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月光差点be》 第1章 第 1 章 “秦监察官,恭喜高升啊。” 电话这端,秦策扬站在酒吧外的马路上,深邃的五官隐没在暮色中,“废话少说,那短信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在异能法案听证会开始前制造一些契机吗?我这边联系了个实验室,只要集齐三液,就能测算出一个人的异能八字。有了八字,想让人暂时性的异能突变甚至失控都能找到办法,你还会愁怎么下手吗?” “异能失控...”秦策扬眯了眯眼睛,“现在公众对异能的态度两极分化,对我们不利。下手目标得是个影响力足够大的人,这样才能在会前把反异能的舆论引导到最高。” 那边传来一声低笑:“好啊,我等你的好消息。” 秦策扬关了手机刚要转身,就瞥见熙熙攘攘的马路对面,一群身着制式西服的人先后从刚熄了火的一排黑色轿车里走出来,分头向沿街的各个商铺散去。 最前面一辆七座商务车的驾驶位后排,一个男子走了下来,身上那件裁剪合身的白衬衣贴着劲瘦的腰身直隐没在挺阔的西装裤里,趁得人清瘦高挑,即使路灯昏黄,也难掩那股清冷不凡的气质。 秦策扬转身的动作顿了顿,注视着他从马路对面走来,不知怎么的,心里之前的阴鸷情绪登时一扫而光,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头顶的白月光一下子洒到人心里似的。 等到离得足够近了,秦策扬才看清他的脸,便不自觉呼吸一紧。 怎么会有男人长得这样精致漂亮? 意识到自己看得忘了神,秦策扬快速收回目光,心想自己肯定是醉了,都开始关心路边陌生男人的美丑了,肯定是为四月后要召开的一系列异能相关的听证会忙昏了头,等过了这阵子,是该好好放松一下了,或许...可以谈个恋爱什么的。 推开身后酒吧大厅的门,狂欢的声浪裹挟人阵阵高涨的情绪扑面而来。 在卡座众人眼巴巴的注目中,秦策扬被陈诚一把拉入沙发,“知道这是谁吗?咱们秦公子可不是一般的主儿,这是监察部新提上来的一级监察官,执政厅新贵!赶紧挑几个好的来伺候,伺候不好你们这店就算开到头了。” “是是是。”听见监察部几个字,经理脸色立马变了,连连点头大气不敢喘了,很快带着一排年轻男女重新出现在卡座前,忐忑地望向坐在中间的人。 秦策扬笑了一下,目光峻巡在这些人身上,深邃俊朗的五官更显英气逼人,让那些男孩女孩们都看直了眼睛,跃跃欲试地想被选中,他晃了晃手里的加冰威士忌,“我不好这口,你们随意吧。” 心里却莫名又浮现出刚才那个白月光的模样。 经理脸色顿时僵住,心想这位爷的眼光真是高,立马求助地看向陈诚。也不怪经理紧张,虽然这家酒吧的名头是市里数一数二的,什么难对付的客人都见过,但监察部的人他们却不敢惹。 放眼整个峰岳国内,上到执政厅的大小官员,下到富商小职员,只要被监察部盯上,什么身份背景都不管用,再大的靠山都要靠边站,这是实打实的强权部门,而秦策扬还是这其中相当重要的人物。 陈诚一脸坏笑,“扬哥,你看你给人经理吓的,心情不好有烦心事儿?正好啊,挑个机灵的聊聊天。” “就你了。”秦策扬卖了陈诚一个面子,指着其中一个看起来干净舒服的,“倒杯酒吧。” 那男孩走上来给他倒了一杯年份干邑白兰地,羞答答递到秦策扬手上,秦策扬刚要接过,几声暴喝突兀地在耳边炸起。 “都别动!把手举起来!” 只见几个举着刀的蒙面人突然出现在各个卡座之间。 前不久发生了一场全球性的地质灾害,给各地人民造成了不小的生命财产损失,执政厅为此忙得焦头烂额,有些人就动了趁火打劫的歪心思,治安问题每况愈下,但这家酒吧比较高档,安保配备量很足,此时正从门口排队往里冲,对歹徒形成包围之势。 秦策扬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看起戏来。 歹徒没料到有这么多人,立马扯出脖子上的一个金属圈,霎那间所有人眼前白光一闪,酒吧频闪灯和音乐顿时哑火,所有电子设备全部陷入了瘫痪。 有攻击能力的异能者! “不想找死就都离远点!”歹徒顺手抓了一个人,“所有人把身上的钱全交出来堆到面前的桌子上,否则我就动手了,就从这个人开始。” 保安们闻言都吓了一跳,逼近气势弱了下去,原先那些趾高气昂的酒客们脸变得更加惨白,纷纷听话的把身上的珠宝腕表摘下来丢到桌子上。 秦策扬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他缓缓站起身,眼底透出寒凉,陈诚脸色一僵,紧紧拽着他的袖子:“扬哥你想干嘛?他们人多,你别冲动啊。” 因俩人的父亲在生意上有来往,陈诚和秦策扬从小就认识,秦父是国内一家顶级医疗集团的董事长,他见过太多为修炼异能走火入魔的案例,是反异能法案支持团的中坚力量,受秦父的影响,秦策扬对异能的反感也自不必说。 “你们坐着别动。”秦策扬死死盯着这群异能罪犯,溜着墙边的阴影靠近,一手麻利地拨了个快捷消息出去,另一手悄然伸向后腰的家伙。 隔几条街的监察部行动处值班室内,魏莱正划拉着手机看AI小猫跳舞,一个条消息弹窗让他原地起立:“光天化日有人敢异能作乱?!兄弟们,在新老大面前表现的机会到了,都带上抑制环跟我出发,目标直指销金窟——无水酒吧!” 销金窟内,歹徒们已搜集齐所有赃物,正在朝门口火速撤离,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还哪敢有人再来店里消费?但他们会异能,除非有枪械武器,不然谁敢拿命跟这些懂异能的人对着干?眼看罪犯要溜之大吉,治安警一时半会也赶不来,经理气红了眼,催促着保安上去拦着,却无一人敢动作。 