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宫女,我成了清冷殿下的心尖宠》 第1章 穿成小炮灰,她扔剧本了 “小美人儿,服侍好了咱家,咱家必保你此生荣华富贵,安乐无虞。” 耳边像是有飞蝇嗡鸣,好吵。 江苧兮艰难地支开眼皮,却见一团白花花肉在眼前晃。 皱如龟壳的老脸,油腻厚重的胸脯肉,待她看清那人的下身时,才彻底吓得魂都要飞了。 她明明是在跟小鲜肉拍吻戏,怎么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冒出个真太监? 目光迅速扫过这古色古香的房间陈设,少女又忍不住多瞧了一眼那老太监人中上的黑痦子。 “福海公公?”江苧兮试探性开口。 “苧兮美人儿,你一喊咱家的名字,咱家骨头都要酥化了。”老太监□□着,抬手就要往她身前抓。 少女眼疾手快挡住那团向她生扑过来的肥肉,柔声怯怯道:“公公且慢,我这会口有些干,待我喝口水,再好生来服侍您。” 老太监颔首表示允准,色迷迷地注视着她往桌边走去。 江苧兮缓缓倒了杯水,心里却如有千万头斑马奔腾而过。 她穿书了,穿成了一本叫《邪魅君王的亲亲白月光》的宫斗文里,穿书身份,是一个与她同名同姓的十八线炮灰宫女。 此女开篇两百字即下线,速度快得令人发指。 在冷宫里上班,好好上班拿俸禄咸鱼躺它不香吗? 非要痴心妄想去勾搭看似光风霁月朗朗君子实则诡计多端的三皇子林昌晔,却被这心机男利用而不自知。 此恋爱脑炮灰女甘愿服侍总管太监福海,就是为了帮林昌晔探听皇帝喜好,还特意到午门前和路人甲乙丙丁侍卫聊骚,好放心机男安排的眼线进宫服侍。 最最要命的是,此女竟听信了心机男许诺她登基后纳她为妃的鬼话,为爱扫清障碍,要刺杀她在冷宫里侍奉的主子——九皇子。 九皇子林卿珏,一个不得皇帝看重的皇子,他在十五岁那年自请前去冷宫,陪患了失心疯的母妃生活。 在书里,她没能成功毒死林卿珏,还被林昌晔反手一个当场“抓获”,下了大狱,最后在狱里被人活活勒死。 这么糊涂蛋的剧情,她可不能干… 当然眼前第一步,便是从这老色批的手底下逃出去。 江苧兮小口嘬水,眼神飞瞟,观察这屋里有什么能用来对付这老太监的利器。 这时,肩上一阵潮湿黏腻的热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她僵硬着脖子偏过脸,便直直地对上了那老太监长着痦子的嘴唇。 “小美人儿!来吧!” 那老东西长满痦子的手探上来时,江苧兮还是没忍住尖叫一声,抓起桌上的茶盏便冲着那颗丑恶脑袋哐哐一砸。 福海瞬间被开了瓢,脑袋上滋滋往外冒血,他踉跄后退两步面目狰狞道: “你——你——你这个贱——” 未等他话说完,江苧兮抓起地上的碎瓷片在他颈动脉上一拉。 老太监蔫蔫儿地倒了地,眼球凸起,死不瞑目,地上淌了一地血。 救命,第一次杀人,她快要吐了。 江苧兮收回哆嗦的目光,马不停蹄将外衣穿上,脸上的血擦净了,又抓了几块瓷片藏在衣袖里。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齐整的脚步声,巡夜的小侍卫提着剑过来隔门说话: “福海公公,方才我们见有个黑影朝这边过来了,您可瞧见了?” 总管太监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即使是御林卫也不敢在未得允许时轻易闯进屋。 江苧兮提着口气,捏着鼻子,细声道:“谁敢打扰奴与公公的好事,还不快滚!” 紧接着,她又故意低哑了嗓子,模仿福海的声音:“你这小妖精,还怪神气!” 