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说他不想死【末世】》 第1章 巨变 早晨淡淡的米黄色的薄纱一样的光层层叠叠在木质书架上,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裹挟着空气里的灰尘。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带着薄灰的书架上抽出一本老旧的书页已经泛黄卷边的书,上面写着《神的传说》,烫金的书名已经斑驳。 许世并不是真的对此感兴趣,只是指尖划过一排排书脊时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促使他鬼使神差拿起了看一下,刚翻开扉页还没来得及看,就听见无数玻璃碎裂的声音。 “哗啦啦——” 不是一声是成千上万的玻璃同时碎裂,发出的尖锐清脆的合鸣。 落地窗瞬间化成千万颗细碎的宝石朝屋内如同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地面猛然开始像筛糠一样剧烈抖动摇晃起来,高耸的书架发出痛苦的呻吟,一大堆摆放不当的书籍哗啦啦的落了一大堆,在空寂的图书馆里砸出沉闷声。 “轰——!!!” 仿佛要将耳膜撕裂的巨响伴随着某个巨物撞向大地,这种撞击几乎是毁灭性的!剧烈的冲击波让许世一个趔趄下意识用手撑在将倾的书架上,手腕被震的发麻。 混乱中许世几乎是凭借本能,把那本刚翻开的书胡乱的塞进了自己的帆布包里。 他跌跌撞撞的冲出了图书馆然后被眼前的景象钉在了原地。 地狱已被人间签收,而投递员是一架波音客机。 他看到了一个庞大的超乎想象的,扭曲的铝制躯壳。 像一条被撕烂的银色鲸鱼,残骸的主体深深嵌入地面,留下一道焦黑冒着浓烟的沟壑。 一只折断的印着航空 Logo的机翼,以一种怪异的角度斜插在街心喷泉的废墟上。火焰的残骸在各处跳跃,黑烟滚滚,直冲那轮血红色的太阳。 街道上的汽车仿佛是被小孩踢过的玩具车,被冲击波揉成废铁,抛的到处都是。 最令人心悸的声音是。 没有预想中此起彼伏尖锐的警报。大部分车辆如同死去的铁壳,寂静的躺在那里。只有少数几辆还在执着的,空洞的鸣叫着。 许世的目光锐利的扫过废墟,他看到更多人从临近的建筑里跑出,脸上交织着茫然无措和极致的恐慌,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尖叫着奔逃。 不对劲。 他猛然意识到太“干净”了!混乱中缺少了某些至关重要的元素。 没有警笛,没有消防车,没有哪怕来自官方的一丝一毫的、试图维持秩序的声音。天空中没有救援直升机的轰鸣,整个世界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受害者们绝望的哀嚎作为背景乐。 在这不详的血光之下,远处街角的阴影里开始不自然的蠕动,某种超出人类认知的,扭曲的形体正在缓缓析出…… 许世站在图书馆已残缺的冰凉台阶上,冰冷的空气裹挟着硝烟、血腥、航空燃油燃烧和橡胶烧焦的刺鼻气味涌入他的肺叶。 他手指无意识攥紧了帆布包的背带。 这个世界的基础规则正在他眼前分崩离析。 "唳——!" 一声尖锐刺耳完全不像地球上任何生物的啼叫,划破了混乱的喧嚣。 许世猛的抬头,血红的天空中一直巨影急速掠过!那是一直他从未见过的怪鸟,体型大的惊人,双翼展开有两层楼那么长了! 它长着一个令人不适的、如同巨大骨针般细长尖锐的喙,翅膀边缘还挂着类似肉膜的东西。它俯冲而下,细长的喙像是精准的鱼叉,瞬间刺穿了一个正在奔跑的男人的胸膛,轻易得像是刺穿一张纸,随即带着猎物重新腾空,洒下一串血雨。 这一幕如同投入滚油的冰水,让现场的恐慌彻底爆炸! 而这,仅仅是开始。 街角那片蠕动的阴影里,爬出了几只体型如大型犬般、甲壳黝黑发亮的生物,它们长着镰刀般的前肢,正用它们轻易地撕开一辆汽车的铁皮,试图捕捉里面的幸存者。 更远处,一些如同由烂泥和荆棘构成的、不定形的怪物,正缓缓地、贪婪地吸收着地面的血迹。 许世站在台阶上被冰冷的空气淋的清醒了些。 规则正在崩塌,地狱的图景正在人间迅速铺开。 而某些存在,为了这场“游戏”的绝对“公平”,已经提前……清理了棋盘。 现在,狩猎开始了。 许世转身就往建筑物里跑,现在在大街上晃悠只不过是自寻死路。 就在许世快要跨进图书馆时一直长角的巨大蝙蝠飞过来挡住了许世的去路,他有着像人类一样细长双手只不过布满了细密的毛发。 接着他朝许世抓来。 许世一个极限下腰,整个人贴着地面滑进了旁边一辆要侧翻的汽车底盘之下。 “哐!”几乎在他滑入的同一瞬那辆车被怪物单手猛地掀开! 许世借着车体被掀翻的力道,弹射而起,双脚落地毫不停歇,开始全力狂奔!他都能感觉到背后那充满恶意的注视与腥臭的吐息。 他不敢回头,更不敢慢下一步。眼角余光猛地瞥见街边一个狭小得不能再,小仅有十平米左右的破旧小卖部。 就是那里! 他一个急转,用肩膀撞开虚掩的玻璃门,身体翻滚进去的瞬间,反手用尽全身力气—— “哗啦——砰!” 锈迹斑斑的卷帘门被他猛地拉下,重重砸在地面,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卷帘门落下的巨响在狭小空间内回荡,将门外一切的混乱与嘶吼暂时隔绝。 许世背靠着冰冷的铁门,剧烈地喘息,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劫后余生的喘息只持续了不到两秒。 一种被注视的感觉让他猛地抬头,汗湿的额发下,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小店内部阴影处——三个人,正或坐或站,齐刷刷地、带着几分茫然和惊魂未定,直愣愣地看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空气有瞬间的凝固。 短暂的死寂后,三人中看起来年纪最小长的可爱穿着一件连帽卫衣的李多多,眨了眨眼,像是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他把自己坐着的一个塑料小板凳往前一推,小声:“你……你先坐会儿吧。” 这过于平常、甚至有些不合时宜的善意,与门外的地狱景象形成了荒谬的对比。 许世没有动,只是喘息渐渐平复,审视的目光从李多多稚嫩的脸,移到了他身后另外两人身上。 季时希依靠在小卖部的有些模糊积了灰的柜台上抽烟,烟雾缭绕盘旋上升间有些看不清楚她的脸,似乎察觉到许世过于**的目光也知道他在顾及什么,开口声音是冰冷的:“看够了没有?”吐出薄雾好像声音里的冰被融掉了一点“你不用担心,我们彼此不认识也不是什么坏人,如果这都不能让你放心的话……”她目光扫像许世背后的卷帘门,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门在你后面,请自便。” 最后一个身形壮硕的男人开口了:“小兄弟我们也才进来没多久呢”他穿着无袖一件灰色的背心那手臂肌肉看起来就让人害怕,斜椅在货架上似乎不抽烟所以离那个女人远远的。 毕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许世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毕竟现在出去就是死。 许世没坐那个板凳反而是从柜台里那里拿出一包烟,撕开塑封,熟练的扯开那层封签,抽出一只点燃,吸入一气呵成。 李多多在一旁看呆了惊讶的问:“你还会抽烟啊?你看着跟我差不多大,你是搞乐队的吗我看你金发气质很像唉。” 再这样的场景表达自己的冷酷个性并不明智还容易引起怨怼,许世就爱看人下菜碟,他把烟吐出来好耐心的都回了:“会抽,今年二十,你呢?不是搞乐队的,头发和朋友一起染的。” “哇那好酷啊,我还比你大一岁呢。” 季时希抽完一跟烟觉得有点热把外套一拖,坐在有靠椅的椅子上却弯了腰,把脸埋在掌间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像终于缓过来完全接受了这一切一样,抬起头来脸上没有冰冷的嘲讽只有精疲力尽的平静,她环顾了一下屋内的三人,开口像是在确认什么:“你们都看到了吧,看来不是我一个人的幻觉了。” 许世现在没有完全放松下来,开始静下心来思考:“所以你们是在什么时候遇到这些事的呢?我想确认是一同降临还是分批次的。” 季时希先说:“我本来还在店里修车,听到有声响就出去看看,没几分钟就出现一种像猫头鹰一样的鬼面怪物追着我跑,我也才躲进这里没几分钟。” 