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攻略对象一剑穿心后》 第1章 初雪 一夜之间,银装素裹,鹅毛般大的雪自灰蒙天际纷扬而下,铺天盖地,大有一派浩荡之势。 一只纤细苍白的手从窗探出,寒风簌簌,不多时,掌心已落了落满一层细碎的雪粒子。 这是水盈霜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五日。 她兀自欣赏了半刻的雪景,正欲关窗离开。 远处却蓦地传来一道尖锐刻薄的的斥骂:“蠢货!你可知我这玉佩何等贵重?今日不赔,你休想离开!” 寂静许久,才有一道沙哑嗓音艰难回应,字字窘迫:“明师弟,我现在身无分文,不若我立下字据,待日后——” “我说过,今日必须赔。”那名叫明越的弟子语带讥讽,腕间轻抬,一道凌厉剑气猛地袭向对方。 “嘭”一声闷响,漆抚灼踉跄倒地。他缓了会正欲起身,一只脚却重重踩在他脊背,将他死死碾入雪泥之中。 呼吸骤窒,他猛地偏过头,接连咳出几口血沫,点点鲜红的血落在雪地里,显得尤为刺目。 旁观的同门弟子看的有些胆战心惊,悄悄扯着明越的衣袖低声劝阻:“要不算了吧,他都咳血了,要是被旻月师叔知晓此事……” 闻言,明越嗤笑一声,俯视雪地中狼狈的人,语带恶意:“也对,咳血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好事。无妨,来日方长,以后我慢、慢折辱他。” 两人扬长而去,雪地中徒留两串渐远的脚印。 地上的人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水盈霜静静望着那道孤寂的身影,脑海里思绪纷飞,最后叹了一口气,像是对着空气说话:“就他吧。” 漆抚灼在地上缓了许久,才勉强压下丹田中的噬心灼骨的剧痛,待气息稍平,竟是在大雪天出了一身冷汗。 耳畔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猜测可能是明越二人去而复返。 却不想,下一瞬,一缕梨花的清香扑面而来,一块柔软的丝帕落在脸颊,他怔愣在原地。 是谁? 帕角被轻轻揭开,只露出他的一只眼睛。灰蒙天光里,骤然映入一张清丽灵动的脸,那人眉眼弯弯,轻声对他说道:“师兄,你是在玩木头人吗?” 漆抚灼一时晃神,雪落无声。 原来是他那位,素未亲近的小师妹。 五日前,水盈霜因连续加班一个月猝死在工位,再睁眼时,已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迷茫之际,一颗莹亮的小光球慢悠悠飘在她眼前。 “锵锵锵锵,欢迎来到083号修真界,我是您的专属攻略系统,绒绒七。”光球雀跃地闪烁,“鉴于宿主在原世界已被确认死亡,总部特派我来接应宿主,为您提供一次重生的机会!” “宿主只需要在该世界任意选择一位攻略对象进行攻略任务,令他对您的好感度达到100%,即可重返现实世界,并获得一笔丰厚的奖金。” “怎么样,是不是超级心动!心动不如行动,宿主请抓紧时间,尽快完成任务哦!期待您的好消息!” 一连串叽里咕噜的话砸的水盈霜脑子嗡嗡响。等她冷静下来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应下任务:“好,我接受。” 系统绒绒七顿时兴奋得满屋乱飞:“太好啦太好啦!终于能顺利交差了呜呜呜……” 水盈霜沉思片刻,提出她的新手问题:“我现在的身份是什么,有没有什么金手指?” 绒绒七轻巧地飞向她面前:“宿主,您的身份是云剑派掌门水恒之女,水盈霜。名字和容貌都与您原本一致。原主因病去世,所以由您接替了她的人生。至于金手指嘛,当然就是我绒绒七本统啦!宿主放心,当您遇到危险时,本系统会伸出援手,绝不会让您的生命受到威胁。” 想来也是,毕竟任务者的生命至关重要,一旦发生什么事,恐怕会导致一系列的突发状况,干脆防患于未然。 水盈霜静静环顾这个房间。除却一张床榻、一方茶桌和一架书架之外,再无多余的摆设。想来原主是个注重内在修行、不慕外物的人。仔细嗅闻,空气似乎还萦绕着极淡的药香味。 看来是心有凌云志,却体弱多病。 她默默记下了这些特点。 按照系统所说,这个世界人族、修士、魔族共存。千年前,修真界众人将为祸人间的魔族一同镇压在无尽冢下,拥有了一段太平岁月。 然而近几百年来,封印渐松,魔族隐隐有挣脱之势,修真界如临大敌,纷纷出谋划策,欲再次镇压魔族,誓令其永不见天日。 百年大计之中,修真界陨落了众多能人修士,其中便包括原主的母亲,徐风遥。 徐风遥被魔族杀害那年,原主才九岁。或者是遗传了母亲的冷静与隐忍,得知母亲的事也并未嚎啕大哭,只悲伤数日,后来便请父亲辅导自己修习宗门事务。 至十二岁那年,风恒彻底放手,将宗门一切事务交予原主身上,自己则离开云剑派,云游四方,寻求彻底镇压魔族之法。 到如今,掌教已有五年之久。 小小年纪失去母亲,不过两年便全权执掌宗门事务,果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水盈霜不由得对原主多了几分敬畏赞赏之心。 所幸这具身体还有记忆,这几日的事务处理起来也游刃有余,水盈霜倒也不觉得特别劳累。 只是这攻略对象,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绒绒七这几日有些焦虑,全然没有第一日的兴奋与期待。 它发现这次绑定的宿主,似乎有些闲鱼。整日不是在处理门派事宜,就是在到处闲逛。 “宿主,您什么时候支棱起来啊!”绒绒七幽幽开口。 “不急,不急。”水盈霜总是敷衍回答。 终于在第五日,水盈霜锁定了攻略目标。 是原主师尊旻月座下的大弟子,也是云剑派一众弟子的大师兄,漆抚灼。和原主以师兄妹相称。 虽是师兄妹,可接触极少,只有在每月例行的门派会议中能远远见到一面。 门派内有传言,漆抚灼虽为云剑派首座大弟子,剑术第一,却身中奇毒,至今无人能解。更有甚言,漆抚灼实则为魔族遗腹子,出生不久便被魔族遗弃,任其自生自灭。 后阴差阳错被旻月仙尊捡到,带回了云剑派收养。 这些空穴来风的谣言,导致门派内大多数人皆轻视他,连外门子弟也能嘲讽几句。 这样久处黑暗的人,必定渴望被拯救,也就更加容易被打破内心的防线。 【恭喜宿主成功绑定攻略对象!目前好感度为0,请再接再厉!】 眼前的人一身狼狈,身着普通的碧青色弟子服,但仍然不掩其出尘的容貌,如画的眉眼,尾处缀着一颗淡粉的痣,鼻梁高挺,唇红齿白,让人看了便心生摇旌。 水盈霜默默移开视线,暗自骂自己没出息。 “师、妹……”漆抚灼双手撑地,起身整理好仪容,对自己喊出口的称呼很是陌生,“你,怎会在此?” 簌簌的雪隐隐有落大的趋势。 “雪更大了,师兄随我回飞虹阁吧,有些事情需要师兄帮忙。”水盈霜直视他的眼睛,并未直言。 飞虹阁内,茶香袅袅,却驱散不走空气中弥漫的沉默。 水盈霜往漆抚灼的身前倒了一杯茶,悠悠开口道:“今日起,师兄便和宗门弟子同等待遇,每月五颗灵石,不够的话再和我说。” 漆抚灼身形微顿,声音比方才还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为何?若是方才的事,师妹不必——” “师兄,你我之间,无需多言。”水盈霜叹息道,“从前是我疏忽,未尽到掌门的责任,以后再也不会了。” 话音落下,阁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绒绒七的声音猛不丁地响起。 【目前好感度:1。】 水盈霜视线落在漆抚灼的脸上,他神情淡然,不复方才的讶异,但水盈霜知道,他脑海中必定是一番风暴。 漆抚灼不太明白,为何平日从来不多看自己一眼的小师妹会突然转变性情,甚至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习惯了孤身一人承受所有恶意,早已筑起高墙,此刻却有人试图敲开一丝缝隙。 这比明越的欺辱,更让他无所适从。 心里像是被一团湿漉漉的棉花死死堵住,闷得发慌。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却只化作一句干涩而疏离的话语:“多谢师妹。” 水盈霜脸上绽开一个清浅而真诚的笑意,仿佛对他的反应毫无芥蒂:“师兄不必言谢,这只是开始。”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雪大了,师兄今日便暂且在此歇下吧。东侧有间空置的静室,物品俱全。” 她回过头,光影在她侧脸投下柔和的轮廓,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另外,明日辰时,还请师兄来我书房一趟。” “关于压制你体内的蚀骨毒的解法,我近日翻阅母亲留下的古籍,似乎略有头绪。” 此话在漆抚灼已平静的心里投下一块巨石,水盈霜明显地看到他的身体骤然紧绷。 那双总是低垂掩藏着所有情绪的眼眸倏然抬起,第一次毫无保留地直直看向她,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绝望深处生出的微弱希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初雪 第2章 寒冬 【叮——当前好感度:5。】 竟然涨的这么快?水盈霜压下心头悄然漾开的愉悦。 “多谢师妹,我明日……定准时来。”漆扶灼话音里止不住地颤抖,连带着身体也微微发颤。 他从未想过,这世间能有人为他操心至此,胸腔里汹涌澎湃,竟引得体内的蚀骨毒隐隐发作。 翌日,二人于书房对坐,商讨蚀骨毒一事。 “这些古籍,已是我眼下能找到的全部。师兄体内的毒,虽罕见,但也不是没有可解之法。”水盈霜将几卷书册摊开在桌,指尖轻点,“这几处,屡次提到过蚀骨毒乃是魔族的上古秘毒。依我之言,这其中必定和魔族脱不了干系。” 她说完,半晌未等到对方的回应。抬眼看去,发现漆扶灼竟怔怔出神呆,不知道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水盈霜心中虽恼,但仍时刻谨记原主的人设。假意咳了几声,出声提醒:“师兄?你可在听?” 漆扶灼猛然回神,颊边浮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薄红:“抱歉师妹,我方才在想,既然这毒和魔族有关,便会牵涉两方的利益。事关天下太平,必不可因为我一己私欲而牵涉无辜之人,所以蚀骨毒一事,不如暂且作罢。师妹意下如何?” “师兄当真是这样想的吗?你的蚀骨毒已深入灵府,若不及时除尽,恐伤及心脉。”水盈霜蹙眉,有些搞不懂这人了。 昨天晚上绒绒七跟她科普了蚀骨毒,相当于现代的骨肿瘤,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可能会导致快速恶化,风险转移。 对这个修仙世界的人来说,最可怕的是没有办法修行,简而言之,可能会灵脉尽毁,沦为一个废人。 “嗯,我意已决,师妹无需再劝我。”漆扶灼留下最后一句话,便起身离去。 漆扶灼的反应比水盈霜预料的还要剧烈一些。看来他身上的毒,背后所牵扯的,远不止绒绒七知道的那般简单。 任重而道远啊。 鹤亭居深处,一处幽暗窒闷的房间内,榻上躺着一个蜷缩在被窝浑身战栗的人。 