灵感’，只是在枯坐之后直接写出答案，那份录像，就是最直接的证据。” “没错，这是第一步。但这还不够。”林秋的目光转向吴佳D栋，“只靠一份录像，还是会被人说是‘孤证’，会被人说是我们后期剪辑。我们要的，是一个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让敌人哑巴吃黄连的，绝对的将死之局。” 林秋看着吴佳栋，眼神里透出一种棋手发现绝妙棋路时的兴奋。“老吴，我需要你帮个忙。一个晚上，不，半个晚上的时间，你能不能，也给我出一道‘旅行商问题’？” 吴佳栋愣住了。 “我要一道全新的题。”林秋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同样的N=50，但坐标数据，必须是真正的，毫无规律的，高熵随机数。航行时间，也必须是真正的随机值。我要一道，连神仙都解不出来的，纯粹的，肮脏的，充满了暴力美学的难题。你，能做到吗？” 吴佳栋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他盯着林秋，像是看着一个疯子。但几秒钟后，他那总是显得有些呆滞的眼睛里，燃起了一团火焰。那是一个顶尖技术专家，在面对一个疯狂而又极具挑战性的任务时，才会有的光芒。 “随机数生成器，要用线性同余还是平方取中？为了保证分布均匀，最好再叠加上一个噪声函数……数据量不大，一个晚上……不，三个小时就够了。”吴佳D栋仿佛瞬间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全是雷天君听不懂的术语。 雷天君在一旁听着，从一开始的愤怒，慢慢变成了一种愕然。他看着林秋和吴佳栋，一个冷静地布局，一个狂热地计算，终于咂摸出一点味道来。 “我靠……”他喃喃自语，“你们俩……这是要玩一出‘真假美猴王’啊！” 林秋笑了笑，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中心广播室。“小王，我是林秋。明天决赛，现场需要增加一个环节。对，一个特别环节。你把设备准备好，随时等我通知。” 挂掉电话，林秋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远方，这座城市已经沉睡，但在这里，在这间小小的办公室里，一场决定未来走向的反击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他们以为自己是棋手，我们在棋盘上。”林秋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冰冷的锋芒，“他们搞错了一件事。棋盘，是我们造的。规则，也是我们定的。想在我们的主场玩阴的，那就别怪我们……连桌子都给他们掀了。” …… 决赛前夜，对于大多数参赛学生来说，是伴随着紧张和兴奋的不眠之生。 周毅和他的队友们，在房间里最后一次复习着各种经典算法的模板。他把一本《算法导论》的几个关键章节，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他知道，明天的赛场上，比拼的不仅是智力，更是心态和体力的极限。他需要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巅峰。 而在另一间招待所的房间里，孙宏却毫无睡意。 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天花板上那盏昏暗的灯，在他眼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旋转的漩涡。白天在机房里，他按照那个神秘“导师”的指示，故意说出了那句关于“费米子”和“玻色子”的比喻。他不知道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只是个普通的计算机系学生，对量子物理一窍不通。他只是机械地，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执行着指令。 那个“导师”，是通过一封匿名信联系上他的。信里，对他平庸的成绩，和他渴望一鸣惊人，却又苦于天赋不足的内心，洞察得一清二楚。信里没有威胁，只有诱惑。一个机会，一个让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学生，一跃成为全国瞩目的“天才”的机会。他只需要在决赛的最后时刻，输入一段指定的代码。 孙宏挣扎过。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这是可耻的作弊。但那种被埋没在人群中，看着周毅那样真正的天才享受着所有光环的失落感，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内心。