李多多把自己外套里的东西拿出来,是一堆糖还有一张类似剧本杀店里给的那种纸条,看字依稀是免什么卡,李多多接着说:“我是和那个大块头一起进来的,我们是刚出门就遇上追击。” 许世若有所思的点头:“所以就是同时来的……” 这时李多多又补充道:“但我在几天前遇见一个很奇怪的事!”听他这么一说所有人立刻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等他说下去“我前几天晚上骑车的时候遇到一只背着书包骑小自行车的土拨鼠!我不注意撞到它了,但我给他包扎了所以他给了我这个”说着把那张纸条铺开,上面写着免玩一次。 许世将他拿过来试着撕了一下发现撕不开又听见李多多说:“那只土拨鼠告诉我,一定要留着以后有用。” 季时希顿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说:“那只土拨鼠会讲话?” 李多多也咽下了自己因为紧张分泌出来的口水,心有余悸的说:“对,我当时还以为我自己精神分裂去看医生了呢。” 现在街上都出现那么多奇怪的怪物了,有一只会说话的土拨鼠好像也不是那么奇怪了。 许世手指摩挲着那张撕不碎的免玩卡开始分析道:“一只骑自行车背书包的土拨鼠?这只土拨鼠是想要干什么吗?……对了你们有没有看过那种无限流小说,或者说末日小说?” 众人摇头都表示自己不爱看小说。 “我的意思是现在这一切的到来是否早有预谋呢?免玩卡的意思就是免去一次游玩的机会,未来会不会让我们参加游戏?到底是什么样的游戏需要一张免玩卡呢?”接着许世说出了自己大胆的猜测:“或许这一切的到来需要测定,所以土拨鼠就是来测定的,就像游戏上线一样。” 听到这里季时希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道:“说到这这我想起来了,我在跑路的时候听到一个人说,这是地狱的太阳,只有地狱的太阳是红色的。” 听她这么说许世瞬间想起了自己包里那本《神的传说》,他扯过自己放在地上的帆布包,拉开拉链拿出了那本书,通过目录找到了关于地狱那一条的页码,低低念出来:“地狱有一个血红的太阳,太阳照射冥河之时冥河呈现红色也叫血河……”把关于地狱的记载念完之后许世猛地抬头:“说得通了,一切都说得通了!土拨鼠测定就是为了让地狱上线!” 一直不开口的大高个北野这时说话了:“那为什么地狱要上线呢?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许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季时希突然从货架上粗暴的扯下几包零食,像发牌一样分发给众人:“好了,该吃吃该喝喝,来什么碰什么。” 许世也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什么都不清楚的时候,该怎么办怎么办。 第2章 我的娘嘞 午夜,万籁俱寂。 狭小的黑暗的房间内依稀可以听到卷帘门外沉重的喘息声,好像每次喘息都可以让卷帘门上的灰尘被吹飞。 屋内是四人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北野会打呼所以并没有选择睡觉,许世也睡不死,在这种情况下谁都不敢进入深度睡眠。 迷迷糊糊之间许世听到李多多在叫自己,声音已经压的很低了,许世睁开眼就见李多多可爱的面庞里扭曲的害怕,轻声问:“发生什么了?” 李多多紧咬着唇给他指了指卷帘门,目光望去那里赫然被砸出,因该是戳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还有一只,不对三只连体耳朵在往洞里够。 许世立刻冷静下来捂着季时希的嘴巴把她弄醒,季时希一睁眼就看到了那只耳朵也吓了一跳。 许世见她没动静才收回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朝他们比划:它好像看不见,只能听,我们别发出声音,收东西。 三人点点头,李多多把自己的外套拢紧一点翻出了这里老板的针织大包就开始往里面装糖,装水。 季时希不知道从哪搞来一盒绷带和半瓶碘伏也装进去了,北野一开始就背了个大包现在正在整理东西把没用的拿出来。 小卖部里能装的都快装完了,季时希比划道:现在怎么办去哪里? 许世在地上写下:我家离的近先去我家。 李多多、北野大拇指:同意。 就在这时一直老鼠把货架打翻发出刺耳的响,门外的怪物瞬间将门捅拦,冲了进来一顿乱砍。 蜷缩在地上的李多多看着不断逼近的镰刀一样的爪子忍不住发抖,那上面血腥还滂臭的味道刺激的他淌鼻水,这时许世拿起地上的花瓶朝门外砸去。 “砰!——!” 瞬间怪物以惊人的速度朝外冲出去,李多多瞬间瘫软下来还顾不上休息就被扯起来急急忙忙的走了。 许世家很温馨,玄关处摆放着他和爷爷奶奶的全家福,家里生活气息很重,桌上还摆着没吃完的饭菜。 许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筷子,说道:“你们发现没有我们在逃命的时候没看到老人,也没看到警局消防队的人甚至都没看到动物跟小孩。” 季时希抚摸着他家沙发上盖布的料子不解的问:“那刚刚那只老鼠?” 许世把筷子放好接着说:“如果说街上的流浪动物都被怪物吃掉了,那我家的猫呢?它平时不会跑出去,所以真相只有一个刚才那只老鼠是有人戏弄我们故意放的。” “哪个人?” 许世似笑非笑道:“这就不知道了,或许是让地狱上线的那个人呢?”他把自己家的花瓶里的花拿出来扔进垃圾桶再把花瓶里的水倒掉接着说:“我现在越发确定刚才那个游戏的猜测了,他把这些人都弄走,就是为了更好的玩游戏,不是吗?” 北野被这些疑问绕昏头了:“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 季时希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对他的反复疑问感到不耐烦:“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他们想做就做了呗,并且已经这么做了呀。” 北野没把法反驳季时希的话,只能把气咽下去。 许世打开他家的冰箱,看到里面还满满当当的蔬菜,说道:“在这里待一天,把这些菜吃完了我们再走。” 他们早就说好了一起走更安全一些,所以对这个提议也没有意见。 李多多举手:“那我们怎么做啊?连电都没有。” “我家是煤气。” “哦” 接着几人把所有的窗户封好只留一条缝隙通风,再把所有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保证不会被人还有怪物给看到。 第二天清晨,还是没有往日的那种无论什么时候都很灿烂的阳光,世界早已变了模样。 这次大家都很放松的熟睡了,他们是被屋外巨鸟的叫声给吵醒的。 许世睁眼立刻意识到一件事他赶紧冲到浴室放水,看清哗哗流出不是血水后松了一口气,余下三人也全都醒了,走进来看到这些水惊喜不已。 许世将手放入清水里浸泡着享受水流的包裹,轻轻说:“估计再放两桶就会把水放完,够我们洗一次澡了,毕竟这次洗完之后几天不能洗也不知道。” 季时希也点头:“先洗头吧,你家有干发喷雾这一类的吗?” 许世想了想说:“我记得之前朋友给过我两瓶免洗洗发水,以后应该用得上。” “这样也不至于太脏。” “先吃饭吧”许世言简意赅说完就走到冰箱前拉开冰箱门,冷藏室的灯未能亮起。 四人沉默而高效地忙碌起来。 北野力气大,负责将储备的小桶纯净水搬到厨房角落;李多多和季时希开始清洗还能食用的蔬菜——西红柿、黄瓜、土豆,以及几颗有些发蔫的生菜。 水声在他们手中变得格外珍惜。 许世检查着煤气灶,扭动开关,“啪”的一声轻响,幽蓝色的火苗稳定地升腾起来,映亮了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做个蔬菜杂烩汤吧,再煎几个鸡蛋,省事,也暖和。”季时希提议,她似乎对厨房并不陌生。 没人有异议。 很快,厨房里响起了切菜的笃笃声,热油煎蛋的滋滋声,以及汤锅咕嘟咕嘟的冒泡声。这些曾经最寻常的声响,在此刻听来,竟有种催人泪下的安宁感。 食物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驱散了些许空气中弥漫的绝望和灰尘味。 饭菜上桌。 很简单,甚至称得上简陋:一大盆内容丰富的杂烩汤,一盘金黄的煎蛋。 四人围坐在餐桌旁,一时间谁都没有动筷。 窗外,隐约传来不知名怪物的嘶吼,以及某种东西被破坏的沉闷撞击声。 这声音提醒着他们,眼前的安宁是何等脆弱和短暂。 “吃吧。”许世率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吹了吹热气,送入口中。温热、略带咸鲜的液体滑过喉咙,落入空荡荡的胃袋,带来一种实实在在的慰藉。 见他动了,其他人才纷纷开动。 北野几乎是狼吞虎咽,巨大的体力消耗让他急需补充能量。 李多多小口吃着煎蛋,眼圈却有些发红,不知是想起了妈妈做的饭,还是为这顿不知是否还有下一顿的餐食感到悲伤。 季时希吃得很安静,但速度并不慢。她的目光偶尔会扫过窗外,眼神锐利如初,她在思考这短暂休整期的价值。 许世慢慢地吃着,他的大脑并没有停止运转:自来水、煤气、新鲜食物早晚都会用尽,接下来又该如何呢? 吃完后许世放下勺子,声音平静“我们把家里所有能用的东西都清点一遍。刀具、工具、药品,任何可能派上用场的东西。然后,我们需要制定一个计划。” 他的目光扫过另外三人。 “不能一直躲在这里。食物总会吃完。我们必须主动去了解这个‘新世界’,了解‘它们’的规则” 季时希抬起头,与他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北野咽下口中的食物,表情凝重,李多多握紧了手里的勺子,用力点了点头。 在把澡洗了后众人开始收拾东西:手电筒,电池,抗生素,绷带,酒精,薄的衣服一件,厚的衣服一件,小刀,食物,水…… 许世把东西一件一件往包里装着,他不知道他的朋友们现在怎么样了,被吃了还是在哪里躲着?不过他打算听天由命了。 未来该如何他心里已经有了规划。 东西收拾好后拉开窗帘一望却愣住了。 季时希拉着窗帘的手在细微发抖,她惊愕开口声音里带着掩不去的颤:“怪物呢?太阳呢?”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许世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指了指电线杆上的血迹:“可能他们先下去了,或许地狱上线的时间有界限,但可以确定的是动物还没回来,也就意味着地狱也还会再回来。” 李多多也回过神来:“那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呢?我们贸然出去不安全吧,万一突然回来我们不是惨了?” 许世把窗帘拉开:“游戏要开始了,我们必须出去,这个时候可能刚好游戏上线。” 北野摸不着头脑:“那我们怎么参与游戏呢?” 许世摇了摇头:“出去才知道。” 众人打算出去时,经过厨房的桌子时一道属于动物的开朗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是如此的清晰:“叮咚,恭喜触发最后的晚餐,4人正在登入。。。” 在四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一眨眼的功夫就进到了一个餐室里,一张长长的长桌下面坐了13个人,面面相觑。 这是一只穿着天使翅膀的土拨鼠飞出来,绕着众人转了一圈后站在许世的头上…… 他手舞足蹈,声音轻快:“Everyone大家好!显而易见我是一只土拨鼠,你们可以叫我仓仓!恭喜你们进入最后的晚餐。” 一个秃头中年男人站起来他好像要承受崩溃了,他嘶吼着说话时眼角的红血丝是那么的明显,甚至还有泪水要溢出来,经过一天的逃命,没时间睡觉吧。 他说:“什么午餐早餐晚餐的!我不吃!让我出去!” 此时这只没有分寸的土拨鼠终于飞走了,他学着人类一样晃动食指做出no no no的手势,声音还是那么欠,他此时坐到那男人的头上想用体重把他压下去:“不吃午餐不吃早餐,吃的是晚餐,这位大叔先坐下来,晚餐是必须吃的。”见压不下去之后站起来踩了两脚。 这男人倒没有像许世那样忍气吞声,直接抓起那只胖子土拨鼠,就想捏死它,没想到下一秒直接被外力掀翻在地。 翻白眼的土拨鼠立刻站起来揉了揉自己没脖子的脖子,有些生气的说:“叫你捏我!好了,这就是一个反案例,大家听好了。” 土拨鼠飞到一个13人都可以看得到的地方,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领带,系在了自己脖子上,学着绅士那样鞠了个躬,说道:“各位玩家,现在我是这个庄园的管家,欢迎你们到庄园里来做客,还是那句话,晚餐是必须吃的。 欢迎参加「最后的晚餐」。规则如下: 1. 桌上有13份食物,但只有6份无毒。 2. 一小时后,餐厅将释放致命毒气。 3. 唯一能免疫毒气的方法,就是吃下无毒的食物。 4. 你们可以自由争夺、讨论。一小时后,活着的人可以离开。 祝你们……用餐愉快” 说完这只土拨鼠凭空消失了。 李多多一脸错愕,不知道要怎么办,只好把目光投向季时希和许世,北野也不知所措的,看着十三位人。 现在没人说话,但却感觉空气里有刀片一样。 一个戴眼镜稍显斯文一点的男人刚想开口,就被旁边的大姐推到了,大姐试图道德绑架:“我是你们这里年纪最大的,应该礼让老人吧?” 其实他们也分不清楚哪份有毒哪份无毒这只是个概率的问题,但是他们为了生存已经想要什么都试一下了,以为先拿到主动权就一定能活下来,甚至想贪婪的占据所有。 一个和北野差不多高,但没北野强壮的男人一把推开这个大姐嘴上怒骂着:“我□□妹的,你都要老了,死一下怎么了?老的一点贡献都没有,活这么久浪费资源。” 在座除了李多多4人外,只有三个年轻人剩下六个都是中年人大概四五十岁。被这个无脑怪这么一说就燃起来了,场面乱作一团,大家都在争抢桌上的那几盒饭。 尖叫、咒骂、脏话、扭打声不绝于耳,在死亡面前平日温和的人也变得狰狞。 死亡并不能让人变得狰狞,让人变得狰狞的是还有活着的机会。 许世一直冷眼旁观,季时希也不好说什么,他们都在等许世反应,在这个团队里最快洞悉,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是许世,所以听他的,总是能规避风险的。 叶舒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试图主持公道:“啊……那个要不我们公平点?” 叶舒说了半天,愣是没人理他。 这样他还不屈服,摇了摇旁边的同伴试图让他来帮帮自己。 陈伶舟愣了愣说:“没办法帮啊,他们现在急成这样,说什么都没用。” 李多多真是着急了,忙去抓许世的手,焦虑道:“别愣着了,我们快去抢食物啊!” 许世却像突然想通什么,翻出自己的刀走到壁炉面前,开始拆壁炉上的老旧砖块。 李多多更急了,扯住许世的手焦急道:“别管这个了,快去抢食物啊!” 季时希上前扯开李多多的手开始帮许世一起拆。 叶舒看着他们的样子很疑惑,这是要干什么? 再看清楚壁炉后面老旧当仍旧完善的通风口后,许世,停下了手,拍拍手上的灰,用足以让所有人听见的声音说:“规则只说,‘吃下无毒食物是免疫毒气的唯一方法,但它没说毒气是杀死我们的唯一方式” 许世停顿了下继续说:“也没说,这个房间是绝对密封的。” 话音刚落,还在争抢的人们停下手中的动作,死一般的寂静后,统统争先恐后的上来掰砖。 听他这么说,叶舒才开始思考漏洞的可能性。 在毒气释放的最后一刻,所有人爬进通风管道,最终全员通关。 第3章 人性的游戏吗? 众人从通风管道中狼狈爬出,发现自己身处一条陌生的、点着昏暗煤油灯的走廊。 短暂的死寂后,是劫后余生的剧烈喘息,以及几道复杂难言的目光,齐齐落在许世身上。 那个最先发难的中年女人,此刻也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咳”叶舒推了推歪斜的眼镜,第一个开口,语气敬畏“多……多谢你兄弟。” 许世没说话,只是拍了拍满身的灰尘,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条未知的走廊。 李多多心有余悸地凑近,小声问:“许世,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就在这时,那只穿着天使翅膀的土拨鼠——仓仓,凭空出现在半空,气鼓鼓地跺着脚。 “作弊!你们这是作弊!”它尖声叫道,小爪子指着许世,“游戏不是这么玩的!” 许世抬眼,平静地反问:“规则里,有禁止拆墙吗?” 仓仓被噎住了,胖乎乎的身体在空中一僵,随即恼羞成怒地原地转了几个圈。 “哼!算你们狠!这次就算了!”它恶声恶气地说,但小眼睛里却闪着类似赞赏的光。“下次可没这么简单了!再见!” “噗”的一声,它再次消失。 走廊重归寂静,叶舒还想开口下一秒一阵天旋地转。 还是一眨眼的功夫许世他们就回来了。 