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思度华年》 第1章 童年札 童年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站在镜子前,我打量着自己仍显稚嫩的脸,第一次开始认认真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那时的我,留着稀疏幼细的额发,扎着两个软软的小辫子,有很多条碎花棉布裙子…… 啊,脸上还有着婴儿肥。 我捏捏自己的脸,再一次确认,婴儿肥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还真是怀念啊,那时的我。 第零章——童年札 0.1桃子与姐姐 宇智波咲远对于自己唯一的女儿不可不谓看重,作为父亲,他会尽他所能地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但与此同时,他的过分看重也导致了对女儿的过分保护。 作为咲远的女儿,宇智波久檠的整个童年记忆中,都可以说是没几个玩伴。 甚至是,在她六岁之前,她没有年纪相仿的朋友。 这么讲起来似乎很孤单的样子,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太小还不懂得这种情绪的缘故,幼年的久檠总是一个人也玩得很开心。她会追着蝴蝶满院子乱跑,也会蹲在地上看一下午的蚂蚁搬家,碰到雨后天晴,还会专门扒着庭院里老树的树干看蜗牛一点点爬行。 ……虽然要是被宇智波咲远抓现场的话,下场会很惨就是了。关禁闭,或者背俳句,总之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 而作为母亲,尽管绀香也赞同丈夫“不让久檠当忍者”的想法,但对他这般束缚孩子天性的做法还是颇有微词,为此两人没少吵架,不过最后都是以绀香眼睛一瞥喉间发出一声“呵”做结尾,没了下文。 在外人眼里严肃又有点古板的宇智波咲远其实私下里很怕这个身材娇小五官精致性格高(gui)冷(chu)的妻子。最后在久檠五岁那年,双方各退一步,咲远放松点管教,绀香加强点约束。 ……和之前比是有区别的!最起码,久檠没被养成懦弱易怯场的性子,也没变成纯爷们。(……) 咲远在久檠出生前从忍猫一族里讨了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奶猫,麻灰色,不算很好看,而且基因也不好,一直没有学会说话。但是两年后出生的小久檠就是很喜欢它,每天像宝贝一样轻轻抱在怀里,还给它取名叫桃子。 桃子的眼神有点呆呆的,但是很温和的感觉,事实上它的性格也的确如此。作为久檠幼时唯一的玩伴,它还兼有另一重身份,久檠的保姆。小到推摇篮,大到看住她不乱跑,五年来可谓尽职尽责。 只是它有些先天不足,身体状况其实一直不算好,在久檠五岁那年,它第一次开口说话了。 却也成了最后一次。 ——“小久要乖乖听话,不要再调皮了,我会很担心的喵。” ——“……真期待你长大的那天啊。” ——“一直以来,都受你们照顾,真的很感谢。” ——“……再见了,喵。” 久檠愣愣地坐在椅子上一时间还没从“桃子会说话了”上转过神了,就见它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出了家门没有再回头。 绀香反应很快一把抱住久檠不让她去追,任她在怀里由惊讶到嚎啕大哭拼命挣扎最后累得睡了过去。 咲远没有说话,只是低低地叹了口气。 真是,太快了。 *** 等久檠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她先是怔怔地躺在小床上出神,下意识地喊了句“桃……”未说完就眼睛猛地睁大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桃子呢。 它为什么不要我了。 她从房里偷偷跑出去,趁着父母都不在客厅的空档一直跑到外面的路上。空气里飘着细细密密的雨丝,地面湿滑而略泥泞,微弱的路灯灯光下,一切看起来都有些戚戚。 路上没有一个行人。 年幼的久檠开始有些害怕,却又逞强着不想回家。她不安地拧着衣角,轻轻地开始呼唤桃子,想着声音大点好让它听见,又害怕打搅了路两旁早早熄了灯的居民。 晚风夹着细雨扑在她身上,衣服一点点被浸湿,久檠冷得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转身想回去却发现已经迷失了来时的方向。 这下她是真的慌了,一边低声喊着它名字一边呜咽了起来,很小声很小声,却不留神被脚下的石块一绊狠狠地摔了一跤,白嫩的小手掌心被划了好几道口子。 最后还是没忍住地哭了出来。 “……你没事吧?” 在小久檠的哭声即将从啜泣变成嚎啕时她前面几米的距离传来一个很温柔又有点惊讶的声音,肿着一双核桃眼看过去是一个看上去比她大了几岁的姐姐。 “呜……桃子、桃子不见了……我迷路了……” ……听起来有点糟糕啊。姐姐微微皱了皱眉又很快舒展开,她走到小女孩身前把她扶了起来,又把她带到一个挡雨的屋檐下,沉默了几秒,开口问道:“桃子是你的妹妹吗?……你的家在哪呢?” “呜…桃子是我的猫咪,它今天跑出去了……我、我不记得我家在哪了……”很少出门的小久檠抽抽搭搭地回答。 ……是真的很糟糕啊。 姐姐静默了一会儿,也将事情经过猜了个大概,于是轻声对她说:“嗯…你有没有想过,桃子她是要离开了呢?猫是一种很独立的动物,它们在知道自己快要,唔,快要离开的时候会主动离开家的。” “……离开?它为什么要离开?” 要怎么和小孩子说才好呢? 姐姐的表情变得有些苦恼,斟酌片刻后才犹疑着给出答复:“离开……就是去另一个世界…嗯,你以后就会懂的。” 小小的久檠愣愣的,心下却已经有点明白了,忍不住鼻子一酸,“那、那我会好好想它的…”嘴上说着懂事的话,眼泪却还是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很多时候大人总是说着“谁谁去另外一个世界生活啦”“会过得很好的不要难过了”这样的善意的谎话,但孩子们却未必不知道真相。 什么去另外一个世界嘛!反正、反正还是再也见不到了啊…… “……不要哭了啊,诶。”姐姐有点手足无措,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还带着些许灰尘,又结着少许薄茧,最后抬起手用手背轻轻擦干她的泪水,“嗯…不要哭了啊,女孩子哭多了就不好看了。” 小久檠一下瞪大眼睛,吓了姐姐一跳,“那、那我不哭了……” “……” “姐姐这样好看是因为从来不哭吗?” “……” 姐姐的眼神变得有点微妙。她抬头看了看天色,最后只是问她:“可否告知令尊姓名?时间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令尊?久檠有点模糊的小脑袋里想了想这是啥,似乎,好像,应该是…… “…就是你的爸爸的名字。” ——我知道的啦!……只是没有想起来而已。久檠鼓了鼓腮帮,“我爸爸叫宇智波咲远。” 姐姐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咲远叔叔的孩子啊,我知道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于是小久檠被姐姐牵着,一路走到了家。大门前昏黄的灯光下,绀香在焦急地四下张望着,直到看到她们,才舒展开紧皱的眉头,小跑过去从那个小姐姐的手里牵过眼眶仍红红的女儿,转过身刚想感谢对方却有些惊讶地微微张了张嘴。 “嗳,是小井娜啊……谢谢你送我这个不懂事的女儿回来,给你添麻烦了吧。” “不会,这是我应该做的。”在久檠耳中被母亲似乎是唤作“井娜”的姐姐微微颔首,十分有礼节。 于是绀香心下微叹,表面上却还是有些责备地拍了一下女儿的头:“大晚上的乱跑什么啊!知道我们有多着急吗!还不快谢谢人家。” 自知做了错事的小久檠有点怏怏的,但还是很听话地像对方深鞠一躬:“谢谢姐姐今天送我回来,给你添了麻烦真的非常抱歉。” 姐姐:“……” 姐姐::“……不会。” *** 从那以后久檠总想着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找到井娜姐姐和她再好好道个谢,只是后来却再也没有看见过她。 0.2最亲爱的相存 六岁之前的宇智波久檠是个自己和自己玩的孩子。 六岁之后的宇智波久檠被隔壁新来的一户人家的女儿给带歪了。 这种歪,在外在上表现不出来,在行为上也表现得不明显,所以咲远很放心地任两个小姑娘去玩了。 然而这导致多年之后久檠长成了一个温婉含蓄善解人意又……脑子有坑的少女。当然这也是后话。 童年的光景在长大以后回忆起来总是五彩缤纷又像隔着一层朦胧的磨砂玻璃一般,有糖果的气息和鸣蝉的歌谣,连那擦着青绿枝叶边缘的阳光也是带着波子汽水味儿的,酸,也甜。 而久檠第一次见到隔壁家的宇智波相存,一个比她大了一岁的姑娘,也是在一个艳阳天。 那会儿隔壁新搬来的一家刚整理好新屋子,绀香便领着久檠上门拜访了。是一户很好相处的人家,男人是木叶的上忍宇智波和也,女人是同为宇智波一族的宇智波美惠。 六岁的久檠第一次看见七岁的相存时,对方正在……抓知了。 第二次,对方正在……抓小龙虾。 第三次,对方正在……爬她家围墙。 …… 后来久檠也就释怀了,宇智波相存就是这么一个面容清秀的…一个真汉子从不拘泥于性别的女生。 两人的感情也在相存的一次次不好好走正门而硬要爬围墙的行为中越发深厚(?)起来。 尤其是到了后来,大概是在久檠九岁那年,她们一起溜出去在南贺川抓鱼被恰巧经过的咲远爸爸抓到,于是相存被妈妈骂了身为忍者却总是偷懒不做任务而久檠被爸爸逼着学会了三味线,再相见万般情愫不必多言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就只化成了一句: ……“相存你晒黑了。” ……“久檠你逼格看起来更高了。”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革命友谊了。 #地下党见地下党,要接个头交换情报真是难于上青天。# 0.3樱花、哥哥、以及其他 姑娘们小时候总会有着关于白马王子的梦想,久檠也不例外。在她七岁那年说出一句“喜欢四代目大人”之后被绀香笑了好多年。 哎,但其实也不是这样的。很多次久檠想说什么,却连自己都觉得荒谬无稽最后也只是张了张嘴没说话了。 那大概是个梦吧。 七岁的久檠相信不是梦。 十岁的久檠开始有些怀疑。 现在十五岁的久檠却连翻开那本夹着樱花的书的勇气都没有了。 七岁那年,她遇到了一个大哥哥。 对方约莫二十多岁的模样,且对于七岁的她而言十分高大。其实按她的年龄喊一声叔叔也不为过,可她却内心里有些抵触,只是想认为对方是哥哥。 十五岁的久檠已经差不多忘了他的容貌,每次想起来,也只是记得对方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是在家门口的庭院里看见他的吧,毕竟七岁的久檠也没有太多去处。时间的话,似乎是春天。 因为院子一角的那棵樱花树正绽得繁盛而清冽,扑簌簌的浅粉梨白落了她一身。 我也许是在拾樱花也说不定。她回忆着。 那个哥哥就是在那时出现在庭院门口的。彼时春阳正好,不纤细也不浓烈,而他也就是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如若不是久檠先开口询问的话或许他也会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 “唔……哥哥你是来找我爸爸的吗?他今天已经出门了噢。” “…啊。”他低低地应了一声。久檠回忆不起他那时的神情,只是觉得他的声音真好听啊。 很多时候人便是这样,会记得很多细枝末节的琐碎,却往往把最关键的部分模糊掉了。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慢慢走到小久檠身前微微蹲下来,“那你能告诉我,小姑娘,你的名字吗?” 他的眼睛与她平视着,黑色的长睫非常漂亮。而这样一双眼睛在看着她的时候,却仿佛带着另一种很深又很特殊的情感。 只是很可惜,七岁的久檠还分辨不出人眼所表达的除了喜怒哀乐以外的情绪,也难以读懂人的眼神。而当她可以将其细数分清时,却早已想不起来他的眼里到底有什么了。 “……我叫久檠,宇智波久檠。” 她踟蹰了一会儿,还是告诉了他。心里想着虽然爸爸有说过不要告诉陌生人名字,但这个哥哥怎么看都不像坏人。 所以……说了也没关系吧?她有些理直气壮又有些心虚地想着。 他浅笑着揉了揉她幼细的额发,“久檠这么乖,长大以后嫁给哥哥好不好?” “好~” 被对方的笑容弄得有点失神的久檠下意识软软地答应了,过了一会儿才惊讶地睁大眼睛张开嘴巴: “——诶?” 等、等等!嫁? ……是结婚的意思对吧! 像爸爸和妈妈那样一起生活吗? 久檠刚想追问,他却从她头顶上捡下一朵初绽的樱花递到她面前,“那就说好了啊。” “……?!” *** 后来那朵樱花被久檠做成了书签夹在一本书里,却再也不敢翻开了。 并且,也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哥哥。 第零章fin 高考回归!非常感动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在等着我!qwq关于修文,是因为一开始只是把它当短篇写,后来走长篇路线了……就有很多伏笔不够用了。会尽量日更! 增加支线剧情,主线还是不变的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童年札 第2章 思微茫 第一章——思微茫 曾无数次想过以后会找个什么样的人谈一场不惊心动魄也不寡淡琐碎的恋爱,要他温柔体贴,要他深情内敛,若能有温润眉眼则是最好不过——什么都想过,却唯独没想过以后要和什么样的人订下婚约,相携一生。 也许是因为我年纪尚小,也许是因为我没兴趣想那么遥远又没有定数的事,也许,是因为七岁时曾因一时恍惚而答应的那位大哥哥——虽是无稽荒谬到说出去可以成为笑谈的地步,却也不能不否认这件事对我的影响。 而现在,我却被父亲告知,再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要订婚这件事。 于是一时间有点拿捏不准,这到底会是一件粉红色的少女心事还是一场蓝灰色的无边梦境。 “……可以告诉我是对方是谁吗?” 声音仿佛凝涩在喉间,我有点迟疑地抬头看向父亲。 “是族长的长子,宇智波鼬。” 父亲直视着我,仿佛要看到我的心里去,他沉默了一会,却也只是不咸不淡地这么说。 ……宇智波鼬啊,那个传言中百年一见的天才。 我对他略有耳闻,然而了解却也仅限于“耳闻”,并不曾见过面,也没有经常听到有关他的消息——倒是父亲和族长的交情不浅。 这么说,是纯粹的利益联姻了。 还真是……让人提不起心情的事实啊。 *** 晚饭过后我和父母打了招呼,独自走到宇智波一族聚居区的主干道上。 这条街在这个时候,倒也算得上是热闹,不过平日里我出门的次数很少,即使出门也很少会往木叶中心走,所以经过这条街的次数少之又少。 我觉得自己应该是要开心的,因为方才听妈妈说宇智波鼬是个非常优秀的人,且为人稳重,给人以可靠的感觉。 “而且,”她冲我眨了眨眼,“他可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哦!” “……” 可即便被告知即将和我订下婚约的是这样一个“优秀”“稳重可靠”“好看”的人,我的内心也没有因此而充满期待、好奇、兴奋之类的情绪,反而是一种郁郁的不甘,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外人口中的宇智波鼬是多么好的人,但事实上又是否如此呢?他会有怎样的声音呢?脾气又是否暴躁、生活习惯是否邋遢……? 最重要的是,他身为族长的儿子,应该就会成为宇智波一族下一任族长吧。 可以想到我以后的日子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来的轻松自在。 这样的高枝啊,我可真是不想、也不敢去攀。 最要好的朋友相存正在外执行任务,其他的朋友又似乎还亲密没到可以让我毫无顾虑地去倾诉的地步——况且是这种牵涉两家人的事,未成定数之前我也没胆子去说自己的看法,说出来也是罪过。 不知不觉走到了聚居地的边缘地区,这里人烟稀少,植物反而长得很是繁茂。然而天色已晚,几丝云笼着的凉薄月光一点点照过去将树影拖得飘渺,倒像是鬼魅一般。 原来已经走了这么久。我心里盘算着,转身准备往回走,却发现不知是什么时候,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 夜色将其轮廓摩挲得模糊,我根据身体的线条勉强辨认出是一个男性。 月亮渐渐褪去云纱,我看到他手中握着的是一把反射着月光的太刀。 “……”目光再往上一点,他戴着一张动物的面具。上面似乎隐约绘有图样,但却难以辨认出来。 我有点害怕起来,刚想后退,他却倏忽一下不见了人影。 心脏猛地紧缩一下,又很快张开来。僵硬地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我才继续抬步有些慌乱地向聚居地中心跑去,一直跑到人稍多的地方才敢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不知道他是谁,也许他只是经过,也许他是木叶的某个忍者刚做完任务,也许他是一直跟踪着我准备动手……尽管最后一点可以说是没有理由,但是说真的,在人烟稀少又昏暗的地方突然发现身后有人握着刀站着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我觉得自此之后我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在晚上出门了。 我突然觉得小时候父亲总是不让我出门是很合理的事了。 绕了远路选择走人多的一条道回了家,父亲已经出了门——他总是这样,有时会带上妈妈有时不会,但如果是参加一族的集会的话就必定会一起去。关于集会,我曾参加过几回,有点不太明白族人们在烛火的闪烁中显得有点怪异的面庞上所透露出的是什么情绪,而后来集会的次数渐少,我便也没有继续参加了。 妈妈在家看着电视,懒懒地靠在沙发上,颇有些百无聊赖的意味。见我回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抿了抿嘴唇说道:“日曜日订婚。你明天和我去街上买衣服?” “……日曜日?那不是只有六天了吗?”我尚且握着水杯的手一松,险些摔碎杯子。小小地喝了一口,心有余悸地将它放在桌上。“怎么这么快?我以为还要有几个月甚至一年以上——我还只有十五岁啊。”有些慌乱地说出这些话,最后却又觉得不妥于是补了句年龄,虽然这也是实话。 “谁知道会这么快呢?是族长的意思,你爸爸也答应了——是急了些,不过也没什么不好就是了。你觉得怎么样?” 我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我知道这个时候我应该表现出很懂事的样子,况且妈妈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但那些应该说的话却梗在喉间一句也说不出口,一颗心却重重的就这么一直堕了下去,连带着指尖都开始发凉。 “久檠,”她从沙发上起身走到我面前,牵起我的手领到餐桌前坐下,面色平静,就像是在我年幼时和我说一些很奇妙的事的神色一样,“我知道你是不大愿意的。” “……嗯。” “宇智波一族内部通婚是传统,你知道的吧?因为要保持血继的缘故,所以,久檠你以后出父家,入夫家,终归还是‘宇智波’这个姓氏。” “……嗯。” “其实你爸爸他真的很关心你,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也因此将族中很多适龄的男孩参考了多次,最后选定的是宇智波鼬。我们家虽然是住在区中靠边缘的位置,但地位却是可以和族长一家相持平的——很多事我们都不方便告诉现在的你,但是这点你要明白的,我们两家联姻,不全是为了所谓的利益,更多的是咲远和我,对族长一家的放心。” 我怔怔地看着妈妈还是那样平静的面容,其实在很久以前我曾想过她是否并不是很在意我——这样听起来有点荒唐的问题,因为她总是很波澜不惊的样子,哪怕我小时候不小心摔伤时,也还是很平静的神态。有时候又会对我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堵得我哑口无言。 我其实很少觉得我们是母女关系,更多时候,倒像是朋友。她会把我当一个同龄人看待,也会不动声色地教我一些有关人情世故的问题——而我在书上看到的是,母亲会把最好的都给自己的孩子,然后用自己瘦小的身体为其挡住一切不好的。 但她一直做的是,将好的与不好的都告诉我,好让我去触摸这个社会的全貌。 在脑海中一遍遍重复着她刚刚所说的话,我明白她是想告诉我什么,也想让我安下心来。情绪渐渐舒缓,可我却还是觉得—— “……实在是,不甘心啊。妈妈。” 我曾以为我的未来有无数种可能,我曾以为我会经历一段不一定圆满但一定是美好的恋爱,我曾以为我会有一份安稳又充实的工作,我曾以为…… 现在却被一锤,定了音。 妈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我搂住,抱紧了我。“……我知道的。” 第3章 云烟起 第二章——云烟起 四月伊始的天也不总是蓝的,它偶尔会带点灰,然后被云翳再涂抹几层,像是上完妆的艺妓,看不出原本皮肤的底色。 看起来,快要下雨了。 我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店外的天空,又暗自着急了些。 妈妈今天原本是要陪我一起买订婚那天穿的振袖的,然而临出门时却突然收到消息要去火影楼一趟。说起来我真的不太明白,为什么木叶的高层会和一个宇智波一族的普通妇女有关联——自我记事起,妈妈便一直陪在身边,并不是一个忍者的身份的样子。 她说不会太久,要我先去看衣服,但我在制衣店里等了她许久,也不见她来。 唔…还是有点不安。我转身看向店员为我架好的两件振袖,犹豫着是否要自己做决定。 因为日子订得很近,时间很紧,所以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定下颜色和纹样,再根据我的身形加以修改。但目前的情况是……我有点吃不准。 颜色不要太鲜艳吧,不然会很扎眼,但也不能太暗淡,否则显得人病恹恹的;花纹的话,桔梗?青竹?仙鹤柄? “小姐你决定好了吗?看起来外面快要下雨了喔。”在我咬着嘴唇兀自苦恼之际,温柔的店员出声提醒道。 “呃……真是有点麻烦啊。我再想想。” “好的。” 虽然嘴上说着想想,但完全没有丝毫把握啊。要不……抽签? 可以,这很不靠谱,就这么干吧。(…… 我偷偷捏了三个小纸团,最后抽中的是那件抹茶色底利久色青竹纹的振袖。 定下之后又量了尺寸,我被告知三天后来取。随即出了店门往家的方向走,但可能是因为最近诸事不顺,大雨在半路上终是落了下来。 我:“……” 很好,估计这么走回去就感冒了,然后大病一场,订婚延期,最好让族长以此认为我是个病秧子然后取消婚约…… ——完美的计划。 好了,白日梦做到这里差不多该结束了。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向四周看了看,最后认命地走到一个低矮的屋檐下几乎是贴墙站好。 自打记事起,妈妈便经常告诉我,看事情永远都要看到好的一面。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很积极的心态,比如现在我就可以安慰自己穿的不是白色衣服所以不怕被打湿,又比如虽然这个屋檐很低又窄,但起码可以让我大半个身子不被淋湿,还比如面前有人停了下来…… 嗯??? 我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发现对方是一个身形清瘦的男子,他正打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停在我面前。 “你打伞回去吧。”没等我开口询问,他便已经把手中的伞柄递到了我面前。 “……诶?不用的啦,谢谢你。”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他,说实话我还没怎么被陌生男性搭讪过欸,有点……唔,不知道怎么回应。 “我家就在附近,你打伞回去吧。”他还是这么说着,许是见我依然想要推阻,顿了顿又补了句,“等下刮起风来,这里会很冷。” “——嗳,好吧,真是谢谢你呢。”见他不是很想多说的样子,我接过了他手中的雨伞,伞柄依然带着点微温,只是没多久就被我冰凉的手给捂没了。 “你家住在这里是吗?那我明天把伞还给你哦。” “无碍。”他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应该是在回答第一个问题。然后转身离开,走进了一旁的一个大院子里。 啊,幸好他真的是住附近啊,不然看着他淋着大雨走远我会很有罪恶感的。 说起来,虽然这个人看上去有点冷淡,而且寡言,但实际上确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我向四下里认真地看了看,勉强记住了这个地方,然后举着那把黑色的雨伞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么看来,下雨也不是很糟糕嘛。 *** 到家的时候妈妈还是没有回来。偌大的房屋里就我一个人,外面大雨声在屋内听来也不是那样嘈杂,我将那把伞小心地放在一旁的空地上晾着,然后抬眼看了看钟。 已经有四个小时了,距离妈妈被叫走。 说实话,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吧,毕竟这种事情对于她、对于我而言还是太稀奇,但因为她一直告诉我的一点是不要胡思乱想,按她的话说也就是“立旗”,所以我安慰自己,说不定她是陪四代目的妻子抽鬼牌了呢。 ……虽然这样的想法也很不靠谱,但起码让我心里比较安稳。 四代目的妻子玖辛奈阿姨真的是个很好的女人——虽然我和她并没有说过几句话,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所以她的运气也很好,按我的理解来看,是个很有福气的女人。 是的,她的丈夫,第四代火影大人波风水门,一个实力高深,性格温和而有原则,并且还生得一副好皮相——最最主要的是,处在那样一个忙碌而具有风险的位置上,还每天都会回家 做饭的男人。 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十二三岁的时候我看书,看书店里那种包装精美封面花俏的言情小说,里面讲的大多是#灰姑娘如何嫁入门阀#、#我的帅气上忍#这类有点迷的故事,但是没有哪一本,讲的是#男神追小火龙一百招#这样的题材……嗯,某种程度上而言,这是文学市场的一大空缺啊,简直要找到发财的机会了。 后来妈妈看到我看的那些书,她也不赞成不阻拦,只是用一种非常微妙的语气说了句:“我听说这种书看多了容易智障”,从此我再也没有翻开过一本。 用干毛巾把不小心打湿的头发一点点擦干,我刚要回房换衣服,妈妈便回来了。 嗯,就说了不能乱想嘛,要不要问她有没有赢钱? “衣服定好了啊,我刚刚去看了,那件挺适合你的。”她一边换鞋一边说道,我注意到她手里提了个塑料袋,便随口问了句那是什么。 “是玖辛奈做的点心。” “……所以你刚刚是被四代目大人以公事之名召走,然后去做玖辛奈阿姨的闺蜜团了?”不错嘛波风叔叔,妻奴已经做到这么高的级别了。 “怎么可能,当然还有别的事,不过和你没太大关系,小孩子就不要想那么多。”她伸了个懒腰,将点心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到了餐桌上。 “小孩子也不能订婚啊。”我鼓了鼓腮帮。 “嗯,对,”妈妈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但你心理年龄早就是成年人了,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 “啊对了,那把伞是谁的?” “是一个哥哥的,我今天回家半路上下雨了,在他家屋檐下躲雨的时候他出来给我送的伞,我打算明天还给他。” 她一下子来了兴趣,“哥哥?高吗?帅吗?住哪?久檠我可得和你说好了,不要一冲动就看上谁谁谁,你要知道一见钟情这种事是最扯淡的了。不过要是对方是个高富帅的话还是可以考虑下的。” 我有点尴尬地张了张口,“……啊,啊,那种事,怎么样都好吧。长什么样啊…不太记得了,我没仔细看呢,不过比较高,院子挺大的,在主干道那的十字交叉口处再往左走大概……二十米的样子吧?——话说我要是真对别人一见钟情了能取消婚约吗?” 可以的话我就去试试。 妈妈很温柔地对我笑了笑,“昨晚看你睡得不错,现在梦还没醒吧?” “……” “还有我知道那个院子在哪了,那伞你不用还了。” “诶——为什么?这样不太好吧?”虽然伞不要几个钱,但到底是别人家的东西啊。 “闭嘴。说了不还就不还。” ……说真的,我有点怀疑她是不是暗恋那个哥哥,要把一把黑雨伞作为纪念物。 时间轴忽长忽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云烟起 第4章 春阳遮 第三章——春阳遮 四月恰好是春意浓时,鸟雀衔枝,野蜂结巢,樱花盛放,芍药打苞。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自然界次第的变化,春的意义似乎也能从中慢慢体味出来。 然而景色虽美,却也提不起我的心情。 压住即将打出口哈欠,我小心的抬头看了眼仍然是烟色的天空,路上干干净净,一个行人也没有,甚至连太阳,也还是隐隐约约的样子。 今天是订婚日。 现在时间是早上五点。 我眯了眯睡意弥漫的眼睛,努力不让生理性的泪水流出以免弄花妆容。 父亲已经先走一步去往了族长家,而现在我和妈妈还在路上小步小步而快速地走着,尽量避免遇上行人。说实话,感觉像做贼似的。不过族长家的位置怎么有点眼熟…… “你是不是觉得这里很眼熟?”妈妈牵着我停在了大门口。 “嗯……” “眼熟就对了。”她点点头,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是个不小的庭院,青石板铺就,打扫得很是干净。两旁有长长的回廊一路绕到主屋后面,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点树影的颜色。 从主屋中迎出一个身形苗条的女人,面容较好且眉眼之间都透着一股温柔的气息。她很亲切地走到我们身前,开口说话的声音就如我所预料的那般柔软好听。 “阿啦,真是好久不见了啊绀香。” “是啊,挺久了。”妈妈将我微往前推去,“这是美琴阿姨。” “美琴阿姨你好,我是宇智波久檠。” 她轻轻牵住我的手,弯下.身来与我平视,“好多年没有见面了呢,小久檠长成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呀。” “……诶?美琴阿姨见过我吗?” 她站起来牵着我往主屋走去,妈妈走在一旁。“是啊,那时候你才只有三岁左右吧,扎着两个软软的小辫子真的是好可爱啊。我那时就想着一定要生个女儿好好打扮,结果,”她回过头来冲我哭笑不得地说:“结果啊,第二个孩子还是个男孩啊。” 虽然美琴阿姨的笑容看起来有点苦恼的样子,但幸福的光华仍然从眼里一点点溢出。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她却又开口说:“不过现在好啦,等小久檠嫁给哥哥后,我就有女儿啦。” “……啊,呃,唔……”好了,现在完全不想说什么了。 附和她的话似乎会显得自己有点蹬鼻子上脸,什么都不说又感觉像自己不知好歹一样。我侧头犹豫地看向妈妈,。 妈妈在一旁打趣,“好啦美琴你别说了,我这个女儿就是容易害羞,以后你可不要欺负她啊。” 嗯,她睁眼说瞎话能力比我强多了。 “怎么会呢,小久檠这么可爱,我疼着都还来不及,再说,以后哥哥肯定会护着她的,到时候我啊,才是比较惨的那一个啦。” 嗯……这么看来,妈妈和美琴阿姨的关系应该很好,不然也开不出这种容易出错的玩笑吧。 * * * 大厅里空旷得很,想是收拾出来用作订婚场地的一部分。美琴阿姨带着我们往里屋走,绕过长长的回廊来到一个房间前,“这是今后小久檠你住的地方哦,我已经收拾好了,你还差什么的话就和哥哥或者和我说都可以的,仪式开始前你可以在这里先休息哦。” “……住这里?” 我的心顿时悬在了空中。 “啊还没来得及和你们仔细说,对了绀香,咲远他有没有和你讲过?” 妈妈点了点头,“昨晚回来的时候他和我说了,我觉得挺好的。” 我的心坠了下去。 一种被隐瞒的无力感从四肢百骸涌来,偏偏我却……不能说,也不能做些什么。只好在一个低头抬头的瞬间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好让嘴角一直保持着的得体笑容不那么僵硬。 “不过我还没有和她说,昨天咲远回来得太晚了,我打算今天再告诉她的,没想到你直接说了呢。听到啦,久檠,你以后要懂事了,可不要给伯伯一家添麻烦啊。”妈妈很轻松地笑着看我,牵着我的手却不动声色地捏了捏。 “嗯。”我乖巧地笑着点头。 鼻子却猛地酸了起来。 然后我被带入那间房,而妈妈和美琴阿姨一起离开了。 这间房不大不小,布置得舒适而精巧。可我一个人站在这里,却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带着冷硬的棱角,一点一点硌着我的皮肤。 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能说也不能做呢。 因为我要懂事啊。 为什么我不能哭呢。 因为仪式还没开始,哭了会弄花妆容出丑啊。 为什么我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冷硬呢。 因为这里的所有东西,都不属于我啊。 都不属于我。 气味也好,朝露也罢,就连那窗外还未绽开的野花,也不是开给我看的。 我一点一点跪坐下来,呆滞地看向窗外。 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候,从一个混沌的噩梦中如逃脱般醒来,然后靠在床头看着晨曦渐渐从云层里倾洒出来,再是太阳,从酡红慢慢向金色过渡,直到双眼被刺痛,直到它挂在青蓝色的天空。 但如今我看着窗外,也是这样一抹晨光,看着它褪去朦胧惺忪的纱衣,像个孩子一样爬上天空一角,我却觉得自己,又一点一点跌回到当时的噩梦里。 我曾告诉自己,订婚没关系,因为还会有很久的时日。 然后被告知还有六天不到。 我也曾安慰自己,即使马上就要订婚也没关系,因为我还能和父母生活在一起,活在自己熟悉的天地里。 然后被告知,自此之后都要住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现实在我的后知后觉中,卸去了她温柔俏皮的妆容,露出冷艳锋利的底子来。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敲响,“小久檠,订婚仪式要开始咯。” “好的,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听到自己恭顺的声音,连一点颤意都没有。 * * * 里屋与大厅的联通处,他站在那里。 他一袭黑衣,身形清瘦,眼瞳波澜不惊,一如初见,那个大雨天。 我看着他从容地走到我身前,微微点头,声线沉稳,一如初见,那个大雨天。 “你好,我是宇智波鼬,今后请多指教。” ——你好啊,那天送伞给我的,温柔的哥哥。非常地感谢你,温柔而寡言的你。 “我是宇智波久檠,今后也请多关照。” ——可我,却没有想到会是你。 * * * 订婚仪式一如预想中那般,程序冗杂琐碎。除了必要时分,我一直都微低着头,好让自己不去看周围族人的目光。我知道那其中有很多不明的情绪,从刚踏入这里的那刻起我就知道。但,猜忌也好,不屑也罢,这些都和我没有关系。眼角余光瞟到一个和宇智波五官非常接近,却又稚嫩了许多的小男孩。他正看着我,清秀的眉微微皱起,又很快松开,然后低下了头。 这应该就是美琴阿姨所说的“第二个孩子”了吧。 我继续看着自己衣服下摆上的青竹花纹,尽量忽视周围人的目光。 ——可我却实在无法忽视身旁的人。 现在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妈妈会说不用还伞——是啊,我迟早都要住到这里来的,又有什么必要还;我也知道为什么她会问我是否对这熟悉了,因为这就是我在那个大雨天刻意去记的地方。 可我不知道身旁的这个人,宇智波鼬,我对他一点也不了解。 那天来给我送伞,只怕也是美琴阿姨的意思吧。 真是,没劲透了。 仪式结束后我同他一起再次进入里屋,只在记忆中有寥寥印象的族长大人已经坐在了木桌一旁。美琴阿姨则从一旁茶具里倾倒出颜色清亮的茶水来,父亲和妈妈坐在右侧,两人正看着我。 “久檠今年刚满十五吧。”族长——也就是宇智波富岳——在我和宇智波鼬跪坐下后开口问道,用的是肯定句,想来不过是一个引出他下面的话的引子。 “是的,族长大人。” “倒是不用这么喊我,你叫我富岳伯伯就行了——如此,也不算是占你父亲的便宜吧?”话虽是问向我,他的眼神却已经移到了父亲身上,父亲轻笑一声,抿了口茶不作回答。 我有点吃不准他们是关系很好还是关系很僵了…… “好的,富岳伯伯。” “嗯。”他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向一旁,“鼬,你也快十八了,要有个大人样了。 我觉得宇智波这人,现在看上去,是早就能去居酒屋的年纪了……原来只比我大两岁。 “嗯。”身旁的人点了点头。 “久檠今后住到这里来,你要多多照顾她。毕竟你比她大些,再者是你以后的妻子,自然要好生照看着。” “嗯。” 我有点毛骨悚然。没忍住偷偷往一旁瞄了一眼,他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看不出任何情绪。 ……虽然是看不出情绪,但总之也不会是什么开心之类的就是了。 而我,亦是如此。 “小女性格顽劣,以后还请你们多多担待。”父亲忽然开了口。 我也不是很懂他这个人…愚钝,木讷,内向……诸如此类的谦辞不胜枚举,而他却选了个“顽劣”,当真是…下我颜面。 美琴阿姨轻笑起来:“怎么会,我看着小久檠就是个很腼腆又很乖巧的女孩子。哥哥你可要仔细护着啊,小久檠可容易害羞了。” 我非常配合地低下头迅速把脸憋成红色。没忍住又偷看了宇智波一眼,发现他也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索性冲他浅笑一下,他愣了愣,也很快露出一个清浅至极的笑容。 这笑,只怕同我的一样,没几分真意吧。 利益联姻啊,实在是,没劲透了。 感觉修文之后收藏长得好快呢QWQ开心!不枉我那么神经兮兮地抠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春阳遮 第5章 喋喋念 第四章——喋喋念 族长再交代了些许场面话,便让宇智波带着我先出去了,想是两家人婚约已定,接下来便该商量利益一类的事吧,我对此没有任何兴趣,也不想去听。 从里屋出来时大厅里的人已经尽数散去了,不复先前的嘈杂热闹。只剩那个男孩——虽说是男孩,却也没有比我小多少,至少先前看到时也就只比我矮半个头左右,加上头发就和我差不多高了。他正坐在一把椅子上,见我们出来,便起身走到我们身前。 “……哥,”他先是有些踟蹰地叫了声,在得到一声回应后转过头看向我,和他哥简直如出一辙的墨色眼瞳里的情感却不如他哥那般叫人辨不明析。 是一种带着些许挣扎意味的,不情愿,复又很快被掩去。“……你好,我是宇智波佐助。请多指教。” 原来他叫佐助。 我微微颔首,嘴角继续保持着先前得体的微笑,“你好,我是宇智波久檠,今后也请你多多关照。” 虽然说我能感觉到他并不是很欢迎我的到来……但,我对于这一类在隐藏情绪方面不是那么厉害的人更加有好感——和身旁的宇智波鼬相比。 况且,人类自身带有一种几乎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排外性,只是程度深浅问题。他的不情愿是人之常情,换我多半也是如此,这点很容易理解。 最重要的是,我该庆幸的是他是个男孩,若是个女孩,事情便麻烦得多——天知道我有多烦小女孩们的哭哭啼啼无理取闹的坏习惯,大概是因为我现在也很想这么做可却万万不能——这么想的话竟带有了些许嫉妒的意味。 和佐助君打过照面算是认识了,宇智波领着我走到先前那间房的外面,门口正对着一个小型花园,正是草长莺飞天,一点野花的芬香气被午后的日光晒得暖融融,不算厚重,也不显单薄。 他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向我,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而觉察不出情绪,连声音也泛不起一点儿波澜。 “以后你住在这间房,如果有什么缺的可以和我说,我住在左边这间。”他伸手指了指隔壁。 就住在隔壁……真是有点尴尬。我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想起来那把黑伞,稍微组织好语言便开口道:“那天谢谢你了,等下我回家把伞还给你。” “无碍。” 至此我俩再无话可说。 我告诉自己以后得习惯这样——他什么都不说,我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两个人长久地沉默着,各自成为一个世界。 其实这样也挺好,互不干扰的,倒是来的轻松,只是想到一年后我们便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到那时若依然如此实在也是……有些糟糕。 也罢。 万幸的是这沉默并没有持续很久,便被妈妈的到来所打破,她和宇智波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并无多言——想来她该是清楚宇智波的性格,索性不多说些什么,然后她才看向我,“我们先回去,你要收拾东西了。” “好。” “鼬君,以后她就拜托你照顾了,多有叨扰,还望你包涵。” 我有些惊讶地张大眼睛看了妈妈一眼——难以想象哪天从她嘴里居然也能有如此文绉绉的话语。 “伯母请不要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到的。” …… 感觉他们两个还挺聊得来…… 我心情有些复杂地低下了头掩去神色。 * * * 晚饭是回家吃的,但家里一如往常那般——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父亲在家吃饭的时日向来不多,嗯,这么些年也还是省了些许饭钱。 我有些打趣地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好让自己的心情不是那么糟糕。 我承认,我是挺生气的。 虽然心里很清楚他们并非是要刻意瞒着我这些事情,但却还是忍不住地有些想要…发脾气。我不想在这个年纪就早早订婚,对象还是个一闷估计能闷一年的男人,看又看不懂,也没多少话可说,还得住对方家里去,寄人篱下的感觉我起码得感受一年,指不定一举一动还有人盯着,以后言行举止都得仔细斟酌不能出差错——我为什么要接受这样的生活? 光是这样想着,就委屈得有些想哭,眼前也一点点浮出了一层雾气。 “嗳,别哭啊久檠。”妈妈发现了我凝结着水汽的眼睛,有些讶异地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了呢?“ ““……我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你们擅自决定这些,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样。” 很努力地从沙哑的喉咙里挤出这些字眼,满口都是酸涩的味道。我用力地咬住下嘴唇克制住情绪,但咸涩的泪水还是不断从眼眶中流出。 是的,我知道,宇智波这人非常优秀,沉稳内敛,还有一副好皮囊——他的确是很好的。 可我不喜欢。 我知道我自己是个内心拧巴又敏感的人,既不会找话题,也没法将气氛活跃,我所希冀的是像太阳一样,明晃晃的,温暖的,灿烂的人。 而宇智波鼬,他就像深秋夜里挂霜的月亮,清辉寡淡而入目生凉。 我甚至觉得以后我们最好的相处情况就是没有两看两生厌。 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样。 “……久檠你听我说,我知道你不想订婚,更不想住到他们家去——这样的感觉并不好受,我明白的。”妈妈走过来用卫生纸轻轻擦着我脸上的水痕,“我们都想把最好的给你,也没有问过你喜不喜欢,愿不愿意接受,真的…对不起。但是久檠,去试着接受一下,好吗?也许时间久了,你就不会这样排斥了吧。” ……不。我不敢。 我没有信心。 “而且,你住他们家去,其实并不如你想的那样糟。你有一年的时间适应这样的环境,还有他。而你反过来想想,若是你直到了结婚那天,再住过去,你心里会不会比现在还来得不舒服呢?” 结婚以后……也就是一年后我满了十六岁的事。 离现在也没有很久。 最主要的是……结婚之后,要…同房。 这个认知让我更加恐慌。 我突然想起以前看的那些花花绿绿的小说,其中倒也不乏类似于我目前这种情况的——双方父母约为婚姻,满怀少女心的女主嫁给了英俊多金的男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结合我目前的情况看,那种书确实都是骗小孩的。 哪有那样容易的事啊。相处也好,相爱也罢,无一不需疼痛的磨合。生活从来都是酱醋茶而非诗酒花,而要在流年朝朝里找到一个契合的人又该有多难。对此,我没有信心,一点也没有。 我清楚地明白,这件事可以说已成定数,再做挣扎也显得无力——甚至不如说是,我从来都没有挣扎的余地。 但我又突然想到,对宇智波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 也许他从出生起,就已经失去了对任何强加于身的事物挣扎的资格呢? 我觉得能稍微理解他的沉默,他的寡言,他的不动声色了。 最后我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目光里充满心疼的妈妈,缓缓地点了点头。 第6章 明灭火 第五章——明灭火 三月的微风四月的云,云很淡,风也很清,月光在枝头闲庭漫步般地来回,倒也不怕惊扰了归巢阖眼的鸟雀。 一时间安静得只听得见鞋底与路面摩擦时砂砾的声音。 将目光从路两旁的树影枝桠上收回,我看向前方的人。宇智波的身形在这朦胧月色中看来更显清瘦,背脊却是极挺拔,如夜色一般的衣服遮住了他的肌肉线条,又使得他这个人看上去越发的阴沉。 从家中收拾好的行李此刻尽数被他提在手中,我很清楚那些物什的分量并不算轻,但这样长的一条路走下来也未见他露出吃力之态——当然,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走在我的前方,神色如何我也不可能知道。 倒是个细心体贴的人啊。 我打量着他脑后低垂的发辫,有些出神。很难相信这般在高压下长大的人——我是指,男性——会留着长发,又忍不住猜测这是不是可以看作为他对待那些压力的一种反抗。但终归也只是猜猜,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也不过是为了让我分下神不要那么紧张而已。 他的头发看上去很柔软的样子,整齐地束在脑后,都说头发软的人脾气好,但目前为止我也不能探究其的可靠性。我不了解宇智波这个人,一点也不。他沉默寡言,又情绪内敛,连一双漂亮的眼睛也是黑幽幽的见不到底,泛不起波澜,以我的能力无法探知其一二。 不知不觉走到了族长家,黑夜里一点橘黄灯火看了竟让人无端生出些许心安来。老远就看见美琴阿姨站在门口张望着,她见到我们,很快便走上前来牵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就像她的声音那样温暖,“可算是到了,我就怕你穿少了在路上吹风受凉呢。行李都在哥哥那里吗?哎东西不多嗳是不是为了体谅他啊?没关系的哥哥力气很大呢再扛一个小久檠也不是问题……噗,哈哈我就开个玩笑啦。” “美、美琴阿姨不要这么说啦……”我低下头憋红了一张脸,脑补着宇智波扛米一样扛着我的样子也是差点笑出来——不过幸好是憋回去了。 余光中瞟到宇智波侧了侧头,似乎流露出些许无奈的神情,“我先把这些放房里去。”顿了顿,又转头看向我,“宇智波さん要一起过来吗?” 我知道他是在担心我是否介意让他单独进入我的那间房翻我的东西——这一类我相信他完全不会做的事情,但因为我没有理由不跟过去——不然待在客厅和美琴阿姨富岳伯伯一起说笑吗?光是想到族长大人那张脸我的话就都已经咽干净了——于是点点头,“有劳了,宇智波さん。” 老实说这就是不怎么熟的同族人的尴尬吧……“你好宇智波さん”“你也好宇智波さん”——我的天,好尴尬,大写的。而一想到结婚后还会出现这样的场景:“诶你姓宇智波啊?我记得你老公是宇智波xx还是宇智波oo来着,虽然有些男权但如果是喜欢的人的话随夫姓其实是件浪漫的事啊。”“谁告诉你我随夫姓了?我自己就姓宇智波。”——可以,这很宇智波。 我这边脑子都快想飞了,前面的人却停了下来,我这才发现原来已经到了房门口,于是冲他露出一个微笑,“真是谢谢你呢,宇智波さん。东西给我吧,今天一天麻烦你了。” “还请别这么说,这些是我应该做的。”他将行李递给我,顺便帮我推开了房间门,“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的话喊我。” “好的。” 他转身离去,却是往主屋的方向,想来族长夫妇定是还有事交待。我拖着袋子进了房门,这才得以好好打量这间房。不大不小,布置得不显拥挤也不会空荡荡。墙漆是暖黄色,看上去没有白色墙壁那般扎眼,靠窗那面墙前摆有一个书桌和配套的小书柜,原木的花纹,倒是朴素又大方,边上的软布地毯上还搁着一个布艺小沙发,我不禁想到若能寻得一个日光温软的下午,窝在这个小沙发里捧着本闲书打发时间的话,该是怎样一份自在闲适。 倒是一下子喜欢上这间屋子来。我将带来的零碎物件从收纳袋里一件件取出来要往书桌抽屉里放置,这才发现抽屉里原本就装有了许多收纳规整的东西,比如第一个抽屉里的书签,本子,便笺,笔之类的,还有第二个抽屉里的小饰品……许多琐碎细节无一不体现出主人细心周到的考虑,我有些受宠若惊。 以后就要住在这里了呀,以后的生活又会是怎样的呢? 突然间,就有些期待了。 刚将妈妈特意嘱咐我带上的一个檀木首饰盒锁进最底层的抽屉里,房门便被敲响了。 “啊,请进。”我赶忙站直身子转过身微笑看向房门,是宇智波鼬,他也没有进来,只是站在那里,手还搭在门把上,“打扰了,宇智波さん。” 我愣了一会儿,“有什么事吗?不方便的话进来说吧。”顿了顿,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不算邀请异性独处后复又再次开口道:“不用这么喊我…怪生疏的,鼬さん喊我久檠便好。” 我知道如果两个人连称呼都还停留在最生疏客气的阶段,则永远也难以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虽然我并不想要和这个人拉近什么距离,但若是以后会成为夫妇的话……还是从现在开始就构建一个不疏远僵硬的关系为好。 他微微点头,“好。”然后走了过来,我将坐垫在地上摆好,然后同他一起面对面地坐下,距离是我已经目测好的,不会太疏远也不会过分亲近。 “这个时间还打扰你,很抱歉。” “不会的,是我要谢谢你才对,今天一天麻烦了你很多。” 我内心有点发毛。 大晚上的不睡觉,一脸凝重地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虚话吗?总觉得……很奇怪。 而且自刚刚两句对话之后我们之间又陷入了如今天下午那般沉默而寻不到话题的困境,我简直有一种全身每个细胞都浸泡在名为“尴尬”的溶液里的错觉。 我有些无语地看向他,“……请问有什么事吗?”知道你话少,但请你不要到了这又不开口吧……虽然你可能已经习惯了但我真的好尴尬啊。 “嗯…”他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然后看向我,那一瞬间我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要不然的话怎么会从他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一种疑似尴尬的情绪一闪而过?! “母亲说,你成年后会成为我的妻子。” ……所以呢?要你别对未成年人下手?放心吧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你看上去简直不食人间烟火。我暗自腹诽,嘴上却还是波澜不惊地回着:“是这样的呢,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 “…她方才叫我和你,多交流一下。” “……” 嗯?嗯??所以呢?我们之间有什么话可说吗?比如怎样取消婚约? 美琴阿姨这是要逼死未过门的儿媳吗? “所以,我想起来有件事问你。” “……什么?” 三围?体重?有没有男朋友? “桃子走后,你有没有养别的猫?” 他语气很平淡地问完这个意义不明的问题后,双眼也很平淡地看向我。 很平淡地看向……一脸惊讶的我。 “……为什么,你会知道桃子?” 我不认为父亲和族长谈话时会提到自己家里养了什么动物,也不认为妈妈会特意告诉他我小时候的玩伴。 宇智波稍微偏了一下头,像是有些疑惑我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是你告诉我的,那次你迷路了。……可能你那时候小,不记得了吧。” …… 不,我记得。 ——可我记得那是个姐姐!她叫井娜!不叫……等等。 小井娜,i da chan……小鼬,i ta chi chan…… 我惊恐地看向身前这个面容清俊的男人……长发。 直到他的眼角眉梢与模糊记忆中的那个“姐姐”的模样隐约重叠—— 惊慌地朝他深鞠一躬,“——那个时候实在、实在是麻烦姐姐你了!” “……” 嗯,现在我有点想切腹。 卡文卡成狗……这两天因为过生日和同学聚会而没什么时间更文_(:з」∠)_很抱歉QAQ 谢谢夙日小天使送的手榴弹!开心到飞起来!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明灭火 第7章 有所思 第六章——有所思 在我不小心脱口而出一声“姐姐”之后,坐在对面的宇智波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可能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有可能觉得我是故意的所以不准备回话,但是我真的不是啊……说句话好吗,你不说话我怎么接啊! 我其实很想和他解释,我是因为长达十年的惯性认为他是个“姐姐”才会那样喊的,并没有作弄他的意思,但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不管我再解释什么,都会显得更尴尬。 不行啊这样下去,才进入族长家一天我就要得尴尬癌了,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好嘛。 “……我很惊讶,”宇智波冷不防开了口,双眼直直地看向我,“你还记得我这个,姐姐。” 最后两个字被他咬得重了些。 “……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好人,我得记下来以后报恩。”我老实回答。 ——只是我怎么都没想到这恩居然需要我以身相许才能报。 以后千万不要大晚上出去乱跑,太亏了。 宇智波突然换了个话题,“小白前一阵生病了,这几天都在宠物医院,过两天就能接回来,如果你没有再养猫的话,它可以陪你。” ……说真的,我惊讶极了。 ——原来宇智波可以说这么长的话! 这个人真是不简单呐。 我在心里迅速感慨一番,然后有些困惑地看向他:“小白是?” “家里养的一只狗。” “哦,”我点点头冲他笑了一下,毕竟他突然提起这个应该算是在向我示好……应该算是吧,我如果不态度好点的话传出去也是给父母下颜面,“我没有再养过猫,不过我想我会喜欢小白的,听名字,是纯白色的小狗吗?” 宇智波的眼神迟疑了一下,“…不,是一只花狗。” ——花狗为什么要叫小白???取名字之前能不能走点心??“这样啊……好的。” 然后我们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仔细回顾了一下刚刚的对话,我发现我们之间沟通的基本模式是,我挑起一个话题,他终结;他再挑起一个话题,然后我终结。 想到关于小动物的话题是他挑起的,那么接下来该轮到我了——怎么总觉得像玩游戏一样,你一下我一下的,感觉很奇怪啊。 我仔细斟酌了一下,因为我们两个人之间可以说是没什么交集,自然也没有更多的话题可聊,而关于双方父母的这一类事情也不是我们可以谈论的,婚约一事更不适合拿来作为聊天内容,若是问他平日里的生活琐事的话,想来也是说不上两句又要掐断话头……最后我决定问问关于他弟弟的事。 毕竟,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小帅哥。 而且,我现在多了解一些他弟弟的事情,日后相处时总不至于闹什么大笑话吧。 一时间我也顾不上什么问未婚夫弟弟的事情会不会有些失礼——这一类往大了扯可以发展成叔婶伦理的问题,组织好语言便开口道:“鼬さん的弟弟…是叫佐助君对吧?佐助君今年多大了呢?” 我想我这个话题押对了,因为在我提起佐助的名字之后,宇智波的眼神便柔和了一些,“家弟比我小五岁,今年十二了。” “啊,也就是说快要从忍者学校毕业了呢。” “嗯。” “佐助君一定也像你一样,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忍者的。”我很真诚地笑着看向他,很真诚地夸了这句话。接下来该轮到你夸我了接下来该轮到你夸我了接下来该…… “我想他会比我做得更好吧,托你吉言。”他向我极淡地笑了一下。 …… 我觉得我和这人就没法聊天。 “……不客气,我是实话实说啦,鼬さん不用这么谦虚。” 最后我打了个哈欠暗示他该走了大家都洗洗睡吧别在这较劲了,幸好他应该和我想的一样,马上就提出了告辞的申请,临走前我又顺便问了问他们一家都有什么喜好的食物还有什么忌口,记住以后就道了晚安。 当晚,理所当然地,我失眠了。 倒不是说有认床这一类娇气的毛病,不得不说的是屋里的这张小床还挺软的躺着很舒服,今天折腾一天了说不累也是假话,但实在是……睡不着。 我承认,我精神很紧张。 和族长一家的接触才只有一天,然而其中的不顺利已经表露得比较明显——尤其是和宇智波鼬的交流、相处这一块,很不自然不说,几乎时刻都要避免因为双方都沉默而带来的尴尬,简直难以想象以后要和他结婚、同床共枕、甚至是生孩子——打住,越想越觉得可怕。 然后是关于他的弟弟,我未来的小叔子宇智波佐助,今天下午已经打过照面,并且我也能感受到他对我这个外来人的排斥,虽然他嘴上什么都没说,行为上也很有礼,但是气场这东西骗不了人,不过我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就是了,谁愿意家里突然闯入一个要和自己抢哥哥的人呢?……虽然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再是族长宇智波富岳,一眼看过去就觉得他是个很严肃古板的人,虽然他既然赞成这桩婚事就表明他总不会难为我…但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相处的人就是了吧,这样一来的话我就得时时小心不让自己犯错,行为上也要体现……嗯,体现一个大家闺秀应有的做派。 啊啊好烦啊,这样一来的话都不能和相存混一块儿了啊,不然分分钟原形毕露,又是给家里抹黑啊。 想了许久,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族长一家,只有美琴阿姨好相处。 ……听起来挺惨的。 不过换个角度思考就是,我已经先过了婆媳关系这一关了。 这样一想的话,感觉自己即将走上人生巅峰啊,好厉害的样子。 说起来相存现在还在外面出任务吧,不知道等她回来以后知道我订婚的消息,会怎么安慰我啊。 ……应该是嘲笑居多吧,哎。 我翻了个身,看向从窗帘缝里漏进来的月光,意识渐渐模糊。 我觉得他们两个这样相处下去……会成为好兄弟。 佐助啊,你要有个新哥哥了欸。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有所思 第8章 暗花促 第七章——暗花促 第二天我是被宇智波喊醒的。 ……不,并不是那种浪漫的#帅气男生喊你起床啦#之类的很乙女心的情节,事实上我是在半梦半醒之间被一阵非常规律的敲门声给弄醒的。 反正,如果时间换成半夜的话,就是个鬼故事——这样的敲门声。 “……唔,有什么事吗?”尚且迷糊的我趴在被窝里慢慢翻了个身,昨晚很晚才睡着,此时此刻困倦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久檠さん,,我们要吃早饭了,母亲托我问你要不要一起。” 门外传来宇智波的声音,隔着一层门板听起来有些闷闷的……却让我立马清醒。 什么起床气,什么起床迷糊期,都在我听到他的声音的那一刹那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从心底里生出来的惊慌和尴尬,我居然一时间忘记了这已不是在自己家——那样的话不管睡多晚也不要紧顶多就是被骂两句——在族长家我必须得像个样子,“啊、抱歉我起晚了,请等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门外的宇智波应了一声便离开了,我听着他越来越远的脚步声简直恨不得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第一天就起晚了也就算了,偏偏还劳烦对方来喊——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很失礼的事情吧?无论如何我今天都要上街去买个闹钟回来才好。 用最快的时间把自己收拾好,我快步往主屋走去,不意外地看到族长一家已经在饭桌前坐好了——除了宇智波鼬。不过此刻我也无暇顾及他为何不在场,只是在进屋后向族长夫妇深鞠一躬表示歉意,“让你们等我非常抱歉!希望没有给你们带来不便…” “诶?没关系的啦,早餐也才刚做好喔。”美琴阿姨轻笑着看向我,“坐这儿来吧,不用介意的。” “啊、好的。”我依言在她右手边坐下,无意间对上对面佐助打量的目光,不过他又很快别开了头。 啊啊……希望他不是在想一些“这个人第一天来就迟到好没礼貌啊”之类的事情,我已经恨不得打自己两耳光了好嘛…… 不过今天这么直接看过去的话,倒是发现佐助君和美琴阿姨真的很相像呢,特别是眼睛。而宇智波鼬的面部线条则更加英挺些,可是…也不像族长大人那样严肃古板的感觉。 “昨晚睡得怎么样啊,小久檠?”这回开口问话的是族长,他的语气意外地很温和,虽然表情还是那个严肃的样子…不过可能人家天生就长那样我得理解。“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要说出来啊,别太勉强自己了。” ……这也太温和了。我心下一顿,斟酌着回答:“昨晚睡得很好呢,房间里的东西都是我很喜欢的,不会有不适应的地方,劳您和阿姨费心了。” 这倒是真话,我的那间房虽然布置得不算什么梦幻粉红的,但的确给人很温馨舒适的感觉,而且很多零碎的小物件恰好也都是我喜欢的,不得不说那是一间在物质上绝对满足少女心的房间。 ……虽然我感觉我的少女心快没了。每次看到宇智波那张脸我就不想开口说话了好吗还谈什么少女心啊。 “嗳,小久檠不用这么拘谨的。和鼬那孩子相处得可还好?他这人有点闷,希望你不要介意啊。” ——您太谦虚了,那可不只是一点。 我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把脸憋红,然后微微低下头去把声音压细,“不会的,鼬君是个很体贴很温柔的人,他很照顾我呢……” 美琴阿姨轻轻笑开了,“哦啦,小久檠害羞了啊。好了不打趣你了,吃饭吧。” 我觉得还是问一下宇智波鼬的事情比较好,他全家人都在这就他缺了席,虽然我不是很关心个中缘由但自己的身份总归还是摆在那里,不关心一下说不过去,“欸,鼬君不和我们一起吗?” “哥哥每天都起很早的去修炼,早餐都是自己解决啦。”美琴阿姨给我倒了一杯牛奶,“小久檠要是不放心的话以后可以给哥哥做早餐哦,呀光是想想就觉得很幸福呢。” ……我不幸福啊,起得比鸡早爬起来给他做早饭? 美琴阿姨你真不是在整我吗? “好、好的呢……”我低下头,然后微微抬起眼睛看向对面脸色不太好看的佐助君,“佐助君的午饭是在学校吃吗?” 突然被问道话的佐助明显地愣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复到以往的神情,“……是妈妈准备的便当。” “这样啊,我听鼬君说,佐助君喜欢吃番茄,明天的便当让我来准备好吗?”我微笑看他,反正做一份是做,做两份还是做,干脆把他的也做了吧没准能刷点好感。 ——做人,要乐观。 “不,不用麻烦了……”他有些抗拒的样子,又带着些许局促,许是没想到自家哥哥已经把他的事说给我这个外人听了,也有可能是没料到我会突然提起这一茬。 “哎呀没关系的啦,佐助你就接受久檠姐姐的这份心意嘛,她的手艺很不错的喔。”美琴阿姨在一旁笑着打岔,富岳族长并不对此作出评价,只是用完了早饭在一旁捧着茶杯一口口抿着茶。 我觉得他们一家的画风……嗯,蛮齐全的。 真是什么人都有。 见时机刚好,我便提出了要去街上走一走的请求,一来是想把闹钟给买了,而关于添置这种小物件的事情我并不想麻烦他们,二来则是想去透透气,说真话我待在这里很不习惯,还是能避开就避开的好。 不过当然给出的理由绝不是这些。 刚出门时路上行人尚少,再走了几分钟便渐渐多了起来。上午八点左右的光景,人们大多行色匆匆,赴往不同的方向。今天看来不是个艳阳天,不过也不像要下雨的样子,我抬头看了一会儿,放下心来。 路口拐弯处有一个精品店,开了有些年岁了,招牌有些老旧,但店面收拾得一如既往的干净。印象中我曾来过这几次,买的无非也就是些卡片贴画之类的女孩子都喜欢的东西。店家是个很温婉的姐姐,似乎是叫……宇智波恭子,也不知这些年过去了,她有没有嫁为人妇。 “欢迎光临!…欸,是,小久檠?”见有人踏入店铺,恭子姐姐便热情地迎上来,紧接着迟疑了一会儿,很是惊讶的样子,“真是好久没见面了呢,小久檠。” “是的啊,恭子姐姐还认得出我真是太让我开心了。”我笑着和她打招呼,然后目光下移,“……恭子姐姐原来已经要做妈妈了?!好快啊,什么时候结婚的啊?” 她左手抚上已经有明显突出轮廓的腹部,很是爱怜地垂眸看着那儿,“不快啦,再不结婚就老啦,已经半年了噢。” 说这话时她的眉微微皱起,有些无奈的样子。 我猜到那是因为什么。 有时候男女结婚,约定终生,其实……不一定是因为相爱吧,大多数时候,是为了一个“合适”,家境合适,时机合适,或者是别的。小时候会觉得结婚是因为相爱,长大后才知道结婚其实是两家人的事,牵来扯去,总归是绕不开“利益”二字。 我还记得以前,恭子姐姐一个人坐在玻璃橱窗后面,低头翻看些什么的样子。那个时候她的眼神是很眷恋的,但是却蹙着眉,只需看一眼,就能发现她其实是在伤心的。 可能她在想她在意的人吧。 而现在身边的另一半却不是那个人。 我的心情略微沉重了些,于是把话题扯开,“一定会是个可爱又健康的小宝宝,我好期待他出来的样子啊。对了,我今天来是想买个闹钟,你帮我推荐一个好不好?” …… 从精品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我估摸了一下时间觉得还早,于是犹豫着要不要去看场电影,毕竟这附近就是电影院,只是…… 一个人看电影,总觉得很孤单的样子。 要是相存在就好了。 刚刚和恭子姐姐小叙了一会儿,让我开心的是她似乎过得还不错,所嫁的人对她很体贴照顾,这么看来的话结婚不一定是要“相爱”,有时候“合适”也是很重要的。但想到父母和族长一家的联姻…… 我又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和宇智波鼬,不仅不相爱,甚至连相识也是刚达成——不算幼时那次迷路的话。至于合适,我也没觉得我和他合适到哪里去。 我认为只有一个足够热情,足够执着并且足够坚强的姑娘,才能捂化他这块千年寒玉,并且在这期间要扛得住一切排斥,隔阂,而她自身也要强大、优秀——如此才能算得完满。 太可怕了。 宇智波应该找个外星人才对。 系统提示:由于留言太少,作者已决定让男主长期下线。 宇智波鼬,一个活在我心中、评论区、作者有话说的男主。 宇智波一家都有剧毒,我写了三天,不是卡鼬,就是卡佐助,到了后来,连富岳美琴都卡,我卡傻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暗花促 第9章 待君去 第八章——待君去 比一个人逛街更孤独的事情是什么? ——一个人看电影。 那种看到很精彩的剧情,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朋友一起分享时发现身边坐着的全是陌生人、或者空椅子时的心情,让人很不是滋味。虽然我很明智地没有选择看爱情片,这样就不会承受更大的伤害,但是看着人们成双成对甚至是成群结队来看电影而我身边却都是空荡荡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再一次,无比想念相存。 散场出来时已经快接近饭点了,太阳高高地悬挂在头顶,它散发出的光芒有些刺目。我眯着眼睛站在电影院的门口杵了一会儿,才让双眼稍稍适应这样的光亮,刚要抬脚走出去时,身前却落下了一片阴影。 宇智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面前。 我吓了一跳,然后觉得自己这样看着他有点傻,于是吞了吞口水,“……日安呀,鼬君。” “日安。”他微微点了下头,低头看着我,“先走吧,我有些事想要和你说。”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条街算得上是木叶最为繁华的一条了,许是因为快到饭点,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全是人群,街两旁的饭点里传来许多食材混在一起的香气,被稍有些高的温度烘烤着,然后在空气里散开。 跟在他身后穿梭过这条街上喧闹的人群时,我的大脑转得飞快无比。他说有事要和我说,什么事?为什么要在这等着我——他又是如何知道我在看电影,他在监视我?而且他选择在路上说不在家里说,那就是不能让族长夫妇知道的事? ……他要我自己提出退婚? 想到这个可能,我眼皮不自觉地跳了一下。 如果他也不愿意的话,大可自己提出来就是了,但那样做的话,我会不可避免地成为旁人口中的笑柄——被未婚夫拒绝了欸。 现在他让我自己提……? ——宇智波,真是一个好人! 希望他早日找到属于他的外星公主! ……但我自己提出来的话,还是很得罪人啊,而且,应该没什么用吧。 哎。 我跟在他身后,被自己的脑补感动得几乎要热泪盈眶了,一时间没有注意周围推搡的人群,冷不防便被撞了一下,脚下一个趔趄向前栽去,直直地撞上宇智波的背—— 触、触柱自裁……好疼。 我的鼻子会不会撞塌了…… 在我强忍住生理性的泪水,一手捂住鼻子时,宇智波已经转过身来——这回他的表情终于有了点波动,因为我眯着眼睛抬头看去时居然从他的双眼中读出了一丝歉意:“抱歉……你流鼻血了。” “啊、真的吗?”我脸上一热,下意识地就要用手指去擦一下,却只触到干燥的皮肤,刚想问他是不是看错了,耳边便传来他的声音。 “假的。” “……” 我觉得你这个人很要不得欸。 继续走的时候他却放慢了脚步,有意无意地隔开了一些即将撞上我的人。 # 终于到了通往宇智波一族的那条僻静得多小路,快到正午时分,两旁树林里时不时传来几声鸟鸣。路面上很干净,连落叶也只是少少几片,还有我和他短得不能再短的影子。 盯着脚下被太阳照得明晃晃的路面时,我的心里有几分矛盾。都到了这里了,周围也没人了,他为什么还不说呢?还在犹豫怎么开口吗? 想到这里,我把心一横,“请问…鼬君要和我说什么事?” “啊,”他淡淡地应了一声,眼睛却仍是看着前方的路,语气也稀松平常得很,“我要出一个任务,大概要三个月左右吧。” …… 白开心了。 但一想到这意味着我将有三个月的时间不用想着如何去应付他,我也觉得这算是个好消息了。最重要的是,那样我就不用起得比鸡早地去给他做早饭了!“这样啊,那路上要注意安全呀。” ……所以早知道会这样的话,我为什么要提出给佐助做便当呢。 “啊。” 于是我们就这样,一直沉默着回到了族长家。 倒也没觉得我们这样一言不发地走路会很尴尬,多半是因为我已经习惯了吧。 不过让我感到很惊喜的是,当回到族长家时,那只叫“小白”的狗已经被抱回来了,见到宇智波,便很兴奋地扑过来,用小爪子扒拉着他小腿上的绷带,他很无奈地弯下腰把它抱在了怀里,动作无比熟练。小白这才安定了下来,趴在宇智波的臂弯里露出一双黑亮的小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小白,这是姐姐。” 我忍不住凑过去了一点,与小白目不转睛地对视着,“好可爱啊,我能摸摸你吗?”却是征求宇智波的意见。 “它不咬人的,别怕。” 我这才慢慢伸出右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小白的毛很细软,有一种茸茸的感觉,它的身上以白毛为主,在左耳、腹部等地方有大小不一的几块浅黄色毛(所以说为什么叫小白),两只眼睛圆溜溜的,就像是黑葡萄。 许是被我摸舒服了,它伸出舌头来舔了舔我的手。 这时美琴阿姨从厨房内走出来,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我们,“你们两个怎么还像小孩一样,要吃饭啦,快去洗手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后退开了一点,虽然美琴阿姨说的是“你们”,但我觉得她应该是单指的我,因为, ——宇智波鼬看上去根本不像还没满十八岁呀! 吃饭的时候就我们三个人,佐助在学校吃,至于族长的话,看美琴阿姨的表现他应该也是不经常在家吃饭。 这么说起来,我的父亲也不经常在家吃饭。 ……他们会不会经常一起吃饭啊。 这种想法刚浮上来便被我压了下去,宇智波刚和美琴阿姨说完自己下午就要出任务的事,他倒是没什么表现,想来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也是家常便饭。这么一想的话当忍者还真是辛苦欸,经常要风餐露宿不说,又时时有性命之忧,并且自己的才能越大,所接受的任务也会越多越难。 所以我才不要当忍者呢。 而且希望相存也能一直是中忍,这样的话我就不用那么担心她了。 美琴阿姨很遗憾地叹了口气,“要这么久啊……可怜小久檠才刚来呢,我本来还想让哥哥多陪陪你的。” ……救、救命! 费力地咽下卡在喉咙间的饭团,我抬起一张已经泛起红晕的脸,“……别这么说啦,我没关系的。只要鼬君平安就好了。” 我发现这两天,我的演技上升得不只是一点两点。 这一阵在乡下,更文简直心累。有WiFi的地方没空调,有空调的地方没WiFi……还要时不时防着有外人进来看我在干嘛……哭晕 所以你们一定要留言嗷嗷嗷QA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待君去 第10章 坎坷意 第九章——坎坷意 吃过午饭后我本想帮美琴阿姨收拾碗筷,刚端着盘子放到厨房水槽里却被后面进来的她给截住了接下来的动作,她笑吟吟地看了我一眼,又不由分说地走到我身前把水打开冲洗盘子,“哥哥在家的时候都会帮忙收拾的呢,只是他下午就要走了,现在应该去收拾行李,我就没让他帮忙收碗了。”顿了顿,微微蹙眉低叹一声,“这一走就是两三个月,要收的东西肯定不少,也不知道他一个人能否打理妥当…” ……好了好了我听懂你的话外之音了。 宇智波鼬又不是小孩子,看他今天和我说出三个月任务时的神情似乎很是习惯,就知道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再说了,做任务又不是去旅游,能收拾些啥啊。 我琢磨了一秒,先是慢慢地低下了头,想着现下里自己的面部表情应该是颇忸怩的,再慢慢把头微微抬起来点,向四下里眼神闪烁地看了下,“那、那我就先去帮他收拾了……” “呀,小久檠又害羞了呢。” 身后传来美琴阿姨的调笑声。我咬了一下嘴唇,胸中莫名涌出一种不可名状的悲凉。 ——毕生的演技,全被用在了骗自个儿准婆婆的地方,宇智波久檠你也是够杠的。 * * * 族长家宅子挺大的,这点我在订婚那会儿就已经意识到了。从大门到主宅中间有一块空地,铺的是青石板,零星种了点植物,主宅两旁是厢房,我和宇智波鼬住的是右边那个。主宅后面还有一个花园,一片小池塘,一个小亭子,这是大宅里我最喜欢的地方了。 现在已近暮春光景,不过以后可以在这个小池子里养点小鱼小虾,在花园里种一小片风信子、或者绣球花。等到夏天来了呢,就端把小椅子坐在亭子里纳凉,要是那时候和宇智波的关系有所进展的话,就端两把椅子吧,毕竟他降温能力感觉蛮强的……等到秋天来了呢,就捡拾角落里那几棵枫树的红叶制成书签,选几片送给相存;等到冬天来了呢……没事就别喊我出门了让我窝在屋子里吧。 虽说是春寒料峭,午后的日光也总归是暖的,被毫不吝啬地洒在身上,没几时身体便暖和起来。我有些踟蹰地在住宅门口站了一会,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些摸不着边际的事。待到冰凉的指尖有了点温度过后,还是认命地往宇智波的房间门走去。 咳,虽然这么说感觉自己很没出息的样子……但是我真的、完全没有一点、去接近他的想法。 要说原因的话,硬说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纠结的害羞倒也未尝不可,但如果要深究……就比较像是“害怕”这一类的情绪了——对不起我也觉得自己害怕自己长得帅(没问题)性格又好(大概)的未婚夫非常没出息!……可是真的害怕。 尽管和宇智波相处的时间还短得可怜,我也已经发现,他并不是一个好接近的人,全身都笼罩在一种疏离的氛围里;而我呢,我是一个很不主动的人,日常地闲聊下就算了,真要我腆起脸皮去示好还不如给我一刀来得痛快。 还有就是,他的眼睛。平心而论的话,的确是很漂亮的,但是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看着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仿佛什么都没穿(。 这样想着,我的手下意识地往前一推。 ……不、不是,我、我怎么就走到他房门口了——而且我还忘了敲门! 我的嘴不自觉地张开…但我又马上意识到这样很蠢于是很快就闭上了,这会儿我的反应又变快了,我甚至准备伸手把门再拉回来关上敲门重来,但还是不小心看到了…… 看到了一个戴着面具手拿太刀的男人,那面具上的花纹和我在前几天聚居地边缘看到的那个人的一模一样。 是宇智波鼬。 ——原来他这么想给我一刀啊! 我在“露出微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和他一起收拾”和“把一切都说开”之间犹豫了零点几秒,选择了后者。宇智波这样的人肯定是人精,我没信心能在他面前装傻成功,况且如果他真想,咳,杀了我的话,我装傻也没啥用,还不如和他摊牌,再不济也能换来一个解释吧。 搭在门把上的手紧了又送,我向他的方向走出一步,“……宇智波,呃,那天晚上的人是你吧?” 这都快没命了,就别计较什么敬语不敬语了吧。 宇智波握着太刀的手明显地僵了一下,接着,他把太刀放到桌上,另一只手将面具取了下来拿着,低眸迎上我的双眼,还是那样平静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也正因为如此,当被这样的一双眼睛注视时,我会觉得自己的一切都已被看穿。 “嗯,是我。” 宇智波的声音有点低沉,许是因为没喝水的缘故,有点点沙哑。我拧了拧衣角,低下头在原地踯躅了一会儿,他却没了下文。耳中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我试探着抬起头,却发现他不知是什么时候已重新戴好了面具,佩好了太刀,正站在窗户前看样子是准备跳窗上房揭瓦……咳,去做任务。 ——哇,完全不理我。 身为他的未婚妻,我感到伤心极了。 眼看着他就要走了,我心里一急,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了出来,“那个,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不杀我啊…我会想办法让父亲向族长提出退婚的,如果你实在是要杀我,能不能、能不能告诉我一个具体点的时间,我好打扮一下……” 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得像个仙女! “……你怎么,会这么想?” 房里的空气似乎是静默了片刻,半晌,我听见他有些惊讶的声音。 “……你不是想杀了我吗,那天晚上?”我茫然地看着他,啊不然我要怎么想哦,怎么想都是他偷偷跟踪我想把我一刀切了才是吧。 他好像细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此时此刻,虽然他的脸上戴了一张狐狸面具,但我似乎从上面看出了一点“无奈”的意味。窗玻璃突然被一颗小石子儿砸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响,宇智波将窗户拉开,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就在我以为他又不理我了的时候,耳旁传来他的声音: “——我做任务回来经过那里……看你一个人走得有些偏了。” “——女孩子的话,晚上不要独自出门比较好,特别是去人少的地方。” 人却已经不见了影子,只有窗帘在一丝微风的抚弄下轻微地摆动着。 我在他的房间门口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我上次更新……是半年前诶。 (土下座) 为什么这章解锁不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坎坷意 第11章 絮絮叨 第十章——絮絮叨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宇智波走了之后我安心了不少。 我把这归结于他走的时候说的话。 “——我做任务回来经过那里……看你一个人走得有些偏了。” “——女孩子的话,晚上不要独自出门比较好,特别是去人少的地方。”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并没有要对我不利的意思,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挺温柔的人——看到有独行的少女走到偏僻的地方,会不放心地跟过去…… …… 不对啊,我觉得好像更不安心了啊…… 他这是尾随走夜路的少女吧,啊,啊…… 我不自觉地抚上心口,感觉那里有点绞痛。 可是将他那样一张看起来好像不会喜欢人类的脸和“尾随走夜路的少女”联系起来,似乎没有一点说服力的样子,甚至非常违和。而且他也说了,是“看你一个人”——“你”,这可能也就说明,他在那时就已经知道我是几年前搞错他性别的那个小女孩或者,呃,是他就要订婚的对象了。 那这样一想的话他这个人还是挺好的,虽然沉默寡言了点但起码细心,综合起他之前的一些举动,我大概能给出个“温柔体贴”之类的评价。不过现在我们相处的时间还太短了,很多要看长期表现比如注不注意个人卫生啦性格是不是暴躁没耐心啦花不花心——最后一个暂且不予讨论,毕竟外星人还没来木叶村。 下午的日光稍有些刺眼,不过还远远算不上毒辣。因为上午已经出过门了,下午还上街的话会给人一种成天往外跑的印象,这就很不好,所以我打算去主宅找美琴阿姨说说话。这也幸亏她是个很和善的人,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不太可能会有刁难我之类的举动,况且我算是初来乍到,多和一家之母沟通交流的话以后的日子应该会顺利很多。 在心里细细捋了捋待会要询问的一些琐碎,比如说族长和其他人的生日、喜好,家庭成员身上又发生过什么趣事,只有主动去了解他们一家人,我才能尽快融入这个新家庭好让自己日后和他们相处起来不是那么束手无措。哎,说来惭愧,其实我是不太擅长这个的,约莫是自个性子较为被动,要我去主动和人说话、亦或是结识新人我是不怎么愿意的,就连最好的朋友相存,我俩相识也是因为她平日里没事便来爬我家围墙,她倒是主动地很——这点我有些羡慕。 我又回了房里拉开抽屉——须知主动去找准婆婆说话是个很有技巧的事,往浅了讲是叫联络感情,往深了看就是拍马屁了。而拍马屁这个事呢,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投机,要不然一个不小心没拍好,日后怎么补偿都是不大够的。心里这么思量着,我就有些惆怅——美琴阿姨她喜欢什么呢? 望着我这一抽屉零碎物件,随便挑一样出来,送给年龄相仿的女孩都挺不错的。手工香囊,未开封的口红、胭脂,还有许多基本没戴过的首饰——可是这些东西,没有一样适合送给长辈,特别是当那个人是你未来婆婆的时候。 思及此处,脑中似有灵光一闪而过:为什么一定要“送”呢?做得太明显不说,还不知会不会触到忌讳,我完全可以借下厨房自制一碟小点心,借由“喝下午茶”这个理由名正言顺地去找美琴阿姨说话啊。 走到主宅的时候美琴阿姨正在客厅看电视,见我站在门口,她整了整衣摆似是想站起身来,“有什么……” 我赶忙做了个让她别动的手势,“没、没事的,我就是借下厨房做点小饼干,阿姨你坐着吧,是我打扰你了。” “啊,怎么会打扰啦。不过小久檠你还会做小饼干,真的好厉害啊。面粉那些都在左数第二个柜子里,等下还有什么找不到的问我就行。” 我已进了厨房,应了她一声,然后洗手开始按照记忆里那样打蛋,准备面粉。杂七杂八地忙乎完之后送进了烤箱烤十五分钟,就着这个时间把厨房收拾干净,转过身时才发现不知是什么时候,美琴阿姨已经站在了厨房门口,轻笑着看着我。 她那一双眉眼带着柔柔的笑意,似乎与我记忆深处的某个人重合,又似乎并非一样。 樱花扑簌簌地落下。 还有夹在书里的花瓣。 我有些愣愣地看着她,脑子里一时间仿若有很多棉花被揉在一团,又松散开来。 叮的一声,惊得我回过神来,是烤箱到时间了。