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躯壳柔情心》 第1章 第一章 “里雅,我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 “我好像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我很难过。” “你帮帮我吧。” 实验室的大门从外面推开,易炎黑沉着脸,一身黑色干练西装,手上提着一个小容量皮箱从门外走了进来。 听见门口动静,站在药剂水箱前的云飞飞和里雅双双回头看了一眼,易炎提起小皮箱朝二人示意后便收回了视线。 情况还是不太乐观。 “当时找到她的时候,身上被几根铁链锁着,他们看得很牢。”就像只狗一样。只是这样形容的话,云飞飞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毕竟经过长期的训练,就是一般保镖也扛不住跟她对打。但就算是再好的身体素质,生死关头走一遭也不如从前了。我在药剂箱加了不少针对她皮肤溃烂溶解的保鲜剂,她要日日浸泡,确保不受外界因素影响。我还给她准备了一身防护保护装备。” 里雅看向易炎,他立在原地双唇紧闭,眼睛直直的看着药剂水箱里的人,满眼惋惜。那是他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也是他的顶头上司——九条丽寺。 里雅引着云飞飞走到桌前,抬手将易炎招来,皮箱子砸在桌上轻飘飘没多少分量,她将箱子打开后推到二人面前,只见里头放着着一团黑色布料。 “这是?”云飞飞疑惑不解。 里雅伸手拿起一块展开,是一个黑色手套,看起来材料有些特别,又上手摸了摸,感觉柔软又舒服。 “这是新的材料科技制成的,里面是手套衣服,穿在身上可以保持皮肤水分,也能让她泡过的药剂在皮肤表面保留的更久,不要太快挥发。” “管用吗?” 云飞飞几分怀疑,这玩意儿看起来轻薄没有分量,真要是丽寺穿上能起到保护作用吗? “你不信我?”里雅手压住小皮箱子,作势要将东西收起来。 “不不不。” 云飞飞抢过手套就要去夺皮箱,又被易炎按住箱子。他视线在二人脸上来回,冷声问:“所以,她到底什么时候醒?” 这要怎么说呢? 泡在药剂水箱里的人,身体表面满是替换皮肤缝缝补补的痕迹,来来回回都不知道因为溃烂被开了多少刀,为了研究试验,里雅甚至切取了她身上的部分组织,那水箱里的说是保鲜药液,实际跟毒液差不多,正常人伸个手指进去不多时就要烂的。 里雅想了想,总还是要抱有希望的。 “快则三五天。” “慢的话呢?”云飞飞问。 “最差的结果就是死。”不爽的翻了个白眼,里雅不禁感慨自己的医术已经让人这么不信任了吗? 不信当然就是个死啊!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再不醒来,她就会成为九条老大的弃子。”易炎神情凝重,难掩担忧,毕竟在一起共事这么多年,彼此之间还是有些情谊在的。“我能做的有限,今天也是背着社长来的,如果她醒了,托人给我个口信。”话毕转身离开,只余下走廊里传来踏踏的跺鞋声,渐行渐远。 “我也该走了。”云飞飞松了一口气,申城的一切放下太久,是时候回去整顿一番了。自丽寺回日本以后申城的一切布局都暂停了下来,出于担心她也跟着来了日本。现在想来还有一个人也很担忧丽寺的状况。 里雅点了点头,看向丽寺的睡颜,沉默。偌大的实验室里又只剩她一人。 挪来一张简易圆凳坐在水箱前,抬头观察丽寺,沉思,享受片刻的平静。这是丽寺来到这个实验室的第三个年头。以前做研究的时候只有自己孤独的度过,唯一的消遣是去往黑龙社团总部办公室跟九条老大汇报工作内容和成果。 也不是没试过用活人做试验。但丽寺不同,她是寥寥几个想被里雅当成是朋友的人。 里雅希望她活。 申城的夏天冗长,气温也高,好在城市绿化做得好,一年四季都花多。 卢翀一向独来独往,鲜少接触非工作关系的其他人,非工作时间会开车绕着申城兜风散心,难得今天有个电话,她直接连车内蓝牙播放。 “你好。” 车窗已经全部打开,高速的风呼呼吹起卢翀的长发,心情也轻快了很多。 云飞飞在电话那头有些听不太清,只能长话短说。 “她醒了。” “什么?我听不清楚,风大。”卢翀满不在意,边留意着后视镜的后方来车边准备打灯变道。 “你把窗户……关了不就行了!我说……知道了吗?!” 即使话语断断续续,卢翀也能感受到她不爽并且拔高的声量。她觉得有些好玩,嘴角稍稍向上挂起。 “我听不见。” “听不见?这还听不见吗?”实验室里,里雅用力拍起双手制造噪音。 丽寺轻轻笑笑,带有几分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是……很勉强。” 这是里雅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她考虑过丽寺会受药物影响,降低身体素质,但没想到最基本的五感也会被影响。 “那老大,眼睛,眼睛能看到吗?”易炎凑近几分, 双手打开在她眼前晃了晃,却被丽寺一下拍开。 “就听力;也不是完全没有,大点声能听到沙沙声。” “好吧!总之,能醒来就是好事,剩下的我看情况慢慢配药调整。最近还要多多观察一下你的状况,先别走了。”里雅扶着桌角,思索了一下,“云飞飞已经回去申城了,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呢,我跟她说一声。” “她!醒了!!!”云飞飞朝着手机那头撕心裂肺喊完这一句后便直接挂了电话。 卢翀脚下一震,不自觉压了制动,整个人因突如其来的急刹惯性推着往前倒去。 车喇叭震耳欲聋。 她立刻反应,松开脚下,拐进最近的服务区找了个车位停车缓神,双手扶着方向盘,眼珠子左右来回咕噜转,反复咀嚼着云飞飞的那句话,甚至几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听岔了。 手机屏幕上的电话号码迟迟不敢打出去确认。 真的醒了吗?她还好吧? 卢翀乱了心神。 …… 车在湖心公园停下。 这是距离实验室最近的一处地方,周边是富豪居住的独立别墅区,不会有太多人,可以让丽寺散心适应一下环境。 已经是第七次来这个地方了。长过一个季度的草已经有小腿肚子那么高,种在湖边的白色鸢尾也都齐齐开了花,很像是油画里的场景。丽寺走到一棵树下,站定在树荫里。 一身黑色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按照她现在的身体情况还不能暴露在太阳底下太久,也不能直接与外界环境接触过多。 里雅在草地上铺了一张柔软的毯子以便她坐下,丽寺倒也不跟她客气。 “前天在外边呆太久了,身体情况不太乐观。今天就适当缩减一下时间,只待半个小时吧。”里雅抬手看了一下表,“现在是八点十五分,八点四十五分你就得回去了。” “再呆一会吧。” “不行,这样对你身体不好。”里雅果断拒绝了她的提议。 丽寺沉默,眼睛看着湖面的涟漪荡荡,风刮树叶发出的沙沙响声,偶有蜻蜓飞过,立在草尖。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些微不足道的事物会让她觉得可贵,恐怕在今后的日子里,会一直维持这种状态,自己还是要早点习惯才好。 取下手上的黑色皮套,入目可见手背上的新皮肤又开始泛红溃烂,这是几天前才拼接贴补上的,越来越不禁用了。 不能让里雅知道,不然下次连门都出不了。 她不动声色将皮套重新套上,徐徐说道:“天天回去就是泡在药缸里跟药水试剂打交道,就是你再怎么喜欢研究也让我喘口气吧!这个公园的春天这么美,让我多看几眼,说不定是我最后一个春天了。” 听她这么说里雅倒是有些不忍心了,内疚低头,做了一番心理斗争后决定让步。 “好吧。我等会儿来接你。但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的话一定要立刻告诉我!不能隐瞒!” “好了好了,别罗里吧嗦的。”丽寺转头给了她一个浅浅的、安心的笑容,“我说你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了?放心吧!” 里雅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在接收到她笑容的那一刻选择了沉默。 【如果不是因为对象是你,自己何苦折腾这么些事呢?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最后不过也是想让你活下来,仅此而已。】内心的想法咽回肚子里,她叹了口气转身回到车上。 树下坐了好半晌,公园里终于见着一个活人。 穿着休闲装的东方面孔撑着伞走到隔壁树下,支了一张小板凳,安安静静地坐着。 是一个漂亮姑娘。看来也是来观光赏景的。 丽寺并未过多在意,收回了目光,躺在毯子上闭眼休憩。 直到听见脚步声趋近,她缓缓睁开了眼。 “是你啊!” 云飞飞顺势坐在地毯上,与她一起躺倒。 “怎么样?最近恢复的如何?” “老样子,不死。” “干什么说这么丧气的话!”抬肘习惯性的给她一下,撞过去的瞬间却只感觉到衣服里软塌塌的,倒是不太像肌肉了。 云飞飞后知后觉有些心惊,咽了一口唾沫,丽寺倒像是看穿她的心事一般,反过来还安慰了一句:“没事的,没有感觉。”本想故作轻松的安慰一下云飞飞,却没想到话说出口,自己还是难以接受。 她笑不出来。 “多好,感觉不到痛。” 云飞飞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急忙又问:“其他的呢?还有什么不舒服吗?”她看向不远处树下的那个人,眼里是难以言喻的失落。 “老样子。” 她想问平时都是云飞飞送自己过来,为什么今天换成里雅,转头却看见云飞飞的目光落在刚才那个女孩子身上。 惹得丽寺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喜欢她?很漂亮。” 生起了看热闹的心思,丽寺见那姑娘脸蛋清白,黑发红唇,曲线曼妙,给出了客观评价。 她这么一说,让云飞飞有些错愕的转头:“很漂亮?” “漂亮啊!” 相识多年,还是第一次看云飞飞这么关注一个陌生人,眼中的情绪可不是她平日逢场作戏时能看到的。丽寺自然要鼓励她勇敢。 “要是喜欢的话就要主动出击,不然很容易被别人抢走的。” 她一句话说的吊儿郎当,云飞飞却听得眉头紧蹙,不由转头,没被看见的是眼底的心疼。 【这可怎么办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我是卢翀。接下来我宣布,我将辞去翀天工程建设公司的总经理一职,退居幕后。感谢各位一直以来对翀天的支持。谢谢各位!” 卢翀从讲台上站出,郑重的弯腰躬身表达自己的感谢。 台下是一众领导干部及媒体人员,闪光灯不停的闪烁,照得整个宴会厅亮如白昼。卢翀一身暗红色贴身西装一丝不苟,头发扎成了低马尾,尽管在各位媒体的镜头面前她也未曾表露一丝怯懦,坚定有力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嘉宾后她展露笑颜,转身通过一侧的台阶离开。 小路早已在后台等候。 与几年前不同,现在她已经是业内的前辈了。多年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工作,她早从卢翀的助理升级为公司副总。现在的她褪去了青涩,转而学着卢翀穿起了修身的西装,唯一不变的就是两人之间深厚的信任。 卢翀一下台,小路就迎了上去。 “姐。” 卢翀脚步未停,神色匆匆,高跟鞋踩在地上踏踏作响。她边走边解开西装纽扣,三两下便脱了下来,递给身边的小路。 “姐,一定要这么急吗?要不,再多等两天吧!你看公司我也刚接手……” 卢翀此番卸任便是计划将公司交给小路打理,这些年从投标到跑现场,卢翀几乎手把手教她,小路也已经能对业内的潜在规则做到处理恰当的程度。 前几天一直在日本照顾丽寺的云飞飞给她传来消息,听她的意思,恐怕人醒过来是回光返照,她必须第一时间在她身边。 卢翀侧身拍了拍小路的肩膀,潦草又随意:“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可是……”小路还想再争取什么,卢翀的脚步却没有为她停留。 “我下午两点的飞机,就这样吧。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 小路不再跟随,眼巴巴的停在原地目送卢翀出了宴会大门,转弯不见。 回程的日子比想象中要快,从日本回来的卢翀乘着卸任过了几天快活日子,顺带着去往各地高校考察,准备给侄女支只挑选学校,准备回程时还在洲城逗留了一段时间考察商机,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月才回申城。 也许是玩的太过痛快,回程当天卢翀还起晚了,火急火燎的朝机场赶去,一路上红灯不停,明明是工作日的非高峰时段,也不知是卢翀因为赶机心态有些焦急还是本就今天路况异常,一向好脾气的她也忍不住直按喇叭,不时抬手看表。 直到她拉着箱子办理登机手续时,机场的喇叭已经响起她的大名催促着登机,空姐拿到她登机牌的第一时间喊着她拉上行李箱快步跑去登机口,脚上是还没来得及换下的高跟鞋,卢翀还是头一次这样失态的在众目睽睽之下狂奔,脸红不已。 …… 昏暗的地下室里,九条丽寺被手腕粗的铁链反捆双手半吊起来,长时间的封闭和针管注射使她的状态看起来十分萎靡颓废,甚至于连最近过来检查她状态的医护人员都要探探她的鼻息,确保人还活着。 秦医生拿起针管走到丽寺面前,管内的不明药剂在顶灯的照射下散发着幽黯的淡蓝色光芒,恍若死神的瞳色般宣告说要来索丽寺的命。 “这是最后一次,也是升级过后的版本,迭代版本号为ED-9。它能帮助你在最短时间内千万倍放大你的感官和反应能力,也会使你拥有让所有人艳羡的力量。” 闻言,丽寺稍稍将低垂的头歪向秦医生那边,艰难地抬起一只眼,沉沉地看着他。 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丽寺在尼泊尔接受过几近变态的佣兵训练,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她作为人类的体能已经被开发到极致,正常情况下她可以赤手空拳与一支雇佣兵小队近身肉搏,就这样的体能,能拥有无限力量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被同意注射给她,其中肯定有诈。 秦医生好像看出了她的疑惑,开口解释:“当然了,这样的作用钟老板自然是不可能会同意注射的,因为他惧怕你,他怕从他手下诞生一个不受控制的杀人机器。所以我没有告诉他。” 原来如此。 “我无所谓,我只关心我的研究是否成功,我只要你证明我是对是错。只要这一次我成功了,我的作品将以你命名。” 秦医生边说眸底开始迸发出星光,他已经迫不及待地验证自己预期设想。 “不幸的事,我不知道具体的副作用,还需要你做一下白老鼠,你只能自求多福,保佑它是成功的。” 实验疯子!丽寺轻蔑地扯动嘴角做出一个笑。随着针剂从脖颈注入,轻微的刺痛不足以让她提起精神反抗,秦医生在房中坐了半个小时也不见丽寺有任何反应,紧张地搓头摸下巴,时不时走近问着丽寺的感受。丽寺不痛不痒,偶尔清醒的时候会哼一声表示还没断气,得不到反馈的秦医生不由得开始对自己的研究表示怀疑。 “不应该啊,不应该是这样啊,这个时间已经超出预期了,为什么还没有反应呢?”秦医生坐不住了,他起身准备去实验室里察看自己的实验数据,他坚信一定是有数据出现了问题,否则不可能出错。 只是当他打开地下室的门时,身后的丽寺忽地睁开眼睛,眼神已经褪去刚才的低靡转而变得犀利,她蓄力一挣,奋力一跳,硬生生地把腕口粗的铁链拉断,又握住断开的一节链子朝门边的生物识别系统一砸,将门禁破坏了。 一切就发生在几秒内,秦医生的脚步还未迈出,脑中出现“不妙”的念头时丽寺已经来到他身后。 他转过头,额上冷汗直冒,哆哆嗦嗦的腿差点没能站稳。丽寺朝他淡然一笑,因为亢奋而脸色泛红。 “谢谢秦医生的药,我现在感觉很好!”说罢,她伸手捏住秦医生的下巴,“我想,我不需要对你做什么了,你还是想想怎么跟钟老板解释这一切吧,祝你好运!” 秦医生死定了! 追捕那时如果不是因为她原先体内药物副作用,钟老板派出的人根本不可能将她捉住,何况他还给丽寺注射了自己的针剂。现在没有人可以再威胁到丽寺了!想到这里,他忽地一笑。 他成功了! 