突然间,几个走在前面的歹徒骤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腾空拽起击飞了出去,紧接着就被看不见的强大势能压带而下,毫无防备的五体狠狠投于地面,而那些客人们的东西则轻轻落地,完好无损。 一行身着制式西装的人同时冲出来,三两下制伏了剩下几个歹徒,套上了抑制环,在他们身后,一个高挑俊美的男子骤然出现,手上一只薄如蝉翼的手套随即隐去。 制服人带着歹徒上前请示。 赵藉摆摆手示意他们把人带走,又问道:“人找到了吗?” 秦策扬喉咙一紧,这不正是街上看到的那个...他也是异能者?刚才那股强大的能量…如果没有看错,那是极罕见的引力控制!他是什么人… 思考间,突然从人群中蹿出一个身影往门外跑去,伴随一道寒光闪过,秦策扬来不及思考就往赵藉那边扑去,他本就身强个高,又在行动处待了几个月锻炼出一身狠劲儿,赵藉被他猝不及防地抱着扑倒在地。 着地前秦策扬及时用双手护上赵藉的头,后背却不留神撞到了墙上,疼出一声闷哼。 怀里人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秦策扬赶紧松手扶着赵藉坐起身,发现他的小腿裤被割破了一道,鲜血从破损处大股流出。 与此同时,赵藉的几个手下压着一个人过来报告:“公子,泄密者想趁乱溜走,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您受伤了!我送您去医院!” 不喊职称叫公子?这人肯定不简单。 “我没事,不用管我,你们几个先把他看好,确保他的人身安全,不能有任何闪失。” “是!” 突然,赵藉觉得腿上一阵温热,只见秦策扬用手轻轻附上了他的腿,再松开时,伤口已经结痂。 “疗愈系异能者。”赵藉看着秦策扬微笑。 “扬哥!” 秦策扬正要说什么,背后突然冒出的陈诚打断了二人的交谈,“怎、怎么在地上,快快快,我扶你起来,你这动作也太快了,没受伤吧?吓死我了,要让你爸知道是跟我出去有了闪失,我这…” 只见秦策扬的身侧,赵藉被手下搀扶着站起来,他微低着头,衣服被压得皱了一些,被揉乱的黑发随意地垂在额前,在瘦挺的鼻梁上打下细碎的阴影,勾勒出摄人心魄的俊美。 秦策扬扭过头,发现陈诚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藉,“这位是…” 赵藉淡淡一笑,“看来你的朋友到了,就不打扰你们了,多谢你的治疗,再会。” 目送赵藉被簇拥离去的背影,陈诚良久回过神:“什么情况?这人你认识?” 秦策扬摇了摇头,悄悄的把一个透明管状容器藏进了口袋里,如果不是眼下光线不佳,是可以很轻易认出那里面装满了新鲜的血液! 今天闹了这一出,酒吧的氛围已经被搅得相当惨淡了,酒客们此时三三两两散去,经理站在大堂一个劲儿的鞠躬致歉。 秦策扬走到快哭了的经理面前,下巴朝门口缓缓启动的那排黑车点了点:“刚才那人你认识吗?” 经理愣了一下,“您说赵公子?” “嗯。” “哟,您还不知道赵公子啊,也是,毕竟你们不在一个部门,平时可能不常见,他就是能源部已故部长的儿子赵藉呀。” “赵藉…”秦策扬一边琢磨着,一边招呼陈诚:“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走吧。” “扬哥…”陈诚的表情有些失神。 “怎么?” “我好像恋爱了。” “……” 那太不巧了。 秦策扬唇角勾起,这恋爱你恐怕是谈不成了。 因为,我也盯上他了。 异能八字检测三液第一液—— 血液。 第2章 第 2 章 七座商务车的第二排,曹琰双手被拷着,用来召唤异能的共鸣装置已经被摘除,在隔条过道的左手边,赵藉安静地靠坐着,看不清脸上的情绪。而商务车的前面和后面,几名精悍的特训员整装待发,但凡稍有异动,随时可以将曹琰轰得连渣都不剩。 车内安静异常,特殊用车的良好密闭条件连大街上的一丝杂音都没有放进来,死一般的沉默如千斤重顶,压得曹琰喘不上气来。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负责把样本和报告偷出来...赵哥,我对不起你...刚才我不是真的想对你动手,我没有想害你!”曹琰快被逼疯了,有些语无伦次。 “打算把东西交到哪儿去?”赵藉低着头,手里摩挲着那个项圈状的共鸣器,“曹琰,你是部门里少数经历过两个大项目的老员工了,这次的能质计划比以往任何一个项目的保密级别都要高,你怎么敢偷这个项目的资料,你不要命了?” 当代人类靠共鸣器操纵异能,异能效果因人而异,大都掀不起什么风浪,也很少有实用价值,能达到动漫里那种效果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曹琰作为较为罕见的火系异能者,杀伤力已足够强悍,赵藉则更是令人仰望般的存在,正如现在,他的共鸣器像玩具一样的被捏在赵藉手中。 曹琰看着他俊美无暇的面容,在抬眸的瞬间和他四目相对,赵藉眼底流露出的那种令人信服的熟悉感让曹琰不自觉的想靠近,“...赵哥,你说我还有机会吗?” “在监察部的人察觉之前赶紧交代清楚,我来想办法帮你善后,但能源部不能再留你了,等风头过了,你自己提离职吧。” “赵哥!我...” 咻—— 是弹夹击中玻璃的声音,只见在曹琰那侧的车窗上,玻璃呈蛛网状裂开,如果不是这车通体用了防弹材料,现在曹琰的脑袋已经开花了! “有埋伏!”赵藉后座的特训员大喊一声,按着赵藉俯身趴下,“他们是有备而来,后面几辆车都被逼停了!” 赵藉立刻警觉:“看好曹琰!” 