匆匆忙忙挂上乖巧的笑意,我边去开烤箱还不忘说句讨巧的话,“阿姨你长得真好看,刚刚连我都看痴了。当初见到鼬君和佐助君的时候就在想,兄弟俩都这么好看,还是阿姨你的功劳。” 因着我现下是背过身去的姿势,自然也看不到身后门口美琴阿姨是什么神色,倒是听见一声轻笑,“噗,你这话可别叫你富岳伯伯听见了,别看他现在那严肃的样子,私底下可是爱俏得很。”顿了顿,声音稍稍压低了些,“其实我也觉得自己挺好看的…嘻。” 我端盘子的手顿了顿。 ——夭寿啦,原来他们夫妻俩都这么可爱啊! 摆好盘后我们两个一起坐到了客厅沙发上,电视机虽然还开着,但是播什么节目好像不太重要了,反正美琴阿姨一直扯着我闲聊,听她口中说的一下兄弟俩小时候的趣事倒是比那电视剧有趣多了。 “这饼干味道真好,待会留点等佐助和富岳叔叔回来尝尝,可惜哥哥没这个口福啦。”美琴阿姨又咬了一小口蛋黄饼,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我忙接了句,“等鼬君回来后我还会再做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吃。” 说后半句的时候我很有经验地微微低下了头。 至于到时候做不做点心……看我心情。 “他肯定会的,你到时候多加点糖,哥哥从小就喜欢吃甜食,换牙的时候我们不让他吃他还不乐意。”美琴阿姨忽地叹了口气,“佐助就不喜欢吃甜的,以前为了配合他们的口味可没少让我花心思——不过小久檠别担心啦,以后你要是做饭,按你喜欢的来就好,他们不会多说什么的。” 我的思维还停留在她之前说的话那里。 真看不出来啊,宇智波鼬那样一个人居然喜欢吃甜食。 好了,抓到他软肋了(屁。 * * * 晚饭过后我帮美琴阿姨在厨房洗碗,富岳伯伯在客厅看电视,他也尝了我下午做的蛋黄饼干,夸了一句,神色看起来似乎是满意的。 我的心稍微放下去一点。 “妈妈,我的作业本不见了,你有看见吗?”我和美琴阿姨刚收拾好厨房准备出来时,佐助的声音从客厅另一端传来。 美琴阿姨停了停,把手上的水珠在围裙上擦干随后脱下围裙挂了起来,“没有啊,你的作业本找不到了吗?” “唔。”他有些失落地在客厅环视了一眼,“明天学校不开门,我后天去教室抽屉再看看吧。” 见时机恰好,我便也提出一个困扰了我足足一天的问题,“佐助君明天想吃什么呢?” 我的小祖宗哎。 许是被我突地这么一问,他尚且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今早上我确实是说了以后给他做便当,遂有些不自在地说道,“……谢谢,不用麻烦了,我明天不上课,午饭在家吃。” “那我后天给你准备木鱼饭团吧,听说佐助君快要毕业了,最近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佐助喜欢吃木鱼饭团是美琴阿姨今天下午和我说的,我说出这句话时眼角余光看见美琴阿姨冲我笑了笑。 “……那就麻烦你了,多谢,我会注意身体的。” 他转过头时我眼尖地瞅见他鬓发旁微微发红的耳廓。 ——果然,论起隐藏情绪这门学问,他和他哥还相差十万八千里。 第12章 春初盛 第十一章——春初盛 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天已全暗了下来。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拿出睡衣准备去洗澡,转过身时却瞧见书桌前的窗台上不知是什么时候栖了只鸟雀,此时正缩着脖子似乎在睡觉。 我一时起了点玩心,放下手中的衣物,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前,想仔细看看它究竟是只什么鸟,是不是受了伤,然而没料到的是,就在我的手刚抚上窗玻璃时,它突然睁开了眼睛,和羽毛一般色泽的黑色眼睛里映出我身后的灯光,明亮无比,见到我离它这么近却没什么反应,不曾挪动一步,更别提飞走了。 “……” 一时间,我俩大眼对小眼。 抚在窗玻璃上的手稍稍用了力气,一边的玻璃被我开了条缝,刚好容它通过。我思忖着要是这样它还不飞走,那也算与我有缘了,若是真受了伤我还是会帮上一下的。哪知刚把窗户打开,它却猛地一下站直了身子,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快速踱进窗户,踩到了书桌上。 我被它这很是迅猛的身手吓了一跳,脚下一滑便坐在了地上,霎时间疼得我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牙关都被震得发麻。抬头看见它站在书桌边缘,歪着头打量着正以诡异姿势坐在地上的我,“啊”地怪叫了一声。 那神态很是得意。 ……小,小王八蛋,我好心要帮你,你居然嘲笑我。 思及此,我一手撑地,艰难地重新站了起来,狠狠地瞪它一眼,但不知是不是我现下这红着眼眶的模样着实狼狈,它居然一点都不害怕,只是转过了身子在我的书桌上散起了步,时不时还回头看我一眼,似乎有点疑惑我为什么站在书桌前不走开。 ……算了,我何必与一只飞禽怄气,况且瞧它这样不怕生的模样,与我做个伴也是不错的。想到这里,心里便舒坦多了。我伸出食指揉了揉它小小的脑袋,从抽屉里找出个空盒子给它做了个简易的窝。 “你要是想待我这,便待着吧,我想你该是被自家老婆赶出了巢无处可去,怪可怜的。我只有一条,不准随地大小便,你可记住了啊。” 不过鸟类都只拉屎的,小便好像不存在。我估摸着它也听不懂我的话,怕它拉屎没地儿去,还是给窗户留个小缝供它随意进出。做完这一切之后,我拿起衣服去了浴室。 自然没看到它在我身后那一言难尽的眼神。 * * *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在走廊上遇见了准备回房的佐助,这走廊不怎么宽,我有些打趣地想着按现在这个情况是不是可以叫“狭路相逢”,然后先一步和他打了招呼。 “晚上好啊佐助君,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怎么说我也算个长辈(强词夺理地),遇到这样可爱的晚辈还是亲切一点吧,不然他要是在内心纠结要不要和我打招呼怎么和我打招呼打完招呼之后该干嘛——也太难为他了不是? 被我忽地一问话,佐助尚且有那么一秒钟的愣神,随后便反应过来,神情有些不太自在地回了话,“……去训练场练习。” “好用功啊,我听说中忍考试快到了,相信你一定没问题的。”我笑了笑,然后想到屋里多了个小住客,以后还得多备一份吃食的事,有些踟蹰地再次开口道:“那个……佐助君知道乌鸦吃什么吗?我房里方才新住了只乌鸦。” 他有些惊讶地稍稍睁大了眼睛,神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奇怪?“……乌鸦?” “对、对啊……怎么了?” “——没,没什么。那只乌鸦怕不怕人?” “你说到这个,确实很奇怪,它好像一点都不怕我诶。是不是你们这的乌鸦都这样啊?” 佐助君提出的问题直指核心,我想或许是因为他们家周围的乌鸦都沾了不知道是谁的灵气快进化成人了才忒胆大,遂有了以上一问。他却别开了头不再看我,语气有些复杂地说:“……嗯,都这样。我们这的乌鸦都吃人吃的食物,就是更喜欢吃甜一点的——我小时候养过。” 我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好的,谢谢佐助君了。” 言罢我转身准备进入自己房间,佐助君在身后再次喊住我,似乎有些难为情的样子,“那个……你明天上午能带上乌鸦来西边的林子看我训练吗?” 这算是……主动和我示好? 一时间我心里涌上了好几个猜测,却还是一面应了下来。佐助突然提出要我去看他训练这点,挺奇怪的,感觉不太像他会说出的话,而且,他还特别提到要我带上屋里那只胆忒大的乌鸦,是因为什么呢? 难不成……他十分想念他以前养的乌鸦,想来个睹鸟思人? 真看不出来,这孩子还挺情深意重的啊。 因为心中却已经有了这样还算合理的猜想,便也没有必要再过多思虑。我关上房门,走到书桌前开始擦乳霜,一旁的乌鸦已经蹲在了之前给它临时做的窝里阖着双眼,看起来已经是睡着了。我不太清楚它的冷暖饥渴,也没什么办法,最后用瓶盖接了点水放在盒子旁边,又把窗户缝开大了点好让它随时出去解决自身生理问题——虽然我觉得它很有可能拉在自个儿窝里。 半夜时似是起风了,我睡得迷迷糊糊,感到有点儿冷,遂往里面缩了缩,迷蒙时仿佛听到“哒”的一声,然而睡意弥漫,已是困极,便不再多想,沉沉睡去,只是再也没有感觉到冷,这才有了一夜好眠。 因着头天晚上睡得好,第二天大清早我便醒了过来,连新买的闹钟都没能派上用场。刚醒过来时难免有些迷茫,与书桌上精神抖擞的乌鸦两两无言地相望了会儿,我才觉得自己现下这模样有点邋遢,也有点傻,遂移开了目光准备换衣洗漱。也不知怎地,我刚脱下睡衣准备换上内衣时,那只原本一直盯着我的乌鸦飞快地转过身去,只留了节黑黢黢的尾羽对着我,动作仿佛大了些,它差点没站稳,稍稍趔趄了下。 我惊讶地张大嘴巴。 ——族长家的乌鸦原来已经通人性通到了会害羞的地步了?这地界风水也太好了吧,养出一个宇智波鼬还能养出一群长着玲珑心的乌鸦?早知道小时候我就多带桃子来这逛逛了,没准它就能早些年月开口说话,哎。 穿好衣服后我走到书桌前准备梳头发,顺便瞅了眼它的窝,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转眼时才发觉窗户不知是什么时候被关上了,一条缝也没留。 “……那个,祖宗诶,我昨天对你的不敬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以后我在这过日子希望你能多多保佑我,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我做甜点可好吃了——你喜欢吃甜的对吧?还有,你这样的鸦,什么女鸦找不到啊?被原来那个赶出来了就赶出来了,以后还有更黑更美的等着你呢,千万别介怀啊。” 我自认为自己这番话说的可谓是滴水不漏,既为我昨日的不敬道了歉,还顺便拍了拍鸦屁——可别怪我没出息到对一只乌鸦恭恭敬敬的地步,这实在不像是只普通的乌鸦,我觉着它这般聪慧灵巧,还能施法关窗,保不准是个什么神仙,万万不可得罪,还得好吃好喝地供着,方为上策。 ……结果人家根本不理我。 伤心了,伤心了啊。 洗漱完我去主屋用早餐,富岳族长一大早就出去了,饭桌上也没能见着人影,美琴阿姨也说她待会便要走,还劳烦我帮忙收拾下碗筷,我自然是满口“不劳烦不劳烦阿姨你且放心去吧”地应下,一边用眼神示意佐助要他待会等等我。 今天是个好天气——或者说近些日子来一直都是好天气。淡樱似雪,细草如烟,映着这湛蓝天幕,活脱脱便是一副极美的风景画。在这样的时日里,待会还能去树林里转转,想想也是颇惬意, 因为佐助还在等,我便动作极快地收拾好了碗筷然后小跑到自己房间准备把那一尊大佛供出来,可能是瞧着日头有些高,佐助看上去也有些着急,跟在我后面一路走过来,最后还记得礼节很有涵养地在我房门口等我,没进去。 他真是个好孩子呀,抓紧时间训练自己,还不忘男孩子不能随便进女孩子房间的规矩。我有些想笑地进了房间,目光往书桌上一搁,顿时傻了。 ——祖宗诶,您去哪了? 望着那空荡荡的盒子,干净的书桌,只放了个闹钟的床头柜,我,宇智波久檠,第一次在族长家真真切切地体味了一把“怀疑自己瞎了”的滋味。 第13章 辗转念 第十二章——辗转念 “呃…抱歉呢佐助君,那只乌鸦不见了。” 在把床底、书柜下这些隐蔽的地方都找遍而无所得之后,我颇为尴尬地转过身去告知正在房门口等我的佐助,他已经站在那儿多时,自然也看见了找寻过程——这鸟,是确实不见了。 依稀记得几年前我喜欢看的那些花花绿绿的小说里,将这种情况很是香艳地取了个名,叫做“露水姻缘”。虽然现下对象只是个黑不溜秋的鸟,但作为好心收留它一夜的我,还是莫名感到有些心塞。 佐助虽然和同龄人相比算是十分早熟的,这会在我眼里也依然只是个半大的孩子,眼瞅着他白净的小脸上失望的神色淡淡浮出,又很快被勉强压下,我这个做姐姐的心里怎么说也有点不太好受,当即上前一步道:“虽然乌鸦好像是飞走了…不过如果佐助君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陪你去训练场的。” 佐助君没说话。 …… 他看上去好像蛮介意的。 这就很气。 幸好他还是,呃,记得给我面子,沉默几秒后缓缓地点了点头,“…我们现在就走吧。” “好……。” * * * 我跟着佐助从族长家的大门出去,一路左弯右绕来到了他先前口中的“西边的林子”,幽木葱茏间掩映着一块平坦的空地,这空地周围的大树上有不少被利器划破的痕迹,有些还挂着老旧得脱了色的靶子,也是千疮百孔的,想来他该是没少在这练习手里剑一类的忍具吧。 目光不经意间往上瞧了些,这些大树的上端有着更多的刻痕,有些丝毫不随着岁月洗刷和雨水冲蚀而淡去,可见当时苦无刺得有多深。 “上面的那些……是哥哥以前在这训练时弄的。”许是见我目光凝滞了些,佐助在一旁出声唤回了我的思路,“他的手里剑之术是一族里最好的。”话毕,墨黑的瞳仁里隐约有骄傲之色,又很快被隐去。 我笑了笑,“鼬君是个很了不起的忍者啊,不过,我相信你以后会成为更优秀的忍者的。”转身从他身后走去,将将找了块干净些的地坐下,抬眼朝这个漂亮的男孩子看去,“我就坐在这儿,会不会妨碍到你训练?” “不打紧。”他略微侧头瞥了眼我所在的位置,从忍具包里掏出几把苦无,看似很是随意地抬手一挥—— 离他较远的一颗大树中段上,三只苦无整齐地排成一条竖直的线。 “……”我低头看了下自己没什么茧、更别提伤痕的手,没由来地感到有点羞愧。几年前,也许就是我在像佐助这么大的时候,曾因为相存的缘故,有被她带着去学一学手里剑之术,然而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下来,我的准头依然让人摸不着头脑——包括我自己,再加上父亲的不赞同,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是以到现在,虽然我知道手里剑、苦无该怎么拿,扔出它们的姿势又该是怎样的,但是也就只是到此为止了。现下看着佐助这在我眼里就和变戏法一般的手里剑之术,我这张老脸真是热得很呐。 接下来的一个上午,我就看着他变换着各种姿势扔忍具了,有时候他会停下来休息会儿,喘上几口气,我便递水和毛巾给他。小男孩原本白皙的皮肤因为运动而泛起些许潮红,偶有细小的汗珠凝在他的鬓发和眼睫上,被他用手臂有些粗暴地一把抹去,然后继续训练。 佐助当真是个十分优秀也十分刻苦的孩子,我想,如果我是宇智波鼬,在提到自己弟弟时定会表现得更加骄傲吧——现在我有些能理解他了。 眼瞅着太阳渐渐快要升到头顶,我估摸着也快到正午了,于是在佐助下一次休息时喊住了他,说该回家吃午饭了。 他晃了晃乱糟糟的额发,点点头,捞起毛巾和水瓶和我一起往来时的路走去。自然又是一路右弯左绕,这次却和来时稍有不同,半路上被有个看起来年纪和他一般大的小姑娘喊住了。 小姑娘穿着鹅黄色的上衣,宇智波一族的族徽被缩成一个小小的像花一般的印记绣在了衣角,五官还有些没长开,看起来清秀而稚嫩,只有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给人印象深刻。她手里拿着一本书,站在离我们几米远的地方。 “那个,真的很不好意思呢佐助君,昨天我收课本时不小心把你的作业本收到自己书包里了,今天上午去你家敲门的时候发现没人在,就想着你肯定是去训练场了。”她看了在佐助身旁的我一眼,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三步并两步小跑过来,一面将本子递过来一面说道,“佐助君,这个姐姐是谁呀?是你家的保姆吗?” “……”我觉得有点尴尬。 一旁的佐助正伸手接过作业本,闻言动作顿了顿,“不,这是我的姐——嫂嫂……下次不要再拿错本子了,先走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声音有点儿冷,神情也冷淡了些许。我琢磨着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可能都比较喜欢在同龄女生面前装酷,心里暗暗笑了笑也就不作他言,和身前这个比我矮了一个头的小女孩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提步跟了前去。 绕过拐角后,有一截路平日里算是僻静,我正胡思乱想些关于刚刚那个女孩和佐助的事,身旁少年突然开口道:“刚刚那个人,是我的同桌,宇智波栗。” “嗯嗯,看得出来,她好像很喜欢你呀。”我笑着打趣,想着能不能看他脸红上那么一红的模样,他却只是怔愣了一秒,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不是的。” “诶……?” “……总之,你注意她一点。” 说完这话,佐助便匆匆别开了头,像是不愿再多提的样子。我见他面色有点奇怪,也就不再多问,只是专心注意着脚下的路,心里却总觉着有些别扭。 刚刚那个小姑娘,看着很普通的一个女孩子,但不知为什么,佐助和她的关系似乎……有点微妙?按理来说,是同桌的话,总该比一般同学亲密些才是吧?而且,有两个问题从刚刚开始就困扰着我。 一是宇智波栗小跑过来后对我的称呼——保姆,这个称呼乍一听上去似乎没什么不对,但我试着代入平常人的思维去想了想,便发现奇怪之处了:一般都会认为我是佐助的某个亲戚才对吧?寻常人的思维不会忽地一下就跳到“保姆”这上面不是吗? 二就是佐助对我的称呼了,姐——嫂嫂。我有听出来当时他其实是想说我是他姐姐的,但却在半途中硬生生地变成了我觉得他应该是不大愿意的一个称谓,“嫂嫂”。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或者说是出于什么心理,会让这个还没完全接受我的男孩,在别人面前称我一声“嫂嫂”呢? 脚下的路变成了平坦的水泥路,心中思绪也纷飞宛转。将这两个不那么说得过去的地方联系起来,我脑海里隐隐有了些猜测—— ——关于宇智波栗,关于我。 或者说,关于宇智波栗,关于鼬。 第14章 白驹过 第十三章——白驹过 人一旦适应了新环境,这日子就过得飞快。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我来族长家住下已有一星期,比起最初那两天的坐立难安,现下倒已经从容了很多。虽然到底是不比在自己家那般自在的,不过幸好留给我的私人空间足够多,习惯了也就不那么局促了。 这一星期里没发生什么事,妈妈有过来给我又添置些衣物,搞得我很不好意思,一方面是觉得自己这么大个人了还总让父母操心很不应该,另一方面又担心她的这一举动会让族长一家觉得没有照顾好我使得我没衣服穿——他们对我是真的挺好的,妈妈只是单方面觉得女孩子家傍身的东西总归是不嫌多的,是以又买了些送来。 这样一来,我房里的衣柜就被衣服塞得满满当当了,粗略估计了一下,光连衣裙就能让我换着穿大半月不重样。我琢磨着除了撑门面之外,妈妈许是想让我打扮漂亮点好去吸引漂亮的宇智波鼬的目光,然而…… 我觉得按他的性格,就算是我没穿衣服他也不会多看一眼吧…… 咳,虽然背地里这么说人家不太好,不过反正他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山沟沟里待着,听不到。 佐助每周一到周五都会去忍者学校上课,算算日子也快毕业了,头三天的时候我每当临近中午就会去给他送便当——毕竟之前主动提出来过,食言不好,而且大早上的我也实在是起不来给他做午饭……所以后来就干脆上午再去送。头回去的时候我还不大认识路,一路上问人没少花费力气,不过还是很开心,因为几乎没怎么来过忍者学校这个地方,就觉得很新奇。最主要的是,在那里我见到了一个和佐助一般大的男孩,金色头发蓝色眼睛,就和他童年时的男神一模一样——后来也证实了确实是我男神,四代目火影,的儿子。 他叫漩涡鸣人,一个可爱的名字。和我准小叔子的感情……应该是比较好?看他们打打闹闹的,该是好朋友吧,毕竟男孩子们的友情本来就很奇怪。不过,和在我看来有些内向的佐助不同,鸣人是个非常阳光、也非常淘气的男孩子,我对他的大笑声印象深刻,这很好,我就喜欢这样热情的人,像太阳一样,看了就觉得温暖。 当然,我也见到了佐助的那个同桌,宇智波栗小姑娘。 可能是因为和同龄人相处的机会较少没得比较的缘故吧,我一直没怎么觉得自己是个早熟的人,只是经常听到妈妈念叨我有时候想得实在多了些,不像小孩子那样可爱,所以一直有些介怀,“可爱”到底该是什么样的。如果说“早熟”就不“可爱”的话,那妈妈所说的“小孩子的‘可爱’”应该指的是……做事不带脑子。 ……毕竟小嘛,很多事处理起来不够妥帖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当我在接触到小姑娘的眼神的那一刹那,她眼中让人不太舒服的神情没来得及收回去这件事,我也就不太计较了。 “佐助君,”那个时候,宇智波栗睁着她那双忽闪忽闪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又看向我递到佐助手中的便当,用虽然不高但是全教室的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这个姐姐真的是你嫂嫂而不是你家的保姆吗…?不然为什么天天给你送饭呢?而且她看起来……和鼬哥哥一点都不般配啊。” 佐助的脸一下子就冷了。 我笑吟吟地看向了把我准小叔子惹毛的始作俑者,和颜悦色道:“你是叫小栗吧?小栗你还小,书读得少,怕是没听过‘长嫂如母’这个词,我自然是佐助君的嫂嫂了,不然也不会给他送便当呀。”说到这,我用戴着订婚戒指的手捋了捋鬓发,露出前两天订婚后美琴阿姨送的珍珠耳坠后压低了声音继续道:“鼬君是非常优秀出色的人,虽然我和他的婚约是我们父母的约定,但能与这样了不起的人结为夫妻我也感到十分开心,今后我会继续努力,成为小栗你眼中的和鼬君‘般配’的存在的哟。” 对的,我之前是有说过,我不会计较宇智波栗用不礼貌的眼神打量我这件事是因为看她还小。可不过……尽管这些年来我已经长成了许多亲戚口中的“乖孩子”,但还是没忘记自己以前是个多么皮的孩子的,毕竟被相存带着,童年记忆里爬树掏鸟蛋下河捉龙虾这一类事可没少干。 我从来没真觉得自己是个性格温柔举止端庄高雅的姑娘,所以要我一直忍着不计较是可不能的。再说了,谁曾经不是小孩子过啊,凭什么她这么膈应我我不能膈应回去不是。 没忍住对她说了点刻薄话,我的身心都感到十分舒畅。而后半句因为提到了婚约一事,既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佐助听的,自然得压低声音不让太多人听见,反正我膈应回去的目的差不多在前半句就达到了,无所谓。 只是心里微微有点惊讶,前几天瞎琢磨的事情居然是真的,宇智波栗果然对我有敌意,而且原因真的是因为宇智波鼬,这个男(?)女老少通杀的芳心收割机和我订了婚。这太委屈了,我也不想啊,小栗你要不和我偷偷私聊一下,我俩想个法子让族长和我家退婚和你家订婚你看中不? 啊,前提是你家得和我家一样有钱。我有些贱兮兮地想。然后发觉,自己真的希望有钱的是她们家,这样一来,和宇智波鼬这个锯嘴葫芦订婚的就不是我了,那该多好。 把便当递给佐助之后我就准备赶回去吃饭了,虽然专程出来一趟给他送饭听起来很麻烦,不过基于我每天实在是没什么运动量,这样走一次就当锻炼,之前我也是以这个理由告诉佐助要他放宽心不用觉得麻烦我的。 只是周三那天晚上他就偷偷跑过来和我说以后还是不要我这么跑一趟了,因为他快毕业,很多时候中午不在学校。我倒觉得原因不一定是这个,他可能是觉得每天都要人送饭显得自己很没出息,或者真的是因为宇智波栗的那句“这是你家保姆”搞得他心里有梗了,也怕我难堪。我自动理解为后一个,显得自己比较被人关心被人在意,就不那么凄凉。 然后不免有点遗憾又有些庆幸,遗憾以后没有理由每天去看看鸣人了,庆幸以后可以偷点懒了。至于我为什么喜欢去看鸣人,原因很简单,我知道我讲出来后肯定又有人要说我没出息了——他长得像四代目,多看看是很好的,我很开心很乐意的。这里我必须得吐槽一下,火影岩上雕刻的四代目的颜实在是……太丑了,而且不止他,那简直是从初代目一路丑过来的。要不是见过真人我肯定会以为当火影的先决条件是五官粗犷——扯远了,正是因为雕刻的不那么贴近真人,而我一介平民能见到四代目的机会又少得可怜,我才那么热衷于没事偷看鸣人的。这个小男孩这几天肯定觉得背后总是凉飕飕的吧我都看到他打好几回喷嚏了,实在是对不住啊。 在心里把这一周来发生的琐事粗粗细细地过一遍之后,我抬眼看了看窗外。今天天气出奇的好,春阳难得不吝啬,把每一片新叶都细细擦了一遍,是以看起来油润亮泽。天色也很漂亮,是清浅干净的蔚蓝色,一角上挂着些许丝絮般的云,简单朴素的美也很让人心悦。 书上说,人们对生活有美好期待时就会忍不住想养动物植物,动物的话,我怀里已经有只很可爱的小花狗了,窗台上却光秃秃的,忍不住想去买些纤细好看的花草来装点。这大概能说明我对于未来的生活还是有美好的向往的吧?毕竟心里最大的一块疙瘩看起来会经常不在家的样子,我就轻松自在些。虽然宇智波鼬长得很好看但我是个注重内在的不肤浅的少女啊(毫不心虚地)。 下午去买些花吧,就这么决定了。 突然更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白驹过 第15章 故人来 第十四章——故人来 一个人去逛街这种事情,虽然说起来好像是没什么啦……但是对于我来说,确确实实是第一次经历,讲出来似乎有些丢脸——不过我想对于大多数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来说应该都是如此吧?逛街这种事,怎么想都是两个人一起才有意思对吧。 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表达我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瞎晃荡时的凄凉。 加油哦久檠,毕竟之前还一个人去买了闹钟看了电影的呢!你是最棒的! ……好惨啊。 之前有听闻木叶的中心商业街那新开了一家精品店,这种店嘛,总归是女孩子爱逛的,因此我在看到它家崭新的招牌后便没什么犹豫地走了进去,不过今天出来的主要目的是买花,所以我应该不会买太多其他的东西,不然就没手提了。 因为是新开的店,所以店内的装潢都还亮闪闪的,以粉色为主色,这确实是非常少女非常梦幻的布置,但对于我来言就有些、有些嫩了……。 毕竟再过不久,我就要开始学习新娘课程了呢,好开心哦。一想到自己会嫁给一个又高又帅,温柔体贴并且常年四季不在家的男人,我就觉得和美琴阿姨的生活应该会很幸福。 “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 在我满脑子胡思乱想之际,一道温柔的女声打断了我。我偏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这个同样穿的粉嫩嫩的店员姐姐笑了一下,“我先看看啊。” “好的。” 再转回头看向货物架时,却发现前面一排的货物架那里多了个眼熟的身影。不过应该…不可能的吧?毕竟她还在…… 然后那个人转过了头。 ………………………………………… “相、相存宝贝……”我几乎是有点热泪盈眶,我们多久没见面了啊……啊好像也没多久,但是我真的好想她哦嘤嘤嘤,和宇智波鼬相比,相存简直是我的知心爱人。 “狗东西,在鬼叫什么呢?” 我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没有,不好意思刚刚认错了,我在找我家的宠物猪。” 转到一半时肩膀被人一把搂住,些许尘土的味道便在鼻腔里散开来,与之相伴的是相存难得的黏糊糊的声音:“我错了嘛,不应该这么久没见面刚见到就喊你狗东西的,” 登时心下一软。是了,不管怎么说,我的知心爱人才刚做完任务回来,定是非常辛苦,哎,这一路奔波,她怎么也不知道洗漱下再来逛街呢? 莫非……是命运指引我们相遇? “应该喊家庭妇女,对吧?”她停了下,又继续道。 宇智波相存!!!!!!!!绝交!!!!! 闹归闹,我还是很快正经起来,“刚做完任务?” “嗯,这不是刚回嘛,就来看看。” “你一个大男人跑女孩子家家的店看啥呢?” “给女朋友挑礼物啊。” 我热泪盈眶,“相存……其实、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 相存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我觉得你想的有点多。” “好,我们打住这个话题。我怕我会忍不住对你使用暴力。” “呵。”她挑选杯子的手顿住,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咋的,有了夫家做撑腰,敢和我叫板了?” 我面无表情看她。 彼此都沉默了一会儿,她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我注意到那是个纯黑色的杯子,很简洁的款式,倒像是送男性朋友的东西,莫非……还没来得及细想,腰被人一手松松环住,相存像个花花公子一样语气轻佻眼神暧昧,“宝贝,想什么呢?是不是宇智波鼬那家伙对你不好?” 我作势轻轻推搡她,“呀,你别、别这样……我们这样是背德的。” “有什么呢?那个男人,你离开他也罢。这样,你就只属于我了。” “相存。” “嗯?” “好恶心哦,我演不下去了。” “我也是,我刚还看到店员准备报警了。” * * * 因着遇见了相存,接下来去花店的计划便被延后了些,不过日头还早,晚一两个小时也无所谓。我坐在以前常和她一起去的冰店里,慢悠悠地搅着面前的沙冰。是我喜欢的薄荷味,带着凉意的浅绿浸在透明的冰上,看着就很开心。这杯是相存请的,她一向清楚我的喜好,这杯美其名曰祝贺我即将步入婚姻殿堂…… 不管怎么说,我很感动,以后要是真和宇智波结婚了,会让她多交一万份子钱的。 下午两三点的光景,大多数人还在睡午觉吧,木叶是个慢节奏的地方,但慢有慢的好处。冰店里很安静,只有我们这一桌。老板坐在柜台后面打着盹儿,她养的猫趴在门口晒太阳,也是懒洋洋的。 虽然也许会被人说是没志气没出息……但是我真的,很喜欢这样的生活。煮秋水夜露暖一杯闲情与人慢慢饮,向来是件难得的美事。抱有这样的想法的我,大概是真的不适合做忍者吧,所幸我的父母也没有逼迫我去选择这样的一条道路。 ……虽然,没得选择就要嫁人,也没有比前者听起来幸运到哪去就是了。 “我听说宇智波鼬早些天就接了个A级任务出木叶了,算算时间的话,你们两个应该还没怎么相处吧?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相存停下舀沙冰的手,一手撑着脸看着我。她的小手指不自觉地弯曲,我知道,这是她认真时的小动作。 宇智波鼬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不知道啊,我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我连他是不是讨厌我都看不出来。” 这话听起来有些丧气,但,确实如此。按照常理来看的话,人对陌生人,都会在最短时间内判断出好恶吧?再不济,也会有个第一印象不是吗?可是宇智波鼬的话,我根本不知道他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更别说他是不是讨厌我,喜不喜欢这种问题就是另说了,不过在这里是不可能的。 “匆忙之间被定下这桩事,久檠你很苦恼吧。我也是刚听人说的,吓了一跳诶,对方是那个宇智波鼬的话,感觉你可有的受咯。” 你看,就连随便一个人对宇智波鼬的了解似乎都比我深的样子,怎么想都感觉自己被坑了嘛——诶? 我突地坐直身子,把相存吓了一跳。“你听谁说的啊?听你口气好像很了解宇智波鼬?快和我八卦下。” 我怎么忘了相存自己是忍者这茬了,同为忍者又同为宇智波一族,他们肯定打过交道吧?还真是好奇啊,宇智波鼬在执行任务时是什么样的?对待同事也是像对我这样像个锯嘴葫芦一竿子打不出个屁吗? “啊,还忘了和你说。”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放开了勺子,清清嗓子道:“我和他一起出过一次任务啦,不过是早几年的事情了,还有就是,我对象和他关系不错,所以有时候会提到一些关于他的事——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被背叛的表情啊! 眼泪在眼眶子里直打转,我一时间心神震颤,感到连自己的嘴唇都在发抖,“你……你不是说过只爱我一人的吗……你……” “而且是什么人比我还瞎啊!为什么会看上这个金刚直女啊!我都这么不挑食了还要和我抢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命苦……” “你够了没?信不信我揍你啊?”许是怕把老板娘吵醒,相存轻轻敲了下桌子。“你还背着我和别人结婚呢我说你啥了,行了别闹,这谈你的事儿呢。” ——我怎么就背着你和别人结婚了??!我那是自愿的吗!?? 见我已经冷静下来(假的),相存便继续说道:“我对象你应该也听说过,那犊子叫宇智波止水,其实我也想泡个日向一族的小帅哥,但是咱族内规矩你也懂,不能和外人通婚。当然这也没啥,谁说谈恋爱一定要结婚的不是?可我这不就是怕吗,万一引得人家日向的小帅哥对我死心塌地非我不嫁那我不就成千古罪人了——好了扯回来,止水和鼬两个人关系好,好到什么程度呢?我老觉得止水和我表白是为了拿我做幌子以证明他性取向正常,宇智波鼬这个人我没怎么交谈过,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丫话少得很,做任务也利落,典型的胆大心细。我觉得他以后结婚应该是那种出轨了你还觉得他眼里只有你的,不过你放心,以我对他目前的了解他要出轨也是出轨你,毕竟他和止水才是原配。” 我心神起伏感慨万千,一时没忍住凑上前去握住了相存的手,“……所以,再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这真是我这段时间来听过的最好的消息了! 感谢止水大哥! 第16章 双丝网 第十五章——双丝网 春阳推着胧月一点点下去,日历一张又一张地被揭下,似乎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就已经到了四月末端五月未来。 曾听闻四月,是花开袭人心无归属;而五月,在坝上,在云上。 那六月呢,六月的我,收不收得到远方来信呢。 摩挲着记忆里曾读过的俳句,我掰着手指头算算,宇智波鼬已经出门一个月了。 ……怎么讲呢,总觉得我这样的情况有点奇怪。但是订婚这种事情,我是一回生,估计也不会来个二回让我熟练……所以,像我这样,订了婚后直接入住夫家,然后丈夫第二天就消失的情况……真的正常吗? 如果不是看美琴阿姨非常习惯的模样,我几乎要自作多情地以为宇智波鼬这是十分厌恶我以至于我初来乍到第二天就把他给膈应走了。 拨弄了一下身前小盆绿植的叶子,指间便传来微微湿润的感觉,我看着这有些蔫儿的叶片上沾着的水珠,没由来地便有了种“同病相怜”的心情。不过很巧的也是这里,前几天和相存逛花店时,那里正在做一个小活动,买花便能送生辰花——当然也不是什么日子对应的花都有,比如我的生辰花婆婆纳,那家店就没有,但宇智波鼬的生辰花却大喇喇地摆在店里,看着可不起眼。 那花的名字叫小檠,和我恰好是一个名。 不太清楚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我谎报了自己的生辰,在领生辰花时选择了这样一盆不算好看的花——大概是因为还有一个月左右,宇智波的生辰便到了吧。不过他回不回得来还是另说,回来了,我也不能送这样一盆皱皱巴巴的绿植给他不是,佐助估计会把我打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的。 胡思乱想这么多,是因为那天正好碰到了相存的男朋友,宇智波止水。他也是个宇智波一族里声名远扬的天才,以前我也曾远远地见过几次。倒是没想到本人是个那样开朗的人,拥有很灿烂的笑容,让人看着心中便生出几分亲切来,和宇智波鼬几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所以,当我得知他们是很好的朋友时,由衷地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 那个时候,在我还没有来得及自我介绍时,止水君便在和相存打完招呼后很惊讶地看向了我,“……你是,鼬的未婚妻,宇智波久檠小姐吧?” 他参加了订婚宴吗?应该没有呀。相存也是才做完任务回来,止水君的话应该是和她一起的吧。 我不甚明显地看了下眼前的人,他的身上同样也是还没来得及换下的忍者服装,再次放大了心中的疑惑,然而还没来得及细想为什么宇智波止水会知道我是谁,就听见身旁的相存闻言一顿,把头别了过去发出一声闷笑。 ……笑屁啦!“宇智波久檠小姐”这个称呼有那么好笑吗! 我有些仓促地掩过一丝尴尬,回过神露出了得体的微笑,“你好,宇智波君。” 印象中我和宇智波鼬打招呼时也是这样,所以说这就是同族的微妙之处吧,满大街的感觉喊的都是同一个人。 止水君挠了挠头,笑得大大咧咧,“不用这样叫我啦,鼬那小子以前喊我哥的,你喊我止水大哥就好啦!没想到你和我家狗子是好朋——嗷!” 相存收回干脆利落的一拳,抬起下巴睨了比她高一个脑袋的止水大哥一眼,“想清楚该怎么和爸爸说话先。” “我错了啦大人!” ………… 我看着他们笑闹的样子,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然后愣了愣神。 所以说,这就是所谓的“恋人”吗? 虽然没有感同身受过,但是…感觉不赖呀。 能有这样一个陪着自己打闹的伴侣的话,应该就不会感到寂寞了吧。 [他知我心意,懂我冷暖,眼梢专注,内心热烈。] 这是曾经爸爸喝得酩酊大醉,在沙发上烂成一滩泥,妈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去煮醒酒茶时,我问妈妈为什么会和爸爸在一起,她随口撂下的,云淡风轻的一句话。 被我记了好多好多年,从曾经的懵懵懂懂到如今的似是而非。 但想了想宇智波鼬那个人……我又有点心灰意冷。 并非是因为类似少女恋爱小说里写的情节那样,我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宇智波这个人,确切来讲我和他相处时间还只有几小时左右,完全就还是陌生人阶段吧。 光是同在一个屋檐下都能感受到的疏离,更别提如今的山高水远。 何况我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虽然小时候总是嚷嚷着四代目好帅我好喜欢他这种有些孩子气的话啦,但是长大一点儿以后就明白了那只是对偶像的崇拜,就像我小时候也曾抱着相存的大腿不撒手(现在说出来感觉好丢脸哦)哭着要她留下来陪我玩,那也是一种“喜欢”吧。 ——但是话又说回来,真正的“喜欢”到底是什么感情呢? 稍稍的,觉得有点苦恼了。 特别是在止水和我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关于宇智波鼬的事情之后。 “鼬那家伙啊,从小就不太喜欢说话呢,所以很多时候你可能会觉得他这人有点冷冰冰的,哈哈。” 我们三个人坐在一家甜品店里面,止水好像对这类不太感冒的样子,但是却主动提出请我吃蛋糕,倒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相存偷偷拍了拍我的手,在他点单的时候对我低声耳语道:“你也不赶时间吧?一起聊下天吧,我过几天又要出任务了,可能也没太多时间陪你。” 我瘪了瘪嘴,泫然欲泣。 点完单回来的止水大哥继续说道:“但是鼬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孩子,虽然我这样和你直接说好像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是时间久了你就会明白的。那个人啊,总是喜欢一个人扛下所有事情呢……” 说到最后,他的眼底浮现出一丝很淡的笑意,是和他唇边的笑容不一样的存在。 那似乎是,很怀念的一种情感。 那么,会和如此爽朗的止水成为好朋友的,会被他评价“温柔”的,会让他这样不动声色地主动挑起相关话题以此减少我内心的不安的,宇智波鼬。 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他是我认识的这么多人里,很难得的一个了……” 我挖着杯中精致的蛋糕,耳旁是止水哥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地,有些好奇了。 * * * 那天回来吃完晚饭之后已是夜幕低垂,思索再三,我还是厚起脸皮去敲了佐助君的房门,在征得他的同意之后进去了。他正在温习学校的功课,神情似乎有些意外,不明白我为什么会主动找上来,而我有些窘迫地被他那双和他哥如出一辙的黑色双眼注视着,拧了几下指节,还是将那个问题问出了口。 “哥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似乎佐助也斟酌了许久,才给出这样一个回答。 我有些不甘心,继续追问:“诶?是指忍术方面么?我听说鼬君的忍术非常厉害呢。” “…倒不是只说这个。哥哥的话,从小就很厉害了吧。但是他和别人不太一样” “欸?” “同一件事,他看到的和别人看到的,都不一样。硬要说的话,哥哥的眼界比很多人都要宽广很多吧……” 他这样说着,神色看起来有些失落。 我大概能明白个中缘由。 相信每个有哥哥的孩子,都会很崇拜自己的哥哥吧,一边崇拜着,一边也想着希望自己也能成为像哥哥一样的人。虽然我不太清楚忍术这一块,但是也听闻过佐助是个很优秀很刻苦的忍术小天才,这样努力的他,不仅仅是为了变成更好的自己,也有想让哥哥刮目相看的缘故吧。 所以说,能让这样努力的佐助君露出这般神色的哥哥大人,看来真是个非常厉害的人呀。 思绪拉了回来,我摆好了那盆小檠和其他几盆绿植。窗台上的纸盒还留在那里,只是里面已经没有了前段时间里那个不速之客的身影。 虽然说我早已习惯了独处,童年中似乎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却还是会时不时地,在这样的时刻感到有些寂寞。 也许,我应该给自己找些事情来做了。 吐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双丝网 第17章 医疗班 第十六章——医疗班 五月三日,木曜日。天气晴。 在和妈妈以及美琴阿姨商量完之后,我便做出了一个决定。 虽然很突然,但是我,宇智波久檠,从今天开始,要向“医疗忍者”这个方向前进了。 ……其实倒也不算突然吧,记忆中妈妈虽然不是忍者,但是却会一些医疗忍术的样子。那是在很久以前了,那个时候,爸爸还是木叶的上忍?中忍?他那时候还会出任务,偶尔几次回来的时候受了些伤,便是妈妈治好的。 所以说妈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她是不是忍者呢?这个问题,每过一段时间就会稍稍地困扰我一下。自记事起,妈妈便一直在家了,她好像不属于木叶的忍者编制,但是四代目那边有时候又会喊她过去——去干嘛,我也不清楚,问了妈妈也不会说。所以说她应该不是忍者吧,毕竟除了帮助爸爸愈合伤口,我也没有看到过她施展别的忍术。 可是医疗忍术也是忍术啊,如果会医疗忍术的话,最基本的那些什么替身术分、身术,妈妈应该也都会吧? 虽然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但是我是这么认为的。然而有些丢脸的是我不会忍术,一点都不。尽管我有名为“查克拉”的东西,但很惭愧的是我不会用。而且这个所谓“查克拉”不知道是不是在我身体里的量太少了,平日里我就没感受到过它的存在,也不知道它是从哪儿来的,这一点,连我的父母也不清楚原因。不过妈妈在好几年前有教过我一些控制查克拉的小方法,按她昨天的话说就是,虽然我现在这个年纪再去学着做常规的忍者已经晚了,但是之前有基础在,接下来好好练的话,做个普普通通的医疗忍者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我希望她不是在安慰我……因为今天我就要去做一个插班生了,并且要在接下来短短的一年里,完成其他人三年完成的课程。 ——“诶?明明你的卖点就是蠢,现在却要开始走学霸少女路线了,好刺激哦!”这是相存在得知我要面临的现状之后说的话。 ……完全没法反驳! 站在之前别人带我来过一次的医疗班门口,生平第一次,我由衷地希望我那从小就是天才的未婚夫能把他的脑子借我使使。现在是上午八点半,距离之前约好的时间还差五分钟。我有些紧张地捏了捏自己的资料卡,那是爸爸托人给我办的假身份——毕、毕竟,十五岁的我要和平均年龄十二不到的孩子一起学习实在是、实在是太羞耻了! 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吧。(点烟 我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资料卡,再次确认自己已将上面的信息都背熟之后,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医疗班的大门。 嗯……里面蛮凉快的。 根据之前介绍的叔叔所说的,我叩响了左数第二间的办公室,在得到里面人的应允之后开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窗明几亮的办公室,靠墙摆有一个大大的书柜,上面满满当当地摆着书籍和卷轴。坐在办公桌前的是一个蜜色头发的年轻女子,她戴着一副眼镜,此刻正微微笑着看我,“是……秋本久美子同学对吧?” 闻言我楞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啊,是的!” “好的,我是你的带班老师月见里寻,你的情况我大致已经了解了,从今天起,久美子同学就是我所带的第四医疗班的一员啦。” “请多指教,月见里老师!” “嘛嘛,先跟我来吧。”这样说着,她起身整理了下衣摆的褶皱,带着我走了出去。 我有些困惑地跟在她的身后,一时间有些吃不准月见里老师是知道我的真实情况还是不知道……一见面就喊我久美子的话,感觉像是不了解的,但是她又说了句“你的情况我大致已经了解”,那“久美子”的称呼就没法判断出啥了,况且她如果不知道我的情况的话…… 我会不会跟不上医疗班的课程啊!求开课外辅导班啊! 一时间满脑子跑乌鸦,也没注意到她是何时停下脚步的,等回过神来时,我已经到了一个小教室的门口,里面有两个看起来比我要小一些的女孩子,此刻正有些好奇地笑着看我。 月见里老师微微侧过身子,好让我更好地看到这间小教室的全貌,她对那两个女孩子笑了笑,“栀子、纭缃,这是你们的新同学,从今天起你们就要一起上课啦。那么秋本同学,先请你自我介绍一下吧。” “你们好,我是秋本久美子,今年十二岁,以后的日子还请多多指教。”闻言我朝两人鞠了个躬,再抬起头时已经露出了友好的微笑,同时也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凭直觉这两个女孩子都是性格不错的人啊。 “你好呀!我是八光纭缃,今年十二岁!和久美子同学你一样大!嘿嘿!” 率先开口的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子,她有一双大大的眼睛,看起来就像漫画中的元气少女一样,非常的有活力,而她的声音也能体现出这一点。我心里的石头又下降了一些,对她眨了眨眼睛,然后看向旁边的另一个女生。 “你好,我叫日向栀子,今年十三岁。以后也请秋本同学多多指教。” 和八光纭缃不同,这个叫日向栀子的女孩似乎是娴静那一挂的,她留着日向一族标志性的黑长直发,柔柔地披散在腰间,一如她的声线一样。对我的称呼也是丝毫不会出差错的“秋本同学”而非纭缃自来熟的一声“久美子”,我微微思索了一两秒,联想到她的家族,也能清楚个中原因,于是对上她那双奶白色的温润眼眸,轻轻地笑了一下。 月见里老师见我们已经算是互相认识了,轻拍了下手掌,在我见到她十分钟后第一次摆出了老师的样子,“好了,你们都已经认识了,那么在接下来的一年里要好好相处,互相帮助哦。抓紧时间,等会我发张小试卷测验一下,看看你们都还有什么不足。” ……??? 啊? 一般这种课堂小测验…应该确实就是起到一个让学生意识到自己“知识树”的不足的作用,但是我这,我,呃,不是不足啊…… 我这连树的种子都还没撒下去好吗…… 值得庆幸的是就在我为面临“开学第一天就要不及格”艰险状况而冒冷汗之际,月见里老师似乎终于意识到了她旁边站着的是怎样一个在求学道路上迷失了自我的孩子,转过身摸了摸我的头,“久美子的话,看着做就好啦,老师会根据你的情况给你制定学习计划的。” “谢、谢谢老师!” 世事难料,谁又能想到,宇智波一族十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的未婚妻,居然因为“不及格也没关系”而流下了喜悦的泪水。 哇,我又更新了(被打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医疗班 第18章 路迢迢 第十七章——路迢迢 后来那张卷子我得了十分,因为答对了两道填空。 是的,百分制。 战战兢兢地站在月见里老师的办公室里,我非常惭愧地偷瞄了她一眼,玻璃镜片下的双眼正十分专注地看着我的答卷,和发色相接近的两条秀眉微微地蹙了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因为大部分都是空白的。(心虚 “嗳,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良久,她终于发了声,“整张卷子只答对了查克拉的定义和医用查克拉的颜色…久美子同学看来真的是没有什么基础呀。” ——不是,你才知道啊? 我以为爸爸那边帮我办理插班手续的叔叔都把我的情况讲明了呢,让原本对我还抱有什么期待的老师您这么失望真是非常对不起了…… “久美子同学家里有什么人会忍术吗?”月见里老师扶了扶鼻梁上的镜片,“是这样的,因为我们这个班还有一年时间就要毕业了,所以如果说是像你这样的情况的话,只在班上学习很可能会跟不上进度的呢。” 我点了点头,“我们家除了我都会忍术。”不仅如此,我未婚夫一家也都会忍术,我闺蜜也会,我闺蜜的对象也会。嗯,仔细想想,我们那条街除了我,都会忍术吧。 “啊?”许是我的回答有点出乎她的意料,老师难得地露出了一个有些呆滞的神情来,“…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那么从今天起,久美子同学就在我的医疗班一起学习理论知识,晚上回家后在家也要多多练习提炼和控制查克拉好吗?我知道在这方面,久美子同学还是有一定基础的对吧?” “好的,我一定会努力的。” “嗯,你先去班上吧,多和她们两个相处会儿,我这先帮你制定一个学习计划。” “谢谢老师。” 刚出办公室,我便看到纭缃在教室的门口探出一个小头,正好奇地看着我,估计先前在偷听吧。与我目光相交后她便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欸欸!原来久美子同学是完完全全的新手吗!” “是呀……感觉未来好迷茫呢。”我苦笑应声道,她闻言却一把跑过来拉住了我的手,双马尾在空中划出两条弧线,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露出了坚定的神色:“不要这么想!只要努力的话,一定可以和我们一起顺利毕业的啦!以后你有不懂的就和我说,我一定会教你的!” “呜哇,非常感谢呐。”许是被她的情绪所感染,我也不自觉地嘴角上扬了些,被她拉着进了之前的小教室。教室里,栀子不知是什么时候束起了马尾,正站在一张桌子前,双手交叠在一条鱼的上方,掌心散发出温润的绿色光芒。 就像我童年记忆里,妈妈所使用的治疗忍术一样,但是似乎,又有些地方不太一样。 我不着痕迹地多看了几眼,但见我们两个进来,栀子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有些嗔怪地看了纭缃一眼,“都和你说了不要去偷听啦…抓紧时间练习吧,我感觉这个有些难……那个,秋本同学要来试一下么?刚刚看到你似乎对这个有些好奇的样子。” “啊,我?”突然被点到名,我不自觉咽了口口水,不愧是日向一族啊,眼力就是好。“我不行的啦……日向同学你继续吧,我看着就好。” “有什么关系嘛!月见里老师刚刚也说了你会控制查克拉啊,来试试嘛!”纭缃一把拍上我的背,看起来娇小的女孩力气却出乎意料的大,没有防备的我被拍得向前趔趄了几步,正好到了长桌前,被栀子一把虚虚扶住:“纭缃你注意一点啦,久美子是女孩子。” “哎呀,抱歉抱歉。”纭缃吐了下舌头,然后很期待地看着我。 说实在的,被她们这样的眼神注视着,我也不由得稍稍有了些底气,站好后低下头打量起来。摊开的卷轴上画着看不懂的咒文,一条不算大的鱼正横放其上,鳃盖的微微开合说明它还没有死,但是生命迹象已渐渐微弱。 我能做到吗?像妈妈那样,手掌只是轻轻抚过爸爸的手臂,伤口便停止流血慢慢愈合吗? 这样想着,我深吸了一口气,伸出了双手,开始根据记忆里妈妈所教的那样,聚集查克拉于手掌心。 …… “……好像,死透了呃。” 纭缃艰难地开口。 * * * 从那天起,鱼类杀手每天晚上吃完饭都会去骚扰她的小叔子。 ——不是指那种意义上的骚扰啦!是说我,呃,每天都会去找他练习如何提炼、控制好查克拉啥的。最开始的那一天,因为我是在饭桌上提出这个请求的,佐助被我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拿着筷子的手都顿了一下,默了几秒后低低地应了声:“嗯。” 美琴阿姨在一旁笑得眯起了眼睛。 我后知后觉地猜他是不是因为美琴阿姨在旁边才不得不答应的。 今天晚上稍微有点起风,也许是快要进入六月的缘故,空气中的水分明显地变多了些,这两天的衣服也不是那么容易干了。我站在庭院里,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然后开始在佐助面前提取查克拉。不得不说,这段时间来还是因为他的原因,我才能在控制查克拉这方面取得进步——虽然、虽然也不是很大的进步,但总之,不会一下子弄死一条生命了! “等一下,”在我还没来得及开始的时候,佐助突然出声打断,“你…要不要先去加件衣服。” 虽然是疑问句,但却是一如既往的陈述语气,就这点来看的话他和他的哥哥还挺像的。而说这话的时候,他先是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我的手臂,随即把目光移向了别处,看起来还是那样有些高冷的样子。 我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这个一向别扭的小男孩关心了? 莫名地,觉得有些开心。 这大概能说明……他已经开始试着慢慢接纳我了吧? 回房披了件外套后我又走到了院子里,而佐助依然穿着先前的短袖上衣,不过我倒不怕他冷,因为据说查克拉可以覆盖在皮肤表面御寒。至于我,因为查克拉实在有限,覆盖不了全身所以……你们懂我意思吧。 太阳已经完全落入了地平线,大宅外街道上的人声也一点点沉寂下来。几丝夜风飘忽而过,卷起了堆积在院落一角的樱花花瓣,送来几缕飘渺的清浅香气。今夜无月,柔软而厚重的云铺满了夜幕,明天该不是个晴天。 “今天先到这里吧,这张计划表上也说了不要过度练习。”说罢佐助抬眸看了我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瞳里似乎带有了些严肃。我知道他在指什么,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一下。前几天有次训练结束后我一个人在自己房间里又加训到很晚,导致第二天胳膊肿得很高,被月见里老师念叨了好半天。 “今天也多谢佐助君啦,明天回来给你带番茄吃。”我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臂,笑得讨好。“那个…佐助君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哥哥鼬君他,喜欢吃什么呢?” 被我前一句话逗得有点不太想理我的小男孩还是秉着礼貌的性子转过头来看向我:“问这个,要做什么?” “嗳,就是,鼬君他不是快要生日了嘛……我想先准备下,拜托佐助君啦,告诉我嘛。” “甜的。” “……啊?” 一时间我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下意识地又发出了一的单音节词表达困惑,而佐助已经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看起来似乎是不太想多说,我这才相信自己确实是没听错。 真难以置信啊,宇智波鼬那样的人,居然喜欢吃甜食。 这么说的话,他们这块地的乌鸦……和人,口味还蛮一致哦。 最近更这么勤,我好不习惯哦…… 而且我这么勤奋,也没有留言!(嚎啕大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路迢迢 第19章 云中雁 第十八章——云中雁 以前总觉得春日无尽,事事都可以。而直到自己真正有了想做、该做的事之后,才粗浅地明白什么叫做时光如流水。自从五月初下定决心要开始学习医疗忍术之后,一眨眼,又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 近些天来,无论是我,还是族长家,都开始变得忙碌。 因为我那几乎不着家的宇智波未婚夫,要过十八岁的生日了。 虽然对于忍者而言,生日什么的几乎没有意义,从佐助近段时日来看着虽然平静,却也在面对家里来来往往的族人感到不适应的模样中我也能猜测出宇智波鼬以往约莫是不怎么过生日的——何况这次是十八岁,十八岁成.人礼。 同时这也意味着,之后再等我过完十六岁生日,想必不会过多久我们就要正式结婚了。 这真是太恐怖了! 最近我也变得很忙,白天在医疗班上课,晚上回家后不仅要练习提取查克拉,还要练习制作生日蛋糕。说出来好像有些丢脸…我实在是想不出要送宇智波什么生日礼物才好。感觉他什么都不缺的样子,也无从得知他的喜好,到目前为止,我也只知道他嗜好甜食。 ……而且一想起这一点就忍不住想吐槽。 今天的天是万里无云,蓝得透明,一扫五月末六月初来阴阴郁郁的潮湿天气,这似乎昭示着一个不错的开端,也许会发生什么好事也说不定吧。不过已经七号了,族长家大大小小的事宜也布置完了,主人公宇智波鼬却还是没有一点消息……要是到后天他还不回来的话,最尴尬的首当其冲就是我了! 未婚妻帮不在场的未婚夫过生日诶…想想都刺激,那么多族人。 值得一提的是,和医疗班的同学混熟之后,日子便过得有意思多了,虽然自认为是个很会自娱自乐的人,毕竟小时候被爸爸看那么严也能自己玩得很开心,但有朋友的感觉到底不一样,那是一种在往后的时光里回想起来仍会觉得熨帖的心情,哪怕我们性格各异,观点有所同亦有所不同。而同时,在佐助和她们的帮助下,我的医忍道路算是慢慢走上了正轨。 ……就是最近掉头发掉得有点厉害,看来放学后要去买防脱发香波了……以及配我礼服裙的鞋子。昨天相存和止水君做完任务回村,身为我的好老公,相存十分热衷于给我挑选衣服,在得知我的需求后连忍者服都没换直接拉着我去逛街了,最后选中的是一件绯红色的一字肩小礼服裙,不会太隆重的款式。 笑闹间,月见里老师抱着几张试卷进了教室,今天又是课堂小测的日子,我心里忍不住有点打鼓。虽然现在情况比起一个月前那会已经好了不少,但对于及格我依然没什么信心。栀子若有所觉,偏过头看了我一眼,奶白色的温润眼眸里流露出鼓励的意味,纭缃则更为直接,再次一巴掌拍上我的后背:“久美子加油!你肯定没问题!” ……能不能及格我不知道,现在不会被你一巴掌拍得站不稳倒是真的,呀进步了,开心。 “好了,都回自己座位吧,现在开始小测验了。久美子这次一定会进步的哟,你说是吧?”月见里老师一边将卷子放在我们各自的座位前,一边轻笑着看我。 “会、会的吧……” 我拿起了笔,看着雪白纸张上那些我熟悉的名词和图片,突然有了勇气和,一丢丢的信心。 …… …… ……结果考出来只有五十九,抱头痛哭。果然基础还是摆在那里啊!倒不如说我果然不是天才吧!保不准换成宇智波鼬的话他现在已经毕业了,这样想着我就闻到自己眼泪沸腾的味道。 月见里老师哭笑不得地问要不要送我一分,被我拒绝了。这种小测验纠结分数没太多意义,五十九就五十九吧,起码比上次的十分好,我这样自我安慰道。 而且我还暗戳戳地想把这个分数怪罪到宇智波鼬的身上——都怪他要生日害我要腾出时间做蛋糕!不然我肯定及格了! 这种想法要是说出来绝对会被佐助暴打的吧,绝对的啦。 放学后得知我今天会绕路去商业区的纭缃主动提出要陪我看鞋子,这让我很开心,而栀子因为家族的缘故没法在外逗留太久,因此有些愧疚地看着我,看得我都觉得不好意思极了,马上表示理解并催促她快点回家。 “所以说有时候真的觉得栀子好辛苦啊……果然身在大家族也有大家族的无奈吧。”栀子走后,纭缃和我随口提了一两件有关栀子身不由己的事情,然后咂咂嘴总结了一句,这让我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没想到一个十二岁的阳光少女会看得这么透,我十二岁那会儿在干嘛?天天想着怎么逃掉插花课去摸小龙虾? 沉吟了几秒,我还是斟酌着开口道:“那纭缃你…怎么看待宇智波一族呢?” 过去的十五年里我活得有些封闭,被父母刻意地保护起来而难以接触到外面的世界,更遑论外族人对宇智波的看法了,现如今时机似乎也刚好,我便抛出了这个问题,然后有些忐忑地等待纭缃的回答。 “宇智波一族啊……感觉他们族人都挺厉害的,毕竟是写轮眼嘛!老实说我对那个真的很好奇诶!至于其他方面,其实我不是太了解,因为就没和这一族的人打过交道哇,不过我知道宇智波一族有几个天才还蛮帅的!比如佐助君!”说到这里,纭缃突然兴奋起来,两个原本就大大的眼睛里有小星星往外蹦,看得我忍不住想笑。 “那,你觉得佐助君的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呢?应该有听说过他吧?” “听说过呀,是叫宇智波鼬吧?这样奇特的名字只要听一次就忘不了的!他好像很出名诶,我之前在忍者学校的时候老师还经常和我们提起他,说他手里剑特别好!哎,你说,为啥这一族基因这么好、净出天才呢?” ……我没好意思开口说自己是个反例。 时间赶得很巧,到鞋店的时候店长差几秒就要关门了,纭缃一个箭步冲上去又硬是给拦住,把正在拉门的店长吓得一个激灵惊恐地看过来,我连忙走上前去道歉然后说明自己的来意,幸而他是个很温和的人,知道我赶时间要穿之后又重新开了门,倒是让我和纭缃都有些受宠若惊。 这家女鞋店的鞋都很漂亮,摆在展示架上非常地惹眼,纭缃作为一个真实年龄为十二岁的小姑娘自然是移不开眼,一路惊叹地看过去之后转头很兴奋地看向我:“我觉得哪双都好看!……诶你为什么在看高跟鞋啊?我们现在还小,不要穿高跟啦!” 我苦笑一声:“是着装要求啦…我后天要参加一个小型的,呃,宴会?就只能穿高跟了呀。” “哇!听起来很厉害呢!要加油哦!”纭缃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却很有分寸地没有多问。 考虑到裙子是绯红色,最后我挑中了一双鸨色的小高跟,虽然只是七厘米并没有到很为难的程度,但也让我有些吃力了。为了尽早适应这种鞋,我在付款后就直接穿出了店,并在临走前和店长认真地道了个谢,毕竟也是耽误了他的时间。 出来后便是天色近薄暮,浅金色的晚霞在天边一层层逶迤地铺展开来,渐次染上绯红、醉红,然后在天幕的边缘酿成一抹酡红。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我想接下来几天,应该也是这样的好天气吧。 和纭缃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的家和宇智波一族的聚居地有一段是顺路的,我们也就每天都一起走一段路再各自告别,这对我而言其实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仿佛以往只是匆匆走过的小道也都有了不一样的意义,也因此,我留意到了从前我忽视的东西——那都是很琐碎、又很美好的事情,正如我看见砖缝里冒出的青绿草叶尖儿,和几天之后上面嫩黄的小花。自然界其实每天都在变化,生命也是因此而蓬勃着美丽着吧。 一时间有些出神,也没太在意周围的路人,胳膊冷不防被纭缃拉了一下,我才从瞎琢磨中回过神来,还没问是什么事就听到她压低了的声音:“诶你看,前面那个是宇智波鼬吧?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到本人诶,感觉也很帅啊!” ……啥? 她刚刚说啥? 我仿佛许久没有上机油、发条起锈的玩具人,将僵硬的脖子一咔一咔地转了回去,不期然便与前面三米处一家店面门口的那个人视线相触。 黑发低束,长睫下是一双总是沉沉见不到底的眼瞳,此刻正看着我,有些惊讶地,又似乎想要泛出一点点笑意作为致意。 ——我马上反应过来,马上比了个口型,随即移开了双眼。 [别说话。] 将头再次转为看向身旁的角度,我匆忙地在脸上挂上八卦小女生的笑容,也像纭缃先前一样压低声音道:“是哦,好帅哦!” ……压低有个屁用啊宇智波鼬那样的忍者我就是再后退个十米他保证也听得到我这声音好吗!丢死人了简直,不能更羞耻! ——却没注意脚下一个小石子儿,突地被绊了一下,这又细又高的小高跟立马第一次朝我露出了它的爪牙。 倒地前一刻大脑一片空白,唯一一个深刻清晰的想法就是:今天天气好但不代表会发生好事儿! 然而预想中的痛感并没有来袭。 一只手臂环住腰后轻轻带了一下,肩头也被一只微凉的手虚扶了一把,又很快被松开,几乎就是一个呼吸的功夫,本以为会被摔得很惨烈的我就这么被轻描淡写地扶好站稳了。 耳畔甚至还传来纭缃惊呼到一半变成倒抽气还来个“哇噻”的声音。 “失礼了,没有受伤吧。” 我说了,宇智波鼬就是有本事把疑问句用陈述句语气读出来的本事。站好之后我们便拉开了距离,仿佛两个素不相识的路人——尽管我觉得我们的关系也并没有比这个近到哪去就是了。“我没有受伤呢,刚才的事真的多谢您了。” 我礼貌地笑着对他道了个谢,顺带鞠了个躬。宇智波看起来也是刚做完任务回来,不过换了一身衣服,可能暗部的服装不能在大白天人多的地方大喇喇地穿吧。他的头发长了一些,鬓发已然长于下颌,但是没有晒黑,我猜是天天都带暗部面具的缘故。 视线下移,我看到他的左臂上缠着纱布,心情不自觉沉了沉。 “呀,您的左臂受伤了,严不严重呢,刚刚没有因为我而加重伤口吧?真的非常抱歉,我是一名医疗忍者,您看我能不能做些什么作为刚才的谢礼呢?” 我笑得十分官方,实际上心里怕得要死,万一正因为扶我加重了他的伤口我这心里怎么过得去,以后见到他都要不自觉地心虚了。所以还是一个人情还一个人情最好……虽然未婚夫妻算这么清楚好像有点凉薄,不过我俩情况特殊。 可能是被我这突如其来地表演惊到了,宇智波鼬的黑色双眼里飞快地划过一丝怔愣,又很快敛住,声音微沉了些,带上了些许疏离的意味,“…不碍事。家中内人懂这方面,就不劳小姐出手了。” ……别逗了你家现在就我懂这方面,你装得也太像了吧!而且我现在的年龄是十二岁好不好,喊我小姐…真是,要被气笑了。简直要在心里给他这个演技,这个细微情感变化控制鼓掌。听听,他这话说得多么滴水不漏,不知情地怕是会以为他对妻子非常深情专一了。 “倒是您看起来似乎还没有成年,这样的鞋…少穿为好。”顿了顿,他又补充道。 这句不行,这句就崩掉你之前的深情专一好男人设定了,你别关心我,我是外面的野花。 “真是多谢提醒了,没能帮上忙很抱歉呀。” “无妨。” 然后他淡漠地离去了,非常符合他平日里的高冷人设的那种。 纭缃一把扯住我胳膊:“你刚刚、和那个宇智波鼬,说上话了!” ……差点忘了这茬。我立马转过身兴奋地小声哔哔:“是的!他真的好帅哦!” “对!你刚刚装正经装得好像呢!都要骗过我了!” “我超紧张的!幸好没被他看出来!” “而且他还关心你了!要你别穿这种高跟!” “啊啊啊别说了,我要激动死!” “可是他刚刚说他有妻子了!你没机会了!” “不用提醒我啦!哭哭给你看哦!” 后来我和相存提起今天这事儿,她笑得面膜都掉了,重新贴上之后评论道:“这是你和宇智波鼬第一次夫妻心有灵犀地演戏哈哈哈而且你还演他私底下的迷妹哈哈哈哈我不行了我要笑死,你这虚伪的鼬厨!开除粉籍开除粉籍!” 当然那是很久之后的事,我现在比较烦恼的是回家之后怎么面对他,感觉没脸了。 现在是凌晨两点半,爆肝更新,我没有头发了 这章爆字数了 你们再不留言我真的没动力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云中雁 第20章 水自流 第十九章——水自流 回去的路我走得格外艰难。 一方面自然是因为脚上这双鞋的原因,因为有前车之鉴我走得格外小心,尽管如此也依然磨破了脚踝,尖锐的疼痛;另一方面则是因为…… 想到一回家就要面对宇智波我简直想撞死的心都有了好吗! 虽然他肯定不会多嘴地和美琴阿姨提起之前在路上发生的事,但是心里估计会记着很久吧,感觉我高冷端庄的形象已经没了,以后要不要破罐子破摔呢? 也还是不要了,他那样严肃刻板的人说不定没有想太多只是单纯地觉得他的未婚妻脑子有毛病呢?做人要乐观点啊。 站在庭院的大门前我低着头踟蹰地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认命地伸出手推开了门。迟早是要面对的,大不了横竖一死。这样想着,内心便稍微没有那么虚了,我掐了掐手心算是给自己点勇气,抬起头看向前方时却仍然没忍住浑身一激灵。 宇智波鼬正站在庭院里一角,那棵樱花树下,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六月初的时节,樱花早就过了盛放期,只有些残破凋零的浅粉依偎在枝头,瑟瑟缩缩,更多地还是跌落在地上,堆堆叠叠一身泥。 他的肩上也沾染了一点儿梨白,被墨色的鬓发映衬得格外扎眼。 没有由来地,我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扎根于我的记忆里了。 “……啊。”宇智波鼬似乎没有料到我会推门进来,沉默了一会,发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单音节。 “?”什么? 然而他却没有再继续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朝我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直至我俩之间的距离缩短到适合大多数人交流的长度,方才继续开口道:“请问”,他垂眸看着我,暮霭沉沉的双眼里泛不起一点儿水波,“登门拜访,所为何事?” “……?”我怀疑我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演戏演上瘾了吗! 饶是内心有一个超大的惊叹号,我也依旧很快反应过来,“……是这样的,我是一个孤儿…刚刚经过这里,看到先生你家门口很气派,就想着一定是户好人家,我已经、已经很多天没有吃饱过了,就想着、想说能不能上门讨要点吃食……” 讲到后面,我微微仰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然而宇智波鼬似乎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表情丝毫不为所动,眼神依旧淡漠得很,“孤儿的话,可以去找木叶的相关机构办理收养手续。内人与你看起来一般大,我若放你进门,她可能会不高兴。” 我跟你们说,我现在就是面无表情地在听他放屁。 “这、这样啊…那真的很抱歉,打扰到您了……” 说罢我转过身,低着头黯然神伤地一步一步磕巴着脚踝的伤口往大门走去。 “走之前,先把鞋换了吧。”两秒之后,背后传来他的声音。 ——我就知道他不会真让我走! 他还是这么关心外面的野花! “穿这双,你走不远的。”顿了顿,他继续补充道。 “…………哦。” 我回过头看他,勉强扯出一个礼貌地微笑,“没事,我不打算走太远。” 以前爸妈吵架的时候好几次我看到妈妈拳头都攥出青筋了最后依然忍住没动手,问她原因,她跟我说心里只要一直默念“算了杀人犯法”就可以平息怒火。 算了我打他不赢。 算了我打他弟弟也打不赢。 算了他们全家我都打不赢。 ……怒火平没平息我不清楚,内心倒是憋屈极了。 良久,宇智波再度开了口,声音比起之前柔和一点点,也就真的只是一点点,类似于结冰的湖面冰层变薄了些的那种,“好了,快去洗手吧,要吃饭了。” “别了吧,”我在内心翻个白眼,神情依然很是低落,“你太太不得扒我一层皮啊。” “不会的”,他的声音似乎沾染上了一点笑意,我不清楚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想她应该没有自残的爱好。” “……” 他这是出门一趟变了个人回来啊,性子怎么变得这么、这么……顽劣?竟然会同人开玩笑了? 不对不对,我仔细思索。保不准是刚刚在路上他听到我和纭缃在一起时口是心非装模作样夸他的那些话了。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我没忍住停下来看了他一眼,犹豫着开口道:“那个,我先前和朋友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你别往心里去啊。” * * * 晚饭吃得很是尴尬,也许是少有的全员聚齐,一时间气氛竟然隆重起来。族长家一向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也就只有族长富岳不在的时候美琴阿姨为了让我别太紧张会在饭桌上与我说些话缓和气氛,而富岳也多半是不在家吃晚饭的。 而今天却有些不同,在全家开动之后,族长竟然主动挑起话题,是向着宇智波鼬说的。 “你任务重,我们都理解。这几天暗部应该也给你放了假,你就好好陪陪久檠,不要老让她一个人在家闷着。人家小姑娘这几天为了给你准备生日礼物也怪辛苦的。” “好的。”被点名的那个人颔首应下,顿了顿,又微微偏过头看向我,“谢谢你,我很期待我的礼物。” 这一套做下来还真是得体地挑不出一点毛病啊,他现在这样世家公子哥的模样说他半小时前还在和我演狗血的戏说出去谁信啊……我马上低下头来,声音细若蚊蝇:“不、不用谢…希望你能喜欢。” 耳畔落入对面美琴阿姨揶揄的笑声。据说这个年纪的女人就爱看小年轻谈恋爱,作为她的长子长媳,宇智波鼬似乎和我在演感情戏哄哄她这方面有心照不宣的默契。他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刚刚富岳说的那句话,如果现下里只有我和宇智波鼬两个人的话,他会对我说的应该是:“劳你费心了,我很期待我的礼物。”这很符合我们俩现在的相熟程度,但落入做父母的耳朵里,就难免显得太生疏。 他这个人还真是厉害……我想。不仅是忍术方面,情商也是一等一的高,连这些旁枝末节都能注意到。和情商高的人相处会很舒服,这是我妈说的,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现在挺佩服的。 “既然鼬君回来了,那今晚小久檠的练习就让哥哥来教吧,佐助君今天可以休息下了哦。”笑完之后,美琴阿姨很是期待地看着我……和我身旁的宇智波鼬。 之前一直在低头吃饭、冷不防被点到名的佐助愣了一下,看看他哥又看看我,两秒之后开口道:“……没事,我在旁边看着。” 美琴阿姨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哎呀,看来佐助君很喜欢久檠姐姐呢。” ……他喜欢的是他哥好吗!我才是碍事的那个啊! * * * 晚饭之后我帮美琴阿姨收了碗筷,洗到一半的时候佐助走进厨房递过来两个创可贴,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一手还插着裤兜,先是飞快地看我一眼,然后头微微偏开,眼睛看向别处。 非常高冷酷炫的臭屁小男孩模样,我想他就是用这个神情骗倒一帮木叶学校的小女孩的,这么看来身为他同桌、却偏偏看上了他哥的宇智波栗可以说是眼光相当成熟了。 “哎?怎么了佐助君?” 虽然心里隐隐有猜到,但我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就是忍不住想逗一下,亏他还教我那么多天的忍术。我真是个美得冒泡的坏女人啊。 果不其然,在被我刻意问了之后佐助君又侧过头看了我一眼,先前高冷的神情有些裂开——虽然只有一秒但还是被我发现了,“……哥要我把这个给你。” 听到这个回答,我怔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他哥的用意,估计是刚回来还不清楚我和佐助的关系有没有很糟,这会儿想缓和一下吧。也是够操心的了。 我笑着接过了他递来的创可贴,“那麻烦佐助君了,替我谢谢你哥哥哟。呃,请问鼬君现在在……” “他在洗澡。”完成任务之后的佐助转过身去,临走前迟疑了一秒,还是开口说道:“我今天放学后在院子里。……高跟鞋的话,还是少穿吧。” “哈呀,感觉身为女生的我连高跟鞋都踩不好真的有些丢脸呢。不管怎样,谢谢佐助君的提醒啦。” 他“嗯”了一声之后出去了。 三秒之后。 “他下午在院子里?” ……那不是全程听到我和宇智波鼬的对话了吗! 啊!啊!我刚刚餐桌上和他哥那么郎情妾意地演戏他看了是怎么想啊!救命啊! 国庆节快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水自流 第21章 风待月 第二十章——风待月 从厨房出来时已是暮色沉沉,我刚回到自己房门口前的那个小庭院,就正好看到洗完澡的宇智波鼬。他换上了一件烟灰色的短袖家居服,不如黑色那般深沉的灰使得他看上去亲和了些,长长的墨发尚且还披散在肩头滴着水,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下裹了些暖的华泽,水渍洇开在布料上,变成了更深一点的颜色。 虽然对他并无太多的好感,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真真生了副极好的皮囊,随即收拾出浅淡的笑容致意道:“晚上好,鼬君。”真羡慕忍者啊,身体素质就是不一般,六月初的晚上可还有点凉呢,他就穿短袖还不吹头发了。 见到我他停下了步伐,微微把头往旁偏了个角度好让滴水的头发滑到脸旁边去,脖颈也因此带出了一条漂亮干净的弧线,长长的眼睫下是一双鸦色的眼瞳,此刻正沾染着一点平静而温和的东西,“晚上好。能否告知你什么时候开始练习呢,我好准备一下。” ……对哦,今晚是他教我诶。 意识到这一点的我强撑着不让嘴角边的笑意塌掉,坚强而倔强地与他对视着,“嗯…半小时后吧,先等鼬君你的头发干了再说。” 听罢宇智波好像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继续开口道:“如果是因为这个的话,我可以用查克拉,如果你赶时间,就先……” “——没事没事,查克拉用来烘干头发多费劲啊,我不着急,你慢慢来。”听出他话里意思的我心下一紧,赶紧尴尬不失礼貌地打断他的话,并且假装自己十分善解人意的样子——开玩笑,如果老师是他我愿意退学好吗,看佐助那样要求自己就知道宇智波鼬老师一定很严格。搞不好宇智波久檠的忍者之路就此走到尽头也说不定。 而且我怕他会觉得……自己的未婚妻是个大脑小脑没发育完善的人,这就很丢脸。 被我打断了话的宇智波依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他平静地点了下头回了他的房间,我则边往隔壁自己房间走去边发起了愁。 我该怎么向你们阐述我现在的处境呢?这就仿佛,就仿佛是一个智力有残障的女子强行伪装成正常人和一户清白人家的少年订了婚,而现在这个女子智力残障的事实要被昭告天下了——就是这种情况。 虽然我觉得按我家的财力(据说我家很有钱,希望妈妈没骗我),即便养出的我这个女儿真的智力残障,族长一家应该也是不会退婚的,更何况我还没低能到那一步——但是至少从今以后,宇智波鼬就会知道他的未婚妻是条在浩瀚的忍术海洋里不仅不太会往前游,甚至还能往回游的、教不会的蠢鱼。 这是一件多么让人扼腕叹息的事情啊。 我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花,坚强而励志地开始复习之前佐助教我的东西。 * * * “这里,你慢一点。” 晚风总是带点凉的,把我捋到耳后的发丝拂到脸颊旁边来,略微有了些痒意。刚刚完成一个初级火遁忍术忍术的结印——仅仅是结印而已,我并没有催动查克拉,算是让身前这位比我高了一个脑袋似乎还有余的人检查下动作方面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早有耳闻他对结印这方面精通得很,也听说过他在好几年前就已经学会了单手结印这件事,但是由本人亲自教授的感觉……又到底不一样。 在看了一遍我的结印过程后,宇智波鼬就很犀利地指出了问题,“子之印后接午之印,做得快了容易出错…这样在实战中是很危险的。” “好的,我知道了。”他说得我心服口服,虽然我结印动作不算快,但是毕竟是我练习了很多遍的一个初级忍术,说慢也没慢到哪里去,他却只是稀松平常地一眼就看了出来我平日里感觉最别扭的地方。 ……也许这就是大佬吧。 “如果你觉得不太好衔接的话,可以试着在过渡时先用食指找准……失礼了,”话说到一半,宇智波毫无征兆地伸出了手,抓住了我正在结印的手的食指,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示范性地结好午之印后,马上松开了手,“就像这样,以后你练习可以这样做,速度能快一点。” 我有些怔愣地点了点头,脑海中却忽然想起以前看书的时候看到六月被称为蝉羽,百思不得其解——印象中六月尚且湿闷又带着凉意,也没听到过几声蝉鸣——那都是七月的事儿。 但是在今夜,这个五月尚且还拖着长长的尾巴舍不得走就被六月的雨给淋了个透湿的夜晚,我却仿佛体会到了一点儿,鸣蝉的翅膀与心脏翩然轻擦的感觉。 然而宇智波神色如常,仿佛刚刚抓住的不是我的手,而是一截树枝……我用余光偷瞄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佐助,结果人家根本没看我,他正低着头练习结印,方法似乎就是他哥刚刚教的。 ……好好好,我知道我没有一点女性魅力了。 但仔细想一下,感觉这个时候再矜持害羞低头啥的很假诶…再说我也觉得这没啥好害羞的,做家长的那两个不在就不用再演戏了,两个金刚直男整天演这些“郎情妾意”“伉俪情深”也累得慌。 只是稍稍地,觉得有些别扭,被他微凉的手所短暂触碰过的手指似乎温度变高了些。 我想这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被宇智波指导的时光并不如想象中那样难熬,相反,虽然这样说有点对不起佐助……但是宇智波鼬,是真真切切地在忍术方面造诣高过佐助许多,他讲的话并不多——当然和平日里比起来已经是非常多了——却字字落到了点子上,只要照着他说的来一遍,绝对会有更加通彻的感受。 ……也许这就是大佬吧。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听佐助说你有因为过度练习导致手臂肿胀的情况…以后不要这样做了。” 嗯?我转头看向一边的佐助,结果他好巧不巧地别开了头避过我视线,一副心虚做派。 ——夭寿啦佐助怎么告状那么快的?你哥边洗澡你边站在浴室门口和他打我的小报告吗?嫂嫂再也不和你好给你做凉拌番茄了! 被当场点破,我强忍着找佐助打一架的冲动,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会的,今晚真是谢谢鼬君和佐助君了。” 话说到这里差不多就该各回各房了,但就在这个时候,刚遛弯儿回来的小白一路小跑着朝宇智波鼬冲过来,许是因为见的时间不如其他几个人多,小白十分黏他,短短的小尾巴自看到人的那一刻起就摇个不停,它在他的裤脚边上下左右地扑腾。宇智波鼬有点无奈地弯了弯眼睫,神情却一下子柔软了几分,也使得他整个人变得生动了些。他弯下腰去将小白抱了起来,右手轻轻地揉着它头顶上的毛。 也因此,我在他弯下腰的那一刻清晰地闻到了之前在空气中一直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是很清淡温柔的冷香,让人有点……招架不住。 我决定明天偷偷跑到他的浴室里看看是什么牌子的香波(。 “一个月不见你好像重了点,是不是姐姐做的饭太好吃了?”宇智波鼬没有注意到我这边一下子变得可能有些奇怪的眼神,他只是低着头看着小白一边说着,一边将它的身子稍微转了个角度正好对着我,“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没有给她带来麻烦吧?” 我琢磨了一秒,觉得这话像是在问我,于是笑着摆手道:“怎么会,小白乖得很,而且我做饭的时候其实不多的,我觉得它没有,呃,应该没有长胖吧?” 小白转过头,在月光下像葡萄一样又大又亮的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又转回去看了看宇智波鼬,喉间发出轻快而小声的吠叫。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应它还是应我,我觉得我地位远不如它所以应该不是应我,于是思索着差不多该说些告辞类的场面话了,宇智波鼬却继续开口道:“这一个月来,辛苦你了。” 接触到他投来的目光,我便知道这话是对我说的了,“不辛苦呀,老实说我也没能帮上什么忙,倒是鼬君你天天在外奔波,要注意照顾好自己才是。” 好,满分!温柔娴静的未婚妻的模范回答!…就是有点腻歪。我不动声色地揉了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心情忐忑地等待着宇智波接下来的话。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因为每次都琢磨不透他这个人每句话背后的用意,所以一旦和他交流,我就有种,满级高手在新手村虐菜的感觉…当然,我是被虐的那个,十分惭愧了。 虽然这也可能是我太敏感想太多,但不管怎样,每每想到以后要和这样的人结为夫妻过一辈子,我的内心就会生出一种悲壮的情感来——这样的事实对我这种粉红梦幻的少女来说还是太打击了! 虽然他长得很帅! 被我砸了个温柔小意的糖衣炮弹的宇智波停顿了一会儿,像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样子,好在他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弧度细微地颔了颔首,“好,我会注意的。” “今晚多谢鼬君和佐助君了,我会回去好好练习的,就先不打扰你们啦,明天见。” 他的回答在我预料之内,于是我再次露出体贴的笑容,当然,这个笑容里满意的成分可能更多点——终于,终于成功地把话题结束了。 