在看到丽寺刚才爆发出来的力量后,他知道针剂发挥了作用,他再不是整天蹲在实验室守着一堆数据碌碌无为的**丝,他终于有了新突破! 死到临头还在幻想。 丽寺冷哼,轻轻一推任他跌坐在地上,长腿跨过朝外走去。门口两侧分别站着两个黑色西装的守卫,在丽寺走出门口时他们还惯性的以为是秦医生出来了,疑惑为什么今天他在里面待了那么久,没想到下一秒就被丽寺锁了喉,干净利落解决了。 卢翀的飞机准时着陆申城,拿行李的路上透过玻璃窗能看到天空蓝的让人心情舒畅,她舒叹一口气,放慢脚步享受此刻。 候机大厅砰砰几声炸响,好似有什么事情一样。 卢翀疑惑转头察看四周,除了几个与自己同方向的人在面面相觑之外,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不多时,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几个背着书包,手上拿着外套的人快步朝前方跑去,慌慌张张路过时还撞了卢翀一下。 紧接着又是砰砰几声,相比之前的更大声了。 卢翀大概可以确定这几声是枪声了,第一反应估计是有什么抓捕行动在这里发生,为避免受到波及,不想才下飞机就被请去警局喝茶,看到最近一个咨询柜台,她跑过去钻到柜台底下躲了起来。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穿着白色实验服模样的一群人扛着枪四处搜索丽寺的身影。对于他们来说,这个机场实在是太大了,上下几层,可以藏身的地方实在太多,他们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的观察四周。 附近的人因为刚才的动静吓得四散跑开,有好些人打了报警电话,消息已经被他们全面封锁。 通过飞机离开是丽寺仅剩下的一条路,水陆已经被钟老板安排了人蹲守,如果不能尽早离开,躲避他的眼线也要费一番周折,实在麻烦。 砰砰两声枪响,丽寺从天花板上的钢板跳下来,一手把住枪,双腿绞紧一个白衣人的脖子,一扭,那人便倒下不动了,紧接着反应过来的其他白衣人朝她砰砰开枪,她先一步翻滚进附近的机器设备后又消失在视线中。 丽寺的身手解决这小队人马仅就用了十几分钟。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因药剂刺激放大无数倍的感官让她敏锐的察觉到前面柜台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她端着枪走上前。 柜台下听不到动静的卢翀拿不准情况,只知道周边有人在打斗,枪响了好多下,好在没有一枪朝柜台打来,尽管忐忑不安她还是沉住了气没有暴露自己。下次再也不走这个机场了!她在心里默念着,继而缓缓从柜台探出半个头来观察外面是什么情况。 冰冷厚重的触感顶上了她的后脑勺,隔着头发她都能感受到那是什么东西,卢翀顿时吓得冷汗直流,呼吸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她不敢回头,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那人并没有着急开枪。卢翀缓缓举起双手,颤抖着声音说:“……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不远处一个没死透的白衣人就近操起地上的枪,瞄准了丽寺,食指正要拨下。丽寺头也不回,枪口一转,凭借直觉找到位置,砰一声正中白衣人眉心,霎时间便让他断了气。 然而枪口却没再对着卢翀。 “现在你看见了。”丽寺气定神闲。 “……不不不不不不……”卢翀磕磕巴巴的回答,恐惧占据上风,她嘴里凭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身体抖的像筛子。 “如你所见。”丽寺把枪插进腰间皮扣,伸手搭在卢翀肩头吓得她一哆嗦,“我现在要你带我离开这,找一个落脚的地方,能明白吗?” 卢翀机械般点了点头。 抓捕行动在两人离开机场不久便开始了,警方保密工作得当,并未引起群众骚动。 “李嘉文先生吗?” “咩事?你边位?” “是这样的,你的脚环需要充电了,这边……” “痴线!” 【嘟嘟嘟……】 “嘿!”港城的警署公共办公室,蔡加尔坐在工位上,手中握着固话不耐的叫唤了一声,转头看向隔壁的领导大声抱怨。 “这人真是……他直接就把我电话给挂了!” 由于各种原因,违法犯罪人员被保释出狱时为起到监管作用,通常会为他们带上定位脚环,警方控制追踪脚环自有一套系统,用以登记、查看犯罪人员的详细资料,并由专门人员监控提示为脚环充电。 师姐林丽华见怪不怪,头也没抬,指尖飞舞着往电脑里录入资料。 “这人什么来路啊?不行直接带回来呗。” 蔡加尔鼠标点点便看见了这个人的详细资料兼犯罪信息。 “□□犯,两次入狱,看来是老手。”她边说边抄起桌上的钥匙塞进外套口袋,拿上手机,“出动出动!谁没事跟我走呗。” 办公室几人都分别扬了扬手表示拒绝,这个天气这么热,日头这么大,没有人想给自己找事做。 执法必须两人进行,蔡加尔扫视了一圈办公室找不到搭档,场面有些难看。 正当蔡加尔犹豫是不是要回避这个任务时,一身黑色干练西装,扎着低马尾的高个子女人从最里头的领导办公室走出来,所有人屏住了呼吸朝她看去。 只见那胸牌上印着鲜明简洁的几个大字——甘道琳,职级警司,分区职级最高的领导。她朝蔡加尔喊了一声,“我跟你去。” 第3章 第三章 为了避免被追踪,卢翀两人拐进地下停车场,丽寺拿着顺来的枪抵着卢翀要挟她走在前头带路。地上清场并不彻底,候客的的士还在排队等待接车,还不知道顶上发生了什么。两人拦截了一辆车便往郊区赶去,随机在路边停下,找了一家相对简陋的酒店住宿。 酒店前台见是两个女性也不疑有他,刷了卢翀的证件就开了个房出来,一进门丽寺便警惕的走到窗口,斜靠在窗侧看向楼下,观察着路人的动静以确保没有被跟踪。 卢翀则一言不发坐在床上,眼睛死死看着丽寺观察着她一举一动,直到两人都分了神对上视线才终于开了口。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卢翀疑问众多,思虑片刻,试探性问道:“你,要干嘛?”其实她想问的另有问题,只是脑中太过混乱,尚不能理清楚。 丽寺上下打量着卢翀,确保她“人畜无害”后走到沙发上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柄手枪摆弄了起来。 卢翀不由得眼神一亮,她知道那柄枪,那是她最熟悉不过的。 “你老实听话,我不会伤害你,只是需要你帮我小忙。” “什么意思?你在躲人?还是被人追杀?” 丽寺动作一顿,看向卢翀的眼神犀利,也顺带着生了几分杀意,她开口警告。 “没有必要知道太多,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这里不算安全,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我需要一个落脚点,另外,不要让人关注到你。” “……”卢翀双唇紧闭,死死盯着丽寺,似乎犹豫着什么。 “这是你保命的唯一方式,还有另外一种选择,那就是打开这扇门走出去。” 话虽如此,卢翀要是真的打开这扇门恐怕当即就要命丧此地了吧。她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玄关处拿了一瓶矿泉水打开,喝过一口后又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转身对丽寺说:“我可以帮你找个落脚点。” 丽寺抬眼审视起眼前这个人来,实在是太奇怪了!在目睹自己处理了那么多人之后,这个女人还能淡定自若的跟自己谈话,甚至轻易的答应自己的要求,胆量实属罕见。 “目的是什么?”丽寺冷声问。 卢翀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走过去打开门,示意现在离开这里。 两人大道改小道,辗转回到了卢翀在申城的住处,是一座顶层复式公寓,她在这里独居了三年之久,房子里充满生活的气息。 玄关处的装饰架上倒扣着几个相框,相框后边摆放着十来座水晶奖牌,丽寺随便拿起一个查看上边印着的小字,转身问道:“你是工程师?” 这点倒是令丽寺意外,放下手里奖杯后又拿起一个相框,上边是两个人的合照,一个是卢翀,照片里的她笑得灿烂,另一个人的脸则已经被白胶布贴上,卢翀眼疾手快的抢了过去,哒哒几下便收拾了个干净扔到书房去。丽寺敏锐的察觉到卢翀对于这些合照的重视,很好奇照片的另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然而卢翀并没有给她了解的机会,只说了一句没什么好看的,冷脸走到沙发上坐下。 “你有枪。” 丽寺没有停下脚步,在房子里走走停停观察着,末了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朝楼下看去,发现玻璃上用不知道是蜡笔还是其他东西画的一个褪色的太阳,确定这里就是卢翀生活的地方。 “怎么称呼你?”丽寺转头。 卢翀眉头一拧,不知道她在玩什么把戏,碍于丽寺的坚持最终松口。 “卢翀。羽中翀。” “我要去香港。需要你帮忙。” 丽寺坐在卢翀对面,手搭在沙发靠背上泰然自若。卢翀眸底一震,想起来她以前也是坐在沙发这个位置做这样的动作,她倏地一下站起来,面带怒意的吼道:“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丽寺从腰间掏出那柄手枪,不急不缓的上了保险,抬抬下巴看向茶几上整齐堆放着的几本杂志,最上面的那本封面人物正是穿着咖色双排扣西装,坐在单人沙发上接受采访的卢翀,特大号黑红色标题写的是“年代杰出女性代表,推动港澳地区与内地经济联系密切先锋”。 她虽不了解卢翀的真实身份,但从她接收到的种种信息来看,卢翀是一个具有一定社会地位和能力的人,她需要卢翀的帮助前往香港。 卢翀果断一句帮不了,甩头看向一侧。不管她要干什么,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去香港肯定不能走正常途径。 丽寺见状,摆了摆手里的枪威胁着:“你想清楚。” “你毙了我我也不干!” 丽寺扫视了屋内一圈,满厅收拾的干净利落没有什么杂物,她起身扯下落地窗的蕾丝窗纱,回头把卢翀压在沙发上反手捆了起来,。 “你干什么!你神经病!你有病啊!你绑我干嘛!不,我不干!”卢翀挣扎起来,力气在丽寺这种武力值爆表的人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片刻便被捆住了手脚。她气的脸到脖子都青筋暴起,皮肤发红,嘴里骂骂咧咧的。 丽寺拍了拍她的屁股:“给你时间考虑。” 两人僵持到日落都不服软,丽寺肚子饿了便自顾自在厨房翻找起食物来,可惜卢翀一年到头没做几次饭,冰箱里除了酒水也没剩下什么,最后只在柜子里找到一包过了期的饼干,撕开包装坐在岛台吃了起来。 卢翀饿的不行,又一天没上厕所,听到咔吱咔吱的咀嚼声后嗷了起来。 “喂!我要上厕所!” 半晌丽寺都没回答她。 “喂!你听不见吗?我手疼,我要上厕所!” 直到丽寺嚼完一袋饼干后走到她跟前,眼神一瞥,看见她手腕已经勒出红印。 “答应我,我现在给你松开。” “……”卢翀又气又恼,心里并不想答应。丽寺也不等,转身去了浴室,不一会儿便响起来哗哗水声,卢翀心里将她骂了千百遍。 当感受到手臂开始发麻时,她手腕蹭了蹭,试图要去松解开蕾丝卷成的绳子,不多时,腕间蹭下来个双指大小的遥控器,绳子顿时松快了很多。 这是刚才她趁丽寺不备藏在袖子里的,是过去她教给她的招,只是……她自己好像忘记了。 脚上的绳子解了一半,浴室里咚的一声闷响吓了卢翀一跳。等不到丽寺出来,卢翀走到厨房抽了一把刀蹑手蹑脚走进浴室。 淋浴头还在下水,浴室里摆放的瓶瓶罐罐已经被扫落,丽寺躺在一片水泽中,双手紧紧掐住自己脖子,她的口中不断呕出鲜红的血,额角青筋暴起,因为难受蜷起了身子。 卢翀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丽寺的身体上都充斥满了各种各样斑驳的痕迹,说是痕迹,更像是愈合好的刀口伤疤。她冲过去想扶丽寺无果,急的不知道怎么办,但比起这个,这副身体上表现出来的一切已经足以给她带来震撼的感觉。 “你怎么了?你……”她跪在丽寺身边,手悬在半空,焦急慌乱的看着她又吐出来一口血。 不能将她送医,但出血量这么大,万一真死了怎么办? “你一直在流血!你哪里受伤?能听到我说话吗?” 丽寺显然已经无法开口。 卢翀起身要去抓墙上收纳架上的浴巾,丽寺伸出手揪住了她的衣角。 好死不死,门铃在这个时候响起来了。 “开门!警察!” 厨房里的男人正拿着工具在撬脚环,一听到喊门声,一激灵浑身冷汗,连衣服都没来得及套上,穿着一条裤头便准备从厕所的排气扇遁走。 二楼不算高,凭借李嘉文身手顶多也就一踉跄。 “开门!李嘉文!” 邦邦两声急切的拍门声催促着李嘉文的动作,他拆下排气扇扔到地上,踩着马桶水箱一蹬,整个人钻进了小小的四方空间。 李嘉文用力一跳,整个人摔在一楼的地面上,他慌乱的环顾四周道路,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庆幸自己从房间里逃了出来,他手臂撑地,起身要逃,一声嗤笑从高处传来。 “诶!那个洞那么小你也能爬出来,挺厉害的嘛!” 声音来自路旁一棵绿化芒,李嘉文抬头看去,就见蔡加尔蹲在树上,一脸的势在必得。 “喂!打电话叫你回去警署报道为什么不去!” 李嘉文立刻扭头往旁边巷子里跑去,蔡加尔没等他他离开自己视野,手上变出一个未成熟的绿化芒朝他头上砸去。 那力道十足,虽说不至于脑震荡,但起码能让他摔倒。于此同时,甘道琳慢悠悠的从楼上下来与蔡加尔汇合,一身西装依旧干净利落。 “怎么样?”甘道琳问。 蔡加尔朝着地上的人努努嘴,示意已经将人制服了,又从腰间抽出一副银灰手铐上前去把人反手扣押起来。 简单任务快速完成,两人准备回署里时,蔡加尔的对讲机传来滋滋的声音。 【东环码头思疑有走私活动发生,请立即前往协助调查。】 蔡加尔听闻积极响应,按下对讲按钮回复【收到】,与甘道琳对视一眼,意会了对方意思后一致前往码头协助工作。 门口外,云飞飞风尘仆仆,一身黑色风衣让她看起来暗沉疲惫,少了往日的艳丽妆容,眼下的疲惫使她看起来就像花期已过。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日本,云飞飞告知卢翀丽寺病情恶化,要她赴日本见丽寺最后一面,好在最后转危为安,自此两人没再见过。 云飞飞顾不上与卢翀寒暄,率先打破沉默。 “她在这里?” 卢翀一窒,云飞飞口中的【她】指向非常清晰,但云飞飞是怎么知道的?卢翀随即又想明白了,丽寺的突然出现不是没有目的的,她被人跟踪着!这才进门多久,就找上门来了。 卢翀默认了她的话,侧过身让云飞飞进门,关门时不忘警惕的探头查看门口情况。 房子里的血腥味瞒不过云飞飞,作为天赋异禀的调香师,拥有异于常人的嗅觉天赋,让她一下子就找到了洗浴室里的丽寺。 尽管是血雨腥风过来的她,在看到自己熟悉的人倒在浴室里呕血的情景也被吓得一怔,好在云飞飞来之前就提前准备好了,只见她从外套内侧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那盒子也就手掌长二指宽,里面放着一支装着不明液体的针管。卢翀见状冲上前去按住她的手,着急问道:“你要干什么?这是什么东西?!” 云飞飞将她的手拿开,头也没抬,专心在丽寺的脖颈上找着位置,扎上针管推到尽头。 末了才回答:“是稳定剂,别担心。” 因为曾经见过云飞飞给丽寺注射,在确保这玩意儿无害之后卢翀便放心将人交由云飞飞处理,两人合作将人抬到卧室换了身衣服,过程中卢翀一直不断发问,然而云飞飞却不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密切的关注丽寺的呼吸和体温,时不时伸手压在脖颈留意她的脉搏。 “她到底怎么了?你们没有跟我说这个情况!” 卢翀手搭在云飞飞的肩膀上,势有强逼她回答的决心。 “她好像,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不,是变得一样了,和以前一样了。”卢翀眉头紧蹙,眼睛锁定云飞飞,期望她能给自己解答。 云飞飞沉默。 她已经将近一个多月没有丽寺的消息了。丽寺外出失踪的那天,植入在她身体里的追踪器定位在郊区老破宅邸后消失,日本社团加上云飞飞和里雅,几乎要将整个日本翻了过来也没找到人。