车辆此时正行至十字路口,司机猛打方向盘企图甩掉后车的追踪,却看到路前方一辆熟悉的大车正飞速驶来,司机连变道带急刹,离心力顶得车身剧烈抖动,不受控地向路边栽去,赵藉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天地上下翻飞,无数只手从四面八方伸过来拉住他,以一种扭曲凌乱的姿势停了下来。 紧接着,弹雨袭来,把碎裂的车窗打成了筛子,稳准狠地击中了挡在赵藉和曹琰身前的所有特训员,不见鲜血,但瞬间都没了意识。 赵藉感觉被撞得五脏俱裂,腿上的伤口崩裂发出刺痛,他忍着疼痛去摸索报告和样品,车辆侧翻,他动作受限,只能费力地在几人身体之间拽。 他刚把东西勉强藏在某个身后,曹琰就突然被一个方脸壮汉硬生生从窗户里拉了出去。 “让你拿的东西呢?” 曹琰被他揪着领子,害怕地往赵藉那边瞟,“我偷的是个副本,被...被他们毁掉了。” “别**糊弄老子,那能质据说稳定性极强,能说毁就毁了?老实交代,不然我废了你。” 方脸壮汉上去就要撇曹琰的手臂,被一个戴眼镜的男子制止了:“别伤他阿强,留着脑子还有用呢,先把他带回去,搜搜车上有没有有价值的东西,会长交代了,不要闹出太大动静。” “是,齐先生。” 阿强还没来得及动作,车内一个特训员就醒了过来,特训员力气大动作又敏捷,闪电一般冲着阿强拔出武器,被齐先生一发麻醉弹瞬间撂倒。 然而令人无语的是,这个突然惊起的特训员正是赵藉夹藏样品的那具身体! 骨碌碌碌... 闪着荧光蓝的深黑色能质样品在众人的注视下滚落在柏油马路上。 短暂一秒的安静后,曹琰和阿强同时伸手去抢那块黑石头,曹琰个头小反应快,率先把样品攥到了手里,不等阿强劈手去夺,曹琰忽然眼部充血,徒手召唤出一团火焰冲着阿强飞去! 齐先生和阿强都看呆了,他们知道曹琰的异能是火,可他身上明明没有佩戴共鸣器! “啊...好热...我好热...” 曹琰难受地喊着,脸上皮肤越来越红,连周边的空气也跟着灼热起来。 “我...我受不了了!我!好热啊!” 不好,能质扰乱了他的神经,他快要失控了!曹琰有危险! 暗中偷听良久的赵藉登时警铃大作,不顾一切地跳出车窗,“曹琰,你冷静一点,快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赵藉抬手拉出一段引力,试图从曹琰手上夺下能质样品,但那样品就像是有了意识,死死吸着曹琰的手掌,如果强行拉扯,怕是能连皮带肉撕下一块来。 在意识被完全吞噬前,曹琰挣扎着逼近赵藉,“赵哥...救我...我错了...你救救我...” 他骤然抓上赵藉的手,眼珠已全部染成了血色,“我控制不住了...” 不知为何,被曹琰靠近的瞬间,赵藉的思绪也开始变得混乱,他眼前一黑又一黑,灾难逃生前的画面在脑中疯狂轮转。 轰—— 离开酒吧,秦策扬给魏莱拨了个电话,“你不用来了,这边事情解决了。” “这么快?!老大,我这马上都要到了。” “今晚辛苦你了,出勤费从我私人账户上出,夜晚加倍原则不变。” “嗨老大,我不是这意思...” “对了,帮我查一个人,能源部赵部长的儿子。” “您说赵藉啊,您要查什么?这个人背景可不一般啊。” “不需要查多深,帮我看看他最近在做什么,有什么出行计划就可以了。” “好嘞,老大,包我身上了...哎哟我去!这车怎么开的...我去!又一辆,大晚上的见鬼了?!”魏莱嚷嚷着,电话里传来一声刺耳的鸣笛。 “你好好开车,我先挂了。” “等等,不对啊老大,刚才那辆好像是军备部的车,怎么好像被后面那辆私家车追着似的?” 正说着,电话那端突然传来射击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密集的弹夹落地声在静夜中疯狂响起,秦策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厉声问:“你们在哪儿,把位置发给我。” 一团巨大的火焰将小路包围,像是凭空围起的地狱之笼。火焰没有如期将赵藉吞噬,他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厚实的毯子,不知道从哪儿闪出来的秦策扬正一手揽着他的肩,一手用车座垫挡着汹涌喷来的火光。 垫子大小有限,秦策扬把赵藉往怀里一紧,被曹琰抓住的手就被拽了出来,“发什么呆,脑子傻了吗?快用你的异能把火引开啊!” 赵藉强忍着颅内的撕裂感立刻出手,秦策扬配合着劈出一个手刀,曹琰应声倒下,随着能质样品落地,火笼慢慢退去,十字路口处出现一排监察部的车。 “我把他的生命机体稳住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发作。”秦策扬捏住赵藉的下巴,“你怎么回事,刚才在酒吧不是很厉害吗?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脑子里的疼淡去了,赵藉推开他的手,发现齐先生和阿强早已不见了踪影,他眼里带着异样:“你能阻止异能失控?” 秦策扬松了松领子,嘴角勾笑:“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这时车里的特训员也陆陆续续醒了过来,还好无人伤亡,但车算是报废开不了了,秦策扬朝路边的魏莱勾勾手指,魏莱一路小跑到跟前,看清他身侧的赵藉后愣了一下,赶紧飞快扬起笑脸竖起一个大拇指,“老大,真是伸手敏捷,有勇有谋!” “赵公子的车坏了,这大晚上的也不好找车,你们把人送一下吧。” “好嘞!” 魏莱办事儿麻利,三两下指挥出一辆空车开到二人跟前,秦策扬为赵藉拉开车门,却见他眉头紧锁,“你的异能很特殊,来多久了?我怎么没听说监察部有你这号人物?” 