我感觉再和他多聊几句我会掉头发,本来学医之后就不剩几根了。 第22章 初心现 第二十一章——初心现 也许是因为前天晚上睡觉前想事想太多,我睡得并不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心疲惫,很是无力。看了眼从窗帘缝里漏进来的天光,现下时间似乎还很早,太阳还没升起,只有一点暗色洒在书桌上。 我闭了会儿眼,复又睁开来,虽然身体还有些沉重,脑海中却已是一片清明,这样躺着也没什么意义,倒不如早早起床去外面走走呼吸下新鲜空气。只是想到今天已经是八号,明天就是宇智波鼬的生日,估计这两天也有的忙,莫名就想窝进被子里躺上个三天三夜……蛮消极的想法是吧。 从洗漱间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明亮了不少,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我寻思着待会要去做些什么打发这吃早饭前的时间,眼睛往旁边一瞟,又突然想起个事。 这里要说明一下的是,我和宇智波鼬住的房间都在主屋右边的房子里,右边的侧屋这有两个洗漱间,因为本身也只住了我们两个人,所以一人一个洗漱间是完全可行的。 我想起昨天晚上宇智波鼬陪我训练时,身上若有若无的淡淡香味,莫名的有点脸热。那是一种和我以往在超市里闻到的香气扑鼻的香波完全不一样的气味,温柔且淡,还带点清冷气,就像——就像宇智波鼬这个人。 我猛地摇了摇头,感觉自己想得有点多,又发觉自己这样杵在洗漱间门口发呆的举动有点傻,幸而四下里也没人看到。 ——对哦,没人诶。 思及此,一种莫名激动又心虚的情感浮上心头。 是的,就算这样很失礼我也要做——我想溜进宇智波鼬的洗漱间里偷偷看下他用的香波的牌子……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变.态啦!怎样哦! 心动不如行动,宇智波一族的女人就是要有这样的行动力,瞅准四下里无人的时间,我脚下抹油似的溜进了离我洗漱间不远的他的洗漱间。 嗯……东西挺少的。 和我预料的一样,宇智波鼬的洗漱台上就只摆了毛巾口杯牙刷以及一小块洗手的香皂,虽然这样暗搓搓地猜测有点失礼但我想那保不准是用来洗他手上的血的——毕竟、毕竟也是杀过人的忍者…对吧? 转过身去,我打量起他的浴室来。我们两个人的洗漱间构造其实是一样的,但他的看起来却要空旷许多,实在是因为东西太少的缘故。这样感慨着,我低下头去看香波是不是摆在靠墙的位置,再闻到底是洗发水的味道还是沐浴液的味道。 结果我只看到了一块香皂。 我简直不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有一块香皂诶!他要是像止水大哥那样留短发也没什么,长头发他还用香皂洗啊! 最主要的是他发质好像还不错! “我的天呐……”惊异于这个发现的我不由得弯下腰去拾起那块香皂,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怎么了。” 这声音十分平静,光用听是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的,而且也,也十分耳熟…… 我有点想哭…… 战战兢兢地转过身去,我看到宇智波鼬立在洗漱间的门口,一手还闲闲地搭在门框上,一点晨光漫了进来,流在他的肩头,让他看起来温柔又清爽。 只是因为逆着光,哪怕这只是熹微,也让我有点儿看不清他的眼神。 我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块香皂,感觉眼下这个情况不管怎么解释都看起来很是奇怪,但是要真开口说出来龙去脉还不如让我一头淹死在洗手池里,吞了口口水,我还是磕磕巴巴地说道:“…早上好呀,鼬君,我、我是想看看这、这块香皂的形状称不称手……” 别说了,这个理由听起来就很变.态我知道,我知道,都别说了。 宇智波鼬闻言往门内迈了一步,这下我倒是看得清他的面容了,只是他的眼神…… 那是什么眼神。 良久的沉默之后,他终于开了口,“这样。”宇智波鼬点点头,看起来好像是“我知道你在瞎扯不过我给你面子不戳穿”的神态,“那你觉得称手吗?” “……很称手,很称手。”我点头如捣蒜。 “那就送你了。”他走到左边墙上的挂柜前,还没给我婉拒的机会,顿了顿,又回头看着我,“我准备洗澡,你…” 我立马上前去,双手捧出那块香皂,诚惶诚恐道:“我妈妈教导过我不夺人所好,鼬君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你用着。” 宇智波鼬闻言愣了两秒,眨了眨眼有点困惑,只是这点情绪又被很快掩去,他拉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盒新的香皂对我扬了扬,“…我这还有。” 就着这会子功夫我看到挂柜里不仅整整齐齐码着两条毛巾,还有三盒未拆封的同款香皂。 ……你有新的干嘛还给我用过的!我一个没忍住,惊讶地看着他。 “我以为你是觉得我用过的比较称手…”他好像能读懂我的眼神,迟疑着解释道,“或者我给你拿盒新的……?” “不、不用了,我觉得刚刚这块就、就挺好…我先出去了,你洗澡吧。”已经看清了香皂盒子的标识,我就没理由收人家一块新的,说出去好像是故意占人便宜样的当然宇智波鼬要是敢把这事儿说出去我就和他退婚—— 替他拉上了洗漱间的门,我一手掂着这块他用过的香皂回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不出三秒得出个结论:基本以后在这个人面前我是面子里子都不剩了。 送佛送到西,变.态做到底。这样想着,我慢慢凑近去闻这块香皂的味道—— 就是很普通的,香气比较淡的香皂,隐约有点薄荷香。 可是,这不太像是他身上的味道啊…… 我握着这块“称手”的香皂,站在宇智波鼬的洗漱间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隐约水声,感觉被全世界欺骗了。 巨大的悲伤淹没了我。 * * * 因为一大早就发生了那样的事,一顿早饭吃得我食不知味,精神恍惚。美琴阿姨这个年纪的人可能都喜欢看年轻人谈恋爱这种戏码还是怎么的,特意把我安排坐在她大儿子的右边,理由是“小久檠你看我这边是伯伯和佐助呢今天你坐哥哥旁边好吗”——简直,简直不能更刻意了! 我当时顶着得体的微笑点点头顺带着还对宇智波鼬笑着打了个招呼。 他本就不是多言的人,是以一顿饭也吃得相安无事,只是我实在是,坐如针毡。 “伯母,我待会想去街上买点东西,我怕下午要忙的事多腾不出时间了,你看可以吗?”早饭过后,我一边帮着美琴阿姨在厨房洗碗一边问道。 她愣了一下,看起来好像是担心我还缺些什么,我忙解释道自己只是突然想要买些东西,族长一家给我准备的用具其实够齐全了我不缺的,她才放心地笑了一下,“好呀,天气这么好,难得哥哥也在家,就让他陪你去吧。” ……可以不要吗。 但是看着她笑得温柔,眼角却有细细的纹路一点儿荡开了去,我又还是没能把推辞的话说出口。 所以此刻,我正顶着巨大的压力,和宇智波鼬一前一后地在木叶最热闹的商业街上慢慢走着。 美琴阿姨说得对,天气很好。从昨天开始,木叶就在这难得的雨季里露出了点晴天,现下里初夏的阳光温暖和煦,不会像盛夏那般明晃晃的刺人眼睛。偶有微风拂过,温暖中略略带来一丝凉意,吹在脸颊上很是舒服。现在不过上午九点不到的光景,却已经有商铺开始摆出小吃等美食,是以这柔风里还裹挟着一点儿食物的香气。 在我准备用鼻子分辨出都是哪些吃的的香气的时候,走在前面的人却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我,“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这,这是要主动给我买零食吗…… 这样的猜测让我感动得有点喘不过气……我深吸一口,抬头看他:“我、我想吃甜的…。” 怎样啦,反正他也喜欢吃嘛!顺道给我买点还不行咯。 宇智波鼬闻言倒是没什么意外的样子,姑娘家喜欢吃甜食想来也不是什么让人惊讶的事,我心里甚至有点阴暗地想着指不定是他想吃甜食了又不好意思买于是拿我做个筏子——他那样一个久负天才盛名的,又长得好看,有点“偶像包袱”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果然不出我所料,没多久他就举着两串三色丸子从店里出来,分了一串给我,“这家的三色丸子味道不错。”他和我说。 我点点头和他道过谢,便开始吃这串丸子。其实这家店我以前也吃过,味道确实很棒,只是我那时候很少能到街上来,能吃到的机会实在有限,时间一久也就不太记得了。现在能再次尝到熟悉的香甜气息,我是真的挺满足挺开心的。 一开心了,我就忍不住想说话,扯了扯宇智波鼬的衣摆,见他看向我时嘴里还咬着半只丸子的样子,一时间没忍住笑了一下:“你这样看起来挺像个人的——不是,我是说,你这样看起来挺,挺平易近人的,哈哈。我今天本来还要上课呢,托你的福可以理所当然地放假出来逛街了,还要好好谢谢鼬君呀。” 心情一好,舌头就打滑,我差一点点透露出之前没把他当人看的事实,毕竟人家在我心中可是和神差不多的!我小心地打量了宇智波鼬一眼,却只见他露出一点若有所思的神情来,“…你喊我鼬就好。还没有问,你怎么突然开始学医疗忍术了。” 回想起他自和我一道儿出门之后就一直若有所思的样子,我琢磨着他不会是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吧…但是也能理解,毕竟当初做出这个决定后,爸爸妈妈都困惑了好一阵。 是啊,我一个从来没接触过忍术的女孩子,为什么会突然开始想学医疗忍术呢。 我不想告诉他,遂笑着打了个岔将话题带了过去,“欸,这就是我要去的商店了,鼬君…鼬你和我一起进来吧。” 三两步走到了前面去,我回头对宇智波鼬招呼道。他没什么表情地看了我一眼,阳光洒在他的发间晕开一圈圈的光,一双墨玉似的眼却依然沉沉见不到底,好像有石子儿投入深渊,激起朵小水花后就消失不见。 他真好看。跟他一起走进商店时我这样想着。 他也真冷清。 这章私心把鼬哥写得近人情了一点……因为毕竟这篇文里的他是没有经历灭族那些事的,就不想那么苦大仇深,好好和和美美过日子嘛!不过还是拉了回来顺便埋了点小伏笔 你们看这章!男女主关系是不是突飞猛进! 所以求收藏求评论嘛(卖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初心现 第23章 祝君生(上) 第二十二章——祝君生(上) “你想买些什么?” 超市里人渐渐多了起来,不用想,大部分都是来买菜的妇女。其实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为什么诸如买菜、做饭、打扫卫生这些事,都似乎理所当然地归为女方做呢?当然,男人在外面工作挣钱养家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偶尔地,这些琐事也该有男方的参与吧? 我跟在宇智波鼬的身后,借他来避开来往的人群,正低头满脑子胡思乱想着,冷不防听到他问我这个问题。 “……” ——我,当然是买你用的那块香皂啊…… 不然还接着用你用过的嘛…… 一时间脑海中思绪纷杂,可能连带着也使我的神情变得有些忸怩抑或是其他什么,总之等我抬起头来,看到的就是宇智波鼬一张虽然依然没什么表情但就是隐隐透露出不自在的面容,他眼神微微错开我,声音也不由得低了些,“…那我先在这等你,你挑好了喊我结账吧。” “……?” 虽然他说的话还挺男友力十足让人没法抗拒,但我总感觉这位先生似乎误会了什么——我不是要买女性专用小天使好吗!我来你家才俩月不到呢你们给我囤的可是一箱啊! 不过,尽管很佩服宇智波一族声名远扬的天才的思维发散能力,我也还是要把表面的功夫做到家才行,于是忙笑着摆手道:“不用啊,我就是去买点洗浴用品,你陪我一起去嘛。” 然后顺便给他挑点洗发水护发素啥的,感觉自己体贴爆了。(比大拇指 闻言宇智波没再说些什么,点了点头领着我往生活用品区走去。 我们一前一后无言地走着,其实之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他来我家帮我提行李那次,月光淡薄地淌在他的发端,带出一点儿柔软的弧度。而我听闻月下观美人总归是要不真切一些,那时候的宇智波看起来沉默而温柔,只是,也很遥远疏离。 而现在,超市里暖色的照明灯光洒在他的身上、长发上,点染出一些熠熠星光,很细碎的,但却让这个人看起来真切了几分,也亲切了几分。 但我想他骨子里应该还是冷清的吧,不是清冷,是冷清。宇智波鼬这个人太理智清醒了,根本热烈不起来,而我之所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因为他的双眼。 有句话说得好啊,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拥有那样一双沉沉无波的眼的人,又怎么热烈得起来呢。 要是喜欢上这样的人,应该是一件不太幸运的事情吧。 我又看向他的头发,被一根红头绳整齐地束在脑后,低低垂下来,正好到肩胛骨的位置。即使是在这样明晃晃的灯光下,他的头发看起来依然是和那晚月光之下一般,很是柔软的样子,他也许是真的有个好脾性吧。 这样想着,我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他的发端—— ——宇智波鼬回过头看我,眼神有点疑惑,“怎么了。” “……这你都能感觉到?” 非、非人哉! “…忍者因为特别训练过,对于周遭环境的变化会比较敏感。”许是因为我的眼神太过惊异,宇智波鼬不得不解释性地说了句,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出一点无奈的意味来。 那你们忍者可真是了不起,我小时候偷偷摸我妈头发可从来没被发现过呢……我干笑着打了个哈哈,“很、很厉害呢,我刚刚就是想知道鼬你的头发发质如何…好像还蛮好的诶。” 其实我是想看看他的头发是否真如看起来那般柔软,莫名地对这个很有些执念,但这个说出去感觉很奇怪。而之所以说是“好像”是因为我还没来得及摸几下就被人给抓了现场,而且我感觉今早从摸他香皂到摸他头发,自己似乎已经把“变.态”形象深入他心了。 这个事实让我很是消沉。 超市并不大,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生活用品区,我第一眼就瞄到了宇智波鼬用的那款香皂,陈列在第一排货架的下面,于是扯了扯身前人的衣摆,“那是你用的那款吧,你喜欢薄荷味的东西吗?” 要是他喜欢的话我待会给他找点薄荷味的护发素洗发水啥的,要是给买了个玫瑰花香的我觉得怪娘气的…… 许是没想到我会突然有此一问,宇智波鼬怔了一两秒,随即回答到:“我没有注意过这些,它是离出口最近的,我就买了。” “……鼬真是个干脆利落的人呢。” 钢铁直男范本了,抱拳。 三两步走到了货架前,我拿了一盒那样的香皂放到了他提的购物篮里,顺带解释了一句:“我很喜欢这个香皂的气味,但是鼬君送我的香皂我舍不得用呢,所以想来买块新的。” 我是多么地舍己为人啊,为了让他不多想甚至连自己的脸都可以不要……哽咽了。 闻言,宇智波鼬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复杂极了。 我厚起脸皮装作没看到,又往后面的货架那儿走了几步,他一言不发地跟了上来,沉默地看着我在货架前挑挑选选。令人扼腕的是,如此琳琅满目的货架上居然少有男士用的洗发水,更别提护发素了。 这是日化市场多么大的空缺啊…… ……于是我给拿了一套玫瑰花香的洗发水和护发素,因为我不喜欢薰衣草的味道,而除这两者外没有别的选择。 回来的路上宇智波鼬没有再说话,我从他提着塑料袋的手指关节弧度中看出来他似乎有些耿耿于怀,对了我是瞎扯的,之所以有这番言论是因为女人的第六感。想来是因为先前在排队结账的时候,我以他都没能反应过来的速度——当然,前提是他没料到我会来这么一出——抢先付了账。 毫无疑问我这有点不顾及他作为男方的自尊心了……特别是在我们有婚约、名义上本就关系暧昧的状态下,女方这样的做法会显得有点刻意划清界限的意味,虽然实际上,我确实是想划清界限的——可也不会用这种傻兮兮的方法。只是因为那洗发水本来就是给他买的,要是他不喜欢的话(我猜他很有可能不会用毕竟是粉色瓶子玫瑰花香诶),如果又是他出的钱,于情于理都说不太过去。 所以我才抢先付了钱,就是为了避免日后这种尴尬的情况。 接近午时的太阳有点明晃晃的,把人的影子揉得只剩下短短的一截。大街上这时人已经多了起来,人来人往的,加之时常有挑着货物的人经过,本就在后面的我就被这人流与前面的宇智波鼬相隔开了些距离。我倒不是很急,因为就算再怎么路痴我也还是知道怎么回去的。更何况这样出来感受人气的机会对我来说比较难得,虽然平常也每天都要出门去学习医疗忍术课程,但到底不是走这么热闹的一条路,也与人流高峰期相错开。 “是……久檠?” 就在我宛如乡下人进城兴奋地左右打量两旁商铺的时候,一个声音猝不及防地响在了耳畔。这声音约莫是曾经听过,这会儿突然听到还很有几分耳熟,于是下意识地挂上笑容向左边看去,待到看清来人后,我不由得僵住了。 这事说来话长,而且很是、很是不可思议,用最简练的话概况就是,在我宇智波久檠短短十五年少有与同龄人社交的失败人生里,居然还能遇到一、一个毫不嫌弃我且表达对我的好感的男生——在害羞之前我其实是感到匪夷所思来着。 强撑着让自己的笑容别垮掉,我干巴巴地回应宇智波陆斗:“是我呀,好巧啊宇智波君,呵、呵呵。” “都说了喊我陆斗……”他皱了皱眉,复又很快扬起笑容,“久檠你怎么在这里啊?一个人出来玩吗?有没有看到什么喜欢的,要和我说啊!” 我、我都订婚了……,他怎么还是这么热情!而且明明半年之前我就很清楚地拒绝过了! 就当我尴尬到无以复加不知如何应对时,右手猝不及防地被塞入了一串三色丸子,那个早就走得没影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又走了回来,他垂眸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宇智波陆斗,“是久檠的朋友吧,你好,我是宇智波鼬。”声音是一如既往沉稳而带着些磁性,倒是听不出情绪。 不过就算是看着他眼睛也很难看出这人是什么心情就是了……。 而且我总觉得眼下这个气氛很是奇怪…但没来得及多想,宇智波陆斗就已经开口道:“我知道你。”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宇智波鼬的双眼,仿佛那是他遗落在时空中的宝物(什么。 真希望他俩能看对眼啊,这样就没我什么事了。 对于宇智波陆斗“我知道你”这样的回答我很是无力地扶了扶额,宇智波一族谁不知道宇智波鼬啊。而且宇智波陆斗看起来并不打算自报姓名的样子,这有些失礼了,但是看他现在这样,咳,对我余情未了的样子,对鼬有敌意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偷偷瞄了眼身旁的人,按他那个七窍玲珑心可能就这会儿时间已经能看出些端倪了,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啊。 面对对方明显有些不友好的态度,宇智波鼬倒是很有涵养地没说什么,他只是低头看着我,阳光在他脸上投下些浅淡阴影,“刚刚买丸子花了些时间,就要吃午饭了,你别吃太多这些。” 我眼尖地瞅到他手上又多了个袋子,看来就是他刚刚复又去买的丸子了。虽然并不是我使唤的,但眼下就有这样一个台阶我怎能不下,更何况凭借这短短几天来我和宇智波鼬形成的默契,这接下来十有**是又要开始演了。于是我继续挂着浅浅的笑容,心惊肉跳地一手挽过他的胳膊十分做作地晃了晃,“好啦——我知道你对我好嘛。那宇智波君,我和鼬就先告辞了哦。” “……”宇智波陆斗没再说些什么,只是怔愣地看着我。 确认离开宇智波陆斗的视线范围后,我立马松开了挽着宇智波鼬的手,刚刚简直太刺激了,这样的经历一生中有个一次就足够了,多了我怕是会被吓死。 “刚刚真是多谢配合了,我为我的行为感到抱歉,如果让你感到困扰了真的非常对不起。”我很诚恳地向身旁的鼬鞠了个躬,毕竟我俩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有我们自己最清楚,其他的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在彼此没有那么亲密的情况下,不管怎么说,我先前的举动都有些逾越。 宇智波鼬闻言微微颔首,“无碍,”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刚刚那人是……” “他叫宇智波陆斗,是我…一个故人。”想了想,我用了这个形容,却又发觉这真的很像在描述自己前男友啥的,便马上补充道:“别、别多想,就是以前偶尔认识的人。” 宇智波鼬沉默了一秒,“…我没多想,只是感觉他……”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看起来若有所思,如黑凤翎一般长睫低低地垂下来,莫名地给人一种他正很深情地注视着自己的错觉。 ……虽然他看电线杆时也是这眼神。 我实在没好意思开口和他说“宇智波陆斗以前说喜欢我所以对于你有点敌意”这种羞耻度爆表信息量巨大的话,只好尽快将话题转移,“对了,刚刚在超市买的洗发水那些,是我买给你的啦,鼬你的头发这么长,要爱惜一下才是啊。” 虽然你不爱惜的时候头发居然也很好这点很不可思就是了。 “……谢谢你。”他对于我说的那番话好似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能,一丝讶然从眼瞳中流转而过,“是我的生日礼物吗?”尾音竟是带上了些浅淡至极的笑意。 气氛总算是轻松了起来,我笑着摆手,“不是啦,你的生日礼物我有用心准备的好不好,今晚就送你吧?明天可能会很忙呢。” “好啊,我很期待。” 他又回到了往常那样静水无波的神色,我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姿态了,便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小口小口地咬着黏黏的丸子跟在他身后向来时的路走去。 即使今天这一路上遇到了这样那样的突发状况,宇智波鼬的情绪也丝毫没有什么起伏呢,当真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了。 他可真是个隐藏情绪的高手呀。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祝君生(上) 第24章 祝君生(下) 第二十三章——祝君生(下) 以前有人说,木叶的夏天是被雨水带来的,到了六月,空气便潮湿无比,雨季一过,就是负着手踱步而来的夏了。 印象中每年也确实都是这样,但是今年似乎有些反常,雨水只是将将探了个头便收回了云层里,暖风一吹便成了艳阳天——却又没有真正的“夏”那般的温度,很是怡人。我擦着滴水的头发走到庭院里的石凳上坐下,抬头望了望天,不出意外地看到好些闪烁的星光,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明天呀……明天。 我停下擦头发的手,低声叹了口气。 “怎么了?” 身后突然传来宇智波鼬的声音,吓得我一个激灵差点从石凳上摔下去,堪堪稳住身子收敛起惊恐的表情回过头去,“…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月光下看起来是深灰的,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我又闻到了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气息,看来是洗过澡了,“刚刚坐下,”又偏了偏头,“吓到你了吗,抱歉。” 我摇摇头,“没、没事,你不休息吗?明天你可是主角哦——对了,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我现在去拿给你吧。”说完我准备起身回房,身后的人却喊住了我,“不急,你先把头发吹干吧。” “……啊?” 宇智波鼬这神来一笔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许是见我的神色一时间有点呆滞,他弯了弯眼睫,“夜里风大,你这样容易着凉。”沉沉无波的双眼里竟流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神色,又在我开始怀疑自己眼睛时恢复了以往的沉寂。 ……我一时间给他惊得有点忘词儿。 他没再说什么,站起了身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经过我身边时顺手拿起我拿在手里的毛巾搭到了我的头上揉了揉,“也注意别摔着,你的鞋……” “——我知道我知道啦!” 哇我发现宇智波鼬好讨厌!哪壶不开提哪壶! 只不过…… 宇智波鼬走了之后,我拿下了头上的毛巾,发丝拂动间似乎依然保留着他手掌的力度,温度。 就像是……就像是那个人一样。 那个,在记忆里已经模糊到让我时常怀疑是不是大梦一场的,很温柔的人。 * * * 老实说,关于生日礼物这种事,过去十几年我是没什么很明确的概念的——我是说送异性的话。 以前我的交际圈子非常小——当然现在也没扩大到哪去——身边就没有什么异性朋友,连宇智波陆斗都能排上和我交往比较多的异性前三名了(十分惭愧),朋友生日的时候,如果是相存就送她一套新忍具,反正这东西消耗快,如果是其他朋友就会送衣服或者小首饰之类,如果是我自己生日,每年收到的礼物也无外乎是衣服首饰化妆品这类女孩子家傍身的东西。 所以在对于送宇智波鼬十八岁生日礼物这一件事上我一直头疼无比,也是直到前一阵才决定下来,送他一个我自己做的生日蛋糕。 至于味道方面,咳,经过这几天的练习,和我与生俱来(屁)的烹饪天赋,味道应该是不差的…… ……吧? 夜风拂来,双手端着蛋糕站在宇智波鼬房门前的犹豫了小半天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认命地低下头准备用头敲向他的房门—— ——房门却突然打开了。 我的鼻梁……我那花了大价钱装的假体……(不是 “……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吗。” 宇智波鼬说话时胸腔轻微震动,这么听起来有些闷的声音在我的大脑里无限回响。 “嗯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我,宇智波久檠,今年十五岁。 现在正栽在明天就成年了的未婚夫怀里,琢磨着要不干脆就这么闷死自己算了。 “……有点意外。” 无言了一会儿,他一手接过了我手里的蛋糕,另一只手搭上我的肩,往后推了推。 “久檠,”确认我站稳之后鼬淡淡开口道,“我挺担心你明天穿那鞋的…。” 我泪眼涟涟地抬起头望向他:“当初说爱我,现在却把我推开…嘤。” “……” 沉寂片刻之后,搭在我肩上的那只手,落到了我的额头上,随之而来的是他特有的气息,淡淡的,带着一种行至末路的幽远的香。 掌心微凉,指腹间隐约有一层薄茧,是一种很微妙的、意料之外的触感。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人,他有着黑凤翎一般长而细碎的眼睫,将万千光华收敛在了其下墨玉似的眼瞳里。 “不烫啊…”几秒之后,宇智波鼬很认真地说道。 ……我突然感觉自己就是个傻逼。 一把拍开他的手,我推着人往房里走了几步,鼬没有再说些什么,把蛋糕放在了书桌上,一旁还堆着几个卷轴,暖黄色的书桌台灯也亮着。 “你还真是辛苦啊,明天就要生日了今晚还要看这些文书。” “啊,”他随口应了一声,拆开包装盒手没有停下,“你也是啊,要在一年之内掌握医疗班的课程。” ……我真的很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想打架。 见他从盒子底下抽出刀准备往蛋糕上切,我吓了一跳,忙出声道:“诶!你不先许愿吗?” “……要先许愿的吗?” 宇智波鼬一只手握着刀,偏过头有些迟疑地看向我。 我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向他:“这……是不是你第一次吃生日蛋糕啊?” “嗯,是第一次。” 他垂下了眼睫,暖黄色的灯光从一侧打来,在他脸上留下了些许浅淡的阴影,这个角都望过去,竟是有些……落寞。 虽然早就知道他从小就优秀出众,且,任务繁重,我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竟然是他第一次吃生日蛋糕,是从多大起呢,从多大起他就再也没有好好庆祝过生日了呢? 十几年的忍者生活像一把刻刀,锉骨雕肉地打磨出了这样一个强大又……可怜的人。 一时间,一种难言的情绪从心底里泛滥上来,我没忍住微微往他那边凑了凑,从盒子底下抽出了三根细细的彩色蜡烛插在了蛋糕上,在他仍然带着困惑的眼神注视里摸出一盒火柴递到他手里:“你点上,我怕划火柴。” 三根蜡烛点亮之后,我跑去关了屋里的灯,顿时,屋内只剩下了烛火摇曳的昏黄光亮,转过身的那一刻,不期然撞上了他平静注视我的目光。 书上说,[灯下观人,容颜更胜],我深以为然。 ——却没想到,烛火下观人,更胜前者。 六月蝉羽,有鸣蜩嘒嘒。 掩不过那一瞬间我的心跳声。 “许、许个愿望吧…”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凝涩,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 “我有一个私愿,”鼬静静地看着我,烛火的光芒从他的眼角跃到眉梢,于高挺的鼻梁处销声匿迹,又从低垂的发梢间探出枝桠,“等实现了再告诉你。” 说完,他吹灭了蜡烛。 屋里黑了,只余下从窗帘缝隙里,漫进来的月光。 “……十八岁生日快乐呀,鼬。” “谢谢你,我很开心。” 他说。 这一章……我尽力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祝君生(下) 第25章 时日长 第二十四章——时日长 就和我预料中的一样,宇智波鼬的十八岁成/人礼很是热闹,不仅将族内很多有声望的长辈请了过来,也还有一些日向一族的人到了场——只是我不清楚是宗家还是分家。 如此热闹的情况之下,一个事实自然是摆在明面上的——很累人。虽然我不是这场礼仪的主角,却因为多了一层“未婚妻”的身份而需要一直在宇智波鼬的旁边陪着应酬,更遑论脚上穿的还是那双鞋……总之,当一切都结束之后我已经累得连话都说不来了,妆都没来得及卸就往床上一扑,昏睡了过去。 所以,哪怕已经掰着手指头数了时间确认自己是睡够了,在医疗班的课堂上,我依然困得哈欠连连,引来月见里老师和纭缃栀子她们担忧的眼神。 “久美子你真的没事么…这两天你没来上课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放学之后,纭缃很是关切地一把牵起了我正在收拾课本的手,晃了晃。 我摇摇头,“我没有生病啦,只是这几天家里有点事,没休息好而已。”其实还是有事的,比如我脚踝上贴的创口贴…… “昨天好像是宇智波族族长的长子的成人礼,”栀子突然开口道,她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此刻正等着我俩,“久美子家好像离宇智波一族的聚居地比较近吧,昨天有没有去看呢?” ……说真的,我现在给她吓得背上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了。摸了摸鼻子,我干笑道:“昨天妈妈有带我远远地看过一眼…人太多了,就放弃了。” “昨天家父也有去,确实是说人很多呢。对了,今天也一起回家吧?” “嗯嗯,等我一下哦。” 要说宇智波鼬运气该是很好吧,他回来之后直到昨天,木叶的天气都非常好,却在他生日刚过之后就由晴转阴,现在,甚至下雨了。 虽然不是倾盆大雨,但照这个情形看,也是不可以跑回去的,天气还没暖和到即使淋了雨也能让人不着凉的程度,而我们三个却只有栀子一人带了伞……小的。 这就难办了,但是纭缃和我也没犹豫什么,直接让栀子先回去,毕竟她家家教甚严,再加上又是分家……虽然纭缃可能不清楚,但我却有听闻过日向家分家的一些情况的,自然不能让栀子为了这事为难。栀子很过意不去,但也在我们的劝说之下先回去了,一时间,医疗班门口只剩下了我和纭缃两个人。 雨啊…… 我低低叹了一声。 和宇智波鼬的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的雨天。只是那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住在附近的一个好心人,寡言而温柔的人。 现在想来,早在那之前他应该就知道我是他的未婚妻了吧,如此一想,送伞这个行为,也很有可能是他在美琴阿姨的要求之下才会做出的事情。 他那时候是如何看我的呢? 一时间微微有点出神,随即,纭缃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她先是压低了声音,一双大大的眼睛里盈满了名为“挣扎”的情绪,又咬了咬嘴唇,才斟酌着开口道:“久美子你……是喜欢那个,宇智波鼬,的吧?” ……哈??? 没等我露出一脸匪夷所思,她又很快接着说道:“——你不用和我解释啦,之前你问我对于宇智波一族的看法的时候我就有怀疑了,而且后来你差点摔跤那次不是被他扶住了吗,和我你就不要瞒着了啦……我和你说件事哦,你不要太伤心了,我前天在街上的时候,看到他和一个女孩子走在一起呃……” 什么?宇智波鼬就找到了他的外星公主了!? 等等。 宇智波鼬,和一个女孩子,前天? ——那不就是我吗!! 我颇为震悚地看了她一眼,刚要开口,却被打断:“我当时离得太远了,街上人又多,没有、没有看清楚那个女孩子长什么样真的很对不起!……之前我们遇见宇智波鼬的时候他说他有内人,我还以为是骗人的,没想到可能是真的…那个女孩子还挽着他胳膊,他也没挣开……” 哦,没看清、没看清就好…… 思及此,我一颗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又落了回去,然后黯然地低下了头:“没、没关系……我只要能够偶尔,远远地看他一眼,就已经很满足了……” 嗯,我未婚夫那张脸离近了看有点要命。 “别这么说呀久美子!虽然我没有看清那个女孩子长什么样,但是她和你体型差不多的,也是长头发!不过她是披着的,久美子你以后也披头发嘛,披头发多好看呀!”纭缃目光灼灼地捧起我的双手举至脸前,神情坚定无比:“你要相信,你不比别人差什么的!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我几乎要被她吓哭了,我怎么去挖啊?用命吗! 和纭缃一起闹腾了会儿,雨看着像是小了些,只是天色也不早了,再不敢回去吃饭的话族长家估计会着急,想到这里,我拧了下衣摆,刚想对纭缃说要不一起跑回去,就看见一个人举着伞从道路前方走来。 ……十、十分惭愧,虽然按照一般套路(我以前看的有点弱智的言情小说里的),这时候应该是我帅气多金的未婚夫来救我于雨水之中,但是来的并不是他,而是……宇智波栗。 所以说老天爷到底是多看不得我好啊! 身旁纭缃还在低头玩手指,这小妮子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就喜欢玩手指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爱好,在宇智波栗经过医疗班门口时我犹豫了一秒要不要偏开头,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怂的,遂还是笔直地站着,目光放空。 ——其实还是怂的,毕竟旁边还有一个不知道实情的纭缃。 “诶,”果然,在经过我身前那段路时,宇智波栗(不负我望地)停了下来,头偏了一个小角度,颇有些挑衅地看向我:“你什么时候开始学医疗忍术的,不当保姆了?” 幼稚不幼稚啊,居然还在抓着这个梗玩! 注意到这边的纭缃抬起头来疑惑地看向我:“久美子,这是你的朋友吗?” “久美子……?”果然,宇智波栗注意到了纭缃对我的称呼,她神色怪异地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两秒之后,了然地看着我。 我强忍着没让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自然,然后对纭缃笑着解释:“是以前住在附近的邻居家妹妹,那时候不懂事,闹了一点女孩之间的小别扭。” “哈?你可别乱说,我没你这么一个什么忍术都不会的姐姐。”宇智波栗一脸被我膈应到的神情,因着这附近没有其他族人,她便也有些无所顾忌起来,鄙夷地看着我,“不是那块料还学什么医疗忍术,笑死人了,你以为你能治得好什么?” ……鱼。 一下子被她戳到痛处的我有点志气消沉,而纭缃也在听完她这番话后脸色变得很难看,脚尖一动就要上去打人,我一把给拦住,回过神对宇智波栗笑得灿烂:“小栗呀,一个家里不需要两个人都精通忍术的。” “再说了,他那么厉害,也不会受什么很重的伤呀,我呢,只要会点皮毛,治治小伤口就行了,你说是吧?” 也被戳到痛处的宇智波栗绿着一张脸怒气冲冲地走了。 纭缃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张了张嘴,又闭上。我心知她是想问什么情况却又怕牵扯到我的私事——说来很让人意外,看上去元气十足又有点少根筋的她意外地在这些细节之处通达人情世故,如果说我能做好这类型的事是因为年纪比她大的话,她大概是天生的情商高了。 只是我和宇智波栗之间本来也就没什么,说到底不过是小女孩的撒娇打闹而已——虽然对这样失礼的人抱有不喜的态度,但我也懒得去和她仔细计较些什么,最多不过是像刚才那般气气她当逗乐了,于是我主动对纭缃解释起来:“小栗是我以前邻居家的女儿,从小家里很宠着,有些娇惯。” “哦,”纭缃点点头,马上问道:“她为什么说你是保姆?还有你说的一个家里不需要两个人都精通忍术是什么意思?‘他’是谁?” “呃,我有个哥哥,小栗从小就很喜欢他,连带着就有些……吃我的醋。至于保姆,是我以前有帮着附近一户人家照顾过小孩子,她刚刚那是说的这件事。”说到最后,我适时地露出了苦笑,以求让自己这胡诌的话更有说服力。 纭缃皱了皱鼻子:“那还真是……娇惯过了啊,居然连这种醋都吃。” 纭缃真好骗啊,我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心里松了一口气。 稍后有二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时日长 第26章 千千结 第二十五章——千千结 宇智波鼬近几天来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系数高的任务的,我想。虽然白天里我在医疗班见不到人,但晚饭后天快黑的那段时间里他会回来。 有时候我看到他一脸疲倦到随时可以倒下的样子真的有些担心他会不会英年早逝。暗部真不是人待的,幸好我待的是医疗班。我如此想着,拉开了冰箱门取出下午放学回家后做好的宇治金时,一股甜品的香气混着冷气扑面而来。 我吃甜点时,宇智波鼬在砍人与被砍;我睡觉时,宇智波鼬在熬夜整理任务报告;我和朋友出去逛街时,宇智波鼬不知道在哪个山沟沟里头顶烈日埋伏着,这就是他二十岁不到看起来都二十五六了而我皮肤好气色好貌美如花的原因。 我开玩笑的,佐助你别打我。 绕过客厅从侧门踱到庭院里,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竟也能看到从嫣红的晚霞里挣扎出的那么一角夕阳。而刚刚被我念叨的人正坐在石桌旁,低着头似是在发呆,周身被暖橙色的余晖浸得带上了那么点虚幻的味道。 “你今天回来的比平常早一些。”我走过去在他身旁的石凳上坐下,把刨冰放在了他身前,“不嫌弃的话,要不要尝一下? “自然不会拒绝。”他似是低笑了一声,又用那没有波澜起伏的眸子看着我:“不过,为什么你不吃呢?” 我双手撑起下巴不怀好意地咧嘴冲他笑了笑:“因为我在里面下了泻药啊……” 自他生日前的那一晚之后,我们的关系就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虽然这也很可能是我自作多情——我觉得,我离这个人,近了些。 所以偶尔地我也会同他开些这样无伤大雅的玩笑,反正他也不会当真。只是现在,在看到他眼下那一片阴霾般的浅青色之后,我打趣的神情不由得顿了顿,只好泄气地趴在石桌上:“好吧,生理期,唔。” 他这是多久没好好休息了啊。 鼬无奈地把我从石桌上拉了起来,力道倒是很轻柔,“那更不要趴桌上,会着凉。” 真是体贴的人。我这样想着,一手撑着因为生理期而不太舒服的腰一手舀起一勺沙冰往他嘴里送:“其实我是想问你个事儿。” “……什么。”似是有些不习惯被人喂食,他微微偏过头去把沙冰咽下去后问我。淡粉色的嘴唇因为突如其来的温度冻得鲜艳起来。 我一时看得有些发愣,直到他又重复了一遍,才回过神来:“啊……!就是,那个,你还记得你忍者学校毕业时的考试吗?” ……糟了,我应该先问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毕的业。 果然,我的话音刚落,鼬的眼睛里就出现一种类似于回忆往昔岁月的神情,良久,他有些艰涩地开口道:“……抱歉,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毕业那年我好像是七岁。” ……膝盖有点痛,为什么…… 消沉了一会,我有些不甘心地继续问他——虽然在得到回答后我觉得不作不死是一句至理名言——“那,中忍呢?” “十岁……?” ……都要用这么不确定的口吻了吗,我垮下了肩膀,“那,你应该记得是什么时候当上上忍的吧?“ “嗯,是十一岁。”他的声音清凉低缓,有点像抹茶味宇治金时上的那一层糖霜,只是……未免给出的回答太有打击力。 可能对他来说,什么年龄考上什么忍者根本不是需要去记住的事吧,哪怕这种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可以称之为“荣誉”、“天才”了。 该说这个人谦虚好呢,还是天赋异禀得像个妖怪好呢……此刻我正捂着本来不疼的肚子辛酸地别过了头,没有去看脑后宇智波鼬那张被暮色柔软了棱角的面容——这太打击人了,他十一岁当上上忍我十五岁还在为毕业考而烦恼。 可能是我浑身散发的浓重的怨气和萎靡之气终于成功具象化,宇智波鼬有些不明所以地沉默了一会,还是带着些安慰性质地柔声说:“每个人擅长的都不一样,起码你饭做得比我好很多。” “……原来你还会做饭……”我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 “……”他放下了舀着宇治金时的小勺。 我双手托着腮帮子,鼓着一张脸看他:“我们老师说要准备毕业考了,之后就会正式分班进行更系统地学习,我不知道我现在的能力能不能通过毕业考……可是如果这次不考的话,就要等明年了。” 他偏了偏头,有些茫然,“你不想明年考吗?” “不想啊,那样就要和现在好不容易熟起来的朋友分开了…以后也分不到一个班的,”我撇撇嘴,“而且我已经十五岁了啊,本来就是用了□□才入学的,我比同学都大了好几岁呢,这次又推迟……总觉得很丢脸。” 特别是和眼前这个人一对比的话……完全没有脸面了啊呜呜。 “我这段时间不会有长期任务,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不过,”宇智波鼬站起身,手中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了的玻璃小碗,很认真地看着我,“不要勉强,不然容易受伤。” 太好了!就等你这句! 不枉我专门做了碗宇治金时! * * * 之前养在窗台上,后来被我搬到庭院里的小檠被这六月末的大太阳晒得有些蔫了,垂头丧气的样子还真像在一堆卷轴里苦中作乐的我。一边想着“宠物的性格像主人”这话的可能性一边拿起花洒给它浇了点水,细小的茎叶上挂着的水珠剔透圆润,怎么看都叫人满心欢喜。 只是我实在是欢喜不起来,毕业考试这种对于宇智波鼬和佐助、鸣人来说都是小儿科的东西到我这就变成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像块石头一样压在我心上,沉沉地往下坠着。 ——天知道我为何运气这么好,才上了一两个月的课就迎来了其他学生等了一年的毕业考。 ——以及查克拉这种神奇的物质除了能让我把快死的小鱼变得死透之外,还有别的用处吗?真是好悲伤啊。 不过虽然心里偶尔会有这样那样的牢骚,我还是有很认真地按照宇智波鼬所说的方法来提炼查克拉制造分/身的。他比我想象得要好说话,只是一碗宇治金时就答应教我分/身术了,没有任何的附加条件。 说实话当忐忑不安的我听到他的一声“可以”时,冲上大脑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就这样答应了?不需要犹豫吗?到时候被我的愚钝给吓哭的话不会反悔吧? ……好吧就算我再蠢他也不会哭的,倒是自己有可能会羞愧得想要钻到地缝里去。明明人家在学忍术之前也是一个德智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少女的,插花也好茶艺也好三味线也好,都是被老师夸奖过的呢。 委委屈屈。 可是学那些有什么用啊……还不能抓龙虾填肚子。尽管已经被父亲摁着学了那些“陶冶情操”“修身养性”的课,内心里我依然有这样说出来会被揍一顿的想法,从小总是听到大人说女孩子要乖巧,可是“乖巧”这种东西,过了头就是“软弱”了吧?每当看到相存从外面做完任务回来皮肤晒黑了一点,或者说添了些小伤的时候,我虽然心疼,却也……也是有点羡慕的。 当然我这话就显得有点站着说不腰疼了,只是偶尔地,还是想去尝试一下,不一样的东西。 这大概就是我为什么选择学习医疗忍术的原因了——是我和父亲各让一步之后,做出的选择。 所以,哪怕我再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哪怕学这个会很辛苦,我也想努力去试一下。 十五岁的问题少女宇智波久檠今天也在和鱼鱼做斗争。 第27章 风乍起 第二十六章——风乍起 我刚和佐助熟起来的时候,觉得这是个很认真很刻苦顺带有点点小臭屁的男孩,后来我和他哥熟悉了些。 ……他哥真是太认真太刻苦了! 几天前我用一碗宇治金时贿赂了宇智波鼬让他教我练习忍术以通过即将到来的毕业考,虽然在这之前我已经做好了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会很辛苦劳累的心理准备,但当我在天还没亮就被敲门声弄醒的时候——我是真的觉得,要不还是别在今年参加毕业考了吧…… 漱完口之后我用冷水拍拍脸以期让自己更清醒一点,然后捞起装着毛巾水杯的包小跑到了大门口。宇智波鼬已经在那等着了,他的动作总是很快以至于我经常怀疑他是不是用了影分/。身一个帮他梳头一个帮他漱口……咳。 “早上好呀鼬老师。”这些天来,随着对这个人在忍术方面造诣的了解,我越发佩服他了,以至于在练习时都忍不住这样称呼他……虽然第一次这么喊时鼬对这个称谓好像有点哑然,但习惯之后也就好了。 “早。”他微微颔首,很是自然地拿过我拎在手里的包,然后和我一起往小树林那边走去。 多浪漫啊,在这样晨光熹微的早上,连鸟雀都还未醒来几只,空气清新而潮湿,氤氲着草叶的芬香和水汽,而脚下的微凉的石板路也逐渐延伸成有泥土香气的小径…… 而我,要在身前这位身形颀长面容清俊的帅哥的监督下,围着湖跑圈…… 忍不住有点哽咽。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体能训练很辛苦没错,但却是实实在在有好处的。晨跑才没几天,我已经明显感到自己的耐力变好了许多,晚上练习查克拉的提炼时也没那么容易疲惫了。天光还未潋滟,也不用担心光照太强晒黑皮肤,跑完后回去冲个澡接着去医疗班上课时也神清气爽的。 就是喘得像狗的时候会觉得有点丢脸…不过我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而在我跑步的时候,宇智波鼬会在小树林里练习手里剑。之前有陪过佐助练习,在我看来佐助已经非常厉害了,谁能想到他哥已经是非人哉的程度呢…扔出去的手里剑居然还带拐弯儿的,第一次看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是幻术(。 平心而论,抛开感情方面的因素不谈,对于宇智波鼬这个人,我是非常欣赏的。从女性的视角来看,他长得高,身材好,脸也好看,性格么,话虽然少了点但是冰山酷哥一直是少女小说市场的一个热点——何况我觉得他还不是那种性格臭得不行的冰山,人挺温柔有耐心的,只是话少而已。 从男性视角来看的话,止水哥说他实力很强,并且是个很靠谱的任务搭档…所以,应该也是很好的。 那么,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让我给撞上了呢? ……嫁给他真的不会折我寿吗? 一边跑步一边胡思乱想,顺带偷瞄一眼那边的人。隔着一片小湖泊,又有些树影遮挡,宇智波鼬的身影看起来若隐若现,有几分不真切。我睁大了眼睛,想看得清楚些,额角的汗水有一滴却在这时流了下来,糊到了眼睛里,涩涩的疼,揉了半天眼睛也不见缓解。 没有办法,我只好停下步伐,睁着一只眼睛走到湖边蹲下/。身去,掬起一小捧水洗脸。 这片小树林在我知道它起,就罕有人至,而我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想害我——在我低着头洗脸的时候,后背突然被猛推了一把,毫无防备的我就这么摔进了湖里。 湖水冰凉刺骨,哪怕刚刚的慢跑使我全身发热,甫一入水也禁不住狠狠打了个寒颤。平时在阳光下看起来清澈干净的湖水原来是这般深不见底,不管我如何努力蹬着水,脚尖也碰不到底,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我在摔进水里的那一刻就屏住了呼吸,是以没有呛水,不然肯定难受得多。惊惶中我想起来自己被推入水的力道并不是特别大,那样的话,现在离岸边肯定不远——! 也许恐惧真的会激发人的潜能,不知是哪来的勇气与力量,使丝毫不会泅水的自己也挣扎着双臂扑腾起来,让自己头尽量浮出水面——心却也在这一刻,沉了下去。 我看见,在离我不到一米的岸上,宇智波栗举着一块大石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下一秒,她突然笑了,以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此刻流露出的竟全是狰狞。 “再,见,啦。”她说。 随即,扬起双臂,将那块巨石狠狠地砸了过来。 我苦笑一声,闭上了眼睛。 宇智波鼬,嫁给你……折寿折得也太多了吧。 ——骤变突生。 脚踝突然被一股猛力往下扯去,冰冷的湖水顷刻间漫进了我的鼻腔,还来不及呛水,拽住我脚踝的那股力道已经变换了方向扯着我向后疾退,隐有水声于头顶处哗然轰鸣,却又因双耳皆浸在水里而听得不太分明,紧接着,腰身被环住往上带去,眼前一片迷蒙而模糊能看见无数气泡自下往上浮出、破裂,直至全身离开水面—— 再次接触到空气的那一刻我完全是下意识地张开嘴猛吸一口空气,随即狠狠呛住,湖水灌了一肚子,有些顺着气管流入肺部引起更剧烈的咳嗽,冰凉又灼烧。微风拂过,全身湿透的我不住地打着寒颤,连指尖都蜷缩起来。 鼬察觉到了,抱住我的双臂收了收,将我搂得更紧。他垂眸看着我,逆着晨光的面容有些看不明晰,我抽噎着,左手拧住了他的衣领,还没来得及感受何为“劫后余生的喜悦”,适才差点丧命的恐惧已后知后觉地,在这时席卷了我。 “鼬…呜……我、我好怕……”我就这样没有出息地哭了出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如果、如果再晚一点的话,此刻的我应该已经被那块石头砸得血肉模糊了吧…… 过去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在某一天突然遭受这样的横祸,原来那句“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竟是这个意思。 我大张着嘴,全身战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平时所在意的形象在此刻已被全然抛至脑后。 “……不怕了,”眼前黑了下来,鼬低下头,声音低沉而轻柔,“不怕了,没事了……” 泪眼朦胧间我恍惚看清了他的面容,不,也许我看花了吧……他平日里那样古水无波的一双眼,怎么会泛滥出那样多复杂的情感的呢。 鼬抱着我,在湖面上一步一步稳稳地向岸边走去。岸上,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影分/。身——正站在树旁边,宇智波栗被他掐住了脖子,抵在树干上。 影分/。身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确认什么,之后转头看向宇智波栗。就在不久之前还笑容跋扈的女孩此时已经涨红着一张脸,努力张嘴呼吸着,眼角有晶莹的液体在阳光下一闪一闪。 我转回了头,将一张全是眼泪鼻涕的脸往宇智波鼬已经干得差不多的衣襟上蹭了蹭,感受到他的肌肉有一瞬间的紧绷,我埋在他胸口闷闷地补了句:“回去我给你洗干净。” “……” 然后示意他放我下来,双脚再次踩到让人踏实的地面后我甩了甩还在滴水的头发,走到了宇智波栗面前,扬起手,扇了她一耳光。 这一耳光下去后,不仅是宇智波栗,连鼬都愣住了。 “这一耳光,是替你父母教训你。”我面无表情地盯着宇智波栗的双眼,尽管连扇她耳光的手都还在轻微地颤抖,心情却出乎意料的十分平静,“你是女孩子,可能从小娇惯大的,没有好好学过做人,才会小小年纪如此歹毒。” “这一耳光,是我自己要教训你。之前你言语攻击我我就权当你年纪小不懂事,笑一笑也就过去了,这次你破了底线,别不服气,比起你差点让我没命,我这算是很仁慈了。” “最后,这一耳光,是替我未婚夫教训你。他是男孩子,可能不方便动手,我替他来。你喜欢他是你的事,你觉得我配不上他也是你的事,而我和他之间如何,也轮不到你来插手。” 三个耳光之后,宇智波栗的一边脸微微红肿了,她睁大着一双眼,里面皆是怔愣与不可置信。我没有用大力气,毕竟这样的惩戒比起□□疼痛,精神方面的难受来得更深一些。 会回家找爸妈哭鼻子吗,还是说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从今以后收敛好性情呢。 幸好相存不在这里啊,不然以她那个脾气,这个小姑娘今天可能会被打骨折。 我转回身去,不期然与鼬的双眼对视。 原本想抬起的步子不自觉顿住了。 会怎样看待我呢……你。 会觉得我很凶吗。 会觉得我没有容人的风度吗。 会觉得我恶毒吗。 平日的从容不迫失了影,喉咙像被毒哑。我张了张嘴,又闭上。在打这三个耳光之前,我以为我不会在意他的看法的。 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宇智波鼬的一言一行,都会或深或浅地影响到我的内心了呢。 我愣愣地看着他,有些茫然,有些无措。 “久檠,”鼬却先开口了,声音如他的双眼那般平静,“过来,擦头发了。” 我这才注意到,不知是什么时候,他已经把我的小包取了过来,而我的毛巾,此时正被他抓在手里。 如一个生锈的提线木偶般,我凝滞着步伐缓缓地挪了过去,头顶覆上一片柔软,他的手力道轻柔地,一点一点,擦拭着我湿漉漉的长发。 “今天的课先请假吧,回去洗个热水澡,不然你会着凉。” “至于其他的事,交给我。” 我嗅着他身上一如既往的清冷温柔的香气,闭上了眼睛。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女主快开窍了。 这章鼬哥好苏哦,ooc了简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风乍起 第28章 轴轮转 第二十七章——轴轮转 再次睁开眼睛时,首先看到的是一张微蹙着眉头的脸。 我稍稍怔愣,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受凉,惊悸,低血糖。”见我神情已清明,妈妈微蹙的眉头松开了些,复又沉下了神情,“前两个就算了,低血糖是怎么回事?你没吃早餐吗?” 我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确认自己是在族长家给我安排的房间没错——妈妈怎么来了? ……不对,我为什么会躺在床上? 那个时候原来我…晕过去了吗? 头隐隐作痛,我粗略回想了一下发生的事——是那时,宇智波鼬给我擦头发,然后我晕过去了? 咽了咽口水,我刚想开口,一个声音却从门口传来:“是我的错,伯母。” 不知是什么时候,宇智波鼬站在了房门口,手中还端着一杯水。他走过来将水端至我身前,待确认我拿稳之后方才转过头继续道:“十分抱歉,是我没有照顾好令嫒,关于她落水一事,我们一定会在三天内给您一个交代。”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奇怪,而妈妈在听完后却是神色稍霁,我便见机开口说道:“低血糖是我自己的原因啦……今天没有吃早餐就去跑步了——呜呜呜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求别打!你这么久没见到你的宝贝女儿了你舍得打吗呜呜呜……” 见妈妈扬起一只手佯装要揍来,我心里一松,知道这事算是过去了,遂像以前那样撒起娇来——至于一旁的宇智波鼬,我当他不存在吧。 虽然口中说着很久没有见到妈妈了,但实际上前几天在宇智波鼬的成/人礼上我才与她和爸爸见过,只是碍着族长一家都看着,实在没好意思去缠着撒娇,这大概就是成长的烦恼吧,人总是渐渐懂得要脸皮的。 和相存一起翻墙爬树、在南贺川挖小龙虾的事终究还是成为了过往。 “——这样的事不要再有下次,鼬君。还有些事想和你说明,不然以鼬君的性子,应该是会自己去查了,为了避免横生枝节,还请鼬君和我出来一下。”看着我喝完了一杯糖水,妈妈将杯子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沉声对站在我旁边的人说道。 “好的,伯母。” 刚刚轻松了一些的气氛一下子又变得很奇怪,被打断了追忆往事的我看着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出去了,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我心里微微一顿。 说什么呢?妈妈的话是什么意思? 而且她今天……看起来有些奇怪。 在我的印象中,妈妈和宇智波鼬似乎并没有什么交情,前几天在宴上也不曾见她表露过什么情绪,她总是淡淡地笑着的,偶尔面无表情地想一些事——妈妈一直是这样的。 可是刚刚说了那番话的她,却很明显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对我发生意外一事的不满,还掺杂了些别的情绪,警告吗? 还有……就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她是终于打算告诉宇智波鼬,我是一个低智儿童的事实了吗。 抛开脑子里一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我收敛了心神,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也好,正好能确认一些事情。 一旁的闹钟秒针无声无息地划过表盘,一圈以后,分针微微一动。现在是上午十一点,也就是说,我昏了大概四个小时,话是这么说,我却更怀疑自己是因为太困而睡着了——毕竟怎么想,落个水而已,也不至于能让自己真的昏了那么久吧?我身体还没那么脆弱。 让人倦怠的午时暖阳从窗户里流淌进来,漫溢到了床上,空气中细小的尘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如细碎的星屑一般。 望着那些漂浮的金色尘埃,我慢慢地伸出了手。 莹绿色的查克拉在有些颤抖的指尖凝聚,一闪一闪像跳跃的萤火。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后,萤火变成了明亮的光球。 眼眶一瞬间微微发热。 ——看来,不是我的胡思乱想啊。 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心底那个让我有些无助的猜测,也许,是事实啊。 在醒来之后,从身体深处一点点延伸至四肢百骸的,静水流深一般的,查克拉。 那一直存在于我身体里,却在这之前不曾流动的查克拉。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难言的感受从心底里泛滥上来,我想我也许要感到开心的,只是此刻,鼻尖酸涩,眼眶微胀。 窗外传来翅膀扑棱的声音,我侧过头,却只看见一根黑色的落羽,自空中悠悠飘落。 * * * 午饭是宇智波鼬送到房里来的,今天族长夫妇都出了门,而佐助因为毕业考将近,中午都在学校练习忍术,是以偌大一个宅子,却空荡荡的只有我们两个人——自妈妈走了之后。 宇智波鼬对于他们两个的谈话闭口不提,神色依然是那样不显山不露水,以我的道行,什么都看不出来。 可看不出来……不代表我猜不到,哪怕也许只是皮毛。 我满含歉意地笑了笑,接过他递来的碗。说来尴尬,他和妈妈的谈话不知进行了多久,彼时刚醒来不久的我又因困倦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还是因为他的敲门声才醒来的,这般看来,自己倒仿佛是瞌睡虫上身了。 “这…是你煮的面吗?”待看清碗里口味清淡卖相却不错的面条时,我怔愣了一会儿,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问道。 坐在案几对面的人双眸低垂,鸦羽般纤长细密的眼睫将那对墨玉似的眼瞳里的情绪掩得滴水不漏,静默了一会儿后,他说:“嗯,我不太擅长料理,不知道会不会不合你胃口。” 我无言,挑起一端尝了尝,豆制品和排骨经过熬制以后散发出的香气顿时盈满了口腔,许是考虑到我刚落了水,里面还有一丝生姜的辛辣气,融在汤里,却并不突兀的味道。 “……很好吃,是我喜欢的味道,谢谢你。” “不用,能够入口就好。”他抬眸,眼睫微动,明明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我却莫名觉得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挤满了我的心脏,饱胀而轻盈,却又一坠一坠地,扯着心脏跳动。 我记得这两天,餐桌上是不曾出现豆制品以及排骨汤的。 我也记得,料理书上说过,奶白色的骨头汤最是难以掌控火候,也最是难熬。 你不需要做到这样的。 我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宇智波鼬却主动开口道:“月见里老师那边我已经打电话帮你请了假,今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不要着凉了。” 一个差点被我忘记的事情在此时划过脑海,来不及仔细斟酌措辞,我用了十二分的小心翼翼问他:“我今天……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 鼬抬眼看了过来,一丝困惑自他眼中划过,“在我给你擦头发的时候,你…不记得了吗。” 不啊我记得啊,记忆就是自那时断片的我怎么会不记得,只是不这么问一下我不好问接下来的啊。“那…我是怎么回来的呢?有没有给鼬君你……添什么麻烦?” “不曾,你…”他顿了一下,神情变得有些迟疑,“你太瘦了,久檠。” …… 不,我觉得我太惨了倒是真的。 希望今天的木叶晚报头条标题不是“惊!忍术天才宇智波鼬于今日清晨抱一少女尸体现身街头!” “那还真是……谢谢鼬君带我回来了。我觉得女孩子瘦一点比较、咳,比较好看……” 闻言宇智波鼬偏了一偏头,似乎有些不赞同,还没待说些什么,他神情变了变,站起身来,“有人在敲门,我去看看。” 这位朋友?主宅大门那么远你怎么听到的???我惊愕地看着他出了门,不一会儿,再次回来,身后跟了一个身形与我相近的…… “爱理?”我惊讶地喊出声来,“你怎么来了?!” “因为人家很久没有见到久檠了,想来看看呀~”少女的笑容甜美可爱,编织得精致的发辫随着偏头的动作而轻轻摆动。 扯了二十几章的日常,终于可以在这一章给剧情牵出一点头啦 妈妈和鼬说了什么,以后番外会提到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轴轮转 第29章 浮烟暖 第二十八章——浮烟暖 说起和宇智波爱理的相识,其实有些悲伤。 我们是在插花课上认识的——仅仅这样一个开头,相信大家就已经能感受到我的凄凉无助了,毕竟我在插花之前,插的都是蚂蚁洞来着。 爱理和我的经历很像,她也是宇智波一族少有的没有接触忍术课程的女孩,虽然并不太清楚她的父母是做什么的,但是仅就教育方式而言,她和我受到的是同一种系统教育,也就是所谓的女子课程。插花、茶艺、三味线、缝纫、烹饪……每样都自成体系,也每样都学费高昂,在这之间有半途加入或退出的女孩,总共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人——只有爱理同我是一样,从头至尾都在那个教室里。 不过我们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咳,说来惭愧。我对于父亲强制要求去学的这些女子课程,说到底,是有些抵触的。虽然父亲经常一脸无奈地看着因为爬墙或者掏鸟窝等事而被罚背俳句的我,苦口婆心地说一些女孩子要端庄典雅的话,但我基本上都是听一半忘一半,最后记到心里去的就一句“你是女孩子”了,现在想来真是万幸,要是没有父亲的谆谆教导,我估计会以为自己是男孩来着。 但爱理不一样,她是真正的“端庄典雅”,和我这种半吊子的完全不同。以前在课堂上,虽然我们两个各方面成绩差不多,但说句真心话,我自认为差她那份气度还有一截——是以我也一直打心底里地佩服她。而随着一年前女子课程的授课结束,我俩的关系就渐渐淡了,毕竟都不是什么经常出门的人,她似乎也没有上门来找朋友玩的习惯,因此,仔细推算起来,我们上次见面还是半年多以前的事情了。 订婚宴上来的人很多,我并不知道她是否在场。 宇智波鼬对于爱理的突然造访并没有表明什么态度,他只是看着我吃完了碗里的面条,然后将碗筷收走了,临走前对我们说:“你们先聊,我去沏壶茶。” “啊,好的,谢谢你啦。”我随口应了。 鼬离开之后爱理才开口打趣道:“那个就是鼬君吧?完全看不出来,居然是这么温柔的人啊,久檠你可有福啦。” 我垂眸作沉思状:“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他挺贤惠的——好啦不开玩笑,其实今天是因为我身体不太舒服他才额外照顾些来着,平常我们两个其实不怎么说话的。”不过她有句话说得倒是不错,鼬的确是个挺温柔的人来着,虽然有时候看脸完全看不出。 “诶,久檠今天生病了吗?要不要紧?” “睡过一觉已经没事啦,其实也没怎么生病,就是着了点凉。”因为先前鼬已经同妈妈作出了保证,在三天内会在宇智波栗推我入水这件事上给出答复,我也无意去太过计较,所以并没有告诉爱理我落水这件事。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圣母……但我还是觉得,宇智波栗只是个欠教训的小孩子,做错了事受到应有的惩罚之后就到此为止了,没必要把这些不太光彩的事到处去说,毕竟人家以后要走的路还长,只要她别再来找我麻烦就行。 “喔喔,这样啊,那你以后可要注意咯。”爱理没有细问,将话题转往了另一个方向:“也许我问这个有些失礼……不过,宇智波鼬他,对你好吗?” ……实话说其实这个问题让我有点不太好回答,但抬眸,看到对面的爱理一脸关切,我也知道一向知礼的她会稍有逾越地问这个事情,是出于对我这个旧朋友的关心,因此我思考了两秒,斟酌着给出回答:“鼬君他…怎么说呢,他挺忙的,在家的时间很少,我们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不过要说对我好不好,我觉得他应该,不讨厌我?” 其实这个回答有点违心,我和鼬相处的时间不多没错,但最近几天我们早上一起锻炼,晚上他又会时不时抽时间教我提炼查克拉,细算下来也不算少了。而且,虽然他这个人情绪内敛又有些寡言,但一个人是散发善意还是恶意,相处久了也不是感受不到的——至少我觉得,他虽然什么都不说,但应该是……接受了我这样一个人,做他的未婚妻的。 不过这些心里话自然不好与爱理这样一个外人说。 得到了回复的爱理轻轻笑了起来,盈盈水光从她眼瞳中荡开,“久檠说话还是喜欢往丧气的方向说啊…以前在课后时间里,你就很喜欢与我说,要用烹饪课失败的作品去钓鱼呢。” 我羞愧地捂了捂脸:“爱理你怎么还记得啊…我后来不是说,怕污染了南贺川,没有那样做嘛。而且我刚刚说的也不是丧气话啊,是实话实话啦。” “好啦好啦不提你以前了,唔总之,知道你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说到这她顿了顿,双眼往门口看去似在确认什么,复又压低了声音:“我之前还听人说,鼬君是个特别冷漠的人,所以之前知道久檠你要和他订婚的时候,担心了好久呢。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已经没有这个担忧啦。” 不,其实我还蛮担忧的。 ——外星公主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呢,能不能快点啊? 我还是不想和他真的结婚啊!万一以后每天早上五点拉我起来去跑圈咋办?? “哈哈,其实还好,鼬君他只是不太喜欢说话,还没到冷漠那一步的,不然我肯定哭着喊着要退婚了。” 话音刚落,刚提到的人就托着茶盘走到了房门口。 “……”我们两两相望,彼此无言。 有、有点尴尬哦? * * * 爱理没有在族长家待太久,喝过茶之后又聊了些生活琐事,就以“还有事要去处理”为由告辞了,而因为家里现在只有我和宇智波鼬两个人,我也不太好开口留她下来吃晚饭——总不能让她吃面吧? 虽然,天才宇智波鼬煮的面也不是凡品(突然夸。 下午的天色很好,把窗台上的小檠花叶擦得水亮,看得人心痒痒。我一时心动,去柜子里取了个抱枕就抱着坐到到了门外的回廊上。初夏的阳光晒的人暖融融的,只觉全身都松软了。深深吸一口气,依稀有草木的芬香被日光烘烤出来,清淡而甜。 我趴在了软垫上,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摩挲布料纹理,眯着眼睛看到上面有细微的尘埃跳动,耳畔不时传来一两声婉转的莺啼,它们交织在一起,成了一曲安眠谣。 再次醒来时已是暮色沉沉。 今天睡了太久了,我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猪上身了。支起身子,一件外衣就这么滑了下来,在尚未完全褪去的暮光下看起来,是墨蓝色的,我将它提了起来,隐约能闻到洗涤剂的淡淡香气。 是他的啊…… 是……怕我着凉吧。 我捋了捋这件外衣的衣角,一点一点将它折得平整,也一点一点把自己有些说不明白的心情收敛好——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有这种心情了。 可是我说不明白,也想不清楚。 那是一种,像一粒种子悄悄发了芽,静静地扎根于土壤,又静静地向上生长,它的新芽脆弱又柔软,小心翼翼地触着云霞和微风的……这样的感觉。 嗯,大概是感动吧。 宇智波鼬,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兄弟了。 被自己最近更新的速度感动到,姐妹们就不能多多鼓励一下我吗(抹眼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浮烟暖 第30章 花枝缠 第二十九章——花枝缠 考虑到我身体的缘故,直到第二晚,宇智波鼬才恢复对我的忍术训练。其实我觉得他顾虑得太多了,只是落个水而已,没必要这样小心,但一对上他那双泛不起波澜的眼,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只是有件事……叫我很为难。 那就是,关于我身体里突然多出来的一部分查克拉,我不知道要不要,或者说能不能告诉他。 而这部分查克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之前是被封印在我的身体里的——落水之后到醒来,这段时间里应该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使得那个封印松动了一些,但没有完全解除。 而那个封印,我思来想去,觉得可能做这件事的,只有父亲和母亲。 这样的猜测虽不至于让我痛苦,却依然使我有些寝食难安。很想跑回家去问问他们,是不是他们做的,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我又问不出口。 而对于时常指导我提炼查克拉的宇智波鼬,在这件事上,我也无法信任他。 再有几天就是医疗班的毕业考了,随着夏季的正式来临,天色也黑得越来越晚。虽然已经是快要七点的光景,落霞却依然铺展开了大半天幕,潋滟的霞光细细碎碎地洒在池塘里,又映射到了眼前人的双眸中。 “怎么了吗。” 见我许久没有动作,宇智波鼬出声问道。 “没、没事。” 我只是……吃不准要提炼出多少查克拉而已。 在我昏迷的那一小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也许身前这个人是唯一的知情者,这样的话,他很有可能知道了我身体里突然多出来的那部分查克拉,而且,妈妈曾经和他私下交谈过。 他们说了什么? 会不会和我的封印有关? 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封印? 现在封印松动了些,他们知道吗? 诸多疑问在我的心头徘徊不去,连带着扯着一颗心慢慢往下坠。垂眸看着自己伸至身前的手掌,掌心杂乱无章的纹路就像此时此刻我的思绪一般。 ——最终我抬起了头。 “我能问一问,在我昏过去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吗?” 长久的沉默。 “……你昏倒之后,我把你抱了回来,然后联系伯母过来给你…”良久,宇智波鼬开口说道,顿了顿,又微微别开了我的目光,“…换衣服,因为不知道医疗班那边的联系方式,我派了个影分/身去帮你请了两天的假。” 我的好兄弟做事真的很靠谱,请假都是请两天,要是月见里老师那边因为经常请假而扣我平时分的话,我肯定捶他。 “那,鼬君你是以自己的样貌去的吗……?” 虽然宇智波的回答并不是我想要的那些,但他方才说的那些里也有让我在意的地方。他要是让纭缃和栀子知道了我们的关系,我肯定还是捶他。 夜风刮了起来,撩得他鬓发与与眼睫翩然轻擦,几秒之后,我听到他的回答:“…是的,不过你的同学那个时候还没有来。” 我的好兄弟真的很懂我,什么都还没说就知道我担心的是什么。 “呼,那真的谢谢你啦,说起来还有些抱歉呐,给你添麻烦了。”笑着打了个哈哈,我在他同样客套了一句“不用”之后,问出了自己真正想问的事情:“不过话说回来,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是鼬君你一直在旁边照顾我对吧?我的身体,有没有出现什么异样呢?”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我终于鼓起勇气抛出了一个直球——或者说,和眼前这个不知心思有多深的人互相试探了这么久,我终于还是先退了一步。 我的主动,既是示强,也是示弱,因为我不想和他,和我未来的丈夫,为一些弯弯绕绕的事情而太过疏离。 哪怕现如今我们的关系与“亲密”压根搭不上边。 有好多好多我知道或者不知道,明白或者不明白的东西隔在我们之间,它们的颜色是那样晦涩,形状又是那样的奇怪,他什么都看在眼里,又仿佛什么都无所谓,静静地站在那端,沉默地看着我。 不管怎样,这一次,让我先伸出一只手,拨开一点那些东西吧。 暮色低垂,眼前人一言不发,他身后是火烧云最后一点红燃烧成的余烬,缠绵而生出几分夜色独有的凉。我渐渐敛了笑意,迫使自己尽量平静地对上宇智波的双眼——他天生长着一双如玉公子式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这本该是种不需开口,就自带三分轻佻气的眼型,却又偏生长着一对长如鸦羽的眼睫,低低地垂下来,有说不出的违和。 也有说不出的理所当然。 “久檠。” 无边暮色里,他终于开了口。 “嗯。” “有些事情,不要去想那么多。”宇智波似是低低地叹了口气,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些许无奈,“我大概明白你想知道些什么,只是我答应过伯母,这些事情…暂时无法与你说。” “——也许这么说有点唐突,作为我未来的妻子,偶尔也信任我一下吧。” 他抬起手伸向我,却又将将停在了半空,骨肉均匀而薄的指尖轻蜷回去,似乎要收回自己的手。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掌中是微凉干燥的皮肤,手指的骨节细致,手掌的弧度精细。 轻轻用拇指摩挲了一两秒,我于他犹带三分惊愕的眼神里,将这只手缓缓地贴向了自己的额头。 “……我答应你了。” * * * 关于宇智波栗的后续处理问题,鼬并没有告诉我,而在饭桌上,美琴阿姨也未曾主动提及,只是在得知我落水之后目含忧色与歉意地拉着我说了好一会儿话,倒搞得我很不好意思了。接下来的日子里,生活便是树林里的训练场-医疗班-族长家三点一线,很是忙碌,也很有几分疲惫,自然分不出心神来关注这个。 真正得知整个后续,还是毕业考之后被相存拉去逛街的时候了。 毕业考的成绩还要两天才能出来,但我却不是很担心了,笔试题有这么多天来的死磕资料书,很有几分把握,而在我身体里多出了一点查克拉之后,再加上宇智波鼬的训练,实践题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忙忙碌碌这么久,也算是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吧。 陪着相存买了几件换季的衣服——女人在恋爱之后真的是会转性的,她以前夏天都是恨不得不穿的人,现在居然也会忸怩着想买连衣裙了,实在让我叹为观止。买好衣服之后我便被她拉着,又到了以前常常吃甜点的那家店。 “说起来还真是不可思议啊,宇智波栗……?是叫这个吧,那样一个小孩子居然能做出那么歹毒的事,这是家里没教好还是作业太少了?” “作业应该不少,我看佐助那样聪明的孩子有时候写完作业也是八点以后了,换成那小姑娘的脑子估计有点闹心的。” 这个话题我其实不想多谈论,毕竟自己被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搞得差点没命说出去其实也是比较丢脸的事,然而相存显然来了兴趣,她无意识地搅着杯子里的沙冰,一双眼睛亮亮的:“要我说,宇智波鼬真的是个精怪,那后续的处理,我昨个儿听止水说了,真不是一般人的脑子想得到的。” “???” “你不知道?!” 我茫然摇头,我都快忘了这档子事了…… 相存可疑地停顿了一下,那一瞬间我敢确定她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我该说你是心大呢还是豁达呢,和你有关的事情你居然真的不关心……以后宇智波鼬要是出轨了我估计你都发现不了吧,也是,智商差距在那……” “——其实我还是有点在意的,”我在她即将对我展开人身攻击时严肃地打断了她,“你说,为什么我要因为他的追求者而差点没命,我却没有追求者去对他做坏事呢……这实在是让我很在意诶。” 她噎了一下,白眼似乎要翻到后脑勺去:“不和你瞎扯。我跟你说哦,族长和你家那口子都上了宇智波平辅的家门,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不知道,但最后的处理结果就是,宇智波栗那个小丫头片子,要和我们族里一个三十岁的男的订婚了。” 我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觉得那个哥…叔叔要是抓点紧,女儿估计也和她一样大,遂点点头,“蛮好啊,一下子多了一个爹。” 相存深呼吸了几口,换了个话题,“上次我任务途中给你带了点土特产,待会你来我家拿……” …… 真好呀。 人一生的光阴不过寸许长,短且急,能于尺寸之间交到逗我乐的朋友,能做让我开心的事,能像呼吸一样频繁地开怀笑…… 我将目光投到了玻璃窗外,窗外,是温暖而干净的夏天。 真好呀。 这一章写得头都油了……接下来就好写了,万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花枝缠 第31章 夏日祭 第三十章——夏日祭 医疗班的毕业考试成绩出来,我也如愿以偿地和纭缃、栀子一起顺利毕业了,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的医疗小组分配,我们会继续分到一起,想到往后的日子里能有她们相伴,一种有些难以言喻的情绪便从内心漫溢出来——这于我而言是新奇的体验,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同窗情谊”吧。 毕业考之后,我便迎来了人生中第一个“暑假”,毕竟在我学习的医疗忍术课程的之前,是没有假期可言的“女子课程”,而在这个课程之前,我的人生可以说是全是“假期”。 和宇智波鼬、宇智波佐助一对比,我就很有一种“光阴虚度”的失败感。 七月一来,温度便窜得快了许多,夏好像在一整个潮湿的六月隐忍了许久,终于在七月迈出了步子。前不久刚过完佐助的十三岁生日,他也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从忍者学校毕业了——族长家这一大一小两个宇智波,无论哪个都优秀得让人叹服。想到之前来家里帮他过生日的两个女孩为了他而暗自较劲的样子,不得不说,我小叔子的这张脸是真的很祸水。 也不知道宇智波鼬在忍者学校时祸害了多少姑娘。 我送给佐助的生日礼物是一幅画——听起来有点寒酸,只是我冥思苦想了许久,实在是不知道送什么合适,便也只好如此。画上是他和他亲爱的哥哥,两个人小时候在山坡上吹风的场景。我自是没见过他们童年时的模样的,但幸好长得像,也大概能描绘出来几分,看佐助收到礼物时的反应,应该没有很失望,我就安心了。 不仅忙碌时能感到时光如流水,闲下来,光阴也是白驹过隙。眼一睁一闭,就到了八月。八月是绿色的,是盛夏树梢的浓绿,鸣蜩喧哗得很,成日成日地叫着,到了傍晚才稍有消停,但倘若天色再暗一点,又会有蛙声一片,在这千万声色里,隐隐地逸出几缕安稳。 今天是八月十五,夏日祭,往年这个时候,我或是和相存一起约好,穿上新买的浴衣去夜市上逛,或者和妈妈一起去木叶的街道走上一圈,但今年的安排,就完全不是如此了。 毕竟美琴阿姨已经眼巴巴地等着我穿她给我买的浴衣,等了好几天了。 我叹了口气,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皱,补好口脂站起身来。长发挽成髻,点缀了一些小巧别致的发夹,一身水蓝染淡樱的浴衣使得我看起来依稀有几分曾经在女子课程上时见过的执教女师的气度,极少作这样的扮相,今天这样,倒是连自己感到都有些陌生了。 夏日祭,要到晚上去逛才有意思,此时红霞漫天,将晚不晚。我推门出去,走至主宅门口,早已在那等候的美琴阿姨眼睛亮了亮,轻笑开来:“早就知道小久檠漂亮,今天这样打扮起来,连我都要移不开眼了。” 我低下头作害羞状:“没有啦……” 我跟你们说,我都要和她演出默契来了,美琴阿姨也是真的很会夸人,都要夸成睁眼说瞎话的级别了,听得我内心好虚啊。 “哥哥也来啦,好久没见你穿浴衣了,我还担心这次准备的会大小不合身,”就在我尚且低着头胡思乱想之际,美琴阿姨又开口道:“幸好你穿着刚好啊,你看看,小久檠这一身是不是很衬她肤色呀,漂亮吧?” 我愣了一下,转过身去,宇智波鼬应该是刚到这里,他披了一身青灰色的浴衣,微微露出线条精致的锁骨,几缕过长的鬓发垂在颈侧,端端地便生出几分……妖冶。 可他这个人又散发着禁欲的气息,两者冲撞在一起,竟有了一种极其挑剔的美感。 宇智波鼬垂眸看了我一眼,“是,很好看。” 他是在回答美琴阿姨的话,这我自然晓得,却不知为何,在被他这样毫无情绪起伏地评价了一句之后,心跳隐约有些慌乱。 最后在美琴阿姨浅笑的催促声里,我俩一前一后地出了门。 其实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那就是为什么他会陪我来逛夏日祭而不是陪宇智波止水……虽然我清楚可能是因为美琴阿姨的缘故,但是像宇智波鼬这样忙的人,真的会有闲情来逛这个吗? 和直男逛街能有什么意思,我暗自叹了口气。 此时街上的人已经很多了,路旁时不时传来商贩的吆喝声,天色还未完全暗淡,已经有很多商户将灯笼点了起来。虽然这样的场景已经看了很多年,但仍然使我感到新奇,我趿拉着木屐,左手提着小手袋轻轻晃悠,一边微微伸长脖子向两边看去。 直到前面的宇智波鼬停下来,我才将目光收回,看到他在和一个蒙面的银发男人说话。 唔……虽然我不太清楚木叶的忍者有哪些,但是眼前这个实在是很有辨识度,应该是叫,“卡卡西”?我停下了晃悠着手袋的左手,稍稍站直了些。 “鼬今天怎么突然想到来逛夏日祭了呀,平常可从来没见你出来过。”卡卡西挑了挑眉,眼睛微弯,虽然他蒙去了大半张脸,但就那面部轮廓来看应该是个美男子。 听说他还是我以前心心念念的男神的学生,突然好想去蹭点男神气(。 “今天没有任务,我陪未婚妻出来逛逛,”宇智波鼬回过身来,朝我看了一眼,那一瞬间我福至心灵地往前走了两步,及至他身旁,“这是我的未婚妻宇智波久檠。久檠,这是我的前辈卡卡西先生。” 我浅笑着对颔首道:“你好,卡卡西先生。” “你好呀,久檠小姐,鼬可真有福气,有这么漂亮的未婚妻。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一步咯。” “是,前辈再见。”鼬对他点点头,两人就此别过,我刚准备后退两步回到原来的位置,右手却突然被牵住了。 鼬的掌心温热而干燥,那一点儿热度一下子从相接触的皮肤那传递到了我的脸上,如石子激起水花,强压下心中波澜,我故作淡定地抬起头看向他:“鼬君,你这是……” “叫我鼬就好,”他淡淡道,又偏过头来垂眸看着我,“街上人很多,这样不容易走散。” 我咽了口口水,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一颗心勉强回到原地。 