没想到在昨天,定位重新出现,但却是在远隔千里的申城。云飞飞一宿没睡,连夜追了过来,看到的却是浴室里的那副景象…… “我要将她带走。”云飞飞说罢,确认丽寺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将人从床上拉起,一把搂在背上。卢翀自然不能稀里糊涂的让她把人带走,伸手拦住了云飞飞的去路,问:“你要把她带去哪里?她生病了,她刚刚在浴室吐血晕倒,她身体有问题!” 云飞飞睨了她一眼,僵持不下,最后态度还是软了下来。 “小酒馆还在,你可以去。”她叹了一口气,随即抬脚离开。 小酒馆是丽寺党派原先设立在申城的联络处,由云飞飞管理运营,除了他们自己人以外,卢翀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知道的人,云飞飞这么说,就意味着卢翀可以跟他们保持联络,随时知道丽寺的情况。 她踌躇着,最后让开了路。当压在云飞飞肩上的那张脸从她眼前经过时,她忍不住深深的看了几秒。 “但是别去太勤了。”云飞飞顿足,又补充了一句。 第4章 第四章 两人走后卢翀回到了屋里,世界都沉寂了下来,她终于分散了注意力看向茶几上的杂志封面。 那是公司所接项目翀天大厦完工验收时,自己以申城杰出女性企业家代表接受采访拍摄的。 封面上的她意气风发,一丝不苟的定制西装,长腿交叠坐在沙发上,神情淡淡,即便是不说话也能让人感受到她稳定、强大的气场,与之对比的是眸底藏着几分不易察觉却又抹不去的伤感。 采访稿写了八千六百字,简略的描述了卢翀的童年回忆以及成年后的职场历程,重墨浓彩部分是近几年成立公司的艰难与标下翀天大厦这块地皮的经过和理念。 超前的设计概念以及卢翀为了这个项目组建了一支团队,势将翀天大厦打造成为申城第一大厦的想法,让其未完工验收就已经被各大媒体争相提及,不少纸媒更是以大篇幅对其作介绍,政府更是利用其知名度改变了周遭城市环境建设,仅是用作房地产建设开发的千亿项目都超过两个。 为何如此用心?众人猜测是卢翀与政府联手,忠于利益,翀天大厦不过是一个开端。 只是所有人都不了解,翀天大厦其实是九条丽寺给她的生日礼物,她要用丽寺给的画笔作一幅最美画作。 直到项目竣工完成采访的当天卢翀便登台发布,宣告退出申城建筑圈,不再参与公司运营,一时间大众哗然。 没有人知道,其实卢翀离开的真正原因是她飞去日本封闭治疗三年的爱人时日无多了,她计划要去陪她最后一程。 两日后前往香港的物流车上,九条丽寺以新的随车司机身份入港,卢翀与她一路,两人过了港口后在卸货点分道扬镳。 原本计划着要将人带去卢翀在香港的落脚点,没想到一进站丽寺便失去踪迹,卢翀没办法,向来只有丽寺找人,没有人找得到她,于是卢翀安排跟踪了卸货,出站的时候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了。 走出通道口的时候天边已经挂起红霞,卢翀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又想起什么来,从上衣口袋掏出手机解锁屏幕,划下上屏的消息提醒,只有工作内容邮件和微信,没有期望之中的来电和短信,仿佛意料之中,她熄屏收起手机。 似乎好久没有在港呆着了,卢翀感慨着。 想起自从毕业工作以后,每每感受到职场压力大到令她窒息的时候,总是会来香港溜达一圈,看看繁华的都市,步履匆匆的行人,高高的街墙和彩色霓虹灯。 一开始她会跟着行人的方向走去,尽管不知道目的,但这是她解压的方式,后来她在香港买了一套小房子,不需要在街上行走,在自己家窗户就能看落日。 既然来了,不如就故地重游,卢翀转身走向巴士站,迎面撞上来一个人,约莫一米七几,身量轻薄,能察觉到是个女性,为避免对方跌倒她下意识抱住对方的腰。 隐隐约约的腥臭气味飘进鼻腔,卢翀忽而失力向后倒去,随即两眼一翻失去意识。 明明方才还是万里晴空,一阵风吹过眼前已经是乌云密布,卢翀有些郁闷,小声嘟囔着。叭叭的车笛声从身后不远处传来,她转头找寻着声音来源,只一眼便看到了十几米外那辆粉色的720S。 长卷发配着墨镜的女人坐在驾驶位上笑着,对上卢翀的视线时抬手朝她摆了摆,说:“傻站着干什么?快上车!” 卢翀脑袋有点闷,总觉得哪里不对,她犹豫着,片刻后总算想起来车上的人是九条丽寺!两人在钟老板楼下初次见面的时候,丽寺就是开着这辆车,打扮也十分时髦。 她想起来丽寺回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又能与她见面。 隔着这段路,丽寺声音凌厉的问她:“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过来干嘛?” 卢翀有些不明白,明明是她要自己把她带过来的,怎么会这么问呢?她眉头轻轻拧住,不满的回答:“不是你要我带你来的吗?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你知道我来干嘛?” “我不知道,你没有告诉我。”卢翀想了想,心情有些低落,一滴水落在她的鼻尖,冰冰凉凉的触感将她思绪拉回,紧接着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卢翀眯着眼睛勉强看见丽寺坐着车里依旧笑着看她,任凭雨水浇湿她的身体,漂亮的头发开始扁塌的贴在肩上,脸上。 雨让人越发精神,卢翀集中耳力听对方的声音。 “我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妥了吗?”丽寺说。 交代的事情除了带她过港,还有什么事情呢?哦!还有几年前她交代给她的项目。 “翀天大厦完工啦!我亲自跟的项目,现在已经是地标建筑了!”她双掌包住口周大声回应,生怕对方听得不真切,说完后看着丽寺的表情,等待着她口中吐出赞许的话语,“你回来我就把它还给你啦!” 然而丽寺只是呆笑着,良久才说一句:“你知道我最在意的是什么?” 卢翀低头,左手上闪烁的璀璨戒指提醒着卢翀答案,却又有些自作多情的意味。她抬头看看丽寺,把手举起来给她看。 “这个,是这个。”丽寺最在意的,当然是卢翀! “不是这个,到底是什么?!” “不是这个!我最在意的不是这个!不是你!” “不是!不是卢翀!!!” 丽寺不满意卢翀的答案,她似乎有些生气,脸开始变得扭曲,可怖,模糊成一团……卢翀被这一幕吓到,即便害怕也要抬脚朝她跑去。 “你还好吗?” 肩头的两次触碰吓了卢翀一跳,她转身。 甘道琳一身清灰色休闲外套,脚下一双咖色牛皮鞋,睁着一对大眼睛关切地看着她。 卢翀这才缓缓回过神来,视线在她身上来回几遍,确认自己现在所处的地点,抬头看了看天,依旧晴朗。 难道自己刚才睡过去了?还是说产生了什么臆想?她后知后觉回答:“谢谢,没事。”便不再理会其他无关的人,走近路边站牌下等候着路过的空车的士。 甘道琳走近几步,和她一起站在路边,双手插进外套衣兜,漫不经心的转头瞥了一眼卢翀,问:“内地人?来旅游?” 卢翀不习惯陌生人搭讪,面对对方的问题只觉得莫名其妙。这里是两地货物交流站点,会出现在这里的人基本都是业务人员,没有哪个旅游的人会来这种地方,用这个话题来搭讪未免有点无聊。 她没有回答问题,只是专心的看着马路上汽车驶来的方向,眼神捕捉着路过亮牌的红皮的士。 甘道琳也不急,似乎早就预料到对方不会轻易搭理自己,看到她胸前挂着的通行证,于是扫过上面的印着的几个公司名称和大号名字后又开口:“你的名字怎么念?卢什么?” 卢翀这才发现自己的通行证没有摘下,不自然的将牌子捞起看了一眼,顺势绕过脖子摘下,将绳子缠绕在工牌上塞进口袋里。 为避免对方再次骚扰,她礼貌性的朝甘道琳笑笑,客气的说:“谢谢,我不是来旅游的。”一句话点到为止却不回答她的问题,意思就是自己并不想多说,也不愿意被搭讪。 但甘道琳却好像听不懂一样,开始跟她聊了起来,“你的名字好难写,我从来没见过这个字,不太懂普通话怎么说,你可以告诉我吗?”她边说边向卢翀展露一个浅浅不达眼底的微笑,朝卢翀伸出手去,“我是甘道琳。” 在职场打拼多年的卢翀,人情世故等等一干事应对起来自然得心应手,只是现下脑中一直在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心神不宁,根本就没有想要与人多说的**。她看着甘道琳停滞在身前的白皙手掌,又觉着冷漠不理实在不近人情,于是勉为其难的握上她的手后放开,轻慢又疏离。 “卢翀,羽中翀。” 计划得逞后的甘道琳唇角笑意更甚了几分,语调也更加轻快。 “我还以为你是绝对不会理我的,看来我看错了。卢…翀…真是个特别的名字,和你的样子很般配。不知道我可以认识你吗?” 卢翀礼貌笑笑,随即双手抱臂开口拒绝了她,“我只是一个游客,路过这里而已,也许你我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这也说不准,毕竟香港这么小,也许我们某一天在某个地方又会看见彼此了呢?难道连这样一个小小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卢翀没有搭话,紧接着又听见她说:“不如我们打个赌,如果明天我们再相遇,你便给你和我一个互相了解的机会,就当是交个朋友,怎么样?” 卢翀分去视线睨了她一眼,想了想,两个陌生人在不知道对方目的地的情况下要在香港街头随机偶遇,概率实在太小,再说对方也并没有提出过分要求,就算是交个朋友也无伤大雅。于是她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宝马CSL3.0停在了中环的银行楼下,楼上有全港口碑最好、评分最高的一家潮汕菜,对面就是维港,可以观夜景。卢翀为了不跟别人凑热闹特意提前来十五分钟到场,独自用餐的客人并不常见,但好在餐厅注重客人的用餐体验,给了足够的用餐空间不被打扰。 单枞气泡茶作为餐前清口,精致改进版潮汕菜品依次上桌,一共十二道,最后响螺片汤收尾。一顿下来用了近一个小时,感觉已经有七八分饱腹,卢翀准备就此收住。 服务员撤走了桌上空盘,端着一份提拉米苏放在她面前,卢翀并没有点提拉米苏,疑问抬头望着服务员。 “这份提拉米苏是甘小姐送的您品尝的,请慢用!”服务员用港味口音十足的普通话解释道:“甘小姐,我们餐厅的老板。” “甘道琳?” 服务员点了点头,随即撤了下去。 卢翀有些莫名其妙。这个甘道琳究竟是什么身份,从搭讪到现在,每一步都十分刻意,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卢翀抬手招呼服务员示意埋单,刷完卡后起身离席,桌上那份蛋糕一口都没动。 入夜时分,凉意袭来。 卢翀走出餐厅的这个点是用餐高峰,司机在停车场排队出库,晚风吹得卢翀鼻头发红,她轻轻拢了拢身上风衣外套将自己裹住。 路口对面是一个仓库出入口,一辆白色面包车停在路边打着双闪,三两个统一服饰的工人拉着小推车在搬运泡沫箱子。这个时间点还在上下货,可见这个餐厅生意有多好! “卢小姐不喜欢吃蛋糕?” 耳边忽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卢翀一跳,转头就见甘道琳出现在身后,比起昨日的装扮,今天的她穿了灰绿色夹克,显得休闲了许多。她们的两次见面给卢翀一种她神出鬼没的感觉。 卢翀尴尬笑笑,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让服务员给你送的蛋糕,你一口都没有吃。”甘道琳站到卢翀身边看着她的侧脸问。 “谢谢,不太喜欢。” “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 上一次两人就约定好,再见面给彼此一个互相了解的机会,难道她想说的就是这个吗?虽然不清楚甘道琳是什么目的,卢翀还是决定履行自己说过的话。 于是勉为其难的开口说道:“好啊!那就如你所愿。” 不曾想话说一半却被甘道琳截停了,她看出卢翀对兴致缺缺,衬得自己好像在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她不想这样。 “我改变主意了。” 卢翀不知道她又要玩什么把戏,扭头看着她的脸,等着下一句话。 “我觉得卢小姐是一个很重视个人领域的人,我不想冒犯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送你回家?” 从刚才下楼到现在,卢翀已经站了五分钟有余,司机还没来,交通状况不算太好,于是她干脆点头应答。 “好啊!”又拿起手机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自行回去,电话才挂,面前就停了一辆白底红条纹雅马哈。 轰鸣声渐息,甘道琳跨坐在车上,一只脚撑在地面上,长腿笔直纤细,头上带着一个漆黑色头盔,手上抱着看起来像是同款的暗蓝色头盔朝卢翀一抛,精准扔到了卢翀怀里。 “上车!” 整段路程甘道琳不再多说什么,全神贯注留意道路状况,按照卢翀报出的地址将车开至卢翀楼下,倒是让卢翀有些不知所措,犹豫着是不是要跟她说一声谢谢。 她长腿一跨下了车,将头盔摘下后递给甘道琳。甘道琳并未接过,只将车钥匙一拧息了火,看着卢翀,稍后摘下手套伸手去拨弄卢翀有些凌乱的头发。 突然的举动让卢翀来不及反应,愣了几秒后才后知后觉的缩了一下身体,朝后退了一步,手里的头盔才被甘道琳拿走。 她就像一只被点了穴的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愣愣的看着甘道琳的车扬长而去,留下一句轻飘飘的:“再见。” 她后知后觉感受到什么了。心里琢磨着:难道自己今年的桃花运来了?要不是路上的风太过厉害,刮的她快要流鼻涕,她可能还想不起来要上楼。 楼道声控灯随着脚步亮起,她走到门口处拉开外套翻找着钥匙,才将钥匙插进锁孔里她便恍惚捕捉到轻微的呼吸声。 声音离得很近却找不到方向,卢翀有些慌,担心自己孤身一人不会遇上什么坏人了吧!心里盘算着现在跑下楼的成功几率有多少,如果对方是个彪形大汉的话有没有把握逃脱呢?对方是求财还是其他? 她缓缓将钥匙抽出,正欲成功之际,一只手覆上了她的手背把钥匙重新插了回去。 第5章 第五章 对方指腹按在卢翀拧着钥匙的手指上,捏紧了扭两圈半便把门打开了,动手毫不留情,直接把卢翀往屋里一推,反手把门带上。 屋里没有亮灯,卢翀心里没准备摔倒在玄关的空地上,她摸索着碰触记忆中收纳鞋柜的位置辨别方向,颤颤巍巍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没有看见对方的面容,只求如果是入室抢劫的话,自己愿意给出所有财物,不想对方对自己动手。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卢翀声音颤抖着,两手在黑暗中抓摸,不安全的感觉使她此刻无比紧张。而那人明明跟着进了门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卢翀只能想办法问问题,等待对方回答的时候以确认位置。 “你是要钱吗?这里没有什么之前的东西,我只有身上有些现金。”说着卢翀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翻出了几张千元港钞和几百美元,伸进黑暗中。“你不要做傻事,钱你拿走,这事就这么算了。” 手在空中停滞片刻,那人却没有接钱的想法,卢翀以为是自己话说的不够明白,“你放心,我不会报警的,这事就这么算了。” 几分钟下来那人已经从里到外地将屋子遛了个遍,屋里陈设和装修,甚至连卢翀衣柜里有几件衣服都摸得清清楚楚。 她走到卢翀身边,凑近耳旁嗅了嗅,两种香味停留在卢翀的外套上还未散尽,又捏住卢翀拿着钱的那只手,顺着风衣外套的袖子向上搂去。 卢翀趁其不备,将手里的钞票朝对方面门一撒,冲到玄关啪的一下打开客厅顶灯的开关,整个房子瞬间都亮堂了起来。 只见一身黑衣连帽,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站在自己方才所在位置,灯光亮起的同时她悄然抬头,一双戾气难掩的棕褐色眼睛对上卢翀,疏离狠辣。 是她! 卢翀眼神不禁流露出的惊恐和作躲避肢体动作毫不掩饰自己的抗拒,手还压在顶灯开关的位置,腰肢却向后躬了几分。 丽寺只向前走了一步,浑身气压骤降让人不敢接近,说出的话似乎都夹带冰霜:“刚才那个人是谁?” “不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这么亲密?