李多多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开朗大笑,北野也随着笑起来,只有季时希带着疑惑的目光审视许世:“我们都没想到还有其他玩法,你是怎么发现的?” 许世喝了口水淡定的回答:“很明显啊,这就是个人**,人性往往与选择挂钩,主动的也好,被动的也好,我只是多尝试了几种不一样的选择。” “人**?人心是最多变的,拿再多游戏来测试,都不可能得出最终结论。” 许世擦了擦嘴不在意道:“谁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北野把自己的背包背好走到窗边一看提议道:“趁现在天气好,我们赶紧走吧。” 李多多有些失落,睫毛垂下来像只小狗,他说:“可是我们该去哪里呢?” 是啊他们连怎么做都不清楚。 可最先打起精神来的却是季时希,她把自己的外套拉链拉好,很认真的说:“那我们就去多玩游戏,我们现在什么都不清楚,我们就多让自己掌握一点线索,来看看我们到底身处在什么样的局面,该怎么样生活!” 许世也把自己整理好说:“没错,现在我们活下去的意义就是找寻真相!” 李多多也重新振作起来说:“那我们来击个掌吧,做一个出发前仪式!” 李多多的话让气氛微微一滞。 击掌?在这种朝不保夕的境地里?这种提议,显得如此奢侈,甚至有些天真。 季时希挑了挑眉,没说话,但眼神里的锐利似乎柔和了一瞬。 北野摸了摸后脑勺,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丝局促,他在思考这合不合时宜。 李多多脸上的光彩即将黯淡下去时,许世却第一个伸出了手。 他的手掌干净,指节分明,稳定地悬在半空,目光平静地看向李多多。 “好。” 没有多余的字,这个动作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肯定与接纳。 李多多的眼睛瞬间被点亮了,他几乎是雀跃地、用力地拍了上去——“啪!”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驱散了一丝盘踞不散的迷茫的阴霾。 季时希的手也覆了上来,她的手指纤细却有力,动作干脆,是她一贯的利落,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淡淡地说:“别磨蹭。” 北野看着叠在一起的三只手,咧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宽厚粗糙得像小蒲扇一样大的手,小心翼翼坚定地盖在了最上面。 四只手,代表着四种截然不同的性格与过去,在此刻紧紧叠握。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痛哭流涕。 只有掌心传来的、活人的温度,和彼此目光交汇时,那份无需言说的默契与决心。 这是一个无声的契约。 在这人性崩塌的末日,他们选择了彼此成为最后的锚点。 许世率先抽回手,拉开门。 白色的天光涌入,映照着他的侧脸。 “走了。”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最初那几个惊慌失措、各自为战的幸存者,他们是走向真相,并向这个扭曲世界宣战的,第一个同盟。 四人刚走到黎阳市的中心广场叫刚踏上这里的人行道,天空上没有一朵云此时却传来了一道好听的男声。 他说:“人们大家好,我叫圣谕,是天堂之地的大天使长,对,你们在教堂里看到的那个伴随天堂之主的雕像就是我。很抱歉,你们的处境我无能为力,天堂之主,有事情出去了,就让地狱的人趁虚而入,为你们制造灾难,没有天堂之主的力量,我们无力解决!哦~太可怜了。” 好做作的声音,许世皱眉抬头往天上看去,什么都看不到,那道声音接着说:“但我给你们想了个办法,是我用尽全部力气想到的。你们所有人之中有一个救世主,只要救世主现在站出来,你们就可以得到拯救,现在我将在那个人心里宣布救世主名单,看他会不会站出来!” 10秒钟之后那个叫圣谕的怪家伙疑惑着说:“哎,没有吗?看来是我说的不够清楚,只要在心里大声默念出我要拯救世界,就可以拯救众人!咦,还是没有吗?可能他有点害羞了,我们给他10天时间吧!” 然后再没有任何声音,广场四周的人们,先是愣了几秒随后爆发出惊喜的光芒,有的甚至哭了出来。 季时希也高兴起来:“这样看来很快就会结束了吧。” “我看未必。” 季时希目光望向对此提不赞同意见的许世,像是看透了她的疑问这次许没世有做任何回答,只是说:“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一个不知道有没有会不会出现的人身上,不是对生命的不尊重吗?” 李多多反应过来:“你是说救世主不会出现?” “一定不会出现的。” 许世冷笑一声毕竟他就是救世主,他自己什么德性自己清楚的不行,可偏偏还是让他做的救世主,除非有人想在他身上打赌。 云端之上,圣殿之中圣谕看着镜子里许世每个细微的表情,说:“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在一开始他就知道有人在打赌了。” 墨里菲斯把手中那赤红色的果实吃掉之后扭头看着圣谕:“我们算是人吗?我不是恶鬼吗?” 圣谕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撩起墨里菲斯微微卷曲的长发,顺着长发指尖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在滑向他的胸膛,开始撩拨,他凑近吐气:“人神共性,这个特点怎么单单只发生在我身上呢?道,真是不公平。” 墨里菲斯抓住圣谕作乱的双手放在唇边轻吻,勾起嘴角笑着对他说:“所以你天生就该跟我一对。” 圣谕轻笑一声,指尖在墨里菲斯掌心若有似无地一勾,便从王座上飘然起身。 他走向圣殿边缘,那里云海翻涌,映照着下方人间炼狱般的血色,墨里菲斯的目光如影随形,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与炙热。 “看啊,墨里,”圣谕的声音低沉下来,褪去了方才面对人间的虚伪,染上一种真实的、近乎残酷的兴味“那孩子……他根本不屑于扮演救世主,多有趣。” 墨里菲斯走到他身后,宽阔的胸膛几乎贴上圣谕的后背,将他笼罩。 他低下头,鼻尖轻蹭过圣谕颈后敏感的神圣纹路,感受到对方不易察觉的微颤。 “你需要的从来不是救世主,”恶魔的低语是醇厚的毒酒,浸入天使的耳廓“你需要的是一个……能陪你将这世界搅得天翻地覆的共犯。” 圣谕闭上眼,发出一声似叹息又似享受的喟叹。 他未再言语,只是向后,将自己完全陷入那个充满侵略性的怀抱。 墨里菲斯了然一笑,巨大的黑色羽翼与圣谕洁白的光翼在下一刻同时舒展、交叠,如同昼夜在此时颠倒融合,羽翼缓缓收拢,形成一个绝对私密的茧,将两位至高存在的身影彻底包裹。 神殿之外,缭绕的云雾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扰动,开始加速盘旋、翻涌,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荡开一圈圈急促而粘稠的涟漪。 纯净的云气在极致的力量交融中,偶尔逸散出几丝暗色的流岚,又被更多的圣光所覆盖、吞噬。 许久,那躁动的云团才渐渐平息下来,只余下细微的、仿佛叹息般的战栗,在空旷的神殿中幽幽回荡,最终归于一片满足后的沉寂。 月湖边,绿色的草坪上一堆篝火正飘着香烟,季时希拿了一根树枝,翻转着里面的土豆,目光不经一瞥,看向一旁已经沉默了很久的许世,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从听到有救世主起就无精打采的。” 许世只是淡淡的说:“我只是有些看不清楚他们要干什么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季时希拿起刚刚从已经清空了的超市冰柜翻开了好几层冰才找到的唯一一几条鱼中的其中一条递给他“吃点肉先,以后可就不一定能吃得到了。” 许世接过道了声谢谢,他倒是想看看,要是他一直不出来,上面会做什么来逼他出来呢? 吃饱了后,众人躺在草坪上看着天上的星星,李多多这时突然开口说:“本来我应该去学校上课的,我还是大学生呢,你们呢?” 北野换了一只手枕着也有些疲倦的说:“如果没有这些事,这时候我应该已经坐上去拉萨的高铁了吧,我打算去旅行呢。” “怪不得你随身背着个大背包。”李多多说完就闭嘴了,等下一个人开口。 季时希却好像很迷茫:“我估计还在修车吧?没文化嘛,每天除了挣钱活着,好像也没有别的事了。” 