秦策扬觉得赵藉是在变着法儿的夸他天赋异禀能力超群,谦虚道:“初来乍到,资历尚浅,以后要请赵公子多多关照了。” 魏莱暗叹:处里都知道老大进监察部不到几个月就连跳三级提上来,背后的关系至少是部长级别的人物,这么大的背景,还能待人温和有礼,不骄不躁,学到了! “你又帮了我一次,算我欠你个人情,但我还有一事相求。”赵藉顿了顿,“今晚的事情,需要保密。” 斟酌字句间,赵藉眼尾睫轻轻的垂着,漂亮得让人不舍得拒绝,但可能是久居上位的缘故,他的话说出来就像是包装过的命令。 求人不是这样的。 秦策扬把手攀上车顶,俯身凑近:“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没学过求人?我来教你。 - 躺在床上,秦策扬反复回味着赵藉那一刻愣住的表情,晃了晃手里装着血液的小试管,“这人还挺不经逗啊。” 那么,剩下的唾液、尿液二液要怎么拿到呢? 他起身把试管放进保险柜里,喝了手边的睡前牛奶,打开安眠香,却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远离人烟的低密度住宅区,车和人声几不可闻,蝉鸣一声压一声的响着,引得他的思绪如水波纹般无限发散,他从小五感就异常灵敏,忽然捕捉到楼下传来的微弱电视音。 “据我台记者报道,秦氏集团董事长秦有安已抵达大洋彼岸,就国际医学交流研讨会发表个人看法。” “医学无国界,海国在医学领域的建树有目共睹,我这次是抱着学习者的态度来交流的。”秦有安面带微笑,耐心的看着镜头。 一个国外的记者举起话筒,“秦董事长,听说您反对异能普及,异能发展或将成国际趋势,前段时间的天灾对我们的家园造成破坏,而在我们海国,异能者已经自发组织起来,为城市恢复作出了令人赞叹的成绩。您这样的观点是否过于保守陈旧?” “任何事物都有其两面性,大家只看到当前的便利,就忘了隐藏在背后的凶险,若要我从一个医者的角度来讲,这不是进化,这是加速人类终结的潘多拉魔药。在人类不能找出一个有效管理的方式之前,我的态度将永远如此,谢谢你的提问,研讨会要开始了,我的座位在前面,迟到了可是会影响到别人的参会体验的。” 秦有安步履从容地迈入会场,报道画面随之切换。 沙发上,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将电视关掉,站起身就看到从楼梯上走下来的秦策扬,她赶紧用双手比划起来。 “没事顾姨,不是你吵醒我的,是我自己睡不着要下来走走。” 女子做了安心的动作,用手轻点胸口指了指他,又指了指电话。 “我没事,估计是晚上咖啡因摄入的有点多,你准备的牛奶我都喝光了,现在没什么不舒服的...你是说爸爸刚才给我来电话了吗?” 秦策扬从小没了妈,顾念是秦策扬小学毕业后秦有安娶进来的哑巴继母,秦有安在家时她会照顾爷俩的起居,她没有孩子,脾气也好,待秦策扬很亲,就算秦策扬不叫她妈,她也从不生气,但奇怪的是,秦有安也不生气。 顾念拨出电话,递到秦策扬手里,那边传来了刚才电视上出现过的熟悉的声音,“扬扬,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呀?” 秦策扬已经很大了,但秦有安和顾念都还把他当小孩一样疼着。 “今天出去跟陈诚喝了点酒,不太困,爸,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在海国这边还要待上几个月呢,晚上跟陈诚出去玩儿了?是不是快毕业了?想好后面要干什么了吗?” “爸,我去年就毕业了,当时您也是在出差,这才没赶上参加我的毕业典礼。” 说话间,电话里还不时传来打招呼的声音。 “哎哟,哎哟,怪爸爸,是爸爸老糊涂了,你从小就让人省心,这毕业了该好好玩玩,什么时候想工作了,再来集团里,爸爸找人带你。” “嗯,对了爸,四个月后就要召开新法案的听证会了,我听陈诚说异能相关的议题也在这次听证会里,你能赶得上回国吗?” 秦策扬手指摆弄着桌上那盆永怀素莲瓣兰,久久才听到电话那头的回音,“扬扬长大了,都开始关心这些大事了,以后不要操这些闲心,你好好玩儿吧,爸爸去开会了。” 兰盆被顾念悄悄移走,她还朝秦策扬摇摇手。 秦策扬放下电话捏上她的肩,“知道了顾姨,这是我爸娇养的花,我不动我不动,这总行了吧。” 顾念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就催着他去睡觉。 父亲不会错过四个月后的法案听证会,秦策扬吃下了这颗定心丸,在心里筹划着他的反异能大计安心睡去。 第二天一早起来,就接到魏莱的紧急呼叫:“老大,咱们昨晚送的那个人,被部里面抓起来了!” 第3章 第 3 章 监察部的审讯室里,曹琰闭着眼睛神情淡漠,“能说的我都说过了,剩下的内容涉及机密项目,我没义务和你们交代,你们也没权利知道。” “昨晚赵藉为什么也在现场,是他指使你泄漏能质计划的吗?” “...” “有群众举报,晚间十二点,央心大街附近发生武装冲突,惊现冲天火光,同一时刻,军备部特训员也有异常调动记录,如果真像你说的,赵藉事先不知情,那他为什么那么快就找到你的藏身之处?又为什么不上报监察部请求协助调查,而是动用私人关系越职调兵?”审讯员一拍桌子,“别以为你不说话我们就拿你没办法,死到临头了还在这嚣张...” 观察间的玻璃外,魏莱递来一张纸,上面列了二十几项罪名,秦策扬大眼一扫指着最后一排的‘故意损害公共财物罪’说:“这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 “老大,就说昨晚那场面,路上的海国梧桐被生生撞断两棵,环卫说那树龄得有百年了,判个损害财物也没冤枉他啊。” “...