门外传来一阵略显尴尬的咳嗽,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江苧兮才松了口气。 她扫视了一眼案发现场,确保没有留下什么证明自己身份的物证,再起身来开了门,左右四下打量了一圈,这才拼了命地往外跑。 按照对剧本里宫殿方位的记忆,太监的住处与冷宫间绕经浣衣局和后厨,她沿着廊道一路小跑,见有提着灯笼经过的人,便抱头蹲下在廊柱后头藏一藏。 今日无月,天空黑漆漆的,视线并不算好,真是天助她逃跑也。 冷风直往喉咙里灌,血腥味儿从喉咙里溢出,江苧兮脚下根本不敢停,凭着记忆一路绕进了处破败宫殿。 借着红灯笼破败的光,她依稀瞧见门匾上的字眼:去华宫。 就是这了,江苧兮提着裙摆小心翼翼进去,回到自己所住的偏屋,点了灯开始洗漱。 她用凉水打湿脸,望着镜子里肤白杏眼的美人,陷入了沉思。 按照剧情,她此次勾引老太监,是林昌晔对她的指示。 他若是知道自己亲手将那老太监杀了,必然对她的忠心有所怀疑,以那人的狠心程度,她得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她得编出一个故事讲给那人听,让他相信,她对他还是忠心耿耿且有利用价值的。 按照剧情,她明日子时,要和林昌晔会面,和他报告自己从福海那边了解到的情况。 还好她有记得一些剧情,应付林昌晔倒非当前最要紧的事。 反而今夜她杀了人,如何把这嫌疑洗清....... 少女快速回想今夜的种种,脑海里突然闪过灵机—— 话说,今夜福海公公住处巡逻的侍卫,是不是说有黑影往那个方向去来着? 思绪飘飞间,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传来,混杂了几声咳嗽声响。 江苧兮借着幽暗的烛光看过去,门缝间,瞧见了双墨玉深沉的眼,她的呼吸凝滞一拍。 风将破门晃得咯吱作响,下一刹,她瞧见了一道沐在暗处的颀长身影。 九皇子林卿珏?那个在书里被她毒死的倒霉蛋? 江苧兮心里打着鼓,却见那人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烛光逐渐勾勒出那人的眉眼,眉似远山,眸若点漆,鼻梁如一截弯月,墨发如泼随风扬起,气质出尘飘逸。 若是再眉心加一点朱红,便是寺里走出来的僧人,江苧兮想。 “你夜里出去了?” 此人嗓音清冽柔和,细看他的眉眼,神态间带着几分疲惫。 仿佛刚刚门缝间凌厉的一瞥只是错觉。 江苧兮仰脸正好对着他的下巴,视线往下偏些,是鹌鹑蛋似的喉结。 少女默默吞咽了下。 林卿珏再次咳嗽了两声,目光不善地盯着她:“哑巴了?” 收回肆意打量的目光,江苧兮按照预想好的说辞回答:“回殿下,奴婢为娘娘去膳房取了宵点,方才回来。”她手指了指桌案上的油纸包,心下庆幸,还好原主是个贪吃鬼,老是攒一些吃食偷偷放在柜子里,这下派上用场了。 林卿珏走到桌案边,手指挑开了纸包,瞥了眼里头的桃酥,眉头蹙起来。 “白天偷懒,夜里偷吃,你倒是会安排。” 江苧兮嘴角抽了抽,书里只说林卿珏身体不好,没说他嘴淬毒了啊。 男人走到桌案边,指尖擦过油纸表面,在原地停了会儿。 江苧兮只觉他跟堵墙似的,站那儿,便将偌大个桌子全部挡住,她听见这人拉开抽屉,手指轻轻拨拉串珠的声音。 “看来敛的财还不少。”他轻哼一声。 “明天起,每日卯时,你去御药房给母妃拿药,回来伺候。” 得,睡得比鹰晚,起得比鸡早。 江苧兮欲哭无泪,皱着小脸点头答应:“是,殿下。” 送走了林卿珏,江苧兮瘫倒在榻上怀疑人生。 这个冷宫里的主子看起来根本不像个好相与的。 