许世最后一个说:“我平时爱画点画,那天本来打算拿本书看看的,要是没有这些事,我估计还是像以前一样吧。” 李多多突然做起来很认真的看向季时希:“时希姐,要是一切都好起来了,我带你出去玩!” 这话说的像空头支票,世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要好起来,再说真的好起来李多多还会记得她纪时希吗?可她还是笑着应了声“好” 李多多这话像颗小石子,在平静的湖面荡开了一圈涟漪。 北野憨憨地接话:“去拉萨好啊,高原反应估计比怪物撵着跑还带劲!”他夸张地做了个缺氧的动作,逗得李多多噗嗤一笑。 “许世,你画画厉害不?”李多多好奇地转向他,“能不能把那只长耳朵的丑八怪画下来?以后要是能出版《末日怪物图鉴》,你肯定是首席画师!” 许世嘴里叼着根草茎,闻言懒懒地瞥他一眼:“稿费怎么分?” 李多多立刻来了精神:“你七我三!我负责帮你找怪物素材!” 季时希在一旁凉凉地补充:“前提是,你别成了怪物的‘素材’。” 李多多顿时蔫了,嘟囔道:“时希姐,你能不能想我点好……” 这番对话冲淡了连日来的紧绷。 北野看着星空,忽然有些感慨:“说起来,咱们这算不算……星际探险?这些都像是星际科幻片里才会有的怪物。” “哪有这么惨的星际探险,”季时希拨弄了一下篝火,火星噼啪窜起“顶多算是……迷失在某个糟糕的主题乐园里。” “那仓仓就是乐园里最欠揍的吉祥物!”李多多立刻抢答,还模仿了一下土拨鼠跺脚的样子,惟妙惟肖。 一阵轻松的笑声过后,话题又回到了现实。北野坐起身,正色道:“说真的,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躲躲藏藏,靠搜刮超市过日子。” 季时希将烤鱼的木签折断,投入火中:“得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能固守,有稳定水源。学校?医院?或者……监狱?” “监狱听着就靠谱!”北野表示赞同,“围墙高,结构结实。” 李多多却缩了缩脖子:“听着有点吓人……” 许世一直安静地听着,此时才开口,目光落在跳跃的火焰上:“哪里都不绝对安全。关键在于信息。我们需要知道怪物活动的规律,‘游戏’触发的条件。” 这个提议很实际,但也意味着更多的风险。短暂的沉默后,李多多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挤出点生理性的泪水。 “算了,”他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天大的事,也得等睡醒了再说。” 这句话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排山倒海的疲惫便席卷而来。 “守夜顺序照旧?”季时希问。 许世点了点头:“我第一班。” 篝火渐渐微弱下去,星光显得更加清晰。没有人再说话,沉重的眼皮耷拉下来,彼此安稳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至于明天?算了,什么都不如先睡一觉。 第4章 谎言之殿,时序回廊1 在月湖短暂休整后,四人踏上寻找信息的旅程,走过中心广场的教堂时熟悉的声音响起了。 “叮咚!恭喜触发游戏谎言之殿!检测到加入游戏四人,正在登录……” 上一秒李多多还在兴奋的计划着:“等找到了合适的据点我们可以在天台种菜……”他兴奋的规划着理想蓝图,下一秒就被不可阻挡的力量拉进来另一个地方,中间连过渡都没有。 水泥地面顷刻间消散变成了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周围空旷的广场立刻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无限延伸的、装饰华丽的巴洛克式回廊。 这条回廊左右都是无数扇完全相同的、镶嵌着繁复雕花的深色木门,前后都是望不到尽头的深邃走廊。 墙壁上每一米就点着一盏古老的像是上世纪的煤气灯,灯火在昏暗中摇曳着,投下一缕缕跳动的橙色光影,周围的环境笼罩在一种陈旧、压抑的氛围中。 “又来?!这么突然?我们还没有准备啊!”李多多哀嚎一声,脸上都是烦躁之色,几乎要烦的跳起来。 北野肌肉紧绷起来,呈戒备姿态,左顾右盼;季时希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手缓缓放在了自己腰间扣着的小刀上。 许世的目光快速掠过每一处细节——门把手上的花纹是玫瑰、地砖的拼接缝隙是十字缝、灯光投射的角度呈35°角。每一扇门每一处都完美复刻,一模一样,找不到任何破绽。 “欢迎来到「时序回廊」。” 戴着小领结的土拨鼠仓仓,凭空出现在半空。 与之前气急败坏的模样不同,此刻它的圆脸上板起一种叫肃穆的表情,小又圆的眼睛里闪烁着非人性的、冰冷的光泽。 “这里的每扇门后,都藏着一个‘真相’或一个‘谎言’。”它圆润的有些滑稽的声音在空旷的回廊里轻微的回响,一遍一遍像是一台复读机。 “规则如下:1. 目标:回廊中存在唯一一扇‘真理之门’。找到并进入,即可通关。 2. 机会:你们拥有三次选择门的机会。选错一次,机会减一,三次用尽,全员抹杀。 3. 内容:每打开一扇门,门内会呈现一个 ‘场景片段’ (可能是过去、现在或未来的幻象),并伴有一条 ‘言语信息’。 4. 核心: ‘场景片段’恒为真。但‘言语信息’可能为真,也可能为假。你们需要结合两者进行判断。 5. 机制:回廊的时间处于循环状态。每次全员使用一次选择机会后(即共同见证一扇门内的内容),无论对错,时间会重置,回廊恢复原状,但你们的记忆和剩余机会会保留, 信息的价值在于甄别,时间的意义在于循环。祝你们……思维敏捷。” 规则宣布完毕,仓仓的身影如同气球爆炸,瞬间消失。 季时希抬眼盯着许世等他开口,在等待的过程手指无意识的抚摸墙壁上的花纹,剩下两人同样在等,再这样寂静的环境里几秒钟的等待像是被无限拉长。 终于许世开口:“只有一扇门?可这里有无数扇门,而我们有无限重来的机会……是惩罚吗?” 李多多有些急切的问道:“所以你有头绪了吗?” 许世摇了摇头伸手去触摸门框,说:“我现在也没头绪,我们只能选择一扇一扇的试。” 季时希觉得有道理,和许世对视一眼彼此肯定的点头,接着推开了面前的门。 门被轻轻推开之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然后缓缓地、自动地向内开启,门后不是有实体的场景的房间,而是一片涌动的、如同水幕般的微光。 “怎……怎么办?”李多多声音有些发紧。 “没有退路。”季时希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指尖“只能进去。” 许世率先迈步跨入那片微光,其余三人紧随其后。 进入门内后微光瞬间散去,四人仿佛置身于一个非常真实全息投影中,真实到真的像现实。 场景是一切灾难发生前十分钟的黎阳图书馆,晨光熹微,安静祥和。 他们看到另一个“许世”正站在书架前,阳光朝斜上方的窗户撒进来,照的他漂了九度还用了腿黄洗发水的金发都在发光,泛着光泽,他的指尖像划过钢琴键一样划过一排排书脊,最后,停在了那本《神的传说》上,停顿了两秒后将其抽出。 突然场景暂停了,仓仓标志性的嗓音在空气中响起,他好像在夹着嗓子,不过可能太胖了叫人一听就听的出来:“言语信息:画面中人物拿起这本书,是出于他内心最崇高的使命感。” 下一瞬景象消失,他们再次回到了无尽的回廊,那扇门在他们身后“咔哒”一声关闭了,随后是上锁的声音。 季时希上前拧了拧门把手:“锁起来了。” 许世若有所思:“这样其实是利于我们的,锁上就不会浪费时间。” 短暂的沉默。 “这……这不就是之前发生的事吗?”李多多挠头,率先开口“话说许世,你当时真的是因为使命感拿的吗?” 许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说:“不是。”回答得干脆利落“我只是随手拿的。” 季时希立刻抓住了关键,摸了摸下巴,喃喃开口:“场景是真的,我们亲眼所见……但这句话……是假的。”她看向许世,眼神复杂“它在刻意美化,或者说,歪曲你的动机。” 许世点头。 北野闷声道:“上来就骗人?” “不是骗人,是定义。”许世纠正道,眼神冰冷“它在试图给我们灌输一个想看书的人应有的行为,思考模式,这本来就是个陷阱。” 第一次他们并未真正“选择”门,而是被强制观看,但规则还是判定他们使用了一次机会。 