天色更暗了一些,当天边最后一缕霞光洗尽铅华,真正的夜幕降临了。此时主街道上人来人往,已经称得上是摩肩接踵,若不是和鼬牵着,指不定我们就走散了,这样一想,我便觉得自己先前的慌乱有些小题大做。 他给我买了一根苹果糖,将我的手袋接了过去。然而我的手袋是绣着樱花的粉色缎面袋,被他这样提在手里,颇有几分不伦不类,但目光向四下里一扫,我这才发现也有很多情侣,男方都是帮女方拎着手袋的,宇智波鼬这样,实在没有什么稀奇。 ……可我们也不是情侣,有点尴尬哦? 我摸摸鼻子,刚想说些什么转移话题,第一朵烟花却在夜幕上绽开了。 “你想看烟花吗?” 深色的天幕上,花火绽放得热烈而绚烂,叫人无端端生出一种锦上平添花般的美好感受。人声鼎沸,而我的声音又是那样低,不像是问他,反倒更如自言自语罢了。 他可能没听见。 “你呢。”就在我想抬高声音再次询问时,他以一个陈述语气的问句回答了我的问题,声音也不大,却直直地穿过嘈杂,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 “说实话不太想。但是我想……”话说到一半我顿了顿,扯扯他宽大的浴衣衣袖:“一起去吧?” 鼬低下头看了我一眼,眼中有明灭的焰火坠落,倒也没计较被我含糊带过的内容是什么。可能……对他而言,去哪都一样吧。 我们在拥挤的人潮里穿梭,兴许是为了防止我跌倒,他牵住我的手紧了紧,并没用多大的力气,却意外地让人感到很安心。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就这样牵着他的手一起走过一生,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很多年后的我,银发苍苍,容颜迟暮,回想起这一刻,仍会觉得,彼时无关爱情,只论安心。 那年我十五岁,困惑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的年纪。被父母保护着长大的自己在这年开始学习新的知识,认识了新的同学和未来的伴侣,我们之间隔了山高水远,我看他永远也看不真切。 后来我又经历了很多很多事情,战火烽烟,颠沛流离,它们像一只翻云覆雨手,将这十五年来的我,懵懵懂懂的我,全盘否定,打磨雕刻,我失去了一些东西,又得到了一些东西。 但那个时候的他,依然像此时此刻这样,温柔而坚定地握住了我的手。 * * * 人群的边缘是挂着漂亮灯笼的小店,这样的店有许多家,一条街排开来,两眼望去,温暖耀眼。 我和宇智波鼬走到一家卖花火的店铺前,店主是一个和蔼的阿婆。和她寒暄了几句后我买了几根线香花火遂就此告别,拉着宇智波鼬走到了小河边。 他早已猜到了我的用意,却也只是很淡定地拢了拢我耳边的乱发——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到被他的手指无意擦过的微红发烫的我的耳垂——并没有多说什么。 我兀自紧张起来,有些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那个……你不会嘲笑我吧?” ……毕竟我也是快十六岁的人了,还执着于玩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说出去不知道会不会被笑话啊。 他轻笑几声:“佐助以前也很喜欢玩这个。” “这不一样好吗……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来划火柴好吗?”将手中的火柴盒递过去,我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鼬的声线里划过一丝讶意:“你怕划火柴?” “……”嘤。 “……好吧。”他有些无奈地揉揉眉心接过了火柴盒。在他拿出一根火柴的空档,我扒拉出两根线香火凑了过去。 扑簌一声,火柴被划亮,紧接着,线香火被点燃了。四散的火花咝咝地流泻白光,轻盈得像个梦。 我蓦地回过神,赶紧将手中的一根递到他手上,换来他有些疑惑的目光。 “快许个愿望,在烧完之前!”我着急地轻声喊道。 但还是来不及了,看着跳跃的星火一点点黯淡下去,我有些懊恼和沮丧。花火漂亮,却也是胜极后就衰败了。 “为什么不直接去神社许愿呢?” “那里人太多,许出来不会灵的。” 宇智波鼬摆弄着手中花火燃尽之后剩下的棍子,沉默了一会,淡淡开口:“那,用这样的方式便会有用么?” 有的……吧? 我突然回忆起几年前的一个夏日祭。 那次我和相存一起用线香火许愿,自己许下的愿望很幼稚。 ……当然不是类似于“有吃不完的零食”这一种的啦。 而是,唔。 希望长大后能嫁一个像四代目一样温柔而强大的人,他要待我很好很好。 虽然年岁渐长,曾经这般的小女孩憧憬也渐渐淡去,但从心底里,我还是会忍不住期待一下,自己未来的丈夫,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回忆完这一切。我抬眼看向依然看着我在等我回答的宇智波鼬。看着他被青色浴衣包裹的修长身形,领口微微露出的精致锁骨,把玩着线香火的纤长手指,如磨砂般纯黑无杂质的眼眸,肯定地点了点头。 “有的。” 我喜欢他吗?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不是很愿意思考,但是现在我却有些不太确定了。也许有一点点吧,毕竟他那么好。 好到我时常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不过,感情的事说不准,只要经历很多后还在一起,就够了。 我又点燃了两根线香火,将一根给他,“许个愿望吧,鼬,不要说出来。” “好。” 一愿现世清平,二愿你我安康,三愿华年与君度,不负此生好韶光。 不知道会不会有些贪心呀。 哇这章爆字数了,有表扬吗(没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夏日祭 第32章 校园小剧场 校园小剧场——多么喜欢你 ☆楔子☆ 宇智波久檠喜欢宇智波鼬这件事,目前只有宇智波相存一个人知道。 虽说同为宇智波一族,多多少少也有点血缘关系,但久檠妹子和她心爱的鼬之间的血缘关系真是稀薄到可以和珠穆朗玛峰上的氧气有的一比了。 相存安慰她:“没事你这不叫乱。()伦。” 久檠点点头“哦”了一声,然后破廉耻地想我还宁愿是乱(。)伦呢,起码那还能证明我和他有那么点关系。 当然,这些零零碎碎,宇智波鼬是不会知道的。 ☆1☆ 宇智波久檠是木叶高中高一年级的级花。 宇智波鼬是木叶高中的校草。 看吧,级花和校草,一比就差了个级别吧,不管怎么说校草都与校花才是绝配。久檠郁闷地想了想。 但令她感到安慰的是校花——那个叫长谷川捺媚子的学姐目前貌似在追那个视觉系的体育生干柿鬼鲛。 真是太好了,校花眼水儿不好。 久檠不止一次这样想。 ☆2☆ 远山健太是木叶高一年级的学生,兼体育部部长。性格阳光,面容帅气,开学不久就引得一大批女生的竞相追逐。 但远山健太却心有所属,而令他心仪的那个幸运的女生就是级花宇智波久檠。 远山健太第一次见到宇智波久檠是在教学楼一楼的台阶那儿。那个时候宇智波久檠正在转过头往另一栋楼看去,转回来的时候正好与经过的远山健太打了个照面,那时的久檠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眼神无辜而诱人,菱唇微启…… 一瞬间击中了他的这颗少男心,从此在追妹儿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虽然久檠那个时候其实是在偷看另一栋教学楼的宇智波鼬差点被当事人抓包来着、 不过这些,远山健太都不会知道,但不管怎样,他已经开始喜欢上了这个当时他还不知道名字的女生。 于是在木叶的高中生活就这么开始了,并且以微妙的弧度向未来延伸。 ////// Chapter 01 “啊啦小久檠晚上好呀,你怀里抱那么多瓶瓶罐罐真的没关系吗?”宇智波绘子大婶在经过杂货店时遇到了恰好从里面出来的久檠,打了个招呼后还是有些担心地问出了这句话。 “诶?没、没关系哟!我抱得起的!”这句话在微微喘气的久檠口中说出来丝毫不具信服力,绘子大婶虽然想帮忙,但却被倔强的少女一把挡住了手,“绘子婶婶你快回家啦,我们又不顺路,我一个人也没问题的哦!” 还要赶回家做饭的绘子大婶叹了口气只好作罢,“哎,那好吧,你要小心别摔着啦!” “我知道啦~” *** 【虽然说是没关系,但果然我还是弱爆了。】在抱着怀里五颜六色的果酱瓶走了不过几十米远,久檠就觉得手酸了,她只好走到路边把果酱瓶放下来,甩了甩手后准备抱起来继续往前走。 “需要帮忙吗?” “啊?好的、那谢谢你哟——诶?!”久檠转过身看到来人的那一瞬间吓得不会说话了。 *** 宇智波鼬在早自习上课之前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气。他转过头看向窗外,却只看到三五成群的高一年级生在往教学楼赶,怔了一会儿,他把目光移回书本,密密麻麻的公式很快使他忘记了这件事,自然也就没注意到某个学妹殷切而期盼的目光。 放学后他和鬼鲛一起出了校园,鬼鲛一脸享受地对那个叫长谷川什么的女生说了句我不会接受你的你死心吧,然后拉着宇智波鼬离开了校园附件的十字路口。 “原来你们才是真爱吗?!”捺媚子老泪纵横。 和鬼鲛在岔路口分别,宇智波鼬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走着走着,他的眼角余光里闪进了一些五颜六色的东西,他侧过头去,发现是一个体型娇小的女生抱着几个玻璃罐子有些吃力地走着,少女的脸微微潮红,没有什么表情。 宇智波鼬转回头,继续走着。那个女生却径直走到路边放下瓶子甩了甩手,然后很困扰地想要将那些分量不轻的瓶子再一个个抱起来。 果然还是很吃力吧,宇智波鼬想了想,觉得自己身为一个男性伸出援手是应该的,于是走了过去,“需要帮忙吗?” “啊?好的、那谢谢你哟……”少女转过身的那一瞬间双眼猛得睁大:“——诶?!” *** 久檠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蠢透了。呜明明她不想这样的啊…… 她希望自己哪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和宇智波鼬来个美丽的邂逅。←←何谓少女心。 但是老天应该是个抠脚大汉,少女心什么的还是洗洗睡吧。久檠此刻头发散乱,刘海还被额间的汗水微微浸湿,穿的也不过是学校的校服,灰沉沉的又不可爱。 所有姑娘在穿着打扮不好看的时候如果遇见自己喜欢的人,心情大多都是复杂的,惊喜和自卑,懊恼与期待。久檠也不例外,就算她是级花,在看到喜欢的人时依然是那么没信心。 鼬已经接过了她手中的果酱瓶子,看到久檠仍然是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不禁有些困惑:“怎么了。” 久檠如梦初醒般地轻轻“啊”了一声,然后突然一个标准的鞠躬:“那个,谢谢学长!”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拧得发白的指节和有些僵硬的动作使鼬感觉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但他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啊,不用。高中生活还习惯吗?” 久檠跟在他旁边微微靠后一点的地方走着,“唔,还好。学长已经高三了吧?是不是很辛苦?”她有些担忧地抬头偷瞄了一眼宇智波鼬,这么瘦削的人,总觉得会撑不过高三呢。 她、她才不是看不起学长呢! “习惯了也没什么。——你家住哪?” 【啊要告诉他吗我果然还是好害羞呢!啊不行我还是告诉他好了,这样他就可以“送我回家”了!】久檠有些激动地想,然后腾出一只手向一个方向指了指:“过了那个红绿灯后往左走一百米就到啦。” 走到久檠家门口,宇智波鼬以自己还要回家为由婉拒了久檠“来我家喝杯茶”的邀请,这倒是在久檠意料之中,然后她有些迟疑地问出口:“那个……我能知道你名字么?” 【我一直都知道的啊。】 “宇智波鼬。你呢?”宇智波鼬在回答之后随口一问。 但少女却突然一下顿住,像是受到惊吓一般,迟疑了几秒,她开口:“……秋本久檠。”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们是族亲。】怀揣着这样矛盾的想法,久檠随口胡诌了一个姓搪塞过去,然后开始鄙视自己。 “那么秋本桑,再见。” “谢谢你,再见啦。看着宇智波鼬离开的身影渐行渐远,像是要融化在夕阳下一般——久檠深深吸了一口气,很小声很小声地低喃:“我多么喜欢你。” 只有划过她脸颊的晚风听到了这句话。 Chapter.02 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偷偷跟着他回家了。 再拐过一条马路,就看不到他了。和前几次一样。 ……啊,好讨厌这样胆小的自己。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一直紧张得蹑手蹑脚的久檠才微微松了口气,可同时,又有种难掩的失落。 幸好没被发现呢。 可又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足够的勇气走上前去对他说:“鼬君,我们一起回家吧”呢。 夕阳的晖光算不上浓墨重彩,可也不是像午后的晴天那般清新淡然。云被染成金红色,又慢慢渐变成了醉红,落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晕染了倒映在河里半片天空。 踢着小石子儿走在回家路上,久檠摸了摸身上校服的硬质边角,微微粗糙的面料摩挲得掌心发痒,就像自己那颗不安坠着的心一样。 暗恋好像橘子皮,总是酸涩莫名。 人潮人海里,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你。 ——“也是那样暮落的夕阳,欣欣然落在你的眼睛里,像一枚流浪的星辰,住在你看我的瞬间。” 所有到了唇边的言语,都化为缄默。 周围有放学了的学生三五成群地走在一起,打打闹闹,比什么都热闹,比什么都好;也有一男一女慢慢走着,其间温馨甜蜜的气氛一看便知是情侣。 久檠一个人走着,安静地想着心上人。 *** “喏,你的。”相存打着哈欠把一个小巧的便当盒递给宇智波鼬。一旁的止水暧昧地冲他笑了笑。 饭盒当然不是相存做的,这点宇智波鼬很清楚,他无言了半晌,看向相存:“我记得我有拜托你拒绝过,不要再做这些。” “她说你拒绝是你的事,准不准备这些是她的事。”相存耸了耸肩,“我说你怎么一点表示也没有啊,吃人家做的丸子这么多天了,那么好的一姑娘。”虽然有点呆。 宇智波鼬没说话,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知道送他甜食的女生是高一的那个姓秋本的学妹,也大概清楚每天放学跟踪自己的人是谁,有时候人潮汹涌,他还会放慢脚步好让她跟上,只是…… 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多久呢。 她的“喜欢”又是不是真的“喜欢”呢。 宇智波鼬是个理智且自控能力强到不可思议的人,不要说是同龄人,哪怕是成年人,能有他这份心性的人都极少。高中三年里没少有异性向他表达好感,也都无一例外地被他礼貌又利落的拒绝。青春期散发着谁都能吻谁都能爱的气味,一切都轻浮得像水面上的泡沫。 他却不一样。 而宇智波久檠于他而言,似乎也是不一样的。 可……他毕竟快要毕业了。 他的成绩足够好,并不会受其他事情的干扰,他只是觉得,如果注定要分离,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开始。 有点残忍,却又带着些独特的温柔。 *** 放学钟声拖拖拉拉曳着身子,陆续有学生三三两两走出校园。篮球场上一片沸腾,口哨与尖叫声此起彼伏。 这是高三学生的最后一场篮球联谊赛。所以,基本上全校的学生都来观战了。 久檠跌跌撞撞,被相存拽着来到球场旁的观众席上,坐在附近的男生立刻开始朝她俩吹口哨。 “嘤嘤相存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我啊,我还赶着跟踪……”话还没说完的久檠就被相存把头一掰,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久檠瞪大了双眼,样子显得有几分傻气。 “现在知道了?看我多爱你。”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球场上!!!”久檠一时激动难以自持,提高了音量。 耳朵尖又正好在球场边缘的远山健太欣喜地回头搜寻着什么。 “不会吧,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上高三之前他可是校队的啊,和止水一起,一个是PG一个是SG。——还有你给我冷静点啦!” “……虽然不是很懂但是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久檠吸了口奶茶,开始认真地观看比赛。 相存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姐妹你可得好好感谢我,我可不只帮你到这儿。 篮球比赛一结束,相存就跑了下去给止水递水递毛巾,走之前还给了久檠一瓶水和毛巾并暗示性地冲她挑了挑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久檠的脸一下子通红。 【要、要递给宇智波学长吗……虽然很想但是根本不敢啊万一被拒绝了怎么办啊好丢人的啊啊啊啊啊……】 球场上微微喘气的宇智波鼬在止水的提示下看了一眼观众席。 【诶?被、被看到了吗,是在看我吗?学长知道我?不会的吧……要走下去吗……】 *** 远山健太在球赛结束后就往观众席走去,【虽然很突然,但机会难得】,他想。至于成功率……? ——他对自己还蛮有信心的。 久檠一张小脸不知是不是夕阳的缘故,粉的像水蜜桃皮上的绒绒尖儿。远山健太在看到这样的久檠后差点忍不住想掐一下,若不是怕吓着她。 “宇智波久檠。” 没反应。 “宇智波久檠?……你没事吧?”他把手在久檠眼前挥了挥。 “啊……!啊,那个,我没事,请问……”你是谁?久檠咬着嘴唇最后看了一眼宇智波鼬,把目光移回到眼前这个笑容灿烂的高个子男生上,毕竟和人说话不正视对方不礼貌。 “你好,宇智波同学,我是高一(三)班的远山健太,可以请你和我交往吗?”远山健太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的女生,温和地询问她。 虽然说是询问,但其实,他已经等着她的一句“好”了。 这一幕落入相存的眼中,她心呼一声不好,赶紧要走到观众席上帮那个呆木头脱身,又定了定心神,不由分说地拉上了宇智波鼬。 靠你了,高冷小天使! 止水抱着球笑得快岔气了。 好兄弟,是时候脱团了! *** “不行哟!远山学弟。”相存叉着腰坏笑着看向正在耐心等回答的远山健太,“久檠有男友了哟。” 远山健太看到来势汹汹的相存以及她身后穿着球服的前任校队队长,直起身子问了好,又自信满满地说“我知道的,宇智波同学没有男友的。”他可是观察了她好久。 本来因为看到宇智波鼬而神飞天外的久檠听到这句话,心中一紧【完了……要被他知道自己的姓了……】,顿时感到无比凄凉人生无望。 相存心中咬牙。功课做得挺足啊帅气逼人的小学弟,要是你知道你看上的是个有着漂亮脸蛋痴汉心的产物你高兴吗? 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几米外的宇智波鼬突然走上前来,一直走到久檠面前。 “水。”打完球出了很多汗,他需要补充水分。 “……给。”久檠的瞳孔好像要扩散了。 等一下!这是什么神展开! 看到这里,相存转过头去:“远山学弟你看到了吗?这就是她的男朋友噢。” 听到这话,久檠有些急切地开了口:“他不——”开玩笑要是被误会了会给学长带来困扰的吧! “毛巾。” “哦,给——诶!……” “谢谢。” 所以说,他并没有否认吗? 久檠因为这个,心中像是被猫尾巴扫了一下一样。 ……整个人都不好了。 承认吧少女,你开心得要哭了。 *** 毕业典礼结束两三个小时的尾声,高三的教学楼里的人笑着来哭着走,一哄而散。蝉鸣聒噪,如今听在耳中却也是天籁。暖风裹挟着太阳的温度擦得樟树叶生疼,带着那么点硬巴巴的蛮不讲理的味道。 多像三年韶华青春。 彼时的青涩少年,如今已长成清俊的男人。而那个腼腆少女,经过一年的时间,渐渐出落成了有着温和笑意和饱满眸子的人。 久檠和鼬走在校园的林荫大道上,明艳的阳光穿过浓密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点影。她很高兴,也很难过。 能陪你走完高中最难熬的一年真是太好了啊。 只是,接下来的两年里只有我了。 而这些心思,她没说。 ——却不代表宇智波鼬不知道。 两人牵着手慢慢走着,虽然没有言语交流却不显得尴尬。所谓恋人最好的相处状态莫过于此。 “久檠。”宇智波鼬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她,眼中的温柔和晦涩让人辨不分明。 “两年后,我会到你的学校报道的。”久檠冲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露出些许憨气,“真是的,你干嘛考那么好啦,我压力好大的。” 【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是难过我们要分开两年。】 【只希望,两年后不会物是人非。】 笑过之后,从心底里泛滥上来的就是难过。光阴那么短,感情能有多长呢?久檠想着,又微微垂下了眼眸。 她还是这么没底气。宇智波鼬心想,是不是安全感不够? 那么…… 似乎有一片轻柔的羽毛落在了少女的唇上。 宇智波鼬眼带笑意地看着涨红了脸的久檠,在她耳边轻轻说:“那,我等你。” FIN 此为校园版的小剧场,与正文内容无关哟。校园版的久檠妹子可是个大痴汉,鼬哥也ooc了我知道(捂脸),反正写着爽的 文中出现的长谷川捺媚子是我一篇发帖吧的恶搞文《辣妹子辣》的女主,本来想嫖鼬哥结果一不小心嫖了鬼鲛_(:з」∠)_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校园小剧场 第33章 秋韶落 第三十一章——秋韶落 新学期开始,我也如愿以偿地同栀子、纭缃一起进入了新编制的医疗班,并且很幸运的是,我们的指导老师依然是月见里寻。新的医疗班同原来相比并无什么变化,只是课程难度提升了不少,且,我们也将在这一学期结束之后就着手木叶医院的病房工作,这对我而言实在是个挑战。 一个暑假没见,栀子和纭缃她们似乎又长高了一些,变化最明显的尤属纭缃,这个姑娘不知道一个夏天干了些什么,原本白净的一张小脸现在黑得都快发亮了,可能她的新学期目标是成为传说中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女人吧,这等觉悟让我望尘莫及。 嬉笑打闹间,月见里老师两手空空地进了教室,我们适时地安静下来,只见她捏起一根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目标”二字,随后拍拍手上的粉尘开口道:“大家都是熟人,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首先恭喜姑娘们通过了毕业考,进入了高等级医疗班,接下来的日子会非常辛苦,希望大家能做好准备。在这之前,我们先用一节课的时间,来聊聊各自的‘目标’吧。” 说完,她的目光从我们三人身上依次划过,琥珀色的眼瞳里犹有暗华流转。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她在看向我时,目光停顿了一会儿,方才移开。 “我的目标是成为木叶第一医疗忍者!要像千手婆婆那样厉害的忍者!”月见里老师话音刚落不过三秒,纭缃就已经说出了自己的目标,豪情万丈,语气期待又自信。 月见里老师轻轻一笑:“那纭缃可要加油了哦,千手前辈可是闻名忍界的医疗忍者呢。栀子呢,你的目标是什么?” 被喊到名字的黑发女生沉默了小半会儿,才开口道:“…我想,成为一个医生。” “是栀子的话,一定没问题的,”老师点头,“栀子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好很棒的医生的哟。”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栀子的母亲是得了重病,药石无解而过世的。 而手中握有学生家庭资料的月见里老师在那时已经明白了栀子的内心,在听到这个回答时老师笑得温柔而坚定,目光中隐有一丝心疼。 最后她们都看向了我。 我咽了口口水,把溜到嘴边的“我的目标是一夜暴富”吞了回去,毕竟在大家都这么有雄心壮志的时候我来这一句实在是……太破坏气氛了。 可是我真的一时半会儿想不到,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医疗忍术对我而言是一门有些艰深但也不乏趣味的课程,可也止步于此了,在这方面我现在还没有目标,前不久的目标也不过是顺利通过毕业考而已。 许是见我沉默的时间有点长,月见里老师提醒道:“不一定要是医疗课程方面的目标哦,今天就是和大家聊聊天,久美子可也和我们谈谈人生目标嘛。” ……我好像也没有什么人生目标,真是惭愧。 “唔,女孩子的话,久美子和我们谈谈你喜欢的人吧~怎么样,这你总有小目标吧?”一旁安静的纭缃突然出声,一开口就精准地把我往火坑里推,这招实在太厉害了,吓得我有点措手不及。 “哦呀,久美子同学原来有喜欢的男孩子吗?说来听听,是个怎样的人?”月见里老师也看准时机故意戏弄道,笑容里带上几分促狭,看得我后背凉飕飕的。 好吧,既然如此……你们可不要逼我哦! 我拍拍脸,坐直了身子,“我喜欢的那个人呢……” 纭缃:“怎么样怎么样!” “是个非常厉害的人,当然,他也十分帅气,还很温柔呢。” 栀子:“诶,听起来是个很不错的人呀。” “对呀,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他了,只可惜他已经有另一半啦。” 纭缃:“我知道我知道!是他对不对!哈哈你放心,我不会在这说的——除非栀子你求我我再偷偷告诉你哦~顺便,久美子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啦,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的说!” 我摆摆手,在栀子惊诧地看看纭缃又看看我的小动作中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才不呢,四代目大人和玖辛奈阿姨的感情那么好,我虽然很喜欢四代目大人,但绝对不会那么做的啦!” 纭缃:???hello这位朋友??? 栀子:……呼。 月见里老师:啊,被耍了。 第一节课是在我的被殴打中结束的。(抹眼泪 * * * 忙碌的日子过得飞快,高级医疗班开课一个多月,气温也慢慢开始降低,秋天就是在人的不知不觉中闲庭信步而来的。 虽说人容易囤秋膘,但我…瘦了十斤。 学医,果然是条不归路…… 每当到了饭桌上,美琴阿姨都会把菜盘子努力地往我这边推,哪怕我们天天见面,她也察觉到我实在是瘦了不少,是以经常会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劝我要多吃一点。 就连佐助偶尔也会沉着一张比起他哥要稚嫩青涩许多的脸,在我坐在走廊上吹夜风时要我回房去,别被风吹跑了。 这个只比我小了三岁的别扭男孩是否也在不知不觉中,稍微能接受一点我了呢。 而他的哥哥还是那么忙,三天两头见不到人,偶尔能在晚饭饭桌上看到一次,第二天却又消失不见了,白天我基本都在医疗班,自然也没什么和他碰面的机会。 已经能预料到我的婚后独居生活会十分悠闲自在了。 今天是日曜日,医疗班的每周一休时间,虽然说是假期,但是我们时常会在这一天约好去图书馆或者实验室进行学习巩固,原本昨天也约好今天一起去实验室进行解剖手术的练习,但昨晚美琴阿姨在饭桌上提到的一件事,使得我今天注定要爽约。 因为,我和宇智波鼬的…咳,婚房,要在今天开始动工了。 说起来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小久檠和哥哥结婚以后,再和我们住在一起就不方便啦。”去往据说以后会成为“婚房”的地方的路上,美琴阿姨轻轻地牵着我的手,一边走一边说明情况,“地方离现在住的房子不远,主要还是方便你们回来看看我们,大小的话,和现在住的地方差不多……” “——这、这么大的吗?”我惊得一个抬头,连害羞都没顾得上装,开玩笑屋子里就我和鼬两个人…他还经常不在!我一个人住那么大房子我会害怕的好吗! “诶,会很大吗?”似乎是惊讶于我的反应,美琴阿姨眨了眨眼,有些困惑,“以后你们的小宝宝也要住在那里很多年哦,还是大点比较好呢。” 好了,求您不要再说了。 我今晚高产像那个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秋韶落 第34章 早春寒 第三十二章——早春寒 后来我和宇智波鼬提了一下那个……婚房的事。 我是说婚房装修风格,不是要暗示什么别的,不存在的。 当然和一个金刚直男谈论这个,我好像也还是太多此一举了,因为不管我提了多少次,鼬的回答都是:“随你喜欢就好。” 我喜欢,我喜欢,信不信我把卧房全都搞成粉色碎花带蕾丝边的? ……我就是随口说说。 不过虽然很无语,鼬却也确实就是那样一个……对这些无所谓的人。而且就他这个工作强度来看,婚房以后估计都是我一个人住,从这一点来看,他的“随你喜欢”也不是没有道理。 白云苍狗,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新年就过去了。细细算来,我已在族长家生活了近十个月。 这十个月来并没发生什么大事,琐碎小事却是积攒了不少。栀子似乎被纭缃带着活泼了不少,本就十分漂亮的脸上笑意渐叠,性子又是那样温温柔柔的,受到了不少男孩子的喜欢。而纭缃自学习医疗忍术后性子意外地沉静了不少——当然是对外方面,在我们面前依然是原来的脾性——也因此,前不久她已经谈了一个男朋友,感情好得不得了,刚满十三岁的她就已经收获了这样一段感情让我十分敬佩。只是有一点很令我头疼,就是她自从恋爱后成天操心的就是我的情感问题,总想着撮合我和谁谁——毕竟栀子的追求者摆在那里有一堆,反观我……似乎就有些冷冷清清了。 “我想来想去,久美子你还是早点放下宇智波君比较好……毕竟他,有对象了呀。”前几天早晨,纭缃一边摸着手上的戒指一边扭扭捏捏地和我说,我猜她是因为自己恋爱后将心比心,终于明白“挖墙脚”是不对的事情了,这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之情险些让我老泪纵横。 佐助也开始了忙碌的忍者生活,前一阵子还接了不少任务。有时候我从医疗班回来,还能看见鸣人与他打闹——当然,是鸣人单方面挑起的。 这么一回忆,就觉得去年四月刚到族长家时的日子像是遥远的一个梦一般。 我过得很好,只是很久不见相存,过年的时候身边少了这么个人,心里多多少少有些空落落的。 门被一下子拉开,伴随着从门外侵入的一股寒气,纭缃边搓着双手边将门合上。 “呼哈——外面可真冷。”她瑟缩了一下双肩:“哟,久美子你就来了啊?栀子还没来?” 我把热水袋递了过去:“没呢。新年过得怎么样?” “还不是和以往一样到处玩喽。对了,过年那天我想去找你玩来着,可是又不清楚你家在哪,哎,你这丫头。”因为我资料上伪造的年龄是三人之中最小的,纭缃便以我的长辈自诩,看着她仍带婴儿肥的脸上刻意做出的深沉表情,差点忍不住去捏捏她的脸。 我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将这个话题带过。过年那天我和宇智波鼬忙得几乎脚不沾地,来拜访的客人将正厅填得满满当当,作为长子和未过门的长媳,我们没有理由不露面,应酬自然是避不过。新年当晚,我的父亲和母亲来坐了一会儿,送了我一套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首饰和一些我用惯了的护肤品。打开面霜罐子的那一刻眼泪差点掉下来——毕竟是那么熟悉的香气。这也是我过的第一个父母亲不在身边守岁的新年。 说起来,最近总是忍不住回忆童年里的一些小事,不管好的还是坏的,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回到生活了十五年的家,可能是因为我将要成.人出嫁。 墙壁上挂钟的时针晃晃悠悠指向了“5”,一天的学习又到了尾声。大家纷纷开始整理东西准备回家。 栀子将围巾慢慢围好,拎起手袋和纭缃在门口唤我:“走啦,久美子,太晚了天会黑哟。” “好的,我就来了。”将手中的一个卷轴卷好放入包中,我跟上去和她们一起出了医疗班。 和往常一样,纭缃抱怨了几句天气后又提到她男友今天出任务不能来接她,接下来几乎是每日一问的——“久美子~,你觉得×××这人怎么样啊?” 她口中的“×××”每天都会变,今天是山崎太郎明天又变成了滕元木。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纭缃,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我还小,真的不需要男朋友。” 我只有个未婚夫,想来感觉好辛酸。同样都是第一次订婚,人宇智波鼬的迷妹都找上门了,我这还祖国山河一片秃,别说桃花,就连草都没看到一棵。 纭缃撅嘴:“你也没比我小多少啊,说起来你还比我高——”每次说到这里她都会气呼呼地鼓起脸颊:“谈恋爱什么的早点开始更好啊,早点把人生大事定下来的话父母也会安心些吧?” ……我觉得他们应该是蛮安心的。 栀子被她这模样笑得摇了摇头,捏了一下她的脸:“好啦纭缃,久美子都害羞了。” “不我没有……” 又打闹嬉笑了一阵,纭缃停下来拍了拍气息不稳的胸口:“哈哈啊……对了,久美子好像要生日了吧?有没有什么打算啊?” 我突然想起来资料上填的生日除了年份外其他的都是按真实情况填的,这可真糟糕。 “是的,还有十八天就是十四岁生日了,到时候一起出来玩吧?”虽然说我知道真到了生日那天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时间出来的。 “二月十九号?”栀子算了算,遗憾地摇头:“可能不行,那天父亲会带去参加宇智波一族一位小姐的成.人礼。” ……“那位小姐”说的应该是我。 虽、虽然知道日向一族近几年来和宇智波在各个方面都有很多往来啦,但真没想到族长居然会连我这么一个小人物的生日宴会都不放过,早早地将请帖发了出去,而且若只是发给日向宗家的话倒也可以理解,但我是真没料到居然连分家都有发一部分。 想到这里面有关利益等因素的弯弯绕绕,感觉头都大了。 “诶?……那好吧。纭缃有时间么?” “我没问题的哟。”她冲我比了个大拇指。 * * * 与栀子,纭缃告别后,我一个人继续往家走去天已经昏沉下来,二月初的风仍然冻得人微微发抖。我从手包里翻出之前装进去的卷轴接着往下读。 在高级医疗班学习的这段时间,除了每日必需的手术实践练习外,文化课和查克拉的控制练习也是不可中断的。偶尔地,我便会去教室后面的档案室里翻阅一些资料,让自己更能明白月见里老师所说的一些细节。而今天手上这个卷轴就是我从档案室里找到的,上面记载了几个小型的封印忍术,看起来十分有意思。 前方依稀传来妇人唤孩子回家的声音,伴随着小孩们清脆的笑声,为这个仍然寒凉的早春带来一丝暖意。橘色的灯火渐明,转过一个弯,我看到站在庭前樱花树下的宇智波鼬,换下暗部服装的他戾气全敛,沉默却温润。 上次看到他,还是四五天前,我心下盘算着,这应该是个A级的任务,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添了伤口。 似乎从夏日祭之后,他每一次出远门做任务,回来时都会为我捎一点他去的地方的特产,有时候是一对材质罕见的耳坠,有时候是用鲜花揉成馅的饼……我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格,但能感受到他在挑礼物时的用心。同时也很庆幸他没有挑口红,不然我可能会有第一只艳粉色的口红——前一阵止水给相存送的就是这个,相存笑眯眯地收下之后回头和我说话时脸都绿了。 直男的审美还是很可怕的……虽然我觉得鼬送我的那耳坠项链还挺别致。 而他送的这些首饰,我都没有戴,仔细地收在了家里带来的木质首饰盒里。 过年那天妈妈和我说的话还在耳边挂着:“我给你的首饰盒,你婚前记得给族长他们看一下,不过,鼬那小子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个首饰盒填满呢?” “……我觉得光我自己的就已经能填满了啊。” “那哪能一样。” …… 我很怀疑鼬是因为听到了这段对话才在这段时间来捎东西捎得那么勤的,这倒搞得我很不好意思了。 抬眸看向樱树下的人,我挂起微笑,“我回来了,抱歉有些晚。”此时虽然不过六点,天却已全黑,怕是让他们担心了。 鼬抬眸将我全身上下扫了一遍,“天寒,下次多穿几件,”又停了停,轻声道:“回来便好。” 待我走至他身前时他似是不经意侧了侧身子和我一同往屋内走去。 ——却正好挡住了这早春,乍暖还寒的晚风。 1、这一章伏笔有之√ 2、即将开启婚后副本有之√ 3、狗血的情节看我在婚后放个够√ 4、求留言QAQ!求收藏!QW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早春寒 第35章 将出嫁 第三十三章——将出嫁 在我的成人礼结束之后,族长家就忙了起来——但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这两个月来都是这样。 因为,明天是宇智波一族声名远扬族长长子,宇智波鼬,结婚的日子。 我不知道促使我们两家人联姻的因素是什么,但我清楚这和妈妈给我的那个首饰盒有关。美琴阿姨昨天在帮我试婚服时似乎是不经意地提了一句:“这么一套漂亮的玳瑁发簪,小久檠有首饰盒收好的吧?” 联想到之前妈妈提的那一嘴,我突然意识到,这场联姻,目的并不如我先前胡乱猜测的那般简单。然而,更深层次更核心的东西,却碰也碰不着。 宇智波鼬呢?他又知道了些什么呢? 我抬起双手让美琴阿姨将腰带理好,“嗯”了一声后又想了想,说:“订婚那天晚上母亲有给我一个木质首饰盒。” 大人之间的事情我不想去琢磨太多,本来就和我没什么关系,又何必终日思索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日后若是族长一家找我要首饰盒,给去便是。反正从妈妈的态度看这个盒子似乎本来就是要交给族长过目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虽然对于这场联姻已经勉强接受了,但我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有些自嘲地想:刚过成人礼还没一个月就结婚,我也算是木叶第一人了吧?不知道可不可以申请个记录啊。 只是自嘲归自嘲,硬要说的话,心底里更多的,应该还是不安吧。 对即将面对的一个突然出现的枕边人的不安,对婚后生活的不安,对以后迟早要背负的“族长夫人”这个名号的不安,对必须学会妥善处理的复杂人际关系的不安…… 一颗心整日悬着,就算被这么些东西压着也不能落地。直到今天试穿完三套婚服后依然没有任何踏实的感觉。单说三套婚服,一件是仙鹤柄流水纹样的红底打褂,一件是淡染樱花纹的白底打褂。还有一件是白无垢。纯白的底上有暗银色的花纹,低调而华美,配以相应的玳瑁首饰,角隐帽子,箱迫等。这么一套即使只是摆在那里,也让我隐隐感受到了这里面所包含的分量,无论是它们本身的,还是所代表的。 事到如今,再去说“不想承担”,也不过是徒增烦忧吧?何况,经过这近一年的相处,宇智波鼬他的确让人说不出什么不好。 不好的似乎只是我而已。 我叹了口气,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人。 三月的夜晚寒意仍透骨,我披了件厚羊毛披肩坐在门口的木走廊边,右手边,花茶缓缓逸出的热气氤氲了细麻编织的坐垫。左手边,宇智波鼬把玩着披肩边缘垂泻而下的流苏。奶白色的月光在樱花树的新芽上凝结成脂,夜空中有稀疏几颗或明亮或黯淡的星子。几丝凉风拂过,我裹紧了身上的披肩,明明动作已经微小至极,身旁的他却似有所察觉,不动声色地将身子偏了偏挡去了一些风。 一丝暖意心中起。我侧头看他,月光将他的神情柔软得近乎辨不明晰,但高挺鼻梁下的阴影又使他看上去多了几分坚毅。他似乎已经把“照顾人”这件事化为了一种习惯,对佐助也好,对我也好。他总是沉默寡言,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可他对我,的的确确是温柔的。 宇智波鼬,这样一个我至今不算了解的人,会是我的良人吗。 “久檠,”他突然开口唤我,但低沉柔和的声调在这安静的夜里一点都不觉突兀。 我随口应了一声表示我在听。 “明天我们就要结婚了。” “嗯。” “那么,你对这场联姻的看法是什么呢?” 这问题真是问到我心坎里去了。 我僵了很久。 平心而论,我很欣赏宇智波鼬,是欣赏——当然,我不确定是否有一些喜欢。 每一次看到他,我都会有一种距离感,哪怕此刻他就坐在我的身边。而关于这种奇怪的距离感,我思忖过一段时间,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人生悬殊,阅历深浅这些东西像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一样横亘在我们之间。 尽管和他已经相处了近一年的时间,也知晓了他的一些细微习惯,但对我来说他似乎依然是个陌生人。我们的灵魂好似从未有过交集。 他的世界那么大,他经历的事情那么多,他在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时我还在为如何逃避父亲的责罚而烦恼,他被交予身为长子应当的重任时我还在围着母亲撒娇。 我看他就像…就像看一片寂静的海。 茫茫无际,无波无澜。 这样一片广阔的水域,会延伸到什么地方呢? “鼬,”我叹了口气,“你从小就是在高压环境中长大,一举一动都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在和你订婚之前我做梦都没想到你会成为我的丈夫,因为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你很优秀,用凤毛麟角这种词形容你的出色也丝毫不为过,而我,”说到这我顿了顿,“我就是一个见识浅短的普通人,我那医疗忍术的水平都让我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忍者。” “很多时候我就想着呀,这样的联姻是为了什么呢?有意思吗?我想你知道的东西比我多,而这场联姻的个中缘由不方便让我知晓吧,不知晓就不知晓,这便罢了。我只是想知道……” 好像一个胀满气的气球,被针轻轻地戳了一下,那些积压在我心头的沉甸甸的情绪就这么喷涌而出。心脏像被一只手握住捏了一下,连带着我端着茶杯的手都轻轻颤抖。 “我只是想知道……” 这些话能说吗?别说了吧?说出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他会怎样看我?我又在害怕什么呢? …… 月亮在茶杯里晃荡,热气熏到了我的眼眶。手掌因为长时间的接触高温的瓷杯壁而疼痛,可我却希冀着能借着这疼痛让自己更冷静更理智——直到他用有些强硬的力道把我的手扳开,将茶杯拿到一边去。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即使是在这样淡薄的月光下,也能看出手掌心的红肿颜色。 “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是了,有必要——”他伸出食指在我的掌心红肿处轻点了一下,我立马疼得下意识把手往后缩,他却攥得更紧了些,“——有必要这样对待自己?” 鼬抬眸与我对视,我原本觉得他的眼是君子如玉式的丹凤眼,眼睫长如落羽,自带三分轻佻气。可此刻他看我的这一眼隐约含着几分冷铁出鞘的寒意,仿佛羽毛生刃——却也只是一瞬间,就尽数又被沉寂掩了去。 我心生异样,觉得他好像误会了什么,但此时此景似乎也不容我再作解释。双手催动治疗用的查克拉,萤绿的光芒将掌心那实在是微不足道的红肿消去,我老老实实低头认错:“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 隐隐感到周身的气压似乎上升了些,我咬咬牙,将那堵在我喉间很久的话说出了口:“我只是想知道,你后不后悔,反不反感这个联姻和……我。” 我用了近一年的时间才算在心里勉强接受这场联姻,难道他就从来不曾有反抗的念头吗? 他是怎样看待这场联姻,又怎样看待我的呢? 在结婚前夜问出这个问题的我是不是又很讨人厌呢? 空气似乎在我问出口的那一刻便凝固了。 我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长久的沉默。 “……所以,你之前一直在想这个。” 良久,鼬终于再次开了口,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被他戳中心思,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是我的错,”他只是道,“是我没有考虑到。”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地自我反思惊得说不出话,茫然地看着他。 “我不善言辞,特别是和异性,所以很多话都不曾和你说过,对不起,让你不安了这么久。” “关于联姻,我的态度是不后悔也不反感,除却在开始时的无力感之外,联姻一事之于我是一个责任。” “而关于你……” 鼬突然停住了,定定地看着我。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反感你?” “……” “就因为你一开始,喊了我一声‘姐姐’?” 月光下,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柔和。 ——而我在这一刻,心跳喧嚣如擂鼓。 这章憋了我可久,本来是想写成人礼的,结果上网搜了半天也没找到像火影这么一个有电视电脑无线电但居然没汽车没电话的时代的成人礼流程。 反正也没有什么好写的,估计你们也不想看_(:з)∠)_,我就憋写成人礼这个破玩意儿了直接进入嫁人倒计时好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将出嫁 第36章 为君妇 第三十四章——为君妇 “我只想要间小房子,能做你的小妻子 饭后你要帮我洗盘子,还要个胖胖的小孩子 等你长出了白胡子,坐在家中的老椅子 可会记得这好日子,和我美丽的白裙子。” 倏忽想起年幼时母亲常常哼唱的这支小调,那时听得懵懂,并无什么感觉,今时今日,却觉得应景,不过,美中不足的是—— “请小姐闭上眼睛。”负责化妆的人轻声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依言照做,柔软的毛刷轻扫过眼角眉梢,也不知会勾勒出一个什么模样。 ——美中不足的是,我和宇智波鼬之间,到底还是少了小调里的那份听来朴素却着实难得的感情。 婚姻到底是什么呢?多出来的一个陌路枕边人,还是日后相携一同走过一生的伴侣? 在一年前,我也曾多次想过,若真与宇智波鼬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自己又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沉默,微笑,还是若无其事般地抵抗。 但时至今日,我才突然发觉,自己并不是如自己之前所想的那般抵触这场联姻,相反,心里还有一些像蛛丝——不,应该说是像将晞朝露一般的——清浅难觉的欢喜,及期待。 就是这样。 不知道他是怎么想。 * * * “婚礼快要开始了。”外面有人通知道。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将手搭上母亲的手。白无垢上暗华流转,映不出一丝褶皱。 但与此相反的,我的心里乱得很,乱得很。 门外,是通往神社的道路。很多族人宾客站在用鲜花盆栽隔开的道路两旁,向我投来的目光里有探究也有祝福。 日向栀子身着一件桔梗色的留袖,奶白的眼瞳里水光潋滟,“加油哦,久美子。”她无声地比了比口型,随即在唇角勾出一抹浅笑。 我用旁人难以察觉的幅度向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妈妈用力握住了我的手。 我们迈出的第一步意味着—— “婚礼正式开始。” 这一刻,万千感慨纷纷涌上心头。 太阳明晃晃得有些扎人眼,我想这应该是我为什么偷偷红了眼眶的原因。日光洒在身上也谈不上多温暖,仍带着些许凉意,可它让我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似乎也是这样的天气,那时我扎双马尾,穿碎花棉布裙,已经会开口说爸爸妈妈我爱你们。我以为那时的记忆已经像被水打湿又风干的纸上字迹一般模糊了,时至今日才察觉到那些碎片始终在心里的一角熠熠生辉不曾蒙尘。我想起儿时总是爬围墙来看我的相存,想起温和而沉默的桃子,想起……那个大哥哥。 然后画面一转,头戴棉纱帽身着白无垢的自己在母亲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神社,脚下是平整干净的青石板路,一如那个太阳还未露头的早晨,我来到族长家的早晨。 “以后嫁入了族长家,可不能像以前那么任性了。”妈妈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上,流苏的珠子随着步伐碰撞在一起,发出细微的声响。 我眨了眨眼,让模糊成一片的视线稍稍清明些:“……我知道。” “你们相处一年了,他有多忙你也清楚,以后尽量少抱怨些。” “……我知道。” “要是他待你不好,只管回来就是,没什么丢人的,你是我宇智波绀香的女儿,旁人没资格将你欺负。” “以后我和你爸爸不在身边,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 我吸了吸鼻子用力地咬住嘴唇,“我知道的啊……” 十六年来我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爸爸妈妈。能做你们的孩子,真是太好了啊…… 我想起第一次走进族长家的房子时自己的局促不安;想起我离开家门时母亲仿佛瞬间苍老的背影;我想起佐助第一次见到我时还没学会和他哥一样敛起所有情感,对我这个外来者的不欢迎昭然若揭;我想起第一次和鼬在房间里谈话时总是恨不得把自己刚说出口的话咽回去的窘迫,和他那时温和的回应以及得体却疏远的淡笑。 岁月流转,往事犹如浮光掠影。 现在的我,就要在神明的注视下与宇智波鼬完婚了,过去相处的琐碎片段渐渐拼接一起。从春深四月到蝉鸣半夏,再延伸冬日初雪和春寒料峭。 神社门前的樱花已经含苞,虽然未及盛放,但那星星点点的粉色已经迫不及待地告诉人们,春天来了。 也许在今晚,今年的第一朵樱花就会绽开了吧?等花全都谢了,夏天就接踵而至了;等叶都黄了,秋便渡走了夏又迎来冬——一年四季,也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轮回而已。 时间真是奇妙的东西。就像去年四月秀蔓念初见,今年三月清和为君妇。 而今后要与我共度此生韶光的人,就在这条路的尽头等着我。 虽然早就搬进了族长家的大宅,之前的我却一直无法摒除心头那种寄人篱下的不安感。但是,从今以后,我就是这个家中真真正正的一份子了,我要习惯自己即将多出的一个枕边人,在未来,我们还会有一个孩子…… 可我仍然惶惑不安。 我蓦地开始回想自己的幼年和童年,那么一大把年岁,随手一捞都沉甸甸的有些抓不住。 和鼬相处的短暂时间比起承欢父母膝下的悠悠岁月,显得那样单薄无力。 这感觉就像一场豪赌,赌注是一生。 ——可这一次,我愿意试试自己的手气。 就在回神的瞬间,我意识到自己的脸上全是泪。透过模糊的视线我看到站在人群里的相存,还有她身侧的止水,两个人的手在裤袋边交扣,相存正望着我,而止水则注视着神社门前的鸟居……不,是站在鸟居前的那个人。 一路上都在走神的我在看到鼬的那一瞬间打了个激灵,若不是众目睽睽我想我一定会狠狠照着自己的脑门来一下子以让自己保持清醒。都已经走到神社门前了还在恍惚,如果宇智波鼬以后知道自己的妻子在婚礼当天是如此状态,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他站在鸟居前,黑色羽织加身,看起来肃穆沉静。但是我无法否认,我的心脏正在因为他的身形轮廓而紧张地瑟缩、鼓胀。 这个马上就要成为我的丈夫的少年——没错,是少年,在步入神明殿堂的门前长身而立等待我与他携手并肩。他的身形清瘦,如一片狭长的苇叶般柔韧地立在那里,看着我。离得太远我还看不清他的目光,也许我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人的视线,不仅仅是在能看清楚的那一瞬间,还有之后的三献之仪,以及今晚,以及以后—— 被母亲牵着的手掌心早已沁出汗水,我紧张得有些轻微发抖。快走到相存身边时,我快速地借着擦眼泪的动作瞄了她一眼,她回我一个微笑。 相当庄重而正式,落落大方的一个笑容,连以往一丝“宇智波相存”的影子都寻不到,却不会让我陌生。之前一直在看鼬的止水,也在听到我渐近的脚步声后扭过头来,轻轻摇了摇相存的手,对我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真好啊。”相存小声说。止水改扣手为揽着她的肩,然后我就从他们身前走过去了。这些天忙着婚礼的准备工作让我觉得自己少见地像一只被不停抽打的陀螺,连相存这个手帕交是何时与她的男友返回村子交付任务的都不知道。 相存飘出视野让我有点儿慌,可是按照礼仪我不能回头,我也不敢回头。我不知道相存的那句“真好啊”指的是什么——也许我知道,但我不确定。我的脑子现在不太够用,只能集中全部精神让自己的每一步走得端庄稳当。 无意识地抓紧了母亲,她亦收紧了手指的力道,似乎想安慰我给我勇气与力量。 距离一步步缩短,终于到了这一步。母亲将我的手交到鼬的手里时力道很大,我小声“啊”了一声,然后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鼬,又看着绀香,有些反应不过来。 事后回想起来,我跟鼬抱怨说自己当时的表情一定很傻,而他摇头道:“傻不傻的,反正只有我和婆婆看到,我们不笑你。” 假如在此时此刻他这么说,我一定会感激涕零于他的温柔与包容,而不是像那之后一样,面不改色地拿走盘子里最后一个饭团。 “交给你了。好好待她。”妈妈低声说,然后松开了我的手。她的指甲划过我的手心,有点疼,有点痒。 鼬的表情一如既往从容,但我感到他的手心也有微微湿意,不复夏日祭那晚的温凉干燥。 “是。”他认真地看着母亲的眼,而这一声简短的回答里,仿佛有一个郑重的承诺,有很多深沉复杂不为我所懂的情感。 他抬手,帮我擦掉脸上未干的眼泪。 “不要哭了。”他说,手上稍微用了点力。 终于重修到结婚这里了!开心!这一章和之前相比做了些很小的细节改动,没有很大的差别。栀子已经在久檠的成.人礼上知道她是宇智波久檠而非秋本久美子了,纭缃现在还不知道。一路写到这里过去四年啦!陪着这篇文的亲们换了一批又一批,但不管是已经离开的,还是仍在看的,或者说是新的读者,我都非常开心你们能看我用这样不算好的文笔去讲一个长故事,谢谢你们~第一部到结婚就只剩三分之一了,久檠的人生将在第二部正式开始,我想和她一起长大,也希望那时候的我有能力讲述一个女孩成长的故事QW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为君妇 第37章 新婚夜(上) 第三十五章——新婚夜(上) 行过修祓1,神社的神官捧着一份看起来颇有分量的词稿踱步而来。他是一位上了些年纪的老人,稀疏的发丝反射出银白的光。待到站定后,朝我们,也是对所有宾客致以问候。 “……东风春雨,山笑弥生2,今二位新人,在神明的见证与祝福下结为夫妻。如圭如璧,才誉素着;贞静柔婉,淑慎其身3。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希望这对新人能齐心协力,建立一个光明的家庭,我衷心地祝愿二人今后共对风雨,幸福美满。” 祝词冗长无比,用词也略有晦涩。但不知为何,在漫长的开场白后的这一段…或者说这一段里的那一句,却让我的心跳实实在在地漏了一拍。 一堂缔约。 良缘永结。 要是实际情况……真能如这美好的祝词所说的一般,就好了呀。 我偷偷地往身旁投去一眼,却意外撞见宇智波鼬微偏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也正好在这时,礼官端来了行三献之仪的酒盏。 神前式着实繁琐,好在婚礼前已有老师专为此教习过我们。鼬先依照规矩端起了最大的那个酒盏一饮而尽,酒水为他的唇添上了层润泽的光,他放下酒盏,轻轻对我笑了一下,目色是我从未见过的纯粹清亮,眼尾收成了细细的一线,线上依稀缠绕着摇曳的烛火。 ——于是接下来的三杯酒,我都没有尝出滋味。 * * * 待送走所有宾客时,屋外已是暮色沉沉了。换下沉重的振袖,卸去过厚的妆容,镜子中的我看起来和过去别无二致,依然是带着一点点婴儿肥的脸,略显青涩的眉眼。 从今天起,我又多了一个身份了。但是“族长长媳”或者“下任族长夫人”这些个名头,实在虚无缥缈得很。 至少我没有任何实感。 摩挲着右手无名指上多出来的物件,我抬起衣袖擦干脸上的水珠走出了洗漱间。卧室里,宇智波鼬已经换上了一套深蓝色的家居服,整理书桌上的些许文件。他朝我投来一眼,眉间难掩疲倦,却仍是打起精神的模样,“你好了?那我去洗澡了……床上有两床被子,你记得盖厚点的那床。” “……” 我无言地看着他。 “?”他见我面色有异,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还是说你想盖薄的那床…?” “没、不、不是这个的问题,”我有些慌乱地摆手,“就是觉得你好厉害……好像一下子就适应了…的样子。” 毕竟我直到昨晚还在琢磨逃婚的各种方法来着,相比之下简直弱爆了。 听到我的肺腑之言,宇智波鼬却好像没有什么反应,他点了一下头便出了门,丝毫不因接下来的问题而困扰。 接下来的……有关睡觉的问题。 我,宇智波久檠,现在正面临着十六年来第二个严峻的问题(第一个是住入族长家)。 我可以和我的新婚丈夫,宇智波鼬,提出分房睡的请求吗? ……抱歉,在我短短十六年人生认知里,在新婚夜提出分房睡的请求似乎会被认为夫妻不和来着。虽然我不太在意这种传言但是万一到时候的版本是“宇智波新人情感危机如何应对?恋爱还是要自由!”或者“宇智波久檠疑因胸太小导致族长长子无法下手,感情破裂如何挽救?快找青木瓜丰胸宝!” 要不咱还是想点健康的吧(?)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心情复杂地希望它们争点气或者…破罐破摔。 门“咔哒”一声开了,发尖仍在滴水的宇智波鼬从外面走了进来。藏蓝色的家居服使他看起来意外的柔和内敛,以至于在他推门进来的那一瞬,我恍惚有了种我们真的是已经相处多年的寻常夫妻的错觉:妻子在梳妆台前擦脸,而刚洗完澡的丈夫顶着湿嗒嗒的头发回到卧室。 他的动作却停顿了一下,迟疑地看向我:“……你刚打翻了油?” “哈?” 鼬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的…有点亮。” “……那是面霜和精华!” “哦…抱歉,”他点点头露出了迷茫的直男脸,“我看你脸上嘴上都有点亮,以为你喝了…咳。” “嘴上的是润唇膏啦,润唇膏!” 我一手抚上胸口,隐隐感到有些呼吸不畅…… 万幸的是鼬没有再多说什么了不然我能给他气到咯血,但看着晶莹的水珠沿着流畅的曲线从他的发梢滚落,大多数是被棉质衣服慢慢吸干,有几颗则顺着他的脖颈一寸寸地描摹过锁骨后隐入被衣襟遮住的地方——我又觉得还是能原谅他的。 好看是真好看,平日里肃穆如神祗哪能想到打湿之后像个妖物。 ——直男也是真直男,要是出个直男大赛第一名有奖金的话嫁给他我这辈子都能吃穿不愁。 再次回过神转回头看向梳妆镜时,自己脸上已经泛起了些许绯红色。所幸卧室的暖黄色灯光使得这一切看起来不是那么明显,不然还真是…… 我这边还顶着发烧的脸半天不知如何开口也不知开口了又该说些什么,身后那妖物却径自走向衣柜旁,从中取出了一床薄被后转身又准备往外走。 “呃,那个……”我艰难无比地开口:“你这是要……?” “隔壁有间空房,我去休息。”似乎是很理所当然地说完这句话后,他抬步继续向门口走去。 一下子我被他这句话惊得来不及多想,马上站了起来:“诶……” “嗯?” ……救救救救命!我该怎么说啊,要他留下来好像也不太好让他去隔壁睡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啊。还有他主动离开是嫌弃我吗……“为、为什么?” 宇智波鼬终于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我,从他那双漂亮的黑眸里我竟看出一种类似于“茫然”的情绪,也只有那么一点点:“不然呢,我睡这间房?” 虽然从传统规矩上讲是这样没错,但无论如何我也没有脸皮和他共睡一张床啊……可还是那句话,在新婚夜就分房睡会被认为是夫妻不和的,这样的话,传出去也不太好。 “恋爱自由是硬道理!”“青木瓜……” ——打住!求你别瞎想了宇智波久檠! ……但总之!我要相信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横竖都是一死,宇智波久檠加油!“……嗯,就这吧。” 希望以后就算传关于我俩婚姻状况的谣言也是“玛咖,男人的福音!宇智波一族的希望!撑起族长长子一片天……”这一类的。 宇智波鼬对不起我没有说你那什么不太行的意思。 “这样,”宇智波鼬听完我的话,了然地点点头,“你想睡隔壁是吗?” 好的,我收回刚刚的对不起。 ===== 1:神前式的一个流程,可以理解为驱邪。 2:俳句中对三月的各种别称,他们结婚是在三月二十三。 3:“如圭如璧”来源于《诗经·淇澳》,“淑慎其身”来源于《诗经·燕燕》,网上找了好久没有找到合适的就用了诗经大家不要在意细节_(:з」∠)_ 短小的一章……不过下一章会很肥的!love,大家等的辛苦啦!我考完了放假了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新婚夜(上) 第38章 新婚夜(下) 第三十六章——新婚夜(下) “……你骗人。” 嗫嚅良久,我巴巴地吐出了这句话。 门口的人闻言似是一僵,足尖终于转向了门内,他有些惊讶地看过来,“…为什么这么说?” 我谴责地看着他:“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昨、昨晚还说什么不讨厌我……今天就,就……” ——就“不肯和我一起睡”这种话我实在是说不出口啊啊啊!救命!! 偏偏他好像还什么都意识不到地重复着:“就,什么?” 新娘邀请新郎一起睡觉这种事也太羞耻了吧!?而且很不健康诶这个问题! “就,就大家都是第一次结婚,有些事情我也不熟练就……”我有些喘不上气地捶了捶胸口,“——你配合我一下好吗?把被子放下吧谢谢合作了。” 鼬沉默了两秒,“……你不介意?” 介意什么?和你一起睡觉吗?我挺介意的问题是有用吗?“还、还好……就,一回生二回熟吧。” “我是说,”他挑起眼睫,很有些意外的模样,“我还要处理一些文件,会睡得比较晚,你不介意吗?…可能会打扰你休息。” 搞半天我们的思维都不在一个频道的??? 我愕然地在梳妆台前站了一会儿,突然想到自己没穿内衣,忙转过身边摆手边爬上床,“不介意不介意,你声音小一点点就行。” 太犯愁了,我总不能穿着内衣睡觉吧,可不穿又容易尴尬。 看来同床共枕这个事儿吧,还有很多地方要适应。 鼬没再出声,走到书桌前坐下了,那上面叠着许多卷轴,估计够他看的。下次让暗部给他发块锦旗表扬一下,新婚夜连妻子都懒得理还在熬夜看文件,太爱岗敬业了。 棉被并不单薄,反而厚实且小有分量,但不知今天是着凉了还是受惊了,我窝在床上好半天了依然没有暖和起来,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干脆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偷偷打量他。 虽然说我对他在暗部的工作丝毫不了解,但也清楚暗部的资料是机密的,看到他似乎是没有疑虑地在我面前处理这些文件,我不知道是否该为他对我的信任感到开心……嗯也有可能是他笃定以我的智商看不懂吧。 卧室里一时安静得可以听到秒针走动的滴答声,以及笔在纸上划出的细微声响。窗外,夜色凉薄如霜,晚风擦过树的枝叶时一如既往地没用什么力道。我将自己全身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偷偷打量书桌前的人。台灯的光并非是日光灯的惨白,而是带着些暖意的淡黄色,光华从他的发顶缓缓倾泻,最后在发梢凝成几滴暖橙色的光亮滴落下来。 和室外不同,卧室里的温度不是很低,却也绝对谈不上暖。 我看了看他身上随意披着的薄外衣,一时间有些吃不准了。 思前想后,还是从只有一点点热度的被窝里爬了出来。 “怎么了?”听到这边的动静,宇智波鼬侧过头来。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套上外衣下了床。其实下床这个决定我也挺犹豫的,毕竟我没穿内衣……希望套了外套以后不明显吧。哎,这少女的忧愁。 径直走向柜子,我从里面找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却在转身的那一瞬间顿住了脚步。 以前在家时,也曾看到过母亲将毛巾扔到父亲滴水的头发上叫他擦干头发,虽然说动作语言什么的略粗暴了点,但那里面所流露出的关切却是实实在在的。现在,我是要…… 给勤勤恳恳奋战在木叶一线的忍者送温暖? 踟蹰着,我又往他那前进了几步,鼬自我下床后就一直看着这边,见我此时手上拿着毛巾朝他走来,眼神微有迟滞,“是,给我的?” 我抓着毛巾的指节紧了又松,话在舌尖滚了几回又咽了回去,最终只是摆摆手,“没,你、你忙你的,我顺手、顺手擦擦。” 这话说得轻飘飘,没底气极了。 他却没有再多计较,转回头继续看那些不知有何含义的文件,只是在我执起他一缕头发的时候侧头道了声谢,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分给我。 可我却并不觉得被忽视。 大概是因为,在执起那缕头发时,看见了他微微发红的耳朵吧。 宇智波鼬呀…… 摘下那些人人称赞歆羡的天才光环,剥落一层高冷疏离的暗部外衣,原来也不过是一个发丝细软、不善言辞的且容易害羞的少年。 * * * 我是在半夜里被弄醒的。 头往后偏了偏,迷迷糊糊地对上了一张可以说是好看得有些过分的脸。但我眯睁着眼睛就着壁灯的昏暗灯光不甚仔细地打量了好几秒后,却还是不知道他是谁,于是又合上眼皮想把刚才的梦继续做完。 “久檠,醒醒。”之前那个把我喊醒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下意识地抬手挥了挥,想赶走那个扰人清梦的声音——就算再好听也不行。却不知道抓住了什么圆圆的小物件,用力一扯就拽了下来。 “你谁啊大半夜的烦不烦啊,我要睡觉……”努力撑开眼皮后,我侧头向身后的人嘟囔了几句,却不期然撞进一双似乎略带无措与惊讶的黑眸里。 “……”这个人无言地低头注视着我,过近的距离使得我几乎可以细数他的眼睫有几根,而藏青色睡衣的领口敞得有些大,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的,可就不止是锁骨了。 ……救命,简直要流鼻血。原本浓重的睡意因着这颇具冲击力的一幕散去了不少,我有些紧张地攥了攥手,却发现手里有一枚扣子。 好像是我扯下来的? 然而还没等我彻底回过神来,眼前一黑,一缕长发覆在了我的双眼上。有些淡淡的香气,还带着一点儿凉意。 也就是这么一点点凉意,让我彻底清醒了。 “……我错了求别打,明天我就给你缝上去。”在(终于被我想起来)的宇智波鼬伸手拨开他因为低头的动作而散落在我脸上的头发时,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贴在脸旁心惊胆颤地看着他。 我、我不仅说他烦,还把他衣服扣子给揪掉了!要我怎么解释?这是我这种娇花一样的少女干得出的事吗?我那么文雅? “无碍,”他的手指动了动,脸上却是有点无奈的神情。带着点暖意的指尖轻轻擦了一下我的脸颊:“你先起来。” “那、那你别揍我喔?”我仍然紧紧抓着脸旁的他的手,翻过身变成面朝他的睡姿,生怕一个不留神他就会往我脸上招呼——虽然我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可我怕…… 然而就在翻身的那一刻,我瞬间明白了他大半夜喊我起来的原因。 不仅是由于之前因为高度紧张而被忽视的、从小腹那传来的熟悉痛感忽然清晰起来,也是因为我十分真切地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慢慢流了出来…… “……” 我估计我此刻的表情可能有点狰狞。 只有十六岁的自己果然还是太天真了,居然以为像“邀请新郎一起睡”这种问题的耻度就已经满了啊,和现在这个情况比起来,“一起睡”又算得了什么! 新婚夜,果然是会出血的!(…… 见我翻过身后便变了脸色木着一张脸什么都没说,宇智波鼬虽没开口说话,但从他的神色我就看得出来他已经明白我目前的处境了。他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起身下了床,然后对僵卧在床的我说:“我先出去,需要帮忙的喊我。” “……好。”我死死揪住衣服下摆顶着一张滚烫的脸不敢看他。 “嗯,”他顿了顿,“母亲要我告诉你,卫生棉在衣柜下面的第二个抽屉里。”似乎觉得没有丝毫不妥般,他脸色平静地说完这句话,关上了房门。 …… 我觉得我已经不能好好呼吸了! 前半夜还在腹诽他容易害羞哪能想到后半夜有这种事情等着我!报应来得也太快了吧! 以性命打赌,美琴妈妈是故意只告诉他卫生棉在哪而不告诉我的,这是怎样的恶趣味啊,把我温柔和善的婆婆还回来啦! 我的心理压力顿时大极了。 用了最快的速度换洗好衣物,我望着已经不幸被弄脏的新床单,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了欲哭无泪是什么感受。 因为新房刚布置好,还没来得及去添置床单这一类物件,所以,拆下这一条,我和宇智波鼬就只能睡垫被上了。 哎,好虐。结婚当天晚上就这么多幺蛾子,以后的生活看来不会很太平啊。 刚把床单揉成一团准备扔衣篮里明早起来洗,那边就响起了叩门声。 “久檠,你还好吧?”隔着一层木门,宇智波鼬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我吓了一跳,看了眼墙上的钟才意识到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估计这会儿他来敲门,只怕是担心我死在屋里了,于是很快回答道:“我没事,已经好了,你进来吧。” 他推门而入,左手还端了一个茶杯。看到已经没了皮的床,眼神微怔,又很快反应过来:“床单明天再洗,你喝了这杯红糖水就睡觉。” 我该夸他吗?决定得挺果断的嘛宇智波君。接过他手中的茶杯,瓷器表面温暖而不烫手,正是适口的温度。 “谢谢,真的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小口小口吞着他刚冲的红糖水,暖意渐渐涌向四肢百骸。 “无碍,”鼬接过我喝完后的杯子随手放在了书桌上,“我刚刚去隔壁开了床铺,你披件衣服再出门——”他忽然停下来,垂眸打量了我一眼,随后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噫噫噫——!”我原本茫然地望着他折回床边拿被子的动作,哪料到他会用被子把我裹起来,吓得我声音都变调了!我感觉我现在就像一个茧,要多傻有多傻!直男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我、隔壁就几步路没那么容易着凉的你你你这样我根本没法走路了呀……!” “那就不走了,”他弯下腰去,一手扶着我的背一手绕过我的膝盖窝——亏他这样还能找得准位置——像抱婴儿一般地把我抱了起来,“好像重了点。” 我死鱼眼看他:“不好意思那是我囤的冬膘。” “胖一点好。” “等你也胖了再和我说这话——你能不能放我下来,”我推他,“虽然按照我以前看的小说里写的这个时候我应该害羞,但是现在这个造型让我觉得你在抱孩子这样一想我实在害羞不起来。” 鼬眨了眨眼,有些意外的样子,“这样吗,之前我同事还说这叫什么……好像是公主抱?” 我很警觉:“你同事男的女的?你抱她了?” 他就这样端着我往隔壁房间走去,室外确实有些凉,我下意识地把光着的脚丫子往里缩了缩,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可能是看到我光着脚才用这么粗暴的方式的。 行吧,直男的体贴(?)我继续戳他:“你别不说话,你同事那是什么情况?” 鼬把我放到了床边缘,直起身子俯视我,两秒过后他很可疑地移开了目光,“是女性……有次任务途中她受了伤,当时没有其他同事在,”顿了顿又补上一句:“那时我们还没有订婚。” 我从被子里爬出来,伸出一只手拍拍他肩膀,“你以后遇到了心仪的想绿我也没关系的,你看我这么知书达理。” 他看我的表情顿时怪怪的,“我……” 我打断他,“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给我介绍一个帅一点的,到时候我们互相打掩护哈。” “……不早了,睡觉吧,”鼬转过身去关灯,“梦里什么都有。” …… …… 梦里什么都有。 我几乎是无意识地反复咀嚼了好些遍这句话,再回过神来已是凌晨四点。 从小睡眠就一直算不得好,时常做梦,梦里的世界光怪陆离,发生的事情也往往匪夷所思,有些梦陈旧了,就会和现实混淆一团,而有些现实老化了,也会和梦境互相侵染。 我又想起了幼时遇见的那个人。 那个要我嫁给他的人。 那到底是一个梦呢,还是现实呢。 他还记得我吗,知道我已经嫁给别人了吗? 身体已十分疲惫,意识却越发清醒。 ——我承认,换了床后我有些紧张,因为这是个单人床。 于是问题就这么来了。 前半夜我没失眠,那是因为我睡的时候宇智波鼬还在伏案工作,更何况那张床特别大,每人半边中间还空出半米多的位置,翻个身都绰绰有余——实在是没什么影响。 但是现在,只要轻轻一个翻身,我就会碰到他…… 先前因为红糖水而隐去不少的痛感,现在因为我僵硬的睡姿而慢慢浮了上来,虽没到忍受不了的程度,但也够我受的。月光从窗外投射进来,不怎么黑的黑暗里我偷偷打量睡在身侧的宇智波鼬,干净流畅的侧颜轮廓线,纤长的双睫,平稳缓慢的呼吸声…… 他却忽然睁开眼偏头看了过来:“很疼吗?” 我用力抓了抓手心稳住自己的心跳:“……还好。” 尽管不是真话,可我知道就算告诉他实际情况,也不过是多给他添一份忧罢了——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有没有重要到可以添忧的程度,但我就自作多情地当作“有”吧。 我合上双眼,强迫自己忽视疼痛感,和身旁的人。 “久檠,看着我。”半晌,他忽然轻声开口。 我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他,月光映不入半寸的黑眸里,很少会有明亮的光芒。却在我对上的下一秒,光华流转,竟是夺目得让我险些叫出声来—— “好漂亮……” 沉入睡眠的最后一瞬,我依稀看到一双妖冶的殷红双眸。 那是我不曾见过的绮丽。 肥不肥!!!!!!!!!!!!!!!!!!!!爆字数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8章 新婚夜(下) 第39章 番外:他所想 第三十七章——番外:他所想 是夜。 宇智波鼬看了一眼已经指向“11”的挂钟,关了台灯。 长年的训练让他黑夜中视物犹如白昼。在他起身走到床的左边的几秒钟时间里,没有发出任何会惊动已睡熟的那个人的声响。他坐在床边低头看了一会儿,伸手把略微凌乱的被角掖好,再将蒙住少女半张脸的被子小心地拉到她下巴下,好让她呼吸通畅。 做完这一切后,宇智波鼬才缓缓起身,走到床的另一边和衣躺了下来。 宇智波鼬此刻的心情有些奇怪,谈不上多平静,却也没什么波澜。就拿他目前的处境来说,和一个虽认识了一年,却还算不上很熟悉的异性共睡一张床,本身就是一件比较尴尬的事,但他现在就这么躺在床上,身旁还有一个睡得很香的姑娘,听着她匀缓的呼吸声,却也觉得没哪里不好。 更何况他们今天结婚了,这姑娘现在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宇智波鼬做过很多任务,带血的不带血的——当然,前者占了绝大多数,他在野外度过无数个夜晚,就着土地躺下来,身旁还有很多同伴,空气里时刻会在下一秒传来浓浓的杀意——即使是这样,他也能很快进入浅眠状态,以此尽快恢复体力。 但现在,这样一个安稳得让人倦怠的夜晚,他却睡不着了。 无心去细想个中原因,于是他开始思考一些事。夜晚是人类思维最活跃的时期。他想任务,想木叶高层与宇智波之间的平衡点,想云隐和岩隐最近的一些摩擦……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一年前,那个云淡风轻的夜晚,那个与她重逢的夜晚。 宇智波鼬是个很少回忆过去的人,他对佐助的要求严格对自己则是苛刻。如果他能腾出时间来,就会把这份时间用在考虑现下或者未来,而非回忆过去。也因此,从小到大,他回忆最多的也不过是关于佐助的一些事。 不过现在,他愿意去回想那些琐碎,关于宇智波久檠的。 他记得那是一个他做完任务回村的夜晚,在聚居地边缘人烟稀少的地方,远远地便看见了那个瘦削身影,她低着头,不紧不慢地走着,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相对而言不那么安全的地方。 ——自然也不曾看到就在她前方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一条三角头的蛇,正盘踞着身子,咝咝地吐着信子自枝桠上蜿蜒而下。 宇智波鼬没有多想,随手抽出太刀将那条蛇挑落斩断——也不过一个瞬息的功夫,却没料到在即将收刀入鞘时撞上了一双惊惧的眼眸。 ……好像被误会了。 那一刻,向来冷静沉稳的他也莫名地多了一丝慌乱,却在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发动瞬身回到了家门口。 算了,他想,本来也是陌生人,实在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地方——然而打脸就在回家之后,在看到母亲递来的所谓的“未婚妻”的资料之后。 他接过资料,那上面照片里的女孩面容清丽,笑起来的样子略带稚气,眼神澄澈干净,似乎什么都藏不住——也确实如此,片刻之前他撞上的“惊慌”也是如此显而易见。 目光下移,鼬不自觉顿了顿。 多年前那个摔得脏兮兮的小女孩,原来长这么大了啊。 没过几天,他便再次见到了她。那是一个雨天。 那也是他们时隔多年的第一次对话,但情况似乎算不得好。宇智波鼬不善言辞,宇智波久檠迟疑局促。他们似乎不是很合适,淋雨回去时他默默地想,不过还好,她最终收下了伞。 淋雨对于女孩子而言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订婚那天他看到宇智波久檠低着头站在正厅里,身旁是她母亲。她穿了件青竹纹的和服,看上去显得瘦且白皙。黑色的长发用一根碧色的玉簪盘起,耳垂上缀着同色的坠子,而脖颈细白,看起来只消少许力气一掐就会断掉——宇智波鼬把想法打止在这里,然后走了过去。 宇智波久檠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直到他快走到她旁边,她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看向他,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似是怔了下,涂着口脂的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然而最终说出口的也只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候,之后便不再看他。 宇智波鼬那时想,她应该是不愿意的。 之后他们相处的时间十分短暂,而她终于也想起了幼时迷路的那件事——那个称呼鼬不太愿意去回忆,但看着女孩在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后的神情变化却很有几分意思。而关于那个夜晚的偶遇,她也确实不出他所料地误会了情况——她甚至以为自己是要暗杀她。 虽然不怎么想回忆,但他的确在任务途中休息的时候想到这件事便有些发闷,自己是否看起来太过凶恶了些,才会引起这样的误会。 后来他才发现自己最大的误会其实是觉得宇智波久檠是个内向腼腆的人。 虽然不太明白她掩盖自己真实姓名身份去参加医疗班的原因,但在路上偶遇后她的一系列反应实在让他有些惊愕,再想到之前他的乌鸦与她共处的那晚所听到的言论,宇智波鼬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看起来颇为闺秀的未婚妻似乎……并不是那么闺秀。 可他却莫名觉得,比起订婚礼上她那如同规范教条一般的仪态做派,这样的她要更真实也更……可爱。 这是宇智波鼬第一次用这个词来形容一位异性。 后来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有些是他的鸦分.身看到的,有些是他参与了的。时间流得不快不慢,她的性格也一点点在他心中清晰起来。她安静,但不是文静,因为她只是说话较少,而那次偷偷进他的洗漱间被抓现场时,他看着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到处乱瞟却就是不敢看他,甚至掰扯出了“试香皂手感”这样无厘头的理由;喜欢犯懒,经常能看到她在走廊上晒太阳睡午觉,眯着眼睛一脸满足的样子总会让他想起家族里忍猫生的小崽,也是这样窝成一团睡得比谁都香。不过做事倒是很认真,从弹三味线、养花这一类事到练习忍术,她付出的努力他其实都看在眼里。 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即使身在一族,彼此也都处在不同的世界,若不是一纸婚约,他们这辈子也许也不会有比“族人”更多的交集。 她的皮肤白净,手指纤细柔软,唯一有茧的地方是指腹——是练习插花与三味线时留下的;她的眼神总是澄澈而饱满,是不曾看到一丝黑暗的样子。 她被保护得很好。 宇智波鼬在暗部浸淫多年,早已被各种阴谋阳谋磨炼出了敏锐的直觉。像宇智波久檠这样的情况,若说没有父母的刻意而为,其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为什么?纵然是独女,是掌上明珠,但凡事都有个度,而如她这般,未免是保护得太过甚至于……有些封闭。 他利用职务之便,翻阅了许多存在木叶暗部档案室里有关宇智波一族的机密资料,最后得到有用的,也不过只言片语。 ——却足以让他想到一些问题,关于几年前那场还未酿成大患的内乱,关于他和宇智波久檠的婚姻,关于木叶,关于……宇智波绀香。 在久檠因落水和低血糖而昏迷之后,在他尝试着往她经脉里注入查克拉却似乎被类似于封印的东西尽数吸收后,在宇智波绀香很快找上门来之后…… ——宇智波鼬终于可以确认,先前翻到的那只言片语以及他由此产生的几个猜测,是相互关联的。 那天他和宇智波绀香从屋内出来走到庭院的石桌前坐下,下一刻,四周便落下了一个严密的结界,他抬眼,绀香坐在对面,一手支着下颌一手搁在石桌上,朝他温和地笑了笑。 “已经有十几年不曾上过战场,却依然有如此实力,”鼬垂下了眼眸,看着她那双同样纤细白皙的手,复又掀起眼帘道:“‘战枭’果然名不虚传。” 突然听到昔日名号,宇智波绀香眨了眨眼似有讶色,又轻笑起来:“我知道鼬君是个有能力的,却没想到你早就做了准备,我的资料已经被销毁得差不多了,估计鼬君查起来没少费心力吧?” 宇智波绀香,宇智波咲远之妻,宇智波久檠之母,作为家庭主妇已有十四年,这十四年不曾出过木叶村。 似乎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 [木叶45年,第三次忍界大战进入第一次白热化阶段,宇智波一族有女名薰,擅使刀,因其出刀极快而刃极薄,犹可剖焰;时有嘶鸣,其声如枭。该女曾于云崖以一人之力击退岩隐敌忍数百名,后称此战为云崖之战,宇智波薰自此获号‘战枭’。] [木叶47年,战争结束。薰易其名为绀香。] 回忆起先前找到的那只言片语,鼬敛目答道:“夫人资料极少,翻查起来的确花费时间。” “过去的那些事情也没什么好说的,今天就先按下不提了。只是鼬君可还记得,订婚礼那天答应过我什么事?” 绀香的手指屈起,一下一下地轻叩桌面,笑容依然温和而眸中却尽是冷然之色。 “我记得,夫人要我保护好令嫒。”他垂眸,想到房内才醒来不久的人,心中泛起愧疚。“对不起,这一次,我……” “——算算日子,不到一年我们就要成为一家人了,有些事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宇智波绀香想听的却好像不是这些,她打断他:“你往她身体里注入查克拉了,对吧?那么想必以鼬君的能力,是知道我女儿身体里的那个封印了。” 他的心头突地一跳,神情却是不显山不露水,“是的,……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宇智波久檠从小保护起来,却又在她身上下了查克拉的封印术。 这实在有些矛盾。 宇智波鼬不自觉地蹙眉,一个猜测自他心中浮起——云崖之战发生在木叶45年的二月,他出生于木叶43年,宇智波久檠小他两岁……生日是二月十九日。 “因为,久檠她呀,出来得不太是时候呀……” 彼时宇智波薰与丈夫在旅游回来的途中经过云崖,那天她腹痛难忍,是临盆的征兆,便在村中一户人家小憩,而丈夫宇智波咲远赶去云崖村的闹市区寻找大夫,却不曾想岩隐派来的新一批忍者已经踏上了这片土地。烧杀声惊动了室内的薰,而胎儿已经快要出来——为了保护女儿,她在生产后稍作休息便提刀出了门。