按照原书剧情,她还是个好吃懒做且狗眼看人低的炮灰,对九皇子和其母妃的态度并不算恭敬,经常是需要她干事儿的时候见不着人,轮到吃饭了则第一个出现,比谁都积极。 怪不得刚刚林卿珏对她态度不善,还要她每日天不亮就去拿药,这是在报复??? 少女在榻上打了个滚,脑子里满是方才那张清冷狂拽的脸。 按照书中对林卿珏身世的描述,他出生后便是被捧在手心宠的宝贝疙瘩,有享极圣宠的母妃,还有贵为定远大将军的舅舅,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然而在他十五岁那一年,定远将军刘靖丞勾结西境蛮夷制造叛乱,最后以谋反案论处,刘家也仅活了刘贵妃一人,位份从贵妃降低为嫔位,在刘家被抄后没多久,刘嫔便疯了,被送往了去华宫。 十五岁的九皇子林卿珏自请去冷宫照顾母妃,一呆便是七年。 这七年,用脚趾头想都可以知道刘贵妃母子过得很不好,一个疯子,一个强撑着维持体面的病秧子,在宫里没有人会给他们好脸色看。 现在她在冷宫里侍奉,除了熬时间等出宫,没有别的指望。 但以林昌晔的权势,想强行将她做棋子加以利用,她无从反抗,但给这样心机深重的人卖命,她早晚得把命搭进去。 然而——眼前这位九殿下,她若是能帮他离开冷宫,更理想的情况下,那便是他能得到皇帝的爱重,到时便求主子提前放自己出宫,赏自己三辈子都花不完的金银珠宝! 越想越觉得美,投靠满腹心机的林昌晔,她是自讨苦吃。 若是投靠林卿珏,她不但近水楼台,又自带有雪中送炭buff。 想到圆满美丽大结局,江苧兮缓缓闭眼,唇角上扬再上扬,很快便成功会见了周公。 —— 门外寒风寂寂,林卿珏听到屋内传来的细匀呼吸,微不可查地蹙了眉头。 他一面将袖口撩起一角,露出小臂上血肉模糊的刀痕,熟练地上了药后,目光沉沉地望向那扇半开的门。 此人手段实在高明,前脚杀了福海,后脚回来便对他装憨卖乖,还自以为能瞒天过海。 现在大门不关,还能睡得如此踏实。 若非自己亲眼所见,她着急忙慌从福海屋里出来,而后便有侍卫发现了福海的尸体,他当真要被此人骗了过去。 只是——林昌晔手下的棋子,为何,要杀了福海? 林卿珏双眼微眯,握紧了掌心的红绳。 第2章 请苍天辨忠奸 公鸡还没开始打鸣,江苧兮便浑浑噩噩睁开了眼睛,耳边隐约传来刀剑相交的声音,她顿时清醒了,立刻爬下床。 跑出去一看,却见林卿珏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手持书卷,俊美无华的长相配上一身月白长袍,倒有几分魏晋文人的风骨。 那人凤眸轻转,目光将她上下仔细打量了一遍,高傲且挑剔。 江苧兮成功感到了被冒犯,正要转身灰溜溜回去梳妆,却听身后幽幽传来声:“邋里邋遢,成何体统。” 声音很轻很温柔,但攻击力十足。 少女握紧了拳头,我忍! 她转过脸来谄笑:“让殿下见笑了,奴婢就是听到外头风声好大,起来看看,奴婢这就收拾好自己,立刻去御药房给娘娘取药!” 谁知林卿珏根本不看她,修长的手指挑了几页书页,江苧兮肩膀抖了抖,却连重重关门的怨气都不敢发泄。 她内心不断安慰自己,她是要投诚,她是要获取主子的信任。 这个主子虽难伺候,但起码比林昌晔那个心机男为人要简单的多,应该——应该不是那用完人就踹了的反派吧。 江苧兮气哼哼地梳头换衣,再打开门时,正好瞧见林卿珏伸了个懒腰,像是要回屋睡回笼觉的样子,她扯着嘴角,笑眯眯道:“殿下好生休息,奴婢等会就将药带回来。” 林卿珏睨了一眼她,慢慢悠悠回了屋,啪地声将门关上。 江苧兮冲着那方向做了鬼脸,然后便快步走出门去。 依照书中对各宫位置的描述,御药房距离去华宫,简直有跨越了半个皇宫那么远。 