痛意从骨头缝中快速蔓延席卷至整个身体,漆抚灼咬紧牙关,仍止不住打抖,干净的衣裳不多时就被汗水浸湿,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滚落进通红的眼睛里,感受到的折磨便更多了一分。 蚀骨毒一旦发作,总是毫无征兆,且不可运转内力。前一刻尚可执剑破敌,下一瞬便能痛的连剑也握不住。这样的日子,已有二十年之久。 若换做常人,恐怕早就自尽。可漆扶灼硬生生熬了过来。若非没有万分坚强的意志与魄力,是绝对做不到的。 两刻过去,体内的蚀骨毒终于平息,榻上的人仍在剧烈地喘息,像是濒死后的顽强抵抗。 不知过去多久,房门外忽然传来了细微的动静。漆扶灼凌厉的眼死死盯向那处,蓦地扫出一道剑气,却只划破寂静,散在空气中,没有击中任何活物。 漆扶灼拖着沉重的身躯起身,拉开房门,发现空无一人。 正欲阖门,视线却一顿。 角落有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蹲在雪地里瑟瑟发抖,双眼紧闭,也不敢动弹。 漆扶灼沉默地望了它片刻,只当没看见。他连自身都尚且难保,又何有余力顾惜其他的生命。 自从上次一别,水盈霜将蚀骨毒一事暂且搁置,转而开始着手调查漆扶灼在门派中饱受众人排挤的根源。 她心知肚明,仅仅凭借“魔族遗腹子”这一虚无缥缈的谣言,断然不会导致几乎整个门派都对他冷眼相待,必定是有人从中作梗,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连续几日调查,倒是真的有些发现。 试仙台上,两道身影剑光交错,斗的不分伯仲。其中一人见对方体力不支,猛地加强攻势,剑气如潮,誓要将对方击落台下。 凛然的剑风将台上两人裹住,连台上的砂石也被卷进这凶猛的战场之中。 不出片刻,波动逐渐平息。守势弱的那方狼狈倒地,一身青碧色的弟子服上已染了不少斑驳血点。反观获胜那人,虽也挂彩,但周身气息却仍平稳,脸上挂着几乎于无的歉意:“承认了,周师弟。” 周或吃力地站起身,朝他抱拳苦笑:“是我技不如人,许师兄剑法精进,周某心服口服!” 许问辰抬手还礼:“周师弟亦不遑多让。” “问辰师弟,”一道清冷声线自台下响起,“修道之人,讲究的是''以武会友,道谊长存'',下次可莫要下如此重的手了,你看周或这一身伤,可要花上不少灵丹、耗上许多日子才能养好呢。” 水盈霜话音未落,人已轻盈落在试仙台上。话里话外,皆是在指责许问辰胜负心太重。 闻言,许问辰身体僵住,随即一张脸涨的通红,嘴唇嗫嚅半晌,却只挤出几个字:“我……并非有意。” 他转头面向周或,躬身一揖:“周师弟,是我行事鲁莽、求胜心切,还望原谅!” 周或对眼前发生的事有些茫然,张大嘴巴,愣在了原地,等回过神时,刚才的二人早已离开,只留下一瓶续灵丹。 许问辰垂首跟在水盈霜身后,冷不丁听见一句冰冷的质问:“为何在门派内大肆散播漆扶灼的谣言,你可知,他如今在已无容身之处?” 许问辰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但更多的是畅快解恨之意:“掌门,你又可知道他的真实面目?他分明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我只是如实告知了大家,何错之有?” 水盈霜蓦地转身,看向他的眼神格外冰冷:“记住你的身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应当不需要我来教。等会自行去掌戒堂领罚。” 许问辰咬牙欲辩,却终是敢怒不敢言,只得悻悻离开。 水盈霜轻叹一声,希望这番惩戒能止住流言。 没想到夜幕时分,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玉清长老,也就是许问辰的的师尊。行吧,这是搬救兵来了。 “玉清长老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要紧的事?”水盈霜语气平淡,言下之意昭然:不是急事,恕不奉陪。 玉清身为云剑派中道行仅次于风恒的元老,即使是风恒本人,也需礼让他三分。 “掌门侄儿,可是问辰做了什么违背门规的事,你竟要他在掌戒堂禁闭半月?”玉清面带愠怒,倒也做了几分面子上的功夫。 水盈霜佯装惊讶,低声开口:“师叔有所不知。问辰师弟确实犯了门规,恃强凌弱、捏造谣言、心术不正,若不及时制止,恐大道难成 。师侄作为掌门,理应及时让他悬崖勒马,师叔以为呢?” 水盈霜话说的巧妙,滴水不漏,竟让对方一时哑口无言。 “此话当真?问辰从小便是在我身边培养,他不像是这样的人,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这话说的玉清心里也没底,毕竟徐问辰平时也没少惹事。 “若非属实,我定然不会下令让他关禁闭。”水盈霜抬手,一口饮尽手里的冷茶。 送客后,已至亥时,她欲起身就寝,忽而想到什么,又顶着风雪出门。 漆抚灼待在鹤亭居,平日里极少出门。即使是每日的练剑,也是在狭小的院落里。 大雪纷飞,修仙之人无需炭火,能依靠自身的灵力避寒,倒也不算难挨。 但漆抚灼目前做不到,蚀骨毒今日再次发作,便意味着两日不能运转体内的灵力。 失去了灵力,宛若普通人。漆抚灼被冰冷刺骨的寒气侵蚀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即使躺在床榻之上,也无几分暖意可以汲取。 更何况,他的房间没有半点炭火可以取暖。 他冻得发直的眼睛无神地盯着房顶上横着的木梁,默默地把所有的冷意和痛苦都往肚子里咽。 外面瓦楞上融化的雪水顺着屋檐,滴答,滴答—— 漆抚灼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久违的美梦。 梦里,没有大雪,没有蚀骨毒,也没有直白的恶意,只有一缕梨花的清香,久久萦绕在身边,像是近在咫尺。 他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想去触碰那股香气的源头,突然—— 梦醒了。 可他怔怔地望着眼前模糊的人影,有些不敢相信。他好像,还在梦里。 可是,那人声音极低,嗓音温柔地不像话。她说:“师兄,还冷吗?” 冷,真的好冷,感觉骨缝里也透进了刀刮般的寒风,心里也像破了一个大口子,呼啦呼啦的风呼啸而过,什么也不剩。 水盈霜今天来鹤亭居是心血来潮,可见到漆抚灼才发现,他像是要被冻死了,身体甚至有些僵硬。 她给漆抚灼渡了好些灵气,才有所好转。 幸好来得及时,否则她的攻略任务就完蛋了。 漆抚灼终于缓过来,一开口便是剧烈的咳嗽。 水盈霜直接将他扶起,轻轻拍打他的背。 “不急,师兄慢慢说。” “师妹,为何会、深夜到此?”漆抚灼咳得一双眼睛含着泪光,却倔强地看向她,非要一个答案。 水盈霜玩心渐起,故意道:“你——” 突然,床榻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第3章 拂袖 水盈霜循声蹲下身,目光探向床底,脸上霎时露出讶异之色:“兔子!是师兄养的吗?” 不等漆扶灼做答,她小心翼翼地凑近那只躲起来的白兔,伸手试探,见它没有激烈的反应,这才将它轻柔地抱在怀里,惊喜道:“它的毛好软,像陷进了一团棉絮里。” 漆扶灼脸上浮现一丝被看破的窘迫,语气略显生硬:“不过前几日捡来的,本打算过几日将它放生。” “为何?”水盈霜轻轻将兔子递还他怀里,有些不解,“养着作伴不好吗?偶尔还能解解闷。若是师兄觉得不便,我可以代为收养,我挺喜欢它的。” 说着,竟伸出指尖想去逗弄兔子的鼻尖。 漆扶灼眼疾手快,情急之下连忙攥住水盈霜的手指,往身侧带离。待发觉已触碰到那一抹温润时,他又慌乱松开,微微睁大了眼睛,眼神四处躲闪,语无伦次:“抱、抱歉,师妹……我不是有意的!只是这兔子会伤人。” 他将手背至身后,指尖不自觉地蜷缩着,仿佛仍残留着方才的温度。 水盈霜看着他这副模样,笑出了声:“竟是这样,至于……师兄未免太过古板了,碰到了便碰到了,没什么要紧的。” 漆扶灼没做声,只将怀里的兔子抱得更紧了些。 这兔子,原本他是不打算收养的。只是那日他刚把门扉关上不久,它竟胆大包天地挠起门来,锋利的爪子一下又一下,将门磨得嚓嚓作响,扰的他无法安睡。 几番辗转后,才终于说服自己将它从天寒地冻的雪地里抱进屋里,给它喂了几颗味道尚可的续灵丹充饥,却不曾想它竟不肯离开了。 什么法子都试过,到最后甚至硬是躲在床榻下不肯出来。 漆扶灼无奈,只好将它暂时养着。 但他绝没有长久地收养这只兔子的打算。 他隐约想起,幼时的他在战后的一片废墟之中,捡到的一只雏鸟。 那只雏鸟被强悍的灵力波及,浑身的初羽不知被谁的灵火燎光,露出的肤腠也伤痕累累,流着鲜红的血。整个趴在脏污的地上,奄奄一息。 他不忍心看它如此煎熬,将它带回了家。那几日悉心照顾,整日用灵露续命,甚至捧着它在外面,见了许久的阳光。 可到最后,它还是死了。 从那以后,他发誓再也不收留任何的活物。 “若师妹喜欢,就将它带走吧,我这里也没有食物可以喂它。”沉默许久,漆扶灼才开口回答了水盈霜的上句话。 水盈霜勾唇一笑:“好啊,待会离开我便带它回飞虹阁。” 漆扶灼反而注意到她话里的另层含义,迟疑道:“师妹还有事?” 此时,怀里抱着的兔子忽然有些不安分,两条健硕的后腿竟在他手臂处狠狠蹬了两下。下一瞬挣脱桎梏,跃至榻上,沾上灰的爪子将棉被踩出几处花瓣似的黑点。 像是预料到什么,转而往水盈霜的身上扑去。她顿时手忙脚乱,将它牢牢抱住,生怕它摔下去。 而罪魁祸首毫不知情,那双如红玛瑙似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漆扶灼,像是在表达不满。 “噗嗤”一声,水盈霜搂着兔子笑了:“师兄,你是不是惹到它了?你瞧,它在我怀里格外乖巧呢?” 说罢,加大了揉毛的力度,也不见它挣扎,反倒往她掌心蹭了蹭,水盈霜眼里的笑意更甚了。 “要不就叫你''拂袖''好了?喜欢这个名字吗,拂袖?”水盈霜将拂袖半举着,端详着它的反应。 拂袖很乖,即使被悬举在空中,也没有半点挣扎抵抗之意。 “那就这么说好了?小拂袖。”水盈霜很满意自己给它取的这个名字。 漆扶灼在这个过程没有出声,默默看着水盈霜的一系列举动。 眼前的人虽为掌门,但这几次和她相处下来,他所感受到的皆是细致周到的善意。想来,以前皆是以貌夺人了。事实上,她是个极好的人。 “师兄,今日我来是为了替你疗伤。”水盈霜收起脸上的笑意,正色道,“你如今无法运转灵力,蚀骨毒恐怕会再次发作。昨日,我又从另一本古籍上得知,可引中府穴的灵气至身,方可暂时压制毒性。” 话毕,她手腕轻抬,竟是要即刻引出自身的灵气。 漆扶灼迅速制止,语气有些涩然:“师妹不可,你已帮了我许多。何况蚀骨毒发作不会如此迅速,待下次来临时,我可以承受住。” 水盈霜紧蹙眉头。 话说的倒简单,指不定下次又偷偷躲起来硬捱。 她下意识想要反驳,却见漆扶灼轻轻摇头。 水盈霜叹气,闭了闭眼睛:“那便作罢。” 话音未落,只见她出招快如雷,伸出两指往他身上一点,漆扶灼顿时动弹不得。 “嘿嘿,没想到吧师兄,我还留有后招。”水盈霜将拂袖放在榻上,转而凝神,从中府穴引出磅礴灵力汇入漆扶灼的百会穴中。 灵力入体的刹那,体内的毒性似乎瞬间被激发,五脏六腑俱是震颤。