还送你回家?” 丽寺再朝她逼近一步。 卢翀心里大叫着不妙,看她这个样子分明就是生气了,这个时候可不能招惹她,不然只会吃苦头。她不敢再答,忽地“啪”一声关掉顶灯,同时转身拉开房门,长腿一迈就往外跑。 可惜丽寺的五感超越一般人太多,即便是在黑暗中也能正常视物,卢翀转身要跑的时候她就已经预判了一切。可怜的卢翀才一脚出门,立刻就被丽寺的长臂锁住腰身,一把将人捞了回来。 “放手!放手!” 这该死的人不知道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同是女人,力气竟然相差这么大,这手臂简直堪比铁棍,卢翀一点都挣脱不开,两只手掰着丽寺的手腕,双腿悬着不着地,急得她胡乱踢。 “放手?哼!倒是看不出来,工程师原来不管在哪里都很吃得开嘛!” “松手!你松手!” 丽寺将人禁锢在怀里:“她是你的情人?你们认识多久了?” “不是。我们不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她送你回家?还贴的这么近,那么亲密?” 卢翀忽然想起,刚才两人在楼下还头盔时的动作,估计已经被丽寺看见了,替陌生人整理头发这种事似乎是有些亲密,但又无可否认。 “我说了,不认识。” 丽寺手臂上的力气加大,已经勒的卢翀有些喘不过气,因为挣扎动作累的她脸红不已,只能锤着丽寺的手,嘴里喊着:“松开!你踏马有病吧!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完了,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我只想问你,你今晚跟她约会去了?你跟她感情这么好吗?”丽寺松了松手臂,捞着她走到客厅,将人压在餐椅上,一脚踢到椅子腿将椅子踢成面向自己的方向,双手压着卢翀的双肩强迫她面对自己。 “说吧。” 卢翀被她那一脚踢的不敢反抗,消停下来瞪着两个大眼珠子喘着粗气,“说什么?说了你也不信。我还要说什么?” 丽寺盯着她看了半晌,似乎是在确认她说的话几分真假,而卢翀的眼神又堂堂正正让她找不出破绽。她伸手摸了摸卢翀的嘴角,似是试探。 “真的没有关系?那就最好一直不要有关系了。” “凭什么?你什么事?”卢翀不服,倔强抬起头。 丽寺的视线在红润盈泽的唇上留连,这样的两片唇看起来软乎乎肉绵绵,丽寺忍不住猜测是什么样的味道。如果那个人与她没有关系,想必她也没尝过这两瓣唇吧!犹豫几秒后,丽寺缓缓低头亲了下去。 只一个浅浅的亲吻,便让卢翀整个人都慌了神,她忘记反应,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唇上,感受着柔软的压感,手不自觉捏住了裤子上的不布料,揉出一团。 说来不过是四瓣相贴,无滋无味,丽寺眼皮一抬,看到的是卢翀涨红的脸,呆滞的表情,她不知道为什么卢翀没有反抗,斜眼睨去看见卢翀抓着裤子的手,心下一软,于是顺势往前一送想要加深这个吻,想要认真品味一下卢翀的滋味时却被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 两人急忙错开了视线,丽寺起身走到一旁,摸索着到玄关把顶灯打开,卢翀忙碌地翻找口袋里的手机,顿时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电话是小路打过来的,内容言简意赅就是这一批次的物流出现了状况,客户那边拒绝签收,整理出来的问题大大小小相对复杂,港方那边现在还没有给出准确答复,现在公司没有人在港,小路只好给卢翀打了个电话求助。 电话挂断后卢翀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客户合作多年,彼此知根知底,且不说这批货到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当时自己就在站口,也可以算是亲自带队,怎么可能会出现问题? 而且之后也没有联系卢翀,至今也没针对这次交易提出补偿方案,实在是有些怪。她手指在屏幕上点点,拨打了个电话号码,全然忘记丽寺还在屋里。 第6章 第六章 拨出去的电话迟迟没有人接听,再连播两个电话之后卢翀已经明白了。要想解决问题,她得亲自上门拜访一下了。 这批货的甲方是港区业内的龙头企业——卓越集团,卓越集团在港区设立了办事处,要联系最好的方式就是过去办事处跟对接人刘先生沟通。 卢翀打定了主意,转身准备出门,一下看见倚在墙边全神贯注看着她的丽寺。 她一愣。 “我需要出门去找个人,你?”卢翀点到为止,她和丽寺既不是能坐下来闲聊的关系,也没有能留她的场合。 “你要去哪里?”丽寺反问道。 她不觉得刚才那个人会掉头回来找卢翀,当然,也不觉得卢翀是一个会充分享受夜生活的人,尤其是在她刚刚折腾来折腾去搞了这么多东西之后。 “我的货出问题了,需要去联系甲方联络人问清楚究竟怎么了。” “甲方?现在?”丽寺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没有任何一个甲方会在这个时间点还在工作的吧?你准备去哪里找你的甲方?” 卢翀当然知道甲方不会如此敬业,这个时候还能在办公室等待着帮助解决问题。但是她知道,一开始与卓越的对接人刘总接触上的时候,正是她在员工口中了解到这个人喜欢留连酒色场所,特意去蹲他才蹲到的。 而两家公司一开始能签下意向合同,也是因为卢翀跟刘总在兰桂坊喝高兴,给人哄开心了才签下来的。 “我自有办法。”卢翀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刘总的电话打不通,那至少知道去什么地方找他,一个酒吧找不到就两个,不行就三个。香港也就这么点地方,找个人其实不算太难。 卢翀转身绕过丽寺就想走,却被她一把握住手腕。 “非得这个时候?” “事急不怠。” 见她如此坚决,丽寺忽然改变了主意,松开了她的手。 “那好,我跟你一起去。” 卢翀看着她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情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已经帮她进了关,她为什么还要跟着自己,甚至还要跟着去酒吧。 不过眼下她懒得辩驳,一心只想着搞明白事情起因。毕竟甲方这边拒收货物,那批货每待在关口一天就要支付一天的高额费用。 “随你。”她清清淡淡的回应,打开门下了楼。 然而事情并没有卢翀想象中那么顺利,两人在酒吧街奔波了一夜都没有找到刘总的身影。 直至天微微亮白,清扫街道的环卫工开始上班,两人才倚坐在街道的栏杆休息。卢翀蔫的跟枯萎的花朵一样,眼下是盖不住的青黑。 她长舒了一口气,打起精神准备再战,站起来立挺了身体。 “怎么?还不解气?”丽寺问。 “唉……能怎么,赚口饭吃呗!” “我看你也不是会饿肚子的人,看来是我看走眼,你很喜欢钱。”丽寺上下打量了卢翀一眼,根据自己这段时间的接触得出一个结论。 从业这么多年,各种各样的评价卢翀听得很多,直接说她爱钱,其实完全没有说错。 她点了点头认证了丽寺的判断:“对,谁不爱钱?我是创业者,是企业家,我身后还跟着百十来号员工等着吃饭。员工的身后还跟着老老少少好几张嘴,我能不爱钱吗?” “那你呢?你剖析了我,也来剖析剖析你自己怎么样?” 丽寺闻言抬头,正巧撞上了卢翀的视线,两人相视无言,暗地里情感交汇,质疑、猜忌、疑问、无谓、柔情、算计…… 不知道为什么,丽寺隐约感觉卢翀似乎在期待她的回答,她的眼神中带有几分难以察觉的哀伤难过,与她这几天的行为态度十分相悖。 丽寺无形中好像被带进她眸底的情绪去,指甲不自觉扣上栏杆上边剥落了一半的红白油漆。 “别试图了解我,我是一柄带着尖刺的刀。” 卢翀不屑一笑打断了她的话,配合道:“是啊,带着尖刺,都刺伤我手了。”心里却吐槽:不握上一握,怎么会知道带刺与否。 结束话题后原想改道去刘总的办公室,奈何丽寺说她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太过憔悴,状态十分糟糕。 卢翀想想也觉得她说的话不无道理,于是老老实实跟她回到公寓睡觉。 折腾一夜实在累的紧,她甚至都来不及询问丽寺出现在她住处的原因,简单洗过脸就往床上一躺。 不久后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卢翀一下被惊醒,手自觉的朝床头柜摸去,找到手机后拿起来按了电源键又扔了。 缓过神才发现丽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在了自己身侧,她双眼紧闭,眉头紧锁,即便是睡着觉都感觉她没有一刻放松精神。 卢翀不想惊醒她,轻手轻脚揭开被角坐了起来,正想下床去查看工作信息时,丽寺箍在她腰间的手十分有效的阻挠了她的动作。 她转头一瞥背后的人,那张熟睡的脸让她生了几分怜惜,亦或者说是卢翀贪恋片刻的温柔,最终还是坐回床上,拿起手机看了起来。 手机那边是小路发来的,在申城查询到的关于刘总的底细,文件上边密密麻麻标注了许多红线,但没有一条能让卢翀作为应对措施的。 小路把今天这个局面归咎于她的失责,信息里说着要来香港解决问题,最后被卢翀拒绝了。 因为非港户籍卢翀只能逗留七天,她在酒吧街混了连续五天,到第六天的清晨,终于在巷子后边大道遇到刚从奔驰车上下来的刘总。 她眼尖的小跑过去,逮住了人就开始自我介绍。 “你好!刘总,我是翀天集团的卢翀。” 刘总沉默不答,只上下打量了卢翀一眼,微蹙着眉头表示他此刻心情有些不满。 卢翀也自知自己的举动有些冒失,于是软和了态度,先伸出手去:“上个礼拜我们合作的一批材料出现问题,但是手下的人跟刘总这边联系不到位,货至今还在关口押着。所以我过来看看。” 刘总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眉头缓缓松开,他转头看了驾驶座一眼。 吧嗒一声。 卢翀听见车门解锁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窈窕的身影从驾驶座下来,小巧精致的脸上带着一副茶色椭圆形眼镜,看着装是一位干练的女性。 卢翀朝她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想到那位却提前开口打招呼。 “嗨!又见面了。” “又?”卢翀恍惚了,仔细瞅了瞅对方的面容,但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应该认识的人里有这样清丽的面孔。 “不好意思,恕我眼拙。” 那女人早就料想到卢翀可能认不出她,也并未责怪,开始帮她回忆起来。 “前几天,我们在关口见过,你在路边等车。” 原来如此,卢翀记起来了,“哦!抱歉抱歉,我一下子没想起来。”卢翀眼神在她与刘总之间来回,示意询问两人的关系。 “这位是我领导,卓越集团的名誉顾问,甘道琳,甘女士。”刘总开口介绍道。 听到眼前这个女人竟然是刘总的上司,卢翀眼神一亮,只可惜身上没带名片,只得朝甘道琳客气礼貌周旋。 刘总却显然不想与她多说,带着几分不耐烦:“你是卢总吧,这批货我们这边拒收了,至于原因已经说的很清楚,就是不符合我们要求。你把那些手尾处理了吧,我这边赶时间走人。” 卢翀蹲了他几天就是为了搞清楚问题出在哪,好不容易找到人,哪有让他敷衍了事的道理。 她不动声色的挪到了奔驰车前,挡住了两人的去路,脸上还是笑嘻嘻的样子。 “刘总,是这样的,那批货在关口的时候已经有你们这边的人验收了,现在没有理由就要我们退回去,是不是不太合理?你我是长期合作的老伙伴、老搭档,是不是把话说开,把事处理好一点呢?” 甘道琳在车门一侧看着两人你来我往,适时开口:“内个卢小姐,我觉得你先不要着急,这里并不是一个合适谈话的地点,并且我是真的有些赶时间。关于你们说的这个事情,刘总他没有权限解决了,但是我可以,我回去看一下是什么情况,然后再给你答复好吗?” “是这样的,甘小姐,我的货已经放了六天了,我这边现在每天都在付着违约金,我必须尽快搞定这个事,请你见谅。”卢翀说完还挤出一个无奈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可怜弱势。 甘道琳也不驳她的面子,很直接说:“不如我们明天约个时间,详细谈一下好一点,卢小姐觉得呢?” “那就我等你消息咯。”卢翀无力的笑了一下,耸了耸肩,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 隔天一早,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卢翀接过电话就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询问:【是卢小姐吗?】 卢翀听罢,心已经定了七七八八,捞起桌上的外套下楼准备出关去了。 【我是卢翀。】 第7章 第七章 卢翀离开后丽寺也随之睁开了眼。 身体传来的异样感觉使她整夜不得入眠,即便是极度疲惫的情况下。 她就这样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看着卢翀入睡,第一次在相对平静的状态下观察卢翀,她隐隐觉得,卢翀与她存在着某种联系,不可明说的关系。 她想了很久,起身走到床边直直的看着她的睡颜,而后翻身上床,侧躺着半边身体用手撑着头,又看了很久。 直到卢翀的手机铃声响起,她一下回神躺倒,手臂搭在卢翀腰上假装睡着。 只是当卢翀离开后,丽寺又成独自一人。 她从床上坐起,抬起麻痹的左掌一看。手上的皮肤泛着点点灰白斑,掌心部分、指节处已经裂开了不大明显的口子,密密麻麻看上去有些瘆人。 好在这点痛感对她来说微不足道,只要不影响她的行动就可以了。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态不太稳定,本想再坚持一段时间,至少是自己在港城完成调查任务之后,那时再回日本找里雅。 但当她捏紧手掌成拳时,忽然,左手尾指断了!断指滚落到地下,滚进了卢翀的床头柜与床脚的缝隙之中,那样阴暗的、狭隘的角落里。 丽寺面无表情的,没有半分情绪,好像掉落的是一块小小的垃圾,毫无价值的东西。 她甚至没有低头俯身下去,找到那截断指的想法,只是觉得时间溜走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要更加快一点,这副身体比她预期中的要更脆弱一点。 别无选择,丽寺只得提前结束在港的计划。 在卢翀离开后的半个小时后她也跟着走了。 那批货最终在甘道琳的游说周转下顺利被接收,卢翀出于不想跟甲方交恶,自掏腰包买单了那笔违约金,支付了二十多万。 甘道琳提出邀请卢翀吃饭以示感谢,卢翀欣然应下。 两人约了周日的中午饭,在甘道琳常去的一家牛排餐厅。 再见面时甘道琳穿的简单休闲、宽松得体的裤装,她放下长发,浑身上下只带了一只看不出牌子的金属机械表,看上去隐约带有几分中性风格。 她站在大厦门口前的绿化树荫下,这天天气很好,阳光透过树叶给她整个人洒下细碎光斑。 卢翀远远便感叹,气质真好! 甘道琳身上完全没有上班族的呆气死板,即便是隔着很远的路都好像能看到她的双眼熠熠有光。 因为来之前提前说好,这次只当是朋友之间来往,不必事事都向公事公办,于是卢翀也只是简单卷了发型,一身淑女长裙赶来赴约。 打老远甘道琳就发现了她,毕竟一米七几的大长腿美女,在人群中十分惹眼。她抬手朝卢翀微笑着招呼,很快人便到了跟前。 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清丽淡香,互相在心里默默认同了对方的品味。 今天甘道琳做东,简单招呼后卢翀便由她引着去了商场里面。 选择的这家餐厅的装修一般,开在商圈中层,好在他家的肉每天现运,品质不错,因此甘道琳经常选择这家宴请。 卢翀并不挑食,习惯了申城大街小巷的急火猛炒,难得吃一回有情调的斯文饭,两人根据服务员的推荐都默契的选择了五分肉眼,相视一笑。 甘道琳招呼服务员上了两杯特调无酒精饮料,两人举杯相碰,话题开始延展。从行业发展到公司战略,从企业形象到业界消息,聊的不亦乐乎。 几个话题下来卢翀令甘道琳感到意外,又有几分惊喜。她赞叹卢翀的拼搏精神,她的魄力和坚韧,难以置信眼前这样一个女子竟然靠着自己做出了今日的成绩 甘道琳此刻已经开始重新审视卢翀,她觉得,能和卢翀跳出事业框架之外,做成朋友也是不错的选择。 甘道琳再次举杯与她相碰。 