赵藉呢?” “小道消息。”魏莱凑近,“据说早上天还没亮,那赵公子就被执政厅的人带走了,现在正召集了好几个重量级人物一起声讨他呢,咱们监察部的徐副部长也在。” 昨晚曹琰暴走的画面仍历历在目,秦策扬虽然跟随父亲支持反异能,但他却是难得的强共鸣体质,回想起来,当时压下曹琰的紊乱却让他尝到了从未有过的顿挫感,看来能源部主持的这个能质计划,也将是他反异能大计上的重要一环了。 内里,审讯员对曹琰的不配合束手无策,变换了无数个思路和手段,就是问不出他们想要的答案,相比之下,曹琰笃定从容。 其实,从昨天被赵藉当场抓住开始,曹琰就后悔了,他相信赵藉后来的承诺,相信他话语的份量,他发誓绝不会再背叛他第二次。 这一切被都秦策扬尽收眼底,曹琰失控的原因在这间屋子里恐怕是找不到答案了,他摩挲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不一会儿,就带着如期而至的回信推开了观察室的门。 两个审讯员被突然闯入的秦策扬搞得一头雾水,那句“审讯期间无关人等不得入内”愣是被他身上那股超脱年龄的气势压了回去,在看到他身后追来的魏莱,几人才起身示意:“魏队长,您怎么来了,这位是?” “这咱们行动处的新老大。” 曹琰根本不关心来人是谁,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继续闭着眼睛,直到听见熟悉的声音,才疑惑地抬起眼皮。 看清来人后,瞳孔骤然放大。 “又见面了,曹高工。” “你...原来你是...原来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昨天是怎么答应赵哥的!” 暴怒的情绪让曹琰此时有些口不择言,几个审讯员就像嗅到血味儿的蚊虫,登时打起精神。 秦策扬一向不爱废话,抬手打断的同时转身走向他对面的审讯员,俯身耳边,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曹琰不安得皱起眉,只见一番耳语后,那审讯员也跟着笑了。 “......” 正当曹琰瞪红了眼睛盯着他时,对方竟猝不及防投来一个短暂的目光,那凌厉的一眼吓得人冷汗直冒,接着在众人注视下起身拍拍下属的肩,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 两声指关节敲击桌面的声音后,审讯员噙笑开口:“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就跟赵藉一起在监察部待着吧,到时候,执政厅那边可不会比我们有更多耐心了。” “你说什么?赵哥他也被抓了?!” “就前后脚的事儿了吧。”审讯员用眼神指了指新老大离开的方向。 “你们怎么敢,他可是赵藉啊...”曹琰握紧了拳头,咬紧牙关低下了头。 执政厅大楼的大会议室里。 “你说昨晚曹琰暴走是因为受到了样品的干扰?”监察部徐副部长满脸诧异,“没有共鸣器,仅通过皮肤接触就能达到激励的效果?” “是。” “这可和你们现有的研究结果不相符啊,能质要经过特殊处理才会对异能天赋有激励作用,这是你接手计划的第一个月就得出的结论,如果说是因为曹琰本身体质特殊,那为什么同样作为参与项目的研究员之一,他在实验中却一次这样的意外都没发生过?而且,你带去的那些特训员,包括你自己,都是个顶个的高手,你们怎么就没受影响?” 徐副部长说这话时,眼睛瞥向一旁坐在主位的人,只见执政官的头上依稀可见几根白发,脸上挂着充满阅历的皱纹,支着下巴,沉默又严肃。 执政官的另一边,坐着一个体格很结实的男人,面上带着看戏的笑容,有着西装也压不住的痞气。 “赵公子,你这么聪明,不至于说话这样颠三倒四、漏洞百出吧?我看是你借助职务之便,私下里用能质搞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所谓的曹琰偷样品,倒不如说是曹琰偷了你的发明,他根本不是暴走,而是在抗拒你对他的封口!” “我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赵藉对说话人投去淡淡的目光,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自从受伤以来,他的精力变得很差。 至此,这场看似针对绝密能质计划的谈话,随着单本冶的发言,终于露出它本来的目的。 “好啊,不承认?你当然会这么说,但你的嫌疑最大。”单本冶毫不客气地说,“现在看来,能质的潜力远超预期,这样的物质大量出现在我国,早就超出了单一部门职责范畴,我提议,将‘能质计划’提升至国家战略级项目,纳入监察部协同监管体系。” 这边,秦策扬正在飞速赶往执政厅的路上。 其实刚才在审讯室他就注意到了,审讯员审讯的重点从来不是计划泄漏的程度和对象,而是这件事和赵藉有多大的关联,他明白这和上行下效脱不开关系。 如今监察部的正部长出差在外,平时也极少露面,事物大多是由徐副部长直接管理,赵藉身份特殊,今天的谈话又涉及高保密项目,他知道监察部绝对会继续参与此事。 刚才的短信是以汇报申请的名义发给徐副部长的,果不其然,收到了让他去执政厅候着的回信。 顺着执政厅的内部花园小路,绕过一座座见缝插针的小型雕塑喷泉,刚踏进主楼的特需会议室连廊,正前方那间会议室的大门被从里推开了,秦策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众人之后的那个单薄的身影。 赵藉的脸色极差,可以说是血色尽褪,这么看着,竟苍白出一种病弱的美感,精致的五官漂亮得和其他人仿佛不在一个图层。 