漆扶灼全身紧绷,额角的青筋尽数鼓起,用尽全气,才勉强压住浑身的痛意。 水盈霜发觉他满头大汗,连忙掏出手帕帮他拭去汗珠,只说:“再坚持一会。” 不知过了多久,漆扶灼才觉得周身的脉络逐渐被温养,方才的疼痛也渐渐消散。不消半柱香,浑身尤为畅然,灵府也一片清明。 水盈霜见状及时收手,顺手解了他的穴。她心知免不了漆扶灼的一顿好骂,转身便要溜:“师兄既已无碍,我便先回去了。” 刚走没几步,便被身后的人叫住:“回来。” 她身形一僵。 “你的拂袖,忘了带走。” 水盈霜只得顶着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硬着头皮将床尾的拂袖抱走,几乎是逃一般离开了鹤亭居。 直到走出很远,水盈霜才松了一口气。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这样强势地对待漆扶灼,不知道这一次的疗伤有没有提升好感度。 下一秒,系统提示音响起:【当前好感度:9。】 沉寂了几天的绒绒七兴奋地手舞足蹈:“宿主,您太厉害啦!短短几天,好感度就快达到十分之一了,加油加油!” 水盈霜遮住拂袖头顶落下的雪,为它挡住寒风,低声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才是真正艰难。” 绒绒七闪着忽明忽暗的光芒,轻声附和道:“那倒也是。” 一门之隔。 漆扶灼端坐在榻上,再次感受体内流转的灵气带来的温莹,内心却难以平静。 若只是出于同门之谊,师妹未免做的太多。她的善意像雪片般越积越多,若有一天多到覆盖掉表层的泥土那天,他又该如何偿还? 水盈霜回到飞虹阁却难以入睡。 因为她发现,今夜为漆抚灼疗伤时,他体内隐隐带有一丝魔气。汇灵力时,她并未发现。直到后来,她收回自己的灵力却察觉似乎有一股力量吸走了自己的几缕灵力。 普天之下,能够吸入他人灵力纳入己用的,只有当今的魔族才能做到。 得知这个消息后,水盈霜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如果漆抚灼真是人人喊打的魔族,那他以后必定会遭到仙家众派的赶尽杀绝。 如今的修真界,认定非黑即白。 一旦身上染上一丝魔气,便会被打上魔族的烙印。 届时不管漆抚灼是否真的是魔族之人,必定会被逐出云剑派,彻底失去庇护。 而水盈霜想要再接近他,来完成攻略任务,未必会像现在如此简单。 到那时来说,多了一个掌门身份,却也是多了一份掣肘。 水盈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想的格外头疼。 看来接下来需要重新规划一番了。 一个月之后,是云剑派内半年一度的宗门小比。历届的小比,掌门也必须到场,考核门派弟子的剑术。 位列前五名者,皆进入汇渊阁,授以云剑派自创第一的剑术洗礼。 连着这日子,水盈霜都没有睡一个好觉,整日与众长老商议更加卓然的新的考核方式。 “既是遴选英才,那不如分为三关。第一关:问剑。凡剑意不纯者,皆难通玉碑考验。第二关:试剑。需以剑气破罡风。第三关:试仙台论剑。各位长老意下如何?”水盈霜熬了几个通宵,才确定出比较完善的考核方式。 堂下众人一时无人提出异议。 “既如此,那便——”水盈霜话说一半,被突然一道声音打断。 “掌门且慢,最后一关,玉某认为可换成秘境炼剑,既可以提升心境,也可考察随机应变的能力。”玉清话里毫不掩饰对水盈霜的轻视,“掌门的提议虽好,但不够新颖,传统的考核方式已难显弟子真才。” “玉清长老所言,也有几分考量。宗门欲兴,当变法革旧习,顺应天时,遴选门派英才。”另一位长老也随之附和。 水盈霜不由冷笑:“宗门小比,说大不大,秘境一法虽好,但其中危险丛生、变化莫测,难道要将各弟子的性命交付于尔等之手吗?若出事,谁来担责?”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拂袖 第4章 剑境 一时间,堂下鸦雀无声。 “秘境一事,暂且搁置。第三关考核方式,改由剑境炼心。虽不比秘境,但也是我最大的让步。届时我会在重回峰设下一道剑境,众弟子也不必陷于被动之中。” 时间很快来到了宗门小比这天。 玉碑前,众人排起了长队,依次进行第一关的考核。 水盈霜的本意是,修道之人,一心向道,必不会受到外界的影响。 可结果却是出人意料。 大约五百弟子接受玉碑的洗灵,竟有将近一百的弟子道心不纯,没有通过第一关的考核。 满座哗然。 不论是一众长老还是参加小比的弟子,皆是大为震惊。 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水盈霜蹙紧眉头,吩咐下去考核继续。 幸好,第二关试剑通过的弟子一大半都破了罡风,倒也不算太糟糕。 终于来到第三关剑境炼心。 水盈霜在重回峰设下结界,打造了一个小型秘境。秘境中由万千片碎镜形成无数个小剑境,只有找到每处剑境中唯一的一片阵镜并打碎,才算成功。 参加第三关考核的弟子排起长队,依次进入剑境中。水盈霜的视线落在队伍的末尾,一道高挑而瘦削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是漆扶灼。 即使他穿着和众人一模一样的碧青色的弟子服,但水盈霜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 水盈霜状似无意地走到他身边,立下一道小结界屏蔽众人的视线,将早已准备好的护心镜塞给他:“师兄,如今你灵力还未完全恢复,在剑境中需得谨慎,这护心镜暂时先借你一用。” 漆扶灼垂眸看向手中莹润泛光的法器。他知道,这护心镜是水恒当初离开云剑派前留给师妹的护身法宝,在关键时候可挡大乘修士水平的致命一击。 但她现在,竟说借他用,若是碎了,这样好的一件仙家法器便是毫无用处了。 思及此,漆扶灼直视她的眼神,婉拒道:“师妹自己留着,我暂时用不上。” 送出去的东西当然没有还回来的道理,水盈霜迅速将双手背在身后,毅然转身,声音遥遥传至漆扶灼的识海中:“我等师兄回来。” 漆扶灼看着手中的护心镜良久,终于低声说道:“好。” 全部人都已进入剑境中,入口关闭,等三根香燃尽便是考核结束之时。 水盈霜和一众长老、执事在结界外盯着监守仪,以防剑境内有人发生意外。 剑境内,众人被随机传送至任意的地方。运气好的弟子会被传送到密林剑境中,危险相对低,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便能破阵。运气差的,则会被传送到沼泽深处,那里的剑境因恶劣的环境滋生出了许多凌厉的剑气,很容易被划伤。 漆扶灼今日运气不太好,一落地便被一道剑气划伤了肩膀,衣袍隐隐渗出鲜红的血。 但他没有急着止血,反倒往那团缭乱无章的剑气走去。 那团偷袭成功的剑气尝到了人血的滋味,兴奋地四处乱窜,将附近的杂草乱砍一通,大有癫狂之势。漆扶灼抬手凝出一道剑气,毫不费力地将那乱舞的剑气打散,四周霎时寂静下来。 沼泽剑境中当然不止这一团剑气,仍然有许多剑气躲在四处黑暗的角落,准备瓮中捉鳖。 漆扶灼没有理睬那些胆小又无能的剑气,抬脚往更深处走去,他要找到阵镜。越往里走,逐渐显露出许多细小碎裂的镜片。 那些镜片悬浮在空中,被微弱的阳光一照,折射出耀眼夺目的光华。细看却能发现,光华之中,有数道剑影立在其上,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转变着镜片的方向。 漆扶灼看似没有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实则早已发现,只是静观其变。他在等一个契机。 剑境内的流速、气候与外面不同。剑境内烈日当空,气温十分灼热,正是未时过一刻,而阵法外的重回峰则刚好辰时,依然下着鹅毛大雪,天地一片雪白。 距离剑境开启已过去三个时辰,有长老坐不住了。 “掌门,已经过去这么久,为何还没有弟子破镜,可是你设置的剑境过于难解?” 水盈霜循声看去,发现是脸带愁容的医堂长老,看来是担心剑境内有弟子受重伤,届时堂馆人手不够。 她轻笑一声,安慰对方道:“义戒师叔不必担忧,剑境内只是普通的阵法,并不会重伤弟子。况且每位弟子皆携带通讯玉佩,真遇到危险会呼救的。” 义戒长老这才放宽心。 众人又等了一会,出口附近便有灵力波动。水盈霜一打开出口,便有弟子从那处落下。 那人一抬头,水盈霜认出是周或。她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心里有些发闷,不是她的大师兄。但她迅速收拾好情绪,从储物袋里掏出一瓶续灵丹递给周或:“恭喜通关,你是第一名。” 周或似乎还未从水盈霜的话里反应过来,眼神有些呆愣:“多谢掌门师姐。”随后心里泛起一阵狂喜,他竟然超过了大师兄,成为了第一! 周或像是喝醉了酒,感觉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水盈霜折身回去,继续盯着监守仪,在一众弟子身影中继续寻找漆扶灼。其实当初水恒给水盈霜的护心镜有一大一小两块,大的那块进剑境之前给了漆扶灼,而小的那块,此刻正在水盈霜身上。 这两块护心镜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作用,就是能够互相感知对方的状况。如发生危险,另一块则会产生滚烫的热意。 此刻护心镜安静躺在水盈霜的怀里,没有任何异样,至少漆扶灼现在是安全的。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护心镜变得十分滚烫,几乎要把水盈霜烫穿。 她心中猛沉,立马将监守仪定位至漆扶灼的位置,却发现那地上一大片刺眼的血迹,而人却消失不见。 站在水盈霜身旁的长老察觉她的异样,看向监守仪,也发现事情不对劲:“怎么会……”他的话音未落,水盈霜已掐诀进了剑境中,留下一众长老面面相觑。 一个时辰前的沼泽剑境内。 漆扶灼一路循着空中的碎镜片,走至沼泽最深处停下脚步,因为前方已经没有道路了。这时,成片的乌云无端地笼罩在沼泽地上方,原本耀眼的阳光被硬生生盖住,而碎镜中的剑影也随之消失。 此刻不见天日的的沼泽地遍布危机,那些跟踪漆扶灼多时的剑气也顷刻出现,将他团团围住。 漆扶灼面不改色,只将手中沉寂多时的银涿剑悬于空中,银涿剑霎时泛起凛冽的剑光。 那些围住漆扶灼的剑气再也不压抑不住身上嗜血的冲动,同时往他身上撞去。 沼泽地瞬间变成了战场,无数道剑气将地上的泥泞划得稀碎,那些长势喜人的绿草也被斩落,在剑气的撕裂拉扯中坠入了沼泽地中。 那些未曾实战过的剑气逐渐失去一开始猛烈的势头,最后在漆扶灼冰冷的剑光下臣服,化作细小的剑光飞向空中的碎镜片,与之融合。 刹那间,那团乌云瞬间被打散,阳光倾泻而下,碎镜片逐渐重叠,形成无数巴掌大小的镜子,而每块镜子中的剑皆化为了实体,恢复后的一瞬间齐齐往漆扶灼的方向斩去。 漆扶灼一身碧青色的弟子服早已在方才的对决中被剑气撕裂数道口子,流着鲜红的血,很快将地上染红。 面对比刚才强数倍的剑气,漆扶灼眼中也毫无惧意。他飞至空中,将银涿剑猛地一划,释出的剑气竟然可以与万千剑气一抵。 万千剑气仿佛生出了心智,转而让一小部分飞至漆扶灼上方与身后,幻作数道带寒气的剑影,要将他重伤。漆扶灼早已察觉,迅速掐诀带着银涿剑突出重围。