她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宫女,只配老老实实走过去,更别提一个在冷宫里伺候的,沿路碰见守卫大哥,她还会被多查问几番,平白遭受几个白眼。 江苧兮无视了那些或调侃或同情或轻视的目光,气定神闲地穿过一条条青石板路,跨过一个又一个宫殿连接处的门槛。 “小兮!小兮!” “小兮!小兮!” “小兮!” ....... 被喊了好多声,江苧兮才反应过来那小太监喊的是她,小太监将她拉到墙角,一脸关切问:“你听说了没有?师傅死了!” 江苧兮一脸茫然,心想你谁啊。 小太监自顾自继续说:“虽说师傅平日里待我也不好吧,但是总归是带我入行的,昨夜我瞧见了,脑袋跟西瓜一样被砸了,满屋子的血,好吓人。” 江苧兮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的身份,福海公公收的众多徒儿中不起眼的一个,小鹤子。 书里,小鹤子撞见了她与林昌晔私会,她便将他推进了御花园的池塘里,被捞起时整个人肿得面目全非。 她按捺住回忆剧情的心思,趁机打听:“可有查出来是何人所为?” 小鹤子丧气地摇了摇头:“现场已经保护起来了,等天亮了,御林卫会亲自去搜查现场,看看有没有可疑之处。” 江苧兮心下松了口气,还好昨夜她临走前检查了现场,他们就算上房捡瓦,也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一件东西。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小鹤子好奇问。 “御药房,给冷宫里的主子拿药。”她漫不经心地答。 “唉,你这也是不容易,守着一个病的,一个疯的,下次若有我发达的机会,我想办法捞你出来。” 江苧兮听了这话心里一暖,她眨了眨眼,挤出两滴泪,“你真好,咱们多多努力,一定会有出头的一天。” 背过身去,她又回头喊住了小鹤子,凑到他跟前小声道:“若是有福海公公那边的消息,跟我通知一声,公公死了,总管太监的位置空出来了,你得攒把劲儿。” 小鹤子瞪大了眼:“小兮,你——”他心想他这才几年的资历,前面多少师兄在前头侯着呢,小兮可真敢想。 江苧兮拍了拍他的肩:“有事来去华宫找我,我有事也会想办法找你的。” 到了御药房,偌大的殿里只有一个掌事姑姑在打盹儿。 江苧兮硬着头皮轻轻推了她两下。 没醒…… 再推。 脑袋偏了一侧。 再推。 那人醒来了,神情很不悦:“你哪个宫里的,没看到我正睡着么?” 说话的人是长华,御药房统管各宫药材用度的大姑姑,今日她竟亲自值班,真是难得。 江苧兮笑了笑:“打扰姑姑清梦了,我是去华宫里服侍的,来为刘嫔取药。” 长华鼻哼了一声:“那地方还用得上取药?治不治都一样,何需浪费这些好药材。” 江苧兮不慌不忙从袖口里拿出一块小玉牌,轻轻塞在长华手心:“姑姑,这去华宫虽晦气,但若真死了人,上头那边也不好交代。” “正像您说的,宫里也就那俩人,不差这一口药材不是?” 长华摸了摸玉牌质地,笑哼了一声:“你倒是会做人,我给你去包。” 江苧兮福了福身子,乖顺地候在一旁。 眼神幽幽盯着那慢悠悠抓药的身影,江苧兮眼神闪烁了几下。 去华宫的吃穿用度一向不好,她首要讨好主子的方式,便是从吃上下手。 能用钱打点的事,那都不叫事。 原主在林昌晔手下做事,得了不少赏赐,若是能带着这些珠宝钱银出宫也就罢了。 可惜都是宫里的东西,她没法去宫外用啊。 再说林昌晔那双眼睛还盯着她的,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少女深吸口气,转瞬一个药包便被塞进了怀里。 “谢谢姑姑!”她甜甜一笑。 长华点了点头,心里却觉讶异,谁被支到冷宫里去干活,都是满身怨气,懒散又懈怠的,这丫头倒是不同。 江苧兮拿了药,立即回了华宫。 回到宫里时,院子里没人,她想到可能林卿珏还在睡着,便径直跑去后院小厨房煎药了。 不像是其他宫里的娘娘,会有奴才争先将煎好的药送去宫里,冷宫就她一个奴婢,总不能她去敲主子的门让主子来干活吧。 少女被柴堆里窜起的火苗热出了一头汗,她用蒲扇扇了扇风,翘了个二郎腿,刚想歇会儿。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 她回过头,却见林卿珏目光停在地她那翘起的腿上。 还没来得及把腿放下,这人已先行开口:“这药再煎下去,先把自己熏死了。” 江苧兮顺着他的视线看见火堆里窜起的黑烟,她捏着鼻子咳了几声,眼泪汪汪道:“殿下,去华宫里如今没有好碳,只能搞得烟熏火燎的,日后奴婢努把力,给您弄回来些好的。” 林卿珏望见那双被烟雾逼出泪的眼,眉心跳了跳。 这个小兮,之前在宫里伺候时,跟个闷葫芦似的,叫不动她做事,偶尔搭话也是不耐烦的,哪里会对他这样殷勤? 男人袖口掩着鼻子后退,“说吧,可是哪个宫里肯收留你了,不日便要离开去华宫了?” 江苧兮站起身来,捂住心口,一脸赤忱地道:“殿下!您冤枉奴婢了!奴婢以前只是懒惰,但奴婢不傻!奴婢就待在去华宫,哪里都不去,您赶奴婢走,奴婢也是不走的!” 看着那人一副要请老天辨忠奸的模样,林卿珏嘴角抽了抽,却听眼前人又声泪涕下地道:“殿下,请您再给奴婢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奴婢会好好服侍您和娘娘!晨昏定省!好好做人!” 林卿珏目光写满了不信,江苧兮决定以真诚打动人,她幽幽叹了口气,道:“奴婢是突然发现,这宫里水太深,以奴婢这点道行,根本混不明白,还不如跟着殿下您好好干,若是殿下未来您有飞黄腾达的一天,奴婢也能跟着鸡犬升天,哦不——沾沾光。” 男人轻哼了一声,像是在冷笑,声音跟温柔刀似的,音量不大,却直扎人心:“怕是想攀附别宫,被再三拒绝,投报无门了吧。” 他倒是聪明,江苧兮内心轻叹,这炮灰原主的确是想过各种办法离开冷宫,但被各宫拒绝了一圈,她也只能留在去华宫里衰衰度日。 只是后来与三皇子林昌晔偶遇,她一眼心动,决意为爱牺牲、留在去华宫监视林卿珏的一举一动。 对于刚刚男人的话,她无从辩解,只是意味深长笑笑,说出了句暧昧至极的话:“这说明奴婢注定也只能是殿下的人。” —— 林卿珏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动,眼神晦暗不定。 面前这女子样貌生得清秀,就算是摆在宫里这美人如云的地方,也算是容姿出众的。 一双杏眼亮得像星子,此刻勾波含情地望着他。 他不自在地将视线挪开,想起此人前日夜里还在和林昌晔宫里的侍卫鬼鬼祟祟说些什么,脸色更沉了三分,道:“何时做事能有你说话这般好听?” “若是被我发现你有异心——” 江苧兮感受到那冷刀子似的目光,立刻挺直了身板,一脸虔诚:“绝无二心!奴婢以后一定做的比说的更好!” 她一面表忠心,一面内心盘算了下,是否该现阶段将她与林昌晔之前的关系和盘托出。 犹豫了片刻还是作罢。 很显然,林卿珏对她还不信任,若是直接把所有事都先傻愣愣说在前头,他疑心一上头,把她立刻杀了怎么办? 还是不要冒这样的风险,等她今夜先和林昌晔见面探探情况再说。 少女低头看了眼,笑道:“药煎好了!奴婢这就去服侍娘娘喝下!” 