执政厅有规定,见执政官前要摘除共鸣器,单本冶走出会议室,从门外工作人员捧着的小盒子里取回自己的装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里还剩下一只薄如蝉翼的手套,工作人员却啪的一下盖上了小盒子,礼貌地对赵藉说:“赵总监,您的共鸣器就先不还给您了,在审查结束之前,会有专人替您保管的。” 说罢,就在徐副部长的示意下递到了秦策扬手中。 轿车内… “你这眼神什么意思,我也是一大早才被通知过来的,我答应了保密,怎么会对你食言呢。”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吗?好歹我也救过你两次了吧。” 秦策扬靠在座椅上,两条长腿一叠,“赵公子,你说咱们还真是有缘,我这新官上任,好多同僚都还不认识我,咱们就已经坦诚相待地接触过三次了,要不是时机不对,你说,咱俩是不是该...” “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赵藉没忍住,终于开口了。 “别人怕我还来不及呢,你怎么对我这么凶。” 秦策扬失笑,刚要继续唠,却只见眼前人阖目做休息状,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配上苍白的脸色,就像一支易碎的琉璃枝,堪堪倚在窗边。 他别开目光,抬手关上了那侧车窗,将碍眼的风屏蔽出去。 下了车,赵藉被带进了一间办公室。 “说是三天审查期,但我们都清楚,这不过是为了拖住你的手段罢了,昨天那么大动静,你们的能质计划估计也要有大变动了。我也就是个上班的,在审查期结束前,能保证你的安全就是保住了我的饭碗。” 在秦策扬说这话时,赵藉自然地坐在沙发上看他忙前忙后,眼神扫过他袖口间不经意露出的腕表,对最后几句内容持保留意见。 “这里是我的办公室,里间有床和卫生间,这段时间,你就待在这里吧,需要什么跟打扫卫生的小杜说就行。”秦策扬交代完就走了,离开时还不忘了反锁房门。 随着锁芯咔哒一声,赵藉的疲惫终于铺天盖地的袭卷而来,神经一松懈,他竟然毫无意识地在沙发上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被人叫起来吃了晚餐。 屋子里空荡荡的,办公室的主人一天都没回来,除了送饭的间隙,门一直是上锁状态。 他没什么胃口,只喝了随餐附送的花茶,本想在屋子里走两圈活动一下,刚站起来走了两步,却感觉身体像灌了铅,连脑袋也开始昏沉起来。 “怎么体质越来越差了。” 他摸索到休息间躺上床,这屋子像是有某种魔力,不知不觉,他又遁入了一片虚空。 梦中,他感觉脸被捏住了,有什么细细的东西在口腔上刮了一下,他警惕地睁开眼,然而周围四下无人,又漆黑一片,窗外高挂的澄月告诉他,夜已深了。 “怎么做这样的梦...” 他爬起来想去个厕所,却怎么也找不到灯的开关,干脆摸黑脱了裤子,又摸黑洗了手,再抹黑找床。 这间休息室不算太小,但却因为家具齐全稍显拥挤,床离窗户远,光线很差,他一不小心撞上了衣柜险些摔倒,踉跄中,后腰似乎被人扶了一把。 “?” 好像是有人...可没几个人知道他在这里,而且外面门是上锁的,谁会进来呢? 晚饭时的不适经过一场入夜的梦彻底发了出来,脑子割裂般的疼在夜深人静的囚笼中愈演愈烈,疼的他呼吸都发颤。 赵藉扫视一周不见人影,也无力去想其他,只当自己是病得出现了幻觉,磕磕绊绊摸上床,再睁眼时,天已经大亮。 床边,昨晚给他送饭的小杜正满脸焦虑的凑在眼前,“赵总监,你的脸色不太好,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现在什么时候了?” “已经中午了,我来给您送午饭的,昨晚的饭怎么没吃啊?是不合胃口吗?” 赵藉很不习惯躺着的时候被人观摩,即刻就要起身,撑身坐起的瞬间,头痛猛然袭来,他咬着牙缓了半天那股劲儿才过去。 那样子从外表来看,实在是脆弱的让人惊心,把小杜吓得面如纸色,伸出去的手甚至不敢真的扶上去,“秦监察让我好好照顾您,他才离开了一天,您就这样了,我该怎么跟他交代啊...” 赵藉刚想说些什么,突然一个极具掌控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交代什么?” 快消失了快一天的秦策扬突然降临在眼前。 第4章 第 4 章 小杜腾一下站起来,呆立在原地。 秦策扬见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份已经凉掉的饭,身旁的小推车上还放着一份冒着热气,不禁皱了皱眉。 当视线移到一旁的赵藉,他顿时心下一紧。 只是在花茶里加了一点点迷剂,怎么就虚成了这样?整个人都蔫巴巴的,肯定是因为他没有好好吃饭。 秦策扬有点恼火,带着些急躁说:“昨晚为什么不好好吃饭?非要我看着你?” 说着就去抓赵藉的手腕,那动作带着不容质疑的强势,可赵藉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冷硬干脆地抬手甩开,“干什么,你还想对我动手?” 这一招一式之间,小杜看得哆哆嗦嗦,颇有下一秒就要干起来的架势,于是赶紧带着门退出休息室。 赵藉表现出的态度其实已经很明显了,但秦策扬好像丝毫不在意这些细节,眼见休息室里没有其他人,干脆直接坐到了他的床边,指尖稳准狠地按在他的寸口上。 赵藉想反抗,突然发觉腕上的手不动了,按在肌肤上的力道规律有力。 “?” 这人居然在给自己把脉?赵藉懵了。 