于是那两方剑气收不住攻势,撞在了一起。 而漆扶灼早已在刚才的试探中找出了阵镜,他冲向散作一团的剑影中,侧身抽出一把银剑,将那剑猛地掷向那块阵镜。 与此同时,剑影反应过来,化作一把大剑狠狠往漆扶灼身上挥去。 漆扶灼抓过的那把银剑寒气逼人,剑身的冰刺在一瞬间钻进他的掌心,即使漆扶灼迅速点穴,依然有些许钻进了身体之中,右臂迅速结出一层霜,失去了行动力。 银涿剑察觉到主人身后强大的剑压,猛地将他带离,却还是被那道剑气震伤了筋脉。 好在阵镜已碎,剑压也失效,只要离开剑境就能得到及时的治疗。 漆扶灼落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血。经此一战,身上的伤口再度崩开,汩汩鲜血淌出,身上的弟子服布满斑驳的血迹。 而右臂失去了知觉,连剑也无法拿稳。 “我当这是谁呢?”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有人踱步至漆扶灼的身前,停下脚步,蹲下了身:“漆扶灼,怎的这么狼狈?不是云剑派第一吗?看来是虚有其名罢了。” 漆扶灼抬头跟他对视,是明越。 明越早已完成考核,打算离开剑境时刚巧碰到漆扶灼。他冷眼看着在地上苟延残喘的人,半晌没有得到回应,心里冒火:“哑巴了?不会是痛的说不了话了吧。” 猛地抬脚踹在漆扶灼身上,力道极重。 漆扶灼倒在地上,额头的青筋暴起,连带着身体里的蚀骨毒又有发作的趋势。 “离我远点。”明越终于等到对方回话,却被这四个字激的愈发怒火中烧。 一道剑气毫不留情地打在漆扶灼身上,他立刻痛的昏了过去。 第5章 升温 水盈霜循着身上的护心镜在剑境中感应漆扶灼的位置,却始终得不到回应。她猜测只有两种结果,一是护心镜已碎,二是他昏迷不醒。 剑境之中不可能存在大乘水平的剑阵,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性,便是漆扶灼受伤昏迷了。 他消失的地方阵镜已毁,那就只能是昏迷后被其他人带走。至于是谁,水盈霜心中已有人选。 她外放神识,感知着方圆之外的动静,不消片刻,水盈霜便发现了漆扶灼的踪迹。 半个时辰前,明越呆住了,他没想到自己一剑就把漆扶灼给砸晕了。内心的嘲讽还未泛滥,便被下一秒升腾的的担忧笼罩。 宗门明确规定,弟子之间不得在秘境中出手反目。可漆扶灼已然昏迷,即使主要原因并不是他造成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出手伤了他。 而且看样子,他伤的不轻。 明越惶恐之下,只得将漆扶灼安置在另一处剑境中,伪造假象以证明对方是被阵镜剑阵所伤,自己则溜之大吉。 水盈霜赶到时,感受到山洞里温度极低,透着肆虐的寒风,即使是水盈霜也被冻的打了一个寒颤。她疾步往里走,里面的寒气愈发彻骨。 在一处乱石堆中,一道碧青色的身影倒在地上,陷入昏迷。水盈霜还未靠近,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映入眼帘的大片血迹骇了她一大跳。 她第一次看见漆扶灼受如此重的伤,唇色惨白,整张脸毫无血色,呼吸几乎于无。水盈霜立刻用灵力止住漆扶灼身上的血,然后马不停蹄地出了剑境,把人带去医堂。 义戒长老看到漆扶灼身上的伤如临大敌,忍痛给他喂了好几颗平时不舍得吃的丹药,嘴里边骂道:“到底是谁敢在剑境里伤人?这回灵丹我自己都不舍得吃,这次竟给漆扶灼这小子吃了这么多去!” 水盈霜心中的怒气腾地升起,却还是不忘维持着脸上的平静:“义戒长老不必心疼这些回灵丹,待结束之后,我会送一瓶清灵丸过来弥补。” 义戒一听到清灵丸这三个字便闭上了嘴,清灵丸乃是当今鲜少的祛除心魔的灵丹妙药,无人不晓其显著的功效。传言吃一颗便能进阶好几个层次,甚至有修为停滞百年的大能吃了便直接无痛飞升。 若是真能得到一瓶的清灵丹,那修仙之路再也不用愁了。 义戒瞬间恢复严肃认真的神色,仔细地为漆扶灼身上的伤清创止血,而一旁的水盈霜垂眸凝视着漆扶灼的脸,神色不明。 漆扶灼仿佛做了一个格外漫长的梦,一睁眼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血海之中,脚下的土地到处是被撕碎的尸体,他们身上流淌出的血汇成一条细小的河流,一路往下,缓缓落进那处滚滚的熔炉之中,激荡出无数的血花。 浓重的血腥气猛地迎面扑来,漆扶灼嗅闻到那几乎令人作呕的气味,立刻屏住呼吸,抬脚想要往旁边的锁链桥走去。 而下一瞬,一只突如其来的手出现在他的背后,狠狠用力一推,将他推入了那个巨大的、泛着滚烫气息的熔炉中。接触到里面液体的瞬间,漆扶灼像是置身万千于万千火海之中,整个五脏六腑皆被那些血腐蚀个透,几乎就要死去…… 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布满惧意,额头也满是大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昭示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是梦。 忽然,一只柔软的手捏着帕子替他擦去淋漓的汗,幽幽的梨花香传来,漆扶灼身体一僵,转身看去,是小师妹。 眼前的人忧心忡忡,紧蹙着眉头:“师兄,可是做了噩梦?” 言语间,那帕子并未停下,继续转向他的脖颈处,轻柔地擦拭着,带来一阵似有若无的痒意。 漆扶灼闭了闭眼睛,将噩梦里的那些东西从脑海里除去,才艰涩地开口:“嗯,已经无事了。” 应是脖颈间的汗都擦干净了,那帕子终于离开,方才的触感也一并消失,明明该松一口气,但漆扶灼心里无端地涌起落空之感。 “师兄,我已知晓你在剑境中发生的事,你现在只需好好养伤。”水盈霜语气冷硬,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伤害的人我会严惩,以儆效尤。” 漆扶灼眼睛微微睁大,似是不信,但心里却不由得泛起一丝期待:“多谢师妹。” 顿了顿,又继续说:“我身上的伤大部分是剑阵所伤,明越师弟虽有错,但……” 当视线落在水盈霜冰冷的眼神中,话头猛地止住,嗫嚅半天,最后只得点头:“一切,都听师妹的。” 水盈霜此刻心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人都欺负到头上了,却还在帮对方说话,看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说到底她就不该多管闲事! 思及此,水盈霜气的转身就要走。 却不料,手腕被一道力量柔柔地牵住,那人似乎也不敢用力,生怕将自己吓到。 “师妹别生气,是我错了,我不应该置喙你的决定。”漆扶灼说不清为什么自己要拉住她,好像身体下意识就这样做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剑境中,我最后将阵镜打碎时,受到剑气的反噬,右臂失去知觉,经脉也被震伤,身上很痛,原本只要我回到出口便能得到及时的治疗,但是明越出现了,他打出的剑气直接让我昏了过去。是我不好,我不该为他说话,如果不是他,我不会拿不到前五名,也就不会给师妹丢脸……” 水盈霜还是第一次听漆扶灼说这样一大段话,于是心里的气也消的七七八八。她打断他的话,故作冷脸:“你是第二名。” 漆扶灼抬头看向她,脸上有些难以置信:“竟是第二名吗?我以为我会是最后一名。” “如果不是我,你就死在那了。”水盈霜语气依然冰冷,不给他一丝眼神。 漆扶灼小心翼翼地牵住她的手指,晃了晃,语气有些讨好:“多谢师妹出手相救,我……” “要不以身相许?”水盈霜极其自然地顺着他的话说出口。 话音刚落,两人皆呆住,空气中弥漫着无言的死寂。 最后还是漆扶灼主动打破尴尬,小声说:“师妹不可开这种玩笑,我没想说这个。”说话时,脸上和耳垂仍然爆红,眼睛也四处乱嫖,愣是不敢多看水盈霜一眼。 水盈霜抽出自己的手指,低头理好自己的衣袖,十分淡定回答:“嗯,下次不会了。” 接着又从储物袋里掏出一瓶续灵丹扔到漆扶灼怀里:“收好。” 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漆扶灼凝视着她远去的背影,手里还攥着残留些许余温的瓶身,下意识地摩挲了几下,回过神慌乱地倒出几颗吞下,吞咽幅度极大,以此掩饰着内心激荡澎湃的情愫。 水盈霜回到议事阁,迅速召集一众长老。 “明越在剑境中不顾同门之谊,罔顾同门性命且出手重伤漆扶灼一事,在门派内产生恶劣的影响,我决定将其鞭五十,禁闭五年,且扣除他在云剑派的全部贡献点,大家可有异议?” 堂下众人无人敢出声。 水盈霜将漆扶灼带出剑境那日,两人身上满是鲜血,众人皆看出血迹来源是漆扶灼一人身上的,但还是被骇了一大跳。 因为漆扶灼身上可不止一处的伤,他经脉几乎重伤,右臂不知为何也覆上一层冻人的冰霜,无力地垂在身侧,像是失去了知觉。 众人也是在那日第一次见到水盈霜脸上压抑不住的怒气,身上因失控释放出的威压压得众人直不起腰,甚至有修为较低的弟子被波及的灵力震到口吐鲜血。 到这个地步,一众人才看出漆扶灼于水盈霜而言的重要性,于是每个人都在脑海里默默地回忆自己以前有没有得罪过这位云剑派第一的大师兄,生怕哪天对方反应过来找自己报仇。 没有任何人反对水盈霜的决议,于是会议便结束了,这是有史以来最迅速的一次。众长老生怕自己被牵连,纷纷起身告辞。 到最后只剩水盈霜一个人坐在偌大的议事阁,怔怔地神游天外。 因着这几日连轴转地照顾漆扶灼,水盈霜也没有睡过一个安心的觉,生怕漆扶灼在半夜一命呜呼,连带着她的攻略任务一并失败。 恰好此时,久违的系统音在识海中响起。 【当前好感度:15。】 话音刚落,许久未出现的绒绒七飘到水盈霜的眼前晃荡着,声音格外清脆:“恭喜宿主,离任务成功又近了一步!” 水盈霜卸力般趴在桌上,声音透着些许疲惫:“绒绒七,你终于出现了,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忘记和宿主说了,我回去进修了一段时间,现在是进阶版绒绒七。”绒绒七满是炫耀的语气。 “有什么升级的地方吗?说来听听。”水盈霜有些不以为然,甚至对绒绒七接下来的话没有任何期待,她早已看透了这个惯会夸大其词的系统。 下一秒,绒绒七格外高亢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议事阁,导致水盈霜的耳朵嗡嗡作响。 “咳咳,我现在有个新功能,能看到宿主的攻略对象的思念值。我看下,嗯,您的攻略对象此刻正在想您,而且十分、非常想,堪比火山爆发、彗星撞地球!” 第6章 剑灵 水盈霜一骨碌站起身,眼睛紧盯着眼前漂浮的小光球,语气带着十足的激动:“真的?没有骗我?” 绒绒七拍着不存在的胸脯,轻哼了一声:“当然是真的,骗你是小狗。” 下一秒,水盈霜一个掐诀立即在原地消失。 绒绒七:…… 漆扶灼昏迷的那几日,拂袖被水盈霜带去了鹤亭居,后来漆扶灼醒了,她自己说了那样一番令人羞耻的话,夺门而出时却忘了把拂袖带走。 水盈霜离开后不久,拂袖在床底下发出的动静让漆扶灼发现了这个小家伙。 他将拂袖拎出来,抱在了床上,仔细地端详它。在水盈霜的精心喂养下,拂袖长胖了不少,比从前重了许多。漆扶灼摸着拂袖雪白绵柔的毛,喂了它好几颗续灵丹饱腹。 