尽管薰有着丰富的医疗忍术治疗经验,那场战斗仍然给她的身体留下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但木叶高层看到的却不是一个母亲在危急时刻所展现出的惊人勇气,而是一个女人在最虚弱的时候仍能以一当百。 并且,是宇智波一族的女人。 宇智波绀香叹了口气,看向对面的人:“我知道你做过木叶和宇智波一族的之间的双面间谍。” 宇智波鼬的瞳仁猛地一紧—— “所以你也应该清楚,木叶能容许一个来自于宇智波一族的‘战枭’,不代表能容许两个。” “久檠出生后我只想作为一个母亲来保护好她,但你也知道,和平这种东西太难得也太脆弱了,不是外斗,就是内斗,她投生到我肚子里,运气实在算不上好。” “我没有办法,为了最大程度打消木叶那边的疑虑,只好在她还没记事的时候,直接封印了她的查克拉——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封印有点松动,她现在才能使用一点最普通的医疗忍术。但刚刚你又往她身体里注入了查克拉,我想,封印也许又松了一点吧……” “但看到她这么快乐安稳地长到这么大,我觉得不当忍者对她来说是对的,知道得太多了,会过得不开心,我没那么多愿望,就希望我的女儿能平安喜乐一辈子。” “我已经有十四年没有出过木叶村,没有接过任何忍者任务,但木叶高层始终没打消对我的怀疑——你看,为了稳掌权力,那几个人的疑心病可真够重的,但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已经有了最大的软肋,久檠身上的封印术是我自己创造的,这么些年他们一直想把她带走去研究那个封印……呵,是想牢牢地把久檠的生死握在手里吧。” “我已经退让了太多了,其他的都可以无关紧要,可她不行。” “我和你咲远叔叔这么急着将她嫁出去,嫁给你,是因为她迟早会长大,我们不能将她拘在家保护一辈子,而等到以后等我们老了,能保护她的……” “——我知道。” 在面前这个强大而又脆弱的女人的话语中,宇智波鼬已经知道,他会和宇智波久檠订婚的原因——他作为忍者的实力,和他作为下任族长的身份,都会使得木叶高层即使在将来要对宇智波久檠动手,也绝对没有那么容易。 他也已经猜到关于那个封印术的详细说明,在一个木叶高层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在那个红木打造、雕工繁复的首饰盒的某一层里。 那就是他的父母,与她的父母,所做的交易之一。 宇智波鼬的回忆停在这里,因为他闻到了一些……淡淡的血腥气。 *** 夜至深。 本就轻的风声此刻已完全听不见了,需要静下心来凝神谛听才可以听到一些证明其存在的,叶片之间翩然轻擦的声响。像一滴墨水,缓缓滴入名为“夜晚”的容器里,扩散开,又找不着了。 月光没有丝毫避忌,从未拉拢的窗帘布缝隙里横冲直撞进来,却在撞上床的那一刻硬生生刹住了车,温柔仔细地覆盖在了床上,带着点谨慎,存着几分妥帖与细腻。 宇智波鼬闭了一会儿眼睛,复才再次睁开,眼底净是一片清冷色,似被泼了浓墨的磨砂玻璃,边缘刮擦着一些不显眼的柔软。他将妻子搁在脸庞的手拢入被中,却被指尖的凉意弄得微微晃了下神。 宇智波久檠是个畏寒的体质,夏天还好,到了冬天就会穿得很多,尽管如此,手也总是冰凉的。他记得之前过年那阵子,她把自己裹得像一只小熊——当然这点他没和她说——却依然整天只敢窝在火炉边,脸颊被映得绯红。 现在依然是春寒料峭的时日,她又处于生理期,手上冰凉不说,整个人都是瑟缩着的,在床的边缘微微蜷着身子,唇色在月光下显得发白。 是他疏忽了。宇智波鼬沉沉地看着她不太安稳的睡颜,迟疑片刻,终究还是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清楚她对于“未婚妻”这个身份的抵触,尽管她从未与任何人说过,除了他的鸦分身。她把那些无奈藏得很深,只敢和不能言的动物吐露出些许。 她本不用这样的,她该被娇宠着长大,会有些许爱好,有自己的小圈子,会在在阳光晴好的日子邀三两伙伴去游玩,也许,也会有喜欢的男孩…… 如果不是因为她姓宇智波,这些本该都是她的——哪怕这点她都不曾意识到。 他想到订婚礼上,那时她妆容精致仪态端庄,却在旁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极轻地苦笑了一下,那笑容转瞬即逝,像泡茶的第三道水,不浓,却叫人没法忽视——他明白她的不甘与忧虑,却无能为力。 但现在,看到这么小心翼翼地睡在边缘、因为冷而睡不安稳的久檠,宇智波鼬觉得,他有责任做些什么。 他缓缓倾身过去,一点点把她搂到了自己怀中。 一夜无梦。 又爆字数了,感觉自己好厉害哦……(疯狂打哈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番外:他所想 第40章 晖光明 第三十八章——晖光明 我过去有段时间,喜欢在书店里翻那些封面花花绿绿的小说,倒也不是喜欢那些“帅气上忍为我折腰”或者“大名的逃妻”这样的情节,就是觉得,看起来很有意思,就像看年度贺岁片一样。但自从妈妈用微妙的语气说看多了这种书会降智后,我就没有再去翻过了。 仔细回想一下,上一次看那些书,还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很多情节我也忘得差不多……但却始终记得一个几乎在每本书里都有的情节就是,男女主新婚夜过后的早晨,第二天女主醒来时,一般会收获“早安吻”一枚以及来自男主的一句——“还疼吗?” 摸摸身旁已经凉透了的床单,我看向天花板,感觉自己可能是嫁了个渣男(。 我,宇智波久檠,结婚的第一天。 丈夫已经跑没影了。 客房里没有挂钟,一时半会儿我也摸不准现下是几点,只是看到阳光已经大喇喇地从掩得严实的窗帘缝里钻进来在书桌上画下一条清晰笔直的白杠,想来时候应该不早了。 嗯…… 我记得今天会有很多人来拜访祝愿来着…… 刚醒来时满脑子的混沌被惊雷劈了个干干净净,我一个翻身猛地坐起来,下一刻便看到一旁床头柜上叠得整整齐齐的我的外衣以及……内衣。 还是粉色的那件。 方才动作太猛导致的低血压和眼前的这一幕简直让我眼冒金星。 ……算了,礼尚往来,下次我要去偷他内裤。 换好衣服后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确认外面没有客人后才轻手轻脚地开了门,一溜烟地冲进了洗漱间,待到全部整理好后方敢抬头挺胸地走路,在客厅里绕了一圈儿,又去主卧看了看,依然没有看到一个人。 宇智波鼬这是在昨晚我睡着后找到了外星公主和人家私奔了??? “大婚当夜,他对她不闻不问,冷脸相待,‘女人,一纸婚约罢了,你休想得到我的心!’;一夜之后,她沦为人人皆知的弃妇!嘲笑,鄙夷……流言蜚语如刀子一般,狠狠割伤了她的心……” 对不起我实在编不下去了。 还没从“冷爷的下堂妇”这样的剧情中回过味来,身后已经传来了脚步声,我转过身去,冷爷…不是,是宇智波鼬,一手端着一个盘子从厨房那个方向走了过来。 “早,现在好点没有?”他走到餐桌边放下了盘子看过来,“过来吃早饭,等会要来客人了。” “啊,好的,我没事了已经,昨晚给你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呀。”我边笑边偷偷打量他,他已经换上了一件白衬衣,平日里极少见到他穿这样浅的颜色,不禁让我也感到有些新奇。 但也还挺好看的,可能穿衣这个事最终看的还是脸吧。 宇智波鼬做的早餐是蛋包饭,外面细细地淋上了酱汁,还没有入口便已叫人食指大动,我拉开椅子坐下来冲他笑笑,“没想到婚后吃的第一顿饭会是你做的,也没想到你会做蛋包饭诶。” 他倒了杯红糖水给我,闻言怔愣了会儿,轻笑了一下,“我会做的菜式不多,蛋包饭刚好是其中一样,你尝尝看看味道合不合。” “不急,”我摆手正色道,“虽然你可能不清楚……但是女孩子大多比较注重仪式感,我也不例外的。在吃我们作为,呃,‘夫妻’的第一顿饭之前,有些话我想说一下。” “嗯,是什么?” 我缓缓地做了一个深呼吸以期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自然从容,虽然微微出汗的掌心已经暴露了一切。对面的他静静地看着我,眼尾似乎还蕴着未淡去的笑意,也许是因为先前在厨房做事的原因,他的发辫束得比往常要高一些,气质一下子多了几分爽朗利落,黑发黑眸与白衣互相映衬着,极鲜明又极干净,若不是我已经看了他的脸很多次,这一刻大概也会呼吸骤停—— “……呃,这话可能有点蠢,但我确实是第一次结婚,所以没什么经验,可能接下来的很多事情我会做得不太好,还是希望你能多多包容一下。你的工作好像会一直比较忙,也许…在家的时间不是那么多,不过我理解,家里的事情我也会好好打理,虽然能力有限但我会努力的,就,你可以安心忙你的工作,我尽量不给你添麻烦嘛。还有就是,我听说真正的婚姻生活远没有小说里写得那样,有意思或者说是浪漫啥的……我想我们在未来肯定会有摩擦,会吵架,好像还有什么三年之痛七年之痒吧,哈哈,我想问问你,可不可以到了那时,不要轻易说放弃呢?——现在讲这个似乎有点丧气也有点无礼了,但是既然我们已经结婚了,就,努力地去过好接下来的生活吧?你觉得呢?” 我知道婚姻远不如恋爱来得浪漫刺激,它甚至琐碎无聊充满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和家长里短这一系列磋磨人的东西,就像妈妈会因为爸爸脱得鞋没有摆放好而发火,就像爸爸会因为浴室里堵住出水孔的长头发而摔门——可我也知道,妈妈会用心琢磨新的菜式让爸爸吃饭吃得开心,爸爸比谁都关心妈妈的身体……这些平淡乏味又带着点儿人情味的,才是婚姻。 我想也许我和宇智波鼬这辈子都不会有爱情,亦或者说,不会相爱。但至少,我希望能和他成为亲人,互相扶持着走过接下来的岁月。 也许这个念头很幼稚吧,但此时此刻,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了。 而在这段长篇大论后,我们便迎来了长久的沉默。蛋包饭的热气渐渐消散,我试探性地伸出手端起装着红糖水的茶杯,没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 他正看着我,目光怔忪,若有所思,仿佛越过我,看向了很远的地方。 我不再躲闪,定定地与他对视。 他却忽然笑了—— “你不要忘了,我也是第一次结婚,久檠。你说的这些,都是我曾经想过的。” 我本觉得他今天这般模样,漂亮得像是画中人,线条流畅精致,着色浓淡适宜,只是仿佛和人隔着千山万重,隔着帷幕深深,哪知这一笑,将人直直地拉到了他的面前去,直面他的生动与昳丽,不要说呼吸,怕是连心跳都要停上一拍。 我窒住了,卡了两秒,两秒过后,呆呆问道:“那你,现在在想什么呢?” “我现在在想,我太太会不会喜欢我做的饭。如果喜欢的话,以后我在家时就都由我来做饭好了。”他的声音低沉和缓,抬手又帮我加满了水杯,“快吃吧,不然饭要凉了。” 我执起勺子,舀起一勺放到嘴里,尚还温热的蛋皮包着松软的米饭的香气顿时溢了满嘴。 “很好吃呀,是我喜欢的味道。” 曾经被罚背过的俳句里,有一句“风穿树间春初浅。”我那时背得没头没脑,背一半,丢一截,这句却莫名记得很清楚。 就像现下的光景一样,风是温软微凉的,穿过庭院里新栽种的樱花树枝桠时发出细小的沙沙声,像棉絮一般妥帖让人安心,春阳潋滟得好似有声音,是潺潺的静水流深,溢入了玻璃窗,漫过窗台上青碧繁盛的绿萝,浸湿了眼前人的眼角眉梢。 他其实并没有说什么,可我就是听懂了。 “深深的话要浅浅地说。 长长的路要挥霍的走。 大大的世界要率真地感受。 会痛的伤口要轻轻地揉。” 曾经在书上看到的这段话,直至这一刻我终是明白了第一句的真正含义。 过去我一直以为宇智波鼬很难懂,他不爱表达,情绪内敛,常常给人一种被拒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但其实那都不是他,或者说,不是真正的他。 但此时此刻,我突然能将他看得真切一点儿了。有些人可以和全世界所有人三言二语玩笑起来,有些人,却是字字千金,冰原千里覆春芽,动了便是春韶流湍,舒云画扇。 他不是不善言辞,他只是,做的比说的,要多得多。 今天收到了小天使私敲窗的长评超级开心! 所以熬夜更新了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0章 晖光明 第41章 新开端 第三十九章——新开端 那之后家里来了很多客人,我们也收到了很多熟人不熟的人的祝福与礼物,相存还趁着宇智波鼬和止水哥在客厅讲话的功夫拉着我到一旁讲了半天的荤段子,我差点没把她赶出去,不过经过了这么一番打岔,心情倒是又轻松了不少,“结婚”这件事的实感又深刻了几分。 不过像我这样,婚后第三天就继续返校上课的人,木叶这么多年来估计也是头一个了,掐指一算我已经占了木叶的好几个“头一个”,想想还挺荣幸的。 今天是个很特别的日子,因为从今天起,我们这个班的人就要被分配到木叶医院进行实习了,算得上是理论化为实践的真正的第一步。原本的医疗班又被重新编排了一下,除去我们三个,还分进来了两个,一起分到了新的医师手下进行接下来的学习。 我拿着号码单一个个认了过去,确认自己是在第四诊室没错,门外墙上挂有医师的照片,是个看起来很和蔼的爷爷,叫白石一郎。待要推门进去时听见里面传来纭缃的自我介绍声,一如既往地元气满满,心里的紧张顿时消散不少,适才挂起微笑推门而入,除了栀子和纭缃,教室里还有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 栀子轻笑了几声:“久美子你是最晚到的啦,前几天听闻你又生病请假了,身体好点没呀?” 我对她眨了眨眼睛:“已经好多啦,那么作为我最后一个到的惩罚,就再做一次自我介绍吧?你们好呀,我是秋本久美子,刚满十三岁,接下来的时光请多指教哦。”栀子作为婚礼的参与者,自然是知道我那病假不过是个幌子的,我也就顺着她给的话头和新加入的两名成员打了个招呼。男生留着一头深绿色的短发,看起来斯斯文文,对我点点头,“你好,我是栗山释。” 另一个女生黑发褐眼,看起来与纭缃栀子一般大,神色有些清冷,淡淡地颔首:“长泽绘里奈。” 纭缃不是栀子,不知道我的真实情况,只当我是真的请了这么几天病假,在自我介绍之后拽着我的手絮絮叨叨了好半天,要我多吃点多锻炼养好身体,“医疗忍者虽然不像别的忍者那样要出那些高危任务、要冲在战场前线……但是工作量也很大呀,久美子你不锻炼好身体以后怎么受得住呀!” 我被她这番情真意切的发言深深打动,就差当场出去围着木叶跑一圈以表决心了……咳咳,扯回来,其实有点觉得愧对她的,毕竟同为一个班的同学,我没瞒栀子却瞒了她我的真实姓名——虽然栀子那个也不是我主动表明的,但,日后她知道了真相,可能还是会介意吧。 没多久,一个鹤发苍颜的医生便进了这间办公室,这就是我们接下来的导师白石一郎了,他同门外的照片上看起来一样,是个非常和蔼亲切的爷爷,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深深浅浅的纹一路蔓延,一双眼睛却明亮得不可思议。 “在座的各位孩子,从今天起,你们就要学者如何独当一面了,会不会有些紧张呢?哈哈,其实不用太紧张,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医疗忍者和其他的忍者并无本质区别,都是在让木叶发展得更好的道路上,发光发热做出自己的贡献的一份子,除此之外呢,我们还肩负着旁人没有的使命,那就是‘抢人’。”在最初简短的自我介绍过后,白石老师便开始对我们进行入职前的教导,他轻咳了两声,喝了口水后继续说道:“在战场上,我们要和敌忍抢人,抢回我们木叶受伤忍者的性命;在医院里,我们要和病魔抢人,尽自己最大努力让病患康复。这话说来轻松,要做到却没有那么容易,以后的生活会有些辛苦,但我相信你们都能坚持下去,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疗忍者。” 听完这番话后,我原本一直有些惴惴不安的心慢慢平静下来,看了看身旁的栀子和纭缃,她们神色不尽相同,唯有“坚定”蕴于眸中呼之欲出,我先前仗着自己真实年龄比她们大,时常把她们当做妹妹来看,但到了这一刻,我意识到我与她们其实并无太多不同:我们都还只是孩子,且,都在今天起要开始学者如何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大人。 那他呢,我想,那宇智波鼬呢? 他又是从哪一刻起,开始面对这个问题的呢? * * * 当天上午熟悉了医院的各个科室所在楼层后,中午我们五个人一起在食堂吃了顿饭。木叶医院的食堂菜色还算丰富,味道也不错,这一点让纭缃十分惊喜。经过午饭时间短暂的交流,我大概能明白,栗山释是一个温和开朗的男生,他年纪与栀子一般大,身量却要高出我们不少,而长泽绘里奈则正如我先前猜想的那样,是个有些沉默寡言的女孩,她的年纪则要更大一些,只比我的真实年龄小一岁。 不出意外的,这些人便是我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要一起共事的同事了,我前一阵有听妈妈念叨过,说同学与同事的意义是不一样的,具体怎么个不一样法,她却没多说,看来是想要我自己去慢慢发现了。午休半小时后,我们便被领到了医院的大厅处,在门口附近有摆放几张桌子,上面立牌写着“分诊台”字样,白石老师告诉我们,要先从最基础的做起,而这最基础的便是接待病人并根据他们的情况来安排科室。这听起来是个要时刻与不同的人打交道的活儿,我不由得有点憷,但有句话叫万事开头难,若是被这最初的考验给唬住了,我以后就可以安心待家里独守空房了(。 宇智波久檠,没在怕的。 下午一两点的光景,医院里都没有什么人,日光从玻璃大门里照进来,照在干净的瓷砖地面上,看久了,便有些晃眼。我坐在分诊台前,一手支着下巴强忍睡意,这只有半小时的午休时间实在是不够我休息,过去这么多年的习惯都是睡一个半小时左右,偶尔地,还会直接睡到吃完饭的点儿——就比如我半年前落水那次,那天下午我直接睡到了天黑,简直怀疑宇智波鼬在给我盖衣服前有没有伸手探我鼻息看看是不是嗝屁了。 “今天是进入医院的第一天就这样的状态,可真是够松懈的。”在打了第四个哈欠后,坐在分诊台另一边的长泽绘里奈突然开了口,声音带着点凉意,我一时半会儿有点没反应过来,兀自眨了一下眼睛,却不小心挤出了一点生理性的泪花,结果她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我看了看旁边已经快开始做梦的纭缃,又对上了对面分诊台处栀子讶异的目光,想了想,伸出手指向自己问道:“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长泽绘里奈冷哼了一声,她坐得笔直,一头黑发束成一个光马尾,看起来十分抖擞,我有些钦佩地看了她一眼,回道:“不好意思啊……我平时在家里,午睡时间长一些,成习惯了,过两天就不会这样了。” 她没有再应声,倒是旁边的纭缃被我说话的声音吵醒了,揉了揉眼睛一脸茫然,“嗯……久美子刚刚在和谁说话?” 我拍拍她,“没事,你睡你的,有人来了我再把你喊醒。”再抬起头,便看到栀子不动声色地往长泽那看了一眼,复又看向我,安抚地露出一个微笑。 我心照不宣地点点头,继续开始数大厅里的地板砖。 下班回家时天已经差不多黑了,初春,天光暗得早,好在这几天有所回温,夜间的温度倒也不至于让我感到寒冷。告别了栀子纭缃,我裹紧外套继续往家走去,却在拐弯处偶遇了佐助——现在他已经是我名正言顺的小叔子了。 “好巧呀佐助君,你怎么还没回家呢?”我招呼了他一声,“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的话阿——妈妈会担心的了。” 他见到我,似乎也有些意外,怔愣片刻后点点头,“我正要回去,刚刚结束任务。” “哈哈,那一起,我刚刚从医院出来呢。” “……你生病了?” “没有啦,佐助君忘了我是医疗忍者吗?今天是我第一天,唔,实习哦。”本来想说上班,后来一想我这一没工资而没职称的,最多算个实习,便堪堪改了口,闻言佐助没有再多说什么,淡淡地应了句“这样啊”之后便一直沉默,他一直是个安静的人,却又在这一层上和他哥有些微的不同。 就这样一直走到了族长家主宅,佐助却并没有停下脚步,见我投来疑惑的眼神,他解释:“我送你先回去。” ……这也许,说明他是真正接纳了我吧? 新月在云端里探出一点小尖角,柔柔的月华在少年的发顶打着圈儿晃,我轻笑着抚上他的肩头,“那我就先谢谢佐助君啦。” “……不用。” “佐助君其实是想见哥哥了吧?” “……” “……才不是。” mua~~~~~~~~~~~~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1章 新开端 第42章 杳杳花 第四十章——杳杳花 结果回到家门口时,屋子的灯却都是黑的,我一愣,下意识地转过身看向佐助,恰好捕捉他脸上一闪而逝的失望。 开了门之后屋里果然没有人,我打开玄关的灯,发现放在鞋柜上的一张纸条,是宇智波鼬写的。 将纸条读完以后我把它递给了佐助,有些遗憾地看着他,“哥哥有任务了呢……佐助君过几天再来怎么样?” 他一手捏着字条儿一手插着裤兜,闻言沉默了几秒,“…我本来也只是送你回来而已,毕竟你也不会什么忍术……哼。” “是是,”我忍不住笑开了,“我知道佐助君是关心我嘛,我这个不会忍术没有什么自保能力的小嫂嫂就拜托佐助君多多关照啦,要进来喝口水么?冰箱里好像还有番茄哦。” 佐助将字条重新递给了我,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还要回家吃饭——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我指指不远处的餐桌,“哥哥走之前好像做了饭,我热了吃就行,就不再去打扰啦。” “啊,”他一怔,目光朝我所指的地方投去几秒,又神情微妙地收了回来,“好的,那我先走了。” 啊啦,他这是在吃醋么?我忍住偷笑的冲动,和他道别以后便关上了家门。佐助走了后这个屋子便显得冷清了些,偌大的客厅里只有我一个人,家里一时间静悄悄的。我把餐桌上的几盘菜放到微波炉里热了会儿——鼬应该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这菜已经凉透了。 碗筷相撞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个安静的大房子里听起来格外突兀,洗过碗筷,我擦干净手上的水珠,寻思着接下来去做点什么事打发一下时间。 最后却只是抱着靠枕坐到了沙发上,打开电视机搜罗着有没有好看的节目。 这就是我的婚后生活了吧。 虽然早有做心理准备,但是真当面对着这个事实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点想要苦笑呀,宇智波鼬这个人呐,实在是太忙了。暗部连个婚假都不给多批几天,待遇好差哦……虽然我所在的医院,员工福利也不怎么样就是了,一个月居然才放两天,看到这个放假安排时我差点打算辞职当家庭主妇。 如果在往后的大把时光里,我和他,都是这样的相处方式的话……仔细想想,也挺不错的。各有各的工作,也各有各的生活,一起相处的时间不多,能起摩擦的机会就少……也许一辈子就这样,相敬如宾地过去了,虽说听起来少了点意思,但过日子嘛,能一直平平和和的就足够了。 这样一想,先前有些沮丧的情绪便淡去不少,我重新坐直了身子,伸出手开始试着凝聚查克拉。像温热的水聚在掌心那样,盈盈的绿色光芒在手心缓缓成型——[这是用来治疗的查克拉,与用于战斗的性质不同],我回忆着月见里老师的话,[用来战斗的查克拉是蓝色的,如果我们要将治疗查克拉转为战斗查克拉,就需要对前者的性质进行一定的调整,让它变得更强劲,更有力量。] 那该如何做呢?我凝起神,试着将手中这团跳跃的柔柔绿光变得更坚硬——却始终不得要领,反而是长时间地将其控制在掌心,对我的体力消耗实在不小,没几次尝试后我便累得出了一点汗。 算了,慢慢来吧,比起之前连查克拉都提炼不出多少的情况,现下这样已经是不小的进步了。我自我安慰。半年前落水一事让我意识到身体里似乎有一个封印,但具体情况如何,却依旧一头雾水。思来想去,有机会给我下这个封印的人只有父母……但他们这样的做的原因,却实在让我困惑不已。 也不知道那天,妈妈和宇智波鼬到底说了什么。 宇智波鼬呢?他又对我的情况有几分了解呢? * * * 在医院的实习生活时而清闲,时而忙碌,总体而言,还算不错。相比之下栗山释比较辛苦,他是男生,经常要出去抬担架,是以和我们一起工作的时间并不多。纭缃在打了三天瞌睡后幡然醒悟:她可是要成为出色的医疗忍者的人!遂像打了鸡血一般很是抖擞了两天,其精神面貌直逼坐我们对面的长泽绘里奈,结果两天以后又半萎不萎了下去,下班后被我和栀子调侃了许久。 本以为相处几天后,长泽对我们会亲近一点,却没想到这快一星期过去了,她依然对我们这几个很是不冷不热,一开始我们吃饭时还会喊她,被拒绝了几次后连纭缃都不再主动去找她说话了。私底下议论人这种事不太好,但有时候,连栀子都会忍不住在回家路上提起这个人,她与长泽共坐一个分诊台,可长泽似乎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才不管远近。栀子很无奈,“长泽真的是个很独立的人呢……”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纭缃就有点不高兴,“别理她了,这人整天一脸大家欠她钱没还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拿她怎么了呢!——还在上班第一天就那样说久美子,这人真讨厌。” “好啦好啦我的纭缃宝贝,不气了哦,”我晃晃她的手,“待会就要去吃饭了你气饱了还吃啥啊。” 纭缃鼓了鼓脸没再说了,倒是栗山释一脸抱歉——他今天中午难得地在医院能和我们一起吃饭——“不好意思啊,绘里奈她不是很会和人相处,其实人不坏的,回头我说说她。”他与长泽过去一同学的初级课程,关系自然匪浅,这也是我阻止纭缃继续说下去的原因。 他话说到了这份上,我们自然不会再多说,只摆摆手表示不介意,栗山松了口气的样子,又继续道:“其实绘里奈会这样也是有原因的……她家情况有点困难,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她的父亲又经常酗酒……哎。” 我和栀子对视一眼,心中多了几分计较。 这栗山释,看来也不是什么真心把长泽当朋友吧,与我们才相识几天,就把人的家事拿出来说道了,就这种举动来看,他比长泽可要让人警惕多了。 下午的病人比以往都要多了些,说是病人,更不如说是伤患,栗山释和其他前辈们抬着担架来来往往就没停下来休息过,我们这几个女生也接待了好几个受了不同程度轻伤的忍者,有些伤口不深的,干脆就在分诊台消毒上药包扎了。 纭缃年纪最小,给那些忍者包扎的时候没少被打趣,那些哥哥都是很亲和的人,有时候看我们表情太凝重了还会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逗大家笑,“小姑娘多大呀,手法很娴熟呢。” 纭缃就一脸小骄傲:“我十三岁啦!包扎什么的,可是我擅长的呢!” 我接过始终沉默的长泽绘里奈递来的绷带,将面前这个忍者的小臂包扎好,他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手臂上却已经有了大大小小不少的伤痕,我一边包扎一边忍不住打量,“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做忍者的呀?” 宇智波鼬和他年纪差不多,身上是不是也有这么多伤口呢? 下次趁他回来洗澡的时候偷看一下好了(。 “我从十岁开始的,现在已经八年了。”他笑了一下,“你呢?” 哇……随便来个忍者,资历都好老哦,我嘀咕,“我,半年左右。” 真的很怕他听到以后会怀疑我的包扎技术…… 但是忍者只是笑了一下,“才半年就已经可以在医院负责接待病人,你很厉害呀。” “没、没有啦。”毕竟家里还有个大神一直在教,我现在这个水平已经有点对不住他了…… “哈哈,别谦虚了,对了,秋本医生,”他指了指我胸口处的名牌,“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我还称不上医生哦,叫我秋本就可以了。”终于绑好了结,我抬起头对他笑了一下,“接下来几天伤口尽量不要沾到水——嘛,不过你们当忍者的估计也不会怎么把这话听进去就是了。” 我看宇智波鼬就挺硬核的,上次手受了伤还跟没事人一样,这群当忍者的怎么都那么不爱惜自己身体呢? “——会听进去的。”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我一愣,看到那个已经有四五天没见面的人不知是什么时候站到了分诊台旁临时设立的伤口处理处前,他看起来风尘仆仆,以往梳得整洁的发辫此刻也有些凌乱,此刻,他正一脸认真地看着我。 ……他也太说到就到了!我都还没明说呢! “宇智波前辈!您哪里受了伤?我帮您处理一下!” 哈? 我没忍住惊讶地偷偷看了身旁的长泽一眼,她刚忙完手中的伤患,此时此刻,平日里总是没有表情的脸上竟然少见地露出了一点担忧与惊喜。而纭缃瞪大了眼睛往这边看了过来,疯狂地朝我比口型示意:快拦下来! ……不是吧,纭缃还在买秋本久美子和宇智波鼬这对的股票呢? “如此,就麻烦你了。”宇智波鼬应了下来,坐在了长泽面前,我把他从头到尾打量一遍,确认没什么大伤口后便不再看那边,将写好的单子递给了面前的忍者:“这是费用单,请去右边缴费处交费。” “好的,谢谢。”他接过,迟疑了一会儿,又抬头看我:“我叫柴崎奏人,秋本桑能记住我吗?” 嗯?这是什么要求,我疑惑地眨了眨眼,“……可以。” “那说好咯,”他看起来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起身准备去交费,“拜拜啦!” 柴崎奏人走了之后我没忍住戳了戳另一旁的栀子,她自宇智波鼬来了以后神情就仿佛一直在憋笑,“诶,你别笑了,你说刚刚那个柴崎先生是什么意思啊?就算我记住了他也没法给他打折啊。” 栀子低下头去,肩膀微微耸动看起来忍得很辛苦,好半天才听见她微弱扭曲的声音:“你、你回去问问你家那位,柴崎奏人是什么意思……” 问宇智波鼬?我下意识地转过身去看了看坐在斜前方的人,他正巧也看着我,一脸若有所思,见我看过来,宇智波鼬似乎是迟疑了一两秒,那一刻我心有灵犀地意识到他可能在犹豫要不要和我打招呼,又怕给我添麻烦,是以他的神情才如此微妙吧?我便很快挪开了目光,等着下一位忍者过来包扎。 “那个……”在上好药水后,长泽绘里奈听起来颇为纠结地开口道:“宇智波前辈手上的这枚戒指是……?” 另一边的栀子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我一脸状况之外地别开了头。 “是婚戒。”宇智波鼬说。 我稍稍提高了一点儿衣服领子。 作为医疗人员,手上是不能佩戴饰品的,是以我把戒指取了下来用绳子穿着戴在了脖子上,拖宇智波鼬今天这一句的福,我以后夏天也别想穿领子低一点的衣服了。 因为没有看那边,自然也不知道听到了这个回答的长泽和纭缃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只知道长泽低低地应了句“这样啊……”之后便不再说话,纭缃的话……可能会把手里的秋鼬股都抛出去吧。 阳光明媚的春日下午,我一脸担忧地看着满脸通红的栀子,生怕她就这么笑得厥过去。 戏精夫妇再次出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2章 杳杳花 第43章 心头鹿 第四十一章——心头鹿 应该是日向家列祖列宗保佑,栀子终是没厥过去,在宇智波鼬离开后十分钟左右止住了笑。她再次抬起头来时以往白皙的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若不是我知道这人是因为什么事才笑的话,估计会以为她因暗恋宇智波鼬而羞红了脸颊。 我很费解,实在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但当我悄悄将疑问说与她听后,她才止住的笑容又有再起的趋势,吓得我不敢再多问。倒是另一边的长泽,在得知宇智波鼬手上的戒指是婚戒后,意志很是消沉,连高高束起的马尾似乎都失去了精神气,蔫嗒嗒地垂了下来。 这样一想,宇智波鼬就还挺祸害的。 终是在五点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下班回家时,长泽绘里奈少见地没有再在岗位上多抖擞一会儿,而是和我们几个一起出了医院的大门。纭缃先前对她有些意见,宇智波鼬在的时候也没少往我这边使眼色,但可能是宇智波鼬关于戒指的回答愉悦了纭缃,也可能是看到长泽如此受打击的模样她有些不忍心,总之,纭缃没有再多说什么,反而很温和地邀请长泽与我们一同回去——她这种心态很微妙,我思前想后,感觉这类似于“虽然我讨厌你所以不想让你喜欢我偶像,但现在我偶像已经曝出结婚的消息了所以看在大家都不好受的份上我勉强原谅你”——太让人心疼了,我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琢磨着回去把宇智波鼬那个祸水先打一顿再说。 哪知才刚拐过一个路口,那个祸水就从一旁的便利店里走了出来。 我浑身一个激灵。 离初夏越来越近,太阳便一天比一天落得晚,犹记一周前这个点儿遇见佐助时天已经黑了,现下却还有一抹残阳挂在天边,周围像水粉画一样氤氲着红霞,又连接起深青色的薄暮。许是这光线十分柔软的原因,洒在人身上时,把一切线条都软化了,再疏离生冷的人也会平添几分温和出来。 宇智波鼬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更遑论此时此刻他手上还提着几罐像是调料的东西,整个人看起来不能更居家了。 我这边刚不动声色地把他打量完,另一边长泽就像突然被按下了什么开关一样很热情开朗地开了口:“好巧啊宇智波君,你怎么在这儿?” 纭缃又开始挤眉弄眼,栀子又开始浑身颤抖。 我默默地转过头琢磨着干脆先走算了。 “做料理的调料不够,我出来买点。” 长泽有点惊讶,“诶,宇智波君家中不是…呃,尊夫人负责料理吗?” 想多了,他不在家的时候才是我做,他在家的时候我都没机会进厨房的。 “啊,”鼬淡淡地应了一声,我余光察觉到他似乎若有若无地朝这边看了过来,踟蹰片刻,我还是把头转了过去对上他的视线,他却又很快移开了目光,“她要上班,回家就比较晚了。” 长泽张了张嘴,看起来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纭缃却突然插话道:“哎呀,您的纱布被打湿了——先前在医院的时候久美子不是说了这几天伤口不要沾水吗? 纭缃动作出奇地利索,在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上前一步隔开了长泽与鼬,随后将我一把扯了过来,“久美子,你看宇智波君的纱布都被水打湿了这样下去可不行的,你包里好像还有一些吧,你重新给他处理一下吧?” “那就有劳,”鼬顿了顿,看着我意有所指地说道:“…秋本医生了。” “……”我战战兢兢地低头看了一下宇智波鼬手臂上微微被水沾湿的纱布,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并且努力忽视掉抖若筛糠的栀子,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宇智波君还记得我吗?……我是去年在路上差点摔倒被您扶了一把的那个人。我记得您说过,尊夫人会医疗方面的忍术,所以这个纱布您可以回家以后让她再处理一下,我想她处理得一定比我好——要不您看这样吧,您回去以后和尊夫人商量一下,这几天的晚饭就让她代劳,不然做料理时伤口还是很容易沾到水的呀。” “如果再沾到水,会怎样?” “啊?”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诧异地应了一声,鼬正垂眸看着我,神色温和疏离,就像看一位陌生人。我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如果再沾到水,这个天气的话会容易发炎呢,到时候宇智波君又要到医院来重新消炎包扎了。” “那秋本医生可以记住我的名字吗?” …… 搞半天在这等着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宇智波君的名字我们都记得的,到时候宇智波君来医院报我名字,可以享受付双倍医药费的优惠哦。” * * * 终是告别了纭缃栀子她们,栀子和我说再见时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太好了,纭缃倒还一脸状况外,一路上没少和我讲“宇智波鼬意外地很平易近人呢!”“你干嘛要拒绝给人家包扎啦!”这类悄悄话——虽然,我赌一串三色丸子宇智波鼬在旁边都听见了。 拐入宇智波一族的聚居区,我没忍住抬起胳膊肘轻轻撞了旁边的人一下:“你怎么这么皮?刚刚肯定是故意的吧。” 鼬侧过头看了过来,总是平静的面容上竟带有几分无辜之色:“家里真的没有这种调料。”言罢他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瓶瓶罐罐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行吧,他要装傻我也没办法,便另挑起话头道:“哎,你还真是厉害啊,走哪都有仰慕者诶。” 我边说边打量他,因现下四周里没了外人,我终于敢仔细一点看看他这周回来有没有什么变化了……嗯,还是帅得那么火树银花,引万千少女竞折腰。 “有么。”鼬好像不甚在意的样子,声音淡淡,“秋本医生也不遑多让。” “……都到家门口了就别喊那个名字啦!”我抓狂,“再说我怎么不遑多让了?长泽喜欢的是你又不是我诶?” 他进门换下鞋,把调料瓶都拿到厨房去了,我一边松开头发一边跟着走到厨房门口,看着他在案几前用调味汁拌匀料理,一边腾出功夫来往这边看一眼,犹带疑惑:“长泽是谁?久檠,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 行吧,老公完全不听我在说什么,这种事,习惯了就好了。 晚饭吃的是豆腐蒸虾仁、酱汁腌萝卜和鳗鱼饭,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是宇智波鼬做料理的确比我做得好,而且动作很快。吃完饭后我眼疾手快地按住他准备收碗筷的手,并将“你手上有伤就别沾水了不然我还得给你换纱布”强调了两遍,这才让他没有顺便把碗筷也一道给洗了——虽然丈夫愿意做家务是件幸运的事情,但若像他这样,不在家也就罢了,在家就想把家务全包——这种的,我还是没那么好的心理素质来面对,光看着他在那忙活我就有非常强烈的负罪感。 收拾完厨房出来时,宇智波鼬却已经在客厅睡着了。 ……他是真的很累啊。 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从一旁的沙发上拾起薄毯准备给他盖上。当那双静水无波的眼眸合上时,他的面容看起来温柔极了——是的,此时此刻我能想到的竟然只有这个词。长长的眼睫垂落下来,在眼下打上一层浅浅的阴影,高挺的鼻梁下是微微抿着的唇,他的唇色总是淡淡的,只有在碰到冰饮时才会变得红润些许。我放轻了呼吸,轻轻地把毯子盖在他身上—— ——下一刻,宇智波鼬突然睁开眼睛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一手扣住我两只手摁在我头顶,一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将我抵在沙发上。 “你……”突如其来的体位转换让我眼冒金星,长发一下子被压住,扯得我头皮生疼,“……你想换老婆是吗?” 幸、幸好家里沙发被我铺了软垫不然现在后脑勺都要开瓢了…… “……对不起,”下一秒,鼬全然卸了力道,双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慌,他小心地把我拉起来,原先掐住我脖子的手覆上了后脑轻轻揉了一下,“疼不疼?” 温热的触感自后脑传来,我心头不由得突地一跳,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手,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摆手道:“没、没事——话说刚刚那是什么?条件反射吗?” 鼬坐直了身子,他揉了揉额角,眉头微蹙,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又把我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眸中仍带歉意:“不……只不过是,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对不起,刚刚那种事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待在暗部工作,精神压力看来挺大啊做个梦都这么刺激……我摇摇头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善解人意一点,“没关系的,你做了什么梦啊?很吓人吗?” 鼬抿了抿唇,闻言神情似有一瞬的僵硬,“…没什么,只是梦而已。”他转过头,伸出手把我被方才那番动作弄乱的额发重新理好,他的手指带着暖意,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轻轻擦过我额头皮肤时会引起一点儿痒意。 心口那种异样的感觉又渐渐泛滥上来,隐约有热度缓缓爬上脸颊,我刚想后退一点避开,他却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条红色缎带,“在外面偶然间看到的,想到你平时在医疗班时似乎都绑着头发,觉得它应该适合你。” “……啊,”我接过,缎带是很纯正的红色,上面隐约织有暗色花纹,用料带着丝缎特有的光泽,这样的一条手工发带,价格应是不菲,“谢谢,它很漂亮呀,我明天就绑上——不过话说回来,我绑马尾会不会,呃,不好看,什么的……” 这个问题我在意很久了!自从学医后我的头发明显掉得比以前多了些,再加上天天都要绑马尾,每天早上照镜子化妆时我都感觉自己发际线又后移了一点!每天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解散头发心疼地摸一把,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 “会吗,”鼬眨了眨眼,看起来并不能get到我这美少女的哀愁,“没差吧。” “……” 算了,我和直男讨论发型讨论个什么劲儿,他洗头都是用肥皂的。 贴吧那有小可爱要给久檠画人设,奈何全文都没有怎么写过太外貌,应读者要求我在本章中添加了外貌描写:“长发一下子被压住,扯得我头皮生疼”。 你们看,短短一句话,宇智波久檠的美貌就体现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3章 心头鹿 第44章 共清晨 第四十二章——共清晨 ……啊。 我睁眼时,窗外的天仍然暗着,是靛青的墨水被晕开了许多层的颜色,微弱的天光从未合严的窗帘里探出了一点枝桠。四周安静极了,似乎连鸟雀都还未醒来。 今天意外地醒得很早,而眼皮依然感到有些沉重,大脑也混沌。我犹豫着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慢慢翻了个身。 “……” 早知道就不翻了,现在瞌睡一下子全被吓跑了。 ——虽、虽然说已经结婚差不多一周了,但除开结婚那天半夜不算,现在的的确确是我第一次醒来时在床上看见男的……咳,我是说我的合法配偶。再除开昨晚在沙发上他家暴我(不是)不算,我也是第一次,在醒来时看见他的睡颜。 真难得啊,以往起得比鸡早的人现在居然还没醒,这次任务应该真的很累吧……想到昨天在医院里接待了那么多受伤的忍者,虽然按照规模来说应该做得不是同一个任务,但伤者都集中到昨天下午感觉也并非巧合,很有可能是同一趟回来的,是什么任务这么危险呢? 光线昏暗的卧室里,鼬看起来睡得有些沉,呼吸匀长而安静。他侧躺着,脸朝着我这边,有一半埋在软软的枕头里,墨色的长发有些乱地散开来,我下意识地想去触碰,又怕把他弄醒了。他受伤的那只手臂放在了被子外,上面还好好地缠着我昨晚给他重新包的纱布,那上面没有血迹,看来伤口恢复得不错。 我一动不动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人,他是真的有一副极好的皮囊,睁眼时是君子如玉温润内敛,睡着了便如画中美人一般恬静安然,很难想象一个人在清醒和睡着后会有如此大的反差,如果以后时常能在醒来第一眼便看见这样的一张脸我可能会产生某些心脏方面的疾病。 明明是想要努力放松努力调侃自己,可脑海中却倏忽浮现出曾在一本书上看到的句子。 [三千世界鸦杀尽,只想与你,共度清晨。] 心跳终是在这一刻喧若雷鼓。 努力压下心中莫名沸腾的、名为“欢喜”的情绪——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在面对宇智波鼬这个人时,情绪变动得不符合常态了。 直觉告诉我这样是危险的、是容易患得患失容易受伤的,可另一方面,这样的情绪变化实在没法被好好掌控住。 我欢喜,又害怕未来。 是不是保持目前这样,就很好呢。 一点儿熹微漫进窗台,洒在木地板上,鼬依然没有醒来。我静悄悄地爬起身,拿起衣服去隔壁房换好。洗漱整理完后也还没到六点,算算时间还早得很,我便进了厨房。说来有些惭愧,结婚后我还没有做过两人份的料理,鼬在家时总会把这些都揽下,衬托得我还挺不贤惠的。 ……尽管十六岁的我也实在不想和“贤惠”这个词挂钩就是了。 “早安,你在做什么?” 日色渐明,锅里的水冒出了泡泡,我刚抓一把面条扔进去,身后便传来了鼬的声音,许是因为刚刚醒来不久,此刻还带着几分哑意。 我转过身去,他已经换上一身黑色的常服,精神看起来好了不少,而发梢微有湿意,应是已经洗漱完了。“早啊,你起来了?我在煮面——要不要给你加点糖呀?” 后半句纯粹是一时兴起才加上的调侃,他做菜总有那么几道偏甜,看来是真的很爱甜食。被我这么一打岔,鼬怔了一秒,随即微微低头轻笑:“好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我捞出煮好的面条,顺手将已经煎好的两个蛋分到碗里,递了一碗过去:“糖自己加哦,没有什么要帮忙的,要不待会你把碗洗了?我怕上班来不及呢——对了,这几天你有任务吗?” 鼬接过去,还把我手中另一碗一起端到了餐桌上,我自己一个碗尚且有些颤颤巍巍,他一手一个却很是稳当,倒也没真往自己碗里加糖,“好,目前还没有,怎么了?” 他拉开椅子,我便顺着坐下:“只是随便问一下啦,昨天下午医院来了很多受伤的忍者呀,你伤口也还没好,我怕又要出任务嘛。” 其实还有一句话我没说,他伤口没好,任务又那么多,我怕一个不好下次就是去重症监护室看他了——当然这话不能说。 “我们出的同一个任务,一起回来了所以昨天下午医院的忍者才会那么多的,”他顿了顿,在我惊讶的眼神里继续补充道:“这几天应该不会再有任务了。” 我愣愣地开始吃面,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又不确定能不能问,毕竟他们的任务好像都是机密的,可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大。下意识地摸了摸脑后的发带,恍惚间想到这细腻微凉的触感同几年前生日时收到的一件打卦手感如出一辙,那是一件砥粉色底折扇柄的打卦,记得妈妈说制作工期花了很久,面料来自云之国。 咽下口中的食物,我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这次任务……是和云之国有关吗?” 室内似有那么一秒,是突然安静的。 鼬抬眼看了过来,那一瞬他的眸中有很明显的惊愕——随即,被掩去,原本如寒刃出鞘一般的眼尾只一霎便柔软成了雨燕尾羽,仿佛一切不过是我的错觉,他沉默片刻,神色平静得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是的,你听谁说了吗?” 我强压下心头突地那一跳,摆摆手干笑道:“没有,我随便猜的,呃,因为我有件衣服的料子同你送我的发带好像一样,我那件衣服的料子是来自云之国呢,就,随便问问。” “这样,”他微微颔首,“它看起来很适合你。下次我出任务,你想要什么礼物?” 鼬说着,端起碗筷往厨房走去,我吃得也差不多,便跟在他身后把碗筷放到了水槽里,“真的适合吗?我挺喜欢它的就是总觉得自己扎马尾看起来有点秃……其实我真的不缺东西呀,你不用每次都带礼物回来的——当然收到礼物我很开心啦,只是,你这样也浪费钱呀。” 我这话说得很是忐忑,原因无他,一个是因为礼尚往来,我实在没什么东西送给他,二一个是他那么钢铁直男,我怕他哪次就像止水大哥送给相存一支浅玫粉的口红一样送我一支荧光粉,我会哭的。 鼬闻言转过身来看了看我,他的手上还沾着洗洁精的泡沫,一点水花溅到他胸前,打湿了一小块布料,“久檠,我工资不算低的。” 他这样说着,一边无奈地微微弯了眼睫。 我摇头:“不是你工资多少的问题啦,我是说……” “而且,”鼬少见地打断了我,“虽然我不太懂女孩的花销,也不清楚你以前在家时是什么情况,但是你嫁给我后在吃穿用度方面的质量反而下降,这种事是没理由的。” “……”没看出来他还有点大男子主义,我一时被他这话堵得有点语塞,我以前在家的吃穿用度……不就是吃饱穿暖吗?正要继续反驳,鼬好像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久檠,你还不去医院吗?” “——啊!” 还有十分钟就迟到了!!夭寿啦!!! * * * 最终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在最后一分钟跑到了医院,差点因为这个岔气,我发誓,今天回去以后就去找止水大哥让他教我瞬身之术,这个太有用了。头发已经全乱了,额头上还出了些许汗,感觉自己不像来上班的,倒像家里有产妇羊水破了跑来医院求救的。前脚刚换好衣服在分诊台前坐下,下一刻对面的长泽绘里奈便冷冷地开口说道:“一个医疗工作人员乍乍乎乎像什么样子,病患怎么放心把自己的生命交到这种人手里。” ……呀,我这又是哪得罪她了? “——有些人呐,吃着实习生的饭操着火影大人的心,一天到晚摆个脸色给人看不知道的以为大家都欠你钱,明知道对方有妻室了还要往人跟前凑,你没那种命啊,轮也轮不到你。”我还在呆滞,纭缃突然开了口,张嘴便是这么一段,意外的刻薄。 医院大厅里除我们几个之外尚无他人,纭缃这番话便格外的掷地有声。我和栀子愕然地转头去看身旁的纭缃,她还在盯着对面的长泽,脸上笑吟吟的——说真的,我从来没想到能在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虽然没有什么不文明但是真的……刀刀见血啊,这是对长泽绘里奈攒了多久的怨气?我吞了口口水,赶在脸色铁青的长泽发作之前开口:“好了好了,那什么,长泽你说得对,我今天差点迟到这是很不好的,以后一定注意,不过你也别给我扣帽子,不至于。纭缃帮我绑一下头发,这发带真没橡皮筋好使。” 纭缃鼓了鼓脸,看起来仍有点不高兴,我在桌子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作为安抚,又使了几个眼色,总算是把这场风波止在了萌芽阶段。她接过发带一手做梳理好我的乱发,“诶,久美子,你这根发带是在哪买的?好漂亮啊。” “昨天晚上在街角那家精品店随便买的,好像是最后一根了。” “啊,好可惜哦……不过我短头发也绑不起来,哈哈,绑好啦。” “谢谢呀。” 我转回头去时,恰好对上了栀子的目光,她点点自己的脑后轻轻一笑,比口型道:他送的吧? ……行吧,这个班上着真带劲,不仅有潜在“情敌”,还有买扯淡cp股票的人和默默八卦的伪路人。 以后还能好吗?我欲哭无泪了。 感觉快到恋爱线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4章 共清晨 第45章 味初尝 第四十三章——味初尝 这天下午两点半的时候,一个完全在我意料之外的人来了。 相存半撑着脸趴在分诊台前,笑眯眯地看着我,又挑眉看了一眼我的胸牌,“日安哟,秋本医生。” 我:“……” 她怎么来这儿了!还穿着带族徽的衣服! 一旁纭缃睡得正熟,幸而此刻医院大厅也没什么人,我有些慌张地往四下里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你来这儿干嘛呀?” “我昨天刚做完任务呢,今天来看看你呗?怎么,不欢迎我?”相存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勾起我的下巴,神态非常痞气,在别人眼里这一幕应该是纨绔富二代调戏清纯无辜小白花了(请允许我自我夸奖一下不要攻击谢谢)。 “哎呀,你干嘛呀……不要这样子啦!”我娇羞地往后退去,顺便一把抓住她还要继续作乱的手指晃了晃,“好了先别闹,那个,你也是昨天的那个任务回来的?你没受伤吧?” “没有,我又不冲前头我能受什么伤?”她一把欺近我,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看到你老公昨天受伤,担心了?” 我没忍住伸出手肘捣了她一下,正要回答,相存身后传来长泽有些迟疑的声音:“请问……你是宇智波一族的吗?” 相存与我打闹的动作一僵,回过身去:“我是,怎么了吗?” 别说是相存,就连我都被长泽这突如其来的搭讪弄得摸不着头脑,没忍住从相存身后探出头去,意外地在长泽脸上发现了类似“踟蹰”、“讪讪”的神色,得到相存肯定的回答后她像是得到了什么鼓励一般,眼睛亮了亮,“你好,我是久美子的同事兼朋友长泽绘里奈。” 相存偷偷回头看了我一眼,一张脸上写满了问号,随即她转回头去,语气欢快道:“你好,我是宇智波相存,久、久美子的邻居。” ……她刚刚肯定是差点喊成久檠了!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身旁传来纭缃有些疑惑的声音:“那个,宇智波一族不是有专门的聚居地吗……宇智波小姐是如何和久美子成为邻居的呢?” 相存:“……” 我:“……” 相存:“就、那什么,我住在聚居地最边上,旁边一面墙翻出去就是久美子家了,哈哈。”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讲得也没错,我一颗蹦到嗓子眼的心勉强落了回去。长泽眨了眨眼看起来有些意外,然后瞟了一眼刚刚醒来的纭缃,神情似有一秒的犹疑,最终还是问道:“那……相存小姐是否知道,呃…宇智波鼬、鼬君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呢?” ……天啊!她怎么还没放弃啊! 这一刻我突然产生了落泪的冲动。 一旁的纭缃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倒是没有多说什么,我这才刚松一口气,相存的声音使得我不得不再次紧张起来,“宇智波鼬的妻子啊……” 她边说边不动声色地斜睨我一眼。 干、干嘛? “——宇智波鼬的妻子,是个女的。” 相存煞有介事地说道。 长泽:“……” 纭缃和我:“……不然呢?” 相存笑了起来,“嘛,我和那位其实是朋友来着,她住我另一边的隔壁,我们一起长大的,你要让我评价她是什么样的人,我的回答肯定不客观——而且我也不想在别人面前评论自己的好朋友,你懂的吧?”她的语气原本很轻松,但不知是不是错觉,说到最后一句时,似乎多了几分冷然。 长泽绘里奈一向是个强势的人,这会儿遇到了比她更为强势的相存,可以说是撞到铁板了,然而她却不打算放弃的样子,马上转了个话头道:“是我的疏忽了,我没有那种意思的——只是好奇而已,那,鼬君和你的朋友,他们……感情怎么样呢?” 纭缃终于忍受不了似的开了口:“我的天,某些人的用心已经明晃晃写脸上了吧?人家夫妻俩关系好不好管你什么事儿啊?” 这次我完全赞同纭缃,倒不是因为被议论的人是自己,而是……长泽此刻的行为确实太失礼了,当着人好朋友的面,又是问这个人“怎么样”又是问人和丈夫感情“怎么样”——用心太明显不说,她有没有考虑过相存的心情啊。 “——结合你前面那个问题一起回答吧。”相存此刻也像是完全确定了某件事,漂亮的丹凤眼微微一挑,周身的气势便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在我面前总是收敛起的那份强势一下子全部展露出来。“我的朋友呢,她虽然不是忍者,但是是个很出色的人,在很多方面都非常优秀。她和宇智波鼬同居了一年,在前一段时间结了婚。宇智波鼬这个人在外人眼里不太好接近吧?他在我朋友面前要多温柔有多温柔,但凡在家就不会让她进厨房,每次任务回来还要带礼物——我男朋友是他哥们儿,和我吐槽过好多次这个事儿。你说他们感情好不好呢?” 相存不愧是我的好姐妹,撒谎放屁上来就是这么一大段都不带卡壳的,鬼知道她说的“出色优秀”的朋友是谁,反正不是我,鬼都不知道她说的“要多温柔有多温柔”是谁,反正不是宇智波鼬,他昨晚还家暴我来着。 余光瞟见对面分诊台的栀子埋头在捶桌,我悲伤地收回了目光。 打发掉了我和宇智波鼬的脆弱婚姻的潜在“第三者”,相存看起来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依然支楞着下巴半趴在分诊台前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我说话,纭缃在旁边时不时地听上一耳朵——也不能怪她,毕竟我们离得很近,考虑到这点,相存把很多话都进行了一些加工,比如:“我今晚睡你家去吧?你哥反正不在。” “诶?他又出去工作了吗,今早还和我说最近没任务的。” “傻孩子,男人的话你也信。”相存怜悯地看着我,“他和他基友一起走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 “原来久美子有个哥哥吗?”纭缃适时地插话进来,“好羡慕呀,我从小就想有个哥哥呢!” 相存转过头去看她,“没事儿,久美子的哥哥是捡回来的便宜哥哥,你要叔叔阿姨现在也去捡一个,满足一下你的小小心愿。” 我微笑着打配合:“没错,我的哥哥是去年才捡的,你现在抓紧时间捡一个还来得及培养感情。” 纭缃惊奇地张大了嘴,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完了,她信了。 * * * 下班后,告别了栀子、纭缃,相存拉着我去了居酒屋。 这是我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还差点因为被误会是未成年而被拒入,我们到的时候居酒屋的人还不多,自然也无缘得见传说中“失意男人借酒消愁”的名景,心里有些小遗憾。相存轻车熟路地点了几个菜,又不由分说地上了一瓶清酒,“反正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喝点酒没关系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倒满了酒杯,我莫名紧张地端起,清澈的液体里有一盏灯光在晃荡,“我总觉得我还是小孩呢……喝这个真的没事?” 相存惊讶地看过来:“怎么会?你明明是空巢妇女。” “……泼你脸上哦。” 凉凉的液体入喉,一丝辛辣过后是一点点的涩和苦——这样的味道实在算不上多好,真不明白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抱着酒瓶子喝到烂醉。 不知不觉间把这句话说了出来,相存执杯的手在空中顿了半晌,之后她放下了酒杯,神色一时间有些淡淡的,在头顶这盏不那么明亮的灯光下她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模糊,“……因为有不开心的事吧。” 随后她又补充道:“我没有不开心哦,现在反正没有,你别瞎猜,不喜欢这个味道就算啦,再给你叫杯茶好了。” “好呀,爱你嘻嘻。” 这顿和最好的朋友久违的晚餐我吃得很开心,它让我意识到,哪怕我们有了各自的工作和各自的生活,依然能够在闲暇时一起小小地聚上一次,这就够了。 而还有一些事情,则是到了很久之后我才明白的,比如酒不好喝,还有那么多人喝到烂醉的原因。 也许是因为只有醉过,才知道酒有多浓,情有多重吧。 只是那时呀……我却已经连他的名字,都弄丢了。 这章有点剧透了 求留言呀~~~~~ 前两天终于正式完结另一篇文,接下来在开全职坑之前就主更这篇啦!!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5章 味初尝 第46章 水无月(补完) 第四十四章——水无月 阳光晴好的下午,我用了半个假日把家里好好地打扫了一番,往花瓶里换上了新的花枝,给那几盆养在庭院的多肉植物搭了个小棚以防晒伤,顺道地,还在商店里买了两尾颜色漂亮的小金鱼回来,养在客厅的鱼缸里。 这个家总是空荡荡的,有些冷清,在做完这些布置后,看起来勉强热闹了些。我收好衣柜里厚厚的冬装,将夏装都取了出来整理好——目光触到另一半衣柜,动作又不自觉地顿了顿。 鼬的衣服并不多,且以深色为主,冬装和夏装都挂在一起也不会显得拥挤,反而是看着有些沉闷了。上次那件让我眼前一亮的白衬衣正整整齐齐地挂在最边上的位置,和另外几件青灰、雾蓝色的上衣按颜色深浅排在一块儿,看起来有点伶仃。 他已经离开快一个月了。 手指从那排衣物上一一抚过,或柔软厚重或生硬单薄的料子像一个个音符一般在触觉神经上跳跃,下方,是寥寥几套睡衣,其中就有我们结婚那晚他穿的那套深蓝色的,此刻正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里。他走的时候是初夏,我尚且还穿着不厚的春装,现在却已经是盛夏,我这边的衣柜里挂满了各种花色的衣裙,和一旁的他的衣物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仔细想想,我们两个人的世界仿佛从来就不曾交叠,中间画着一条看不见摸不着的分界线。 我没忍住叹了口气。 平日里医疗班的工作暂且还不算忙碌,只不过一天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医院里,又有朋友一直陪着,所以每天回到家后哪怕只有自己一个人,我也因为时间短和精神疲惫早早地洗漱完去睡觉,或者,做些别的事情来打发时间。 我以为自己能适应得很好甚至是享受这种——独居——的生活的。 然而却没料到,一旦稍稍闲下来,我便会想起那个人。 宇智波鼬。 我不得不承认,我有点想他。 傍晚的时候起风了,晚风裹着草叶的香气和鸣蜩的声音吹得卧室窗帘鼓鼓的,像装满气的布袋,这个窗帘还是我们一起挑的——虽然,他对于我问意见的所有布置都是“随你喜欢”,但我依然想要固执地这样说,这是我们一起挑的。 仿佛这样我们之间的距离就能更近一点。 * * * 第二天对我来说依然是假期,不过纭缃和长泽今天要去上班,我们一个月有两天假,这个月我没有申请支取过,但长泽和纭缃各自在前几天已经因私事提前支取了一天,是以今天需要去轮班……对此我有点担心,很怕她们两个会闹矛盾。 对于长泽绘里奈这个人,老实说我没有太多感觉,尽管她说话不太客气似乎有点针对我和纭缃,不过说到底她到目前为止也没真正做出很出格的事情——最过分的一次就是之前去问相存关于宇智波鼬的妻子的事情,那挺冒犯人的。至于她对宇智波鼬的感情一事,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可能在宇智波栗过后……我对于这种事情的容忍度已经提高了相当多吧,只要别取我狗命,宇智波鼬那个人你们爱追就去追,别来整我,反正能追到算你厉害。 而且我还挺佩服长泽的,如果自己有她这一半的心性估计都去破坏四代目和玖辛奈阿姨的婚姻了,早早登上木叶日报首版头条,成为一代风云人物,哪像现在明明结了婚却过着单身汉的生活,凄凉得很。 不瞎想了,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她们两个先,要真吵起来我也能拦着。 没料到的是刚一出聚居地,我就在大路上看到了佐助的身影,他正背着一个女孩在屋檐上跳跃,那女孩昏迷着,腰间的衣服颜色看起来不太对,应该是血在深色衣物上染出的颜色——这个出血量不太妙,但佐助的动作太快我也只是短短一瞥,其余的并不能看清楚。我不禁有些担心,前几天去族长家吃晚饭时,美琴妈妈说过佐助正在外面做任务,已经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忍者了,结果我今天就撞见了他受伤的队友,看起来他的任务也很危险。 “佐助君!”我高声喊了一句,此时他离我已经有些远了,万幸的是他听见我的声音停住了步子,我连忙小跑着追上前去,在屋下抬头对他道:“她的伤口在腰腹部吗?你这样容易颠到她伤口造成更多出血的,你先下来我给她做个临时处理好不好?” 佐助没有多想,很快把女孩改为抱着的姿势从屋檐上轻巧地跃了下来,我快速地准备好随身携带的医疗包里的物件,和他一起把女孩平放在地上,剪开了她腰间的衣物和其下被血染红的绷带—— 呼吸不由得一窒。 她的伤口在腰腹部往右一寸的位置,是刀伤,面积不大但深度不浅,这也是绷带无法止血的原因。女孩的脸色很苍白,褐色的头发已经被冷汗打湿一缕一缕地贴在额头上,即使是昏迷眉头也紧蹙着,光看着就能猜到这个伤口有多疼。我不再迟疑,掏出止血的药粉小心地在伤口上撒了一层,随后开始调动查克拉加速伤口的愈合。 如果,如果再晚一点,这个女孩就危险了,她可能都撑不到去医院。 忍者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吗…… “你……”自治疗开始后就一言不发的佐助突然出声,我无暇去看他此刻的神情,只是从他有些沙哑的声音里听出了一点儿迟疑,“……进步了一些。” 温热的查克拉在掌中如水一般流过,伤口的血可见地止住了一点,我扯出干净的绷带,佐助很有眼力见地帮我裁了合适的长度,和我一起把女孩的伤口重新缠上,“这样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我擦了一把额头上不知何时出的汗,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勉强落了地,“谢谢佐助君刚刚的鼓励哦。” 他看起来不太想接我的话,可能是对我的“故意曲解”没辙,只是我身体里查克拉突然多出的原因……到底还是没法和他说,便只好如此接茬了。佐助重新抱起女孩,看起来纤细的男孩不知何时已经成长为双臂有力的少年了,我又多打量了他几眼,“快走吧,我和你一起送她去医院。” “嗯,”他顿了顿,声音低低地说,“……谢谢。” 长大了少年依然是别扭的,我没忍住摸了一把他刺刺的头发,这才发现他已经快有我这么高了。“佐助君好像长高了哦,现在应该是男孩子的生长期吧?要多吃点啊。” 他和他哥的发质一点都不一样,我下意识地握了握拳,掌心仍然残存着方才的触感,是硬扎扎的,不像他哥的那样柔软。佐助小幅度地偏了一下头,看向我的眼神似有一瞬的惊讶,可能是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我会的。” 到了医院,纭缃和长泽各坐一个分诊台看起来互不搭理,见我和佐助一起进来,两个人脸上都不由分说地浮现出了诧异的神色——好在在八卦之前她们还记得自己的职责,下一刻便注意到了仍然昏迷的女孩,纭缃动作麻利地去推了个担架出来,长泽则很快地安排好病房并叫到了医生,至此,可以说是完全松了口气,毕竟无论如何那个女孩都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趁着那俩人还没回过神,我轻轻地抬起手肘撞了一下佐助,小声道:“在医院喊我秋本姐姐——或者跟你哥一样喊秋本医生也行,被问起来就说我小时候带你玩过才认识的。记住了哈?” “……”佐助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跟着长泽去填写伤者资料了,我跟在后面瞄到一点,这个女孩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西野虞光,比佐助小一岁。 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关心一个女孩呢,如果说之前是因为队友有生命危险而表现得慌乱,此刻女孩已经无大碍了,佐助的脸色依然透露出紧张——我这个做嫂嫂的,就不得不多想一点了。 然而还没来得及深入地想一想,右手便突然被拽住,纭缃把我拖到了一旁,她刚从病房出来,脸颊因为方才的小跑而透出些许红晕,“喂喂久美子,”她睁大了眼睛,“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和宇智波佐助走在一起的?” 得,来了。我余光瞟见长泽也在看这边,耳朵似乎都要竖起来了,顿觉心累,“我以前就和佐助君认识啊……我们小时候一起玩过,刚刚我出门想来医院看看你,结果半路上遇到他了。” “天啊,”纭缃一脸你是傻子吗,“你从小就认识他,你怎么就没近水楼台先得月地和鼬君发展一下呢?现在被别人截胡了,我都替你可惜啊!” 她边说边朝长泽那边看过去,神情忿忿:“待会你看着点,保不准长泽那家伙去和佐助君套近乎呢?” 纭缃,我的挚友,无论何时都在为我的感情一事做打算,非常让人感动了。我热泪盈眶地拍拍她的手:“没关系,佐助君很酷,套不到近乎的。” 酷酷的佐助君听到我的话,看起来有点想揍人。 # “对了,佐助君今天救的那个小姑娘是什么人呀?” 当晚在族长家的饭桌上,我在佐助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当着美琴妈妈的面问出了这一句。 “……”他夹菜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哈,没想到吧?你以为今天我在医院不问,是因为嫂嫂放过你了吗? 我笑得滴水不漏,内心默数两秒,果然,美琴妈妈好奇又兴奋地问出了口:“呀,佐助今天救了小姑娘吗?真棒呢。” 佐助默默地放下了筷子,抬头看了过来,他的神情一派自然——如果忽视掉鬓发后有些发红的耳朵的话,“……那个,”他佯作淡定道:“西野是我这次任务的队友,她为了保护我……受伤了。” 这倒是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没想到那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姑娘居然这样勇敢,也难怪我这酷酷的小叔子会对她不太一样了。美琴妈妈也很惊讶,“那你可要好好照顾人家小姑娘呀,身为男子汉居然是被保护的那个,佐助会不会过意不去啊?” 放过你家老幺吧我的好婆婆!你没看到你小儿子的耳朵已经红透了吗? “……我会的。”半晌,佐助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一句话,顺带看了我一眼。 欧,他好像记仇了。 勤奋的我像花一样可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6章 水无月(补完) 第47章 惊雷动 第四十五章——惊雷动 夏日的午后,一声闷雷自天边滚落,将我包扎的动作惊得一顿。 “久美子医生害怕打雷吗?” 在柴崎奏人说完这句话后,外面已是大雨倾盆。 “也不是害怕打雷……我只是,比较害怕一切会突然响起的事物,那样有点吓人。”我这样解释。柴崎奏人在今天再次来到了医院,带着一身大大小小的伤口,把我都给看呆了。所幸这些伤口虽然数量可观,却无一处是致命的,大多只是浅表的皮外伤而已,经过消毒包扎后就可以出院,就在刚刚,我已经给他包好了最后一个伤口。 听了我的解释,他看起来完全能理解地点点头,“是这样呢,女孩子的话会比较怕这个的——不过现在,久美子不用害怕哦,因为有我在嘛。” ……我莫名其妙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强行让自己不要多想,顺嘴打岔道:“因为柴崎君会雷切吗?” “哈、哈哈,”他干笑着挠了挠头,“我不是雷属性的查克拉啊,而且那个忍术很难的——久美子医生居然有听说过‘雷切’吗?” “唔,因为家人有提到过一次——这里是缴费单,请记得去缴费哦。”雷切这个忍术,是一年前宇智波鼬在教我提炼查克拉时顺便提到的,除此之外他还提到了四代目的飞雷神、奈良一族的影子操控和山中一族的读心忍术,算是给我开了一番眼界,毕竟在这之前我以为喷个大火球就是最了不得的忍术了。 不过这些没必要和柴崎一个外人说明,我挂起职业微笑,将缴费单递给他,柴崎却看起来似乎不太想离开,他往四周看了看,确定大家都在忙没人注意到这边,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久美子医生有没有觉得我这次受的伤比上次多很多?” 这个问题好像没啥营养啊……但是看到他一脸严肃认真,我也不由得压低声音回道:“嗯,好像是的呢,怎么了吗?” 柴崎睁大了眼睛,“这次的任务是我忍者生涯里危险系数最高的呢!我们小队的队长那么厉害的人都受了很重的伤,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这次之后我应该能升特别上忍了,到时候请你吃饭!” 这人真的还挺自来熟……我暗暗腹诽,正要随口应付过去,他又补充道:“对了,我们队长是宇智波一族,被称为天才的那个人——真没有想到,他也会受那样重的伤啊……久美子医生你怎么了?” 空气在这一刻安静。 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又仿佛全身的血液被抽干,指尖的温度在刹那间褪去,变得冰凉。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柴崎一脸担忧地伸出双手开始摇晃我的肩,意识才在这一刻回笼。 “……你刚刚说什么,你们队长是谁。” 半晌,我听见自己陌生而喑哑的声音。 “是宇智波一族的,宇智波鼬……喂!久、久美子医生!” 柴崎的喊声自身后传来,而此时此刻的我只觉得全身发冷到忍不住想要颤抖,连跑起步来都跌跌撞撞,一连磕了好几个桌角——可我感觉不到疼,寒冷仿佛截断了我一切的感应神经。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跑到病房入住登记处的,再有意识时,就看见负责登记病人入住情况的小林前辈愕然地看着我,重复道:“秋本,你应该知道这些是保密的……” “求求您——!我求求您……告诉我吧,鼬、宇智波鼬他在哪个病房——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秋本,宇智波现在还在手术室,之后会安排重症监护室,目前并无病房安排……等等秋本、你这样是违反条例的!你给我回来!” 重症监护室只有在六楼才有,一共是八个,608离手术室最近——我已经完全无暇顾及小林前辈在身后的喝止,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力气爬到六楼……只是大脑在一片混沌慌乱中清晰地梳理出了病房与手术室的位置信息,只有这个——是此时此刻在我心中最清晰明了的存在。 在爬到三楼时,有人自身后一把拉住我,回头,我看到纭缃担忧又难过的脸:“久美子……你快停下,你这样是要受处分的啊!宇智波鼬那样的人就算是入住病房也不是我们可以去看的!” “……对不起,”我咬牙,在纭缃受伤又惊惧的目光中用力扯回了自己的手,抓着楼梯护栏用已经快发软的双腿继续往上爬,“纭缃,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必须得去。” ——因为那个人对我来说很重要。 ——因为那是我喜欢的人。 到达六楼时,冷汗已经打湿了我的额发,心脏仿佛在猛烈地撞击胸腔,带来沉而钝的疼痛,我已经分不清此时此刻的自己究竟是累的,还是……怕的。 下一刻,一个人站在了我的面前,“你是谁。” 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抬起头,眼前这个人穿着暗部的服装,脸上扣着我陌生的面具,一手已经放在腰后的刀柄上——“你无权进入这片区域,请你离开。” “——等一等!”我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一块浮木,在他即将把我驱逐时急切地喊道:“请、请你告诉我,宇智波鼬他现在怎么样了!” “无可奉告,请你离开。” “如、如果我说,我是他的家属——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哪怕只是告诉我一个他是否平安的消息也好,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忍者即将推开我的动作停顿住了,两秒过后,我听到他充满怀疑的声音:“家属?宇智波鼬为什么会有姓氏为‘秋本’的家属?请你出示证明,不然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灯熄灭了,几个医护人员推着担架从里面出来,我下意识地往前踏了一步想看看担架上的那个人,身前的暗部忍者却猛地挡在了我面前,“出示你的证明!不然我就要动手了!” “请停一下!”我对着那群医生大喊道,将过去所学的所有礼仪抛之脑后,“宇智波鼬的身上有一枚戒指,他平时都戴在左手无名指上!” 在众人或惊讶或迟疑的目光中,我伸手将脖子上的红绳一把扯了下来,举到了所有人的眼前:“——这是我们的婚戒,我是他的妻子宇智波久檠。” “……刚刚做手术的时候,宇智波君的脖子上的确挂了一个,和这位小姐戴的款式非常相似的戒指。”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一位戴着口罩的护士出声道。 在趁着忍者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飞快地从他身旁绕过,跑到那群医护人员前面,“他现在怎么样了?拜托了,请让我看他一眼!” 一个年长的医生挡在了我的身前,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推着担架往608的无菌重症监护室进去了,大门“嘭”地合上,这样的一声响才让我猛地回过神来,“请你冷静一点,我们已经给他做了伤口缝合,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其他的还要等观察。”医生说完准备离开,步伐却又顿住,回过头来:“宇智波君的情况不算好,这两天先安排在无菌室里,今天是不能探望的,希望你能理解。” …… 仿佛全身的力气都随着那位医生的离去而被抽离,我终是没有忍住,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大理石的地板冰凉,可我却感受不到一丝冷意,仿佛它的温度就是我的体温。我瑟缩地抱起双臂靠着墙壁,似乎这样便能让自己安心一点。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和他的距离有这么遥远。 远到,即使只是一墙之隔,也已在千里之外。 我也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嫉妒。 但现在,我嫉妒这里的一切,那些医生,那个忍者。 他们就那样轻而易举,见到我朝思暮想的人。 闪电伴随着雷鸣在走廊尽头的窗外炸开,雨水不曾停歇地冲刷着窗玻璃,把窗外的一切冲蚀得朦胧不堪。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身体已经因为长时间地保持一个动作而麻木,一个人将我抱入了怀中,一下一下,轻柔地拍着我。 “久檠,别咬嘴唇了,他会没事的……” 泪水在这一刻夺眶而出,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 死死咬着嘴唇忍住不哭的我终是哭了出来。 “相存……我好怕,我好怕啊……” 我好怕失去他。 勤奋的我像一朵美丽的花 我基友说鼬再下线,这文就可以改名叫思度寡年了,吓得我赶紧让他躺着上线了,争取早日寡年(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7章 惊雷动 第48章 雨倾盆 第四十六章——雨倾盆 “久檠,”相存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扶到了无菌病房门旁的长椅上,“你振作一点,这个时候你不能自己先垮了。” 我呆呆地看着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眼角带着泪痕,“……止水大哥他,也受伤了吗?” “他……我刚刚看过了,他伤得没有鼬那么严重,已经转入了普通病房。”相存抓着我的手紧了紧,神色一时间变得有些晦涩,“久檠,我听暗部的人说,鼬替他挡了最重的那一下,所以才……” 刚止住的眼泪不自觉地再次流了出来。 我用力地咬住下嘴唇想让自己止住这样懦弱无用的哭泣,一切却都是徒劳,只有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提醒着我,要坚强,要相信那个人,“止水哥在哪个病房呢,我们去看看他吧,他心里肯定也不好受的……” 像他们那样的人,在最危机的关头所做出的一切决定都是出自下意识——我明白,鼬会是在那一刻推开朋友的人,而止水哥亦然。 他们就是这样的人啊。 相存摇了摇头,“我今天已经去看过了,医生说他的情况不允许探视过多,久檠,你……要不要去和医院请个假,我有些担心你。” 那些医生从无菌病房出来时,雨仍然没有停。之前那个说话的护士在经过我们身前时止住了步子,看起来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前面的医生喊住了。 “——宇智波君会没事的,请你不要太担心。”最终她咬咬牙,在医生再次催促时,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而我连道谢,都没来得及。 脚步虚浮地回到一楼大厅时,已经快要下班了。同事们收拾东西的动作在我出现的那一刻不约而同地有所停滞,栀子和纭缃看过来的神色充满了担忧,而小林前辈的脸色更是难看,“秋本,”她喊住我,“你见到他了吗?” 我默默摇头,又低下了头。 “那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行为有多出格?你知不知道影响有多恶劣——即使我和白石前辈在你跑上去后就让一楼所有人禁止议论这件事,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同事、那些病人,他们会怎么看待你?” 相存牵着我的手微微一动,我用力握住,示意她不要出声,“前辈,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我今天的行为给大家带来了困扰……可我的确,有不得不那么做的理由。今天让前辈们费心了,我现在就去给白石老师道歉并说明情况。” 鼬的事让我很难过,来自前辈的指责与批评也让我很难过,这也许就是工作的不易——在已经很难过时,依然要坚持扛下来。好在,我知道,前辈是真心为了我好。 “你……”小林前辈欲言又止,最后却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真的不明白,看你平时做事也是条理清楚遵守规矩的人,怎么今天干这样一出——算了,你去和白石前辈道歉吧,他在办公室等你很久了。” “谢谢前辈,给前辈带来了困扰真的很抱歉。” 到了白石老师的办公室前,我示意相存在门外等我,随后敲响了门。 “进来吧。” 一只手搭在了我正要推门而入的手上。 月见里老师笑容温和,“让我和你一起进去吧,久檠。” * * * 从办公室出来时,大厅里的人已经都下班了。 在月见里老师的帮助下,我和白石老师讲明了自己的真实情况和今天行为出格的原因,白石老师非常地惊讶甚至是不相信——如若不是月见里老师在场作证,我也许会被认为有妄想症也说不定。 在道歉后,我提出了预支这个月假期的请求,得到了批准。 我实在做不到,在知道他在楼上的重症监护室里情况不稳定的情况下,在楼下认真专心地上班。 我做不到。 出了医院,大雨仍然没有停歇,激起的水花溅湿了我的裤腿,凉凉地贴附在皮肤上,带来透骨的冷。相存撑开伞,牵着我走了不过两步,一个人便挡在了我们身前。 长泽举着一把黑色的伞,她的鞋子已经全被打湿了,不知道在这样的大雨中站了多久,“你见到鼬君了吗?” “你很担心他?”我抬起头,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脸上。 “秋本,你喜欢他吧?”长泽神色奇怪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相存,又将目光放到了我的脸上,“这样看来,你和我也是一样的人。” “……我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和你说这些。”寒冷和疲惫让我感到摇摇欲坠,但他的事情却像一根坚韧的钢丝吊着我心中这千斤石,让我没有继续瘫坐在地——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要和美琴妈妈他们讲清楚这件事,我要……打起精神来照顾他。 就像他曾经照顾我那般。 相存知晓我现在的状况不宜多言,拉着我意欲离开,长泽却咄咄逼人地往前再进了一步,“我知道你们认为我这样的人很恬不知耻,但是秋本久美子,你也没好到哪去——平时你装得可真好,今天不还是露了馅儿?”她又看向相存,目光冷而怨愤:“现在你知道了,秋本也是我这样的人,你还会站在她那边吗?你不是很维护鼬君的那位夫人吗?说到底,双重标准罢了,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够了。” 终是在这一刻,心中那摇摇欲坠的巨石轰然落地,激起尘埃喧嚣飞扬。 我受够了,我受够了这些莫名其妙的恶意,冲着我来的,冲着我朋友来的——我受够了,“长泽绘里奈你给我放尊重一点!过去你对我说的那些我不和你计较,今天你再对相存说一个难听的字试试?!——你以为过去这一个月来你对我的冷嘲热讽我不计较是因为我胆小懦弱吗?!” 愤怒让我全身发抖,而想到自己这一个月来天真得近乎可笑的想法我又为自己感到可悲,我以为人和人之间总是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以为只要忍让就能和人友好相处——可我没想到的是他人的恶意会像一把离弦箭,将人逼得退无可退。 