卢翀跟着举杯,清白的玻璃杯折射出一个人影,撞进了卢翀的眼底。 她眸底一震,但很快就收敛了神色,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丽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她又开始跟踪自己了?明明前几天就已经离开的人此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卢翀趁着聊天做反应的空档不着痕迹的朝丽寺的方向瞥了一眼,眼神只留连了一秒便匆匆分开。 丽寺跟她隔着玻璃,两张桌子的距离相望,她邪气的靠在椅背上,嘴角挂着微微笑意。 两人之间有些微默契,都很自然的没有表现异常。 饭吃了一半,也许是酒水喝的有些多,问了服务员洗手间的位置,卢翀起身朝甘道琳致歉离席。 餐厅的厕所与商场共用,高层的餐厅人流并不算多,厕所也就卢翀一人,等她上完洗手,抬头一照镜子,丽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懒散的抱臂倚墙。 卢翀通过镜子看她,眉尾一跳。 丽寺走到她身后,歪头凑近她耳边低声问:“那个人是谁?”又朝着耳朵里似有若无的吹气,“朋友?同事?” 卢翀鸡皮疙瘩被吹起来了,微微缩了下脖子却被丽寺掐上了腰,不容她逃避。 “还是警察?” “朋友。”她低眉回避镜中丽寺的视线。 然而这种行为并不能让丽寺信任,尤其是在看过甘道琳席间主动给她加菜递纸的行为过后,两人话语间带笑,说是一般朋友实在难以信服。 “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 丽寺哼哧一下笑了,卢翀好像真的没有看出来什么,于是她掐着卢翀的脸颊转过来咬了上去,又咬又舔,舌头在她口腔里来回扫荡。 卢翀愣住了,两只眼睛因为意外瞪大了几分,清醒后挣扎着想要分开。 一来这里是公共场合,随时都有可能进来人,二则等一下还要去见甘道琳,万一被她察觉异样实在是难堪。 丽寺可不管这些,掐着她的腰咬了好半晌才分开,视线还留在她的唇上,一对唇瓣被嘬的水光油亮,红红肿肿的像果冻,这才满意的松开手,大方的点了一下她鼻头,说:“去吧。” 久久等不到人的甘道琳犹豫着是不是要结账去找卢翀,抬手招呼服务员时,卢翀的身影总算出现在餐厅门口。 “不好意思,久等了。” 卢翀慌里慌张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拿起刀叉又碰了手边的酒杯,一下叮铃当啷的响了起来,她只好尴尬的朝甘道琳笑笑,切起剩下的半块牛排。 然而抬头瞥向卢翀那一瞬间,甘道琳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个人去上厕所甚至都不照镜子,口红糊的不成样子了都不知道,她不动声色的抽起一块纸巾递到卢翀面前。 “擦擦。” “好,谢谢。”卢翀接过纸巾,叠成一个小角在嘴角按了起来,末了压在餐盘下。 不多时,两人用好餐便准备离开,原本是要将卢翀送回去,结果在她去了趟厕所回来甘道琳又改变了主意,约着卢翀要去买衣服看包。 女人喜欢这些倒也无可厚非,卢翀没有拒绝,顺口说了一句就在这个商场里面随意逛逛,意思正中甘道琳下怀。只是才从电梯下去,便看见丽寺朝两人走来,路过时轻擦了卢翀肩膀,往相反的方向离开。 这番举动带着些警告的意味,说明她一直跟在卢翀的身边视奸她的一举一动。卢翀隔应的要命,商场也逛不下去了,转身对着甘道琳说:“不好意思,我不太舒服,要不逛街还是下次再说吧。” 甘道琳下意识向后方看去,隐约觉得刚刚那个人有些不对劲,只是片刻之间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她只好点点头。 “没事,我也不着急,你不舒服的话,我就先送你回去吧。” 自那天仓促分开后,甘道琳很快又发来邀请,说是带卢翀出门逛逛消遣,这种假那种假不断,一开始碍于丽寺的原因通通被她找各种理由拒绝,直到后面甘道琳的奔驰开到了卢翀楼下,电话里卢翀说自己在家的那一刻她再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得换了一身衣服下了楼。 甘道琳见她出来立刻下了车,眉眼带笑跟她打起招呼。 “今天是我做的不够周到,卢小姐请原谅我。主要是我不想你再次拒绝我。” 开口便是致歉,卢翀自觉自己有些对她耍大牌的意思,不愿意开口责怪,只是站在门口无奈的舒了一口气。 甘道琳走到副驾驶,拉开车门笑着做邀请状。 “请吧,卢小姐。” 养马场提前清了场。 甘道琳在这里养了两匹马,平时来的不勤,都是马师在照顾。她想卢翀性格不拘小节,跑马这种消遣她应该会喜欢,玩高兴了自然容易交心,于是自作主张把人带来这里。 甘道琳带着卢翀绕着场地闲走,几匹马在场内小跑着,油亮的皮毛跟健硕的肌肉可以看得出来平时被养的很好。卢翀看得眼睛都直了,喜欢二字写在脸上没有半分隐藏。 甘道琳不知道哪里变出一个望远镜递到她面前。 “看看。”她指了指远处的几匹棕马,“那边有匹马是我的。” “是吗?”卢翀拿过望远镜看去,每匹马身上都有着固定编号,她看见其中一匹的,“九号吗?” “不是。” “还是六号?” 甘道琳凑近她身边,搂住她的腰,一手接着望远镜与卢翀挤在一起,疑惑的看那几匹马问道:“没有吗?我记得是二号。” “哦,有的,看见了,二号。” “怎么样,还不错吧?” 卢翀一喜,转头对上近在咫尺的甘道琳,意识到两人及其亲密的动作后有些不好意思,松开了抓着望远镜的手物归原主。 第8章 第八章 甘道琳没有多说什么,看过马后便引着她朝休息处缓步走去。 “二是我的幸运数字,所以我的马编号也是逢二。” “甘小姐还信这些呢?” “也不是吧,个人的一些主观想法。”甘道琳看着卢翀,“卢小姐呢?我挺好奇你对什么感兴趣。你这么豁达开朗,跟其他女孩子很不一样。” 卢翀莞尔一笑,相对职场上的客套,甘道琳的欣赏让她不由得脸红几分,只因为相比起男人的认同,女人的赞美显得更加纯粹真心。 “我很少玩什么东西,以前为了应酬,多是配合别人,玩人家喜欢的东西。什么高尔夫、保龄球、排球…都也只是懂了皮毛,方便应对甲方临时缺人,不至于扫了兴。至于豁达,也许是职业习惯吧,像我这种混迹在男人堆里的职业,多多少少还是会受点影响,这其实也有一定的好处,直来直往容易交上朋友。”卢翀告诉她。 “那,你就不怕太过直接,容易真心错付了?” 卢翀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缩头缩尾不是我的风格。” “怪不得卢小姐能做成这么大的公司,原来是有道理的。我很少在其他女性身上看见你身上的那股冲劲,还有你区别与其他人扭捏的做派。” 卢翀被她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害羞的转过脸看向她。 两人一路走到了马场入口。 “我很欣赏你,我能叫你小翀吗?”甘道琳看向她发出提问,“我觉得叫你卢小姐显得太过生分,还是想要与你亲近些。 “当然,我没问题。” 甘道琳淡笑,随即引着卢翀进马场,朝着马棚的方向走去。 “那以后你就叫我阿琳,你我还是要多多见面,正巧我平时也没什么约会,你来了,就告诉我。今天既然来了马场,不如就选匹马骑骑。” 晃神间卢翀已经被她带到了马棚。 马棚里面还有几匹没放出去的马,身上花色纹路不一,都乖乖的,看起来性情温顺。 甘道琳挑选了一匹白马,走到马儿跟前抚摸它长长的脸。 “它叫萨曼莎,是我最喜欢的马,它很乖,我曾经骑着它参加过比赛,拿了甲等。我们是很好的搭档。” 白马似乎能听得懂甘道琳的话般,斜歪着头去蹭着甘道琳的脸,一人一马呈现一幅和谐友爱的画面。 马师走过来,从裤兜里掏出几根胡萝卜条递给卢翀,告诉她可以用这个喂马。 萨曼莎似乎打招呼般,拽着头哼哧了一下,看见卢翀手里的胡萝卜,顿时也不跟甘道琳亲热了,伸长了脖子就去够卢翀的手。 甘道琳玩笑似的嗔怪了一句:“真是没良心的!有吃的都不理人了。” 卢翀也笑了起来,正要喂马却被马师阻止。 “萨曼莎最近肠胃有些不好,少喂一点东西给它。如果你们今天想骑马,要换另外一匹了。” 甘道琳遗憾的哦了一声,转头又摸摸马头,以示安慰。就这样两人另选了一匹枣红马。卢翀自告奋勇,走到前头牵起马来。 虽然是第一次接触这匹马,但因为一直圈养在马场跟人接触,性格也算不错。甘道琳惋谢马师协助,亲身上阵带着卢翀学骑马。 不得不说,对于甘道琳这样有经验的人,带一个小白骑马似乎也看不出什么难度。她拉住缰绳,示意卢翀踩上脚蹬,又一手留在她身后护住,在她往上一蹬时托住卢翀的臀将人送了上去。 “等等,等等!” 坐上马背的卢翀一下有些失衡,身体歪歪扭扭的调整不好,情急之下趴在马背上,手无法自控揪住了甘道琳的肩。 “没关系,坐好,调整一下慢慢坐起来。” 甘道琳拍拍肩上的手安抚,又托住卢翀的手肘协助她坐正。 马这种动物,实际上是有智慧的,它们好像能轻易察觉到人的心思,一但发现你害怕它,恐惧它,它就会整蛊你,抗拒你。 就好比眼下这匹马发现了卢翀的手足无措,它蹬了蹬前蹄,向后踹沙子。甘道琳敏锐的察觉到马的异常,捏紧了缰绳准备叫卢翀下马,哪曾想马一下失控窜了出去。 卢翀还来不及反应,被马带出三五米后就摔了,在沙地上滚了两圈,缩成一团不知道抱着哪里。 后面的甘道琳脸色大变,忙冲过去,只听见躺在地上浑身沾满尘土的卢翀小声哼哼唧唧。坠马不是小事,受伤可大可小,随随便便就会骨折,脑震荡。 甘道琳焦急的喊着:“小翀!小翀!你怎么样了?你哪里受伤了?”她跪在卢翀身边,手抚过卢翀的身体四肢查看骨头情况,幸好没有摸到断骨,周身也没有见血。 “你哪里疼?告诉我?”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马场外几个路人的注意,他们热心的跑去马棚找了马师过来,路上顺便报了120。 卢翀只觉得头脑昏沉沉的,蜷缩躺在地上呆了三五分钟才渐渐缓了过来。刚才从马上摔下来的那一刻不知道撞到哪里,忽而顿了一下,岔了气,差点以为自己要死掉。 耳边的嗡鸣声持续了很长时间,就听见一个声音一直喊着自己的名字,醒过神才看清面前的人是甘道琳。 她眉头紧锁,神色难掩担忧,目光深深地看着卢翀,语气温柔小心。 “还好吗?小翀?你哪里痛?我已经叫了白车,很快就来了。都怪我,是我太不小心了。”她边说手触碰到卢翀的手臂,只听见她啊的叫了一声,甘道琳立刻又紧张起来。 “怎么了?哪里受伤?” “手……手疼。”卢翀总算吐出一句话,虽然有气无力,“其他地方还好,就是头有点晕。” “头晕?你想吐吗?刚才撞到头了吧?你别动。” 卢翀轻微点了点头,呆坐在沙地,看着甘道琳握着自己的手臂轻轻动作检查,好在看伤情应该只是手肘脱臼走珠,问题不大。 “没事的,别害怕,小问题而已。”甘道琳检查完一边安慰一边替卢翀擦去脸上沾着的灰尘,将她散乱的头发别到耳后。 卢翀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她,发现她额角已经布满细密汗珠,膝上,腿上沾满尘土,看上去比自己还脏。卢翀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不是大脑反应不过来,做不出任何反应。 “还好,我还好。” 120来的及时,两人很快便去了附近的医院做紧急处理。 甘道琳自觉有错,明明没有执业资格证却仗着自己的经验私自教卢翀骑马,选择不熟悉马匹进行试练更是罪过,一路上嘴里念叨着“对不起”、“我的错”、“都怪我”……一直重复着这几句话,听得卢翀都有些不乐意了。 虽然自己受伤也有甘道琳自负的一定原因,但追根到底,如果自己不去骑马,那也没有下面的事,实在没必要多加责怪,搞得明明出门散心交友的行程最后变成不良局面。 她拍了拍甘道琳握着自己手臂的掌背以作安慰,叫她不要忧心。 到了医院以后,卢翀并不熟悉香港的就医流程,全部都是由甘道琳在跑东跑西,异地就医的流程繁琐,她脚不沾地,简直都要飞了起来。 等到手伤拍片包扎好,医生说没有大碍,两个人才松了口气,嘱咐过禁食注意事项,两人便拎着片子从医院出来。 门口正正停了一辆白色阿尔法,车门打开,驾驶座上的男人走了下来,看见卢翀包着的手臂时还想走过来搀扶的样子。 卢翀看向甘道琳,明显察觉到在甘道琳朝男人递过去一个眼色之后,他的脚步又退了回去,径直走回驾驶座。 “小翀,今天真是对不起,耽误了你一天时间,也没能好好请你吃顿饭。我安排了车送你回家。”甘道琳站在车门边,伸手想扶她上车。 “这是意料之外,你不要过于自责,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们还可以去。” “你就不怕?胆子这么大,受了伤居然还敢想着下一次?” 卢翀嫣然一笑:“当然,我就是这样,越挫越勇,等我回去报个班学一学,指不定我能骑的比你还好。”说完卢翀牵住她的手,借力上了车。 两人在车上又聊起来,气氛恢复成受伤之前那样融洽,偶尔卢翀笑得太厉害的时候脑瓜还是有些痛感。 甘道琳想起来卢翀在香港是独居,家里没有阿姨,眼下受了伤,生活起居必然受影响,于是她提出建议,这几天卢翀买菜做饭的琐事便由甘道琳来安排。 卢翀拗不过她,只能勉强答应了下来。 两人在车上边聊边逛,到卢翀楼下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便也没再邀请甘道琳上楼。 因为最近几天都在公寓这边居住,比起之前总算是有了些人气。 走廊灯光随着脚步亮起,卢翀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才在家门口站定,门内有人先她一步打开了门。 丽寺一身简洁干练的休闲装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卢翀惊讶道。 丽寺眼尖,看见卢翀手上纱布,两只眼睛灯泡一样射在她身上,像是审问一般开口:“怎么回事?” 楼道灯灭,周围陷入黑暗之中,只剩下卢翀房子里的玄关灯投出一方亮光。 “你先让我进去。”卢翀走上前将丽寺挤开,脱下鞋子后懒得弯腰,直接打着赤脚走进去。 丽寺尽管不满意,还是顺手带上了门,跟在卢翀身后。等到脚步停下,丽寺也几乎快贴上了她。 那辆陌生阿尔法的车载香氛是丽寺从来没闻到过的气味,香气这么明显,肯定待了很长时间。她站在卢翀身后又问了一句:“你又跟谁见面了?” “朋友。”卢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她解下手上绑带,将片子随手扔到沙发上。今天在沙地滚了一遭,又在医院奔波了那么长的时间,身上有些不舒服,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先去洗个澡。 卢翀顾不上丽寺还在,去了浴室,打开浴缸开始放水的时候才想起来医生交代伤不能碰水。 她蹲在浴缸旁正琢磨着怎么洗这个澡时,丽寺倚在门框上,从容的看着她。 “需要帮忙吗?要的话不要客气,说话就好。” 第9章 第九章 “好啊!” 卢翀犹豫片刻,后又像是试探,站起来就开始解身上的纽扣,眼尾不经意去扫身后的人,想看她会不会躲避。 没想到丽寺倒是大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卢翀脱了个精光,眼睛不带眨一下的。 卢翀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脱完衣服,举着伤手,长腿一跨坐进浴缸里。她自然不能落了下风,转头看向丽寺,问:“你还在等什么?” 丽寺抬臂脱下上衣,只剩下一件贴身内衣,身上的肌肉线条宛如小石荡水激起的层层波浪,高低起伏,强健有力,一眼便知道是长年锻炼身体的人。 除此之外,胸前一对胸型饱满圆润的波更是冲击!配合时下流行的审美,这简直是极品身材!饶是卢翀也免不了被吸引。 她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丽寺,口水简直都要流下来。不由得想起自己也曾经触摸过她的皮肤,知道她身上的温度,知道丽寺是什么味道。 “看够了?”丽寺饶有兴趣的看着卢翀呆滞的表情,感觉很满意她的反应。 丽寺转身将手里的衣服往后一抛,此时背后一块带着白斑的皮肤便暴露在卢翀视线范围。 怎么回事?!丽寺背后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受伤了?还是生病了?卢翀眉头一蹙,片刻后又恢复如常。 除了脱下上衣,卢翀还留意到她的手上带着一个黑色手套,看上去材质很是特别,绝对不是市面上能找到的那种。 