拂袖很安静,几乎不会发出什么噪音,只时不时地移动着鼻尖,在他略微冰凉的掌心四处轻蹭着。 漆扶灼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思绪逐渐纷飞。 在漆扶灼的记忆中,他五岁被旻月仙尊带回了云剑派,后来被授予剑术。他来到一个新的环境,不轻易与除旻月仙尊之外的人接触交流,只能每日在院子里刻苦练剑,学习剑谱,独自以消遣日子。 每逢蚀骨毒发作时,旻月仙尊时常外出不在身边,他便只能自己将所有的呜咽苦楚都往嘴里咽,独自在空荡的屋子里默默抗下四肢百骸的伤痛。 不久后,旻月仙尊宣布闭关,归期不定,只剩他一个人在鹤亭居居住,他失去了唯一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再后来,便是小师妹在初雪那日猛然闯入了他的生活。自那日起,生活开始发生许多的变化。他不再独自一个人在毒发时硬捱,也会有人自屋外踏雪而来,担心他冷不冷,并帮他压制毒性。 甚至拯救他于死亡之际,陪在塌边数日照顾,说出了那句“以身相许”的话。 他想,自己大抵是愿意的,他甘愿为了这一时的温暖和偏爱,义无反顾地飞蛾扑火。 或许是情绪太过浓烈,漆扶灼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不然为什么,心里想念的人立马出现在眼前了呢? 怔愣之时,他听见那人笑意盈盈地喊他:“漆扶灼。” 心中翻腾的情绪忽然平静下来,漆扶灼像是被人定了穴,有些不知所措:“师妹?” 水盈霜是硬生生跑过来的,像是失智着魔了一般,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与自持。她等不及呼吸平稳下来,便气喘吁吁地推开眼前那扇门,直直地看见了那道碧青色的身影依然端坐在塌边,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 说不清为什么,她感觉内心在那瞬间变得十分柔软,仿佛坠入了云海之中,整个人都晕乎乎的飘在空中,像是醉了酒。 水盈霜一步一步地靠近那道身影,在距离他还有几步时停下了脚步,看见了他怀里抱着的小拂袖。 拂袖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晃悠悠地转过头,下一瞬便站起身从漆扶灼怀里猛地蹿出,跃至她沾着冰冷气息的怀里。 水盈霜张开怀抱接住了它,又像是接住了另外一个人,怀里沉甸甸的。 她抬眼看向漆扶灼,眼里有点点亮光:“有人说你想我了,我便来了。” 话音刚落,漆扶灼清楚地听见自己胸腔里愈发激烈嘈杂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像是要砸出一个大洞。 夜半时分,思过崖。 明越软绵绵地趴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身上的弟子服破破烂烂,内里的皮肤遍布鞭痕,汩汩而出的鲜血将衣裳染湿,大有一派将血流光的趋势。 半晌后,一道黑色身影悄然落地,视线落在地上的人身上,神色晦暗。良久后,终于下定决心,从怀里掏出一物扔在明越脚边,便消失在原地。 第二日,公布了宗门小比后的前五名,分别是周或、漆扶灼、楼柒、杨抚芷、许问辰。五人将于半月后进入汇渊阁学习剑术。届时,水盈霜需得一同前去,与此同时,旻月仙尊也会出关,亲自开启汇渊阁的大门。 汇渊阁不是一座普通的楼阁,里面大有文章。自云剑派开创以来,所有人斩杀魔族后,需得取出其内丹,最后封于汇渊阁中洗濯消去所有的魔气。 楼阁内,设有力量极强的驱魔法阵,一旦魔族内丹被丢入其中,魔气瞬间便会被吸收干净,再无任何卷土重来的可能性。 不仅如此,汇渊阁最顶层,有位隐世的大能镇守着整座楼。传闻是旻月师尊的父亲风华师伯,到了飞升的时机却一直不愿离开,也不愿面世,只日复一日的待在汇渊阁,与那些难以被抹杀的魔气作斗争。 至今已有五百年。 漆扶灼一行人这次的目的,也是向这位大能取经,学习剑术。但想要顺利到达汇渊阁最顶层,必须先通过试炼,得到大能的认可,方能学习全部的剑术,否则得到的就是一份残缺不全的剑谱。 时间很快来到汇渊阁开启的这天,水盈霜和其余四人在门口等候旻月仙尊师徒二人。 旻月仙尊在昨日已出关,谢绝众人的拜访,独自回到鹤亭居闭门不见任何人。于今日才出现,和漆扶灼一同来到水盈霜面前,停下脚步。 “师尊,许久不见,您又突破了许多。”水盈霜语气十分恭敬。 在系统传输的记忆中,原身对这位师尊格外敬重,但令水盈霜不解的是,更多的似乎是对这位旻月仙尊的排斥。 “嗯。”身着白衣的男子气质卓然,反应尤为冷淡,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水盈霜语塞,似乎知道原因了。这般严肃压迫的语气,确实很难让人喜欢。 旻月毫不在意在场其他人的反应,径直走到汇渊阁的大门口。 大门有数丈高,表面绘有密密麻麻繁复缭乱的暗红符文,经过风吹日晒,已被侵蚀成几乎看不出它完整的模样。但水盈霜只是轻瞥一眼,便顿时感觉头晕目眩、脑袋昏沉,她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却不想撞到了一人。 “怎么了?”漆扶灼扶住她的手腕,目光透露出些许担忧。 眩晕之感逐渐消散,水盈霜虽心存疑惑但还是轻摇了头,示意他放开自己的手。漆扶灼瞬间反应过来,连忙放开她细瘦的手腕,红着脸道歉。 不远处的旻月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抬眼看来,伴随着一股无形的威压袭来,让水盈霜有些难以忍受。 反观漆扶灼,依然站的板正,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模样,水盈霜环顾其他四人,发现也并无异样,她眉头一沉,心里的疑惑愈加地深。 站在大门正中央的旻月手持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抬手往里注入一丝灵力,那白玉便浮至半空中,焕发出红白相间的光芒。 那光芒随着时间变得愈发奇异,将大门笼罩在其中,不多时,汇渊阁的大门便缓缓打开。但光芒还未熄灭,穿过大门的缝隙投射进门内,直至每一层楼。 一炷香过后,整座楼皆被这光芒覆盖住,散发出幽幽的红光。 旻月将那缕灵力收回,转身看向他们:“好了,抓紧时间通过试炼习得剑术,父亲他不愿被打扰太久。” 水盈霜点头:“多谢师尊,那我们现在就进去。” “扶灼留一下,你们先进去。”旻月脸上依然一片冷淡的神情,但水盈霜却没由来地品出一丝不适的感觉。 “是。” 水盈霜带着其他四人先行进入汇渊阁内。 门内别有洞天。空中到处都漂浮着魔族的内丹,原本黑气缭绕的内丹经过汇渊阁灵力的洗濯,早已失去了原本的色彩,成了一颗颗泛着金光的珠子。 眼前震撼的景象让其余四人皆面露痴色,周或感叹道:“若有朝一日我也能斩杀魔族,取得内丹放入汇渊阁内,也算此生无憾了。” “是啊是啊。”许问辰在旁边附和道。 水盈霜没说话,只在心里想着,又不是所有的魔族都作恶多端,还是有好魔的,比如……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是漆扶灼回来了。水盈霜拍了拍手,发呆的几人瞬间回过神,跟在水盈霜的身后踏上通往第二层的楼梯。 漆扶灼紧紧跟在水盈霜的后面,活像只听话的小狗。水盈霜暗笑,转过头想打趣一番,话还未说出口,下一瞬便被一只有力的手揽住了腰身。 “小心!”漆扶灼心有余悸,连忙甩出银涿剑将那道力量打落在地。 水盈霜在惯性之下慌乱圈住了漆扶灼的脖颈,抬头看向那偷袭的东西,恰好与漆扶灼视线相撞,将他眼里的焦急与担忧一览无余。 她心口一窒,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逐渐感觉有些喘不上气。 楼梯狭窄,视线也受阻,跟在漆扶灼身后的四人看不见上面发生了什么,一顿焦急大喊:“大师兄,上面发生何事了?” 漆扶灼松开水盈霜的腰,冷静开口道:“是剑灵,不用担心,我能对付它。” 那一身黑衣的剑灵吃了漆扶灼一剑,瞬间感觉丢了面子。偷袭水盈霜不成,竟转了个弯,将目标放在了漆扶灼身上。 漆扶灼察觉到它的意图,抬手将水盈霜从上面的阶梯拉下,护在自己身后,与剑灵无声对峙。 “喂,你修的是什么剑法,竟将我搞得如此狼狈,本剑灵还是第一次这般没面子。”剑灵一脸忌惮地盯着漆扶灼,生怕他也学自己搞偷袭这套。 “身为云剑派弟子,自然是云剑派剑法。”漆扶灼面色沉静,声音在偌大的汇渊阁内响起。 但没想到那剑灵听了漆扶灼的话却勃然大怒—— 第7章 魔气 “胡说,你怎么可能是云剑派弟子,你身上分明有——”剑灵气急败坏,活像是被气急攻心的模样,它扯着嗓子,“你明明是——” 可声音却死活发不出来,剑灵顿时瞪大了眼睛,又张着嘴说了几句,发现自己真的说不出那些话。 他傻眼了。 底下四人也听见了这一番话,脸上皆是疑惑之色:“是什么?它怎么不说了?” 在场的只有水盈霜一人知道剑灵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她心想,看来之前的猜测是真的。 水盈霜抬头看向身前护着她的人,转移了话题:“分明是你偷袭我,真以为我能放过你?”说完一道白光便往剑灵的方向飞去。 剑灵反应极快,旋身躲过了那来势凶猛的剑气,但没想到那剑气竟然转了个弯,再次往他的方向袭来。 “啊——走开,不要追着我啊!”剑灵刚化人形不久,还不会熟练掌控自己的身体,跌跌撞撞地躲避着剑气的攻击,抱着头到处乱蹿,弄出叮叮当当的动静。 水盈霜一行人趁机踏上了第二层。 第二层是一层法器库,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仙家法器。许问辰猛地蹿出去,不复往日的高傲人设,每摸到一件法器便啧啧称奇,甚至还要立马拿起来和周或对上几招。 楼柒和杨抚芷两个女弟子也是同样的激动,要知道她们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举世法器,能接触到的都是自己的剑。今日一见,定要好好见识一番。 只有水盈霜和漆扶灼两人格外平静。一个忙着找躲起来的剑灵,一个站在角落不知道在想什么。 剑灵大概是回到剑身了,水盈霜便暂时放他一马。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拍了拍漆扶灼的肩:“师兄,不去看看那些法器吗?” 闻言,漆扶灼转身无奈地说:“我已有银涿,对其他法器无甚兴趣。” 手中的银涿剑嗡鸣几声,像是在回复他的话。 “看来银涿剑很开心师兄说的话。”水盈霜笑意盈盈,“它以前好像很少这样。” 话音刚落,银涿剑嗡嗡作响,剑身震颤着,似乎对她的话有些气恼。 水盈霜面露惊讶,但嘴上依然调侃:“本来就是,之前冷冰冰的没什么存在感,比起剑,更像是一根木头。” 一番话却暗指了某人。 漆扶灼很快听懂了她话里的深意,脸色泛着薄红,声音极低:“在改了。” 银涿剑晃了晃身子,从漆扶灼手中飞出,用剑柄往水盈霜的手背处轻拍了一下,以示不满。干完坏事后便立马躺在漆扶灼手中,安静如鸡。 