而这样的事情我明明已经在宇智波栗那经历过一次了!我为什么没有长教训?! 相存攥紧了我的手,“久檠,我很想替你教训她——但有些事情,得你自己说出来。” ——是的,我是该说出来了。 哪怕那些事情,曾经被我视为枷锁。 “你知道吗,长泽,”我朝前走了一步,真真正正地站在她身前,“我根本不在乎你对宇智波鼬是什么感情,你去和他说话也好,去打听我的事也好——我根本不在乎,因为这些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和宇智波鼬都没任何关系。我在乎的只有我的朋友,和宇智波鼬他这个人。” “我和他同床共枕,我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他用的是什么香型的浴液,他做的菜是什么味道,我的基础忍术是他一手教的,我头上的这根发带是他送的,以及,”我抽出被相存牵着的右手,举到长泽的眼前,“我的戒指,和他是一对的。” “——重新认识一下吧,长泽,我叫宇智波久檠,今年十六岁,工作和你一样,婚姻状态是已婚,丈夫是宇智波鼬。” “现在,你还有什么想打听的吗?” 不愿被他人用固化的眼光去看待,我选择了隐瞒一切,我不希望别人在介绍我时,补上一句“是那个宇智波鼬的妻子”,而非我,宇智波久檠,一个独立的人。婚姻之于我陌生而新奇,但我认为我和宇智波鼬彼此平等,即使身处婚姻关系,我和他也是彼此独立的两个人,我愿成为他的亲人、爱人,与他相互扶持,但我并不愿依附于他,同样的,我相信他也不愿自己的妻子是一株菟丝子,必须有所依靠才能生长。 可现下,我却被逼得不得不说出这件事,否则他人的流言足以将我狠狠中伤,甚至伤到我所在意的朋友。 这样的我是如此软弱无能。 相存重新牵起了我的右手,“我陪你一起去伯母家吧,以及,你是叫长泽绘里奈对吧?”她的语气陡然一转,毫无预兆地平添几分森冷,“能让久檠发火,算你的本事,只是她脾气好,心地好,发完火估计也没什么了,我和她可不一样。” “——我可是杀过人的啊。” 从此开启爽文路线(不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8章 雨倾盆 第49章 若分别 第四十七章——若分别 一夜噩梦缠身,醒来时只觉浑身僵硬酸痛,皮肤冰凉粘腻。窗外天已大亮,却是烟灰色的,雨不知何时停了,玻璃窗上仅留有数滴大大小小的水珠,划出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我翻身下床,捱过最初几秒的低血压,坐在了梳妆台前。镜子中的人有一张惨白的脸,眼睛仍然红肿着,眼下的青黑是从来不曾有过的刺眼,嘴唇干裂着,也是惨白的。 还真是难看啊……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妈妈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缓步走了进来,眉心微蹙,“我想你应该没睡好,再休息一下吧。” 我摇了摇头,接过牛奶小口小口啜饮着,这股暖流温热了不适的胃,身体渐渐地没有刚醒来时那么难受,“已经八点了,我想…去医院看他。” 昨晚相存陪着我去了族长家,但事情的发展却不是我预想中那样——我以为至少,我能平静地告诉族长夫妇和佐助那件事的,甚至是能安抚住他们的情绪——但最后却是我一个人哭得泣不成声,反而是他们来安慰我。 就连佐助,也只是红了眼眶,死死地咬住下嘴唇没有让眼泪流出来——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而美琴妈妈却在族长哑着声音说完“他是我的儿子,他能承受得住”后,哽咽着告诉我这不是鼬第一次受重伤了,叫我不要太担心。 可我真的难以想象,他还只刚刚过了十九岁——他甚至是在任务途中过的这个生日,只比我大了两岁不到的人,已经在生与死的边缘走了不止一遭,我不能想象他在我看不到的人生里,到底是怎么样度过的。 我更想象不到,又要有多少伤口层层堆叠,多少风雪次次打磨,才能雕刻出这样一个人。 “……妈妈,你说,我是不是很差劲啊。” 拧着睡衣下摆的手指不自觉地纠结到了一起,面料与指纹用力摩擦时产生了一点幻觉般的热度。妈妈没有回答,她只是站在梳妆台边,端着我喝空了的杯子,微拧着眉看着我。 “你看,妈妈……从小到大,我好像没有做好过什么事,过去学的那些也好,现在…他受伤,我帮不上一点忙也好,自己似乎一直都很无能。” “而且他真的是个很优秀的人,真的,不是违心话,妈妈,我们医院都有同事喜欢他哦。就连佐助君的同桌,那个小姑娘,不也是因为喜欢她才来找我麻烦的嘛。” “我知道我这话有点任性了……但是妈妈,我昨晚想了很久,要不,等他醒来,我就和他提离婚吧。” “我实在是……不想拖他的后腿了。” 我垂下了头,不敢去看此刻她的神色。 甘心吗?很不甘心啊,说出这些话,做出这个决定我真的很不甘心啊!——可是,宇智波鼬,他那样的人……我又有什么资格呢。 ——我有什么资格把他长久占有? 或者说,我有什么资格一直站在他身后,被他保护着,去坦然接受那些我不配拥有的? 我愿成为他的亲人、爱人,我愿与他相互扶持——可我做得到吗? 在忍术方面就不必提了,可在医术方面,昨天他在手术室里,我不说能做主刀医生了,我连看他一眼都做不到。 这样的我,还能继续待在他的身边,霸着“妻子”的名头心安理得吗? 想到这一年来发生过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易碎的摆设,之于他只不过是个累赘罢了。 心脏瑟缩,又鼓胀,好沉重,也好钝痛。 “……你现在,去把这些话,站在他床边说一遍试试吧,”不知沉默了多久,妈妈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我的头,“估计他能被你气醒,到时候你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了。” “还有,”她蹲下来,直直地对上我的眼睛,“妈妈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你不差劲,从来都不,你是让我,和你爸爸,都十分骄傲的掌珠。至于鼬的事情……你只是没有习惯罢了,毕竟我们家里没有人当忍者,你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但我想,他不会想让你习惯这种事的,所以,多相信他一点吧……” “——毕竟他是宇智波鼬啊。” 脸部的皮肤干燥紧绷,是被泪水打湿太多次的缘故,眼睛酸涩疼痛,已经流不出液体了。妈妈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我的脸,就像我儿时记忆中的那样。“好了,”她说,“不要再难过了,去洗个澡,化个妆吧。再怎么说,你应该也不想让他醒来时看到你这样憔悴的脸对不对?” 她说得没有错,我并不想让鼬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我希望他眼中的我,永远是最好的姿态。 可如果这些之于他都没有任何意义呢。 我有些不敢再想下去。 光是想一想,便是皮开肉绽的疼痛。 * * * 再次踏入医院大厅时,大家已经都在上班了。 除栀子外,其他人看起来并没有认出我——至少,现在是这样。这是有原因的,过去我每天在上班前,都会用一些化妆品对脸部五官轮廓进行部分的调整,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但今天,我却画上了不算淡的妆,去遮盖眼下的青黑。 小心地避开了同事们的目光,我提着行李匆匆地朝楼梯处走去,族长那边已经帮我办好了病房入住手续,就安排在鼬即将换入的503号房的二号床,如果他的情况好,明天就会从现在所处的608重症监护室转移到503了。 而我只希望他能尽快醒来。 放置好行李后我正要继续往上爬一楼,却不曾想在楼梯间与刚从六楼下来的长泽打了个猝不及防的照面,她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神色变得苍白,名为“惊慌”的情绪无法掩饰地在她眼中一闪而过,随即被勉强压下。 我勾起一抹淡笑,率先朝台阶上迈了一步。 “有些人天天盯着别人的不足进行批评,自己在上班时间干的事情还真是闲情逸致啊。” 在经过她身边时,我轻描淡写道。 “……对不起,”她的声线颤抖着,攥成拳的双手是如此用力以至于指关节都泛出了白,“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只是,想知道他怎么样了…我不是要、要去……” 我回过身,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解释,我不是说过了么,你对他是什么感情、又要做什么,我根本不在乎。” 随即继续向上迈出步子,与她擦肩而过。 我的底线就在那儿摆着,朋友,和他。只要不触犯到,其他的我都能当无所谓,而长泽刚刚所做的想来不过是“探望”一事,且不说她见不见得到人,最起码,她没有冒犯到他,这对我而言就不是什么事。 ……只是不知道,他作为我的“底线”的时间,还能有多久。 六楼,守在病房门口的忍者换了一个——我是从面具的花纹改变得出的结论,“日安,宇智波小姐。宇智波君还没有醒来,刚刚医生已经来过,说要看他下午的情况决定能不能探望。”他说着,微微朝我鞠了一躬。 我被他的举动惊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慌乱地摆手道:“请、请不要这么客气,我这边要向你们道谢才是,真的辛苦你们了。” “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宇智波小姐。”他说着,微微绕开一步,露出身后门上的小窗,又把头转到了另一边去。 我在那一瞬间明白了这位忍者的意思,心情颇为纠结……与感激。小步踱至门前,我踮起脚,探头朝小窗里看去。 病房里的窗帘拉得严实,室内光线很昏暗,尽管如此,我依然看到了他——这是这一个多月来,我第一次看见他。 早在前几天我还想着,他回来的那天我一定要穿新买的裙子给他看。 谁又能料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呢。 强压下内心泛滥上来的酸涩,我更用力地踮起脚尖,睁大眼睛去看病床上沉睡的那个人。隔着一层玻璃他的面容有些模糊,黑色的长发解散了,在白色的枕头两旁披散开来,发梢被棉被掩住,无数根管子从病床边的设备里延伸出来,一同伸至了被子下看不到的地方。 “……他瘦了。”我喃喃道。 鼬真的瘦了好多,他的身形本就清瘦,现在即使是在如此看不清晰的情况下,我也能发觉他脸颊的凹陷,这一个月来,他到底是如何过的呢? 不知不觉脚尖已经酸软,脖子变得僵硬,直到身后传来医生交谈的声音,我才大梦初醒般转过身看向来人的方向,似乎还是昨天那些医生,此时此刻他们正注视着我,口罩将他们的面容遮去了大半,尽管这样,我也从他们口罩之上微微眯起的眼睛看出来他们在笑。 “情况已经渐趋稳定了,夫人不用太过担心哦。”在我退开后,一位正要推门而入的医生转过头对我说道,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啊、好的,拜托你们了!”头一次被人这样称呼,我连反应过来都花了几秒的功夫,这时他们已经全部进了病房,门被重新关上。 走到门口的长椅上坐下,我没忍住抬起手背贴了贴脸颊。 有些发烫。 随即,刚刚因为得到了好消息而雀跃了几分的心情又不受控制地低落下去。 “夫人”这个称呼,以后,应该不属于我了吧。 热烈庆祝精英公务员宇智波鼬带伤上线!!!!!(被暴打) 今天改了一下文案,感觉乡村小寡妇比较符合这文实际情况,可惜不敢改文名,怕被扫黄的扫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9章 若分别 第50章 晴方好 第四十八章——晴方好 凌晨四点,我被病房外走廊上传来的话语声和脚步声惊醒。 还未来得及仔细辨认话语的内容,“醒了”、“608”这几个字眼便从门外传到了耳边,心头突地一跳,刚醒来时的睡意瞬间消散——我翻身下床,连衣服都顾不上整理,小跑着推开门朝六楼跑去。 难以想象,明明此刻是半夜,在六楼的走廊上,会聚集着这么多的医生、忍者。他们行色匆匆,神情紧张,好在,一切行动看起来都是按部就班。608的门口守着两个戴着面具的忍者,从门上未拉拢的帘子里透出的光我猜想此刻病房内一定有不少人。 一个护士从我身边经过时停了下来,轻皱着眉头:“这位病人,你跑到这来做什么?现在是半夜,希望你能回去休息。” 她应该是因为我当做睡衣换上的病号服而误会了,我摆摆手:“我不是病人,我是608号房里伤者的家属,来医院陪护的——请问,他醒了么?” “……原来是这样,”护士看起来很惊讶,半晌,点了点头,“宇智波君刚刚醒了,我们在给他做检查,你不要太担心了。” “真、真的吗……谢谢你啊。” 我那颗被紧紧揪住、悬在半空近两天的心脏,终于在此刻,稍稍落了地。 病房门口的两个忍者都是我这两天见过了的,他们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用行动阻拦我,而是告知此刻病房里还有很多医生在检查,要等他们出来了讲明情况才能决定能否探视。沮丧、焦急与迫不及待的情绪在心头交织,直到我坐在门对面的长凳上,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手脚早已变得冰凉。 走廊尽头的窗外,浓重如墨的夜色像被注入了清水,一点点、一点点地稀释开来,不时地有医生护士从那个房间出来、进去,他们低声交谈着,能听得真切清晰的不过一句“暂时脱离危险了,但还要继续观察”,以及零星几个术语。 幸好……他没事了。 不知不觉,已是破晓。病房再次从里面被打开,为首的医生是一名黑发男性,他扯下口罩,露出一张让我倍感意外的年轻面容。他回过身与身后几名医生护士交代了几句,便转头看向了我。 “你好,请问你是宇智波鼬的家属吗?” 我下意识的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对,我是。” 他微微颔首,“我是宇智波君的主治医师白石和哉。宇智波君的情况目前已经稳定了,接下来几天需要在医院进行疗养与观察,我们希望他的家属能配合我们的工作进行治疗,让他多多静养,可以吗?” “当、当然可以!他的事,真的辛苦你们了,非常感谢!”我忙不迭地点头,随即深深鞠了一躬,鼻尖猛地感到酸涩,眼眶不自觉地氤氲出了热意,我用力掐了一下掌心,把还未出来的眼泪逼了回去。 白石医生轻笑着摆了摆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待会会进行病房转移——是到503对吧?你先回去休息,这边还需要一点时间。等他换完病房你就可以陪他说说话了,不过时间不要太久,宇智波君的身体需要休息。” “……好、好的!谢谢!” 之后,护士们推着医生们离开了,我被昨天那位与我说话的护士带着,重新回到了自己住的病房。 “宇智波君的伤势虽然有点严重,但是他的身体素质很好,恢复速度不错的。”503病房内,那位护士在做另一张床的布置,她的动作娴熟,一边调整仪器还能一边安慰我。 我坐在床沿,听了她的话,稍感心安。 没多久,天光仍然不甚明亮,鼬便被转移到了这个病房。在一堆仪器的中间,他就那样躺在病床上,双眼轻合。 看起来好像睡着了。 所有医生离开后我小心翼翼地回手关上房门,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病床边,旁边的仪器显示他此刻的心率与血压都较为稳定,情况应该是真的没有什么问题了——我站住了步子,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他,直到看得眼睛干涩疼痛。 强忍了许久的眼泪终是在此刻不争气地低落下来,“嗒”的一声,在洁白的被子上晕染出一个浅淡的痕迹。 水汽将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不堪,我死死地咬住下嘴唇,让自己没有丢脸地哭出声来,浑身却不可抑制地轻轻颤抖——直到耳畔传来他的声音。 “……别哭。” 鼬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微侧着头看着我,声音低沉而带有几分哑意。 他从被子里伸出了没有打点滴的左手,似乎想要抬起,动作却含了几丝无力,我一把抹掉脸上的水渍,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微凉而干燥,骨肉均匀,指节修长,如果忽视掉指腹那些细小的伤痕与薄茧,这该是一位俊雅公子的手,拈花执笔,挥毫泼墨,天生便与那些极雅的事物相称。 可这样一双手,却在很多年前便提起冷铁,染上鲜血,杀戮了许多人,又保护了许多人。 我无力地跪坐下来,伏在床边,红肿着眼睛沉默地与他对视。 “……对不起,好像吓到你了。”良久,鼬再次开口,他就那样看着我,面容平静,眸色深深,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又好像什么都不打算说。 我摇了摇头,“……没事,就好。” 他的手指在我掌中动了动,我微微松开,下一刻,脸上未干的泪痕便被轻柔地拭去,“可是怎么办呢,”他低声道,“这次,还没来得及给你带礼物。” “——宇智波鼬是骗子、大骗子!”我捏了一下他的手,又用力握住,哽咽着说:“你之前骗我说接下来几天会没有任务的,结果当天你就走了……”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说“礼物”——我根本不在意那些,我只是……不想再经历这种事情了。 “……”他抓了抓我的手,手指从我的指缝间交错而入,“久檠,你先起来,地上凉。” 我站了起来,低头看着他。鼬的面色依然苍白,嘴唇惨淡干裂,脸庞瘦削——和一个月前的他大相径庭,唯有那双眼睛,依然沉静如初。 “美琴妈妈和我说,这不是你第一次受这样的伤了,妈妈也和我说,我只是没有习惯而已……可是,我不想习惯这种事。” 手指不自觉地绞起他的手指,又松开,我别开目光,不敢看他。 “你很害怕吗,久檠?” “……我很害怕。” 我怕哪天回家便看不到你的身影,听不见你的声音,我更怕哪天再次听到你受重伤的消息——甚至是,死亡。 我知道忍者生来便与危险、生死打交道,在刀剑上行走,可我还是害怕,我怕极了……说我任性也好,愚蠢也罢——这种事情,我根本没有办法习惯。 室内静默了不知多久,一缕朝阳从未拉拢的窗帘里探出头来,欣欣然落到了他的眼睛里。 “我有点累了,”鼬突然说道,尝试着往旁边挪了一下,我吓得惊起,立马摁住他的动作,还没来得及询问,他的手再度拉住了我,“你的脸色不好,该休息了。” “你累了吗?”我问道,不待他作答又很快地补充道,“你休息吧,我就在旁边。” 他却摇了摇头,指向病房里另一张床,我先前睡的那张,“你去床上睡。” “——我不,我就要在这陪你。” 我撅起了嘴,赌气似的说道,说完便从床下取出了板凳,一把坐了下来,半伏在他的床沿。被单上的消毒水味充斥着我的鼻腔,经过多次消毒的织物没有家中卧床上的半分柔软,时刻散发着一股子生分气。 幸好他在。 他的存在,他的气息,让我多了几分安心。 对于我的举动,鼬好像有点惊讶,又有点无奈,他放在被子里的手动了动,两秒过后,被子被他拉开了一点,“那你上来。” “……啊?” “——你不是说要陪我?” 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我一时愕然,不知如何反应,磕磕巴巴地下意识作答:“可、可是你的伤……” “不碍事的,”他淡淡道,“我还没有那么脆弱。” 他顿了顿,又一本正经地补充:“而且你睡觉时差不多一整晚都不会动。” “……” 为什么连你都开始吐槽这个了?为什么啊! 从小我就因为睡觉时会保持平躺的姿势整晚不动被妈妈笑过,说我是随时可入殓的状态——可是鼬才和我一起睡过几晚啊他怎么就发现了! 心情一下子变得好复杂,又……好害羞。 我鼓了鼓脸,企图这样就能让脸上的热度淡去,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睡在了他旁边,“幸、幸好啊,医院床还不算小。” 不然我真的很怕自己会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的。 我侧躺着,面朝着他,鼬“嗯”了一声,看起来是真的有些疲惫了,左手从被窝里抬出来摸了摸我的头,“睡吧,早安。” 是呀,已经早上了。 日光明亮而温柔,静静地卧在窗台上,今天天晴了吧。 睡意弥漫,我最后看了一眼他的侧颜,呼吸着他的气息,合上了眼睛。 最后的最后,我依稀听到他说了一句什么。 好像是,别害怕。 随即,意识沉入海底。 他的手指在我掌中动了动,我微微松开,下一刻,脸上未干的泪痕便被轻柔地拭去,“可是怎么办呢,”他低声道,“久檠,我醒来你就做不成寡妇了。” (被打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0章 晴方好 第51章 未知果 第四十九章——未知果 很久之后我都会想,如果能重来一次的话,我绝对,绝对会老老实实地回自己床上睡觉,而不是一时被美色迷了心窍,爬上宇智波鼬的床。 毕竟,一睁眼,发现屋子里有好几个陌生人都在看着我,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刺激了。 我甚至希望自己是在做梦……如此想着,我又往被子里缩了缩,甚至蒙住了头。 “队长,这位……”隔着一层棉被,室内其中一个忍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朦胧,鼬似是抬起了手,隔着一层棉被搭在我的头上揉了一下,“没关系,你继续说。” 全身都蒙在被窝里,呼吸间全是他的气息——药、消毒水,和他一如既往的、淡且清冷的香,又因为这层棉被将外界的声音阻隔了几分,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便格外明显,似乎还有几分笑意。 我蹭了蹭他棉被之外的手,脸颊滚烫。 太、太丢脸了……呜。 忍者顿了顿,又继续道:“这次可以肯定的是,岩隐也有参与……叛逃,是那个……有些棘手。” 他好像在说到一些关键词时把声音降到了最低,我便听得有些断断续续——岩隐?土之国的吗,参与了什么?和鼬他们这次受伤有关? 叛逃?谁叛逃? “我知道,上次在云之国边境我们受到的袭击,对方忍者里有使用土遁的存在——当时不排除,是有人买通了那几个忍者故意在两国之间制造摩擦,现在看来可以肯定了,”鼬顿了顿,“他叛逃的事情,火影那边的意思是保密,做好下一次任务抓捕的准备。” “还有一件事……”是另一个忍者的声音。 “下次再说,”鼬截住了他的话头,“具体报告我会在明天写好,你们交上去。” 看来是不能让我听的消息了……这也正常,这么突然间听了一耳朵平时完全不知道的事情,我感到茫然极了。 不过,他这伤都还没好,又要加班,实在也太…… 那几个忍者应了一声便告辞了,我挣扎着刚要从被子里探出头,便听到病房门咔哒一声又被打开,当即吓得一缩不敢再动。 “鼬君,我一听说你醒来,便赶紧来了,伤好些了吗?” 我虎躯一震,是个温柔的女声。 “多谢浅野さん关心,已无大碍。” 鼬的声线莫名地变得有些单薄,他以往说话时,声音是低沉的,但又合了一丝和缓在里面,硬要形容,大概就像一块卧在冰面之上、线条圆钝的玉。但现下,却少了那丝和缓,于是玉不见了,剩下的仅有一层覆盖于荒野之上的冰。 怎么和女孩子讲话的?我没忍住轻轻戳了一下他没有腰上没有受伤的地方,指尖与布料相触的那一瞬清晰地感受到了布料之下肌肉紧绷起来的纹理。 女声似乎停了一下,又继续道:“那,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不用。” “……” 有点不忍心……我默默,倏忽想起刚到族长家的那会儿,和这人确实是没法唠。不过也有一点不同,那个时候的宇智波鼬对我还是挺温和的,虽然他不说话。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起来,被窝里,我被闷得都要出汗,正估摸着这位浅野小姐应该差不多也要走了,便听到她再次开口道:“鼬君还没有吃饭吧?其实我带来了刚刚煲好的汤,对伤口恢复也有好处的,你看……鼬君,你的床怎么这么鼓?” “……” 问得好。我呆滞了。 鼬半天没出声。 心虚得要命的我没忍住轻轻推了他一下,希望他能快点回答,反正他只要面无表情地说话,再扯淡都能让人信服。 但我却忽视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我们是新婚夫妇,没什么默契。被我一推,鼬这个金刚直男以为我是想出来,毫不迟疑地掀开了被子的一角。 “……”我无言地看着他。 “你想喝汤吗?”他面色平静地问我。 “我想喝农药。”我十分认真地回答。 “那个,你们……在干什么?”一旁传来女忍者询问的声音,这声音还是柔柔的,但又多了几分怀疑,几分惊愕,几分尴尬,我转过头去,发现她的表情更是异彩纷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可能误会了什么,当即大脑里“啪”地断了根神经,还不待解释,她突地后退了几步,“抱、抱歉打扰了对不起!” ——等一下啊!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好、好歹把汤留下来啊!我都闻到香味儿了! 门“嘭”地一声被关上,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我悲怆地转回头瞪向始作俑者,“她是谁啊!你去解释一下啦!” 鼬怔愣住,神情还是那么平静,眼神却很无辜,他甚至偏了偏头,疑惑地眨了眨眼,“她是我在暗部的同事。解释什么?” “……” 因为学医而了解了某方面知识的我一时语塞,感觉自己龌龊极了。 “比起这个,”鼬打断我的沉默,“中午了,你该吃饭了,久檠。” 他不用说我也知道,毕竟空虚的胃已经有点绞着难受,我翻身下床,计划通地从旁边的柜子上摸出一张外卖小卡片,“诶嘿,”我回头冲病床上因为伤口而不能进食的人笑笑,“我要在你面前让你看着我吃。” “……”鼬看起来不太想接话。 * * * 下午的时候,病房又来了几个忍者,这次我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不用想也是我无权得知的任务消息。 结果正好碰到刚爬到五楼来的相存,她还提了个果篮。 “是吗?他已经醒了?那很好啊。”得知鼬的情况后,相存腾出一只手拍了拍我,“我就和你说了,他不会有事的。我准备去看止水,你要一起么?” “好呀,止水大哥应该也没事了吧?” “他好得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行吧。” 离503不远的505病房内,止水大哥正半靠着床背,捧着一个卷轴在看,见到我他似乎有些意外,很快又扬起笑容掩过那一瞬难以察觉的歉疚,“小久檠也来了,我好惊喜啊,刚从鼬的病房那过来么?” “嗯呢,看到止水哥精神这么好我就放心了,他也已经没事了,止水哥不用担心啦。” 相存走到床边坐下,一把抽掉了止水手里的卷轴,“看,还看,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在外面养别的女人啊?” “我只养你,我的钱都归你管。”止水大哥深情款款,求生欲强烈。 “呕,闭嘴吧你,假惺惺的。” 相存呸完男朋友,终于想起了她被喂了一嘴狗粮的小姐妹,“久檠,你下午怎么安排?当时请假请的两天吧?今天已经第二天了。” “唔,下午美琴妈妈她们应该会来,我还是待503,明天再上班好了。” “喔唷,”相存过来轻轻撞了我一下,笑得有点猥琐,“明天穿护士服来给你家老公换吊瓶?不错呀。” “你在说什么呀,”我娇羞地别开头推了她一把,“讨厌,人家听不懂。” …… 连着两天的阴雨收干净,下午的太阳明晃晃地照进玻璃窗,落在地砖上,像信纸的洒金,云被夏天的风吹着,慢悠悠地往前挪去。 那时的我,十六年来心头上压过最重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笑得很开心,连呼吸都轻盈愉快。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一些事情,已经播下了种子,它们会在不久之后长成罪恶的藤蔓,拽着我拖着我,把我从过去十六年里所住的温室中拽出来,把我拖到了这温室之外的风雨人间。 甜的时候,要敲响警钟! 不过这文也不会怎么虐 换了封面!谢谢吱吱baby给我买的!超级喜欢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1章 未知果 第52章 夜迟迟 第五十章——夜迟迟 星屑落在夜河,倦鸟早已归林。 我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鼬正伏在床上支起的小桌板上写着报告。他看起来很专注,执笔的手不曾停下动作,长发只是松松绑了,顺着左脸颊垂下来搭在肩膀。暖色的桌灯从一侧照过来,顺着他的面部骨骼打下浅浅的阴影。 “你还不休息吗?”我叹了口气,停下擦头发的手走到床边,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 鼬写字的动作微微一顿。 “快了,”他抬起头看向我,“你困了的话就先休息吧,记得要吹干头发。” “唔,我还不困。” 从美琴妈妈下午带来的一些生活用品里翻出吹风机,我插上电吹了起来。耳旁是呼呼的风声,心里却是毛线缠成一团。 鼬自今天醒来后就几乎没有休息,忍者与族亲在病房来来往往,完全不符合白石医生所说的“静养”要求,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他却还在继续处理那些公务。 而我什么都帮不上。 热风吹得有些燥,发根已经干得差不多,我便收起了吹风。病房里一时静悄悄的,只有笔尖划过纸张时的沙沙声。我抱着双腿坐在自己的床上,呆呆地看着他,看着那暖光从他的额头滑到鼻尖,又顺着唇线淌过下颌,于脖颈处销声匿迹。 我没有忘记几日前的那个决定。 可我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每当我想要说出口时,声音便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掐在了喉咙里,最后能说出口的不过一句“啊,没事。” 我实在说不出口,哪怕理智已经再三催促,它告诉我这样对大家都好。 “久檠,”在我出神的时候,鼬停下了笔,他看向我,神情平静,“你今天好像遇到了一点麻烦,是吗?” “……什么?” “今天下午的时候,”他侧过身来面向我,意有所指,“你看起来有点困扰,现在也是。 “……” “是因为我吗?”见我面色有异,他的神情变得紧张起来,眉心不自觉地蹙起形成一个浅浅的褶皱。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唯有眼眶,渐渐氤氲出了热意。 “……没什么,我只是这两天有点没休息好,你不用担心。”最终我只是这样说,随后低下头让自己尽量动作自然地转过身去躺下,“我想睡了,你也早点,晚安哦。” 背后是长久的沉默。 他知道我在撒谎,他什么也没有说。 我死死地咬住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眼眶里蓄满的液体已经到了不需眨眼便径自流出的程度,我蹭了蹭枕头,把满脸的水渍擦干净。 真的好难。 要说出口,真的好难。 他是我长这么大,第一个喜欢的人,以“恋爱”的心情,去喜欢的人。 他的头发,他的眉眼,他的手指,他的气息——他的一切,我都好喜欢好喜欢,清晨醒来时第一眼就能看见他让我感到非常幸福,他对我笑的时候,他牵起我的手的时候,他把我抱在怀中的时候……这些时候我觉得幸福得快要死掉。 但这次的事情让我冷静了几分,让我能在杂草恣意生长的心上扒拉出一块荒地,去静下来想一想:拥有这些的我,配吗? 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的呢? ……是谁都可以吧。 只要是“妻子”的话,是谁都可以的。 因为我,实在也没什么特别。 我曾以为我能努力跨过我们之间的那一道又一道鸿沟,我曾以为自己能成为与他足够对等的人——直到这两天,我才发现我的想法是多么天真。我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他用的是什么香型的浴液,他做的菜是什么味道——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他的工作,他在别人眼里的样子,他每天打交道的人和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到底,我一点儿也不了解他。 滚烫的泪水滑落在枕头上,把枕头变得凉而潮湿,鼻子已经堵住,我只敢小口小口地呼吸——直到温热的手指落在脸上,轻轻擦了一下。 全身在这一刻变得僵硬。 睁开眼,所见的只是一片迷蒙的黑暗——不知不觉灯已经熄了。 “……你怎么哭了呢。” 我睁大眼睛,在黑暗中勉强辨认出他的身形,想要死鸭子嘴硬般地说“我没有”,所发出的却只是一声抽噎。 没听到回答,鼬也没有再说话,随即他似是伸出双手,将我从床上抱着坐了起来,他也接着坐在了床沿,笨拙地用手指一点一点擦拭着我的脸颊。 “……你不需要这样的,”我抓住了他的手,一把拉了下来,“就算是这样……” “什么?” 我用力咬了一下牙齿,别过脸逼着自己把那句话说了出口。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会和你离婚的。” 空气在这一瞬变得粘稠。 从四肢百骸泛滥上来的疼痛让我几近克制不住发抖,而那些酝酿了不知多少次的话语似乎在这句之后便泄了洪,“宇智波鼬,我会和你离婚的,这段时间我会把东西收拾好,我也会和族长还有父母解释,我、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我不同意。” 他开口,以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强硬语气截断了我的话。脸被一只手用力别了过来,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双眼在这一刻直直地与他对视,“久檠,这之前都还好好的,你总得给我一个原因。” 他看着我,鸦羽般的长睫下,那双总是沉静无波的双眼此刻竟满含迫人之色。 “……没有什么原因,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哑然。 “你确定要继续敷衍我?”话刚说完,他那双如夜色一般深沉的眼睛便在一瞬间变成了妖冶艳丽的红。 我呼吸一窒,似乎连心跳都停了那么半拍。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他的这双眼睛。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久檠,”鼬再度逼近了几分,“告诉我原因。” 这样的他让我觉得有些陌生,又因自己即使是在这样的他面前都会心跳加速而感到没救——我早就知道了,他是鸦片,不能沾染,我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 可我还是飞蛾扑火。 手紧紧地攥成拳,几日未修的指甲深深地嵌入皮肤,尖锐的痛感唤回了一点儿理智,我回望着这双声名显赫的眼睛,再一次逼着自己开了口,“……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鼬的呼吸似是一顿。 我斟酌着,继续说道:“我考虑了一段时间——很多方面,我们都不太合适。工作也好,生活习惯也好,兴趣爱好也好……都不太合适。” “我相信以鼬君这样优秀的人,会有很多比我更好的选择的,希望你们以后能幸福。” 这样的谎话说得我好难过,可是还是要说。 因为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因为永远只是你在付出,而我恬不知耻地享受着这一切:安稳的生活,宽裕的经济,精美的礼物…… 因为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所以……” 离婚吧。 我的话没有说出口。 是被他悉数堵住。 下唇的伤口传来轻微刺痛,然后是温热潮湿的触感,唇瓣被咬住,疼痛的,就像是惩罚。他的手覆住了我的后脑,继续加深了这个吻。 书上说,人的嘴唇仅由一层粘膜覆盖,因此,当两人接吻时,会有类似生物电流通过一样的感觉。 他的吻和他这个人一点也不像,来势汹汹,不得章法,像一只困兽一般,却让我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 “……合不合适,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他松开我,额头抵着我的,声线里还带有一丝颤抖,“久檠,你不能这样自私。” “——这个理由我不承认。” 他在说这一句时,似乎有了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绪淹没了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一点,我哽咽道:“你这是大男子主义……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之前都是让着我的。” 他之前都是让着我的……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会答应的。 为什么这次却不了呢。 我明明,明明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开口的。 他为什么不答应。 ——承认吧,宇智波久檠,你在开心。你多没出息啊,像个又当又立的女人,因为他的拒绝而开心。 身体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鼻腔都是熟悉的气息,他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低低的,还有几分哑意,“这是原则问题,这次你要听我的。” “久檠,我没有别的选择。” “重来多少次都好,我的选择只会是你。” 有朋友时不时问我为什么还不让他们离婚 今天先假离婚一次,解决一下历史遗留问题 以后真离婚(不是),解决一下久檠的问题(?) 如果大家觉得这样的女主矫情的话可以退出啦,我写的时候就是想写一个小姑娘成长的过程,她现在十六岁,被娇生惯养大,没见过什么风浪,圈子小得可怜,以后没了庇护,自然会有所变化的。 最近带辩论队有点忙,还有写新文啥的,_(:з)∠)_对不起!!!(大三了还要带队的人发出了哭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2章 夜迟迟 第53章 雪月花 第五十一章——雪月花 “雪月花(せつげつか),泛指这世间的所有美丽景物。” 第一次读到这句话时,是在我十岁那年。 它是落在指尖的第一片雪,午夜梦回时窗外的月,被遗忘的角落里安静生长的花…… ——是我十六岁的这个夜晚,他的吻。 让我在往后一无所有的那段时光里,迷茫而坚定。 世间万物总是不得圆满,很久之后我也忍不住猜想,如果,如果在这个晚上,我们彼此之间的距离再贴近一些、了解再深刻一些,是不是我就能意识到鼬所说的那句话并不是为了安抚我,而非被欢喜砸昏了头,毫无防备又无所畏惧地走入名为“恋爱”的牢笼。 因为他什么都不曾对我说,所以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的那个噩梦是什么。 我不知道人心有时候,比鬼还令人恐惧。 而他大概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梦,会在不久之后成为现实。 * * * 不管经历了什么,生活总是要继续,当第二天我顶着一双核桃眼换上护士服第一个在分诊台前准备就绪时,将随后晚了几分钟进门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唯一一个不知情的纭缃甚至后退了几步又重新进了门,怔在大门口好几秒后,才突地反应过来似的轻叫了一声,三两步冲到了我面前,头一回连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你回来了!?” 不待我回答,她又后撤一步,双手抱着头自言自语般快速说道:“居然回来了我的天啊我可以高兴吗,我以为被辞掉了啊啊……等等——!你眼睛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老实说,这大概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做事不顾后果”的下场,当时推开人一时爽,事后解释火葬场。纭缃的反应比我想得还要激烈,我思索片刻,决定还是先回答问题比较好:“没人欺负我,这是我昨晚因为一些事情哭的,我也没被辞,请了两天假而已,这两天辛苦你们啦。” 纭缃看起来像终于松了一口气,刚舒展没多久的眉又很快地微拧在一起:“久美子,我觉得自己过问你的私事可能不太好……但你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前辈她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该来的总会来,事至如今我也不打算再瞒着她了,我抿了抿嘴,一边观察她反应一边将事先想好的和盘托出:“纭缃,其实我不叫久美子。” “……啊?” “很抱歉瞒了这么久,其实秋本久美子这个名字是假的,我的真名是久檠,宇智波久檠。”眼看着纭缃的眼睛越瞪越大,我心有戚戚地一把抓过她的手捏了一下,“——你叫我久美子也可以的,今后也请一直叫我久美子!这个名字还挺可爱的。” 她的手很软,在我的手里握成拳头,“你……”她看着我重复道:“你刚刚说,你叫宇智波,久檠?” 我用力点头,依然抓着她的手,生怕下一秒它们就落到自己脸上。 “那你和宇智波鼬……” “我是他,咳,法定配偶。我这两天请假在楼上陪护,他没事了我就下来了。” 纭缃转过身去看向另外两人,“你们听到了吗,我怀疑我耳朵出了点问题待会儿要去耳鼻喉科看看。” “听到了,”栀子憋着笑意道,“不用看,你耳朵健康着呢,他们两个的婚礼我都参加了。” “……?”纭缃一挑眉,看起来就要发作,下一秒,却又把头转到了长泽那边,“——你也知道?” 纭缃这个角度,我看不到她的脸,但从长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这行为来看,估计表情有点凶。长泽低下头去,声音轻又弱,“前几天我……言辞无状,久美子当时和我说了。那个,对、对不起……” “——所以你们都知道,就只瞒我一个人?”纭缃环视一圈,最终转回头面无表情地看向我。 “没、没啊,这不栗山君还不知道呢嘛……”我弱弱道。 “‘只要能够偶尔,远远地看他一眼,就已经很满足了’?嗯?” “……” 好耳熟哦。 “‘宇智波君还记得我吗我是去年在路上差点摔倒被您扶了一把的那个人’,嗯?” “……我错了。” 我想起来了。 “‘久美子的哥哥是去年捡的便宜哥哥’,嗯?” “……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但是她为什么每句都记得那么清楚啊?啊! 纭缃沉默良久,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后,她踮起脚隔着分诊台抱住我,轻轻地在我耳边说道:“……你们都没事,真好。” 声音犹有哽咽。 用力吸了一下猛地发酸的鼻子,我抬起双手回抱住她,“纭缃,谢谢你哦。” 谢谢你原谅我。 谢谢能拥有你这样的朋友。 …… 分诊台的工作如往常一样进行,只是发生了个小插曲——栗山释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迟到了两分钟,被值夜班的上杉前辈好一顿训,训得灰头土脸。 纭缃半是怜悯半是幸灾乐祸地和我咬耳朵:“我们来的路上看到他被你们族的一个女孩拦住了,好像是表白的。” “哇喔,”我好奇极了,“确定是我们族的吗?她怎么表白的?” 看样子表了很久啊都把栗山表迟到了……我暗搓搓地八卦,宇智波族有这么奔放的小姑娘?好想认识一下。 纭缃点头,“不信你问栀子,我们看到的时候她正好把一个礼物盒塞到栗山手里,头都快低得看不见了,衣服上有族徽的,是宇智波没错。诶嘿,等会儿我得问一下,他答应人家没有。” 她话刚说完,那边栗山也被训得差不多了,掉头要往他平时工作的岗位去,纭缃瞅准时机小声地喊住他,“喂,栗山君!麻烦过来一下啦。” “嗯嗯?怎么了。” 纭缃伸手把他扯到了分诊台里面,被两位异性包夹,栗山看起来有些局促,然而纭缃却不给他更多的时间,“你……情况怎么样呀?” “啊,什么?”他看起来一头雾水。 “哎呀,就是这个,这个——”纭缃伸出小拇指比划,冲他眨眼,“我们今天早上都看到了,是宇智波一族的女孩哦!很漂亮吧?你答应人家没有?” 纭缃这也问得忒直白了……我暗笑,不动声色地打量栗山,只要他露出困扰的神色就打圆场,然而他却在某一瞬间露出了类似于“慌乱”的神色,随即收敛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点尴尬和害羞,“被你们看到了啊,真是没办法……我没有答应她呢。” 他边说着,边难为情似的挠了挠头。 纭缃很不解:“诶诶,为什么呀?” “我觉得现在还太早了,而且学医很辛苦,我想把精力都放在这上面,感觉答应了人家女孩也挺不负责,所以拒绝了。” “这样呀……栗山君是个很有担当的男子汉啊!刚刚八卦了一下下希望不要介意哈,我们不会说出去的。”纭缃反应很快,马上截住了话头。 我挺意外,他也不过一个才十四岁的男孩,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实是出人意料的成熟。 这样一想,就觉得自己格外的幼稚,和宇智波鼬没法比,和十三岁的纭缃比也没懂事到哪去,很好奇他们这些人成长经历,总感觉自己被身边人保护得太好了些。 上午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午休时,我端着从食堂打的饭菜偷偷摸摸地上了五楼,这种感觉有点刺激,也许是因为身上的护士服,自己就像在什么了不得的片子的拍摄现场当女主角——还是打住吧,不健康。 但怎么也没想到的是,503病房里,空无一人。 连被褥都收拾得整整齐齐。 “……” 我呆呆地伫立了几秒,那种糟糕的情绪又如潮水一般汹涌上来,逼得我几近窒息,提着饭盒的手不自觉地颤抖,我转过身想要往楼下跑,却在下一刻迎面撞进了一个怀抱——准确来说,是我直直地撞到了来人的身上,对方为了不让我向后倒去而一手将我环住。 他甚至还有余裕在这么短的一瞬里腾出一只手接住即将被撞落的饭盒。 “怎么了?”鼬在确认我站稳后松开手,垂眸看着我,“怎么走得这么急?” “——你伤才好一点,你刚刚去哪了?!” 顾不上太多,我一把拿过被鼬接住的饭盒放在桌上,拽着他一只手往病房里拖,“你以后不要再乱跑了——就算是火影大人喊你也不行!……你才刚好一点,我、我真的怕……” “久檠,”鼬少见地打断了我,他坐在床沿,刚好与站着的我视线齐平,他的眼里有种温和、甚至是温柔的东西,更多的倒像是安抚,“不要害怕。” “我不会再吓你了,所以,不要害怕。” 他抬手,将我垂在身侧的右手握住,是摩挲的十指交握,共享彼此的体温与脉搏。 像巨大深渊,溺水的我,在快要窒息的时候,他递来的一只手。 无比渺小,却拯救了我。 “……我相信了,所以,你不能骗我。” 我抽出被握着的手,伸出双臂抱住了他。 “好。” “也不许反悔。” “好。” 我如此贪恋他的体温,他的气息,像疲惫的旅人寻到了驿站,迷途的船只望见了灯塔。 这样是危险的,可我义无反顾,也无可救药。 “久檠,”他轻拍着我的背,像安抚哭闹的小孩一样,“我刚刚,去找了火影大人。” “嗯,什么事?” “我向他支取了一周时间的假期。” “……”我松开双手,愣愣地看着他,“你是要……” “我在这次任务途中,曾听人说,木叶的周边有一个村子,那里的霞光很美。” “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 就,大家都懂的啦。 要去度蜜月了…… 祈祷一下jj现在的扫h力度不要太狠吧不然就只能纯意识流了(咳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3章 雪月花 第54章 落霞村 第五十二章——落霞村 在鼬提出他要用一周的时间带我出去“看落霞”后——请允许我将这理解为迟到了的“度蜜月”——我曾因为自己不便再向医院告假而苦恼过一段时间。该说自己的运气是很好,两天后,正好有一名在会在下周因故请长假的护士与我撞上时间点,于是我的位置便由她先顶班了,也多亏她的岗位也在一楼大厅这一块儿。 待忙完各种交接事宜,收拾好行李,再回过神来时,我已经坐在去往落霞村的马车上了。 “……我们不是走路去吗?”等到马车将将驶出木叶,亲眼看见那个我从不曾踏出的大门被渐渐甩在身后,我才后知后觉地问道。 坐在旁边的鼬闻言侧过头来看我,“我一个人的话,可以在天黑之前到达那里。” ……好了好了我懂你的意思了,请不要这样含沙射影地嘲讽我。 木叶外面是大片的森林,泥土铺的道路一直往森林里延伸过去,没多久,再抬头时所看到的已经是从层层叠叠的树叶缝隙里渗出来的阳光。然后是青绿的枝桠、灌丛。树林里很幽静,我只能听到车轮与地面砂石摩擦或是碾过落叶的声音,以及时不时响起的一两声鸟鸣。呼吸之间,皆是带着泥土气息的草叶芬香。 我偷偷瞄了一眼一旁闭目养神的宇智波鼬,他在上了马车之后就没怎么睁开过眼睛。 在医院的这几天来,他即使是在养伤,也总是很晚才睡。暗部的文件细碎繁琐,很多都要由他来亲自审阅,好几次我在半夜醒来都发现灯光从帘子对面渗进来,他依然还在批阅那些厚厚的文件。 现在我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阴影,感觉喉间有些苦涩。 道路越发崎岖,我头晕得难受,索性把头搁在车旁的木板上闭眼休息。车颠簸得使我脑袋总会磕到门板上,轻微的钝痛感却敌不过如一层一层漫过头的睡意。 半梦半醒间,一只手将我慢慢搂了过去,我偏了偏头,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靠在一个温暖的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 …… 得以再次醒来是因为身体悬空了。 我眨了眨眼睛,适应那略微刺眼的橘色天光。 “……你在干嘛?” “把最大件的行李搬下来。”宇智波鼬抱着我的双臂掂了掂,“嗯,果然是最沉的。” “……我挠你啊,放我下来啦!”眼角余光瞟到周围有不少行人正惊讶地看向这边,我顿时窘得不行,到了喊醒我就是了嘛,抱我出来是几个意思啊! 难道是……所谓男人的浪漫?公主抱什么的。 想到我们结婚那晚,他也是这样没有任何预兆地用被子把我卷成一团端了出去,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也许嫁了一个思维回路非常鬼畜的男人。 落地后,我赶紧向四周打量了一下,这才发现马车是停在了一家旅馆门前。 “我们住在这里吗?” 宇智波鼬把马车钱付清,提起行李后冲我点了一下头。 我仔细打量起这个旅店,它的大门及招牌都做得很别致,没有任何雕花装饰的木门上可以看见原本的纹路,门腰处搭着一匹藏蓝底祥云纹样的平纹绉绸,看得出它的用料和印染工艺都是上乘。 这还真是一间看一眼门面就能猜得到价位的店啊。 “进去吧。”鼬从后面走上前来,牵住了我的手。 旅馆里很安静,老板是一位气质平和的中年妇女,交了押金以后她带着我们去往房间,走过一段古色古香的回廊后,她指向另一条走廊的尽头回过身告诉我们那里是露天温泉。 此时我的目光还流连在走廊一侧挂着印染布画的墙壁上,听到她这句话,顿时惊喜地转过头来。 累了之后泡个温泉,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吧。 “不过两位的房里也有专门配套的小型温泉哟。”正说着,她停了下来,掏出钥匙将一扇门打开,“就是这一间,请进吧,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按床头的铃,我就不打扰了,两位请自便。” 这是一间很大的卧房,但恰到好处的布置却使它看上去并不显得空荡荡。正对着超低的双人大床的是一面落地窗,此时只拉上了一层轻柔的白色窗纱,被晚风拂的轻轻飘动,从窗外看去,可以看到醉红的一抹霞光和被假山环绕的一个小温泉,此时正散发出袅袅热气。 我走出去,看到天边迤逗的彩云偏,一轮残日在彩云的那头斜斜挂着,它所发出的晖光并不是金红色,而是一种如酒醺之后,脸颊所透出的酡红,边缘被慢慢韵染成了紫,而后是青蓝色,一层层铺开了去,如一副配色极美的水粉画。 “落霞村的霞光,是真抵得上这个名字。”我轻声说。 只是从一扇窗户里窥得一角,便能得到这样的景致,若是一整片天空,该是怎样的风华。 “嗯,只可惜今天已经晚了些,来不及去看全貌了。” “没关系,我们明天可以看。”我转过身轻扯了一下鼬的衣角,“我们现在去街上看看吧。” 然后吃东西买衣服饰品小玩意……什么的。 “好,”他轻笑了一声,微弯的眼睫处不经意沾上了些许嫣然的霞光,“都听你安排。” ——他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而且他这样真的……很犯规啦。 不过这句话听起来还真顺耳。 所以我亲了他一口。 * * * 换上春深时妈妈送来的定制浴衣,我在梳妆镜前就着镜灯开始化妆。刚用小刀把眉笔削成顺手的形状,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久檠,我可以进来吗?”隔着一层木门,鼬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 “嗯,没关系。”我随口应道。 他一直是这样,进退得体,举止有度得很有距离感,让我时常怀疑那晚他情绪近乎失控地外露不过是自己的一个梦。 唉。 鼬进了卧室,看向正在画眉的我,似乎是怔了一下,有些迟疑地打量着我身上的浴衣。 难道他、他要夸一句“漂亮”什么的? 啊啊、不可能吧?以他那样纯理性的思维(这一点蛮让我绝望的)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啦?美琴妈妈又不在这诶。 可是可是可是……如果他忽然开窍了呢? “久檠,” “啊、呃?”我心里一惊,手抖了抖。 “……眉毛画歪了。” “………!” 我慌忙转过头看向化妆镜,果然,左边眉尾处明显往下划了一些,而原因就是刚刚的手抖。 没有办法,我只好拿起纸巾用力擦掉。从镜中与身后宇智波鼬的目光相对时,我幽怨地开了口: “眉毛没画好怎么想都是你的错!” “嗯,怪我。” “……” 他走上前来,没有任何征兆地拿过我手中的眉笔,接着用手指丈量我双眉之间的距离,开始一笔笔轻轻描了起来。 “……” 我僵直地坐在椅子上,微微仰着头,呆滞地盯着他专注的黑色双眸。他并没有看我,我是说,没有看着我的眼睛。 他只是很认真地继续手上的动作,柔软的指腹轻轻搭在我的额角,温暖,还是微凉。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很缓,很缓。 春阳潋滟,山水温软,竹梢探枝。 ——这一刻,没有任何词语可以真切表达出我的感受。 “好了,”他收回手,微微偏头看向一旁的梳妆镜。“你看一下。” 可我却下意识地看向他尚且还捏着眉笔的手,指尖松松地搭在笔杆上,白色的皮肤,黑色的笔杆,鲜明而强烈的对比。 原来这双原本可以挥毫泼墨、却不得不提起刀的手,也有一天会握住眉笔,为我添妆。 * * * 落霞村的街市未及木叶那般热闹喧嚣,却是别有一番韵味,道路两旁有很多茶水小吃店,大多都坐满了人,却未见得有多吵闹,我一眼看去几乎都是情侣,轻声说着两人之间的悄悄话,有时一同笑起来,也是轻的,眉眼处却是盛满了快要溢出来的柔光。 这么一对比,我就觉得自己格外像一只……单身汪。 我忍不住抬头,看向身侧的那个人,怎么想都是他的错啦! 然后我就愣住了。 “……请问你是?” “是我,久檠,”那个面容陌生的人出声打断了我未道尽的疑惑,“我用幻术改了一下面容。” “……为什么?” 这样一点都不帅好不好? “附近有忍者,”他说,“我在悬赏单上比较靠前。” 想到他的身价(……),我顿时了然。“这样啊——那你变个好看点的脸吧。” 其实这张脸也还好,但是与他原本的差距太大,两厢一对比……我有点接受不能。 然后他就真的换了张脸。 “……你想相存和我绝交?” “……春野樱那个小姑娘会哭的哦。” “……这是咱爸!我同意了美琴妈妈能同意吗?!” “——算了你还是变回最开始那张吧。” 人迹罕至的街道拐角,我默默地看着我的老公变戏法。 这个章节,就是我修文前的最后一个章节啦 虽然看过原文的朋友应该知道,按照原文的进度,这章已经是()()之后了。 很犹豫要不要开车……其实我觉得按我重修后的感情进度,他俩现在还早了些,还是再想想吧,我个人比较喜欢清水文来着(真诚地),相信你们也是ovo。 之后还有两三个小伏笔要埋,再就是收线了,第二卷的主线在这之后正式展开,副线跟着推进。 我还是那句话,这个故事不是一个纯纯的恋爱故事,它也不太好用“虐”“甜”这样的字眼来概括,硬要说的话,这是关乎一个从小被保护到大的女孩,她如何在失去一切的情况下去接触到真实而完整的世界,她如何在自由与牢笼之间做选择,又如何成长的故事。之前收到了一个读者的长评,她指出了女主久檠的问题,“很假”,因为给人的感觉是“怎么样都可以”,没有出自自己内心的行为,“事业失败,恋爱不甜,自我认知不明确”——前面两点,是因为她还小,事业没有开始,对于“爱情”的理解也很单薄,加上第三点,这都是久檠的问题,而她最大的问题,是情感反馈机制不完整,第一卷是用第一人称写的,大家可能看不太出来,但是现在的久檠的的确确就是一个情感反馈机制残缺的人,她在面对一些事情时做出的回应是不太合乎常理的,像个稚子,比如说面对宇智波栗、长泽绘里奈的恶意的时候,她只知道对方对她存有恶意,然后就到此为止了,她没有下一步的思考与反应,这让她看起来有点“包子”,其实不是的。讲实话,我还蛮开心那位读者能看出来久檠的问题的,不过她已经弃啦,所以没有和她多解释,在这里提出来没有抱怨的意思,就是单纯地和大家解释一下_(:з」∠)_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哦,么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4章 落霞村 第55章 并蒂簪 第五十三章——并蒂簪 天色已暗,暮色沉沉,街上的人不知不觉多了起来。我坐在窗内向外看,这家店的门口被一条人工的小水渠环过,人们进出时要经过卧在水渠上的小拱桥,桥下水流潺潺,依稀能瞧见几尾鱼影。 我又把头转回来,看向坐在对面的人,头顶上的小灯笼自上而下地照着,在他眼下投出一片长睫的阴翳。 ……还是不习惯这张陌生的脸。 “专心,”鼬抬眸,递来一碗他盛好的汤,“小心烫。” 我接过,小口小口地喝着,于袅袅热气里偷偷瞄他,“我们这几天什么安排呀?” “先在落霞村住两天,之后往西走,那边有一片山林。” “嗯嗯,然后呢?” 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我的双眼有些许迟疑,片刻后,他像是有些刻意地移开了目光,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声音低了一分,“……几年前,我在回来路途中经过那里,那片山林的风景很漂亮。” 也许真是因为,对他这个人的了解加深了些,我竟然能从他那平稳得一如既往的语气中觉察出几分罕见的慌乱来。没忍住看了他一眼,我就着汤汁咽下到了嘴边的疑惑,索性结束了这个话题。 总感觉他好像,在瞒着我什么。 * 晚饭后我们在这条商业街的夜市闲逛。 其实,落霞村的夜市和木叶的比起来,也没多大区别,可能是因为两个村落挨得很近,所贩卖的东西也都大同小异了。我扯扯鼬的衣袖,在他顶着那张我看着颇为不顺心的面容看过来时,没忍住噎了一秒,“……呃,你在其他国家出任务时,有没有去过那里的夜市?” 像他前几次回来给我带的礼物,那些来自天南海北的小物件,应该都是在这些市场上买的吧?那些市场有什么东西呢? “有过两次,”鼬侧了侧头,像是在回忆,“那两次夜间任务的目标地点,是在中心商业区。我去的更多的,是白天的集市。” 这也难怪,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像他们这种暗部的忍者,任务大多数应该都是夜间的暗杀……之类的,想来在夜市上完成任务,对于他来说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一想到他这样一位面色清冷神情沉峻的男人,站在小摊位前给我挑礼物的样子……我差点笑出声来,又有点感动,这点动静没能瞒过鼬的眼睛,他朝我投来询问的目光,“怎么了?” “没没,”我摇头,努力憋住笑意,拖住他胳膊往他肩上蹭了蹭,“就是觉得,你对我好好呀。” “……”鼬没有接话,侧过脸轻咳了一声,目光看向别处。 又过了片刻,他转回头来看着我,一本正经道:“久檠,你该对我多一些要求。” ……这话题漂移得我差点惊飞扁桃体。我诧异地张大了嘴,“什、什么?” 人声嘈杂,不时有行人擦肩而过,一时间,我怀疑自己听错了鼬的话,他却只是垂下双眼不看我,又重复了一遍:“很多地方我都没有尽到丈夫的职责,你该对我多些要求。” 一个猜测自心中升腾而起,我甩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你在外面,有别人了?” 鼬惊愕地看过来,“…没有,你怎么会想到那去?” “哦哦,”我松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再次挽住他,“你刚刚那种忏悔的语气,让我以为你做了对不起的事情瞒着我——好,我也不多想,你也别多想了,我对你没什么要求,就……平安吧。” 毕竟之前那种事,我是真的没有力气和勇气再经历一次了。我什么都不缺,也没什么想求的,就只求身边这个人平安顺遂吧。 “好。” 于是我们都不再说话,像许许多多我曾见过的情侣一般,挽着手在街边慢慢走着。夜风柔软温暖,拂过我的鬓发,带来一点儿痒意,我就着这个姿势,顺势往他的手臂上蹭了蹭。这条街上灯火通明,居酒屋的旗帜在夜空轻轻招摇,刚出锅的食物散发出腾腾热气,还有丝绒布上璀璨漂亮的各色首饰物件。 它们都是很好的,可我最喜欢的,还是旁边的这个人呀。 左手被捏了一下,身边的人停下了脚步,“久檠,那个很适合你。” 我顺着鼬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个小小的首饰店,装潢得别具一格,带着些精怪的味道。 ……一时间我也猜不中他是指那些个妖怪面具适合我,还是那玻璃柜里的首饰适合我,“诶,那就去看看。” 走近了些就能发现,这家店卖的东西大多和木叶能看到的都很不一样,无论是材质还是款式,都带着让我陌生的气质。鼬的目光并没有看那些挂在墙上的各色面具,而是和我一起停在了玻璃柜前,这让我稍稍放心了些——我对他的直男程度实在很没有底。 “小伙子带着女朋友来看首饰吗?需要看些什么类型的呢?我们这的东西做工都是很不错的哟!”店家是个中年大叔,相当热情,他笑眯眯地看向我,补充道:“而且这位小姑娘这么漂亮,肯定是戴什么都好看!” 真的很会做生意了,这话一出我都不好意思说只是随便看看…… 随手拿起一根雕花的木簪往头上比了比,我抬头询问地看向鼬,还没开口他就淡淡地摇了摇头,“这个不衬你。” “喔……” 我撇撇嘴,不服气地又挑了一根镂空款的做旧银簪,他再度摇了摇头,抬眸看向店家:“我要摆在里面那个柜子的发簪。” 这话听起来,目标极其明确,我踮起脚朝里看去,里面那个玻璃柜所摆放的首饰确实和外面这些看起来很不一样……具体体现在,那么大一个柜子就只摆了两三样。 就差没贴个“我们很贵”的标签了。 店家眼睛一亮,热情的笑容凝了一分,多了点打量与试探,他压低了些声音,“这位客人清楚情况……?” “略知一二。” “是我眼神不好,多有怠慢了,”店家弯了弯身子,朝我们做出一个“里面请”的首饰,“请进来,稍等一会儿,我去沏壶茶。” 他说完这话,却没有马上去沏茶,而是转过身去,将店门拉下了一半。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前后巨大的变化,后知后觉地扯了扯鼬的衣摆,“……这是,干嘛?” 他轻笑了一声,抬起手摸了摸我的头,“我过去在别国执行任务时,曾听说过一些规矩。那些卖古玩珠宝的店家,在遇到大生意时,会将人请入里间,沏壶好茶,关上一半门,以示诚意。” 这话听得我晕乎乎,就只听懂了一个“大生意”,我紧张地往那玻璃柜走了两步,一共三样首饰,分别是一只材质不明的手镯,一对闪闪发亮的耳环,和一只应该是玉制成的并发簪。 在深红色丝绒布的衬托下,就算是一块路边石头扔上去,也成了赌石的原材料,分分钟能开出帝王绿的那种。 更何况以我过去所学的薄弱的珠宝鉴赏知识,先不论材质,这三样首饰光是做工就已经精致到让人移不开眼了,不是炫目惹眼的花样,而是从每一个细节的处理中流露出来的……昂贵。 我惶恐地转过头去,“别……”话还没说完,便看见店家已经提着一个茶壶从内间走了出来,到了嘴边的话便只好咽了回去。 他把我们请到红木案几前坐下,从屉中翻出一套白瓷描花茶具,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茶,茶色清亮,香气四溢,定不是凡品。 这礼节……应该是最高规格,越这么想,我越感到不安——到底是怎样的“大生意”,会让他拿出如此一套礼仪? 宇智波鼬原来喜欢乱花钱? 店家清了两声嗓子,先是看了看执盏小啜的鼬,又看了看表面平静从容内心惊涛骇浪的我,笑道:“不知两位是……” “不过是普通游人,”鼬放下茶盏,瓷质的杯壁与木桌相触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就此打断了店家的试探,“刚过新婚,我带她来落霞村看看。” 店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又惊讶地挑了一下眉,“原来已经结婚了……恕我刚刚失礼。” “没事。” “夫人可有看中的?”店家打了个转,将话题带到了一直在旁边当背景板的我身上,甫一开口,这“夫人”二字便把我砸得眼冒金星,我强撑着没让笑意塌下去,“那边那三样……”都不要。 “——夫人可真是好眼光!”店家豪迈地赞声道,“这三样,可是小店的镇店之宝,材质皆出自土之国,经由土之国最好的珠宝师设计、雕琢——”他压低了声音,“那些大名的夫人所戴的,也不过如此了。” 他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说了一串,不等我回话,便站起身将玻璃柜打开,戴上手套取出了那些首饰放在托盘上,小心翼翼地端到了红木案几上,“夫人看看,这耳环,是由最高等级的硼铝石切割雕刻、再镶嵌到白金底座上的,这折射度、光泽,多美啊!” 我快哭了,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就认出来这个耳环的材质了,硼铝石,那么罕有的宝石…… 我摆摆手,“不、不需要。” “没事,耳环不喜欢我们先放着,夫人再看看,这个手镯……” “不、不用介绍了,”我咬咬牙打断他,硬着头皮道:“其实我都不需要……对不起。” “久檠,”一直没有说话的鼬突然开口喊了我一声,他拿起摆在中央的那根发簪,在头顶射灯的照耀下,如玉的材质却多了些流光溢彩,簪头是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莲,精妙细致到花瓣上细细的纹路都被还原出来,“这个,你不喜欢吗?” 没有女人能拒绝这样的珠宝。 我摇摇头,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严肃认真,“不是不喜欢,是不需要——你知道的,我平常不怎么戴这些,而且爸爸妈妈给我买了很多了……” “可那些,不是我送的。”他只是淡淡道,抬眸看向我,墨玉脊髓般的眼仿佛这世上最名贵的宝石,他手中那根发簪不能与这双眼媲美分毫。 “我的工资水准尚可,也没什么花销。”鼬低头,在老板心惊胆战的注视中把玩那根价值不菲的玉簪,修长的手指与那流光溢彩的玉相映生辉,“那些钱留着,也无用。至少这次,让我送你一个礼物,作为结婚纪念,好吗?” 天啊……这个公务员作出了什么土豪发言。 我嫁的是土财主吗? “是呀是呀,夫人,你先生这么爱你,你就收着吧!你不花男人的钱,就会有别的人来花他的钱了哦!——哈哈,开玩笑的。这根发簪真的不错的,寓意也好呢!” “嗯,”鼬淡淡地应了一声,眼角带着笑意,“寓意是好。麻烦店家包一下了。” “好嘞!——先生您和我来?” 他们一唱一和,没给我留拒绝的余地,说着便都起身朝最里间走去。约莫过了几分钟,两人出来,老板还顺手包了我最开始随手挑的那两根簪子一并送了我。 “我们……还有钱玩吗?” 走在回旅馆的路上,我憋了又憋,终是没忍住问道。 “不用担心,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我没和你开玩笑啦——对了,刚刚那家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联想到他一系列的举动,先前便有了些苗头的疑问又在渐渐冒芽。 鼬停下了脚步,月色下,我竟然也差不多适应这张面容了。他低头看着我,声音有些轻,“是,我早就知道。” “那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那家店有土之国最好的首饰,也知道,那位店家是什么人。” 土之国。 似乎从不久前起,这个词在我身边的出现频率便渐渐提高,我与这个即便变了面容,也不改双眼的人直直对视,恍惚间忆起他这次受伤,任务也与土之国有关。 还有云之国。 一些细碎的片段接二连三地在我脑海中出现,却始终抓不到清晰的脉络。 眼前人依然看着我,目色温柔平静。 不去管那些了吧,我想,他看着我,这就够了。 于是我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于他讶然困惑的双眼注视中,亲吻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毕竟对着他现在这张脸,实在是亲不下去。 好久没来,送上肥肥的一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5章 并蒂簪 第56章 木偶戏 第五十四章——木偶戏 清晨时的天光实在是很美好。 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在昨晚已经被锁好,却仍有微风顺着缝隙荡进来,吹得白色的窗纱慢悠悠地晃荡。温泉的热汽袅袅,刚醒来时的视野还不甚明晰,隔着一层玻璃,这热汽和窗纱缠绕在一起,恍惚间让我以为自己睡在云端。 慢慢地翻了个身,我打了个哈欠,将分泌出的眼泪在枕头上蹭了蹭,然后顿住。 ……我现在在琢磨,怎么给你们讲自己的处境。 这样说来许是有些矫情,毕竟算算时间我已经和他结婚一月有余,同床共枕的时间虽然少了些,却也不是没有在醒来时见到这个人的经历。 ……只是,还真没见过这么刺激的场面。 是的,他在换衣服。 我想鼬大概是顾忌着我还在睡觉,因而把窗帘拉上了些,没让那光线大喇喇地照进来刺到我的眼睛,但正是因此,那清晨柔软缠绵的阳光被窗帘挡了三分后,再洒落在他身上时,一切变得格外的,暧昧。 作为一个学医的人,我对男性的身体构造有所了解,也没少在包扎伤口时看到或说是接触到男性的身体,孩童的有,成年男子的也有,有些娇嫩得我都不敢下力气去触碰,有些早已是伤痕累累宛如功勋,肌肉贲张间给人强烈的侵略感。 但宇智波鼬和他们都不一样。 他的上身很清瘦,但一举一动间皆能看出肌肉的活动轨迹,这是一具肌肉分布极其有效率的身体,肩颈处的衔接流畅利落,腰肢线条柔韧精练,在抓取物件时背部的肩胛骨有一个不甚明显的突起,然后隐去。 此时此刻他正背对着我脱去身上的睡衣,再从旁的椅子上抓起一件黑色的上衣。他的身体介于少年与成年之间——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特别是和他这个人平日里的姿态一做对比,就显得反差十分深刻强烈,我总以为他是成熟稳重到了能将所有情绪都隐藏得叫人寻不见踪迹的——事实上在我面前他大多时候也的确如此。而现在我看着他的身体,才突然有了种“啊,其实他也不比我大多少”——这样的感慨。 经过了一定时间的沉淀,却又依然青涩的,他的身体。 “久檠,” 背对着我的人冷不丁地开了口。 我一僵。 “——看够了?起床吃早餐了。” 他穿好上衣,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一如既往地捉摸不出什么情绪,“今天有什么想玩的吗?” “……”我很是认真地顶住他这视线思考了片刻,“想看你再脱一次衣服。” 他顿了顿。 然后毫无预兆地弯下腰凑到了我面前。 “最近温度不低,昨晚应该没着凉吧。” “……?” “是发烧了吗,怎么一大早就说胡话呢。” 这人是不是想打架? 我面无表情地伸出手盖在他脸上,往后推了推,“小气鬼,不脱给我看你还想给外面哪个狐狸精看?你们部门那个浅野小姐?” 鼬的神情僵了僵。 “……不是吧,她还真看过?!” 他站直了身子,沉默两秒,两秒过后微微侧过头去轻咳一声,“以前任务途中受伤的时候……有些伤口在后背,包扎不到。” “……”这人咋就这么实诚呢,都不会撒谎骗骗我? 气死我啦! - 在旅馆吃过早餐后鼬又变回了昨晚那张看得我胃疼的脸,牵着我走到了街上。 一想到接下来的这几天保不准要看的都是这张脸,我就感觉自己像是离婚再嫁、嫁了个颜值远不如前夫的倒霉女人——偏偏还不能提出抗议,毕竟他还在悬赏名单前几位待着,要是不小心一点的话,一个说不好我的蜜月就成了生死逃亡,想想也怪吓人的。 我摸了摸脑后的发簪,这还是刚刚出门前他给我盘的,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这手盘发功夫,居然还挺稳当。饶是如此,我也还是有几分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注意簪子就掉了——这东西可是价值连城!我的头沉重极了! 上午的时候街上人还不多,旅人尤其少。鼬牵着我在街头闲闲地走着,仿佛我们真的是长期于此地居住的一对夫妻,在这样一个阳光温暖的上午出来散步。 这样也挺好的。 平日里我工作忙,他比我更忙,一个月到头都歇不了几回,每天每天安排得满满当当。 而现下,就这样近似于“消磨时间”的在异乡的街头闲庭漫步,不会遇到认识自己的人,不用花力气去与人客套,也不用去管手头还有多少事情要做——偶尔地,“没有目标”的生活会让人觉得十分放松自在。 “啊,”鼬将将停了下来,眼睛看向别处,“那个,你想要吗?”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有些意外。 那是一个支在遮阳棚下的小摊……更准确地说,是由好几块画板围城的区域。 那之中坐了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女人,穿一身勾着粗犷花纹的长裙,一头乌发松松挽了个发髻,此时正执着一支画笔在轻描淡写地勾勒。 我有些好奇地往那走了几步,看出来她在画对面坐在小店门口的店主,画布上还只是寥寥几步,却已经将那中年男人的神韵带了个十成十。 目光转向她周围的几块画板,不出所料,都是这附近的店家的画像,画得都不太精细,却非常真实。 “那个,请问……”我再上前了些,走到她的面前,还没想好接下来的措辞,女人像是已经看出我的来意,将手中的画笔搁到了一旁的调色盘上,抬眸时轻轻一笑,“是想要画像吗?” “啊,对、对,可以吗?” 走近了,我才惊异于这个女人的风姿气韵——我更想称呼她为一名画家。她很瘦,瘦到手腕、锁骨、脚腕都显得细骨伶仃,但又恰到好处地不会让人觉得病态。一双眼睛更是明亮得惊人,是……非常饱满的、充满生机的眼,极少能在这个年纪的人群中看到,哪怕只是浅浅地笑,眼角眉梢处都有一种呼之欲出的风情,不撩人,却充满了吸引力。 我想此刻我的神情也许有几分滑稽,她莞尔,指了指旁边不远处的一把小凳,“当然没有问题,我还从没见过像你这般漂亮的姑娘,要画好,还真是个不小的挑战呀。你去那边坐着吧。”她转过头,看向我身后,声音抬了些许,“你是这个姑娘的男友吗?还请你在旁边稍等一会儿,就当是成全我想要为她画幅肖像的愿望吧。” 这话说得我不由得惶恐,“没、没有的事,是我打扰了你才是!” 我转回头去扯了一下鼬的衣角,对他眨眨眼睛,“我想喝果汁了,你去帮我买好不好?” ……虽然刚刚经过一家饮料店时,我还和他说我不想喝的,不过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嘛(。 而且,有些话我想要问这名画家。 鼬没有多说什么,轻轻颔首应下了,“你在这等我,不要乱跑。”临走时他低声叮嘱。 “知道啦。” …… 他走了后我才坐到了那把小凳上。 “放松就好,不用刻意做出表情,不然会脸僵的。”女人一边指导我调整姿势,一边柔声细语地提醒。 “嗯,好的,”我应声,“……那个,请问您是否还有,呃,姐妹?” 她执笔的动作一顿,有些惊讶地看过来,“我的确还有一个姐姐,不过她不住在这……为什么这么问?” “她是叫宫泽千穗吗?” “是…但姑娘你怎么会……”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名为欣喜的情绪顷刻间便从心底里溢出来,我没忍住低下头去轻咳了一声勉勉强强掩饰几分,“那是我的老师哦,是我的礼仪老师。” 我十一岁那年,女子课程也进行到了“体态礼仪”这一部分,那段时间曾一度在我心中是最痛苦的一段时光,每天都要因为坐姿、站姿、走姿的不合规矩而被宫泽老师批评多次,甚至还因此而偷偷哭过鼻子。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宫泽老师却成为了我心中类似于妈妈一般的存在。她是真的很严格,但也是真的对我非常用心,我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她打在我身上的每一下教鞭,对我作出的每一句批评,其出发点都是真真切切地“为了我好”。 而这名如同我的第二个母亲的老师,她本身也是一名极有名气的礼仪老师,故而常年在不同的国家之间行走,为许许多多情况与我类似的女孩提供礼仪方面的规范指导。也因此在我的课程结束之后,我再也不曾有幸见过她。 她的眼睛与我面前这名画家的眼睛,非常像。 女人愣了几秒,笑了起来,这回是笑得不加任何收敛,一个纯粹的笑,“那真是太巧了,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姐姐的学生。”她重新握住画笔,蘸取颜料在纸上描绘,一边抬眼看向我,“我以前总好奇,姐姐常年游走在外,据说是教了许许多多的女孩儿,那些女孩儿到底是什么样的,今天可算是见到了。” 我莫名有几分局促,“是、是什么样的啊?” 她眨了眨眼睛,眼中有光熠熠生辉,“是你这样,第一眼就很漂亮的呀。” 我愣住了,原来她之前那句不是客套话吗? 羞赧的情绪把脸加热,我抿了抿唇有点不好意思,“呃,我……” “……哈。” 一个低哑的声音冷不丁地在我身后响起。 这声音,干燥粗砺到如同被漫天的黄沙肆虐打磨过,还带着浓浓的灰尘气息。 “——不过是个,漂亮的傀儡罢了。” 犹如过电一般,我的后背到天灵盖都瞬间发麻,呼吸在一瞬间窒住。 眼前女人的脸变得苍白僵硬,我颤抖着回过身去,只看到一个体型怪异到惊悚可怖的男人,站在我身后不过几米的地方。 宽大的黑色斗篷遮掩住了他的半张脸以及身体,背部以一个诡异的弧度拱起,把斗篷撑出了一个奇怪骇人的形状。 他盯着我,眼神让我全身发凉。 ……那就像一个,已死之人的眼神。 我回来啦!! 我跪下给大家道歉,我好久没更呜呜呜(。) 这一阵都在赶新文的榜单,因为新号签约了所以……昨晚写到晚上三点才勉强找回来一点写思度的感觉!真要命了(。) 以及我居然在新文下面碰到了好几个思度的读者……(我在那边日更,在这边缘更,会被打死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6章 木偶戏 第57章 烽烟起 第五十五章——烽烟起 当我回过神来时,身体已经被拥入了一个不那么温暖的怀抱。 鼻端是熟悉的淡淡气息,我听到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怕……我在。” 他的手覆在了我后脑,安抚地揉了揉,掌心的温度是我所熟悉的,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有些陌生的,“刚刚那个,是……” “——他已经走了,久檠,不怕了。” “……好。”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在我反应过来时,那份恐惧已经被身前抱着我的这个人抚得差不多消散了。但我其实不太清楚自己在恐惧什么。 那个人的外形很可怕,可让我战栗的似乎不是这个。 就好像是……好像是本能的,我从那个人身上感到了“生命被威胁”——还有他说的,“傀儡”。 ——我是傀儡吗? 为什么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发生了这样的事,画像自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我们同女人道了歉,付了些许钱,鼬便提出了要带我离开。 “我们向西出发,去那里的山林。” 他这样说着,牵着我的手往旅店回走。虽然掩饰得极好,我却仍从他比之前要稍急一些的步伐中觉察出了一点儿不安。 鼬在不安。 这很少见,他从未在我面前露出过这样的情绪——我是说,能被我觉察出来的程度。 我稍稍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鼬,”在他低头看过来时我喊住他,“我没有事,你不要那么紧张。” 他看着我,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我蜷起手指,在他的掌心挠了挠,“有你在,我不会出事的呀。” “……嗯。” 他极轻地应了一声。 …… 但是我们并没有去到那片山林。 在收拾行李时,一只灰色的鸽子落在了房间的落地窗门口,彼时我刚叠好一件衣裙,回过头看到它时还很惊喜,但下一秒,鼬却打开玻璃窗,蹲下来取出了鸽子腿上绑着的一份文书——我才发觉这原来是一只信鸽。 “……” 他看着那张纸,足足沉默了近一分钟。 气氛好像突然黏着起来,我原本因即将去往下一处而生出的些许兴奋和期待也在这样诡异的安静中渐渐消散,将衣裙放到行李箱中,刚要开口询问,鼬便哑着嗓子开了口:“……对不起。” “怎、怎么了吗?” “你……我安排人送你回去。”鼬好像是在那极短的分秒之间做出了决定,声音犹带三分哑意,却沉了不少,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本来就不多的行李打包好,却像是在逃避我的目光,“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现在就要走。” “啪”的一声,握在手中的护肤品瓶子被我摔碎,但此时我却根本顾不上这些,“——为什么?” 不是之前说好,专门请了一周的假,陪我出来玩的吗? 还是说我在他的心中,就如此没有分量呢? ……不行,先不要胡思乱想。 负面的情绪一瞬间如潮水般汹涌而上,这感觉无比糟糕,而不想被它们控制住的我只能用尽全力将这些东西压制住,“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土之国与云之国爆发了战争,”鼬看着我,沉沉如霭的双眼中此时此刻好似有暗涌翻滚,“云隐向木叶发出了求援信号。” 有什么零星的碎片在这句话后被一根细细的线串了起来,那一瞬我猛地意识到,近段时间来鼬的每一个任务、每一处伤口似乎都与这两个国家脱不开干系——他在我提到“云之国”那时露出的神情也好,重伤苏醒后我在被子里,听到的他与其他暗部队员的交流也好……原来很多事情,是在许久之前就已露出端倪。 我无力地跌坐在床边,想让自己露出一个理解的笑容,但不管多努力,嘴角却抬不起丝毫——宇智波鼬不是一个轻视约定的人。 能让他选择执行任务,甚至和我说明任务的大致情况……只能说明一件事。 这场由另外两个国家引起的战争,将会对火之国造成无比巨大的影响。 而在这之后,也许……没有其他任何大国,可以做到独善其身。 鼬蹲下来,静静地看着我,墨玉脊髓般的眸不知在何时变成了比玛瑙还要艳上三分的殷红,这样绮丽夺目的眼,上一次见到是在…… 意识即将陷入沉睡时,有什么柔软冰凉的东西落在了唇上。 “等我回来。” 这是他在接下来无比漫长的时光里,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 日子过得时快时慢,等我回过神来时,距离鼬离开又已有一星期了。 新闻里每天都在报导土云两国的战况,听起来似乎与木叶并无太多干系,但这些天来医院里的人手极度缺乏,有许多医疗忍者都被一道又一道命令调到了战争的前线。 前线对于医疗救助这一方面急速扩大的需求,让我越发的不安。 而当过了几天,连我们都收到了外调的通知时,我终于意识到,这场战争的局面已经发展到了怎样的地步。 我和纭缃她们被派往的地方在一个靠近火之国边界,名为云崖的村子。 这里并不是战争的前线,但是离前线——土之国与云之国交界处,也不过十多里的距离。 每天都会有不少伤员被担架抬着送往此地,大多是不太严重的轻伤,重伤的忍者都在前线的医疗忍者驻扎区接受治疗,而因那里伤员的过度饱和,迫不得已只能在云崖再建立一个小型的医疗忍者驻扎区,来接收那些伤势不那么严重的忍者。 但我们来到这里不过三天,每天所接收的伤员的伤势严重程度呈现出明显的加深情况。 前线又该是如何呢?……他呢? 我不敢想。 云崖村的地势地貌与木叶相比有很大的不同,这里处处是连绵的丘陵与茂密的树林,人口也要少很多,几乎都聚居在中心区域——说是中心区,也不过是两条只有木叶的主道一半宽阔的黄泥路的交叉口附近而已。 我们不与村民住在一起,而是在靠近一处森林的边缘扎了几个帐篷,每天深夜和衣而睡,在太阳还未升起时稍作洗漱,便去其他几个用来安置伤员的帐篷进行治疗与观察。 这样的日子实在很难受,不只是我这么觉得,纭缃、栀子她们也有些难以忍受。