卢翀好奇她为什么不解下手套,莫非是手上有伤不能碰水,因此戴着手套防护?想着趁她不注意时摸摸看有没有伤。 卢翀假装漫不经心的聊起天来。 “你这几天去了哪里?我没看见你,不会是又去做什么坏事了吧?” 丽寺忽地五指揪住她的头发,使了劲向后一拉,迫使卢翀靠在缸边,以一种相对难受的姿态向上仰头,呼吸有些不畅。 丽寺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语气轻缓傲慢。 “你不仅不怕我,说起话来就好像你认识我一样,不要试图打听你不知道的事,这对你不是好事。” “有什么差?我帮你过关这件事已经足够我喝一壶了,高低我已经被你连累,要是真想替我打算……”卢翀一时语塞,只觉得自己话说太快,不经大脑,下一句再说出来就是要赶人走了。 她打心里是不想丽寺离开的,至少自己在的话她还能有个落脚点。 她抿紧唇,烦躁的闭了一下眼,转头。 丽寺盯着她长长的睫毛,视线落到卢翀唇上,而后往下走向浮于水面,因为后仰姿势而更加上挺的双峰。 “你打算怎么样?检举揭发?”,丽寺凑近卢翀耳旁,将她的头引向一边,露出一截白皙漂亮的脖颈。 “滚蛋!松手!我的头发!” “你是不是找了警察?还想从我这里套出我的行踪告诉那天那个警察吗?” “你说什么警察,我听不懂!我没有找警察!”卢翀有些生气的拍打了一下水面,水花四溅,大声的叫唤着。 “你不是想知道我这几天去了哪里吗?我告诉你,我去了%&跟人接头交易,但是很奇怪,海关和CID的人早早就在那边埋伏了,这是为什么呢?你说说。” “我不知道!” “我想了想,自从那天在商场见到你之后我就被人跟踪,除了你,没有人能发现我,是不是你跟警察联合起来了?” 丽寺越说气息越混乱,眼底怒意初显,手上的力气也越发打了起来。她张嘴一下咬在卢翀的脖子上,用力的啃咬起来。 卢翀疼得直皱眉,大力的抓挠着丽寺揪住她头发的手,一手朝后去拍丽寺的脸试图让她松口。 “我没有找警察……” 卢翀根本没有心思去想那天的场景,也考虑不了什么警察不警察,她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与丽寺相比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在丽寺眼里,此刻的卢翀就相当于一个叛徒,一个将自己的信息卖给敌人的叛徒!她要惩罚卢翀,要让她知道背叛的下场! “背叛我的人就该死!去死吧!” 丽寺杀心一起,脑中仅剩下的理智一下四散,她松手,将卢翀从缸中捞起压在冰凉的瓷砖墙面上,强迫她贴墙站立,一手掐住卢翀的脖子,用力捏紧,像是要把她掐死一般。 “我……没有……” **的少女身体宛如深秋落叶,湿润的黑色长发如死亡触手贴合在皮肤之上,仅剩一点生机掌握在丽寺的掌心之中。 “背叛我的人就该死!都该死!” 卢翀面部呈现一种诡异的红色,太阳穴青筋暴起,双眼充血、发红肿胀,因为窒息已经失去反抗的力气,原先抓住丽寺掐在脖子上的手也开始无力的垂下。 “去死!去死!” 死亡对于此刻的丽寺来说是麻木的,无感的,她看着卢翀一点点走向死亡,像一朵盛放的玫瑰枯萎,习惯了血腥暴力,就像一个杀人机器。 但卢翀却不是。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无法共情丽寺的想法,也跟不上她的思维逻辑。尽管很久之前她便了解丽寺是怎么样的人,却还是无法接受丽寺今天这样对她,毫无缘由。 她脑子开始宕机,身体无法控制,身下淌出一股,流到地面,淌过丽寺的脚掌。 丽寺感受到了温度,她有些疑惑的低头向脚下看,顺着视线追到了卢翀的身下,腰间,又到了她的脸。 手掌之上,她的脸呈现一种怪异的白,双目紧闭,睫毛连颤都不颤一下。 丽寺醒了神,看清面前发生的一切后,脑子嗡的一下,恍如惊雷炸过,赶紧松开了手。 看着卢翀身体滑落到地上,她心神震荡。 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不!不!她的本意不是这样!她其实无法确定接头一事跟卢翀有关系,她只是怀疑…… 不!不!未必要杀了她,至少她于自己还有用,在一切尚未明朗之前,没必要做到这一步的。 丽寺理智渐渐回笼,眼神开始变得清明。 躺在地上的卢翀,赤着身体与尿液混在一起,场面十分难看。丽寺跪下去,将人抱起来搂在怀里,低头给她做起人工呼吸,试图将她唤醒。 她一下一下的亲着,感觉到怀里的身体温度正在慢慢消散,又把卢翀放回浴缸,搂着她一起泡了进去。 浴缸里原本高度正好的水一下子溢了出来,漫到地上,冲刷了刚才的小插曲。 昨日CID与海关分开执行同一单任务,经甘道琳指示,有嫌疑人将在@$的电车上进行违禁品交易,要求追回违禁品,同时抓捕嫌疑人。 这次任务特殊,涉及到保密信息,关于违禁品内容以及嫌疑人身份信息没有泄露,所有人只了解整个任务的其中一部分,这是为了保密,防止内鬼。 甘道琳部门派出一个小分队参与抓捕嫌疑人,作为新鲜血液的蔡加尔自然也在其中。 遗憾的是昨天嫌疑人根本就没有出现,交易未完成。 甘道琳连夜被叫回部门开会向上级汇报工作,一群人忙活半天,屁事没有,尽管她已经是部门一把手,然则山外有山,她还是免不了挨了一顿痛批,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疏忽了,第二天清早去到单位就召集所有人,挨个“论功行赏”。 其中当属蔡加尔最没心没肺,站在墙角看着甘道琳桌上的一打文件,数着内页上边贴着的彩色标签各有几何。 甘道琳见她走神,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抄起一个文件夹就朝她砸去,这鬼精的家伙侧身一躲避开了,转头看着甘道琳的脸色黑的跟墨水一样,又嬉皮笑脸的过去捡起文件夹,放回桌上,老实低头站好。 眼尾扫过桌上原先被压着的一份资料,中间夹页侧出来一部分,上边印着一张证件照,模样好像在哪里见过,总觉得眼熟得很。 蔡加尔没来得及细想。 一群人被批完就放回去干活了。 甘道琳另有要事,换了常服夹克离开了办公室,走的时候看起来还气呼呼的。 去到卢翀楼下的时候已经十点出头,甘道琳惦记着卢翀的伤,还记得答应过卢翀这几天要解决她的生活琐事。 想来她的手做不了饭,甘道琳特意去买了菜,顺带着给她打包了一屉虾饺、一屉排骨还有一碗艇仔粥。 卢翀睡的正安逸,门铃响了三次才把她叫醒。她敏锐的察觉到自己身上被套上了一件白T,下身也穿上了新的底裤,是谁换的,自然不用猜。 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一切,她有些不知所措,房间里不见丽寺的身影,估计是已经离开了。 卢翀休整了一下起身去开门,走过镜子前惊觉自己满脖子的青紫痕迹,那副样子实在太过吓人,吓得她一下摸上了脖子确认起是否是自己眼花。 “天,这怎么……”她稍稍用力擦拭,发现痕迹重一点的地方还有痛感,这才确认是真的。想起丽寺掐着她脖子的模样,那双愤怒的眼睛,她当时是真的想要掐死自己。 卢翀顿时浑身泛出冷汗。 “小翀,你在家吗?”甘道琳再次拍门按铃。 卢翀站在门后,手按着自己脖子上的痕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打开这个门。 要怎么解释自己的这副样子?她有些慌乱。 “小翀,我是阿琳,你在家吗?我给你带了早餐。” 隔着门,卢翀能听到外边对门邻居开了门,站在走廊小声地说了几句话,能感觉大概是甘道琳打扰到邻居了。 丽寺就跟神出鬼没的一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不知不觉到了卢翀身后,贴着她耳边小声地说:“她就是上次跟你吃饭的那个人吧?不是说只是朋友?为什么找上门来了?” 清冷的嗓音顿时让卢翀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难以控制的抖了一下,感觉到丽寺的手放在了她大腿内侧,轻缓的摩挲着。 “……” “不见她吗?好像打扰到邻居了,要不要开门?”丽寺在她耳边呵气,温柔却极具危险性。 为了过审删删减减,原版留档?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九章 第10章 第十章 “你们很熟吗?她为什么叫你小翀?” “……” “可以不要让她叫你小翀吗?” 丽寺贴近了她后背,手臂环住了她的腰,用力的勒住。卢翀难受的皱眉,不知道她想要干嘛,只得开口解释:“我,我只是……” “可不可以不见她?” 丽寺语气柔和,动作尽管算不上太温柔,但比起昨天,已经算好了。误觉她似乎有些撒娇的意味,卢翀不停的提醒自己不要被她这个样子欺骗了,又想着这副样子不能见人,干脆答应丽寺的要求,假装不在家,不见甘道琳。 “好,我不见她。”她拉开丽寺环在腰间的手,终于得以大口喘气,转身准备回房间找手机。 谁成想丽寺走到门边,啪嗒一下打开了门锁。 卢翀震惊地回头看她,只看见丽寺握着门把一脸阴暗的笑着拉开了门。 “不……” 这扇大门仿佛通往地狱,只稍稍片刻便能将卢翀的体面撕个干净,她无法在甘道琳面前解释丽寺的存在。卢翀快步冲上前,不知道该挡门还是该遮脖子上的痕迹,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最后条件反射挤到门后,躲进丽寺怀里将整个人都藏了起来。 丽寺垂眸睨她,只剩方正的额头,没想到卢翀居然会是这个反应,霎时间她的脸都黑了。 预期中甘道琳的声音没有响起,反而是头顶传来丽寺低沉的质问:“你躲什么?”声音听起来冰冷却酝酿着怒气,仿佛火山即将爆发。 门外,久久得不到回应的甘道琳只能将手上的东西放在门口,给卢翀发去信息都没有回复,无奈只能作罢。 一路驱车去了陈家老宅。 甘道琳的叔父陈隆是卓越集团的一把手,这个家族不常在港区活跃,前些年因为搭上日美那边的合作,准备研发新型药物,因此带了一支旁支回来港区。 甘道琳也因此开始在香港发展自己的关系网。 不料,前几年一宗跨国走私案件与她叔父所投资的日本实验室扯上了关系。据悉是实验室研究出的新型药剂被人偷偷绕过海关送到香港,目标是申城这边的人一个建筑皮包公司。 她费了一番功夫调查,发现这个皮包公司背后的事实际控制人就是卢翀,正巧当时卢翀的新创公司正急着接项目做业绩,甘道琳一番运作,安排了刘总这一环与卢翀达成合作。 本想着借合作深入调查关于新型药剂与卢翀这边的关系,没想到卢翀居然是个干实事的,一门心思埋头苦干,仅用了三年不到盈利就逐年上升,两家公司合同越签越多,几乎快要垄断内地对卓越集团的原材料供应。 调查药剂的事到了她这里便失去线索,目前只觉察到卢翀背后有人,但具体是什么背景,一无所获。 前段时间实验室那边的偷跑了个实验体,甘道琳想通过卢翀这边下手调查,设计将人留在香港,没想到真的吊出了一条鱼。 这条鱼引起了海关和CID的关注,双方都想将鱼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但不知道为何放了饵,鱼却没有上钩。 甘道琳除了要向上级部门汇报工作,还得抽空过去陈家老宅那边跟陈隆汇报。 她本想着来之前先去见见卢翀,看看能不能在她这边套到什么线索,没想到连卢翀的面都没见到。她心情差到极点,板着脸进了陈家的门,佣人将她引到陈隆的办公室外。 陈隆的办公室在别墅的顶层,最隐蔽的地方,此时大门紧闭,看起来里面正在待客。甘道琳走到旁边的真皮沙发上坐下,长腿交叠,自然的靠坐在沙发上。这个地方她来过很多次,早已经无比熟悉,可惜的是每次来基本都是挨批评。 一个佣人走过来,双手叠放腹间,恭敬地低声询问:“甘小姐,是给您准备咖啡还是红茶?” “红茶谢谢。” 得到指示,佣人便退出去准备茶水。 紧闭的办公室大门忽地打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被推了出来。甘道琳一眼扫过便掌握了大量信息,轮椅上的男人身上穿着定制高定,身材秀气,容貌俊美,身后跟着一个西装板正,样子严肃,鼻上搭着一副金丝眼镜的青年男人,看起来是陈隆那个圈子里的人。 此刻两人双唇紧闭,一脸阴沉,看起来心情不太好。走过甘道琳面前时,身后那个青年男人朝她递过去一个眼神,是审视,也是评价。 甘道琳丝毫不逊色,大方对上他的视线,目送两人走出视线范围,又抬手招来站在外面的女佣人,问:“刚才出去的两人你知道是谁吗?” 佣人不敢多嘴,只说这不是下人该关心的事,甘道琳意料之中的摆了摆手,也不气,只让她回去干活罢了。 她起身走到陈隆办公室门口,叩了叩门,问:“叔叔,我来看您了。” 在浴缸里泡了大半宿,卢翀原本包起来的手早就被水湿了,丽寺将昏迷中的人从缸里捞出来,抱到床上放好。 她只懂得应急处理,对于这种没有伤口又不流血的内伤实在爱莫能助,只觉得应该将绑带拆开,至少不能被湿纱布包着泡。 她抓起卢翀的伤手,三下五除二就给她拆了,动作实在算不上温柔,又摸了摸她的手肘,骨头什么的好在没有移位,看起来除了淤青没其他异常,于是就这么算了。 她光赤着身体走到了镜子前,盯着自己看了半晌,身上的皮肤痕迹斑驳,原先只在手臂肩膀处出现的白斑痕迹,现在已经延伸到了腰间,看起来状况不太好。 还能支撑多久呢?她也估不准。 她盯着镜中自己带着的手套,前段时间因为手指掉了,云飞飞给了她这个手套,说是特殊材料制作,能最大程度保鲜她身上换上的新皮肤,减缓衰老程度。 丽寺将手套扯下来,抬起手掌前后翻转,认真仔细的研究起来,只见原先掉落的尾指已经被里雅换上了一个机械指节。 她用神经控制弯了弯机械指关节,灵活程度比不上自己的身体,但也能用。当时里雅找她要掉下来的手指,她没有,估计要是卢翀没有收拾房子的话,那截断指应该还在床头柜缝隙里待着。但无所谓,找到了也是垃圾,丽寺已经不需要那截断指了。 卧室里传来一声响动,丽寺一下警觉,重新将手套套上,又看一眼自己身体,转身去了衣帽间。 走出陈隆办公室的时候,甘道琳收到了卢翀半个多小时前给她发的信息,因为担心谈话被监听,陈隆在办公室附近装上了信号屏蔽器,信息有延迟。 她打开手机一看,卢翀先是表达了谢意,提及她走之前放在门口的早餐以及一些蔬菜水果,说多亏了她,剩下几天的餐食总算有了保障。 其实卢翀并不擅长做饭,而门口的东西也被丽寺一脚踢到楼梯,滚的一地都是。 丽寺不允许她接受甘道琳的任何东西,如果不是因为卢翀饿了太久,身体没有力气,她甚至连那份早餐也不会留下。 但她倒也没想饿死卢翀。 她去卢翀的衣帽间翻找出一套勉强合身的黑色运动服,又找了顶圆帽,套上就去了附近的菜市场买菜。 离开前还特意嘱咐了卢翀,不允许出门见甘道琳,下了楼却是往菜市场反方向走去。 丽寺必须搞清楚一件事。几天前关于她伪装钟老板的接头人,与日本实验室那边交易的事情,究竟内鬼是谁。 之前被钟老板的人打进身体里的针剂究竟是什么,她尚且不清楚,她需要伪装并骗取日本那边再给到一个样本过来,只有她拿到了样本给里雅,里雅才能找出救她的方法,才能知道那药剂究竟是干什么用的。 然而她的时间并不算太多,这一切要赶在钟老板发现她的计谋之前。 丽寺绕过两条街道,穿过巷子进了一个老棚户,里面有一个拾荒的老头正在整理纸皮。她没有打扰老人的工作,在里面找了张破凳子,坐了三分钟,随后起身走到门口张望,确认没有人跟踪后又离开了。 云飞飞是从日本赶回来连夜进的港。 日本那边的场子最近出了点状况,她处理完便收到里雅的消息,说丽寺的身体出现了状况,她迫不及待的赶回来,想着帮丽寺一把。 两人约定好见面的地方就在老棚户隔壁街道卖鱼胶干货的档口。 云飞飞这次的身份是漂亮的档口老板娘。 档口此时没人,光是站在门口都能闻到店里海鲜产品的阵阵腥臊味。丽寺眉头微蹙,有些嫌弃的走进去。云飞飞正在柜台上整理几樽干鲍,一小堆掌心大的干鲍摊平在桌上,她仔仔细细的拿起来查看,而后挨个装进玻璃樽。 听见脚步声,她连头都不抬,声音淡漠的招呼着:“随便看看。” 丽寺双手背后,佯装老态的走近几步,靠近旁边柜子上摆着的几个老花胶,用手指敲了敲。 “那个不卖,那个是摆着看的。”云飞飞语调懒散,完全没有要做生意的架势。 第11章 第十一章 话说出口云飞飞顿觉不对,警觉的抬眸一凝,发现来人是丽寺后才松下一口气。 只听得丽寺哼哧一下,不满的表情落在云飞飞眼里,让她生了几分心虚。按照往常来说,丽寺走到门口她早应该发现了,毕竟以她超绝的嗅觉天赋,这不是什么难事。 “你是怎么回事?懈怠到这种地步了?”丽寺拿下架子上的焦黄色花胶在手里摆弄起来。 她知道这玩意儿,能吃,大补,以前没少吃过,只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形态的花胶,硬邦邦的,还带有腥气。