回廊尽头的虚空处,浮现出血红色的数字 「2」 ,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然后他们随意地选择了另一扇门,推开。 场景变换,是灾难发生时的街角。 他们看到季时希从修车店里冲出来,抬头望向血红色的天空上方飞行的怪鸟,脸上瞬间被极致的恐惧占据,然后,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用尽全力朝着小卖部方向的街道狂奔。 场景暂停。 仓仓那带着明显嘲讽意味的声音响起:“言语信息:这个女人在灾难发生时,只顾自己逃命,冷酷地抛弃了店里的顾客。” 回到回廊。 季时希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随即涌上愤怒的红晕,她捏紧拳头,声音里夹杂着隐忍的怒火:“放他妈的屁!”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当时听到外面像天塌了一样才出去的!店里根本没人!最后一个客人十分钟前就走了!” 李多多赶紧点头附和:“对时希姐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许世却冷冷的反驳了:“就算是,她又有什么义务拯救她的顾客呢?真把顾客当父母了?” 许世说的有道理,李多多觉得自己无力辩驳只好闭嘴。 “它在进行道德审判。”许世冷静地分析“通过真实的场景,嫁接虚假的、带有强烈负面评价的‘言语’,试图从内部瓦解我们,制造猜疑。毕竟我们谁知道事情始末的真实性?那只死土拨鼠也在添乱。”他看向季时希“不要被它激怒,愤怒会影响判断。” 季时希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怒火,点了点头。 血红色的数字变成了 「1」。 压力骤增,他们还有一次机会了。 经过一番紧张的讨论,他们选择性推开了第三扇门。 场景是北野那略显凌乱的卧室。 他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购票网站的界面,目的地——拉萨。 场景片段暂停。 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机械声说道:“言语信息:这个男人购买车票的钱,来自非法的、不光彩的途径。” “胡说八道!”北野也没忍住怒吼出声,拳头攥得咯咯响“那是我在工地扛水泥、搬砖头,一块钱一块钱攒下来的!干干净净!” 再次回到回廊,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又是这样……”李多多喃喃道“场景是真的,话是假的。总是在说我们‘为什么’这么做,而且总是往坏了说。” 就在这时,周围的一切开始扭曲、模糊,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可这一瞬过后他们身边没有然后变化。 目光投向回廊看似是尽头的空气里浮动着的世界。 “时间重置了!”季时希低呼。 这时好像晚了的重置及时赶到,天旋地转的感觉朝四人袭来。 当一切稳定下来时,他们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回廊最初的起点。面前是第一扇他们“进入”过的门,而远处虚空中的数字,也恢复成了 「3」。 但他们所有人的记忆,都清晰地保留着上一次循环的一切。 “循环……记忆保留……”许世低声重复着规则,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的光芒,“这不是惩罚,这本来就是再给我们我们收集信息和试错的机会。” 他抬起头,看向那无数扇一模一样的门,眼神不再是被动观察,他不喜欢自己的被动那样会显的自己很无能,他更喜欢主动狩猎来彰显自己的可靠性。 “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第5章 谎言之殿,时序走廊2 重置后的回廊,死寂依旧如初。 但站在起点处的四人,心态已截然不同。 “三次机会,一个循环。”许世的声音在空旷中显得格外清晰,他指尖无意识的敲打自己的腿侧“上一次我们被动接受了三份信息。这一次,我们要主动筛选,寻找模式。” 第二轮循环,开始。 他们不再随意推门,而是想像侦探筛选线索一样,试图从门的外观找到规律,但失败了,因为这里的一切真的都一模一样。 最终,他们依据之前的记忆,选择了一扇之前未曾触及的门。 门内景象显现:是灾难发生后的某个街区,两拨幸存者为了争夺一箱掉落的矿泉水,从争吵迅速升级为械斗,面目狰狞,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因为争夺变得破烂、肮脏、狼狈不堪,可他们还在争夺甚至不惜下死手。 难道就不可以和平分了吗? 场景片段暂停。 言语信息一个悲天悯人的女声响起:“看啊,在生存面前,人性的自私与丑恶暴露无遗,合作只是幻影。” 回到回廊。 “场景是真的,争斗确实发生了。”季时希皱眉,心情有些复杂“但这句话……太绝对了,它难不成是想让我们相信人性本恶,合作无用,自私才是真理。” 接着她又喃喃道:“可是人不是这样的啊……” 人是什么?是一个男人凶残的抢来仅有的食物后,会在看到孤苦无依的小女孩时分她一半,即使这也是自己辛苦抢来的。 争抢是生存的本能,怜悯是人性的底色。 “它是不是在给我们灌输绝望。”北野闷声道,他有很多时候真的是这样认为的。 接着他们继续选择第二扇新门。 这次的门内景象,让所有人呼吸一窒! 场景是血红色的太阳刚刚升起的那一刻,视角拉近到城市最中央教堂的顶端!那里屹立着大天使圣谕的石像。 而就在红光漫过石像脸庞的瞬间,那雕刻出的、悲悯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诡异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转瞬即逝的、冰冷的微笑。 这一瞬间精准的让四人捕捉到了。 场景片段暂停。 言语信息是圣谕本人那熟悉的、充满悲悯与无奈的声音:“我竭尽全力,试图阻止这场悲剧,但我无能为力……” 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四人。 李多多瞪大了眼睛,北野一脸难以置信,季时希则倒抽一口冷气。 “他……他在笑?!”李多多的声音带着颤音“他不是大天使长吗?”。 许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扇已经关闭的门,仿佛要将其烧穿“场景是真的。”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所以,他那句‘竭尽全力、无能为力’的鬼话……” “是谎言。”季时希接上,声音里充满了被愚弄的愤怒“他根本不是无能为力!他可能……根本就是知情者!甚至……” “参与者。”许世替她说完了最后三个字。 这个发现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心头。 李多多强压下自己的那点愤怒不接的像许世提问:“他在我们的神话里不是大天使长吗?他不是最怜悯最有爱心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问题季时希和北野也想知道。 许世此时的目光渐渐平息下来,他顿了一下才为李多多和众人解答:“在希腊神话里神都有一个特点。”他抬起头来直视三人:“人神共性。” 北野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声音因为火气大有些急切:“但这也太离谱了吧!这是神魔共性了吧!” 许世把手插进自己的裤兜里,淡然的剖析:“好在现在我们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天使也不无辜,以及我们从小看的神话应该是真实的,只要大家一起拼凑就可以得到更多信息,还有……” 要说下一句话时许世抬起眼眸盯着众人眼中的虹膜,他觉定给他们一点心理暗示,算了明示吧:“既然这场灾难有圣谕的参与那么救世主也不一定存在吧?” 虽然重思难调,但救世主身边的才是最危险的,先把他们误导了许世的被发现概率就会降低十成。 毕竟谁知道那个烦人死天使还会搞什么? 可出乎意料的这次三人却没被他带着走,反而是做出了相反的判断。 季时希说:“我看这未必,我的第六感很强,而且我昨天做了个梦,梦里说救世主是个罪孽深重的人,他玷污了大天使,所以天使要拉他出来赎罪。” 