要知道,疗愈系异能靠的是本身的体质天赋,是与生俱来的能力,但把脉可就是医学范畴的东西了,要真的懂才行,一知半解下很容看出大问题,这小子别是在装吧? 这也不能怪赵藉不信他。 从小秦策扬就被爸爸保护得很好,除了陈诚,没人知道他父母是谁、家里是做什么的。他以前的那些同学都以为他只是个有点小钱的富二代,甚至还有人传,他是谁谁谁的私生子。 但保护的同时也意味着限制,不准和一厅十二部的人有来往,就是家规中的一条,因此秦策扬是毕业以后隐瞒了身份,悄悄混进监察部来的,他懂医的事情也就没有跟任何人提过。 原本的计划是,他要在法案听证会前把反异能的气氛烘托到位,借着监察部的有利身份,顺势一推,将全面限制异能使用纳入章程,然后功成身退。而他达成这一切的关键棋子,正是眼前的赵藉,在计划完成前,他可不能让人出什么问题。 然而指下探出的情况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让他不禁严肃起来。 “别动。” 脉博随着肌肤相触,清晰地刺激着秦策扬的每根神经,那跳动,时而杂如丝,时而滑如绸。 杂是气虚或者神经衰弱一类人常有的脉相,通过魏莱给他整理的资料,他知道赵藉在之前的天灾中受过重伤,从他出院起到现在也不满三个月,这和赵藉病弱公子的形象倒是比较相符。 但滑却是气血丰盈、身强体健的表现之一,这也太过诡异了。 神秘的能质计划、失控的异能者、未知身份的抢劫团伙、还有这自相矛盾的脉相...几天内发生的一切如浓雾般缭绕在眼前,混成一片。 咚-咚-咚- 随着一阵敲门声,浓雾散尽,门外响起小杜清亮的声音,“秦监察?” “哦。”秦策扬回过神,以为小杜来催赵藉吃饭了,随口回应:“那个,你就把午饭留下就可以走了,中午饭我来看着他吃。” “不是的秦监察,有个能源部的人找到楼下要见赵总监,说是姓文,您看怎么回他?” 文经是赵藉在能源部最得力的副手,昨晚去抓曹琰前,两人是互相通过信儿的,赵藉听闻立刻作势起身,却被秦策扬生生按了回去,“跟他说,不见。” “那人态度还挺强硬的,哎呀,秦监察您不知道,他说咱们拿不出证据就把人监禁本就是没有道理的,肯任由监察部把赵总监带走已经是能源部给足了面子,他还说他们不想把场面闹得太难看...” 秦策扬冷笑一声,一字一句道,“就说是我说的,不准见。” “是,我这就让他离开。” 休息室的门外,小杜不敢耽搁,可一只脚刚踏出门,听见里间又传出了声音,“等一下,把午餐拿进来。” 小杜顿了顿,端起餐盘,一个深呼吸后推门而入。 休息室内摆设如常,赵藉依旧安静地靠在床头,秦策扬却换到了床边,两个长官脸上也没有见伤,他这才松了口气,在秦策扬的注视下把餐盘放到床头柜,谨慎地朝他点头微笑。 “小杜。” 他身后的赵藉突然开口了,“麻烦你替我跟文经说一下,我没事,我很好,不要着急,这段时间,让大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是自赵藉进入这间办公室以来,对小杜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在他的印象中,赵藉是令他仰望般的存在,出身非凡,少年英才,优雅从容,好像所有的优点都是与生俱来,有多少人追随他都是应该,所以在和他短暂的一日的相处中,即使赵藉冷淡疏离,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如果是换做其他人,他多少都会觉得有点端着了。 反倒是刚刚的一大句话,是他从没认为赵藉会具有的,那样温和的一面。 小杜怔愣了一下,才意识过来文经是指楼下的那人,赶紧扭头观察秦策扬的脸色,但秦监察就像没听见没看见似的,只是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米饭碗,然后用筷子把每道菜都夹了一遍,整整齐齐地垒在米饭上,越堆越高。 小杜这才回过神,轻轻地朝赵藉点了点头,在对方烫人的柔和注视下,快速撤出房间,背上起了一身汗。 楼下,文经焦急地来回踱步,看见小杜跑出来,心里暗叹不妙。 光从这通报小兄弟的表情他就明白,今天八成是进不去了,他推了推眼镜,强行平复了内心的怒意,反复告诫自己,跟这些传话的人发脾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于是拿出手机准备找外援。 然而就在这时,刹的一声,一辆跑车急速杀停在大楼前,车门被猝然推开,郑应宸长腿一迈,裹着凌厉的杀气跨出驾驶舱。 郑家和赵家一样,都是一厅十二部的中流砥柱,郑应宸和赵藉又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关系。 文经稍感宽慰,赶紧迎了上去,“郑哥,现在的情况有点棘手,负责审查总监的人是个新来的,摸不清底细,处事固执,死活不让我进去看人。” “是谁、给赵藉规定的审查期?” “我们手下的曹琰出了点情况,他参与的那个项目非常重要,我今早才听说这事昨天闹到了执政厅,执政官当时也在,算是默许了。” 郑应宸眯了眯眼睛,“反了他们了!”说罢,抬腿就往楼里闯。 小杜很快反应过来,赶紧伸手制止,却被他的气势吓得不敢近前,只隔着段距离招呼,一旁的执勤人员也纷纷上来阻拦,但郑应宸这样的人,他们其实都是不太敢惹的。 “滚开!”郑应宸手指一点,喝退了一片,”你们敢关赵藉,看我不把你们这破楼给拆了!都给我滚远点!” 眼见楼门就要失守,魏莱适时出现,一下挡在最前,“哎哟,这不是郑公子嘛,消消气,你消消气,你听我说,咱老大说不让你们探望,那是按规矩办事,赵总监三天就能出来了,这已经过了一天,就剩两天,还不就一眨眼的功夫么?怎么火气这么大呀,到时候再惊动什么人了,那不是白找麻烦吗?