她好奇的敲了敲手上的那板花胶,发出几声闷闷的邦邦声。 云飞飞简直有口难言,苦哈哈的收拾起桌上的干鲍装到玻璃樽里,边说:“我也不想的,但是老大你看。”她手捧上一把干鲍,约莫三四个,举起给丽寺看,“为了方便藏匿身份,我只能在这边安排了一个空壳门店,为了融入这边的生活,我只能跟本地人一样开个档口,偏偏香港人又喜欢卖这种海鲜干货,我也只能搞了这一堆东西了。” 云飞飞边说几乎都要哭了出来,朝身后摆在地上的一堆装在塑料袋里的鱿鱼、香菇等等努了努嘴:“你是不知道,这堆东西腥的腥,臭的臭,我在这里呆了没多久,鼻子简直都要废掉了!别说发现不了你,再待下去,我恐怕要找你报销鼻子的治疗费用!” 丽寺听完她吐槽觉得挺有意思,却又难免调侃一下她:“谁叫你要开干货店了?这么多店面,你随便弄一间不就好了嘛?搞得这么麻烦!” “老大,你以为搞这么个店铺很简单吗?要找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是不知道有多辛苦,你知道吗?为了学得像一点,我跟其他店面一样搞了几个你手上那种花胶在店里摆着,你可知道这玩意儿有多贵!这一个胶可比我小酒馆里最贵的那瓶镇店之宝都还要贵上十来万呢!”她又看到手上玻璃樽,拍了拍,“就这,就这樽干鲍鱼,也值个十几万呢!” 云飞飞嘟着嘴小声叽歪道:“就开了这么个店几乎都要搭上我的养老本了,老大你一点都不心疼我。” “你能不能不要张口闭口都是钱?再说了,你这几年挣得钱也不止这些吧!这个店还不至于挖空你的养老本,少在我面前扮可怜。” 开过玩笑,丽寺开始步入正题,很快脸色也淡了下来,语气严肃:“前几天那单交易是谁在背后搞鬼,你查到了没有?” 云飞飞收起刚才那副嬉笑模样,抬头往店外张望,确认没有客人进来,走过去拉了闸门,挂上一个牌子【老板有事离开,稍后回来。】走回店里,跟丽寺认真汇报起来。 “暂时没有头绪。香港这边我们没有人,要在这边的队伍中找到突破有点难。不过,我从日本回来前得知,香港这边有一个老派集团的人最近很活跃,这支队伍似乎跟日本实验室那边有牵连,估计他们也正在调查此事。你有头绪吗?” “那天在电车上交易的时候明显是有两拨人在,如果不是我谨慎,察觉到异样,也许那天我就被发现了。看情况药剂的事有多方在盯着,现在就是不明确消息是从哪里走漏的。” “会不会是背后的人在这边安插了关系网,所以日本那边一旦与这边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知道。”云飞飞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这边要搞清楚背后的人是谁,恐怕需要点时间。” 云飞飞走到一旁角落,搬出了一张折叠梯子放在柜台前,爬上去,伸手在柜子顶上摸出了一个文件袋,递给丽寺。 “你要的东西。” 丽寺接过灰黄色的文件袋,眉梢一挑,有些嫌弃:“我真是拜托你了,别这么抠搜,换个好一点的袋子不行吗?” 云飞飞下了梯子抢过文件袋,大声又不爽的回怼:“我这是开源节流!开源节流你懂不懂!” “开什么?说什么?这句话居然能从你嘴里出来,太阳也真是打西边出来了!不要以为你前段时间乱花钱买了一盆什么兰花我不知道,要是胆敢在我面前再造次,我回去就把你花房的恒温器打烂。这次就算了,饶你一马。”丽寺掌心朝上,招了招,一副看你还敢不敢嚣张的模样。 云飞飞听到她要对自己的花下手,顿时就怂了。 她一向爱花如命,那些兰花是她辛苦从各个地方人肉背回来的,有些养了好多年,有些兰花品种甚至在市场上都找不到了,她可不敢挑战丽寺的果决。 于是恭恭敬敬,双手呈上那份文件袋到丽寺手心,又做一副跪安模样朝后退了几步,站好。 丽寺接过文件打开,大拇指向袋内一捻,揉抽出顶上几张,上面赫然印着甘道琳入职的证件照,英气俊美,西装和胸前挂着的工牌给她平添了几分正气。 文件里记录了甘道琳的职业经历,从入职到晋升,在什么岗位负责什么工作内容,参与过什么类型的案件以及在职期间的站队立场等等。 其中最抢眼的一项,便是被提前打了红色标注的跟陈隆的亲属关系,以及作为卓越集团的名誉顾问。 丽寺草草将内容扫了一遍,思索。 云飞飞见状凑过来,看着她脸色小心询问:“老大,你要我调查这个人是什么意思?我看她整个背景都很干净,除了晋升有点快。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以她家世以及跟陈隆这一层关系来看,倒也合理。难道你怀疑她是关系网中的一个环节?” 丽寺并未回答,只是将手上的纸张放回袋子里,扔给了云飞飞,起身说道:“这事暂且不论。我不能出来太久,你最近继续在这里留守,等我通知。我得回去了。” 话还没说完丽寺就要离开,云飞飞懵了,“诶!老大,你去哪?话还没说完呢。” “我最近都在附近蹲点,小事你自己想办法,有事我会来找你的。” 丽寺转身就走,路过店里的几袋子干货时灵机一动。自己出门前说要出来买菜,不得带点东西回去! 又驻足,回头喊起云飞飞:“你给我装点东西带走,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她手指点兵点将,点了好一堆东西,临走还顺了云飞飞一板花胶,抱走了一樽干鲍。 反正都是能吃的,抱走就对了,自己不会做饭就让卢翀自己去做。 等着云飞飞装袋时,丽寺眼神落在她腰间围着的碎花围裙上,似是想到了什么,说:“你过来。” 云飞飞不明所以,朝着她走近几步,哪曾想丽寺一把将她腰间的围裙扯了下来,拿在手里查看。 “这玩意儿挺好,我等一下要回去做饭,这个我拿走。”说着一把将围裙也塞进袋子里。 最后丽寺抱着一堆东西回到公寓时,卢翀已经离开。 她趁着丽寺离开,给甘道琳发过信息,甘道琳便掉头回来了。卢翀没想到她的速度这么快,半个小时不到就到了楼下。甘道琳是个有眼力见的,卢翀不想她发现端倪,好说歹说没让她上门,只能转移她注意力,自己去楼下堵住她。 甘道琳一见着人就不肯撒手,声称她受伤是因为自己,肯定也没能好好吃饭,一下将人塞上车,轰了油门就走。 甘道琳带着她去了上次没逛完的街,两人走遍了商场里的奢侈品牌,一路上甘道琳进店就包场,所有销售都跟认识甘道琳一样,端茶倒水,生怕伺候不周全,卢翀也跟着她享受了一把。 也借此,卢翀一下就看出她的身份绝非寻常人,心里琢磨着她可能的身份,看着甘道琳拎着各种各样新款的包包和衣服往自己身上套,卢翀如何都投入不了,只是兴致缺缺的应付着【挺好】、【还行】、【一般般】。 三五次后甘道琳也看出来了,不再强求卢翀,刷卡买下了她自认为适合卢翀气质风格的几件衣服和几个包。尽管卢翀再三强调无需破费,还是拗不过甘道琳。 明明逛街消费是件挺开心的事,奈何卢翀有了心事,越琢磨眉头越发皱了起来。 甘道琳拎着几个袋子走出来,路过卢翀身边,长臂一展默默将卢翀揽住,把人带着走。 卢翀一懵,这举动属实让她有些意料之外。她是觉得想与甘道琳交好,但就目前来看,两人还没有亲密到这个地步。 她开始觉得自己有些捉摸不透甘道琳这个人的底色,隐约感觉甘道琳是一汪潭水,看着小,但实际底子深得很。 她装做不经意脱离了甘道琳的怀抱,走快了她一个半拍。甘道琳好似没有察觉,两人去到停车场时,她还考虑到卢翀的手伤,贴心的绕到副驾驶去给卢翀开门。 当卢翀低头弯腰坐进去时,甘道琳眼尖发现了她耳下的一大块红色痕迹,当即眸底一凝,若有所思起来。 回去路上两人依旧如往常一样,聊起天南海北,民俗风情,不多时便将卢翀送到了家楼下。 卢翀毫不留念拉开车门,准备下车时却被甘道琳扼住了手腕。 “阿琳,怎么了?”卢翀疑惑问道。 “小翀,你,有男朋友吗?”甘道琳犹犹豫豫,故作困扰状,低眉顺眼的样子看上去有几分娇柔。 “怎么这么问?我没有男朋友啊。” “我的意思是,你……我下次还可以再约你逛街约会吗?”甘道琳想了想,变换了一种说法,将疑问变成了试探。 “当然啦。不管我们在哪里相遇,你当然可以约我。”卢翀莞尔,坦然说道。 “你要在香港多久?” 听到这话,卢翀犹豫了。她也不知道她要在香港多久,她也不知道丽寺还需要她多久,只能模糊的应付着。“大概,很快就要走了。” “让我送你,好吗?” 甘道琳忽地抓上她的手,两只眼晴水汪汪,诚恳的请求着。 第12章 第十二章 卢翀拎着一堆东西上楼时,丽寺正在厨房煲汤。 一股海鲜腥臊夹着焦糊味飘漫整个屋子,熏的整个楼道都是味道。 厨房的几口锅锅底都被烧成黑糊状,地面上洒满的是汤汤水水,砧板上是剁的乱七八糟的骨头。 听见卢翀回来的声音,原本沉浸在不会做饭的失败中的丽寺难得心情有些好转,两步朝门口走去。 “回来了?”丽寺难得态度好了一些,说话语调都有些拔高。只是一反常态听在卢翀耳朵里,反倒让她生了些许寒意,琢磨着她这又是要玩什么把戏,闻到屋里的焦糊味更浓,卢翀没来得及打招呼甩了鞋就向厨房跑, 灶上干烧的锅已经发红冒烟,地上的泥泞一眼就让卢翀开始感到头疼,她急忙息了火,关了电,看了眼跟在身后的人,忍不住长叹,头疼扶额。 “你要干什么?”卢翀很无奈,无力吐槽。 “给你做饭。” 丽寺眨了眨眼,毕竟自己昨天差点把人给弄死了,心里还是有些内疚的,打算给她煲个汤做个饭,姑且当做对她表达歉意吧。 “你给我做饭?呵,算了吧,你什么时候干的了这种事。”卢翀摇了摇头否认,在储物柜里翻出一块餐布,泡了水,开始跪在地上收拾起脏污来,“不要再做这种事,免得把我房子都烧了,收留你已经很不容易了,留我一条小命,权当积德行善。” 原本丽寺只是好心想着弥补,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卢翀的一顿嫌弃,她哼了一声,有些不快的解下身上的碎花围裙,一把扔到地上,转而去了客厅,看见了刚才被扔在玄关的几个没来得及收拾好的袋子。 这边卢翀收拾到一半,丽寺便气冲冲的回到厨房,将人从地上拉起来,拖到客厅压倒在餐桌上。 那餐桌是厚重的木头雕刻的,十分有重量,而且还结实,卢翀被压倒的时候撞上了腰,忍不住的闷哼一声,喊了一句痛。 丽寺像是突然发疯,扣住她的手就开始扒起人衣服来,急得卢翀直问:“你干什么?干什么?”丽寺三下五除二就把外衣给人扒了下来,剩下贴身衣物。卢翀又气又羞,完全无法反抗。 “你干什么这么对我?!松开手!” “你见谁去了?还买了衣服,试过了吗?”丽寺贴下身咬住她的耳朵问道,长腿一捞,将旁边的袋子捞到身下,踢起来,手在袋子里一掏,掏出来一条裙子。 “我去逛街了,买衣服怎么啦!” “不怎么!”丽寺抓住她的上衣用力一扯,领口朝后背拉去,露出一大块后颈和背部,昨晚自己留在她身上的痕迹还十分清晰。 丽寺了然,果然是被发现了!她心下生出酸溜溜的感觉,十分不爽快,就像是自己的东西被觊觎了。 “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现在松开我!”卢翀被压着动弹不得,后抬脚想要去踢丽寺,反而被她趁机分开了双腿。丽寺的长腿卡在她两腿间,让她根本无法闭合。 “买了新衣服自然要穿给我看看的,总不能让别人看了吧!”丽寺说着,一手伸到卢翀的腹下,摸索到她的底/裤边边,手指勾住,没费力度就扯了下来。 丝质的布料体积很轻,轻轻一勾就顺着飘落下来,一下就被卢翀踩在脚底。空落落毫无遮挡,让她十分没有安全感,缩着身体想要躲避避免与丽寺身体接触。 只是还没等她来得及下一步动作,她感受到明显的异物感忍不住一声痛呼。 “啊!” 丽寺的手沿着向上找到位置,用了两个手指。 “别叫,我来给你换上。” 楼下停车场,甘道琳坐在车里,手中拿着监听设备,阴沉着脸正在听着设备同步播放的监听内容。 设备里传来的阵阵喘息声与偶尔的几声抗拒令她感觉到十分不自在,饶是车上只有她一人,此刻关闭着窗户,车内隔音也算不差。 她早就知道卢翀身边另有人在,看见那个红痕的时候,心里还是生起了一线愤怒与不甘。 她试图用各种机会去证实一些什么,甚至趁着拎袋子的时候给卢翀新买的衣服装上了微窃听器,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这样的内容。 也许是因为获得的信息在意料之外,又也许是因为获得的信息在意料之中,总之都不是甘道琳想要的,最终她没忍住,气愤的锤了一下方向盘。 丽寺就跟发了疯一样,明明发现了异常,却还是折腾卢翀,她知道现在房间里的一切皆在某人的掌握之中,她也知道卢翀肯定不知情或是被人骗了。 但她必须制造一种假象,一种让卢翀身边人认定她的存在是合理的假象。她要借助这个监听器顺水推舟。思及此,丽寺二指在里面轻轻一绞,上下摩擦,酸麻感立刻涌上卢翀大脑,下身肌肉很快就放松了。 很快,啪嗒啪嗒的水声响起,丽寺抽出手指,狠狠地在卢翀的屁股上拍了几个巴掌,惹得她忍不住颤抖,呵了口气,整个人就像是一滩水洒在桌上般柔软。 【……】 卢翀听见丽寺走开了,脚步声朝厨房去。 她以为丽寺放过她了,正当她想喘口气时,冰箱门一开一合,脚步声又回来了。 【……】 丽寺替她换上衣服,又整理了自己的着装,走到窗户边查看着楼下车辆。果然,不多时一辆奔驰就从拐角处开走了。 卢翀两次被羞辱,激情过后又气上心头,她没看丽寺一眼,直接去了卧室的床头柜,翻找出自己的证件。 出来时丽寺挡在了门口,手撑着门,问她要去哪里。卢翀懒得跟她说什么,垂眸,眼神落在玄关处的鞋柜上。她知道丽寺是个讲不通的,她也不甘心让她作践自己。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很久,最后丽寺让开了路,目送卢翀下楼。 卢翀不想再陷入乱七八糟的事情当中,既然应承了丽寺的事已经完成,那么她也应该回到自己应该待着的地方。 她打了个车直奔码头,花了二十块钱买了一张船票,站在等候区等待船只靠岸。 现在已经入了夜,好在关口二十四小时通关,她能随时过关,倒也不怕要赶时间。 搭船的人不算多,偶有一两对情侣坐在身后的座椅上亲密**。 风簌簌,她独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出门前穿着的风衣完全无法抵挡低温,她只能拉了拉衣角,抱紧手臂。 华灯初上,明月当空。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倒映着岸边建筑投下的霓虹,悠长深远。 绕过几个走路温吞的行人后,卢翀上了这艘姗姗来迟的船,她走上二楼,挑了一个靠边的座位坐下。目光投在岸边,在黑深的水面,不觉间失了神,卢翀面无表情,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冷淡。 她能感觉到,有一个身上带着隐隐花香的人坐到了她身旁的座位上,咚的一声,扔下一个袋子在面前。 动静吸引了卢翀的注意力,她扭头一看,发现那芳香四溢的人竟然是云飞飞! 因为看到了熟人有些惊奇,卢翀先是一窒。她知道云飞飞是丽寺的左膀右臂,掌管着丽寺在中部的势力,这边的事务由她运筹周旋,不轻易出现在丽寺身边。 对于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表示疑问和担忧,卢翀一下抓住云飞飞的手,焦急询问:“你,怎么来这里了?”,又担心两人的动静被其他人觉察,警惕的张望四周确认安全,压低了声量,“是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来找她的?” 比起卢翀,云飞飞反应倒是淡定很多,仿若老友见面般轻松自在,嫣然一笑。 “没什么,最近这不开了个店。” “开店?你这是小酒馆不开了吗?”卢翀意有所指。 “没有,老大最近不是在忙那些事嘛,我得过来搭把手。” 卢翀是听明白了,云飞飞的意思是这两人一老早就联系上了,从话语间她能估摸着两人最近有计划在进行,但是她不知道内情。 自从她再见到丽寺之后,她就觉得丽寺怪怪的,对她就好像是一个陌生人,被她隔离在小团体之外。 她不知道要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要跟丽寺怎么去表达感受,她想起丽寺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心情有些梗阻了。 云飞飞不知道两人现在是什么状况,只知道丽寺最近一直跟卢翀在一起,两人还似以前一样形影不离,她甚至还经常在心里咒骂两人,简直臭不要脸。 但话又说回来,她这么些年过来,早已经对卢翀产生了信任,将她看成自己人。她跟丽寺的那些事云飞飞多多少少还是有所了解的,以至于她并不会刻意的隐瞒她关于丽寺的事。 “……搭把手”,卢翀喃喃低语,寻思着从云飞飞口中套点什么信息出来,“那还顺利吗?” “嗐!”,云飞飞脚踢了一下地上的袋子,发出叮铃当啷的声响,听起来倒像是一袋杂物,“你不是知道吗?