水盈霜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小坏蛋。”显然是将漆扶灼和银涿剑两个都骂了。 漆扶灼知道自己理亏,也不回嘴。 周或四人几乎将第二层的法器都摸了个遍,直到水盈霜喊他们,这才意犹未尽地上楼。 汇渊阁总共有五层楼,从第二层开始便会有试炼考核,越往上难度越高。众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层除了一开始的剑灵外什么都没有出现,但也懒得纠结了。 第三层,难度加大。众人一踏上地板,便涌现出了无数魔族。许问辰大惊失色:“汇渊阁为什么还会有魔族?” 水盈霜一眼看破其中的障眼法,无语地看向他:“那是残影。” 众人瞬间进入状态,出手将距离最近的残影击散。但这些残影顷刻卷土重来,再次将他们团团包围。周或有些力竭:“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的体力很快会被耗光。” 话音间,有一只残影凶猛地扑上前,水盈霜立刻召回霜华剑,一击重伤那道残影,但眨眼之间便又扑上来。 水盈霜大脑急速飞转,实际上他们一行人并没有展现出全部的实力。若不是顾忌汇渊阁还存放着大量古籍、剑谱,这些残影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当务之急大家都有些体力不支,再这样下去,会有人受伤。 猛地想到什么,水盈霜语速极快:“你们先撑一会,我想到解决办法了。” 说完,便脱离队伍往楼下的方向跑去。 众人只好继续对付眼前的残影。 方才在二楼时,水盈霜如果没看错的话,曾瞥到过一颗可以收付残影的珠子。那珠子通体莹润,泛着极淡的光芒,在一堆大件法器中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也难怪她会注意得到。 水盈霜循着印象中的位置翻找着,但半天都没有发现那珠子的踪迹,不由得疑惑:“难道不是在这个位置?” 正在此时,身后猛地响起一声动静,水盈霜警觉地回头查看。 发现是那剑灵又跑出来了捣乱了。水盈霜此时只感到有些厌烦:“又是你?你现在别烦我。” 可那剑灵只是远远地看着她,也不上前,水盈霜眼见地看见他手里就拿那珠子。 她一个瞬移至剑灵身前,语气冰冷:“给我。” 剑灵往后退了一步,将珠子护在腰后:“可以给你,但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时间急迫,水盈霜想也不想点头,一把夺过珠子便消失在原地。 三楼因打斗变得混乱不堪,四处皆是剑气所致的划痕。水盈霜将那珠子扔至半空中,眨眼间那些纠缠着的残影便被吸入珠子中,消失殆尽。 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用剑拄着地气喘吁吁。水盈霜掏出续灵丹,一一给他们喂了几颗。 给漆扶灼时,水盈霜明显感觉他的状态不太对,额头和背后皆是汗水,唇色似乎也比其他人更加苍白。 水盈霜小声地问他:“怎么了?是方才受伤了吗?” 漆扶灼还未回话,水盈霜却发现他的身体逐渐冒出了丝丝缕缕的东西,是魔气! 并且那魔气肉眼可见地加快了涌出的速度。 水盈霜睁大了眼睛,反应过来后立马将自己和漆扶灼瞬移至第一层楼,让其余四人继续上楼,自己先为漆扶灼疗伤。 第一层楼距离许问辰他们的距离最远,而现在漆扶灼身上的魔气还未浓重到让他们察觉到的地步,是水盈霜能想到最好的藏身之所。 此刻汇渊阁内第五层还有坐守着风华师伯,千万不能让他感知到,不然水盈霜也束手无策。 漆扶灼早已在魔气泄出的那刻,便隐隐有些失智,水盈霜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让他差点在今日暴露,还恰好是在洗濯魔气的汇渊阁中。 怀里的人似乎有些狂躁,屡次尝试打破水盈霜在他身上设下的禁制失败后,目露凶光,双眸也逐渐泛着淡红的光。 水盈霜低下头,猝不及防与他的眼睛对视上,瞬间有种极其怪异的感觉席卷全身,让她格外不适。 水盈霜连忙稳住心神,想将那种怪异感甩掉,但那种感觉还是久久萦绕在她脑海中,挥散不去。 不能看漆扶灼的眼睛。 她从外衫上撕下一条布条,蒙在漆扶灼的眼睛处,那种感觉瞬间消失干净,有着布条的阻隔,再次看向他眼睛也没有出现那种诡异感。 漆扶灼感觉眼前的视线皆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有些无所适从。他覆向眼睛那处,触碰到了一层布料,似乎清醒了几分,茫然地问:“我怎么了?” “你身上的魔气泄露了。”水盈霜顿了顿,“我把你带下了一楼,他们暂时没有发现。” 漆扶灼心中猛颤,师妹都知道了? 知道他是魔族之人,那下一步是不是要把他逐出云剑派了? 心中泛起尖锐的疼,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刺着。漆扶灼涩然开口,声音格外沙哑:“师妹,我……” 水盈霜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直接打断他的话:“师兄,我并没有将你逐出师门的想法,你大可放心。” 白布下的眼睛睁大了几分,脸上也满是不可置信:“为何?我的身份迟早暴露,届时定会连累师妹。” “那又如何?”水盈霜毫不在意道,“你永远是我师兄,我会永远护着你。” 漆扶灼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身上的魔气感知到主人情绪的变化,又往外溢出几分。一双柔软的手将那些逃跑的魔气攥住,轻而易举地掐灭在掌心。 “师兄可知道为何魔气会突然在今日泄露?”水盈霜垂眸盯着漆扶灼的脸,“以前可发生过这种情况?” 漆扶灼摇头:“不知,这还是第一次。” 水盈霜思索片刻, 叹气:“算了,当务之急是将你外溢的魔气止住。” 她抬手将禁制撤去,漆扶灼依言尝试收回魔气,魔气反而愈发凶猛地溢出,隐隐有失控的趋势,水盈霜连忙将禁制重新加固。 实在别无他法,水盈霜只好求助绒绒七。 “宿主,攻略对象身上的魔气我也没有办法解决,但剑灵或者有办法。”绒绒七皱着眉,思考半天才想出对策。 水盈霜立马用灵力揪出了躲在二楼的剑灵:“你帮我控制他身上的魔气,你的要求我自会做到,再承你一个人情。” 剑灵好奇地绕着漆扶灼转悠一圈,半晌才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一柄通体漆黑的剑从二楼飞下,“铮”地一声在立在漆扶灼身侧,猛地出鞘将他身上乱窜的魔气斩去,那些魔气一接触到剑身,就像是如临大敌,滋啦一声便迅速回到漆扶灼的体内,再也不敢出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魔气 第8章 秘境 水盈霜看着一旁悠闲靠在门边休憩的剑灵,有些头疼。 她觉得自己被耍了。 剑灵什么也没干,反倒是这柄剑出力将魔气制服了。虽说剑灵和剑为一体,但水盈霜还是觉得自己亏了什么,早知如此,她直接找到这柄剑就行了,也不用欠剑灵一个人情。 四散的魔气皆回到了漆扶灼的体内,那柄剑却依然悬在空中,不肯离开。 水盈霜甩出一道灵力,剑灵惊得跳了起来,立刻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危险便作势要继续睡。 水盈霜看不得他这幅懒散的模样,咬牙切齿道:“滚过来,让你的剑收回去。” 剑灵这才晃晃悠悠地起身,走到水盈霜面前,散漫道:“不行,剑和我都归他了。” 水盈霜抬眼看他,目光锐利:“什么意思?” 斩个魔气就认主了? “字面意思,这也是我把净魔珠给你的条件。”剑灵看向陷入昏迷的漆扶灼,平静道,“我需要认主,才能离开汇渊阁。” 自从汇渊阁建成之后,剑灵便已经在这里呆了上百年,他几乎要忘了外面的世界。 “但他已有银涿剑,不会再接受你。”从来没有剑修能认下两把剑,况且这两把剑周身的剑气相去甚远。 如果说银涿剑是银华雕琢的白璞玉,那这把漆黑隐隐流动着黑气的夜绝剑便是另一种极端,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剑灵蹲在地上,看向漆扶灼的脖颈,情绪不辨:“他会认的。” 水盈霜感觉剑灵身上的气质变得和初次见面时完全不同,像是被夺了舍似的。 漆扶灼在半柱香后悠悠醒来。原本覆在他眼处的白布已被水盈霜揭下,此刻眼里带着些茫然和无措:“都好了?” 水盈霜点头:“事不宜迟,我们继续登楼。” 此刻的周或一行人还停留在第四层中,四人身处幻境,已经被困了许久。水盈霜正好赶到,及时将他们从幻境中拉出。 楼柒心有余悸地说:“多谢掌门,不然我们今天怕是要困死在这幻境中了。” 然后视线落在漆扶灼身上:“大师兄当时何时受的伤,现下都好全了吗?” 明明在三楼时大师兄还有余力帮她挡了一剑,怎么好端端的就受伤了,难道一时不察被偷袭了? 漆扶灼心里还想着其他的事,只淡淡地说:“都已好了,我们抓紧上楼。”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了五楼,却发现周围空荡,没有放置任何东西,更不用说是风华师伯。 水盈霜拧眉,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仿佛是特意印证她心里的猜想,下一瞬她们脚底的地板便破了个大洞,六人全掉进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 在坠下的那刻,水盈霜反应极快地召出霜华剑,却发现使不出一丝灵力,这洞被设下了禁制。 漆扶灼安抚大家:“别担心,应该是风华师伯给我们设置的考核。” 周围一片漆黑,众人都失去了感知的能力,只有周身呼啸的气流证明他们在不断下坠。 没有人回复漆扶灼的话,这不对劲。 漆扶灼心中有些慌乱,但幸好很快便闻到了水盈霜身上淡淡的梨花香,有人牵住了他的手:“师兄,我们和周或他们分散了。” “你在身边就好。”漆扶灼循着她的声音看向她,“他们能自保,我更担心你受伤。” 水盈霜轻笑一声,却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师兄这话我可不爱听,我也很厉害的好吗?” 漆扶灼在黑暗中涨红了一张脸,急忙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与你分开。” 难得能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直球,水盈霜十分意外,奖励般捏了捏他的指尖:“知道啦。”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终于看见脚下的黑暗中出现了光亮。刚一接触到地面,便发现身上的灵力皆恢复了。 落脚的地方是一处洞穴入口,周遭草木茂盛,山清水秀,隐约能听见远处传来清脆的鸟鸣声。 两人对视一眼,走进洞穴内查看一番,意料之中什么也没有,只好往外周走去,兴许有些发现。 这里似乎刚下过一场雨,空气漂浮着湿润泥土的气息。水盈霜边四处戒备,边揣测风华师伯的意图:“如今我们都被分散开,风华师伯肯定是想给我们制造难题,但这难题到底是什么?