李多多和北野立刻齐齐说道:“我也梦见了!” 李多多惊奇的说:“我还以为那是我臆想出来的梦呢,我以为是我潜意识里太想得到救赎了呢。” 妈的!该死的天使长!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 许世一时没克制心里想的上脸了,季时希怀疑道:“你没梦见?” 许世立刻如临大敌,他脑子飞快转动,一秒就想出了一条逻辑链,他恰到好处的让眼神中的一丝难过让季时希捕捉,然后故作不在意的解释:“你们因该发现我很细心了吧,我有焦虑症,焦虑症因为吃药加上躯体化症状我的遗忘很明显……” 说着他低下头去看自己的鞋,像是怕看到异样的眼光:“我经常要干什么事下一秒就忘了,就连做梦也是,所以我画画都是写实的……” 抬头吸了一下鼻子,眸子里水光翻涌却迟迟不肯落下:“我都没办法像其他人一样把梦画出来。” 许世佩服自己的演技,季时希聪明不演的真实点骗不过去!说到底都怪那个死天使! 许世越发觉得上面就是想玩弄他,怎么偏偏就选了他呢? 天使长还是该死! 李多多是个感性的人,闻言眼里装满了不忍,他走上前去作为安抚的拍了拍许世的背安慰到:“没关系的,以后我帮你记着。” 季时希也没想到他有这种病,刚冒出头的怀疑的种子立刻缩回去了,她不那么熟练的安慰道:“没事,别焦虑了,以后有我在呢。” 北野也揽住许世的肩不着调的安慰着:“没事,以后谁敢歧视你我用我的沙包大拳头打他!” 听着他们因为自己的谎言各式各样的安慰,许世心里泛起了一层异样的涟漪,但许世自诩是一个冷漠的人他才不会被这几个人轻易打动呢!绝对不会! 许世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岔开话题。 三人只当他害羞了。 “我们继续吧。” 四人目光不约而同的移向那个红色的数字,第二次机会用完,数字变为 「1」。巨大的压力伴随着这个惊天发现一同袭来。 “时间快重置了!还有一次机会,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真理之门’!”李多多急道。 “不,这一次,我们放弃最后一次机会。”许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什么?!”北野和季时希同时看向他。 “我们已知的信息已经足够多,但还缺少最关键的一块拼图,盲目选择,只会浪费这最后一次机会,然后进入下一轮循环,增加不确定性。”许世快速解释道“我们需要利用重置,带着现有记忆,在下一轮循环里,结合所有信息进行最终推理!在最初的时候!” 正如他所料,在他们决定放弃使用最后一次机会后不久,时间重置再次降临。 第三轮循环,最终回合。 三人回到起点,数字 「3」。 但他们的脑中,已经装载了两轮循环、共计七条“场景 言语”的组合信息。 许世闭上眼,所有信息如同碎片在他脑中飞速旋转、碰撞: ·自己拿书(场景真 / 言语假:动机) ·季时希奔跑(场景真 / 言语假:道德) ·北野购票(场景真 / 言语假:道德/来源) ·群体争斗(场景真 / 言语假:人性本质) ·圣谕微笑(场景真 / 言语假:角色/立场) · …… 一个清晰的模式浮现出来:所有“言语信息”都在“动机”、“道德”、“身份”层面进行歪曲和审判。 而圣谕的谎言,揭示了“庄家”的身份。 许世猛地睁开眼,眼中再无迷茫,只有洞悉一切的清明。 他没有走向任何一扇门,而是站在回廊的中央,抬起头,对着空旷的、仿佛有无形目光注视的穹顶,清晰而坚定地开口:“我们不再选门了。” 他的声音在回廊中回荡。 “‘真理之门’从不在于选择哪一扇具体的门,而在于‘认知’本身。”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异象陡生! 整个无限回廊所有的门,成千上万扇,同时化作点点流光,消散于无形。 无尽的走廊开始向内收缩、凝聚。 最终,所有的光芒在他们面前汇聚,形成了唯一一扇门。 这门散发着柔和而纯粹的白光,门板上没有任何雕花,只有一行仿佛由光芒构成的字迹: “真相的重量,即是钥匙。” 许世伸出手,轻轻触碰那行字,光门无声地向内开启,后面不再是幻象,而是他们最初进入的地方。 同时,一张手掌大的纸条掉落在许世掌心,众人的目光一齐落在这张纸条上,上面写着:每隔四天地狱上线,维持时间24小时。 季时希口中喃喃估算着已经有多少天:“现在是第四天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众人点头一起向外走去。 许世握紧纸条,抬眸看着三人的背影跟了上去。 他想,游戏的规则,迟早要被他推翻。 第6章 找据点 某处律师事务所内,许世正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他在推算现在以及未来的走向,他必须有足够多的把握才足以陪圣谕玩。 对于何时进入游戏?怎么进入游戏?他一开始的看法是到达特定的地点就会自动触发,现在看来未必。 别人或许是这样,可他是救世主啊。 所以许世认为他只要到圣谕想玩的时间就会和身边的人一起进入游戏。 他还是想不明白到底哪里惹到他了?他是天选之子吗?现在是了。 许世写完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燃。 季时希从窗户那里走过来也顺手抽了一根,烟雾向上飘时熏到了她的眼睛,她手指夹着烟一边揉眼睛,不经心的说:“现在外面还是怪物,这些怪物已经学会进建筑物里找人了,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么硬刚,要么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许世将烟灰抖落,苦笑一声:“哪里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空气静了下来,两人都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季时希开口道:“我之前给一个老板修过车,他是在银行工作的,闲聊时他说银行的大门是最坚固的,尤其是市中心的银行,还有备用电池给银行的门供电。” 许世思考了这个方法的可行性,问:“可是我们怎么进去?” “现在天下大乱我估计备用电还没开启,我们可以从门进。” “那怎么锁门?钥匙一般在保险柜里吧。” 空气又静了下来。 许世把烟摁在烟灰缸里掐灭,残留的烟雾漫过许世的指尖:“那些你说的安全的地方我们都进不去,还不如去市中心去,我记得李多多和我说过他家在那的一栋公寓里,我们去那吧。” 季时希思考了一下,说:“我觉得你说的可以,市中心搜集现有游戏外的信息很不错。”她把烟摁在窗框上,留下一个细微的焦痕“现在大部分人因该都在市中心。” 许世把白纸折起来,提起了另一件事:“我们还必须想办法知道怎么搜集免玩卡或者其他卡。” “李多多提到是他救了土拨鼠,土拨鼠为了报答他给的,由此可见土拨鼠因该没那么坏,起码的良知是还有的。” 听着许世的话季时希再次将窗帘拉开,不巧的是一个后背四肢都长满黑色的羽毛的乌鸦人刚好抬眼,他们四目相对。 下一秒他挥动翅膀朝窗户撞过来,血红的光底下季时希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毛发上的,残留的人细碎的内脏,看颜色好像是肝吧,此外还有一些肉色和红色夹杂的细碎肉块。 季时希下意识闭上了眼睛,预想中的剧烈撞击并没有到来,在等了两秒后她睁开眼睛,那只乌鸦人的鼻尖已经触碰到玻璃了,却在半空中暂停住了。 许世也被这动静吸引的站了起来,下一刻在两人的见证下,乌鸦人从最外到最里一点点化成灰消失了,那血红的太阳也燃烧着不见了。 一时间大地陷入黑暗,只须臾间属于人间的白黄色的太阳冉冉升起。 季时希劫后余生的隔着玻璃摸了摸那到血渍,下一秒她一个腿软倒在了地上,身体在不自觉的发抖。 没等到许世扶她,她就已经自己站起来了,扶着门框声音里带着没把法的颤抖,那是人类本能的害怕。 “我们去叫他们吧,时间紧迫。” 许世点头朝里间走去,看着小床上李多多一脸的痴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春梦了? 许世在他耳边“啪啪啪”用力拍了三掌,李多多尖叫着沽通着一下坐起来,心有余悸的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他本来是想按心脏的,奈何他从小到大都不确定自己的心长在哪边,医生给他说过了,他还是不太确定,有些时候他甚至觉得他的心长在中间。 