几乎要过上四五天才能寻到一次洗澡的机会,水也时常是冷的,倘若在白天也就罢了,但能留给我们用以收拾的时间只可能是在更深露重的夜晚,没几天,身体素质最弱的栀子便病倒了,发起了高烧。 而我们的手指早已因为没日没夜的换洗染血的纱布而干燥脱皮。 但是没有办法。 因为选择了这条路,所以便要承担起它带来的一切职责,早在很久之前我便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现如今不过是践行它们而已……况且,宇智波鼬还在无比危险的地方,过着比这更难熬的日子。 我想他在过去应该时常经历这样的事。 这样想着,如今待在云崖,能离他更近一点,能离“成为配得上他的人”这一个目标更近一点,心中居然也能在难熬的苦涩中觉出一分甜意来。 稍稍恢复了一点查克拉,我从休息用的帐篷中走出,准备前往旁边的第一个帐篷进行例行的观察——今夜是我的轮值,按照规矩,我需要与另一名不太熟悉的女医忍进行今天晚上的值班。 在即将到达第一个帐篷的入口时,我却听到了旁边树林里传来的细弱呼救声。 此时已是晚上两点,连树林里的小动物都安静得没了声音,只有微风偶尔拂过树梢时发出的沙沙声响。我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因这连日来的劳累出现了幻听,正迟疑着,那声音又响了起来:“……救、救救我。” 似乎在右手边,离我十米左右的那处灌丛里。 如果换做是以前的我,一定会因为害怕而不敢迈出一步——这里实在是太暗了,又太晚了,更何况四下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但现在的我,已经在这些天来的日子里变得有些麻木,或者说人一旦见惯了血肉模糊与死亡,便会本能地屏蔽恐惧这样的情绪。 更何况我还是一名医疗忍者。 救人是我的天职。 脚下步子一转,我朝着那处灌丛走去。 惊觉寒假不剩几天,还有好多事没有做的我吓得赶紧码字,并且飞着加快了进度 第一部快到尾声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7章 烽烟起 第58章 第一卷完 第五十六章——第一卷完 树林里着实昏暗,尽管我移向那片灌丛的速度已经足够慢来适应这样的暗,双眼视物依然不甚清晰,只能在一片黑黢黢的灌丛间,模糊地看出一个人的轮廓。 “请、请你救救我……!” 听起来是一名中年男人的声音,他似乎挣扎着在撑起上身,因为牵扯到伤口而发出轻呼,“我伤得有点严重……嘶……” “好的,你不要急,不要用力以免伤口撕扯,”我半弯下腰去试着伸出一只手,男人很快地抓住了,他的掌心粗糙而潮湿,应该是一名资历较深的忍者。我扶着他缓缓地站了起来,少了灌丛阴影的遮蔽,能勉强看清他的面容——中年,约莫是黑发黑眼,但光线不好也判断不大出来,头上戴着的是木叶的护额。 我搀着他一只手臂绕过脖颈,即将往帐篷走去时却感受到了阻力,他的手臂往下沉了沉,“我还有一名受伤的同伴,在树林里。” “是在哪呢?” “大概……离这20米的位置,自刚才起就没有听到他的声音,约莫是失血过多昏过去了。” “那,你就和他一起吧。”我扶着他的右手放松,又五指并拢成掌,朝他的颈侧劈去—— 方才还很虚弱的男人一下子退到了五米远处,“呀,”他似乎很惊讶,“怎么知道的?” “本来还不太确定的,”我摸向腰间的忍具包,“现在倒是可以肯定了。” 明明虚弱得连声音都那么轻的人,怎么会在被我扶起后很快地恢复了力量。更何况,一名在刀尖上行走多年的忍者怎么可能会在受伤时发出呼救声——除非他知道四周有医疗忍者,而既然知道,凭他与我说话的力气,是不可能走不到帐篷的。 他很轻松地避开了我掷去的苦无,轻笑一声,“我当你是个愚蠢的娇小姐,看来是走眼了。” 心顿时一沉。 原本只以为是冲着木叶来的忍者,现在来看,竟然是冲着我来的。 来不及多想,我将忍具包中的所有手里剑全都掷了过去,转过身就要往帐篷跑—— 身后传来物体划破空气的凌厉声,后脑一痛,我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得因于一盆冷水。 这大概是我以最快的速度完全清醒的一次,尝试着动了动,手臂被粗绳紧紧地缚住绑在椅子后,双腿也是如此,我试着用了些力气,却挣扎不出一丝松动的可能。 “别白费力气了,宇智波一族的娇小姐,就凭你怎么可能挣得开呢?哈。” 一道陌生的人声从旁边突然响起。 我心头狠狠一跳,强作镇定地抬眼看去,这是……一间屋子。 只能从那个稍显明亮的方形光源得出这样的结论,那是这间屋子的窗户,外面是昏暗的天光。 那个说话的人似乎往一个方向走了几步,“簌”的一声,有火把被点亮。 男人的脸在跳跃的火光照耀下如鬼般悚人——这不是之前的那个人,这是一张我全然陌生的脸。他的额上绑着……应该是云忍的护额。 过去在学习忍者基础时,似乎在书本上见过这样的纹路。 他举着火把缓缓地朝我走了过来,蹲在我身前,嘴一咧,笑了:“你不害怕吗?” 我没有说话。 他伸出手来,似乎是想摸向我的脸——我头用力一避,紧接着只觉耳旁嗡嗡响,随即左脸传来火辣辣的痛感:“装出这幅清高样给谁看?谁不知道你已经是个烂/货了,哈哈,宇智波鼬那家伙到底行不行啊?” “——行了,别耽误正事。” 另一道人声突然插了进来,两名云忍……不,是一名云忍,一名,木叶的叛忍。他们从门外走了进来,身上带着水汽。 满嘴污言秽语的男人在他们进来后便收了声,往后退了几步待到一旁,之后进来的那名云忍接过火把,走来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木叶的医疗忍者,秋本久美子,嗯?” 又突然笑道:“不如说是,宇智波鼬的女人,宇智波久檠?” “你们想知道什么?” 话一出口,我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已然沙哑。 “倒是个明白人。”男人挑了挑眉,他的左眼上方有一道细长的疤,随着这个动作而更添了几分狰狞,“我们要知道,关于宇智波,你知道的一切。” 我舔掉嘴唇裂开而渗出的点点血液,莫名好笑,“废这么大的心思来抓我,怎么不直接问那个与你们做交易的人呢?” “哦?你又知道了?” 男人饶有兴味地侧了侧头,看起来有些惊讶。 “我当初用假名字进入医疗班,就是因为考虑到以后也许会遭遇不测这件事——打晕我的那个男人,不管他是不是木叶的忍者,如果不是有人事先告知,他怎么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呢?” 先前泼在身上的冷水渐渐带走了体温,因为寒冷,我的牙关有些忍不住地打战——但似乎正是因为这样的寒冷,我才能冷静地分析现在的情况。 “那的确是我们低估你了,虽然,你也没法反抗?”男人又笑了一声,转而作出思考的模样,“让我想想……是从你的同事,唔我想想,是叫……栗山释,是从他说起呢?” “——还是从你的朋友,宇智波爱理,或者你们族那个小孩,宇智波栗和她那个可以做她爹的男人说起?” 刹那间,我猛地回想起来前不久发生的一件事。 “我们来的路上看到他被你们族的一个女孩拦住了,好像是表白的。” “被你们看到了啊,真是没办法……我没有答应她呢。”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栗山释被问起“表白”一事时,一瞬间露出的会是慌乱的神色了。 因为那根本不是所谓的表白,那是……纭缃见过宇智波栗,所以那应该是……宇智波爱理,在与他做交易。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爱理?! 她要图谋的又是什么? 她还为此与宇智波栗,这个与我结下深仇的“小姑娘”联手了吗? 宇智波栗的丈夫……就是打晕我的那个人吗? “喔,看来久檠是伤心了,也是,毕竟是好朋友呢。” 云忍换了一个站姿,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先别急着哭啊,等到了三途河再哭也不迟啊,我们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呢——说吧,关于宇智波,关于宇智波鼬,你知道的一切?” “——我怎么可能为那种渣滓哭。” 说不清从心底里溢出来的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害怕吗?难过吗?愤怒吗? ——我只是有些遗憾。 遗憾自己看来是没有机会来为自己抱仇了。 “你以为……你们以为,我会说吗?” 我冷笑着看向这屋里仅有的另外三人,“三个成年男人,为了绑我这样一个连忍者都算不上的人大费周章,可真有本事啊。” “那可不?宇智波鼬把你保护得那么好,我们如果不是看准了时机,还真没办法得手呢……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他又往前一步,声音压得低低的,“你们的族长,宇智波富岳,昨天在战场上受了很重的伤,你的丈夫现在应该很头疼呢?” ——富岳伯伯受了重伤? 那宇智波一族现在是……谁在主权? 为什么云忍和木叶的叛忍会筹谋已久地要对我下手,来问取关于宇智波的情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所以呢?你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强压下心头在听到刚刚那些话时的风起云涌,我抬眼看向这名与我对视的男人,他也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眉宇之间皆是阴郁的戾气,连笑也让人作呕。 他耸耸肩,一派无所谓:“看来你是不愿意说了,不过这也不碍事。”他朝那名木叶的叛忍招了招手,又回过头来看着我:“我听说过,你一直被养在深闺——哈哈哈,这个说法还蛮适合你的?你们木叶的山中一族,有没有听说过呢?” ——山中一族。 鼬在教我忍术时曾提过一些关于木叶其他家族的祖传秘术,山中一族……主人心、意识操控。 “这次可以肯定的是,岩隐也有参与……叛逃,是那个……有些棘手。”那天在鼬的病床上,隔着一层棉被我听到的断断续续的话里,有这么几个字眼。 现如今看来,“叛逃”“棘手”指的大概就是这名已经走到我身前的黄发男人了。 “我真为你的行为感到不齿。”我抬眼看向眼前的男人。 “从来都是锦衣玉食、不食人间疾苦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评价他人的对错?”山中垂眸看着我,“至少现在,要给自己的家族带来灾难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你们山中有种秘术,可以直接读取他人脑内信息,对不对?” 我笑着问他。 云忍轻轻鼓了下掌,“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嘛,看来等下能从你身上获取的东西,不会太叫人失望了。” 被绑在身后不知多久的双手已经冰凉麻木,我试着轻轻动了动,两秒过后才有针扎一般的感觉从手部传来——查克拉依然可以出凝聚一点。 山中又往前走了半步,缓缓抬起了手—— “——你以为,我宇智波久檠会让你得逞吗?” “不要小看我啊!” 僵硬的手指朝下一划,被催动的那一点查克拉从指尖沿着手臂经脉一路上行,一个术式渐渐在脑内浮现……只需要一点点查克拉,一点点便可以。 “喂,她这是……” 男人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术式完成。 我知道我接下来要做的是一件很无用的事。 它并不能改变我的处境,即将迎来“终焉”的处境。 ——但那又如何? 我才不在乎。 想我宇智波久檠这一生不过短短十六岁,还真真是个短命鬼,到了三途河不知道能不能给点船票优惠? 我那严格又唠叨的爸爸,还有我那不太操心事情的妈妈,希望他们能抓紧时间再生一个,别为我这个不成器的女儿伤心太久了,耽误时间。 相存,不管你最后和谁在一起,都要幸福,可以的话,帮我杀了那几个败类。 纭缃别再那么闹腾了,要长大了……虽然我好像也没什么资格说你。 栀子,感冒要快点好起来啊。 还有宇智波鼬……算了,对你没什么好说的。 我只希望,你的新一任妻子……哈,是谁都行,不可以是宇智波爱理。 否则我即便是做鬼,也要缠着你一辈子不放! ……可是我又怎么舍得呢。 头顶被一只手覆上。 “想得美。”我垂着头,轻声笑了出来。 ——封印。 …… 有什么东西倏地消失了,下意识地想去寻,却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寻找。 好像有很多声音,在耳边响起,又渐渐远去。 是什么,说的是什么……? 这些一一浮现在眼前的人又是谁?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 这双眼睛,好漂亮啊。 这是谁的眼睛呢?明明是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为什么注视着,却让我这样的悲伤? 我好像忘记了谁的名字了。 我只是……这样深刻地记得,这双温柔地注视着我的眼睛。 而我,又是谁呢? 深夜码字,心情感慨万分。 时隔多年,终于写完了用来做铺垫的第一卷,感觉自己真的是……哎。 大家应该看得出来,最后一章便是我说的收线,伏笔都是之前很多章一起埋好的,还有很多伏笔会在第二卷慢慢发挥作用,第二卷我会用第三人称来写,让你们可以通过这样的“外人视角”,来更客观地看待宇智波久檠,是个什么样的人。 思度不是一个甜甜的爱情故事。 它有些琐碎,甚至有些无聊——至少我自己回过头去看,感觉很多地方都挺无聊的,幸而有你们一路陪伴,多少让我有了写下去的动力。 久檠陪着我,也陪着晋江和吧里很多人长大了,这样一想,我真是拖更王2333 第二卷,我会尽我所能,让你们,也是让自己,看到宇智波久檠,这个我所有文中付出心血最多的女孩子,她的成长。 她什么都有,但是没有自由。 十六年的人生里她什么都不缺,但是却从来没有自由过,从小的生活也好,之后的婚姻也罢,她喜欢宇智波鼬,得到这样的婚姻,似乎是幸福又幸运的。 ——但是她需要一个对比,“倘若我拥有了自由呢?我还会选择过去的生活吗?” “我见过最美的日出,是孤身一人在无垠荒原。” “但我最爱的,是清晨醒来看到你时,从窗帘缝隙里渗进来的一线阳光。” 这便是《思度华年卷二:犹如故人归》的故事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8章 第一卷完 第59章 两茫茫 第一章——两茫茫 银波,烈日,与片片云彩,它们与厚重潮湿的乌云搅拌成一声闷雷,轰隆一声。 故乡的山中燃起红叶,草木渐渐枯萎之时,有人在战场上流干了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躯壳被第一场雪掩埋。 在第一片雪花落下的时候,这场发动于云隐与土隐之间,又牵扯到了许许多多大小国家的战争终于谢幕。 大片的森林化为荒原,大风裹挟着黄沙漫天扬洒,又被一场接连一场的大雨冲刷,裸露出其下坚硬的岩石表面——似乎一切都在这样的清洗之后消失殆尽了。 但空气中,却依稀可以闻到淡淡的血腥气,时时刻刻昭告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战争带来的伤痛是旷日持久的,有些人顷刻间死去,活下来的,许许多多一辈子未能从阴影中走出。 我们失去了什么,我们得到了什么。 战争过后,有无数人思考这两个问题,但却没有勇气得到答案。慰灵碑上的名字越来越多,活下来的人说的话越来越少,在街上偶遇时点点头,笑不出,只叹息着,今年的冬天好冷啊。 尾音消失在呼出的白汽里。 火之国作为战争的参与国之一,在这一场战争中损失不比主力的两大国少。有不少精锐忍者送命在战场上,活下来的,也都受了不少的伤,这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恢复一个国家的元气,作为火影的波风水门心里没有底。 “啪嚓”一声,是雪压断了枝桠的声音。 有人推门而出,步履匆匆,临到即将出大门时停下来,回过头去。 “她出生在云崖,但我不想让她消失在云崖。” 斗篷下是一个女人的面容,眼尾不知何时生出了细小的纹路荡漾开去,像被风吹过的湖,她的体型娇小,肤色白皙,一双黑色的眼如同镶嵌在脸上——这样即使上了年纪也能窥见几分年轻时风华几何的脸,昭示着她该是一个美丽又养尊处优的女人。 “我以我的性命向您起誓,我一定……会把她找回来。” 她面前几步开外,是一个身形消瘦的青年。 “你最好说到做到——但你不要忘了,久檠失踪这件事不能让火影和根那边的人知道,否则……” “我明白,伯母。” 女人冷哼一声,转身推门而出。 宇智波鼬长久地伫立在庭院里,有雪飘落在他肩头,没被拂去,继而渐渐消融,沾湿了衣衫。 今天是自收到她失踪这一消息以来的第三个月了。 刚得到这个消息时还是夏秋交汇之际,那时候战场上尘土飞扬,每天都有好多人丢了性命,后来又缓了一段时间,却是冷战热战交替,手里的血就未曾有过彻底洗净的时候——即使是这样,宇智波鼬的大脑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是空白的。 他一直放在手心怕摔坏了,怎么疼都不太敢的小姑娘,他的妻子,失踪了。 还是在她出生的地方。 这对于宇智波鼬而言,就像一个荒谬的梦境——他从未料到过,那样眸色明净澄澈、手指柔软得只应拨弄琴弦、侍弄花草的小姑娘,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来到了战场边缘,每天与血液伤口为伴。 她失踪了,是因为什么,现在情况又是否安好……这些问题在最初的空白之后便每日每夜地在宇智波鼬的的心头沉下又浮起,白日里他作为一只支队的队长,面上什么情绪都不敢显现,夜里却彻夜难眠。 他去找过的,他放了许许多多的鸦分.身,一只接一只地飞到好远好远的地方。 可是他只在一处森林中的木屋废墟中,找到了她的工作名牌。 [秋本久美子,木叶医疗部队第三支队成员。] 宇智波鼬找到那片废墟时,那里已经塌了有些时日了,连着几日来的雨水在木板上浸润出了青苔,四周皆为泥泞,再也寻不到一丝踪迹。 后来他把那个名牌锁在了卧室的抽屉里。虽然那上面的一切资料都是伪造的,可是有她的照片。 鼬看着照片中微笑的小姑娘,眼眶酸涩疼痛。 人这一生中,有太多事情不得已。宇智波鼬最开始还能每日每夜地想着那些事情,整晚整晚不合眼,后来他就不太敢想了。千斤的担子压在他肩头,不管不顾地放下也许会有短暂的轻松,但这之后的一生必将背上沉重的枷锁——可是那件事死死地压在心口,又沉甸甸又疼痛,他流不出眼泪,便只好每天罪己一般地在战场上与人搏命流血。 多少次他都想着,什么都不管了,去找她吧。但最终,还是“理智”拉回了那一步。 可这也让另一个沉甸甸的“罪”死死地嵌入了他的灵魂之中。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双手托着外衣披在了他肩头。 宇智波鼬回过身去,看向眼前人的目光毫无温度。 宇智波爱理咽了口口水,小声解释道:“你伤才刚好,要是着凉了……久檠会难过的。” 他接过那件外衣搭在手臂上,头也不回地进了房屋,“以后不要进入我卧室。” 宇智波爱理站在原地,攥紧了拳头。 是的,那个女人失踪了——这件事并未外扬,就是在族内,也没多少人知道。 这同时意味着,需要一个人住入族长的家中,扮演族长夫人。 三个月前宇智波富岳在战场上身受重伤,从此卧病不起,已经在两个月前宣布其长子宇智波鼬继任族长之位。 这之后的兵荒马乱与各方面势力的权衡暂且按下不表,为了掩盖族长之妻宇智波久檠失踪这一事实,族内长老经过几次秘密会议,最终商定,由她宇智波爱理,无论是身形还是外貌,甚至是平生所学都与族长夫人相似的人,住入大宅扮演宇智波久檠。 但,真正的宇智波久檠已经失踪了那么久,是否还能找回呢?这件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也就是说,只要她一直扮演下去——时间久了,也就成真的了。 有风刮了起来,带来刺骨寒意。面容清雅的少女掩去眸中波澜,缓缓地进了侧屋的房间。 - 陨月村位于苍之国境内,苍之国是一个在地图上都难以寻到的、版图极小的国家。而陨月村,则位于其最西端海拔最高地一处。这里气候干燥,一年中有大多时候都气候寒冷,只有在短暂的夏季,女人们能穿上轻薄鲜艳的衣裳在外走动。 陨月村之所以有这个奇怪的名字,是因为村口的道路上立了一块被蚀得看不清字样的石碑,据居住在村里的老人们所说,那上面只讲了一件事,大意为这里是“月亮陨落的地方”。这个传说的真实性有待考究,不过住在这里的人的确没看到过月亮。 地方小,人口自然也少。住在陨月村的人全都互相认识,一件事从一个人口中说出的话,不出一个下午便已经在全部人嘴里走过了两遭,大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日子普遍过得清贫乏味,只有偶尔才爆出的家长里短八卦能充作生活中的调剂品,而最近大家最热衷于谈论的一件事便是—— “听说了吗,鹤田家前一阵捡来的那个女娃儿,现在开始帮着做事啦。” “我早看到了!嚯,长得几多水灵喏,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地方能养出这样标致的人,我家那个死小子已经借着出门买东西的理由往那店门口晃过四遭了!” …… 鹤田美奈子提着一桶水从店门口前走过,笑着对那坐在里面守着的人招呼:“小莉奈,还适应吗?今天上午生意怎么样啊?” “上午有十三个人过来,分别买了几瓶酱油,几袋盐和一瓶水,我一切都好。” 老旧斑驳的木质柜台前,少女唇边的笑意清浅。 被唤作莉奈的少女身着一身杏色粗布衣裳,黑色的长发梳理成一条发辫从头一侧垂下,眼睛也是一样的黑,像宝石似的,明亮充盈,只一眼就能夺去人的全部注意力。皮肤白得近乎晃眼,细腻光滑,像是被牛乳浇灌过——她坐在那一堆琐碎老旧的东西之间,那样的格格不入。 即使已经看这张脸看了许多次,鹤田美奈子依然会心神为之一震:她这样的妇人,若不是因为陪同丈夫一起在外经商,便是这辈子和下辈子加起来,都接触不到这般模样的人。 彼时鹤田美奈子与丈夫鹤田雄一在外采办货物,因着正是各国交战之际,许许多多地方的物价都飞涨,夫妻俩便不顾辛苦地四处奔波,在战争结束前赚了个盆满钵满,一下子成为了陨月村里人人羡慕的人物。 但和金钱一样吸引大家目光的,便是这个他们在经过一片树林时,从一片废墟中挖出来的小姑娘了。当时她全身都是被木板和石块划出的细小伤口,脸上血色尽失,若不是鹤田美奈子伸手探了探鼻息,也许会以为这是一具尸体。夫妻二人都是热心肠的人,没多想便把女孩也捎入了行程,一路上舟车劳顿,好在女孩意志坚强,在他们回到家乡的第二天便醒了。 女孩身上没有任何能辨认出身份的东西,除了那一身已经破烂的衣衫外,便是她脖子上红绳挂着的一枚玉戒了——看水色,是很好的用料,不过女孩周身的气质也能说明她从小养尊处优。鹤田夫妻本想着等她醒来,便在下一次出门采办货物时将人送回去,却怎么也没料到,她没有记忆。 姓名,父母,居住地……一概不知。 这下没了办法,夫妇俩最终决定先把人收养下来再说,还很用心地取了个好读好记的名字,鹤田莉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9章 两茫茫 第60章 不思量 第二章——不思量 红叶飘零的时候,距离鹤田莉奈来到陨月村,便是一个月的时间了。 起初鹤田夫妇很担心她会适应不了这边的环境,要知道捡到她的地方是在火之国,那是一个养人的好地方,和陨月村这边较恶劣的气候不能比。再一个,看小姑娘皮肤白嫩得像被牛乳浇灌大,料想该是从没吃过苦。 只是一双手不知为何很粗糙,指节处有水泡破裂的痕迹,鹤田美奈子心疼地给她揉了好些时日的护手膏,才稍微养得和她脸上的皮肤接近一点。 约莫是在昏迷前受了伤,莉奈醒来后没有任何关于自己过去的记忆,美奈子试探地挑了几个问题问,诸如“你还记得自己名字吗”“你还记得自己家在哪吗”。得到的回答都是否定,只是在被问到有关脖子上挂着的那枚玉戒后,小姑娘怔愣着,伸手摩挲了一下它。 然后神情突地就有些难过,鸦羽般的长睫低低垂落,投在雪白的皮肤上,像蝴蝶栖息的影子。 美奈子看得心里一紧,又渐渐放松。 也许是贵族人家的小姐和情郎私奔,中途遭遇了什么变故……她没有再想下去,只是看向莉奈的眼神里,又多了几丝心疼。 陨月无春秋,两场雨便从夏到了冬。红叶刚落,陨月村的村民便开始纷纷剪裁冬天穿的新衣。 上午,鹤田莉奈刚从木楼上下来,就被美奈子提溜过去,妇人不知从哪掏出把软尺,比着小姑娘的肩一寸寸量。 “唔,这边还可以放大一点,冬天里面多穿几件才罩得住——莉奈喜欢什么颜色?” “我都可以,您做的我都喜欢。” 见她笑得恬静,美奈子比划的手放了下来,欲言又止:“……那就做若叶色吧,你皮肤白,穿这种肯定很好看。” 妇人本想说,你不用和我们这样拘谨,就把这儿当你的家,有什么喜欢讨厌,直说无妨。 但话滚到嘴边,终还是咽了回去。 这样通身贵气的姑娘,就算不幸失去记忆,有些东西也已经浸在骨子里了,她想到小姑娘那无可挑剔的饭桌礼仪——这类家庭出身的人,难熟络也是常情。 总不急于这一时。 - 作为陨月村与外界打交道最多的鹤田夫妇,在收养鹤田莉奈近两个月后,又要再一次出门做生意了。 这一次是和每年的老伙伴做过冬物资的交接,若是路上没遇到事情耽搁,一般能赶在天气最冷前回来,和村民一同过新年。 临出门前,夫妇两人拉着黑发小姑娘的手细细叮嘱,从吃穿絮叨到住行,又再三强调了用火用电安全,这才坐上了离开的马车。 鹤田莉奈一个人留下来看店,周围邻居怜她年纪小而命途多舛,再加上想与鹤田夫妇多行方便,隔三差五的便会叫她来自己家用个饭。 一来二去,笑容腼腆的小姑娘也渐渐和村民们熟络起来。 清晨天色将明未明,鹤田莉奈和往常一样收拾店面,甫一推开门,寒风裹挟着细雪往门内飘洒。 清冽寒意与室内的温暖,形成鲜明对比。她伸出一只手去,接住细旋的雪花,幽微的凉很快便在掌心融化。 “是初雪啊。” 门旁传来一道男声。 莉奈这才注意到门外边还有人,那是一名戴着护额的男性。 她认得他,或者说,作为陨月村寥寥几个忍者里唯一一个中忍,没有人不认识他。 鹤田莉奈露出温和笑容,往旁边挪开些,“日安,远山君。” 室内有些昏暗,壁炉里跳跃的火光是唯一光亮所在。远山健太走进室内,目光始终未从她身上移开,“下雪了,你的手会难受吗?” 他记得她刚来陨月村时,满布伤口的双手。 鹤田莉奈低下头打量自己的双手,指节处还有些许红肿,但那些伤口早已愈合。她摇头,“不会的,那些也不是冻疮。多谢关心。” 她注意到远山健太微微湿了的发尖,“远山君在屋外等了很久吗?是想要添置些什么呢?” “啊,唔……” 说只是想来看看好像会很刻意,远山健太这样想着,“我想购买一些苦无和手里剑,上次出任务用得比较多。” 鹤田莉奈去对应的货架取忍者相关的物件——陨月村为数不多的几家店里,唯一出售这些器具的便是鹤田夫妇经营的这家。 她将一盒苦无递到青年手中,“会不会很辛苦呢?作为一名忍者,远山君的工作是什么样?” 又补充道:“如果不方便告知的话也没关系的,我想作为忍者,大概有很多东西需要保密。” “嘛,是这样没错啦,”远山健太挠头笑,“不过我的工作还好,基本都是B、C级的任务,倒也谈不上什么保密不保密……” 他有些局促起来。 作为陨月村唯一一名中忍,远山健太在村中不能说“炙手可热”,但评价为一句“受追捧”还是绰绰有余。 小孩子们喜欢围着他玩,大哥哥大哥哥地叫着,吵嚷着想看他使用忍术;年龄相仿的姑娘们也总爱找他说话——“远山君很厉害呀!”这种话,他听了不下十来遍。 但此时此刻,站在这个姿容清丽的少女身前,远山健太却发觉嘴里的“B、C级任务”竟有些说不出口。 “——我会继续努力,早日接到A级、不,接到S级任务,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悬赏名单的前几位!” 反应过来时,屋内尚且还能听见自己掷地有声的话语。 鹤田莉奈似是感到惊讶地看着他。 明明她还什么都没说呢……自己这是干什么呀。 远山健太颇为懊恼地垂下头,却发现面前的女生不知什么时候敛了笑意,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鹤田小……莉奈?” 他轻声问。 “啊,远山君,”鹤田莉奈回过神,仿佛没有注意到他对她称呼的改变,“你刚刚说的悬赏名单,是什么东西?” 见她语气如常,远山健太松了口气,又有些失落。 他打起精神:“是黑市上流通的一份名单,会有人出钱悬赏一些很厉害或是很出名的忍者的性命,时间长了,就有了这样一份按悬赏金额排名的名单。” “方便的话,可以给我看看吗?” “诶?” 远山健太没想到她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当然可以,只是这个名单我现在手里暂时没有,需要下一次出村做任务的时候顺道去拿。” “会很麻烦吗?” “当然不会!” 棕发青年没忍住笑意,咖啡色的眼里包裹着壁炉的火光,泛出类似蜜糖的光泽,“莉奈会对忍者这个行业感兴趣,我其实——” 感觉自己忍不住又要说些很奇怪的话,远山健太将将刹住。 然而黑发黑眸的少女却看了过来,“……其实?” 他被她这平静的一眼看得脸颊开始发热。 果然,在这种近距离下,自己还是没办法做到若无其事地和她对话。 实际上,在两个月前他第一次见到鹤田莉奈时,心跳的频率就快得让人很难不在意。虽然他是第一次对一名异性产生这样的情绪,可远山健太还是很清楚,这份情绪该被怎样命名。 在意识到这种情绪之后,他从没打算逃避,他只是…… 近乎狼狈地避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远山健太笑着挠头,“我其实,蛮意外的啦!然后,嗯……又有些高兴。” 说到后面,声音小得几乎要听不见。 ——他只是,太害羞了。 鹤田莉奈侧了侧头,看起来不太能理解他的“高兴”。 好在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远山健太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将微微出汗潮湿的掌心贴在衣摆蹭了蹭,佯作平静道:“那个,莉奈,我、我给你变个忍术吧?” 这话题转得生硬又突然,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可如果今天自己就这么回去的话……会很丢脸的吧? 在初雪的清晨,来到喜欢的女孩子家里,却不管不顾地说了一堆怪话——远山健太很想做些什么来补救,可他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做。只是情急间想起以往村里小孩、少女们,在看到他发动忍术时都会欢呼出声……莉奈的话,应该也会喜欢吧? 别看他只是一个中忍,要通过那层层筛选的中忍考试,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啊。 自己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远山健太给自己鼓足了劲,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你、你想看吗?” [……好像某种毛发蓬松的大型犬。] 莉奈有些不厚道地想。 要是拒绝的话,他应该会很难过。 也有可能会站在店里直接哭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她也的确对青年口中的“忍术”感到些许好奇——她想自己也许曾经知道这是什么,不仅仅是概念范畴,更是实际意义上的。 只是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脑海中有关记忆的一角,始终雾蒙蒙一片,不扎眼,但让人没法不在意。就像她听到“悬赏名单”时,心底里生出的莫名的情绪。 于是鹤田莉奈没犹豫,“好呀。” 她话说得短促,青年却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像是生怕她反悔,随即大步迈开朝屋外走去,“那莉奈可要看好了哦!” 他在屋前空地站定,回过头来的一眼闪闪发亮,然后双手开始结印—— “火遁·豪火球之术!” 随着尾音一同砸落在地的,是一团燃烧的球型火焰,明亮耀眼的火光倏地照亮了这一方天地,热量与初雪相撞不断发出水汽蒸发的声响,最后,火焰跌落在覆着薄薄一层白雪的泥地上,染开一团黑色,藏匿踪迹。 远山健太迫不及待地回过头,“怎么样!我很厉……” 话音戛然而止。 在多个朋友的帮助下……我终于又登上了这个账号(嚎啕大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0章 不思量 第61章 缚生印 第三章——缚生印 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消散,空气中只余下淡淡的草木烟灰焚烧气息。 在转头前,远山健太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张仰慕、惊喜,再不济,也该带着几分惊讶的面孔。 然而当他目光触及鹤田莉奈的面容时,原本兴奋的情绪就像平白被泼了一桶冷水,一瞬间下降好些温度。 黑发的少女还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白皙的皮肤上有被冷风吹出来的稀薄红晕,嘴唇却失了大半血色,呈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 她的目光仍然落在火球最后熄灭的地方,没注意到身旁的青年正用担忧的目光打量自己,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的瞳孔正在微微颤抖。 直到远山健太喊了两声,鹤田莉奈才回过神来,微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勉强得有些明显的笑容。 “……很厉害呀,远山君。” ——用这种语气的话,谁都不会觉得自己有被好好夸赞吧。 远山健太挠了挠头,努力打破这诡异尴尬的气氛,“啊,呃,我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鹤田莉奈看着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问题被轻巧地丢了回来,如果照实说——因为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因为你的反应让我觉得似乎吓到了你——那大概会让这尴尬气氛继续维持。 远山健太很少在社交方面让自己陷入如此困境,他想自己也许该转个话题,或者换个方向,比如“你觉得我刚刚这个忍术怎么样?”之类。 可如果真要自己主动问起来,是不是会显得比较不帅气? 今年也不过才18岁的大男孩,一时间有了这样那样的纠结。 率先打破安静的是鹤田莉奈,她朝他所在的位置走了两步,说话时呼出的白汽将她与他之间的空气浅浅氤氲: “我没有被吓到,远山君。” 这回她的目光有好好落在他的身上,“远山君的忍术很厉害,我觉得很精彩。” 没等他作出回应,她继续说道:“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远山健太刚组织好的一大包措辞登时憋在了肚里。 自己该不会是被讨厌了吧? 他看着鹤田莉奈的背影,黑发披在瘦削肩头,哪怕裹着厚厚冬装,全身上下也无一处不纤细。 是着凉了吗,最近的气温的确下降很快,也许她确实是身体不舒服呢——他这样想着,果然还是无法放心看她一个人回去,而自己什么也不做。 然而脚下才刚迈出一步,黑发的少女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远山君,很忙吧。我自己回去可以的,本身也没有多远。” 话语里隐隐约约的一两分疏远,定住了他的步伐。 “好吧,那……要照顾好自己,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请随时联系我。” 最终,他只好这么说。 - 回家后,鹤田莉奈换了一件兜帽大得可以罩住整个头的外衣,从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径出陨月村。 身体不适自然是假的,她只是在看到远山健太结印的动作时,于电光石火般的一瞬间抓住了些什么。 是什么,她不知道。 但她即将去确认。 陨月村地处偏远闭塞,因气候导致的土地贫瘠更是加剧了村内的贫穷——这同样意味着,它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个很难吸引来强盗、流寇的安全地带。 村外是大片山林,此时山中树木已经落尽了叶,稀稀疏疏的枝丫向上延伸着,雪花顺着枝丫间的缝隙轻柔飘洒。 鹤田莉奈在林子深处的边缘停了下来,快速的行走让她心跳有些快,小口喘气时能听见树林深处时不时传来的一两声怪异鸟叫。 她看向自己的两只手,皮肤细白,骨节纤细。 虽然掌心指节处仍然有些粗糙触感,但这的确不是一双“做事的手”。 说不对自己的过往好奇,那是不可能的。醒来后心底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她忘记了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这让鹤田莉奈心焦——虽然这些天她将这点情绪掩饰得很好。 而就在刚才,当看到远山健太结印时,一个突兀的猜测横亘在她脑海中:我过去,是不是忍者? 尽管目前的鹤田莉奈对忍者这个概念仍然模糊,可刚才远山健太的那一连串结印动作,就像一只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的触角,轻轻点上她的某根神经末梢,带来一阵微弱电流。 手指自发地开始按照记忆中的顺序结印,自己大概是没有多少肌肉记忆在,连指关节弯曲的弧度都显得生疏。 于是有关“忍者”的猜测又被打消了些。 结完最后一个印,鹤田莉奈站在原地等了等。 没有要呕吐的想法……准确来说,嘴里无事发生。 她不死心,又拧着手指从头来了一遍,两遍……直到动作已经渐渐能称得上熟练,手指微微发酸,周身也感受不到丝毫变化。 强迫自己忽视心底里泛出来的失落,她后退一步,靠在树上,缓缓坐下来。 灰白色的天空落在她的肩膀上,一片雪花打着旋儿飘落,被掌心接住,下一秒便融化成小小一滴水珠。 “啪嚓”一声。 正出神,她的注意力被打断。 是身后不远处传来的,枯叶枝丫被踩碎的细响。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令她胆寒的声音: “身上都没有查克拉,还想着使用忍术呢……” 那是怎样一种怪异的声线,粗粝难听,其中还裹着一层冷霜般的恶意: “——像你这样的孩子,乱跑的话,可是会被杀掉的。” 鹤田莉奈悚然回头,目光聚焦之时,大脑在那一瞬间几乎空白。 那是一个姿态诡异的人……也许,只是一个类人生物。 他的全身皆被包裹在宽大的黑色斗篷下,被勾勒出的身形庞大却佝偻,如同在地面匍匐的怪物。 姑且能称之为“头”的地方,还被蒙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凶恶凌厉的眼。 鹤田莉奈下意识想跑,脚下却像生了根,她甚至双手使不出力气支撑自己站起来,只能呆呆地看着那个“人”慢慢靠近。 待到距离只有三步之遥时,他停了下来。 微微眯起的眼睛,像是在打量。 在一阵令鹤田莉奈几乎感到窒息的沉默之后,眼前这个怪物一般的人再次发出声音:“是你啊……” “——是你的话,也就不奇怪了。” 依旧是那样难听可怖的声线,与之前不同的是,仿佛多了一两分阴恻恻的笑意。 那笑意令人汗毛直立。 鹤田莉奈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听见自己的声音:“……什么?”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认识我?” 然而这一次,对方却没有做出回应,停驻的脚步再次行动,视她如无物般朝之前的方向离开。 如果是半分钟前的鹤田莉奈,一定会为此有“劫后余生”般的喜悦。 但此时此刻,想要弄清楚自己身上的谜团的冲动,几乎是在一瞬间占据了整个大脑。 看着他的背影即将消失在森林深处,那一刻,鹤田莉奈不知道自己是从哪生出的勇气,她努力撑起身体朝他跑去:“如果——如果您可以告诉我,我究竟是谁的话,我会、我会付您报酬的!” 那人脚步未停。 鹤田莉奈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您走的方向,是一片很危险的森林,而且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开始,会有一场长达三天的大雪。所以…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邀请您来我家稍作休憩……吗?” 这无疑是一个疯狂的邀约。 她究竟在做什么!鹤田莉奈在心里尖叫,理智拼尽全力想要扼住咽喉却无济于事,待回过神来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而那人却在这时转过了身。 隔着一段距离,他的面容并不是那么清晰,目光中骇人的恶意却依然有如两把冰猝的小刀,笔直地射过来。 与之一同到来的,是他的声音。 “你的胆量,倒是长进了不少。” “……” 他再次有所动作,却是朝鹤田莉奈所在的方向缓缓走来。 “看起来你少了些记忆,”他在她身前不到一米的位置停下动作,一双森然的眼睛半分不错地注视着她,“不过有没有这种东西,你都天真得可笑。” 话音刚落,鹤田莉奈便感到自己身体被什么东西缠住不得动弹,她低头,看见周身被几根淡色的“线”控制,所有“线头”的一端都来自于男人宽大的衣袖。 “带路吧。” 他轻抬衣袖,鹤田莉奈便不受控制地转头,往村落的方向走去。 天色越发昏暗,有风自平地卷起,是暴雪的前兆。 “刚好我也有些好奇,你到底是那一族的什么人,身上居然会有……” 男人的声音低沉到几不可闻,被愈发刺骨的寒风吹得七零八落,最后飘到鹤田莉奈耳朵里的,是几个她不太能确认的音节。 她沉默着在心中反复拼凑,最后得到的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名字。 “缚生印。” 第62章 逢魔时 第四章——逢魔时 木叶的十二月末已是隆冬,前几天刚下过大雪,树梢的叶本就所剩无几,寒风一卷,仅剩的几片枯叶也随着被雪压塌的枝丫一同落在了泥地里。 一连阴沉了好些天,太阳终于再度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不带几分暖意的日光落在未结冰的潺潺水流上,跌成一层薄薄的浮光碎金,来回摆尾的鱼穿梭其间,仿若在画中逡巡。 屋内,火炉烧得哔啵作响,暖意融融,与室外仿佛两个天地。 宇智波爱理其实很喜欢这样雪后放晴的天气。 它适合烹茶,适合插花,适合一切需要静下心来打理的事物,这段时间她有些心浮气躁,这不是什么好事,因而更需要借助这些外物来平复情绪。 她提着浇花壶出门,在给自己新种的月季浇过水后,脚步停在庭院的一角。 那里孤零零地栽着一株绿植。 它沐浴在温吞的日光下,安静地舒展着叶片,毫不起眼的模样,不注意看便很容易叫人忽视。 因为从小受到的教育,宇智波爱理对园林常见绿植种类还算了解,眼前这棵显然不在那些范围内。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那个人在雪夜里照料这株绿植时的神态,宇智波爱理很难对它提起丝毫兴趣,以至于专程去了一趟图书馆,在翻了好几本植物百科后找到它的名字。 绿色的、形状偏圆的叶片,朴素的枝桠,不论是高度还是颜色,都平庸得让人难以在意。 她更喜欢那些会开出鲜妍花朵的名株,远远看过去就漂亮得夺人眼球。 寒风拂过,叶片随之轻晃,宇智波爱理收回注意力,抚上簌簌摇晃的叶片,唇角勾出一点安抚的笑意,像在要这株绿植平静下来。 “别紧张。” 她声音温柔而轻,宛若喃喃自语,“鼬君很在意你,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会好好照顾这株名为“小檠”的植物,让它代替那个已经遭遇不测的可怜人,看着自己是如何成为这座宅邸真正的女主人。 她这样想着,唇角的笑意加深,蝶翼般的长睫低垂,拢住眼底轻蔑。 - “……鼬君很在意你,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黑色羽翼在树梢深处无声消弭,八咫鸦的记忆传回脑海。宇智波鼬睁开微阖双眼,半张脸隐匿在天光的影子里,神色辨不出喜悲。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宇智波爱理说类似的话。 少女的声线绵软缱绻,尾音总会有意或无意地拉长些许,含着一两分似是而非的“甜蜜”意味。 任谁听了这样的话语后,都会知道她正陷入一段“爱恋”。 宇智波鼬对她的印象很浅薄,淡得像个虚无的影子,比起实实在在的人,倒更近乎一个“妻子的友人”这般的标签。 友人。 妻子的圈子简单得过分,朋友很少。 宇智波爱理是屈指可数的登门拜访过的一个。 却在妻子失踪过后,父亲重伤、他刚接任族长之际,族内立马有人打着“不能让外人知道族长夫人失踪”的幌子,力推宇智波爱理顶着“族长夫人”的身份入住,这中间说没有人推波助澜,宇智波鼬不会相信。 于是他顺水推舟地答应了这个离谱到可笑的提议,并借此布局设法引出隐藏在背后的手。 但比起那些阴暗的算计,宇智波鼬更为这位“友人”的所作所为,感到荒谬。 他见惯了尔虞我诈虚情假意,背叛,被背叛,都没什么所谓。 但是妻子身边,不该有这样的存在。 宇智波爱理入住那天他在家,两人简短打过照面,他没有闲情逸致去分辨对方含羞的笑颜里,有几分真情,有几分做戏。 那天飘着鹅毛大雪,她却只着一身青竹纹的振袖,露出一截细长白皙的脖颈。 订婚那天,妻子穿的也是这样的花色。 宇智波鼬记得。 当时双方长辈在座上说着冗长的场面话,她的目光试试探探地看过来,相接时,她露出一个挺不开心的笑。 一副委屈坏了的模样。 让他后来想起来,总觉得心疼又好笑。 宇智波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真正的巧合,他信蓄谋已久。 所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抬眼,目光落在宇智波爱理的振袖上,青竹的花纹张牙舞爪,耳畔恍然传来叫嚣。 “鼬君……从今天起,还请多多指教了。” 没有人回应。 宇智波爱理愕然抬头,男人的背影已经离得很远了。 那晚宇智波鼬就从家中搬了出去,只留了一只八咫鸦用作监视。 外出时在家里留下一只鸦分.身,这是他已经养成一年有余的习惯。 起先只是为了“保护”。 保护那个尚且还懵懂青涩,就被交付给他的小姑娘。 渐渐的,“保护”变成了“观察”。 观察她在石桌上小憩时的容颜,或者望着流云若有所思的双眼。 这样的习惯是在不知不觉中养成的,到后来也不曾改变。 宇智波鼬意识到这点时,他已经观察了宇智波久檠很长一段时间,她有时候会突然地笑出来,眼睛弯弯,又在几秒过后像是意识到这样的自己很傻,忙不迭地收敛表情;有时候也会微蹙着眉,一副苦恼的模样,然后掰着手指练习结印。 她好像很介意自己不太会忍术的事。 他后来想。 可这哪是她的错呢。 之后的无数个夜不能寐的时刻,他凭依着这些生动的、琐碎的、历历在目的往事,捱过一个又一个黎明前的黑暗。 反复地回忆之后带来的是令人窒息的麻木,这样的行为比起饮鸩止渴,更像是一种自我讨伐。 宇智波鼬以此来获得一种微妙的平衡。 战后木叶元气大伤,亟待休养生息,外出的任务大幅减少,就连常年在外奔波的暗部,都有不少一部分在过往鲜少居住的公寓内定居下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几乎不在家过夜的宇智波鼬——这位备受关注的宇智波一族新上任族长——便显得尤为引人注目。 他顶着暗部所有人的侧目办理手续,住进了早几年暗部分配给他的公寓。最忙碌的时候,清晨出门,在火影的办公楼或者族内处理各种事务,深夜再回到公寓。 宇智波一族的聚居地与公寓之间几乎相隔一整个木叶村,但他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一开始也有人壮着胆子开上两句玩笑,像“队长是不是和夫人吵架了不给在家住”这种话。 然而只能换来这位本就沉默寡言的年轻队长一个毫无情绪的眼神。 这之后,也就没人敢再说些什么——至少,明面上,没有人会再说什么。 “笃笃”两声,有人敲响房门。 宇智波鼬起身。 门外的人戴着暗部面具,进屋后递来一个卷轴,“这是最近半个月里宇智波爱理的出行记录。” 日向苍介面具后的双眼在门打开的那一刻,便在观察眼前的男人。 他是宇智波鼬的心腹,也是木叶少有的几个知道宇智波久檠失踪一事的人。 在接到“监视宇智波爱理”这个特殊任务时,日向苍介意识到队长妻子失踪的事情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因此虽然宇智波爱理仅仅只是一名下忍,作为忍者的各方面资质都平庸无比,日向苍介盯她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上周她从百货店回来经过南贺川西侧的树林,偶遇栗山释,他们说了什么。” 宇智波鼬打开卷轴,一目十行扫过。 他的面色很平静——他一向如此。 这些年来,日向苍介从没见宇智波鼬情绪外露过,也从没见他“错误”过。 但盯梢目标的行程轨迹普通到看不出丝毫端倪,两星期的监视下来,日向偶尔会觉得队长疑心过重。 他颔首回答:“只是简单的问候,栗山释看起来比较热情,但目标的肢体语言显得疏离……我猜测,栗山对目标应该有单方面爱慕之意。” 话出口日向才意识到,他还没和宇智波鼬说明栗山释的身份,对方却像早就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对了,栗山释是木叶医疗……”他试着解释。 “我知道。” 宇智波鼬把卷轴放在桌上,像是对它再无兴趣。 三只乌鸦自他的衣袖中化形而现,随后绕过日向苍介,从门内飞了出去。 “继续盯紧目标,有异动第一时间和我联系。” “是。” 日向苍介感受到对面人身上查克拉的波动,他对此的感知十分敏锐,于是离开时没忍住又看向宇智波鼬,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对应的情绪波动。 然后怔愣。 他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本书上说的一句话。 [据说幽魂鬼怪会在黄昏时被放出来游走,因而,黄昏也被称作逢魔时刻。] 室内窗帘拉得严实,夕阳的光找不到缝隙钻进来,只能被不那么厚实的布料滤过一层,变成一种晦涩的颜色。 黑发黑眼的青年周身就浸在这样的颜色里,感受到他的目光,轻撩眼皮看过来。鼻梁高挺,嘴唇紧抿,神情平淡。 只有眼底,还有一丝淡淡的,没完全散去的红光。 让他在那一瞬间看起来,像极了书上描述的幽鬼。 只这一眼,日向苍介终于可以确认。 眼前这个人,又回到了几年前。 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的状态。 那样的,似乎对周遭一切都毫不关心,近乎漠然的状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2章 逢魔时 第63章 风雪弥 第五章——风雪弥 回去的路上,空中飘洒的雪花逐渐变得密集。 被绑缚住双臂,自山林中沿着原路返回村庄——鹤田莉奈未料到这竟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落雪一层层堆积,覆盖在小径原本的冰凌与泥泞之上,几乎是每走一步,她都要集中注意力防止滑倒。 好在,身后那人并未出言催促。 也许是她诚心的祈祷奏效,这一路上没有遇见其他村民。终于回到家,在那人进门后,莉奈便侧着身子,动作笨拙地将商铺的门掩上。 顿了顿,她犹豫道:“可以请您松开这个……线吗?我需要把门锁好。” 周身束缚住她行动的,有着淡蓝色光泽的“丝线”,经过她一路上的观察,这种线并无实体,倒更像是某种能量——她猜测,远山健太和她展示过的忍术,其催动的根源,应该也是这种能量。 男人没说话。 自进门后,他的注意力便在商品货架上,却看得出来兴致缺缺。 鹤田莉奈感觉到周身的束缚消失,丝线也没了踪迹。她小幅度地活动着有些发僵的双臂,动作仔细地锁上大门。 天色愈发暗了,一楼的窗户窄小,一片混沌的视线中几乎快要看不清原本就隐匿在黑袍之下的男人。莉奈拉亮了楼梯间的小灯,“二楼有一间空置客房,我先去打扫下,您在这里稍等。” “带路。” 男人转过身,斜眼睨她。 也是,他大概不会放心让自己离开他的视线。 莉奈并不意外,往楼梯的一侧挪开了些,好让身后的人能看清前方的台阶。 老旧的木梯随着她的脚步发出吱呀声——就是不知这个男人身量几何,但愿不要把楼梯踩塌了——这样想着,她突然意识到自迈上台阶之后,身后便再也没了动静。 她尽量不动声色地侧过头,换取更多的视野。 却在看清的下一秒毛骨悚然: ——那一袭黑袍轻飘飘地荡着,衣摆错落间,看不到双足。 男人竟是“飘”在半空中的。 鹤田莉奈的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 只剩下一点求生的本能,支撑她慢慢地、慢慢地,把头转回去。 后背不知何时已是冷汗密布。 “你看到了。” 冷不丁地,身后是人是鬼暂未可知的存在突然出声。 莉奈脚下一顿,险些踩空,下意识回头,又马上控制住肌肉动作,就那么僵在原地:“……!!!” “在发抖呢。” “呃……” “继续走。” “……是,请您随我来。” 莉奈深呼吸几口,勉力控制发软的双腿,迈过最后几个台阶。 客房位于二楼楼梯口的右边,这间屋子不大,装潢简单,胜在窗明几净,天气好时,阳光可以大方地倾洒进来。 她一边拉亮灯,一边介绍:“房屋简陋,家具上有些薄灰,我马上来打扫卫生,还望您不要嫌弃,对了洗手间在出门左转……” “你住哪间?” 男人打断她。 灯光明亮,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不过一米,莉奈得以清晰地看见他的面容——依然阴森可怖,宛若地狱修罗。 还是头上扎了五个小辫儿的地狱修罗。 她大概是被吓疯了,不然现在为什么会突然想笑,如果笑出来会怎么样,是不是可以见到传闻中的走马灯。 也许是因为长时间保持精神高度紧张,又经历了一些惊吓,莉奈掐着手心想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大脑却开始不听使唤地思考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如果他真是一缕凶恶亡魂,这间屋子采光这么好,会不会把他照没了……? 好几秒没有等到她的回答 ,男人向她迈了一步。 一根细长的,类似触手的东西,顶端一点寒芒,从他的黑袍下伸出。 莉奈瞬间回神,慌张后退:“抱歉——我住在您的对面,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对方没有回应,她边说边退出房门:“还请您休憩片刻,我先去打水来擦拭。” 寒冬腊月天,水流冰冷刺骨,若放在往日,鹤田夫妇会大呼小叫地叫莉奈开热水——甚至不会让她再多做一点打扫的活。 毕竟她有一双红肿起疮的手。 但现下,鹤田莉奈却非常需要这样的寒冷,来让她保持足够的警觉,足够的谨慎。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男人暂时不会杀她,毕竟,自两人见面起,他杀她便如探囊取物。 她在心中细细咀嚼先前的对话,他提到的“那一族”——这意味着,她原本的身份,是某一个族群的成员。 且这个成员身份有一定特殊性。 因她身上带着一个封印。 …… 鹤田莉奈端着水盆回到客房,男人已经在靠窗的案几前合眼静坐——她瞧着只觉得身量愈发矮了些,想来应是“坐着”的。 窗外大雪飞扬,近乎不能视物,黯淡天光被雪花切开揉碎,再折射进室内,变成了一种闷闷冷冷的淡青色,逡巡在温暖灯光不可及的窗棂周围。 让窗边的“人”比起活生生的存在,其色调轮廓更接近于老旧报刊上的鬼怪插图。 莉奈拧干抹布,从衣柜开始擦灰,她绞尽脑汁找着话题:“要准备晚饭了,您有想吃的吗?” 希望他不要太挑,毕竟家里没有多少食材。 男人没有回应。 她偷偷转过身打量,见他依然闭着眼。 “那,您有忌口吗?” “……” 算了,没要求总比有要求好。 也可能他已经无法进食,仅需吸几炷香的烟气,也未可知呢。 收拾完屋子,莉奈便进了厨房。天气冷,陨月村家家户户做得最多的是简便的火锅——说是火锅,也不过是清水烧开,将各类食材煮熟,另外调制蘸料沾着吃。 而又因这处物资贫乏,平时能下锅煮的,常常是一点野菜,粗面,运气好时捡到菌菇,也可以为汤底增加一分鲜味。 像肉类蛋类,那往往是逢年过节时才有的佳肴,平日鲜少能上餐桌。 鹤田一家的情况要宽裕些许,冰箱里的食材还算丰富——可也仅仅是相对而言。 莉奈并不打算煮火锅当做晚饭。 那意味着她和他要在同一张桌子上共进晚餐。她不会找死。 …… 将蒸热的叉烧盖在面上,又舀了两勺提前调好的酱汁均匀淋下,两碗热气腾腾的汤面便做好了。 刚要端上楼,“笃笃”两声,大门被敲响: “小莉奈,你在家吗?” 鹤田莉奈听出来,那是远山太太的声音。 雪仍下得大,这个时候来敲门,一定是有急事。莉奈擦干手小跑过去开门,刺骨的寒风顿时夹杂着雪花闯入。 门外,远山太太神色焦急,头上还有许多未化的雪花。 “小莉奈,健太那孩子,今天有来找过你吧?他现在还在吗?” “是,他今天来过——您快进来,外面冷。” “不了不了,那孩子一直没有回家,我刚问了好几家,都说最后一次见到他是来你这——健太已经走了吗?什么时候走的?你知道他是往哪个方向走了吗?” 远山夫妇老来得子,将这唯一一个儿子看得比什么都重,得知健太不在鹤田莉奈这,越发焦灼,“这么、这么大的雪呢!健太不是不懂事的小孩了,往常有大雪,他早早地就回来了呀!这是去哪了啊!” 一直站在门口说话不是办法,鹤田莉奈拽着女人进屋,一边去厨房倒热水一边大声道:“您先别急,许是在哪个朋友家里做客,见雪大就想着晚点再回家呢!远山君今天早上来了一趟,大概是九点,没待多久,他走的时候——他走的时候,我没有注意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女人接过水杯浅浅啜饮一口,发白的脸色略有缓和,“上午就从你这走了,他中午没回家吃饭,我还以为是在哪个朋友家里玩……可是下午也没见他回来!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我要出去找他。” “哎——您先别急,我们先给村长打电话吧,先发广播问问,要是都不在,也好让村长集合大家一起出去找。这么大的雪天呢!您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 陨月村唯二的两部电话,一部在村长办公室,另一部就在鹤田夫妇家,是为了方便进货,花了大价钱装上的,这会儿派上了关键用场。 鹤田莉奈稳住急得团团转的女人,快速地在电话里将情况讲了一遍。不多时,便听到村广场上的大喇叭在播放寻人消息。 眼见远山太太的水杯见了底,她再次回厨房打热水——看到台面上已经凉透了、糊成一坨的两碗汤面。 鹤田莉奈:“…………” 等下能不能问问他,怎么死可以不痛? 突然出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3章 风雪弥 第64章 雪间诉 第六章——雪间诉 尽力把面抢救成能吃的样子,趁着远山夫人还守在电话边等待消息,鹤田莉奈蹑手蹑脚地端着碗上楼。 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她轻轻叩响房门:“晚饭好了,我进来了?” 屋内一如既往没有答复。 没答复,就是默认。 仅用了一个下午,就和对方培养出诡异默契的鹤田莉奈,压下门把手,缓缓推门。 “……” 在看清屋内景象的瞬间,她的双手猛地一抖。 尚在冒着腾腾热气的面汤顿时撒了出来。 屋内,在靠近窗台的地面上,赫然倒着一个头颅。 以及头旁边,与其分离开来的、几乎不能称为躯干的…… 壳?还是什么? 她找不到语言形容那样的东西。 也没感觉到手被烫得通红。 头颅上的双眼,好似仍死死地瞪着她。 眼前一阵眩晕模糊,就这么昏过去好好睡一觉,是不是就不用面对这样恐怖的世界——经过了一天的跌宕起伏,精神承受力已经到极限的鹤田莉奈决定破罐子破摔,缓缓闭上双眼。 “莉奈,莉奈?刚刚村长那边回电话了——你在楼上吗?” 屋外传来远山太太的呼唤。 以及她上楼时木质台阶嘎吱嘎吱的声响。 ——鹤田莉奈猛地回神。 她不能倒在这里,不能! 自己死了是倒霉,绝对不能再连累别人。她定定地注视着地上的躯干,以自己都惊讶的毅力催动已经宕机的大脑运转,这时,她发现那并非人类皮肤的质感,更像一层木质或铁质的壳。 头颅也是,断开的位置平整光滑,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隐约能看见脖颈处的空洞——从一开始,她见到的“男人”,那样可怖的面容,仅仅是一层“壳”。 至于壳里面是什么…… 不管怎么样,她相信如果让远山太太看到这样的东西,她们说不定都会被“他”杀死。 放下手中的汤碗,鹤田莉奈答应着远山太太的呼唤,从房里退出来将门关紧:“我在呢,刚在洗手间。远山君有消息了吗?” 她下楼搀住对方的手臂,慢慢将人扶下去,“刚刚村长那边怎么说?” “已经挨家挨户地问了,都说不在。村长说现在雪太大了,要等小一些再集合人手去找,” 女人的眼眶泛红,说话时嘴唇和手指同在颤抖:“这样下去不行,我得出去找他,我得出去……那孩子平时喜欢去树林里打猎,可能是被雪迷了路,我得去找他——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为什么他爸不在村子里?” 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鹤田莉奈用力托着她的肩背,不让人无力跌坐下去。 她抿了抿唇,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暴雪仍在继续,这样的天,身体孱弱的女人去树林深处无异于赌命冒险。 更何况,远山健太生长于此地,对周边环境已经不能再熟悉,就算雪大,也不至于迷路。 他更可能是遇到了什么情况…… 鹤田莉奈没有将心中猜测说出来,那无异于火上浇油。 犹豫了片刻,她开口道:“远山太太,我和您一起去找吧,多个人多份力量。” 这样的天气出门固然十分不明智,但在父母这里,有什么事比得上孩子的安危重要呢? 如果自己的父母……她思忖着,如果他们还在世的话,这段时间应该也是同样的焦灼吧。 远山健太没有回家,她又何尝不是。 远山幸子闻言,噙着眼泪的双眼顿时瞪大,她下意识要拒绝,可推辞的话到了嘴边却无法说出口,这样的风雪夜,她没有任何把握能独自往返,此时,任何一个人都能多带来一分希望。 “那,那就……” 鹤田莉奈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女人突然昏了过去。 “你们打算一起送死?” 身后,突兀地响起一道清泠泠的声音。 她回头,楼梯拐角处,立着一片瘦削的黑影。 昏黄灯光中,目光仅能捕捉到那黑影的一点轮廓,隐约是一个身着黑袍,戴着兜帽的人。 “……”鹤田莉奈张了张嘴,没听见自己声音。 这人的声线,她着实陌生。 冷得像屋外的雪,但又好像比雪更轻,比冰凌更锋利。 这幢二层的小屋,应该不至于在短短一天时间里,多出好几个人。 失去意识的人身体变得十分沉重,她静静听了几秒怀中远山太太的呼吸,确认没有身体问题,才托着对方慢慢坐在地上。她仍抬头看向那个身影:“……您,” “吃过晚饭了吗?” 【……我究竟在说什么东西。】 对方显然也没料到:“……” 一时间,紧绷的空气里莫名弥散着一丝尴尬。 良久,不确定是不是幻觉,鹤田莉奈听到空气中传来的一点哂笑。 黑影仍矗立在原地,“你打算,怎么去找?” 他居然会关心这个问题。 莉奈错愕片刻,如实回答:“出门前给村长打个电话报备时间和方向。家里有手电,我会多带几个,先去村外的树林边缘走一圈,如果沿途有疑似的痕迹,再顺着方向去找。” 如果人多,可以分流去搜寻,但眼下只有两个人,需要一起行动,一个方向一个方向地排除,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对方又笑了一声,她从那笑声里听出一丝“果然如此”的嘲意。 “她现在昏着,你要一个人去吗?” 莉奈拧眉:“……是。” 她摸不清这个男人的用意。 但更不能放着行踪未知的远山健太不管,如果他真的遇到了危险,行动受困,这样的夜里,她晚到一分,他死亡的可能性就高一分。 半分钟过去,黑影没有再说话的意思,鹤田莉奈从地上撑起来,拖着远山幸子到沙发上放下。 “我要准备出门了,她……希望您不要介意。” 她更想说的是,希望他不要对远山太太下手。 男人身上散发着浓浓的亡命之徒气息,站在他的面前,会感到自己的生死就在他一念之间。 莉奈收拾着物资,手电,火柴,火把,小刀……她在保温瓶里灌入热水,又兑了很多糖粉进去。 临出门前,她踟蹰着,还是望向二楼的方向,提高音量:“那,我走啦,您早些休息。” 今天一天,她的行动都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不管是邀请这样一个安全性未知的陌生人回家,还是独自在暴风雪的夜里外出寻人,现在更是把一尊杀神留在家里“看门”……每一步,放在平日里都是她会质疑是不是疯了的存在。 可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将围巾又缠紧了一些,鹤田莉奈打开大门,寒风猛地往里灌入,脑后却传来破空之声。 “咔哒”一下,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 她回头,看到一个小小的……木雕小狗? “出了村子,西南方向,有棵倒下的树。” “你找的人,就在那。” 那道质感特殊的声线再度响起,犹在耳畔般,环顾四周却不见他人影。 莉奈一时间心情极其复杂,错愕、疑惑……但惊喜占了上风:“谢谢您!我这就出发!真的非常感谢!” 随着她的步伐迈出,小狗也紧随其后。 虽然很想蹲下来摸一摸,很想知道这究竟是什么,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鹤田莉奈不再停留,扯紧帽子系带,深一脚浅一脚地出发了。 * 夜已经被墨色浸得湿透,呼啸的寒风裹挟着雪花,打在脸上是刺骨的寒意。 陨月村地势本就落差大,高低起伏不平,被雪与冰覆盖着,才走出大门,莉奈就已有些力不从心。 远处的树影早没了轮廓,只剩摇曳的黑影在风雪里张牙舞爪,枝桠上的积雪厚厚一层,随时不堪重负地下坠,又被风卷着抛向更浓的黑暗里。 她艰难地辨认着方向,沿途用碎布条绑在树干上做标记——她来陨月村时间不长,对这片山林还十分陌生,稍有不慎便有迷失的风险。 手已经冻得发僵、发痛——她在绑布条时才注意到,原来先前那碗汤面还是在手上留下了一些红痕,原本在慢慢见好的红疮及伤口,现在又恶化不少。 她旁边,木雕的小狗仍在“哒哒哒”地跟着。 它的模样与“可爱”毫不沾边,甚至是有些吓人,但在此刻,却给了她不少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不知过了多久,莉奈终于见到了一棵倒伏在地的树木。 以及被树压着小半边身子的人。 “远山君!” 莉奈捡了一根趁手的木枝当做拐杖,拄着小跑过去,“远山君,你还好吗?” 远山健太蜷着身子,双眼紧闭,面容青白,唇色发紫。他的左腿被压在树下,周围的雪被推开、堆成一道半弧形的墙,勉强遮挡住四周肆虐的寒风。 鹤田莉奈无法判断他已经被困多久,但他应该昏迷好一阵了,雪墙之内,已落了一层不厚不薄的雪。 “远山君,听得见我说话吗,快醒醒!”轻声的呼唤不起作用,莉奈一边拍打着青年,一边大声喊。 “你一定要起来,我,我没办法把你扛回去的……!” 她想去推动树干,但显然无济于事,远山健太一定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从树下出来,结果都是失败,她的力气只会比他小。 木雕的小狗歪着头,静静注视着雪地里的二人。 鹤田莉奈不知道男人为何将这样一个物件安排在她身旁,但现在已经走投无路,她几乎是不报任何希望地看着小狗,哀求道:“如果你有办法的话……救救他,好吗?” 可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木偶,能有什么办法呢? 它看起来用点力就会四分五裂……诶? 小狗的头自中间裂开——天知道这一幕有多诡异——从中间弹射出一条钢丝,速度极快地缠绕在树干上,精准避开莉奈的的头。 ……不。 也没有那么精准。 她颤抖着伸手,摸到耳旁一缕断发。 下一秒,树干自钢丝缠绕处断开。 莉奈惊讶地长大嘴。 她再回过头,小狗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谢谢、谢谢!” 断裂开的树干轻了很多,没有花太多力气,莉奈终于将远山健太挪出,犹豫两秒,伸手掐他的脸:“快醒醒!” 她没收着劲。 青年终于悠悠转醒。 “莉奈……” 远山健太伸手拂向她的脸,“我已经死了么……” 手在半空中被无情拍下,鹤田莉奈咬着牙,从背包里翻出保温瓶,“你死不了,快喝点热水,小心烫——腿怎么样,还能动吗?” 两口热糖水下肚,为失温太久的身体带来一些“活着”的实感,明明情况仍不乐观,可现在,在这样一个漆黑的风雪夜,他注视着女孩冻得通红的面庞,感受到她扶在自己背后的手,却觉得,天堂也不过如此。 远山健太鼻子猛地发酸。 在失去意识前,他已经没想过自己能活着走出这片森林了。 直至此刻,劫后余生的庆幸猛地席卷过四肢百骸,他用力吸了吸鼻子,眼眶泛出热意:“莉奈,我,我喜欢你……” 如果这是地球上的最后一夜。 那他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份心意传达。 “好的,你腿怎么样?还能动吗?” 鹤田莉奈冷静地看着他,“能动就赶紧起来,耽搁久了我们都会死。” 女孩的眼睛很黑,墨玉般的颜色,皮肤却是少有的白,对比很鲜明。轻笑的时候,眼尾和嘴角都勾勒起柔软的弧度,带着暖意,总让他想起春天。 远山健太平时经常忍不住偷偷打量,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干净、漂亮,哪哪都喜欢。 现在被这样一双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却莫名感到了一点陌生。 他的表白也许太不合时宜,却是情之所至,而她仿佛没有听见,就当……就当一阵风,吹过了耳边。 远山健太无可避免地沮丧——他好像,在她面前,始终很狼狈。 今天想展示忍术给她看,却把人吓到——说起来那真是吓到吗?能在这样的风雪夜来救他,一定有异于常人的勇气才对吧? 白天,在和她说再见后,他就一个人到了这片树林。他想着自己也许是因为忍术还不够精进,才没能讨到女孩的欢心,既然如此,那他就再多多练习好了。 一次次地结印、凝聚查克拉,再变成一个个火球呼出。如此反反复复的练习,周围的树木都被烧焦一片。在他终于精疲力尽地倚着一棵树瘫坐下来时,树干却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嘎声,轰然倒下。 即便动作再快,也无可避免地被压住了一条腿。 而现在,是她救了他。 最狼狈的时刻,最思念的人。 ——等一下。 他猛地回过神。 左腿多半是断了,尝试用力时会传来刺骨的疼痛,但右腿只有表皮擦伤。远山健太抓住莉奈伸过来的一只手,将重心都放在右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还可、可以走,我们出发吧,小莉奈。” 远山健太并不清楚为什么只有鹤田莉奈一个人来搜救自己。 但她那么小、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孩,在无边夜色里孤身闯入这片雪林,只为找到他——这难道还不能说明她的心意吗? 他的告白无疑不是时机,但他想,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 鹤田莉奈并不清楚远山健太在这险些丧命的时候,脑子里装的什么。 她也不关心他在方才十几秒里,还惨白的脸上怎么能风云变幻好几个表情。 她只知道青年突然就想打了鸡血一般,一下子腿不疼了人也不喘了,抓着她的手就这么站了起来,还拽着她连走了好几步。 算了。 鹤田莉奈想。 只要不是回光返照就行。 我们有一位男嘉宾,找到机会就要吓唬人。 而另一位男嘉宾,脑子被冻瓦特了。 可怜的久檠,就这样左右为男,满头大汉…… = 说起来我没想到这篇文,时隔这么久,仍有人在看——我甚至没想到自己三年没有拿起笔,再次开始写文,依然是从它开始。 它见证了我的整个少女时代,对我来说,有重要的意义。 工作五年,很多时候都想续写这个故事,每每打开word,却总力不从心——我好像很难再找回当时写这个故事,创作久檠这个角色时的心情。 我的工作,说忙不算完全没有喘息的余地,但也谈不上多轻松,人与人之间,细节很多,要琢磨的用意也不少。我想,我能适应“成长”,可我好不想“做大人”。生活总像走钢丝,很担心哪一步行差踏错,工作中常常要写很多东西,用冰冷的书面语言。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找不到最初写小说时,那种单纯的快乐,因为我看着自己往日的文字,都觉得陌生。 只是想写久檠的成长,那么我也得成长。 …… 深夜码字,心情有点乱,想说的很多,不知道从何提起——那就从这个故事的重启开始吧。 自我提笔开始,至今已经11年,近乎我半段人生,读者不算多,来来往往,生面孔、熟面孔……见到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幸运,芸芸众生,我很不起眼,这个故事也是,但人来人往,却还有人为它驻足。 果然,我还是想继续写完这个故事。 给我的少女时代,最初的一粒种子,那样的念头,画下一个尽量完美的句号。 谢谢每一个点开故事的读者,很高兴与你们相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4章 雪间诉 第65章 寻声去 第七章——寻声去 大战后,各参与国均元气大伤,“休养生息”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共识。为集中人力,尽快重建战后经济生态,第四代火影在战后第一个月,便启动了一道特殊的指令:暂停一切忍者外出,仅留少数忍者执行相关必要外交任务,与其他各国维系着最低限度的联系。 跟随队长汇报完任务情况,从火影办公室出来后,宇智波相存便与其他人分道扬镳。室外,空气冷冽透骨,檐上积雪未化。 距离她上一次回到木叶,街道上的景象又变了些:先前倒塌的楼宇大部分已经修复完毕,至少从外观看上去,比原本的模样还要结实漂亮不少。 她沉下眼,嘴角抿成一道直线。 战后,她得知好友生病,第一时间便要来探望,却被新上任的“族长”拒之门外——理由是他的妻子需静养,不能有人打扰。 开什么玩笑。 宇智波相存以前只觉得宇智波鼬这号人很“装”,一天到晚拉着脸,八竿子不见得能打出个闷屁——但看到久檠偶尔提及他时,眼里没有掩藏的笑意。 她又觉得这人应该还“过得去”。 现在这又是哪一出。 第一次被拒后,她又陆续好几次想上门“夜访”,她自诩隐藏气息一把好手,然而宇智波鼬不愧为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要察觉她的存在简直就像吃饭喝水一般容易,每次都在她刚翻过墙便出现,重复着老一套说辞,搭配他天衣无缝的、看不出情绪的脸。 再然后,她稀里糊涂地被选中,成为村里为数不多的“外交团”成员之一,被安排出去执行外交任务,一个接着一个,就像有人刻意不让她在木叶久留。 她如果再察觉不到问题,那也不用当忍者了。 第一次执行完外交任务回来,在汇报完后,宇智波相存问了那个困扰她一路的问题:“火影大人,为什么会安排我参加本次任务?” 论资历她排不上号,论能力——宇智波相存对自己的性格有数,如果两国开战安排她当使者言和,战争只会继续打个十年八年直到双方都耗尽气数。 而论身份——她不是傻子,当忍者这些年,隐隐约约能察觉到木叶高层对宇智波一族的“在意”。 战争是如何挑起还未完全明确,波风水门是疯了才会安排一个宇智波族人随队伍进出木叶——万一她是间谍呢?万一她有异心呢? 可这外交队伍里偏偏有她。 四代目火影波风水门上任那会儿还很年轻,这些年过去也未见衰老,依然是一副刚踏入社会的青年才俊模样——每次对上这张脸,宇智波相存都多少能理解好友情窦初开那几年为何对他“情有独钟”。 然而年轻帅气的火影看着是个老好人,对谁都是笑脸——说话做事却是滴水不漏。 听到这个问题时,他放下手中钢笔,抬头,对着她笑: “为什么这么问呢?你完成得很好啊。” “……” 连装傻都让人如沐春风,火影大人手段可见一斑。 她明明就只是充当了一个吉祥物而已。 战后各国均忙于重建经济、政治等体系,暂无余力折腾花样。所谓的外交,不过是一群人从这个地方,走到另一个地方,去吃喝几口茶吃几顿饭——队伍里其他人不说个个巧舌如簧,但也是长袖善舞。每一场应酬下来,宇智波相存几乎都不需要开口。 她并不打算就这么被糊弄过去,还想接着问,就见波风水门蓦地皱眉,似乎是手上的文书十分棘手,开口呼唤奈良参谋进来。 她只好就此打住。 而那个夜里,也让她无意撞破了一件事。 她听到了那夜宇智波一族的秘会。 会议的主角是在场的宇智波鼬。 以及她不在场的好友,宇智波久檠。 会议的主题是,如何瞒过火影及其他木叶高层,有关宇智波族长夫人失踪的事宜。 听到这件事时,宇智波相存的大脑一片空白,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她屏息凝神尽量隐匿自己的存在感,继续听下去,就见一位眼熟的长老,提出找一个人,来伪装族长夫人的办法。 有人面露异色,有人默不作声,有人出言附和。 宇智波相存将这些人的面容及神态一一记住,还想去看那青年——宇智波鼬的神态。 而他的面容在烛火的阴影里消弭不清。 一阵窃窃议论,终于有人开口,半是试探地问道:“鼬……族长,您觉得这个办法如何?” 青年闻言,慢慢抬起头,相存只见到他高挺鼻梁投下的一点阴影,跃动的烛火在他的脸上轻晃,神色因此难辨。 “有推荐的人选吗。” ——他还真敢! 宇智波相存怒从心头起,又咬牙忍住,直觉告诉她宇智波鼬在做别的打算——她还是,她还是不希望好友看错人。 “人选的话……”又有一人语气斟酌,似乎是仔细思考、犹豫再三才开口:“我记得,炎斗的女儿,和久、和族长夫人以前是一同上学的关系,之前也有听炎斗提过,族长夫人和她的女儿在身形气质上,都较为接近。” 他说完,还笑了一下,活跃气氛似的:“当时炎斗提起这件事时还在笑,说自己有次去接女儿放学,到教室看到那时还小的族长夫人,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多了个女儿呢。” 宇智波炎斗。 相存记得这个名字,他是宇智波爱理的父亲。 相存和宇智波爱理短暂打过几次照面,都是在她去找久檠时。 几年前久檠被家里安排去上一些在她看来十分无聊且无意义的“淑女课程”,学得怨声载道,因此有空时,她总会去接人放学,带着到小树林玩一会儿,让好友不至于哭丧着脸回家。 而宇智波爱理,就是这些课程的“学霸”。 从这个角度出发,选她来当“族长夫人”也还算有理有据:在不知情的、不认识宇智波久檠的外人眼里,学过同样课程甚至做得更出色,又拥有高雅气质的宇智波爱理,无疑很符合他人对“族长夫人”的理解。 宇智波炎斗今夜并不在场。 相存默默记下开口这人的容貌,在听到宇智波鼬说“此事需有宇智波炎斗在场商议,今天先到这里”的话后便悄然离去。 第六感告诉她,久檠失踪的事没有那么简单。 今夜参会的、提议的、推荐人选的……她全都会一个个查。 然而那之后没两天,新的“外交任务”下达,她又被一纸文书逼出了木叶。 * 下午三四点的光景,天色已经暗得像浸在冷涧的棉絮。雪不知何时又落了起来,无声无息地铺满了街头巷尾,人踩上去,踩出一条条坑坑洼洼的浅沟,很快又被新雪填补模糊。 檐下的冰凌垂着透明的尖儿,房门猝不及防被重重敲响,而屋内的人没有丝毫意外。 他起身,按下门把手,外面的人已经不客气地推门而入。 “什么事。” 宇智波鼬垂眼,静静看着眼前的女人。 与此同时,宇智波相存也在打量他。 室内没开暖气,他穿的却不多,忍者服的领口微微松开,露出一截脖颈,下颌线绷得利落,而他眉骨生得高,眼窝便在顶灯下陷出一片浅淡的影。 宇智波相存只一眼,便直觉这人的情绪已经差到了某个临界线——并不是冲她来的情绪。 就算是,她也不在乎。 “我听到过一次,你们谈论的事情。” 她拉了把椅子坐下,本来想给自己倒杯茶,在看到屋内堪称简陋的、毫无人气的陈设后作罢。 在火影办公楼那听到了一点眼前男人的八卦,说他和老婆吵了架,一个人搬出来住,不知道两个人什么时候能和好,天天这样真是让人看笑话……知晓其中内情的她,一下子便猜到了缘由。 这个热闹,她是一定要凑的。 宇智波鼬没出声,她继续说了下去:“看来,你已经答应了那个提议。现在住在你们家里的,是宇智波爱理吧?她怎么样,有可疑的地方吗?” 墨发的青年睫毛微抬,那层薄雾似的目光落过来,没什么起伏,只在她的脸上做了短暂停留,“你这次外出,有试着找过久檠吗。” 宇智波相存的手一顿。 两秒过后,她有些不可置信地道:“那天夜里,你是故意让我听见的?” “很多眼睛盯着,我没有办法出去找她,”宇智波鼬捡起搭在椅背的外套,自顾自地给自己拉好拉链,穿戴整齐,“但你不一样。” “外交的任务不会把行程安排得太紧密,你呢,这段时间找机会去查了么,有什么消息?” 宇智波相存内心天人交战。 她原本出于种种原因,对宇智波鼬这个人快要全否定,还万分庆幸自己那天夜里偷听到了如此重要的消息,不至于一直蒙在鼓里——现在却意识到,一切都是他在下的一盘棋。 在此刻,她对于好友平日偶尔说的“老公太聪明的话,就连出轨都很难成功”玩笑话,有了一点实感。 “我……找了几次,”几秒后,她艰难开口:“但,我找不到她的查克拉踪迹。这次前往的地方是苍之国——我之前和饭店、旅馆的人打听,都说战后国内各个村少了很多人,也多了一些人,大家彼此间都还陌生,没办法给我提供更多线索。” 苍之国已是极北之境,气候恶劣,资源匮乏。如果可以的话,宇智波相存一点也不希望在这个边陲小国得到好友的下落消息。 那要吃多少苦呢。 可是之前已经把风之国、水之国等大国走访了,这些国家离火之国也着实遥远——如果真是意外的话,久檠会颠沛到多远的地方呢。 “嗯,我知道了。” 宇智波鼬对她的话没有什么反应,他已经穿戴完毕,相存见他这样,也站起来往门外走:“你有任务?那我不久留了,如果之后还有外出机会的话 ,我会留意久檠的事情。” “——谢谢。”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声线不高,字字清晰,坠着沉实的分量。 宇智波相存脚下动作一顿,有些不可置信。 她慢慢回过头,见男人微微颔首,额角的发随着动作垂下来。 他低头的幅度不大,却绝不是敷衍。 是她从未见过的,十分郑重的神态、语气。 宇智波相存:可以给男嘉宾加一分。 好崩溃啊我怎么又忙起来了……下次更新希望是11号,不然就要变成22号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5章 寻声去 第66章 易碎品 第八章——易碎品 鹤田莉奈被强烈的饥饿感唤醒。 要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遑论是在天寒地冻的季节。 她迷蒙了一会儿,慢腾腾地从被子里露出半张脸,看到自窗帘缝隙里隐约漏出来的些许青白天光。 半晌,她蛄蛹着,把外衣拿进被窝里穿上,鼓起勇气爬出来,走向房门外的洗手间。 室外雪似乎停了,室内也静悄悄,天气太冷,前一夜的雪又落得太厚,已经上午九点了,店里连个客人也无。 水龙头的水逐渐变热,鹤田莉奈掬起一捧拍向脸颊,睡迷糊了的意识逐渐回笼。 ——她顿住。 是了,前一天经历了太多事,在把远山健太找到、两人一同回村的路上,她们与村长组织的寻人大部队村民正好遇上,远山太太还被人扶着。 见到儿子安然无恙,远山太太的双腿一软差点就跪了下去,拉着她表达了很久的感谢。 之后,她累得没有一点力气,几乎是连滚带爬回家洗漱躺下,一夜无梦。 连留给自己的那碗面也没来得及吃。 难怪会饿醒。 白瓷的洗手台盆上有一根短发,鹤田莉奈注意到时,手指已经下意识将它捏了起来,透过光,发现它泛着红色的色泽。 是很漂亮的、也不常见的颜色。 这不是她的头发。 鹤田莉奈把它丢进垃圾桶,搓了搓手指。 * 早饭做了两份三明治,搭配热气腾腾的味增汤。冰箱里的食材还够吃几天,但两个人一起消耗的话,总会比一个人要来得快——鹤田莉奈整理完所剩食材,不由得开始盘算她出去打猎成功的可能性是多大。 更关键的是,客房里住着的那位,会在这里停留多久。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但他——鹤田莉奈不确定对方是否会回答自己的问题。 又比如,那些问题里,是否会有一些触碰到他的雷区。 可这么一直不明不白地将人留着,更不是个办法。 端着早餐上楼,如昨日般敲响房门,亦如昨日般无人应答。 “早餐做好了,我端进来啦。” 鹤田莉奈这么说着,一边压下门把手。 她端了两人的早餐,打着的是边吃边聊的主意,最好是能成功撬开男人的嘴——这是她做的最好的预想。 窗边,坐着一个身形清瘦的男人。 听到这边的动静,他放下手中的书卷,慢慢抬眼看过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鹤田莉奈意识到用“男人”这样的指代,并不是那么恰如其分。 他看起来过分年轻了。 明明是十分冷淡的神情,眼睛的线条也足够锐利。 可因着他柔软到甚至能用“阴柔”来描述的脸部轮廓,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比起“男人”,更像是一名处在“少年”与“青年”之间那样的过渡期的存在。 是很干净漂亮的一张脸。 而且。 鹤田莉奈的目光微微上移。 他有着一头少见的红发。 “你打算在门口,站到什么时候?” 半晌,他开口。 声线清凌。 “……” 鹤田莉奈回过神。 就算对比是那么冲击强烈,现在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名红发青年,就是她从雪林里带回来的那位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男人。 她整理好思绪,端着餐盘朝他走去,脸上露出一点微笑——谢天谢地,对着这样一张脸,她总算能稍微真情实感地笑出来一些。 “早上好,昨晚休息得好吗?” 她知道他不会回答这样无意义的寒暄,便接着说下去:“昨天夜里,真的很感谢您出手相助,那只木雕小狗在关键时刻帮了很大的忙,如果没有它的话,我想我和远山君都会遇到更多麻烦。” 