师伯也真是的,硬要我们猜。” 猜来猜去的,多没意思,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打一场来的实在,虽然打不过就是。 “风华师伯向来如此,我猜测这秘境内,或有至宝,我们先找到它。”漆扶灼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这里太安静了,反倒不太对劲。” 水盈霜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从刚入秘境到现在,除却一开始听见过那几声鸟叫声,直到现在没有任何猛兽出现,这实在很难让人不多想。 过于安静的环境,必定有更强大的存在在压制着他们。 “注意戒备,或者有什么东西藏在暗处窥伺我们。”水盈霜手中握着霜华剑,时刻保存着警戒的状态。 话音刚落,身后的草丛内便窜出了一只青绿色的巨蟒,张着血盆大口向两人扑来。水盈霜和漆扶灼早已注意到这里的动静,纷纷往两边躲开,试图分散巨蟒的注意力。 巨蟒带来的冲击力极强,方才两人身下站着的石块瞬间被粉碎炸开。 水盈霜视线落在巨蟒身上,拧眉道:“是九阶兽妖。” 九阶兽妖相当于元婴水平的修士,体内炼化出了妖丹,实力不容小觑。水盈霜现下堪堪合体期,漆扶灼虽是大乘期,却因为受到蚀骨毒的限制,也只能达到化神期水平。 而眼下两人还不能排除这九阶巨蟒有异化的可能性,若真异化,甚至能达到合体水平,这对两人来说不是简单的事。 巨蟒的袭击落空,摆动着硕大的身躯回过头,那瞳孔呈针尖样,泛着嗜血的光芒。 水盈霜顾及漆扶灼的身体,率先吸引巨蟒的视线,提着剑便冲上前。巨蟒反应也快,甩出粗长的蛇尾横劈出去,带着一道磅礴的风扫向水盈霜身上。 水盈霜随即在空中侧了个身,轻松躲过这一击。与此同时,手中的剑迅速飞出去,将巨蟒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尾巴劈了个大口。 巨蟒尾巴上立刻出现一道极深的血窟窿,流着汩汩的鲜血。 一声哀嚎响彻山谷,震飞无数飞禽。 巨蟒眼睛红光乍现,再睁眼时,已然是一副失控异化的模样。 水盈霜暗道不好,这巨蟒被她激的提前异化了,这下更加棘手。 她侧头看向漆扶灼,两人对视一眼便心领神会。 两人同时出手,水盈霜飞至蛇头,而漆扶灼攻蛇七寸。 异化的巨蟒攻击力变得十分强悍,完全失去理智,尾巴一甩,无差别扫射两人。 漆扶灼趁其不备,一道灵力击在巨蟒方才尾巴的伤口处,巨蟒嚎叫一声,将蛇躯一缩,想要将他掀翻在地,漆扶灼反而停在空中任它的尾巴扫来,实则手里的剑早已离手,往巨蟒的七寸狠狠插、去。 “噗呲”一声,巨蟒被扎了个透,银涿剑只余剑柄留在外面,其余全部插进了巨蟒体内,而另一边的水盈霜也轻而易举地将巨蟒的眼睛伤了一只。 巨蟒遭受两处重创,轰然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水盈霜见状从巨蟒的眼睛里召回了霜华剑,剑落在手中时一滴血飞溅至额头,温热又黏腻,她抬手一抹却什么也没有,连带着将发顶也带过,生怕沾上血,擦到最后干脆施了个清洁术,这才作罢。 恰好漆扶灼走到她身边,脸上沾着几处血渍,水盈霜干脆也给他施了个清洁术。 巨蟒没过多久便断了气,化作一颗泛着红光的妖丹浮在空中。 水盈霜抬手将那妖丹抓住,然后转身塞进了漆扶灼的储物袋里,一套丝滑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一抬眼,便和漆扶灼的视线对上,水盈霜只解释一句:“给你补补。” 见漆扶灼想说什么,她立刻转移话题:“按理来说,这巨蟒异化了不该是这个战斗力吧,但刚才我们很轻松就把它击杀了。” “或许是师伯没太想为难我们,”漆扶灼又想到什么,笑着说,“师妹那第一剑也至关重要。” 水盈霜不置可否,如果不是她在巨蟒尾巴上给它破了个大洞,后面也不会那么容易。 “彼此彼此。” 除却那只巨蟒,两人后面再没有碰到什么高阶妖兽,对漆扶灼口中的“秘境至宝”也毫无头绪。 很快天黑了,山谷也陷入一片寂静之中,两人也只好休息一晚第二天再继续找。 两人回到了一开始的那处山洞,打算凑合着过一晚。山洞内燃起火光,将这处照亮,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水盈霜觉得有些无聊,双眼无神地盯着眼前那堆火,不知道在想什么。漆扶灼没看火,只盯着距离他几步的水盈霜的身影看了会,才上前。 “看久了眼睛疼。”一双温暖干燥的手掌遮住了水盈霜的眼睛,露出她小巧的下巴。 漆扶灼没放手,水盈霜也没立即拉开他的手,只缓慢地将身体转向他那侧,停下:“现在可以放手了。” 直到手心里传来轻柔的瘙痒感,漆扶灼才回过神,有些狼狈地将手匆匆放下。 水盈霜的脸被火光照的通红,只有那双眼睛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人,没有说话。 不知名的氛围笼罩在两人周围。 漆扶灼率先败下阵,心痒难耐地将视线移开,再看下去,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下一瞬,他猛地睁大了眼睛。 第9章 亲密 那双柔软的手圈住了漆扶灼的脖颈,怀里也多了一份重量。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边,有些痒,漆扶灼下意识偏过头,想要远离些。但水盈霜偏不让他躲,抬手用力地将漆扶灼的头摆正,让他与自己对视。 水盈霜的呼吸在此刻愈发灼热,她满脸通红地盯着眼前人的神情,在观察着什么。 下一瞬,她猛地直起身子,整张脸凑近直漆扶灼,与他额头相抵。手上也极不安分,从脖颈后缓缓游移至漆扶灼的耳处,细细摩挲着。 而眼睛也紧盯着身下人,像是在锁定猎物。 漆扶灼心脏猛烈的跳动着,呼吸早已乱成一团,双手早已在水盈霜扑过来时急忙撑在地上。此刻两人身上的支靠点都在他的手上,手背处的青筋暴起,但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生生忍下心中酥麻的痒意。 但身上的人依然不肯作罢,转而将目标放在了他的手背上。 水盈霜微微俯下身,将大半的重量都压在漆扶灼身上,一只手已经摸到他的脸上,而另一只手一点一点地顺着他的手臂,滑向他的手背,指尖恰好停在那几处青筋上,随后五指张开,紧扣住他的手背。 手落到实处,水盈霜这才舍得将黏在漆扶灼脸上的视线移至身侧,映入眼帘的,是对方宽大极具力量感的指骨上覆上自己纤细的手,在跳跃的火光中,眼前的画面透着几分暧昧不清。 “师妹,不可……” 水盈霜笑着收回视线,看向漆扶灼,却因他此刻的表情止住。身下的人极力克制着身体的颤动,琢玉般的脸偏偏不与她直视,只有在实在受不了之时,喉间才会偶尔滚动几下,仿佛这样就能将胸腔内泛滥成灾的**压制住。 直到这个时候,漆扶灼才察觉到自己的师妹不对劲。 他顿时清醒过来,迅速将水盈霜两只手攥禁锢在身前,及时制止她更加放肆的动作。却没想到,对方两只手顺势抵住他的胸膛,一把将他整个身子压在地上。 漆扶灼狼狈地倒在地上,仰头看向他身上的人。 此刻的水盈霜修为猛增了一个境界,眼睛里泛着微弱的红光,和白天那巨蟒瞳孔的颜色一模一样。 异化了。 漆扶灼的手比脑子还要快,掌心凝出一道灵力打向水盈霜的眉心,可水盈霜的反应更加快,一个后仰轻松躲开了那道灵力的攻击。 漆扶灼心下猛沉,在想有什么方法可以不伤害她又能唤醒她的意识。 突然,一抹温热湿润的触感自脖颈传来,漆扶灼整个人僵在地上,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那片湿热的唇瓣尝试着口允舌忝了几下那处如玉的肌肤,接着逐渐上移,停在了那处极为脆弱的地方。 漆扶灼无意识地滚动了喉结,下一瞬便被身上人柔软的唇瓣包裹住,被极为细致地舌忝了一圈又一圈,像是找到了极新奇的玩具。 此刻漆扶灼的内心从来没有这么煎熬过,全身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让人几乎要失去理智。 在快要濒临崩溃的那刻,身上的人突然没了动静。 漆扶灼瞬间力竭,在地上急促呼吸,胸腔剧烈起伏着,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 半柱香时间过去,内心深处的渴望才逐渐平静下来。身上的人压着漆扶灼,沉甸甸的,可此刻更加让他在意的是师妹怎么会突然如此,难道是今天那条巨蟒动了什么手脚? 漆扶灼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毕竟师妹从来不会像今日这般……大胆。 山洞外隐约有细微的虫鸣,而怀里的人依然趴在他身上,伴随着轻浅的呼吸声,漆扶灼感到莫名的安心。 回过神后,他将怀里的人揽住,轻柔地放在一处还算平整的石块上,心思一转,又从储物袋中翻出一套已洗净的衣裳,盖在水盈霜身上。 火苗快要燃尽,漆扶灼在山洞附近拾了些干柴丢进火堆中,很快山洞再次变得温暖起来。 有人一夜无眠。 寂静中,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当前好感度:35。】 第二天水盈霜醒来时,忽觉喉间涌上一股暖流,下一瞬,口中吐出鲜血,细看那血隐隐带着黑色。 水盈霜有些呆滞,漆扶灼此时正好从外面进来,看见这一幕,急切上前,掏出随身带着的丹药给她喂下。 “好些了吗?”漆扶灼伸手把她的脉,发现并未伤及心脉才放下心,“现□□内的毒已解了八成。” 水盈霜唇边还带着血,看向他:“我何时中的毒?为何我没有察觉到?” 漆扶灼用手帕细细擦去那些刺目的血渍,才轻声道:“应是昨日那巨蟒身上的血有问题。” 话毕,像是想到什么,视线突然飘忽,耳垂也在眨眼间泛着薄红。 水盈霜注意到他眼神躲闪,语气有些狐疑:“是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不然为何不敢与她对视。 “并无。”漆扶灼察觉语气有些急迫,顿了顿又道,“师妹昨日很早便睡了。” 不知道是不是巨蟒血的缘故,水盈霜感觉自己的反应有些迟缓,关于昨晚的记忆也毫无印象,想多了脑袋还有些钝钝地疼。 漆扶灼见她不适,让她躺着休息,自己则去看看周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水盈霜只躺了会,察觉身体已无碍便起身出去寻漆抚灼。 两个人能更快一点找到至宝。 只一会的功夫,漆抚灼已走到了一处陡峭的悬崖边上。 他是被下边细微的打斗声吸引而来。 底下或许是离开秘境的关键。 水盈霜循着气息刚赶到悬崖边,就看到漆抚灼在眨眼间跳了下去,她的身体比脑子快,毫不犹豫地也往下跳。 漆抚灼感应到水盈霜也跳了下来,但此刻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于是作罢。 两人在即将落地时召出了剑,安全踩在脚下。 方才下坠时,两人便发现悬崖下笼罩着一层白色的雾,朦朦胧胧地,看不清底下的情况。 但打斗声愈发清晰。 水盈霜示意自己先行打探情况,漆扶灼跟在身后。 周围的树木长的高耸入云,茂盛的树叶密布交错,将头顶的阳光尽数遮盖,黑压压的一片,让人产生深处黑暗的错觉之中。 