他渴望成功，渴望被认可，甚至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最终，他屈服了。 他不知道这背后有多大的图谋，他只是一个被欲望推动的，微不足道的棋子。但此刻，躺在这张陌生的床上，听着队友均匀的鼾声，一种巨大的恐惧，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不像一个即将走上巅峰的天才，更像一个走向刑场的囚犯。 同样难以入眠的，还有命题组的张教授。 他坐在自己书房里，面前摊着那道他亲手“润色”过的TSP题目。那个中年男人临走时拍在他肩膀上的手，仿佛还带着温度，但那温度，却让他感到一阵阵发寒。 “剪掉一些不必要的枝叶……” “让它走在一条更‘正确’、更‘诚实’的道路上……” 这些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中回响。他一生追求学术的严谨和诚实，最痛恨的就是浮夸和造假。林秋的崛起，确实太快，太耀眼，快得让他这个搞了一辈子计算机科学的老人，都感到了一丝不真实。中年男人的话，精准地切中了他内心的隐忧。 可是，用一个谎言去戳破另一个可能的“谎言”，这真的是“诚实”吗？ 他拿起桌上那份决赛的流程表，看着总负责人那一栏里，“林秋”两个字，感觉那两个字像是在灼烧他的眼睛。他痛苦地闭上了眼。他知道，明天，他将成为这场巨大骗局的见证者，甚至是一个不光彩的帮凶。这个认知，让他感觉自己的学术生涯，正在被蒙上一层洗不掉的污点。 夜，越来越深。 研发中心软件组的办公室里，吴佳栋在一块白板前，像一个疯狂的艺术家，涂抹着各种复杂的公式和图表。他的脚下，散落着一堆堆的草稿纸。而在他身后的电脑上，一段全新的代码正在飞速生成。一个纯粹由混沌和无序构成的“恶魔”，即将在他的手中诞生。 这一夜，有人枕着梦想，有人怀揣鬼胎，有人在煎熬中挣扎，有人在黑暗中磨砺刀锋。 所有人都不知道，明天，当太阳升起时，他们将共同走进一个由林秋亲手搭建的，远比他们想象中要复杂和残酷得多的“考场”。 清晨的阳光，穿过高大的梧桐树，在研发中心宽阔的中央大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机油味，构成了一种独属于这里的，混合着理想与现实的特殊气息。 “龙芯杯”决赛的礼堂外，彩旗招展。来自全国各地的记者，扛着长枪短炮，早早地占据了有利地形。其中，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记者尤为显眼，他们是《未来电子》和几家西方主流科技媒体的代表，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挑剔。他们是应研发中心的“诚挚邀请”而来，名为观摩，实为找茬。 礼堂内，上百台崭新的国产计算机，整齐划一地排列着，黑色的屏幕，静静地倒映着天花板上明亮的灯光。这些机器的外壳，是一种朴素的米白色，唯一的装饰，就是在机箱的右下角，烙印着一个遒劲有力的篆体字——“龙”。 参赛的学生们，穿着统一发放的，印有“龙芯杯”字样的白色T恤，陆续走进赛场。他们脸上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和紧张，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当他们的目光触及到桌上那台电脑时，几乎所有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了同一种神情——激动，和一种近乎虔诚的向往。 这就是“龙芯”电脑。那个只存在于新闻和传说中，承载了无数人希望的“中国芯”，现在，就摆在他们的面前，即将成为他们手中创造奇迹的工具。 周毅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地抚过键盘。冰凉而坚实的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慢慢平复下来。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燕京大学二队的座位上。孙宏正低着头，整理着桌上的草稿纸，看不清表情，但周毅能感觉到，他整个人的状态，似乎有些紧绷得过分。 顾雨欣作为现场总协调，正拿着对讲机，在场内小步快跑地进行着最后的检查。“灯光组注意，三号机位的补光再调亮一点，对准燕京大学二队的特写镜头。”“网络组再确认一遍，所有机器的内部竞赛网络物理隔绝，绝对不能有任何连接外部的可能。” 她的声音清脆而干练，在嘈杂的现场，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一切。她的目光偶尔会和主席台后方，那个站在阴影里的身影交汇一下。林秋只是对她微微点了点头，眼神平静如水。 上午九点整，决赛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