这是她的肺腑之言。 青年拿起三明治,慢条斯理地咬下一口——他对于在她面前进餐一事似乎毫无异议,目前来看也没有要赶她出去的意思。这让鹤田莉奈有点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 她轻手轻脚地在他面前坐下,也开始吃早餐。 “他是你相好?” 就在鹤田莉奈绞尽脑汁思考该如何自然地将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时,青年很突兀地开口。 “什……”她有些没反应过来,“谁,远山君?当然不是!” 这人……昨天看着像个亡命之徒见谁都要给一刀,今天看起来又像个养尊处优的美少年。 怎么就,还会有点疑似“八卦”的属性呢? 青年闻言,看了她一眼。 “那你为什么要去救他。” 他语调平平。 鹤田莉奈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意这个问题。 起初她以为对方只是八卦,但刚刚那一眼,让她不寒而栗。 青年的眼瞳是泛着灰的、类似于琥珀的颜色,当天光从一侧照过来时,这样的眼睛看起来非常清透。 就像无机质的玻璃珠。 那一瞬间,鹤田莉奈再次感受到了对方散发的、如昨夜那般的强烈“非人感”。 他的眼神没有温度,但含着探究,含着……一点恶意。 一时间,这张小方桌仿佛变成了审讯台,而她就是那个被审的犯人。 手心不知何时冒出冷汗,她用力掐住,不确定自己的回答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也不知道怎样是对,怎样是错。 既然如此,只有实话实说。 “远山太太因为他的失踪很焦虑,做父母的,都是这样。” “我想我现在,在我父母那里,也是‘失踪’的状态,他们一定也很担忧。” 没有谁能真正理解谁,大家能做的,不过是尽量“感同身受”。 鹤田夫妇说是从一片废墟里捡到她的,他们救了她。而现在,她也救了远山健太,让远山夫妇不至于遭受重大打击。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刻,她还有机会重新回到父母身边,诉说这一路上的故事呢。 “你有关于自己父母的记忆?” 他问。 “没有,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你凭什么断言,他们会为你的失踪而担忧。” “我……” 红发的青年冷冷瞥她,声音带着嘲意,“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失踪,之于你的父亲,母亲,丈夫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或许在你过去的人生里,你一直都是个冗余,累赘,或许你从未得到过任何人的爱?” “不然,要怎么解释你身上的封印呢?那可不是什么对你好的东西。” “——如果是这样呢,你还想着找回记忆吗?” 鹤田莉奈愣愣地看着他。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青年说出这么长一段话。 “丈夫?” 她猛地站起身,有些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我结婚了?” 她到底多大年纪?怎么会就结婚了? 明明镜子里的自己有着一张看起来最多十几岁的脸啊,就结婚了? 青年眼睫微动,有些惊诧:“重点是这个吗,如果我只是随口一说呢。” 她的反应比他预想得要快很多。 “当然!你说的那些,不管怎样也只有当我找回记忆以后才能去做评判,但你方才提了我的父母,提了我的丈夫,没有提其他兄弟姐妹——就说明,我一定是有丈夫的。” “——那我有孩子吗?” 鹤田莉奈下意识伸手摸向肚子。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怎么会知道。 “算了,这些也不是很重要。” 鹤田莉奈重新坐下来,继续吃三明治。 “当务之急是我得尽快找回记忆。对了,如果刚刚我说远山君是我的恋人,你是不是会去找我丈夫告状?” 听起来有点要问责的意思,她好像突然胆子大了不少。 他好整以暇地抱臂看她,“是,又怎样?” “你这样是不对的。” 女孩神情很认真,黑白分明的眼睛一错不错地注视着他,明明语气还带着一点惧怕的字斟句酌,却还在鼓起勇气表达自己的想法:“我失忆了,什么也不记得,就算发展一段新的恋情,也不是我的错。但如果我和我的丈夫感情笃厚,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他知道这件事,他一定会为此很伤心,这样不好。” “他伤心,又关我什么事?” “你和我丈夫的关系不好吗?” “我……” 他下意识要回答,猛地反应过来,话语到了嘴边打个转,变成一阵短促的冷笑。 “你在套话。” 呀,被发现了。 鹤田莉奈用纸巾擦干净沾了面包屑的手指,又讨好地把纸巾盒往他那边推了推,笑得不太自然:“因为……感觉直接问的话,您不会回答我嘛。” 不会回答她是哪一族的人,也不会说起封印的事——不然早在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可以告知了。 “人看着不太灵光,小聪明倒是不少。对我用这种手段,不怕我杀了你吗。” “您随时都可以杀了我。” 女孩露出一副引颈受戮的神态,从衣领里延伸出一截雪白的颈子,淡蓝色的血管透过皮肤。 嘴里说完很恭敬的话语,她又继续道:“只是那样的话,您就吃不到今天中午的天妇罗炸虾,和今天晚上的寿喜锅啦。” “……” 很鲜活的一条生命,和他手里的那些死物,截然不同。 也和她所在的那个腐朽的家族,格格不入。 她愚蠢而天真,对人不设防,仿佛天生温和,会对所有生物交出一颗心,甚至命。 赤砂之蝎原本以为宇智波久檠是那一族用来点缀画布的假花,木肤肤的,又像绣在布料上的鸟,精致的死气。 即使她有一双和她母亲无比相似的眼。 “战枭”——宇智波薰。 一个曾经在战场上名噪一时、又突然销声匿迹的女人。 赤砂之蝎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女人用刀剖开火焰时的双眼。 那是他这十来年里,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每当他克制着合上眼帘,刀刃纷飞时撕破空气,擦出如枭般的嘶鸣声,音犹在耳。冷寂了十来年的血液再次沸腾,他需要尽全力控制自己的双手不颤抖,不再渴望一场未竟的鏖战。 第一次见到宇智波久檠时,他就认出这是那个女人的延续——她们的五官实在很相似,俨然翻版。 气质却迥异。 宇智波久檠只是一个劣质的赝品。 赤砂之蝎断定。 一个被许多双手刻意保护起来的,天真而又不谙世事的易碎花瓶。 而现在,这只花瓶在他手里。 他却忽然不是那么想打碎了。 怎么还有把蝎猜成角都的啊!苏苏我啊,好挫败啊(不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6章 易碎品 第67章 渡川人 第九章——渡川人 早饭后,鹤田莉奈没有继续留在客房“打扰”那位知晓她身世的客人。 虽然她有很多情况想了解,但对方身上隐约散发出的恶意,让她明白这些事不能急于一时——他并非是个好说话的人物,至今没有对她下杀手,大概也有着一些这样那样、摇摇欲坠的归因。 而她的命仅此一条,不能拿来轻易赌。 不过…… 她摸索出衣领下的红绳。 那上面绑着一枚玉质的戒指。 很清透的绿,泛着温润的色泽,就像春日的枝芽,是光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的颜色。 鹤田夫妇说捡到她时,这枚戒指就挂在她脖子上。 鹤田莉奈一直以为这是父母赠予她的礼物,也许有着“保平安”一类的美好寓意。 刚醒来的那段时间她每根手指都红肿起疮,尝试着戴过,却没有一根大小匹配的手指,时间一长,她也就只把这枚戒指当个挂坠,日夜不离身地戴在脖子上,作个念想。 但现在,她轻轻摩挲着这枚被自己体温焐热的环,怀着有些说不清的情绪、一点紧张的心情,试探着,将左手的无名指缓缓从中穿过。 几乎是分毫不差的。 ——正正好。 她的瞳孔微缩。 ——“是婚戒。” 那一瞬间,她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 她微微一窒。 低沉的声线,并不冷,像浸泡在暖茶的玉石,不疾不徐,把一丝不甚分明的笑意轻轻揉进尾音里。 明明陌生得很,她的心里却莫名发紧,好像有柔软一角迅速塌陷下去,留下一点空落落的钝痛。 脑海中依旧一片空白,戴着戒指的手指仿佛开始发烫,指尖无法自控地颤动。 ——为这心口无法言喻的悸动。 ——为她连面容都回忆不起分毫的人。 【我有一个丈夫。】 她原本这么想。 但现在,她却开始无可抑制地思考: 【我也许有一个爱人。】 * 这场暴雪终于迎来短暂停歇,铅灰色的云层被风撕扯开几道缝隙,漏下些淡色的天光,洒在裹满积雪的屋顶和小径上,如同一层稀薄零碎的金箔。 空气依旧冷冽,吸入时连肺部也被冻上一冻。已经有好些村民裹紧了棉衣,拿着扫帚出门,将自家门前的雪扫开,又自发地开始给村中阡陌扫雪除冰。 “咚咚”几声,一楼的木门被叩响,节奏轻快。 来人却并非今日的第一位顾客。 鹤田莉奈从厨房中走出,刚要移开门闩,就听见屋外传来男子爽朗的笑声:“小莉奈,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她步伐一顿,不由得有些无奈。 远山健太施了几分力气制住怀中的兔子,在门开的一刻将它递上前去:“锵锵!是我刚刚在林子里猎到的野兔哦!” 鹤田莉奈被这突然凑到脸前的毛茸茸吓了一跳,往后退开两步,“什、什么,兔子?” 远山健太跟着走进屋内,还不忘把门虚掩上,挡住屋外的寒风。 他把兔子往女孩怀里一塞,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对呀,很大很肥的一只,我运气不错吧?我避开了它的背,只伤了点腿,皮子还是很好的,可以给你做一条围脖,这样就不会那么冷啦。” 顿了顿,他伸手挠头,笑得有点羞赧:“肉的话,因为我做饭不是很好吃,也不太清楚你的口味,所以,就看你想怎么做,清蒸?红烧?或者烧烤,我都可以,我给你打下手!” 温热的一团毛茸茸突然撞进怀里,带着淡淡的血腥味,鹤田莉奈先是愣了两秒,在惊吓之余下意识绷紧了胳膊。 随即,她低头对上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明明兔子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她却从这样一双睁圆了的眼睛里看出了惊恐。 它伤在后腿,应该是为了看起来不那么血腥,那伤口已经被粗糙地包裹起来,却仍有血迹渗出,沾到她的袖口上,一点刺目的红。 耳畔,青年仍在兴奋地喋喋不休——这样的天气能捕猎到这样体积的兔子,无疑是很走运,它能给一个家庭带来冬天里难能可贵的热量供给。 鹤田莉奈突然想自嘲。 明明前一天,她还盘算着家里剩下的食材,思忖去森林打猎的事情。 但眼下就有送上门的肉类供给,她却发现自己满脑子想的是—— 【我想救下它。】 也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原本挣扎得厉害的野兔,到了她的怀里,也突然安静下来,一动不动地乖乖趴着,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把下巴搁在她的手臂上。 片刻后,鹤田莉奈心中已有了决定。 她微笑着抬头,看向兴致正高的远山健太,轻声说:“远山君,谢谢你送的兔子,我很喜欢,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它养肥一点再做火锅,到时候请你和家人一起来赏脸,可以吗?” …… 将人打发走,鹤田莉奈抱着野兔步上二楼。她找出医药箱,用干净的剪刀小心剪去伤口附近已经被血濡湿成一绺一绺的毛。 伤口不大,但有些深——也是,野兔向来善于奔跑,如果不是伤得够重,又怎么会被抓住。 鹤田莉奈不自觉拧眉。 她原本想着情况乐观的话,给伤口进行消毒和上药,再包扎,过个十天八天,也能好个差不多。 但现下,看到伤口的情况,她担忧兔子能否挺过这两天。 消毒时,也许是痛得厉害了,一直乖乖不动的野兔突然挣扎起来,从她怀中挣出去往外面跳,她心中一急,怕它伤口情况加剧,下意识伸出手—— 野兔停了下来。 “……” 鹤田莉奈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 她的手并未触及它,但从指尖散发的莹莹光泽,如一团温暖的火,包裹住了兔子的腿,也制住了它的动作。 和她在远山健太、在那个赤发青年身上见到的“查克拉”都不一样。 那是一团跃动的、绿色“火焰”。 她静静注视着那道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看着它缓缓愈合,直至恢复成一条浅淡的印记。 良久,久到长时间未闭合的双眼都干涩发痛,久到氤氲的热意在眼眶蔓延。 背上寒毛倒竖——为这一刻的兴奋与战栗。 她以为自己脸上是干燥的,伸手,触及一片濡湿,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兔子安安静静,它们这样的物种,即使是在濒死之际也很少叫出声。 温热的毛茸茸停驻在她的掌心,如一艘归港的船。 然后,蹭了蹭,带着小动物独有的依恋。 她如大梦初醒,颤抖着收回那只手。 这只手上细小的伤口、红疮,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养,已经不是那么清晰可见。 最开始,鹤田太太总是会心疼地为她的手涂上脂膏,一点点揉开,每天念叨着要快点好,女孩子怎么能有这样一双手。 泪珠从眼里滚下来,顺着脸颊,坠到地上,砸开一朵小小的水花。 “……” 她的嘴唇颤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原来她有一双,可以救人的手。 这真是,太好了。 下一刻,从四肢百骸席卷而来的脱力感猛地侵袭大脑,她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 赤砂之蝎坐在窗前,看着楼下的青年在门口徘徊,很是恋恋不舍的模样。 他对这样的男人嗤之以鼻。 若是一个普通人倒还好些,偏偏是一个实力极其平庸的忍者——也是走运出生在了这样偏远的村落,倒还能显出一些与周围人的不同,但真放到规模大点的忍村里,就根本不够看了。 赤砂之蝎思绪渐渐飘回昨日。 昨日,他自雪林途经陨月村,在遇到宇智波久檠之前,其实先遇到了远山健太。 那时候雪尚未下大,青年在林中练习忍术——巧的是他也是火系忍者,练的忍术亦是几乎人人擅使火遁的宇智波一族普遍掌握的豪火球之术。 一团糟。 他驻足观察片刻,得出这个结论。 脑海中却不自觉再次回忆起那个女人吐出的龙息一般的烈焰,席卷而来时,他甚至能闻到皮肤毛发被烧焦的气味。 想到这里,赤砂之蝎便有些烦躁。 他本可绕道而行,但恶劣的情绪一旦在心头泛滥,总要有个出口。 于是在青年又一次对准树干吐出火球时,他微动手指拦腰斩断大树,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青年身上。 如果连这样的程度都无法解决的话,也别继续当忍者了。 他冷眼旁观青年痛得惨白的脸色,无声无息自旁边经过。 连枝头鸟雀也未曾惊起。 …… 房门外传来一道沉闷的声响,是重物砸地的声音。 看来是昏倒了。 赤砂之蝎对这样的结果不意外,在很久以前他就近距离探查过宇智波久檠的经脉,可以用“孱弱”来形容,几乎无法驱使查克拉在身体的正常流动。 这不是“战枭”的后代会有的身体素质。 说来也可笑,在宇智波一族被严防死守的“秘密”,在他面前却仿佛清澈见底。 昨夜,在宇智波久檠倒头就睡后,他进了她的卧室,用查克拉针仔细检查了她身上几处大穴位。 一个自小就被刻下缚生印的花瓶。 还是说,一个为了所谓的“政治平衡”的牺牲品。 这封印下得早,应该是在她出生后没多久就动的手,十几年来连着经络血脉一同生长,几乎纠缠在一起,能解开的成功性极低。 有意思的是,他还在她的大脑中,发现了另一个封印。 赤砂之蝎尝试着渡了微量的查克拉进去,瞬间被那道封印吸收殆尽,同时,术式对大脑的根植程度进一步加深。 这意味着,被施术者一旦尝试催动查克拉,就会被这道封印大量吸收,并把查克拉能量转换为其对施术者的控制力量。 这是一道堪称恶毒的禁术。 巧的是,赤砂之蝎曾经翻阅过记载着这道禁术的古籍,那上面有它的名字。 “渡川”。 意为,渡过三途川之人,前尘往事尽忘,即将迈入新的轮回。 它的特殊之处在于,这道封印术无法对他人发动,只能由施术者对自己发动。 据记载,没有施术者——或者说,被施术者,活过半载。每次催动查克拉,都在进一步加速走向死亡。 对忍者而言,这是一道等同于自戕的封印术。 屋外,细碎的踱步声时不时响起,是那只原本该死、但被女孩可笑的慈悲之心救下的兔子。 吵得他心烦。 在又一次砰砰砰的踱步声自他门口路过后,红发的青年耷着眉眼,一把拉开门。 “喂,活够了吗。” 他声音里有浓浓的躁意,拧眉看向那只麻灰色的畜生。 都已经这么肥了,她居然还说“想再养肥一点”。 远山健太难道不会怀疑她是想做件兔毛大氅。 兔子见他没再说话,又开始了新一轮跑步,它很努力地,企图用这样的动静让昏倒在地的女孩醒来。 赤砂之蝎伫立片刻。 片刻后,他慢慢抬步走向对面的房门口。 她晕过去之后的样子实在谈不上美观,黑色的乱发铺了满地,面色青白若纸,唇色也浅淡得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 像个只剩一缕魂的女鬼。 他静静看了一会儿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的笑话,最终还是俯下身,将人抱了起来。 “今天中午没有天妇罗炸虾的话,” 他把她丢到床上塞进被子里,动作着实不算温柔, “你就死定了。” 啊啊啊不知道为什么写赤砂之蝎的时候就觉得很好玩,明明他年纪差不多有鼬哥两倍了吧!但是没办法谁叫我们鼬哥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了(喂) 评论区宝宝说要鼬哥抓紧做美容不要色衰爱弛(宝宝:我没说这么直白)也是情有可原了! 下一章差不多又该写写鼬哥在干嘛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7章 渡川人 第68章 机锋藏 第十章——机锋藏 冬日难得一个晴天。 雪化时空气总是格外冷冽,但悬在枝头的阳光会增添几分虚幻的暖意,蛰伏了好些时日的人们纷纷出门,大街小巷,时常偶遇带着喜气的面庞。 那场战争过后,好像许久许久,都没再见到这样一个透明纯净的晴天了。 屋外阳光灿烂,屋内却冷得透骨。 宇智波爱理裹紧衣裳,呵出热气在双手间搓动,让手不至于冻僵硬。 她在这座宅宇已经住了一个月,一个月里,见到宇智波鼬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她始终待在这间最偏僻的客房,靠近主卧那一侧的连廊被锁上,她连接近的机会也无。前天夜里,这间房的空调还罢工了,她想找人来修,却还要顾忌着自己的存在此时尚不能让更多人知道。 冻得她两晚没睡好觉。 宇智波爱理擅长等待,有着足够的耐心,她深知父亲那边的计划不能出纰漏,而她这边也要万无一失,不能有更多会引起宇智波鼬怀疑的行为。 但这不意味着她会选择什么也不做,那无异于坐以待毙。 今天,是她和那个人约定见面的日子。 眼看时间将近,宇智波爱理停下描眉的手,镜中的女孩有着精致的五官,然而面容苍白憔悴,眼睛一圈泛着淡红,看起来委屈而无助。 足够引起男性的怜惜。 上次见面的地点是在南贺川西侧的树林,这次便约见在街口拐角那家甜品店——如果总是前往同一处地方,行为很可疑,极有可能引起宇智波鼬的注意。 虽然,宇智波爱理并不是很能确定,宇智波鼬最近还有没有安排人监视自己。 他一直情绪很淡,对她的示好、对她父亲的试探……宇智波久檠失踪以来,他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神态,平静得恍若无事发生。 一汪被抽走了温度的湖水,所有的情绪都是沉底的沙,风吹或雨打,也难掀起半点波澜。 她一直坚定认为,总是去猜测男人的心思是很傻的行为,然而站在宇智波鼬身前时,当她带着小心翼翼的示好靠近,他的目光却空荡荡,仿佛她的存在,从未落入他的视野—— 更别提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这时候,她总忍不住揣测,宇智波鼬心里,是否还存着一丝属于人类的、抑或是会为谁牵动的柔软? 自己能感觉到他的排斥——在最开始。 但这很正常,她非常理解,新婚燕尔总是感情最浓烈时,对突然换个“妻子”的事情要是接受良好,反而才叫人倒胃口,不是吗。 而最近的几次照面,宇智波爱理已经在宇智波鼬身上感知不到任何的情绪倾向了。 他不再排斥她。 这也许是个好兆头。 毕竟只是新婚,而宇智波久檠失踪的时间都快赶上他们婚后在一起的时间了——每当对上宇智波鼬那双黑得沉郁的眼,宇智波爱理很难说服自己,这样的男人,会对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妻子有多少“爱”。 时间会冲淡一切。 …… 沿街商铺基本都重新修葺完毕,音响声热闹,和摊贩的吆喝声混在一起,被糖炒栗子的香气裹着,行走其中,总有种劫后余生的幸福感。 有了战争的对比,这样安稳温暖的日常显得弥足珍贵。 距离甜品店只剩一条街,宇智波爱理余光扫过街角,忽然顿住脚步。 她转头看过去,难免意外。 平日里很少见、每次见都穿着一身颜色沉闷古的制服的青年,此刻换上了宽松休闲的衣着,胳膊上大包小包挎了一大堆,硬是艺高人胆大地腾出一只手,牵着身旁正好也看过来与她四目相对的女友。 是族中那位天才之名比宇智波鼬更甚的宇智波止水,和他的女友宇智波相存。 前者她不熟,没说过两句话,但后者…… 宇智波爱理临时更改计划,决定放栗山释一次鸽子。 毕竟能和宇智波相存打好关系的机会实在不多。 而她非常需要这一层关系。 “好巧啊,相存姐,止水哥。” 她快步上前去,笑得有些惊喜:“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们,是出来约会吗?” 抛出一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看对方是否回答——这是宇智波爱理自己领悟到的、试探交谈对象友好度的小技巧。 她和宇智波相存打过的交道很少,但好在,总还是说过两句话,在对方来接宇智波久檠放学时。 爱理不太清楚宇智波相存的为人,隐隐约约记得有听人评价过是“非常直率”的个性。这样的人并不难相处,毕竟,她喜欢一个人或者讨厌一个人,不会藏着掖着。 “——是、是呀,爱理吗?好久没见,长这么大了。” 宇智波相存对她的突然出现,表现得有些意外。 爱理没错过她嘴角的一点笑意,温和的。 能见到这个神情,说明宇智波相存多半还不清楚很多事情。 如果自己在这时候有保留地告知一些信息,应该能在对方心里打下不错的印象基础——如是想着,爱理已经有了一个新的计划。 她看了眼旁边的宇智波止水,对方也在打量她。 宇智波富岳在战争中受重伤,族长一职由其长子暂代,而他的另一重身份,木叶警卫队队长一职,则暂时交到了宇智波止水的手上。 根据从父亲那得来的一些消息,宇智波止水,和父亲他们,是完全的“两个阵营”。 思及此,宇智波爱理笑得不动声色,落落大方对上青年的双眼:“止水哥和相存姐姐的感情真好呀,不知道舍不舍得把相存姐姐让给我一会儿呢?” “诶——” 青年显然没料到,惊讶地拖着长音,嘴角还挂着看向女友时没来得及收回的笑意,整个人看上去冒着傻气。 让人实在很难把他和“天才”一词关联上。 更难以想象这样的人,和宇智波鼬那样的人,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嗯?是有什么事吗,爱理?” 黑发束成利落马尾的女人露出关切的神色:“我记得你是久檠的好朋友吧,但之前我们好像没说过几句话呢,哈哈,被突然这么说,总觉得很意外啊。” “嗯……” 爱理踟蹰。 “如果是遇到什么困难的话,可以和我说哦,我也许能帮得上。” “唔,大概是有些情感上的困惑……”宇智波爱理边说边小心地瞟向青年,露出期期艾艾的神色,对方尚在情况之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多余,直到被女友捣一肘子赶到一边。 “都说了是女孩子的情感问题了,你还在这杵着干嘛,快点走啦!” 宇智波止水看着手里大包小包,又看到女友拉着人一溜烟走远的身影,委屈地大叫;“怎么这样,明明说好了今天陪我吧——” …… 直到确定两人已经走远,青年敛了神色。 他不笑时,眼睛的线条尤为凌厉。 转身,他看向角落的屋檐。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吧?没别的事的话,我先把相存这些东西送回去了。” 街角一隅,回应他的是鸟类振翅落下的尾羽。 如墨的色泽。 * 秋道的甜品店刚开业,玻璃门被进出人群推得不停晃动。队伍从柜台蜿蜒到门口,店员戴着白手套麻利打包,芝士蛋糕、水果蛋挞刚摆上冷柜就被抢空。 “哐当”一声,又有人推门进来,栗山释转过头,在终于看见自己等待的人之后,难免露出一丝喜色。 “爱理小姐,这边!” 他轻呼,在对方落座之际把桌上的几份甜品推过去,语气克制,但还是能让人捕捉到一点“邀功”的意味,“这是这家店的几款招牌,每天都限量发售,还好我来得早,都买到了,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谢谢你呀,栗山君。” 面容清雅的少女款款落座,葱白纤细的手指拿起甜品小勺都看着让人赏心悦目。 她轻轻蹙了一下眉,神情似是有些为难的:“看起来都很好吃啊,但是我最近在节食,实在是不敢轻易放纵呢。” 栗山释有点急切,“如果连爱理小姐都需要节食的话,恐怕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身材好的人了!以爱理小姐的身形,就算是把这家店吃空,也不会有任何不妥!” “扑哧”一声,女孩像是被他夸张的说辞逗笑,眉眼弯弯,“栗山君,你真有意思。” “我……” 栗山释只觉得耳朵发烫。 是他的错觉吗,感觉今天的爱理小姐心情格外好,连对他也……不,爱理小姐一直如此,她对所有人都是这样温柔。 自他十三岁那年跟着父亲一起出工,在那个小教室外与宇智波爱理对上目光的那一刻起,彼时尚且不懂情窦为何物的男孩,就已经有了连自己也十分明确的,“喜欢的人”。 温柔,善良,体贴,才华横溢……栗山释把所有美好的词加起来,用以描述宇智波爱理,也犹觉不够。 美丽只是她最微不足道的一个优点。 “其实这次约栗山君出来,是想聊些烦心事的,”女孩舀了一小块蛋糕递入口中,感受到愉悦的味蕾让她露出了类似于幸福的笑容,“哎呀,真是很好吃呢,感觉吃到这样的甜品后,那些烦心事都不重要了。” 栗山释也觉得很幸福。 他不爱吃甜品,他的幸福全部来自于眼前的人,看到她笑,他会心跳难以自抑地加快。 所以, “还是关于,她的事情吗?” 他压低声音,微微向前探着身子,十分谨慎地没有提及任何人的名字: “前不久我再次找到机会和大哥联系上了,和他再三确认过,那天他们所在的房屋受到波及,倒塌得足够彻底,很多人都受了伤。” “就算之后没有来得及检查……她不会活着的。哪怕有那一丝侥幸,她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绝对不会,成为你的威胁。” ——所以,任何让宇智波爱理感到不幸福的事,或人,栗山释都会解决掉。 不择手段。 宇智波止水:为兄弟两肋插刀,为闺蜜女友捣我一肘子。 啊啊啊这篇文真的好久了,我写一下往前翻翻,自言自语:这个配角之前起名字了吗……他之前干啥的来着…… 然后本来要码字新一章的,结果写配角的人物小记写了几千字orz 谢谢小宝们送的营养液[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8章 机锋藏 第69章 见峰明 第十一章—— 醒来时,脑袋里像被灌了冷水和砂石一般,无比的沉重与钝痛。 窗外天都黑了,屋内没开灯,我盯着隐约能看清的天花板,有些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以往温暖的被窝,在此时仿佛也无法提供更多热度,手脚很凉,带着被许多细密小针来回扎破般的刺痛。我蜷缩起身子,把头也埋入被窝,尽可能地让自己留存更多热量。 “你打算睡到明天?” 冷不丁的,一道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隔着一层棉被,它听起来有些模糊,但即便如此,我也能听出来这是谁的声音。 且能听出来,声音的主人已经有些不耐烦。 ——我猛地坐起身,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双眼,在微弱的光线中准确地捕捉到那个坐在书桌前的身形。 “你……您为什么在、在这儿?” 起身太快,眼前浮现很多五彩斑斓的色点,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粗哑无比。摸索着打开屋内灯光,突然加强的光线使我不由得眯起眼睛。 却见书桌前的人转身投来目光,好整以暇的松散姿态,好像不请自来闯入闺阁这种事,对他而言毫无道德上的压力。 “怎么,你的房间,我不能进?” ……很想说是。 但我没有那个胆子。 “没有,只是有些惊讶,”我讪笑两声,也许失忆前的自己也是这样一个擅长审时度势的人吧(高情商说法),也在这时我想起来自己先前是昏了过去,这会儿躺在床上,显然是有人出手相助,于是赶紧找补:“谢谢您照顾我,给您添麻烦了吧。” “……” 他似乎对所有类似于“客套话”的言语都会直接无视,又重新回头看着手里的物件。 我也就着这对话的空档爬起身,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我居然昏了近九个小时。 好美妙的睡眠,好饿的肚子。 青年不再关注我,他盯着手中的小物件打量,神情专注——我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不由得有些好奇。 试探着走过去,我看到那是一枚眼熟的戒指,在他的手指间夹着,被灵活地转来转去。 下意识地摸脖子——摸了个空。 我迟疑地开口:“呃……这是我的戒指?” “嗯。” 他居然破天荒地应声了。 我不禁惊讶,惊讶过后开始怀疑这是挑衅。 思量再三,我硬着头皮开口:“那您能…还给我吗?它对我来说还挺重要的。” “婚戒?” 他瞟了我一眼,问得不咸不淡。 “对的。” “你有关于它的记忆?” “大概是有那么一点……吧。”我想起上午的事,和那个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声音。 闻言他像是失了兴趣,把戒指丢过来,我忙不迭接住,所幸没叫它摔地上去。 “那你这个封印的质量不怎么样,这就能想起一些事了。” ……我很确定他就是在嘲笑我。 但是谁会希望锁上自己记忆的封印“质量”很好啊?说出去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内心正腹诽,就听到他再度开口:“这个戒指之前被下过一个术式。” 我一边把戒指重新挂回脖子,一边偷偷打量他。 他双手抱臂,往后靠在椅背上,姿态颇为散漫。 这个人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 感觉也没比我大多少。 以至于我总要在开口前反复提醒自己记得用敬语——不清楚他在不在意这些细节,但我小心点总不会错。 “您是指什么术式?” “有人曾经将不少查克拉注入其中,它们会在戒指的主人遇到危险时,发挥类似于屏障的保护作用。” “不过效用只有一次,”青年掀起眼皮看我,“看起来,这一次已经用掉了,那上面只有一点点查克拉残余。” “这样啊……” 他今晚意外的话多,又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来这里多久了。” “快三个月了。” 我老老实实回答,心里总打鼓,刚刚几句话给出的信息量有点大,脑子不太能跟上。鹤田太太说捡到我时浑身都是伤,被埋在砖石土堆下面。她一开始没抱希望我还活着。 原本以为自己是侥幸捡回一条命,也许是倒塌的砖瓦刚好为我撑出一片遮挡区域,但现在来看,是不是因为他说的“屏障”? 为这枚戒指注入查克拉的人,会是我的丈夫吗? 听到我的回答,他点点头,轻描淡写丢下一枚惊雷:“那你确实离死不远了。” “噢……什么?!” “你快死了。” 他不紧不慢。 “我听清楚了,不用重复的。” 我木着脸。 他说得太淡然。 这个信息也来得太突然。 以至于我在当下很难立马有什么实感。 这就好比你好好地走在路上,能跑能跳,除了脑子有点问题什么都想不起来之外,一切都好,这时候突然有个人冲到你面前来,说我看你印堂发黑是将死之兆活不过三月——说真的,其实一般都会怀疑这人是江湖骗子吧? 似乎是我给出的反应没有达到青年看热闹的心理预期,他转过身来,认认真真地打量我,目光中带着一点探究和一点兴味——所以我就说这个人身上有很多恶意了——他盯了好几秒,道:“你好像不怕死。” “我说怕,你能救吗?” “不能。” 居然不是要骗我——我没忍住,惊讶地看他,又想到自己原来是真的快死了,不由得有点悲从中来。 他好像因为我那一眼有点不爽,皱了一下眉头,又还是问道:“知道自己活不长了,还想找回记忆吗?” 和这种说话总要兜圈子的人聊天真没劲,总感觉这些都是在试探。我实话实说:“当然想,做鬼也要做个明白鬼吧。” 就见他微微睁大眼睛,下一秒,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 我:“……呃。” 这也不是什么很好笑的事情吧……当然,如果他是一个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人,那看我的热闹,确实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事情。 他多半是。 平心而论,这个人笑起来很好看,一头鲜艳的红发即使是在室内不够明亮的灯光下也依然晃眼,而他本身五官轮廓柔和,只有眼睛的线条锋利,笑起来的时候会微微弯起,弱化了很多攻击性。 整个人看起来都无害极了。 何等的欺诈啊。 “那就先找回记忆吧。”他好像终于笑够了,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泛着淡淡的红,一下子多了几分活人气息,“我饿了,你去做饭。” 我却抓着他的前半句:“什么意思,是要帮我找回记忆吗?真的吗?” 是被我的厨艺打动了吗?还是看着我快死了大发善心了? 青年慢慢站起身,绕开我往门外走,“不是帮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行至门口,他回过头,外面走廊没开灯,大半面容隐匿在黑暗中模糊不清,我只捕捉到他脸上一点近乎残忍的笑意,而他声音很低: “只是想到要把你做成什么样的……我就期待极了。” “所以,你还是有记忆的好——我不喜欢残次品。” * 青年让我叫他蝎。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名字,作为人名。 但放他身上却意外的合适。 蛇蝎美人。 其实我不确定蝎在忍者这个范畴中,算不算厉害的存在——但应该比远山君强一点? 话说,远山君算厉害的吗?他会喷火耶。 “啪”的一下,手背顿时浮现一道红痕,我痛呼一声,下意识想缩回手,反应过来后马上忍住动作。 “你走神了。” “是……对不起。” 我又重新将注意力都集中到眼前的金属器具上来。 那天过后,蝎虽然说是要“帮”我找回记忆,但接下来让我做的事情,却怎么看怎么和找回记忆没有任何关系。 他先是不知从哪找来一堆比针略粗的铁棒,每一根都在两端打洞,让我操纵查克拉将这些铁棒分别串联起来。 我觉得他实在对我的忍术水平太有信心……第一天的时候,别说把查克拉凝结成线了,我光是能把一团查克拉维持超过十秒都要满头大汗。 课堂教学情况很惨不忍睹,我以为会被狠狠嘲笑,但蝎却自始至终没有多说一言,他只是在一旁看着我和一堆小棒过不去,手指都要打结,偶尔出言提醒一下动作要领。 他的提醒是拿棍子抽。 上苍垂怜,到了今天,我终于能一口气串联八根小棒,当我邀功似的把成果展现给蝎时,他点点头,又不知从哪摸出一堆针。 我看着那些寒光闪闪的尖锐针头,一阵鸡皮疙瘩:“针灸?扎了能想起来事情吗?” 蝎冷笑:“能的话,我扎你到死好不好。” “我们可以再商量一下别的方式。” “用查克拉穿过这些针头试试。” ……还不如把我扎死。 要把查克拉压缩到和丝线一般细,意味着要大幅增加它的密度,还要有很好的控制力。 这其实有点像擀面,只是以我目前的水平,做出来的是宽粉。 在尝试了第23次仍然失败后,累得脱力的我终于忍不住将这两天亘旋在心头的那个疑问说出口:“蝎君……这样操纵查克拉,是和解除我身上那个,呃,‘缚生印’,有关系吗?” 关于缚生印,蝎说那是一个压制我调动查克拉的封印,在我身上起码有十来年。 他说这话时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我敏锐得感觉到了他的不怀好意。 什么人能在几岁大的时候就被下一个这样的封印呢,可见我在家中过得不会多好。就算是这样,也依然要找回记忆吗——他显然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想看我有什么反应。 可我还是觉得,不管怎样,也只有当我恢复了全部的记忆,才能对自己这短短的一生,做出较为客观的论断。 我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没有关系。” “哦……啊?!”我惊愕,“那我为什么要练习这个?” 蝎在翻看手里的一封卷轴——他总是能从不知道哪里摸出来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明明他看起来什么行李也没带。 我想这应该也是一种忍术,可以很方便地储物。如果我还有足够长的生命,在未来能够外出旅游,一定会提前学会这种忍术,以便轻装上路。 只是好可惜。 蝎把卷轴递到我面前,示意我自己看。 那上面的文字很晦涩,类似于古语言,诘屈聱牙,辨认起来十分费力。 所幸我能看懂七七八八,“所以说,让我什么也想不起来的,就是这个叫做‘渡川’的封印吗,这上面说,还没有人在被下了这个封印之后,能活过半年的啊,哈哈……难怪你说我最多再活三个月了。” 说到最后,喉头莫名地哽住。 其实很想以乐观的心态来面对这件事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再一次清晰地认知到这个事实后,却觉得好委屈。 总感觉自己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很多心愿没有实现……哪怕我想不起来那些是什么。 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孤零零地死在异乡,父母、丈夫、朋友们……那些生命中重要的或者不那么重要的人,他们会知道我在这里吗?会知道我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也没能想起来和他们的故事吗。 眼前有热汽在氤氲,鼻尖酸得发烫。我低下头,怕自己出丑的模样被眼前人看见——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目前得知唯一的,与这个世界的牵绊。 可他什么多余的事情也不告诉我,无论我如何恳求。 这人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才不要让他看见自己哭。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大脸,蝎把头探了过来,离得好近——“真哭了啊。” 然后嗤笑一声。 “……不要你管。” 我实在想不出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恶劣的人。 他把头收了回去,也接走了卷轴,嘴里依然没说好听的话:“你没失忆前是不是文化不太好,怎么没把后面的内容看完,还是说,你看不懂?” 我瞪他,他视而不见,指尖停留在卷轴后面一段小字——我方才没看到的地方——“这个封印的核心在大脑,只能由施术的人解,其他人的查克拉贸然探入,会直接导致封印失控,进而脑死亡。” “除此之外,每一次使用查克拉,也会使封印程度进一步加深。” 什么叫扎了人一刀还要追着人捅,莫过如是。 我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所以天天让我操纵查克拉,你是嫌我死得慢了。” 蝎有些无言地看着我:“我要杀你,需要费这样的力气?” 谁知道是不是什么恶趣味。 人之将死,胆子膨胀到无限大,我继续瞪他。 “这个封印,是你给自己下的。” “那又怎——什么?” 我失声。 蝎把卷轴贴到我脸上,冷笑出声:“‘渡川’只能自己给自己下,你没看到吗。” “你自己下的封印,你觉得强度能有多好?我还奇怪三个月了你也没想起什么事,你有这种水平?” 这种人舔舔嘴唇是不是能把自己毒死——我一把接过卷轴,再三辨认那上面笔画复杂的文字,确认无误后张大嘴看他:“我为什么要给自己下这种封印?!” “你问我?”蝎似笑非笑,“没准是你父母虐待你,你丈夫出轨又家暴,你不想记得这些事情所以才给自己——” “好了——打住吧。” 再次操纵起查克拉,我全身充满了干劲。 一想到封印的施术人是自己,我感到前途一片黑暗又光明。 这章开始关于久檠的故事部分就重新回到第一人称啦!撒花!第三人称写她,你们会不会觉得有些陌生呀,希望第一人称还能给你们一点熟悉的“久”味哦(那是什么东西) 谢谢留言的、灌溉营养液的宝贝们[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9章 见峰明 第70章 眼藏冬 第十二章——眼藏冬 虽然不确定自己以前有没有被其他人教过忍术相关,不清楚别的老师什么样,但我想,蝎一定也是老师里最严格的那一种了。 暂且把“刚学会操纵铁棒紧接着就让操纵细针”这样揠苗助长的典型事迹按下不表,反正我目前最好的一次发挥也仅仅只成功穿过了一根针。 总之,在学习到第五天时,蝎提出要去森林。 “是要打猎吗?”我问,难道这两天不那么丰盛的伙食引起他的不满,他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他略微嫌弃地瞥了我一眼,并不回答。 我隐忍。 因为要出村,我特意寻了兜帽戴上,这几天雪断断续续下了几场,路面的冰化了又结,十分难走,好在这一路上没有遇见其他村民。 再次回到我们“初见”的那片树林,草木泥地已是银装素裹,朝着积雪厚的地方踩下去,脚感先松软后滞涩。我略略放慢了步伐,落后蝎一个身位,自以为很隐蔽地循着那些有完整白雪覆盖的地面落脚,一步接着一步。 “你是三岁小孩?” 嗓音清清冷冷,罕见地没带着不耐。 我一惊,抬头看去,蝎却没有回头,可能是背后长的眼睛。 “那应该不止三岁吧,”我踢踏着脚尖的雪泥,“三岁不能结婚。” “……”他对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不搭腔,倒是突然停下脚步,站在一大块空地前,侧身看我。 “干嘛?” “吐个火球试试。” 我猝不及防:“……?” 我难以置信:“走这么一截路,就是为了换个方式羞辱我吗?” “初见”那天,他可是看了老半天我怎么吐火球的——一次都没成功。 蝎面无表情:“你试试。” 我一见到他这样的神色就紧张。 其实他很少有明显情绪波动,除了那天突然笑,其他时候,神情总是淡淡。那张漂亮的脸似乎吝啬多做一个表情,偶尔,会让我想到精致的人偶。 但是自己长的教训总是最深刻,就像现在,我已经能从他没有表情的脸上判断出自己即将要挨打——我不再胡思乱想,集中注意力凝结查克拉。 也许是这几天来的特训起了效果,至少在这一刻,我终于能清晰地感受到查克拉从经脉里缓缓流过,一点点凝聚在腹部。 几秒过去,无事发生。 我尴尬地笑:“我觉得您可能需要因材施教……” 揠苗助长不可取,更不要对我有太多不该有的期待啊蝎老师。 蝎转过头看我,语气平静:“你是觉得,自己可以不结印就发动豪火球之术。” “……呃,这几天一直练习怎么操控查克拉,都忘记忍术是要结印的了!” “……” 其实不是很记得豪火球之术的印该如何结,好在那天下午我练习了很多次,即使大脑记忆模糊了,肌肉记忆也还在,在即将挨揍的前一刻我终于磕磕绊绊结印完毕,霎时间,一种奇妙的感觉从腹部涌向喉咙,来了来了,就是这一刻,一股热浪自喉咙深处袭来,我不再犹豫,对准眼前的空地做出吹气的口型—— 一颗浆果大小的火球轻轻地飘出来,掉在地上,滚了一圈后熄灭了。 ……不知道为什么,成功之后,也没有很开心。 反而感觉更羞辱了。 我下意识去看蝎的表情。 他没表情。 “呃,我再试一次?”我试探道。 “别试了。”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没有嗤笑,没有嘲讽,只是一种平静的端详。 雪又下了起来,打着圈地在空中飘绕,一片很小的雪花栖息在他的眼睫,下一秒便化为一滴晶莹的水珠。 蝎眨了一下眼,那颗水珠隐匿不见,“你是查克拉量的问题,再试几次也只是消耗自身。” 我点点头表示了解,还是因为缚生印。 但下一秒却又听见他开口:“但你结印,也确实是够难看的。” “……” 我有些不服气:“哪里难看了,不就是动作慢了点,那是因为我不熟练啊。而且这些手势这么复杂,多练几遍感觉手指都要抽筋了,要是这个世界上有不需要结印就可以发动的忍术,我一定能练得很好。” “有。” “那我能学吗?” 蝎抬起手,一个卷轴自宽大的衣袖中滚落,他的手指在虚空中松松一抓,“嘭”的一声。 烟雾散去,地上凭空出现一具人偶。除去关节处有明显破绽,乍一看,像极了活生生的人。 我吓得后退一步。 蝎手指微动,那人偶登时站了起来,立在原地,毫无生气的“乖巧”。 “这是傀儡术,学会这个,可以操纵傀儡做任何事情,包括发动他们生前会的忍术。”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只是在感慨一句天气不错。 而我咀嚼着那个“生前”,后背起了一身白毛汗。 所以,这个傀儡,是用人做的。 我想到蝎曾经看着我,说自己不喜欢残次品。 没有记忆的我在他眼里是“残缺”的。 许多信息碎片在这一刻隐隐拼合,我已然明白蝎会选择“帮”我恢复记忆的真实原因——却没有选择不被“帮”的余地。 不论我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摆在我面前的,也就只有立刻死或者晚点死的两条路。 不再去细究那些东西,我勾勾嘴角,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还有没有,呃,其他的……” 我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想到这些傀儡在过去是活生生的人,我就感到毛骨悚然,更别提像蝎那样用查克拉线去操纵了。而我在不久之后,估计也会成为它们的一员,这样想着,我更难以对它下手。 蝎静静地注视着我,天光被雪色折射得发青发蓝,落在他眼底,灰眼珠透出森森的沉,我只觉得自己的一切心理活动都被看透。 “其他的什么,”他说,声线平得没有起伏,“其他的,不用结印的忍术么。” “嗯……有吗?” 他偏了偏头,目光更为专注,好似要在我脸上盯出一个洞,半晌,笑了一下:“有一些忍术,可以仅凭双眼发动,无需结印,比如,你的……” 他又突然收住话头。 那点浅淡的笑意像一缕缥缈青烟,没有在他脸上氤氲多久,也没有到达他眼底。 我隐隐感觉自己即将抓住什么,追问:“我的什么?” “你的…丈夫。” 他慢慢揉捻着舌尖的字句,一错不错地盯住我:“他有一双很特别的眼睛……罪恶的眼睛,但不少人趋之若鹜,飞蛾扑火一般地送死。” “你想起来了吗。” “……很抱歉,没有。” 我汗颜,特别的眼睛,是特别帅还是特别丑? 丈夫的容貌,做妻子的总觉得有些在意啊,也不知道他和蝎比,谁更好看。 这么肤浅的问题不好问出口,而不知为何,我直觉蝎最开始想说的人,并不是我的丈夫。 是什么让他改了口。 这也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到关于我丈夫的事情。 刚刚收到的信息量非常大,且指向性明显。如果之后有机会外出,我一定会依照“眼睛”的特征,去收集更多信息。 相处的经验告诉我在此刻不要再追问关于身世的事情,因为蝎就是这样一个看你越在意什么,就越不让你如愿以偿的人,恶劣得很。 于是我拍拍手,松快地说:“先别提什么丈夫不丈夫的了,他眼睛里能开出花都和我没关系——所以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总不至于大费周章跑森林里,就为了看我吐个火……苗。 “人体的主要穴位,你记了多少。” “嗯?那几个大的穴位都差不多记住了,还有一些经络……” 我过去是个医疗忍者,想来该是有些基础,每天夜里看人体穴位图时,记起来都比预想中要快。 蝎“嗯”了一声,下一秒,那乖乖立在一旁的傀儡突然动了一下,朝我伸出一只手—— “那就和它先对练吧。”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地,傀儡猛地向我袭来,寒光一闪,伴随着咔哒声响,它的手掌瞬间切换成一柄利刃! “等、”我忙不迭地后退,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开,大叫道:“老师!蝎老师!因材施教啊!” 严师出高徒,更严的师只会有死徒了哦! 傀儡的动作并没有太快,给我留了一定的逃避空间,说实话,我有点想就这么一路跑回家。 ……感觉会被杀的吧。 蝎对我的狼狈无动于衷,几根细长的查克拉线从他衣袖中伸出,在空中飞舞,一端连接在傀儡上,它的动作要比我灵活太多。 我上蹿下跳地躲着傀儡的攻击,注意到那些丝线隐没于它的几个大关节。 ……蝎是想让我控制住傀儡的关节,进而控制住傀儡? 不,不对。 因为分心思考,加之体力消耗,我的动作不可避免地慢下来,傀儡抓住时机,肩膀关节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扭动,在一瞬间缩短与我的距离,手起刀落,我只来得及侧身一滚,看见空中飞扬的头发。 如果再慢半秒,我看见的应该就是自己的动脉血了。 我又惊又惧,意识到蝎是认真地在“教学”,不带一点放水,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刺痛逼迫我冷静,也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杀器上。 它的各个大关节都几乎是球形,用查克拉线……我不确定能够控制住它。 在开始这场生死训练前,蝎问了我记不记得穴位。 可是,傀儡也会有穴位吗? 不管怎么样,姑且先试试吧,我猛跑几步拉开一点距离,从腰包摸出一把针,勉力催动查克拉变成丝线一般细的状态,也许是人被逼急了什么都能干出来,居然瞎猫碰见死耗子般穿过了几根针头。 放在之前我一定会很高兴,但现在我只想活下去。 傀儡已经近在眼前,我不再犹豫,催动查克拉将针甩了出去,依次扎在几个大穴上,很好,全中—— 傀儡没有停下来。 想再跑开已经来不及,我视死如归地闭上眼。 颈间一凉。 天地间蓦地万籁俱寂。 ……不。 我听见雪花落在肩头的声音。 “你还要闭着眼到什么时候。” 远远的,蝎的声音传来。 脖颈处皮肤寒意犹在,我战战兢兢睁开眼,看见几乎要亲到我脸上的傀儡,和它贴在我脖子处的刀刃。 我噤若寒蝉,不敢动弹,怕蝎手一抖,那刀便会划破动脉。 沙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蝎走得闲庭漫步,我忽然很想骂他自大狂,如果他没有及时收住查克拉线怎么办,如果傀儡的动作慢了一步或快了一步怎么办——然而没有如果,什么都没发生,现下只有一个呆若木鸡的我。 更何况,即便发生了什么,我也是…也是不敢骂出声的。 蝎在我身前慢悠悠地兜了一圈,步伐轻巧游弋,脸上饶有兴味的神情,眼底还是一派冰冷,是打量,似比较。 “你在看什么?” 我终是忍不住问出口。 “——到底在观察我什么,又到底,在透过我看谁?” 他停下脚步。 久檠:在你眼中我是谁…… 好了,鼬和蝎到底谁更美,这真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谢谢为我灌溉营养液的宝![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0章 眼藏冬 第71章 刃出鞘 第十三章——刃出鞘 宇智波鼬即将把钥匙插入门锁时,戴着面具的暗部从天而降。 “队长,火影大人有请。” “我知道了。” 太阳已经往西边去,天际泛起暖橙色晖光。快要下班的时间点,那位可从来不是一个主动加班的人物。 这个时间把他喊过去,不会只是为了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屈起指节在门扉轻扣两下,在得到里面一声应许后,宇智波鼬方推门而入。 屋内,四代目火影大人已经摆出了一副马上下班的姿态,就连桌上的文件都摞得整齐—— “鼬君永远是这么礼貌啊,真想让那几个混小子学着点,不要总是一言不合就翻窗进来啊我说。” 波风水门伸个懒腰,语气无不揶揄,“不过我听说,最近鼬君和新婚妻子……吵架了?” 黑发的青年无奈地弯了弯眼睫:“四代目大人,还请不要打趣我了,你我都清楚,现在家中那一个,只是人质。” 随着他话音落地,这间办公室的气氛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良久。 “这还是鼬君第一次,主动挑明呢。”波风水门语气轻松,蔚蓝的眼底却没有几分和语气相得益彰的笑意,淡淡的,恍若一片沉静的海。 他起身,慢慢走到窗前,金发沐浴在橙红的夕阳里,像镶了一层柔软而不真实的光晕,又如焰火般明媚。 正是这样一个温暖的、笑起来总让人觉得不着调的年轻男人,扛起了整个木叶。 亦在几年前,宇智波一族最为风口浪尖的那几年,首次展露铁腕,一改往日老好人的温和姿态,以一己之力镇压木叶高层的不满,将一些尚未来得及摆上台面的“清算计划”扼于襁褓之间。 宇智波鼬垂下双眼。 这些年来,他一直作为族群与木叶的双面间谍,游走于这摇摇欲坠的钢丝绳之上。 如今尚能维持几分平衡,已是大幸。 他们都是经历过第三次忍界大战的人,知晓一旦战火再燃,会是怎样的人间炼狱。故而他与波风水门皆有共识,倘若族内有人企图“变革”,务必彻查脉络,并从源头杜绝灾祸。 “不需要瞒,也瞒不过您。”宇智波鼬取出一份卷轴,交至波风水门手中,“目前查到的情报显示,这次云土两国之间的战争,中间有一个拱火人,是山中一族的叛逃忍者,山中英治。他联手了我族个别成员,企图祸水东引。” “我知道这个人。”波风水门感慨了一声,“那孩子……心性欠妥。” 年轻的火影大人说话总是留有余地。 山中英治,曾任木叶审讯二组的组长,手段极其残忍狠厉,曾多次在逼供出敌忍情报后仍继续用刑致死,为森乃伊比喜所忌惮。 “说起来,新的外交任务又要安排下去了。” 四代目火影闲聊一般,自顾自又挑了个新话头——他不会追问宇智波鼬关于族群内“个别成员”的事情,因为他知晓会处理妥当。 “就是不知道这次要去哪走动走动,鼬君有没有推荐的地方?” “……苍之国吧。” 鬼使神差的,宇智波鼬听见自己说了一个边境小国的名字。 波风水门有些惊讶,却没追问,只是道:“这回,还是安排相存么?——不然还是换个人吧,你知道的,那些老人家嘴上不说,眼睛可都盯着这块儿。” “日向苍介。” “好。” 宇智波鼬缓缓吐出一口气,刚要道谢,一只宽厚的手掌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一同按下的,还有他那些感激之语。 “玖辛奈以前也走丢过,”金发的男人眯起眼睛笑,轻拍他的肩膀,似宽慰,似鼓励,“所以我知道那是什么心情。” - 暮色四合,雪霁的夜空格外澄澈,几能数清繁星点点。 栗山释身着一袭黑衣,避开所有耳目,自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径出发,绕过南贺川泛着冷光的水面,最终隐进密林深处,如一尾鱼潜入汪洋。 指尖微动,一点火光疏忽划破夜的浓稠,在斑驳树影间,映出一点微弱却醒目的光。 今夜,他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在等待那人现身的时间里,栗山释的思绪不受控地渐渐飘回白天。 在他说完那些宽慰女孩心情的话以后,宇智波爱理的神情却并未有放松,反而更加忧心忡忡:“正是因为我们都没有亲眼见到久…没有亲眼见到她的尸体,我才会这样担心,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族长在她身上下过一道保护禁制,如果这道禁制保住了她一条命……” 栗山释马上明白她在担忧什么。 这无疑是一个重大隐患。 “我明白了,爱理小姐,我会找机会去确认的。” 栗山释说这话时心里没有底,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就算那时用来审讯宇智波久檠的房屋足够隐蔽,它倒塌后也只会是一片废墟,倘若这三个月里有负责战后重建的忍者队伍经过……不,没有如果,三个月了,就算是个全尸也已经高度腐化,不会被认出来的。 ——不会被认出来的。 他在心里又默默念了一遍。 所以,他需要找机会去确认的,是废墟之下,究竟有没有一具枯骨。 栗山释并不清楚房屋的具体位置,他需要找到那个人,并和他取得联系。 树叶沙沙作响,在这样的夜晚,声音听起来并不突兀。栗山释抬起头,熄灭了那点火焰。 “小释,什么事急着找我?” 有人自密林后出现,声音压得极低。 “英治大哥,你来了!” 栗山释轻呼,声音难掩激动。 上次见面时,山中英治告诉他最近木叶已全面戒严,非紧急事态不可再联系,是以他今晚本没抱着能遇到的心情。 好在英治大哥还是来了。 月朗星稀,一点清寒月华自夜空洒落,滴在青年划着一道深深刻痕的护额上——山中英治,山中家族的B级叛逃忍者,目前由“根”追捕中。 也是栗山释自小玩到大的邻家哥哥。 “是这样的,英治哥,今天爱理小姐找到我,告诉我一个消息……” 话未竟,栗山释只觉心脏犹如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攫获,不受控地狠狠瑟缩。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却发现喉咙已经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剧烈的疼痛自四肢百骸席卷而来,他只感到眼眶被撕裂——不,不仅仅是眼眶,还有耳朵、鼻子、嘴巴……有什么东西争先恐后地从七窍钻出,他颤抖着伸手去抓,羽毛般的触感从指缝转瞬溜走。 腥热的液体自眼眶漫溢出来,栗山释眼前一片血红,恍惚间他对上了飞鸟猩红的眼睛,天地在这一刻扭转,他眼前再一次浮现木叶繁华的街道,温暖的阳光,热闹的甜品店……还有那只他进甜品店之前,见到的乌鸦。 ……不。 意识模糊之际,栗山释恍然触及一个真相。 ——他今天从未走进那家甜品店。 从未……见到宇智波爱理。 山中英治背脊发寒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浑身的血液似乎在一瞬间冻住,牙齿不受控地打颤,发出细碎的“咯咯”声,双脚像被钉在原地,想逃,却连挪动一根脚趾的力气都没有——一只又一只的乌鸦从眼前男孩的七窍钻出,它们的羽毛与黑夜融为一体,却每一只,都有一双猩红的眼睛。 在浓稠到化不开的黑暗中,这些眼睛,就是一道道显眼的催命符。 “宇、宇智波……” 胃里翻江倒海,可更甚的是从骨髓里冒出来的寒意,双腿沉得像灌了铅,山中英治匍匐在地,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乌鸦将他的弟弟撕扯开来,分而食之,血花和碎肉洒了满地。 这是幻术。 冷汗沁入眼睛带来刺痛。 他想,这一定只是幻术—— 树影晃动间,有人缓缓走出。 脚步声轻得像落雪。 却每一下,都踩在他绷到不能再紧的脊梁骨上,几欲摧折。 无形的压迫感顺着空气漫过来,如冰冷的蛇尾缠住他咽喉。 “山中…英治。” 那人慢条斯理地念出他的名字,声音听不出喜怒。 “山中一族的旁支,感知及精神控制天赋出色,曾任审讯二组的组长,去年末岗位调整为情报一组干事,于今年6月叛逃。” 一字一句,仿佛念着判词。 月华流转,尽数倾落。 照不亮那人一张侧脸。 山中英治看着他在自己身前缓缓站定。 过往的经验在他耳畔反复提醒,不可与之对视,震耳欲聋。 他却仿佛被蛊惑,不受控制地抬眼,正正对上那双猩红的眼睛。 三勾玉缓慢地转动,直至变成他全然陌生的花纹。 倘若此时有木叶高层在场,一定会为之胆寒,并重新审视宇智波一族—— 只因这双眼睛。 刹那间,天地万籁俱寂。血红的月亮高悬,火烧云独有的瑰丽色彩染透了半边天空。 山中英治低头,看见自己被绑缚在十字架上。 那表情木然的黑发青年手执一把苦无,一点一点,钻透他的心脏。 “你想利用宇智波一族挑起战火,可以,”他说, “可你不该把注意打到她身上。” 疼痛让山中英治几欲昏死,这是幻术,这是幻术,他一遍遍告诫自己……可它未免太过真实!血从窟窿里汩汩往外冒,我快要死了,他想,死了如果可以逃避这份痛楚,那也不错…… 可下一秒,身上的窟窿全部愈合,似乎从未有过,而那人手执苦无,已再度捅了过来—— “等——!”山中英治嘶吼,听见自己的声音因疼痛而扭曲,“只有我!……只有我知道她最后在什么地方,如果你还想找……啊!” 不待他说完,又一把苦无插进了他的胸腔。 黑发红眸的男人漠然地看着他,脸上斑斑血渍,为这张如玉的面庞增添了几分靡丽色彩,似地狱来的鬼魅。 “在云崖。” 宇智波鼬哑声道。 他无可自抑地回忆起那天。 他从废墟里,翻出“秋本久美子”名牌的那天。 照片上女孩笑容青涩明丽,名牌上的血渍却正好染在她脖颈,像一道催心的诅咒。 那时他重伤未愈,父亲尚未脱离生死线,战场上噩耗接连传来,一道传来的是妻子的死讯——他没信,直到找到这张名牌。 他捧着那张名牌枯坐半宿,看着那上面的照片,一眨不眨,直至眼睛酸涩疼痛,那疼痛连着大脑,如生灌水银——回过神来时脸上一片濡湿,他以为是泪,抬手抹去,却发现是血。 他力竭昏死过去,再度醒来已是数小时后,医疗忍者见他醒了,高兴得松了口气,又忙不迭告知喜讯:宇智波富岳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他点点头,感谢过后将人请出,又重新叫了手下几个副队长进来了解战况,制定新的计划、细节……没叫旁人看出一点异样。 在参与了这场战争的所有人眼里,宇智波鼬,这位年轻的、不世出的天才,其最大的优点并非思维敏捷、忍术纯熟,而是心性沉稳,在危机四伏又瞬息万变的战场,不论面对什么,始终处变不惊。 没有人知道,那个夜里,他失去了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那个夜里,他觉醒了怎样的一双眼睛。 一双足以引起世人忌惮的眼睛。 关于这个世界观下的宇智波鼬有没有万花筒写轮眼,我是真的思考纠结了好几天。原作里他是因为止水的死觉醒了万花筒,但是现在止水活着(挠头),总要有个契机[摊手]思前想后,感觉父亲的生死垂危、战况紧急、连日来的压力反复累积,最后是久檠的事情当那根稻草——感觉这样应该是相对合理的开眼方式(也可能是相对ooc但我真的没招了[爆哭]) 以及我本人是真的觉得如果四代目还在的话,宇智波一族真不至于走到原作那一步的,不知道大家是怎么看。 还有前几章,写栗山释遇到假的宇智波爱理的时候,大家都在猜说是鼬扮演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真的很敢猜哦,但是不要忘啦,我们黄鼠狼哥哥可是幻术t0!他哪还需要演啦,丢个幻术过去就好啦(说到这里我想到一个笑话,“干柿鬼鲛又在一个人自言自语去出任务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1章 刃出鞘 第72章 宇智波 第十四章——宇智波 “——到底在观察我什么,又到底,在透过我看谁?” 问出这个问题,并非是我一时突发奇想或心血来潮。 这段时间来,蝎在打量我的同时,我也在观察他。 明明看着不过十来岁的年纪,那双灰眼睛里却好似装着大段大段我未知的过往,它们的维度太长,不知道足够绕过多长的山河岁月,像缠成一团团的麻绳,我有心要解,却连绳的一端也找不到—— 他时常看着我,看我笨拙拧巴的手指,提炼查克拉时不得要领的汗珠…… 然后露出一个,或许连他自己也没发觉的,“比较”的神情。 我很想知道,他眼里的那个“参照物”,是谁。 蝎停下脚步,沉默了足足半分钟。 “如果我是你的话,不会问这个问题。” 语气冷冷的,尾音勾着一点嘲意。 身前的傀儡已经把刀刃收了回去,我稍稍放松僵硬绷紧的身体。为什么不问——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此刻的空气已经凝滞到即使是再神经大条的人也不会贸然开口。 “怕了?” 见我没出声,蝎瞥过来一眼。 我点点头。 他好像对我的反应比较满意,撩开步子往回村的方向走去。我小步跟上,听见他慢悠悠地说:“如果我在刚刚杀了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恼羞成怒?” 我小心试探。 他淡淡睨了我一眼。 “叫咎由自取。” “……哦。” - 虽然相处时不免战战兢兢,但很多时候,蝎并不限制我的行为。 午饭后他会留出一段独处的时间,却并非用来小憩——我曾在午睡中途醒来,路过他房间外时,听到里面传来的咔咔声响。之前我不知道是在干嘛,不过今天以后,我意识到那是他的傀儡。 也许不用多久,我也会成为一具傀儡,希望那个时候,蝎能给我换一对镶钻的手臂。 ……开玩笑的。 用过午餐,蝎如往常一般回屋关门。而我则趁此溜了出去——其实就算我大摇大摆地出门,蝎也未必会干涉,但一想到我此行目的,不由有些心虚。 一路走到远山健太家门外,他正好在院门口扫雪,扫开的雪泥堆到一边形成一座小山,旁边还有一个半大点的小孩在看。 是的,我决定博览众长,去陨月村唯一一位忍者那儿学习学习,毕竟有比较,才能知道蝎到底是不是靠谱的老师。 以及,关于我丈夫,“眼睛”的事情。 “小太郎,看好咯,这可是你健太大哥的独门秘籍——” 远山健太把小孩扯到自己身后,手上快速结了几个印,深吸一口气,对准那座小雪山:“火遁——凤仙火之术!” 几簇大小不一的火苗飞了出来,落在雪堆上,伴随着蒸汽腾腾,雪很快化了一大半。 我默默将那几个印记了下来,打算回去偷练一下,没准将来能给烧烤点个火什么的…… “小莉奈,你来啦!” 就在这时,远山健太注意到了站在院门口的我,他愣了一下,脸上随即展露一个大大的笑容:“是来找我的吗?” 可能是最近练得太狠了,我有瞬间眼花,仿佛在他身后看到了一根摇晃的大尾巴。 这样的念头实在太不礼貌,我自省两秒,在远山健太小跑过来时道出此行目的:“远山君,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你。” 大概是因为我十分郑重的语气,他顿住,眼底露出一点疑惑:“啊?哦,好的。小太郎,你先回家吧,我要和莉奈姐姐说点事情。” 他旁边名为“小太郎”的孩子我见过几回,陨月村的小孩不多,年龄相仿的总是聚在一块儿玩,平时叽叽喳喳的,而远山健太身为村中唯一一名忍者,十分受欢迎,经常见到他被小孩缠着玩,是不折不扣的孩子王。 “是这样的,远山君,”小太郎被打发走以后,我便开门见山:“如果我想学习忍术的话,第一步,是不是应学习如何从身体细胞里提炼查克拉,而第二步,则是如何控制查克拉?” “……对、对,大概是这样没错。” 远山健太大概怎么也没想到我会问忍术相关的事情,表情很明显地怔忪,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惊讶地瞪大双眼:“小莉奈,你要学忍术吗?要和我学吗?!我、我非常愿意教……” “——还没有想好,是有些好奇。”我无情地打断他的激动,其实有点想让他不要这样称呼我,让旁人听去了容易有误会,但一想到这也不是我的本名,就还是先把这些无关痛痒的细节暂且抛开。 “远山君的话,关于如何控制查克拉,最开始是怎样练习的呢?” “嘛,其实对绝大多数忍者来说,最开始学习这个,都是学习如何操控查克拉集中在身体的某一部位,比方说聚集在脚底,就可以在垂直的墙面、或者是水面上行走,增加难度的话,就是尝试把查克拉集中在更小范围的地方,比如说手指。” ……原来大家都不是从穿针学起的。 我强撑着没有露出命苦的表情,继续问道:“那,是学会了前两步以后,就可以学习所有忍术了吗?” “当然不是。”远山健太连连摆手,从地上捡了根树枝,比划道:“通常来讲,查克拉有五种性质,分别是火、水、风、雷、土,每个人先天都会自带至少一种。像我的话,查克拉是火属性,那我就只能学习火属性的忍术,就像刚刚你看到的那种。” 顿了顿,他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得腼腆:“不过等我以后变得更强了,开发出了第二属性的查克拉,也是可以掌握一点其他属性的忍术的。” “远山君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这些最基础的知识,蝎是一点没教,倒是直接上实战了。 好一场酣畅淋漓的揠苗助长。 但远山健太说的话却也透露出一个信息:查克拉的属性,决定了这个人能学什么属性的忍术。 我不清楚蝎在我失忆前,有没有见过我使用忍术,但他却很直截了当地让我展示豪火球之术——这意味着,他要么见我用过火遁忍术,要么,他笃定我的查克拉是火属性。 于是我问道:“远山君,一个人先天的查克拉属性一般由什么决定,遗传?” “唔……目前没有确切定论说后代的查克拉属性一定会与先代一致,但是从实际情况来讲,是会遗传的哦。”说到这里,他有些自豪地指着自己:“我的爸爸虽然不是忍者,但他是火属性的查克拉,我可是完美继承了呢。” “确实,远山君的火遁用得很优秀。”我由衷地赞叹,“能够把忍术用在日常生活场景中,我觉得非常棒。” 远山健太似乎没有聊到会被如此直白地夸奖,小麦色的皮肤“腾”地起了一点红晕,磕磕巴巴地想接话——我直觉他接下来又要讲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便赶在那之前打断,继续下一个问题:“是不是有些忍者,他们的忍术可以通过眼睛来发动?” “……确实是有这样的人没错,但是,小莉奈怎么会知道?” 一直笑着的人,随着我话音最后一个字落地,表情肉眼可见地迟滞。 我也许,问了一个不太美妙的问题。 鹤田夫妇捡到我的地方,是一个名为云崖的小村子,它位于火之国的边境,也是最近几个月村中大家闲聊经常提到的那场战争,所波及到的地方之一。 这场战争起初发动于雷之国与土之国,因战况愈演愈烈,火之国也被动参与——这是我从村民口中了解到的信息。 秉着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原则,我暂认定我是来自雷、土、火三个大国中的某一个的医疗忍者,而我这么年轻就结了婚,配偶应该和我是一个地方的人。 ……也、也不一定,万一我是对外地人一见钟情然后私奔什么的……好像也说得通。 远山健太的疑问在我预料内,故而我搬出了早早准备好的回答搪塞:“其实是这两天在家看小说,书里面塑造的一个角色是很厉害的忍者,睁眼便能杀人…感觉很不可思议,这不是人类可以做到的吧?” “确实是……有这样的忍者,就像刚刚提到的遗传问题那样,他们的眼睛,也是家族遗传,是普通人不管多努力,也无法习得的双眼。” 远山健太说这话时没有看我,目光落在不远处已经面目全非的雪堆上,神情十分晦涩。 “小莉奈知道的吧,刚刚过去没多久的那场大战,导致你……”他停顿一下,换了个体贴的说法:“让你来到陨月村的那场大战,它就发动于几个大国之间——这么说起来,又有哪场大规模战争不是由这些强大的国家所发动呢?像苍之国这样弱的小国,一旦被波及,顷刻间就能夷为平地,从版图上彻底消失——这不过是那些大国忍者抬个手的事情。” “你说的那种能用眼睛发动忍术——准确来说,是‘瞳术’,目前世上最强大的两个瞳术家族,都来自火之国的木叶村,他们也参与了这场战争。” “那么,是哪两个家族呢?” 我隐隐预感,自己即将触碰到某个巨大的信息。 “一个是拥有‘白眼’的日向家族,据说这个家族的人,眼瞳颜色很特殊,是白色。” 远山健太顿了顿,看向我,唇角的笑意已然变质,泛着苦涩,像在勉强自己回忆一段不愿再提的过往: “但如果是小莉奈看的书中那样,‘睁眼便能杀人’……倘若这样的虚构人物,在现实中要找到一个原型的话,我想,只能是另一个家族了。” “这个家族,名为宇智波。” 久檠:你提这个我就不困了啊。 远山健太对宇智波是有些心理阴影的(点蜡),后面会解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2章 宇智波 第73章 尘封启 第十五章——尘封启 蝎曾挖苦过,以我的忍术水平,“渡川”的封印强度高不到哪儿去。 此时此刻,我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 宇智波。 我听到的,确切来说,是很短促的三个音节。 却如魔咒般,几乎就在远山健太话音落下的即刻,尖锐的耳鸣声在我的脑子里响起。 我猝不及防,和声音伴随而来的是来自大脑深处的疼痛,并不尖锐,然而足够汹涌,如海浪拍击岸崖,拍得我眼前都慢慢浮现五彩斑斓的色块。 如果这是在电视上“答题夺宝大挑战”节目里的话,“回答正确”的叮咚声都快响爆了吧。 忙乱地找个理由暂别远山健太,我强作镇定地往家——或者说,鹤田夫妇家走去。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寒风刺骨,勉强卷走一点我脑子里的混沌迷雾。 宇智波。 我想,比起我丈夫—— 于我而言,它太过、太过熟悉。 比起作为我“丈夫”的存在,它更像是我的姓氏——哪怕是尚未随夫姓的“婚前”(如果我婚后有改姓的话)。 宇智波。我反复念叨着,越来越笃定,它就该是我的姓氏。 回去的路好似被拉得无限长,路面仍有结冰,我走得跌跌撞撞,空气冷冽地刺痛鼻腔,也刺激着本就疼痛不已的大脑。 那些记忆被锁进盒子里,我趴在盖上,看它挂了几十上百个锁,但手里只有一把钥匙,翻来覆去头晕眼花,怎么也找不到对应的锁。 宇智波,宇智波……我激动得发抖,脚下一滑,摔倒在鹤田夫妇的商铺门口。 我也许该感到疼痛,也许该龇牙咧嘴,然而记忆的一角被无名混沌举起斧子狠狠凿,凿得我脑仁要爆炸什么也顾不上,后知后觉发现鼻腔里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温热的,很快就冷了,湿漉漉地淌遍半张脸,我抬手去擦,五光十色的视界里出现一片黏腻的红,很快又褪色了,像被盛夏清冽的阳光洗过,洗成冰雪消融的颜色—— “……不行,我不同意!” 有人声从风中传来,我摸索着掬起一捧雪糊在脸上囫囵擦洗,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随即意识到,那是从我脑海中传出来的声音。 “这个事情已经定了。” “……她还那么小,这样的封印,你怎么忍得下心?”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被叶片间扑簌的风揉碎,被漫长的岁月侵蚀,此刻像被一只手掸去灰尘,甚至如同重新经过打磨抛光,清晰地出现在我脑海里。 “她是我的孩子,她从我肚子里出来的那一刻就注定要……” 女人的声音很轻。 “——可她也是我的女儿!”男人痛苦地打断:“……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有那么多忧虑,你提防……甚至连他们家那个孩子都那么在意,你以为我没有看出来吗,我不明白你在担心什么……那孩子才六岁!他到底有什么……你有像在意他一样在意我们的女儿吗?我都要以为他是你生的!” 脑海中的声音断断续续,时有模糊,如果这是一段尘封的记忆,模糊不清的部分一定是因为太过陈旧——这个男人是谁?女人又是谁?问题的答案像一块毛玻璃,而努力探究就如拿着粗粝砂纸将其打磨,磨着大脑的神经,我痛得目眦欲裂,几欲呕吐。 “咲远,你胡言乱语什么,冷静一……” “——我冷静不了!还有去年那个夜里,你彻夜未归……告诉我是因为……肚子里那个九尾会……可是没有,什么都没发生……现在你又要给我们的女儿……这次的理由是什么?还是和你以前说的那样,因为你认为……证据呢,你有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想做一个忍者怎么办,如果她想做个像你这样优秀的忍者怎么办?” 叶子被风吹得上下翻飞。 蝉叫得疯狂。 色块一点点消失。 我看见花。 小小的、五颜六色的,缀连在白色的棉布上,打着卷儿,被夏日的微风轻轻吹拂。 是童年的我,穿着花裙子的我,灵活又笨拙地操控着四肢,一点点爬到院子里那棵最大的树上。 枝桠向四周茂盛地延伸,偏细的一端,斜斜地探向窗。 窗内,在我看不到的视角,男人的声音已接近呜咽,说话却仍如竹筒倒豆子,又急又密,找不到打断的时机,像要把积攒了不知多久的情绪统统发泄出来。 他仍在发泄,她抿唇不言。童年的我,并不太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只是好奇,又害怕他们吵架,于是扒着树干颤颤巍巍踮起脚,想透过窗看清楚屋内的景象—— 女人黑发如瀑,坐在窗前。 在看清她面容的那一刻,我无比清楚地意识到: 这是我的妈妈。 “——你怎么又爬树上去了,久檠!” 下一秒,她转头瞥见我,脸色大变。 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我恍恍惚惚地揉着额角。 那里早就不疼了,也万幸没有留疤。 就像一段冒险来到了某个节点,那些轰鸣与疼痛在此刻暂时按下了中止键。 这段记忆来得既突然,又莫名其妙。它该是十分、十分的久远了,奇特的是,我却对爸爸说的话都记得一个大概,哪怕彼时的我估计压根儿没听明白几句。 硬要说的话,就像一本再版的盗版书籍,封皮纸张崭新,内容却十分古早而伴随时不时出现的错字漏字。 这是一段早已被遗忘的记忆。 冷汗湿透背脊,我后知后觉地感受到透彻骨髓的寒冷。 在过往的十多年里,我都只模糊记得自己小时候调皮爬树,摔下来磕破了头,而那之前的记忆,竟是在十多年后,在这异国他乡的寒天雪地里,以一种意想不到的姿态归还。 但对我来说,此刻还有更重要的、更让我在意的事。 心脏跳得快要挣脱胸腔,挤压着并不宽裕的肋间,我按紧胸口,呼吸被压缩成薄薄一寸,激动得像终于挖到金矿的勘探者,谁也说不好下一秒是发大财还是发作心脏病。 久檠。 宇智波,久檠。 我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舌头被冻得发僵,哆哆嗦嗦,好几次被齿尖咬破了也觉察不出几分疼。我知道我该开门回房间,先洗个热水澡,或者只洗脸也行,怎样都好,总之就是不能继续在这寒风里继续傻站下去——可我太激动了,太高兴了。 这是我的名字,是我失而复得的珍宝,有了它,我就有了来处和归乡。 归乡,对,我要回去,离开这里,离开那个阴晴不定的……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一道被刻意忽视的目光在此刻变得如芒在背,我抬头看向不远处鹤田家二楼,那个窗户。 有人正倚在窗前。 静静地看着我。 “……” 我默默后退了一步。 他没有动作。 如果让八点档电视剧的导演来拍,这该是很唯美纯爱的一幅画面:静雪飘落,忧郁精致的美少年注视着雪地里那个笨拙可爱、走路摇摇摆摆的女孩(拜托了,请允许我这样形容自己一下吧)……光是这么想一想,都可以脑补出上万字的爱情故事了吧。 但是很可惜,现在的情形之于我,堪比悬疑惊悚片。 我不知道蝎是什么时候在那看的,我也不确定他目前了解到多少。往好处想,他也许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窗边欣赏一下陨月村的美丽雪景,顺便看看我摔得流鼻血的笑话。 往坏处想…… 我硬起头皮往回走,下午的训练已经要开始了。 手忙脚乱地爬到二楼,蝎的房门开着,显然已经恭候多时。 “刚从你的小男友那回来。” 果然,就在我刚踏入客房,靠在窗前、姿态闲适到仿佛只是在欣赏雪景的蝎就侧过头来,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心惊肉跳。 我仍心虚,不敢计较他这没带几分善意的调侃,惊疑他到底知道多少,大脑却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抓住了什么,脚下一顿。 陨月村气候恶劣,严寒的冬季太过漫长,这直接导致的一点是,村里的居民肉眼看起来都要比实际年龄大一点。 远山健太虽然才20岁,但第一次见到他时,我以为他是个25岁上下的青年。 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蝎,却屡次称其为我的“小”男友。 结合他偶尔说出的一些很“老派”的词汇,以及刚记起来的妈妈的面容……我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 “蝎君总这么说,会让我觉得你像被青春期女儿冷落的老父亲,话里带酸。” 我故意呛他,并赶在他眯起眼睛神情变得危险的那一秒抢白:“父亲大人,今天下午要教什么?” “……” 蝎看起来很隐忍。 我在心里默默对爸爸道歉。 一秒,二秒……数秒过去,蝎没有再纠结我无伤大雅的“玩笑”,他缓缓抬起手,骨肉匀亭的指尖有几点寒芒。 “潜脑操砂。” 他说。 那是什么,我没来得及追问,余光瞥见他的手指微微一动,视界甚至来不及捕捉那几点寒芒。 “嗡”一声。 又是几秒过去,额角处的皮肤慢半拍地传来轻微刺痛感。 窸窸窣窣,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脑子里穿行。 “潜脑操砂,我自创的忍术。” 他说得慢条斯理,一只手上延伸出几根极细的查克拉丝线,连着我脑子里的东西,另一只手甚至悠闲地支起了自己的下颌,“你可别乱动,不然针走歪,扎傻了就不好了——虽然,也没聪明到哪去。” 我僵在原地。 这样一个人,一只手还在轻飘飘地操纵穿行在人脑中的细针,整个人看起来却散漫轻松到仿佛只是在给花浇水——如果我不是那个脑子里被插了针的倒霉家伙,此时此刻,也会感慨一句“绝对是忍术天才来的”。 但现在我只能在脑中尖叫他是个疯子,叫声还得避开脑子里的针。 “你的蹩脚封印解开了一点啊,”我听见蝎嗤笑一声,“看来刚找小男友聊了有用的东西。” 他收回手,脑中那令人全身发麻的窸窣声消失,几根细针回到他的指尖,转眼消失不见。 “说说吧,想起了哪些事。” 我隐约猜到一些事:“这个忍术,可以探查人脑…可以从大脑处破解封印?” 用查克拉操控极细的针,在大脑中进行精密操作——如果,我是说如果,可以用这样的手法来针对性地破开那些“锁”,也就是渡川对我往昔记忆的封印…… 那我可以理解,为什么蝎会在一开始便要求我用查克拉控制细铁棒,而不是爬树了。 “渡川”只能对自己施展,也只能由施术人自己解除。中术人每一次发动查克拉都会加深封印对大脑的根植程度,但倘若每次仅操纵极少的查克拉,却能针对性解开这些锁的话,性价比无疑很高。 蝎从一开始,想教我的,也许就是这个名为“潜脑操砂”的忍术。 “反应比我想得要快,看来你还不算傻。” 蝎皮笑肉不笑,仍然没放过上个话题:“所以,想起了哪些事。” 他用的不是疑问的语气。 我攥紧手心,意识到这是一场博弈。 该拿出多少的信息量,可以换得他的信任,可以打消一点他的警惕。要把握这个微妙的程度,好比在深渊之上走钢丝。 “……我想起来,小时候爸爸妈妈吵架。” 蝎闻言看了我一眼,目光交汇的时间只有短短一瞬,他很快错开了眼。 但我没有看错。 那绝对是“在意”的眼神。 我和妈妈长得不算很像——就我今天回忆起的面容而言。但在某些特定角度神似,比如微侧过脸、垂下眼时。 蝎,他常常看着我,在训练时。 现在我知道,那是透过我,在看我的……妈妈。 如果不是命悬一线,我一定会燃气熊熊八卦之魂——这太让人好奇了,一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一个能生我,她们之间有什么样的过往?天哪,爸爸,我会坚定站在你这边的虽然你好像没有这个小白脸帅。 而先前我故意调侃的那句“父亲大人”,也是为了试探他和妈妈的关系。虽然这种方法有点不孝顺不讲究。 “他们吵了什么。” 果然,在数秒的沉默过后,蝎问道。 “你不是说,我身体里除了渡川,还有一个下了长达十来年的封印,它控制着我无法提炼足够查克拉,”我微侧过头看向窗外,又缓缓垂下眼,“那是我很小的时候,妈妈下的,爸爸和她吵,我爬树偷听,被抓包不说,还从树上摔下来了,那之后很多年我都不记得这件事。” “还有呢。” 呀。 我不免惊讶,蝎似乎对“缚生印”的由来毫不意外,明明之前他也很好奇我“是那一族的什么人,身上会有这个封印”。 “还有一些,家里的私事,可能不太方便……”我嗫嚅。 “说。” 我掀起一只眼睛偷偷摸摸看他,小心翼翼又不失尴尬地说道:“呃……爸爸还和妈妈吵,她有天晚上彻夜不归、很关心别人家哪个孩子、是不是她和别人生的…这件事。” 我没有说一句假话。 我只是模糊了一些信息,调换了一些语句顺序。 “……” 蝎沉默了。 我给出的信息太过冲击,这回终于轮到他需要一点时间消化处理了。 他好像没有怀疑我话的真假,可能因为我平时看起来很老实,一脸不会撒谎的样子。 半晌,他摸出一包针丢在桌上,扔下一句“自己练”便匆匆出了门。 这关勉强通过,我如释重负,凝神开始操控查克拉线。 这次的针比以往更细、针眼更小。 但还不到自由穿行大脑而不损伤脑组织的程度。 既然已经知道了解开封印的办法,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以超过蝎预期的速度顺利掌握“潜脑操砂”,赶在他把我做成傀儡前解除“渡川”,又或者,先找个机会跑回木叶。 对了,陨月村离木叶有多远? 我没来得及寻求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楼下传来了陌生的人声。 ——“请问,有人在吗?” 恭喜我们久檠找回名字! “潜脑操砂”是原著中提到的蝎会的忍术,不是我编的[可怜] 久檠用爸妈的八卦转移蝎的注意力,此招虽险,胜算却大(敬贵妃语气)。 妈呀本打算写三千字提交居然不知不觉又到了4700……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3章 尘封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