林卿珏看着那碗她端在手里的药,道:“我去吧,你把这里收拾干净了。” “别让我闻着烟味。” 望着男人优雅离去的身影,江苧兮龇牙咧嘴挥了几下小拳头,哀叹一声,只能开始收拾残局现场了。 还好这些丫鬟必备本领,她在片场就做过了,以前在晋升十八线小明星时,她是个明星助理,什么脏活累活她没干过? 幸亏甲方只有两个,真正意义上,也只有一个能对她的工作评头论足指手画脚。 想到这里,她收拾东西的动作都轻快了些,甚至开始哼小曲儿。 —— 林卿珏端着药回了屋,门关上后,一道黑影从房梁上跳下来,站定在林卿珏面前,迟疑道“殿下,这药——” “倒了,药渣留下来,去找太医署的秦太医看看。”林卿珏面色阴阴。 他想到刚刚那人在自己面前撒谎献媚时的收放自如,心口有些发闷,他突然有些后悔,在此人从福海屋里逃出来时,没有一刀解决了这个祸害。 林卿珏伸手在腰间探了探,眉头顿时锁紧。 那里少了一块玉佩。 第3章 糊弄文学 江苧兮洗完最后一个黑乎乎的药罐子,托着腮在院里发呆。 看着院子里的枯木和掠过枝丫的乌鸦,少女发出一声啧叹: 原主在这样一个清闲的宫殿上班竟然还能把活儿干成这样,饶是她一个想躺平的咸鱼也看不下去了。 去华宫一共两位主子,一位常年在病榻上睡着时不时醒来说两句疯话哄哄便罢了,另一位冰山脸除却嘴巴毒点其他也没太多毛病,还不需要她亲力亲为打扫他的屋子。 所以真正需要她照料的天地便是一个前院一个后院,但看看这破败不堪的小院,看看这冷了许久的灶台........ 江苧兮仔仔细细巡视一周,心中已生出一想法,这时,身后传来一阵“铛铛”声,顺声看去,两块瓦片滑落在地,刚清扫过的地面又卷起一阵瓦砾灰土。 “殿下!殿下!”她下意识朝屋里的方向喊,这样高的屋檐,她爬上去若是滑一跤,会摔断腿的,林卿珏好歹是个男的。 叫了半天没人回应,江苧兮抿唇望了望那扇紧闭的门,此人从不让她踏足他的领地,书房和寝屋。 罢了,人家不理你,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 江苧兮拎起院子里的木梯,又在后院翻箱倒柜搞出了一堆榔头螺丝刀之类的小工具,吭哧吭哧便爬上了房顶。 日暮西沉,霞光给鱼鳞似的瓦顶渡了层红妆,枯枝冷院,映在橘金的云霞里,却也生出了几分温暖意味。 林卿珏一踏入去华宫的门槛,目光定在不知何时多出的几个盆栽上。 土壤里的绿芽或干枝像是刚栽种的,用来装土的瓷盆是纯白瓷,没有一丝点缀的花纹或雕饰,却与这冷清小院的气质极为搭调。 他走近那花盆,指尖在盆沿边停了会,没有尘土,应该是刚送过来的。 可是,宫里那些人又怎会给去华宫送花草? 林卿珏挑眉冷笑了下,手指掐住那细如柳条的枝丫,正要发力,身后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喊:“殿下站住!” 男人缓缓抽回手,慢条斯理侧了身子看她。 这女子像是逃荒了回来的,灰扑扑的脸上浸了层粉红,伸出来指摘他的手上还糊了层黑溜溜的泥巴。 此刻正气势汹汹的向他走来。 林卿珏眼神闪烁一下,很自觉地后退,以宽袖掩面,嫌弃之意不言而喻:“该站住的是你。” 欸??? 江苧兮疑惑地定在原地,低头瞧了一眼,再看他那神情便胸中了然,她很是郑重地点点头:“好的,殿下,你不动,我......奴婢也不动。” 林卿珏捏着鼻子哼了一声,目露嫌弃地瞧她:“你这是在地里打了个滚?”他还有半句在喉咙里,在猪圈的地里打了个滚,可他思量再三,终究觉得不雅,便按捺住了。 江苧兮看那人近乎警惕的眼神,将左手的锤子放下,诚恳地道:“殿下奴婢想着,用白瓷瓶弄了些土,也不算逾越规矩,再剪了点别宫不要的花枝栽下,等季节到了,这宫里的颜色也会敞亮些!” 