水盈霜放出神识,覆盖住不远处的动静,瞬间感受到了熟悉的剑气。 是楼柒和杨抚芷。 悬起的心瞬间落下,幸好她们俩没事。 但走进才发现,两人身上皆有大大小小的伤痕,干净的弟子服染上了许多的血迹。 而两人此刻无法分神,因为她们正在对付一群凶猛的高阶狼兽。 或许是秘境中灵气过于充沛,一行人遇到的皆是修炼成高阶的猛兽,这群狼兽身上的妖气外溢,眼睛闪着诡异的绿光。 水盈霜也懒得开口,提着剑便往狼群里冲去,漆扶灼也紧随其后。 这群狼兽大概是闻到了新的味道,身上的妖气爆开,造成了不小的冲击,楼柒两人一时不察,即将要被波及。 这时,霜华剑从水盈霜手中以迅雷之势撞上去,硬生生将那波妖气劈了回去,狼群躲闪不及,受到严重的反噬,哀嚎着四处乱窜。 立即有一道磅礴的结界将它们困住,无处可逃。 楼柒和杨抚芷这才发现是水盈霜和漆扶灼两人。 “大师兄,师姐,对亏你们出手。”楼柒抬手将脸上的血渍擦去,“如果不是你们,我和小师妹今日就要葬入这群畜生的腹中了。” 说话时,还一阵后怕。 杨抚芷也上前:“大师兄、师姐,我们运气差了些,昨日刚掉入秘境中便碰上了这群狼兽。本一开始我和小师姐对付它们完全不在话下,可不知为何,过程中它们力量大增,毫无疲惫之态,最后反倒是我们快要力竭。” 水盈霜听着她们的话,刚想掏药给两人,却发现已经用光了,只好看向漆扶灼。 漆扶灼立刻明白,将自己储物袋里的药分给楼柒和杨抚芷服下。 “有没有可能这群狼兽就是离开秘境的关键?”水盈霜沉思片刻,得出这个结论,“它们现在还有些失控的模样。” 即使是被困在结界之中,这群狼兽也十分不安分,绿瞳盯着水盈霜四人,想要伺机挣脱结界。 漆扶灼抬手加强了结界的力量,转头说:“很有可能,昨日你们遇到狼兽时可发生了什么事?” 杨抚芷吃下丹药已恢复了大半,想了半晌才道:“当时我们误闯了它们的领地时,它们很慌乱,反应过来后迅速逃窜,围在一团东西身上啃咬,但当时光线很暗,没有看清。” 水盈霜看向楼柒,对方也摇头。 “带我们去看看。”漆扶灼提议道。 昨日楼柒两人从狼群的领地与它们发生冲突,当时十分混乱,好在两人剑术精湛,狼群不敌只好四处逃窜,于是战场一路停在悬崖底下附近。 四人循着打斗的痕迹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水盈霜率先发现一条巨蟒躺在地上,分明是昨天自己和漆扶灼对上的那只。那头巨蟒尸体被狼群啃得惨不忍睹,蛇身遍布窟窿,大半身体皆被啃光,空气中弥漫着血肉腐烂的气味。 楼柒和杨抚芷见到这场景,格外反胃,纷纷退到远处呼吸新鲜空气。 而水盈霜和漆扶灼两人皆面不改色,心中更多的是这巨蟒是如何从山洞附近到了这悬崖底下的疑惑。 第10章 真相 如果是狼群将尸体拖到这处,那为何暴露于野外,而不是拖到自己的洞穴之中呢? 野外明明很有可能会引来其他的野兽争夺,除非…狼群有必须在野外将巨蟒尸体尽快分食的理由。 再加上杨抚芷和楼柒两人方才说的,狼群发现她们闯入领地,第一反应竟是啃食巨蟒,后面力量大增,将两人纠缠至今早。 那巨蟒身上定有问题。 水盈霜和漆扶灼两人对视一眼,便知对方也已猜到。水盈霜将远处的两人喊回来,三言两语说明猜测,于是四人皆靠近那巨蟒的尸体,想要查看一番。 巨蟒的腹部几乎被狼群咬穿,呈现极深的血窟,楼柒蹲在地上,忍着臭味将巨蟒腹部的皮肉拨开,一颗血红的珠子赫然入目。 她连忙捡起那颗珠子,惊喜道:“师兄师姐,我发现了这个!” 水盈霜上前将那珠子接过,发现珠子通体透红,泛着淡淡的光芒,细看之下,甚至又带点金黄的光泽,隐约可见其品相不低,但这个品质的灵珠水盈霜竟然从没见过。 她只好递给漆扶灼,寄希望于他能有所发现。 漆扶灼打量半天,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有一种珠子伴生于高阶凶兽腹中,能带给宿主强大的力量,即使宿主身死,也不会轻易脱离,反而为其吸收天地灵力、重塑肉身,直到宿主再次复活。”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归墟丹。” 此话一出,在场其余三人皆是一惊。 如果真是归墟丹,那必定是离开秘境的关键,也是风华师伯让众人找的“至宝” 。 水盈霜将归墟丹放入储物袋中,思考片刻说:“还有周或和许问辰两人下落不明,我们要尽快找到他们,回到汇渊阁。” 漆扶灼出声:“他们或许在南边,下来时我曾感受到有一丝的灵力波动。” 于是四人往南边走去。 相比之下,南边的树木有些凋零,阳光透过稀疏的叶子将四周照亮,眼前的道路也明亮起来。 楼柒和杨抚芷两人性格开朗,一路上叽叽喳喳,倒也不算无聊。 “这附近便是有灵力波动的地方。”走在前面的漆扶灼突然停下。 水盈霜环顾四周,面露不解:“可这附近没有他们的踪迹。” 漆扶灼目光一凛,看向头顶:“等等,有动静。” 话音刚落,便有东西从天而降,“嘭”地一声砸在地上。四人将那东西团团围住,仔细一看发现是许问辰。 杨抚芷最先反应过来,让许问辰背靠在树干上,将方才还剩余的两颗续灵丹喂给他。 不久,许问辰便醒了过来,他苦着张脸向四人哭诉:“风华师伯为老不尊、以大欺小,我和周或都被他虐惨了!” 水盈霜抬头望向头顶,下一瞬便飞至空中。 周或和风华师伯确实在斗法,只是两人范围内被施了一层结界,这才没有让水盈霜一行人察觉。 此刻周或身处弱势,却依然不敢服输,每一招皆用尽全力,但即便如此,对面的风华师伯也丝毫不慌,明显没将他放在眼里。 这便是离飞升只差一步的渡劫期修士强悍的实力。 水盈霜此刻顾忌不上风华师伯的身份,立刻上前护着周或:“师伯,我们已找到归墟丹,不必再切磋了。” 事已至此,水盈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风华师伯摆明是逼着他们尽快找到归墟丹,不然就会一直找人斗法。 漆扶灼、楼柒和杨抚芷也上来站在了水盈霜身边,将周或扶在中间。 风华见此情景,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看着水盈霜一人。 水盈霜从储物袋中掏出归墟丹,恭敬递给他:“我们已通过试炼,师伯这下可愿将剑谱传授与我们?” 风华接过,确实是归墟丹后,递还给水盈霜:“自然。” 下一瞬,周边的景象像镜子般碎裂,眨眼间便回到了汇渊阁五楼。 风华师伯端坐在地上入定,一旁放着本有些破损的剑谱。 众人对视一眼,无人说话。 最后水盈霜走上前将剑谱拿走,看着入定的风华师伯,犹豫着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先讲剑谱记下,过段时候验收你们的成果。” 众人的识海中猛不丁地出现了风华的冷淡的声音。 往后的五日,众人轮流背诵剑谱,看累了便换下一个,而记下的人则两两切磋,查缺补漏。 很快到了验收成果的日子。 风华师伯一出现,周身的灵压压的六人心中一紧,有些难以忍受。 好在压迫感很快消失了。 风华一一扫过他们脸上的神情,出声道:“谁先来?” 水盈霜刚想做个表率,却被漆抚灼抢先一步。 “请师伯指教。”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漆抚灼先出手,将手中的银涿剑直直刺向对面的人。 风华师伯没有反应,只在剑距离自己仅有一指宽时,轻飘飘甩出一道灵力。 漆抚灼反应迅速,堪堪躲过,但还是被灵力划伤了下颌处,瞬间流出鲜血。 一旁的水盈霜等人看的心惊胆战。 几个回合下来,漆抚灼倒也伤了风华几处,没有了一开始的从容不迫,这才露出几分认真的神色。 不多时,漆抚灼看出了风华的一处破绽,再不躲避,直面迎上袭来的一掌,银涿剑猛地一划,爆发出磅礴的力量,生生划破了风华的掌心。 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血腥气。 风华看向掌心的伤口,掩去眼中异样的情绪,抬头看向漆抚灼:“学的不错,尚可伤我一剑。” 众人听见这番评价,皆是为漆抚灼感到开心。 但很快,他们笑不出来了。 因为除了漆抚灼外,剩下四人皆被虐的很惨,仅仅只能防守,却始终无法近身伤到他。 虽然水盈霜也伤了风华师伯,但相比于漆抚灼还是差强人意,最后也只是得到风华一句“还需多练”的点评。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最后备受打击地回去。 飞虹阁内,水盈霜和漆抚灼为众人疗伤。 “师兄师姐,只有你们得到了风华师伯的点评,而我们一个眼神都没有,根本就是白去一趟。”楼柒趴在桌上,声音有气无力。 一旁的周或也连连点头。 水盈霜拍拍她们俩的肩,鼓励道:“此言差矣,风华师伯境界高深,即使是我和师兄,也仅能在他手底下过个几招,你们修为不够,定然无法伤她。以后多努力些,总能赶上。” “回去多花些时日把伤养好,后面我们找个时间切磋一下。” “好!” 四人回去休息,一时间只剩下漆抚灼和水盈霜两人。 自从漆抚灼从汇渊阁回来后,一直没开口说话,让水盈霜有些不解。 平时他好像也没有今日话少。 “师兄,可是有心事?”水盈霜猜测,难道是觉得方才没有发挥好丢了面子? 一旁的漆抚灼回过神,摇头:“无碍。” 忽又想到什么,伸出手为水盈霜把脉:“师妹体内的毒还未除尽,需要戒义长老查明是什么毒。” 不知是什么毒,那晚水盈霜全然失去了理智,让他几乎招架不住。 此刻的心口处隐隐泛着热意,仿佛昭示着那日发生的一切。 不能再细想了。 漆抚灼看着眼前低垂着眉头的人,再次叮嘱道:“师妹需得放在心上,这不是小事。” 水盈霜默默点头,随即提议道:“师兄放心不下的话,不如陪我一起去?” 漆抚灼对上她炙热的视线,心跳忽然加速,沉默了许久才回答:“好。” 医堂。 戒义长老把着脉,一脸凝重的神情。 “你这是碰了什么脏东西?”戒义长老许久才收回手,瞅着眼前的水盈霜,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说出口。 惹得水盈霜在旁边干着急,觉得自己大概是身中奇毒了。 思及此,水盈霜顿觉人生无望。 而站在一旁的漆抚灼似乎明白了戒义长老的未尽之意,主动出了门外。 等他离开,戒义长老这才一脸严肃地看着水盈霜:“你们在汇渊阁发生了何事?” 水盈霜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但戒义长老听到最后,皱着眉头:“只是这些吗?你莫不是在诓我?那你体内的毒素是如何解的?” 水盈霜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问他:“我体内的毒怎么了?很严重吗?” 想了想又说:“那日我很早睡了,一醒来就吐了一口血,师兄他……” “好了,不必说了,那夜的情况你去问你师兄,此毒特殊,也只有他才能解。”戒义长老看着她一头雾水的模样,心中猜到定是漆抚灼隐瞒了那日的事,两人间的私事他不好插手,于是毫不留情地将水盈霜赶了出去。 水盈霜一脸茫然地出了门,和门外静候的漆抚灼猝不及防撞了个满怀。 漆抚灼连忙扶住她,问她有没有撞到哪里。 水盈霜摇头,想到方才戒义长老说的话,看向他的眼睛:“师兄,在洞穴那日你是否隐瞒了什么?” 话音刚落,便察觉漆抚灼的手一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