犟的慌。 李多多坏心眼的眼神没藏住,他也藏不住,有点什么想法全写脸上了。 他瞅一眼许世,下一秒他扑到北野身上怪叫,北野迷迷糊糊睁眼抓起在他身上蠕动的李多多,不解的问:“你干什么呢?” 李多多见没吓到他有些没兴趣,像个机器人一样说:“没有,给你起床表演呢。” 北野看着李多多离去的背影,挠了挠头,自言自语:“还是个爱表演的热心肠。” 今天的天空好像没有那么晴朗,太阳被乌云遮蔽,天空是灰色的,偶尔有光从云朵的缝隙漏下来,形成丁达尔效应。 李多多看着街上的人们惊奇道:“原来还有这么多人活着啊。” 北野试探着和许世说:“我们要不要把4天人间一天地狱的事告诉他们?” 许世听闻此话立刻扭头狠狠瞪了北野一眼,北野被他盯的一愣随即就听到许世说:“你这样贸然说出来,不会得到他们的感激的,他们只会疑惑,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然后把自身的苦难全部迁到你身上。” 许世停下脚步,定定的站在那里,说:“不要去赌人性。” 北野还想辩驳。 许世却没等他开口就打断了他在喉咙里的话,说:“你想说只有一个两个会这样。”肯定句“不,你错了,你有没有想过情绪是会传染的。” “他们遭受了这样大的苦难刚好有一个撞上来的沙包,他们会怎么干?不用多说吧。”许世锐利的目光,像锋利的刀片“你会被他们那些没有逻辑的污蔑给淹没的,这种污蔑是没有道理的,只是因为他们需要发泄。” 北野无力辩驳,因为这样的结局概率很大。 许世冷哼一声扭头就走,季时希捶了捶北野的肩,说:“走了,你知道的,许世没有恶意。” 许世独自一人走在前面,这样灰暗的天让他想起了初中。 一个同样没有阳光的初中。 教室铃声响起,穿着包臀裙,扎着高马尾,班主任走进来,她的表情很严肃。 “砰!”手中的一摞作业本被重重的砸在讲台上,学生们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这个班主任的声音没有那么的锐利,却足以让学生们惧怕。 “咚、咚、咚”李娜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敲击着讲台,强大的威压让学生们有些喘不过气,她不紧不慢的说:“你们自己做了什么清楚吗?” 听到这句话,学生们疑虑万千,却还是摇了头。 李娜被他们的不诚实激怒,猛地拍了一下讲台,讲台都像是被拍出了一条裂缝。 “你们的作业45本,是三个人一起写的对吧!我猜猜你们怎么让那三个人写的,用钱?” 堂内没有人辩驳,因为李娜说的是事实。 最后整个班级的人被李娜批评了一节课,并且罚写了5遍。 明明李娜都说了靠字迹就可以发现不对,可班级里面的人因为受到了惩罚,需要发泄情绪。 有一个人开头,剩下的所有人就跟团。 一个男生走到许世的桌前踹了一脚:“你告的密吧?昨天只有你进过李娜的办公室。” 许世把桌子扶正,冷冷的抬头看一下那个男生:“你是聋了吗?李老师说她自己发现的,况且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 班级里的所有人纷纷投来目光,那个男生好像有了底气:“班里谁不知道你看不起我们啊,怎么学习好搞特殊啊,你看不起我们这个学校!不想与我们为伍!看不惯我们,所以去告了状。” 许世要被他的逻辑气笑了,一个人要独立便是异样,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一直都是这样的。 “我只是不喜欢交朋友,仅此而已。你刚才的所有论断都是你的主观意见吧,或者说臆想。” 人群是一种力量,情绪、身体、事件相互平衡,当这种力量一方过重需要平衡的时候,他们就会实施暴行,他们就会为自己找借口,是很多个借口,他们的借口说的真要像是事实了。 他们会完全相信自己的借口,他们也知道这不是事实,但是他们愿意欺骗自己。 找借口只不过是为了给暴行施加一种道德性。 “你这么着急解释干什么?还说不是你,人家写作业的蒋晓明说什么了吗?”唐宇那愤怒的表情好像确有其事一样。 蒋晓明也附和着说:“对呀,许世我都没说什么,你太较真了。” 只这一句许世就知道了,真正告状的人到底是谁。他看着蒋晓明那布满青春痘的脸庞和那瘦小的身体,思付着,他能不能接受得住他们的暴行? 蒋晓明长期遭受的是隐形的暴力,只要是暴力,不管隐形还是浮于表面,人都会承受不住。 真正心有怨怼的是蒋晓明。 最后许世没有说出口,因为不忍。 所以许世往后遭受的所有暴力都是他默许的,因为他那时选择了不再理他们,可有时候退让并不能换来和平。 在那之后,许世和蒋晓明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蒋晓明受到的隐形暴力消失了,或者说转嫁到了许世身上。 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把情绪发泄在他身上。 他们班有一个女班长,这个女班长很善良,很少迁怒许世,但在被班主任痛骂一顿之后,路过许世的桌前,不注意撞到桌角,她都会对许世破口大骂。 “你不会把桌子往里移一点吗,你他妈是一只猪吗?” 人性就是这样的,善意是真的,恶意也是真的。 他们会在许世交作业之时把他的作业本抽掉,让他被老师骂;会在许世在前面走时在后面耻笑他;还会把许世的事添油加醋的,和其他班的人说把暴力行为扩大。 暴行不是说要有血肉才算是暴行,将恶意以若有四无的形式施加在被害者身上也是一种暴行。 他们只会说:我又没真的做什么。 让许世真正爆发的,是这句话。 “怪不得你就这德行了,毕竟没爹没妈嘛,你奶奶不会教你啊,没妈你把你奶奶当妈啊哈哈哈哈” 此起彼伏的笑声。 教师办公室内,李娜一脸严肃的斥责许世:“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至于把人家唐宇打一顿,我发现你是越来越嚣张了,作业不交,目无尊长!” 许氏垂眸直勾勾的盯着坐在椅子上的李娜,那眼睛冷得像南极,好像多看一秒就会被冻成冰雕,李娜确实感觉指尖发冷。 “你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相吗?他们会把我的作业本抽掉,会给我起难听的外号,会故意在纸条上写我的坏话让我传递,我递了之后,然后开始取笑我。” “我都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甚至我走在食堂上的时候,都能听到别的班同学在议论我,议论那个根本不是事实的事实!你知道这一切的源头吗?” 李娜没说话,等着许世说下去。 许世还是那样直勾勾的看着李娜的眼睛,眼睛就像是黑洞,像是要把李娜活生生的吸进去,他放缓的语调,保证能让李娜听得清。 “因为半个学期前,你还记得那个作业事件吗?不会忘记吧,我前天还听见你跟其他老师说呢。因为你没说清楚,他们认为告密的人是我,把我当成了情绪的发泄沙包!” “我早就知道和你说的那个人是蒋晓明了,造成这一切我的原因最大,因为我当时没有直接戳穿默许了他们的暴行!我只是一个初中生!会爆炸的!” 许世没在管李娜径直回了教室。 李娜突然感觉心有点痛,因为她的过失造成了一个人的痛苦,她被愧疚淹没,也感受到了同样的痛苦,同样分量的痛苦。 眼中渐渐蓄起泪水,李娜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哭的喘不上气。 李娜经常被评为优秀教师,因为她真的是一个优秀的人,她会在学生表现好时出钱给他们买冰淇淋,会给学生们争取体育课,会为了学生的权益和校长激情辩驳。 她甚至每天都要喂一下学校的猫。 这样的人不会允许自己伤害了别人的。 许世刚走进教室,就看到蒋晓明举措的站在那里。 许世绕过他时丢下一句:“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告状的人是你,45个人中,我赦免了你的罪行,你却成了我的加害者。” 蒋晓明嗫嚅的说出一个对字,剩下的没说完,因为被许世打断了。 “别说这些没用的,你的罪行一辈子都无法抹去,天堂不会保佑你的。”许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当然我也不会记得你的,因为不重要。” 说完许世拎起自己的书包就走了。 再后来许世转学了,蒋晓明又沦为了那个被隐形欺负的对象,李娜也辞职了。 思绪回笼,许世的眼睛渐渐清明,他看着前方的路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