红日映照下,女子脏兮兮的小脸上凑了双晶亮的眼眸,像是林间生机勃勃的鹿,身上的粉色襦裙被泥巴染得东一片灰西一片黑。 林卿珏动了动嘴唇,语气很是不饶人:“鲜亮?你现在倒是色彩斑斓。” 说罢,他绕过她三尺远,踱步回了屋。 江苧兮才不管他,心情反而好得很,除却修补了屋檐,移植了盆栽,将去华宫装点出一番人气,今日她还以捡花枝为名,把宫里的路线大半熟悉了一遍,又提前去御花园踩点,今日戌时和林昌晔的秘密会面,她可不能迟到。 林卿珏开门回到屋里,脑中回想着方才那人理直气壮说要给去华宫添点颜色的场景,心中顿觉有些好笑。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由自主的轻嗤,屋子里回响了遍那稍显愉悦的声音。 男人又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冷着面孔,将袖里藏着的东西掏出来,重重搁在了桌上——赫然一块温润亮泽的和田宝玉。 —— 入夜,晚风习习,蝉鸣阵阵,江苧兮踏着清凉的月色,一路摸到了御花园。 薄如禅羽的月光披在亭榭假山上,笼在繁盛鲜亮的百花间,停在花团小憩的蝶翅上,像是蟾宫里腾云雾绕,彩蝶飞飞,一派仙宫揽月的好景。 少女本因这美丽静谧的景象瞠目,却在下一瞬,目光定格在那从□□深处走来的一银袍男子。 那人玉冠高束,长发如瀑,一脸清心寡欲的淡薄,像是眉宇间自有远山静水,走动时,像是一棵亭亭的修竹,清雅矜贵。 江苧兮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扶着假山的手抠紧,思想放空间,那人已到身前,眉头微蹙,柔和的声音平静无波:“小兮,昨夜发生了什么?” 江苧兮望着那人略显忧虑的脸,不由得暗叹此人心理素质和忍耐力实在极佳。 怕是他心中已十万火急,为何福海会无缘无故死了,但他却还能这样平静地来问她。 怪不得原主能被林昌晔给迷惑,这长得跟男狐狸似的脸,对待一个婢子都如此耐心温和的语气,谁见了谁不迷糊。 只可惜—— 少女柳眉耷拉下来,纤手下意识拉住身前的林昌晔,眼泪瞬间落下,如泣如诉:“殿下,昨夜真是吓死奴婢了!” 林昌晔不动声色地将袖袍抽了回来,“不急,你且慢慢说。” “福海怎会好端端的死了?” 江苧兮听出这句话背后的凉意,脑中快速过原剧情里她与林昌晔的相处模式。 她的手再度绕上这人的胳膊,抽泣两声道:“昨夜奴婢和公公正欲熄灯,却突然闯进来个蒙面人,拿着刀便朝公公砍来。” “奴婢都要吓死了,再抬头看的时候,公公的脑袋已经被那茶盏打着了,流了好多血,呜呜——” 林昌晔眼色晦暗不定,唇角却是柔柔勾起,示意她继续讲。 江苧兮泪眼模糊间,大致看清他的神色,心里七上八下地打鼓,她这番说辞里与昨天的案发现场该是没有冲突的地方。 林昌晔……该没有怀疑她的空间。 作出了如此判断,她暗自捏了捏掌根集中精神,朦胧着双泪眼,含情脉脉看向林昌晔:“巡夜的小侍卫太不尽责了,他们打更时问候过一回,后来定是不知去哪里偷懒,竟让那刺客直直闯了进来,夺了公公性命!” 话到此处,林昌晔低头看着她,突然笑了声,任由她将胳膊往外拉了拉,缓缓偏过脸来,目光里渗着几分骇人的寒凉。 “那小兮你——又是如何从那刺客手底下脱身的?” —— 林卿珏坐在院中,修长的手指划过琴弦,勾出一排清绝妙音,声响在冷风瑟瑟的去华宫里回荡。 今日幸亏赶在御林卫搜至太监房后院前,将那块玉佩捡了回来。 顺便,他还做了些“好事”。 福海惨死一事,宫里人人自危,生怕有刺客找到他们头上来,更是日夜期盼御林卫能尽快将凶手捉拿归案。 