您说是不是?” 郑应宸打量了下这人的制服,停下脚步,小杜抓准时机,见缝插针地把赵藉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他。 “哈哈,你看吧,赵总监都说他没事了。放心,这里可是监察部,怎么会有问题呢,再说了,赵总监是什么人啊,我们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不是。” 文经叹了口气,心中不免酸涩,要是赵部长还在,今天的情况就不可能发生,如今是特殊时期,确实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他跟郑应宸使了个眼色,怒气滔天的郑公子这才松了口,“三天后,我准时到楼下接人,告诉你们领导,赵藉他要是有一点闪失,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郑应宸拍上魏莱的肩,眼神里带着狠辣,“我身无一官半职,整起人来,可没什么讲究。” “是是是,您放心!” 魏莱挤出最后一脸笑,颔首做鞠躬状,视线落在下方台阶上远去的脚步,心满意足地自言自语道:“不战而屈人之兵,老大,请你好好珍惜我这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好吗?” 不等魏莱自我欣赏结束,一双皮鞋尖蓦地出现在视野里,一抬头,一张探视文书贴在他脸前,不带波动的男性声音从纸背后绕了出来,“按照监察部的规矩,持探视文书就能免去一切限制,我来看赵藉,他在哪儿?” “您...是哪位啊?”魏莱一脸问号。 “我是卫生部,生物进化办公室主任,林萧逸。”林主任微微侧身,“带路吧。” 不是,这又是哪儿来的大爷? 休息室内,秦策扬把小山一样的饭菜捧到赵藉面前,还举起一双筷子,“吃吧,我看着你,什么时候吃完,我什么时候离开。” 赵藉皱了皱眉,“拿走,我不饿。” “不行,必须吃完。” “你怎么管这么宽?监察官平时就是这么闲吗?” “我是怕你饿死在这儿,你这烫手的山芋谁见了不是躲着走,也就我新官上任好欺负。” 说着,秦策扬已经动手夹起一筷子往他嘴边送,赵藉撇过脸,他又送,赵藉又躲,秦策扬依旧紧追不舍,最后直接用端着碗的那侧手肘抵在赵藉的肩头,压得他动弹不得,躲无可躲,俩人也一下靠得很近。 “你...” 灼热的呼吸打在赵藉的脸上,他觉得这样很怪,不想再和秦策扬近距离互相瞪眼儿。于是垂下眼眸,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清他身上那套崭新的检察官制服,略带年龄感的板正竟被他穿出了带着三分英气的威仪,借着他抬肩的动作,衣料下的肌肉呼之欲出... 赵藉心想,难怪他力气这么大。 但不知秦策扬是从什么地方赶来的,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药剂味儿,熏得赵藉有点晕,他彻底把脸转过去以示抗议,“你这是干什么,放开我。” “你都虚成这样了还不吃不喝,我不逼着你吃饭,难不成要看你升仙?” “怎么说话的,赶紧放开我…我自己来。” “这还差不多,早听话不就好了。” 秦策扬收回手肘,把筷子和碗塞到赵藉手里,然而赵藉只端着碗看了看,就又放回床头柜上,捏起果盘里的草莓,一只只吃光了。 “...” 他是小姑娘变的吧? 秦策扬一时无语。 算了,现在饭菜都凉了,好歹赵藉最终吃了点东西,肯定是饿不死了,要是再逼下去,倒显得是自己奇怪了。 他带着残羹冷饭走出休息室,把那些盘碗随手扔在小推车上,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下午一点了。 手忙脚乱的上午终于结束了。 这时,门口突然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低头掩面,脚步匆忙。秦策扬大步跟了上去,在走廊尽头的暗处,那人正在等他。 “我听那个实验室的人说,你上午去送样本了,这么快就找到下手目标了?” 秦策扬踱步靠近,挑了下眉。 “就是里面那个人的吧?” “这你就别管了。”秦策扬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问:“对了,能质计划现在是什么情况,上面还要继续?” “是啊,这东西比预期的还要厉害,新的计划已经在安排了,项目启动也就这两天的事,不过...”那人用下巴示意秦策扬的办公室,摇了摇头,“现在怎么安排他倒是个棘手的事情,毕竟之前这项目是他在负责...你问这个干什么?” 秦策扬沉默地听着,良久后又问了一句:“徐副部长也在新的计划里吗?” - 三天转瞬即逝,文经和郑应宸准时堵在监察大楼下准备接人,却收到了证据不足,审查无限期延长的通知,这就是明显要扣着人不放了。 俩人急得直接冲去了监察部部长的办公室讨要说法,到了门前,连着的几个办公室都空无一人,部长裴寂出差在外,副部长徐磊也被派去主持重要项目了。 而那个重要项目,就是能质计划。 与此同时,蜿蜒的山路上,几辆越野车载着执政厅精挑细选的最后一批研究人员,由徐副部长带队,正式开启了能质计划的研究,他们的目的地,是远离市区之外的一座大山深处。 山深林茂,阳光也照不透枝叶的浓密,车队缓缓前行,顺着高低起伏的地势走向更崎岖的深处,仿佛驶入了一片无边的绿海。 啪,打火机的火光在昏暗的车厢里亮起,徐磊深深地吐纳,“小秦呐,你这事办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