然而,谁能想到,割了太监总管喉咙的,竟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指尖下弹出一声怪异的音节,林倾珏皱了皱眉,目光无意瞥见那静置在角落的白瓷盆,唇瓣轻轻抿紧。 —— 江苧兮心里咯噔两下,总算来了。 还好她早有准备。 天上送了个背锅侠给她,她不用是傻子! “殿下,奴婢当时太害怕了,只想着赶紧跑路,也没人拦奴婢,哪敢往外看啊。” 她哭唧唧地道,手用力地扯了扯林昌晔的衣袖,指尖颤抖。 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因为见血了跑得慌不择路不过分吧。 深谙娱乐圈生存法则的她,见惯了大小花们在媒体前的采访。 说多错多,所以少说。 他问事实,她便谈感受。 他问细节,她便说猜想。 林昌晔仔细观察她的神色,瞥见那微微发抖的手指,眉头舒展开来。 这——的确是被吓到了的反应,结合她害怕至极却也不忘对他上下其手的特征,应当是真的。 “小兮可有见那人样貌特征如何?”他继续问。 “戴了面罩,看不清样貌,但身高八尺,身形威猛,该是个凶神恶煞的大罗刹!” 少女猛吸鼻子,眉心和鼻尖透出粉红,清薄的月光下尚算可爱。 林昌晔看了眼她,轻声道:“此次决策是我错了,不该让你在这时候去找福海,还遭遇了这么一场险,你受惊了。” “无事,只要能帮到殿下,奴婢做什么都愿意。”江苧兮一脸春心荡漾地晃荡着林昌晔的胳膊,她自觉奉献了毕生最好的演技。 男人又哄了她几句,嘱咐她盯紧林卿珏,便提出自己有事要走。 江苧兮知道,他这是要去赶场,见他捧在心尖上的白月光,穆婉黎。 按照书中剧情,三皇子林昌晔与穆太尉之女穆婉黎互相恋慕,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鸳鸯,在林昌晔笼络文官结党的路上,穆家也给足了武力支持,所以后来林昌晔的登位也理所应当。 啧啧——江苧兮脑海里突然想到,若是林卿珏此刻知道他的小青梅正在与林昌晔花前月下,以他那毒舌的性子,他该气疯了吧。 少女憋着幸灾乐祸微微上扬的唇角,与林昌晔依依不舍地告了别,朝去华宫的方向去。 行至通往去华宫的回廊,便听见隔墙传来几声断续的琴音,期间夹杂着咳嗽声。 少女不禁暗自腹诽,这病秧子夜里竟还在院子里吹冷风弹琴,不要命啦。 按照原书的剧情,林卿珏是娘胎里带来的弱症,一受风寒便偏头痛,若是伤风了,轻则精神不振,重则卧病不起。 江苧兮整理好心情,摆出一张忧心忡忡的神色,远在庭院口便道:“殿下,风这样凉,您受不得风的。” 林卿珏抬眼看了她手上提着的点心盒子,神色微凉:“怎么?是宫里的吃食不够吃,还要半夜摸去御膳房拿点心?” 江苧兮讪讪一笑,总觉得这话有所指,她心虚得很,连忙放下手里盒子,走到晾衣的长竿边,将晒了整天日头的大髦拿起,颠颠走林卿珏身边,随即拢披到他身上。 “风大,殿下还是披上。”她笑颜如花。 男人侧目,深如寒潭的眼里渗出几分危险,语气淡淡:“好啊,看来是真饿了。” 这时,院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江苧兮下意识抬头,却见一群穿甲持刀的御林卫鱼贯而入,为首的那人朝林卿珏略施一礼: “九殿下,有人说昨夜在福海公公住处附近看见了去华宫宫女江苧兮,请容我们将她带回去严查!” 江苧兮心头一紧,求救似的眼神看向身边人。 只见那人色泽薄淡的嘴唇微动,冰凉淡薄的话语从他嘴里溢出: “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