她最近不是跟你在一起,还能有什么顺利不顺利。” 说完她又想起来什么,肘了一下卢翀的手臂接着问:“诶!里雅最近问起她,说是问问上次给她换的那个材料有没有副作用,有没有感到不舒服之类,给她的那个手套效果怎么样,她要记录备案,以后好研究,还有叫她这几天回去找她看看……” “看……” 卢翀越听越觉得丽寺隐瞒了自己越多,云飞飞口中说的,几乎都是对她来讲十分陌生的内容。 她开始觉得自从丽寺回来之后,她好像没有关心过她,对于她的方方面面都不了解,还有她前几天消失的时候究竟是干什么去了,去做了什么?是云飞飞口中说的那些事吗? “还有,她上次说肢体剥落的症状,这段时间还有没有……” 云飞飞说着说着发现卢翀的表情逐渐变得呆滞,木然,发觉卢翀对这些事表现出好像毫不知情的样子,她察觉到自己应该说漏嘴了,丽寺应该没有将这边的事情告诉卢翀。 后知后觉的住了口。 云飞飞抿了一下唇,观察卢翀的脸色变化,沉默,思考想着怎么把话圆回来。 “啊!对了,你这是准备坐船要回去了吧!你内什么,好久没去小酒馆了,改天过去喝一杯吧!” “谁说我要回去了?我就出来兜兜风。” 第13章 第十三章 云飞飞与丽寺约定好在档口见面。 当她背着一袋破铜烂铁,叮铃当啷回到店里时,丽寺已经等候多时。 她踉跄着脚步进门,整个人摇摇晃晃走得十分辛苦,看得出来背上的袋子十分有重量。 她走到丽寺面前,蓄力,艰难地把那一袋子东西扔到面前的桌子上,而后双手叉腰,大口喘气。 “东西,都在这里。应该够用了。”,云飞飞顺手打开袋子,卷起边边,露出里头的东西来。 丽寺瞥了袋子里面的内容一眼,只见里头都是一些新的、旧的铁具、钢管、仪表、螺丝此类,就像是一袋子回收的散装老旧零件,眉尾一挑,拿起其中一根管子上下查看起来。 “这就是你想的方法?”丽寺将管子扔回袋子里,伸手拨弄零件翻找起来,“拆成这个样子,也亏你想的出来这招。” 这袋子装的其实是能组装枪支和炸弹的零件物什。 两人计划好再次约了日本实验室那边进行交易,但是这一次他们准备放颗烟雾弹,让背后的人上钩,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丽寺安排这几天让云飞飞去准备东西,无奈渠道有限,人手也不够。 “没办法,时间着急,只能是这样子了。我从那边人肉背过来的,累死人了。”云飞飞说道,挺直腰,抬手装模作样在肩膀上给自己锤了几下。 “你是这么想到拆成这个样子的?这怎么装?” “诶!我是很相信你的能力的。”云飞飞在袋子里翻找出几根弹簧,放在手里,有几根生锈的中间夹着几根完好无损的,“你看,我在零件里参杂了一部分看起来残旧的坏零件,要想瞒天过海就要做到掩人耳目,你装的时候找这种好的就行了。” “只有这些吗?”,丽寺给她一白眼,无语极了。 拆成这个样子,组装起来要多麻烦,她是一点都不考虑。这里头有枪有炸弹,她把两个东西拆到一起,真是胆大。 “应该够了?三把手枪,两个炸弹。时间定在两天后下午,就在中环。到时候那边有个电子元件展会,人多,能把东西带过去,也方便隐藏。” 丽寺沉思片刻。人多虽然方便两人行事,却也给路人增加危险,对于这一点并不是她的本意。于是开口:“最好还是不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地方找好了吗?” 云飞飞明白她的意思,认同的点了点头:“到时候安排在附近人少的地方。” “你把炸弹给我,我去装,交易我去,你去高处蹲点。”丽寺有条不紊制定起计划。 云飞飞伸手将袋子一扯,叮铃当啷,两只眼睛眨巴着看向丽寺:“炸弹不是由你来装吗?” 丽寺听到她的话,一梗,懵了。 “为什么是我装?不是你装吗?” “什么我装,我只负责把东西弄过来,什么时候说我装了?”云飞飞反驳。 “你都拆成这样子了你让我装?我怎么装?” “当然是你装啦!你怎么指望我装?你枪你装不装?” “我枪我当然装,问题是你炸弹你得装啊!” “炸弹我怎么装?我能装炸弹吗?你看我能吗?” “你不能装炸弹你能给拆成这样?” …… 对于谁来装炸弹这个事情两人互相不让对方,说好了云飞飞负责带东西,可没说要她装,这是原则问题,决不能让! 但是话说回来,丽寺要她带炸弹可没说要她拆炸弹,她把炸弹拆了可不就得负责装吗?这当然也是原则问题,绝不退步! 两人互相拘着,越吵越凶,越吵越大声,最后干脆把东西扔在地上,两人谁也不理谁。 云飞飞坐在老板椅上,气鼓鼓的抱臂不言,觉着光生气有些干巴,从旁边的塑料袋子里摸了一个干鱿鱼,拿在手上嚼了起来,边嚼边偷偷瞥丽寺。 丽寺也不愿意搭理她,事没了,不走,搬了一个理货用的小凳子坐到门口去。 于是路人大姐阿姨、叔伯邻居们第一次看到这个档口有人揽客,而且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虽然长相看起来凶了点,脸色黑了点,还是有几个人大着胆子上前去询问。 “这香菇多少钱一斤?”边问着,有人看着丽寺脸色,看对方不赶客,开始伸手在干货上挑挑拣拣,研究起干货的品质好坏来了。 丽寺瞳孔一震,一时失语。她打量起面前的人,意识到这是真上街买东西的,并非是什么假装试探,才发现自己被当成档口招牌了! 她回头看向店里坐在椅子上嚼鱿鱼的云飞飞,一副无大所谓的样子心里就来气。 丽寺决定要给她个教训帮自己出口气,于是伸出手指比了个1。 “一斤一百?”路人问道。 “这个品质的香菇一百也太贵了吧!” 丽寺摇摇头否认。 “一斤一磅?” “一百一公斤?” “太贵了太贵了,便宜点。” 丽寺不知道物价,伸出手指不说话只为试探路人的心理预期。显而易见,她成功了。她要让云飞飞这家伙出点血,把她辛苦准备的东西贱卖了,气死她! “不对,不对。香菇一斤只要十块钱。”丽寺道。 此话一出,挤在门口询价的好些人哗然,纷纷凑了上去。 “真的?一斤十块钱不是开玩笑吧!” “这香菇不是有什么问题吧?怎么卖这么便宜。” “不能不能,这是好的东西。”丽寺不管东西好不好,反正她也不知道好不好,所以谁来问都说好。 “那我来点。” “我也买几斤……” 热闹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不少路过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更有周围的店家察觉到有便宜可占,纷纷加入其中。 有些人生怕自己抢不到,眼尖手快的自己跑去店里面找了袋子出来。 有人甚至问起来鱿鱼,菌菇干怎么卖。在这群人眼里,丽寺就好像个五谷不分的蠢蛋,一个不了解市价的千金小姐,都想着趁这个机会好好占个大便宜。 而丽寺也喜闻乐见,嘻嘻哈哈的站到一边,看着一群人在门口又争又抢,心想着这下还不叫你云飞飞哭天喊地。 这生意做着做着就成真的了。 云飞飞只半晌没看住,自己店门口就挤满了人。她还云里雾里,就看见已经有人抱着一大袋子的东西走了。 “诶!怎么回事?”她一下冲到店门口,手中的鱿鱼干还没来得及放下。 丽寺正站在一旁嘻嘻笑着,手上拿着一打港钞,肉眼可见几张千元大钞和不少百元钞。 她指着丽寺手里的钞票,又看着自己店门口逐渐被清空的商品大声吼道:“什么意思啊?这是什么意思啊?!” 陆陆续续还有人往丽寺手上递钞票,地上的东西基本清空,丽寺后面甚至都懒得称重,手掂一掂,估摸多重给多少。 人散尽了,只留下云飞飞这个真正的事主还在状况外。虽谈不上家财尽散,但已经让她垂足顿胸,难得收回的几万块现金也如数进了丽寺的口袋,半点都拿不回来。 为了避免更大损失,云飞飞最终只得屈服于丽寺的淫威之下,乖乖按照指示将东西组装妥帖。 卢翀这边下了船。按照原本计划是准备回申城做自己的事情,不再理会这边的状况的。但因为遇上了云飞飞,从她嘴里撬出了丽寺最近在调查甘道琳的事,一时间怒从心起。 仅仅是因为自己与甘道琳打得火热,就要调查甘道琳的身家报复,未免太过分! 她想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甘道琳被丽寺陷害,无论丽寺想要做的事情做什么!她是见过丽寺手段的人,知道她一旦对谁出手,必定见血要命。 而甘道琳不管是作为朋友或者合作伙伴来说,都值得卢翀袒护一次。 于是卢翀又转头回去。 她觉得解决问题的方法应该是约出丽寺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对于甘道琳,对于她,也对于过去,更是对于她所察觉到底被隐瞒的那部分。 她想要从丽寺口中知道一切计划,了解她、说服她,把一切拉回正轨。 然而回了公寓,丽寺却不在,卢翀等到了第二天人都还没回来。 丽寺一贯神出鬼没,加上又是在港,卢翀无法找到她,于是留下手信,告诉她自己在春丽咖啡厅等候,只要她回来,一定能看到自己的消息。 春丽咖啡厅距离卢翀的住处五六公里,环境较好,是卢翀最常去的地方,她在港时大部分时候都是在这里解决一日三餐。 这里有她最喜欢的漏奶华和鱼蛋,还有改良版用料货真价实的碗仔翅,都是她每次来的必点。 她在咖啡厅等到打烊,始终等不到丽寺人。 正准备离开时,却瞥见从二楼的卡座下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身影。依旧是熟悉的金边眼镜,游刃有余的态度和疏离客气的姿态。 那是她绝对不可能忘记的人! 卢翀即刻闪身到一边,借着门口的发财树盆栽隐匿身形,想起过去曾经栽倒在这个人手上,是如此的狼狈不堪,而丽寺有今天也很大一部分是拜他所赐,卢翀就恨的牙痒痒。她脑袋里嗡嗡作响,不停的琢磨着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正巧让她遇上了。 第14章 第十四章 四年前,丽寺因为调查她亲爹钟昶,不知怎么被李尧下了套给拿了。那时卢翀受李尧要挟,迫不得已亲自登门去了李尧的地盘,她亲眼看见李尧给丽寺注射了不明药剂,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丽寺的身体开始出现问题。 那时她为了不让卢翀担心,隐瞒着她去了日本,在卢翀的世界消失,没有留下任何说法。卢翀本以为两人自此再无交集,余生也不得见面,为此几乎日日醉生梦死,郁郁寡欢,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后来某天,丽寺突然又出现了。她带来了一句“一切都好”,还给卢翀递了戒指,一枚璀璨的钻戒。 卢翀以为两人自此没有阻碍,总可以安稳度日了,没想到预期中的幸福代价太高,丽寺有天倒在了她的面前。 卢翀只记得那个如魔鬼般的人差点夺走了她爱人的生命,几乎毁了她的生活,她一定要报仇,一定让李尧跟他背后的钟老板付出代价。 只是现在时机未到,她尚且搞不清楚李尧出现在香港的原因,仔细看,那群人对周遭环境相当警惕,边走路边环顾四周,恐怕聚集在一起不是什么好事。 要先弄清楚这几人是谁,才能搞清楚他们的目的 卢翀拿出口袋里的手机,食指一拨调成静音状态,拍摄了几张照片发送给小路。 小路这几年跟在她身边学了不少东西,被卢翀作为接班人调教,任何事情也能办的漂亮妥帖。 因为得到卢翀的信任,暗地里也替她办了不少这种调查人的事,毕竟商业手段,知己知彼,见惯不怪。 后卢翀便绕了路离开了现场,殊不知她的举动却被另一人捕捉。 走到楼下,卢翀便收到甘道琳发来的一则短信,上边的内容是邀请卢翀为她不久之后参加的一个见面会帮忙挑选礼物。 卢翀本想拒绝,但下一秒甘道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瞄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方的时间,着急着想去找丽寺,心里有些为难。 身后一阵哔哔的喇叭声响起,甘道琳的奔驰很快就停到了卢翀身边,倒像是在楼下等了她很久一样。 车窗摇了下来,露出甘道琳的明媚漂亮的半张脸,许是今天要出门,脸上还架着一副超大的茶色太阳眼镜,身上穿着咖色短款夹克,看上去十分休闲洋气。 “小翀!在干嘛呢?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啊!”她语气得意兴奋,能感受到她心情很好。 “……” 卢翀张了张嘴想着怎么拒绝,下意识低头看向手里的手机,刚才还亮在屏幕的联系人来电,此时已经被挂断了。 甘道琳不给她说不的机会,抢先开口催促着:“上车,快点,今天你得陪我去挑礼物,我要去见很重要的人,除了你我想不到有谁的眼光能比你好,你可不能拒绝我。” 话说到这里,卢翀也不好意思拒绝了,只想着快点帮完这个忙早点了事。她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认命般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两人去了一家老牌定制礼品店,这里是很多老钱家族时常光顾的地方,甘道琳带着卢翀进店,漂亮的导购小姐迎了上来,指引着两人前往贵宾室。 贵宾室宛如一个超大的空旷办公室,里面摆放了一套真皮沙发茶几,一堵墙面装饰了好看的拍照背景,鲜花,水晶灯以及各种各样的蕾丝绸带,目的就是为贵宾提供一个可以舒服购物的环境。 两人坐下没多久就有人敲门进来送茶水咖啡,挑选出购买意向的品类是提前送过册子给甘道琳的,从珠宝手表、高定新衣到品牌摆件,喜欢的全都提前调过来店里。 不多时,两人面前的茶几上就摆满了叮叮当当的一堆东西。 最上面的是一组祖母绿高定,繁复的钻石璀璨,衬托中间比拇指还大的绿色水滴,配上一对同色系耳环,这一套下来,至少要上千万了。 旁边几个丝绸托盘上还沉睡着几颗粉绿钻戒,看尺寸估计要到五克拉往上,彩钻少见,这么大卡数的更是少之又少,价值必然在卢翀意料之外。 这种程度都能上苏富比了,卢翀不由得重新审视起这家店来,内心感慨,拿出来的东西这么有实力,背景真不简单,自己也是蹭着别人开了眼了。 她坐在一旁端着咖啡小口呡着,眼尾扫视着坐在一旁的甘道琳,眸底是深深的疑问。 甘道琳一个名誉顾问,身家这么厚实,能拿到这么些东西必然要验资,她的背景如何?要见得是什么人,舍得这么下血本?还有,为什么非要叫自己来帮忙挑选? 销售笑着单膝跪地,拿起其中一个戒指就替甘道琳试了起来。甘道琳却摆摆手将人拍开,转身牵上卢翀握着咖啡杯的腕,笑意吟吟的看着她。 “小翀,快来一起看,这些你觉得怎么样?” 卢翀精神回笼,抬眸迎上视线,又将咖啡杯放下,礼貌又客气。 “都…挺好。我不太了解珠宝。” “诶,没关系,我们一起看。” 甘道琳熟练拉过她的手,稍稍一扯,虽然没有用什么力气,卢翀还是被她带着不由得向前前倾几分。 只见甘道琳从托盘上挑了一个粉钻,捏在指尖转了转,仔细盯着看了几秒钻石火彩,忽地往卢翀无名指上一套,又握着手腕拿起来摆了摆。 “你看,这个,好看吧?” 卢翀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整懵,看着指根闪烁的光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表示,是该说戒指漂亮还是说戒指戴着手上漂亮。 戴戒指这样的举动对卢翀而言是敏感的,是具有深刻意义的,她不知道甘道琳是怎么看待这个举动,也许只是不经意的随手一套,卢翀却是怎么也忽略不了。 她尴尬地缓缓抽回手,缩到身前,握了握拳又松开,手掌前后翻转。 她其实也有一枚戒指,但不是粉色的,尺寸大概比这个要大一点,但很璀璨。比这个要更加灿烂,更加抓人眼球。 “小翀,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甘道琳就在边上,眼睛紧紧盯着卢翀的表情,观察着她的状态,好奇追问。 卢翀抬眸就看到她两颗黑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珠子,满眼期待着望着自己。 于是肯定道:“嗯,很漂亮。” 听见回答,甘道琳松懈一笑,而后又转身跟销售挑选起其他商品,好像只是很轻松、自然的探讨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卢翀就在两人身后,静默的,缓缓摆动手掌,欣赏着那枚戒指,然后摘下来,越过甘道琳的手臂放回了托盘上,只一声细微的咚声。 明明托盘是丝绒的,怎么会发出声音? 甘道琳最后挑选了一枚祖母绿兰花胸针,商品结账后由销售送货上门。 卢翀则是被半押着跟甘道琳去了附近的一个东南亚风味餐厅吃饭。 甘道琳其实看出来了,整场约会,卢翀一直心不在焉。她眼珠子溜溜转,边吃饭边讲起笑话和过往趣事,卢翀也渐渐被她带动,慢慢开始展露笑颜。 吃到后面将近结束,卢翀的脸上已经一扫阴霾,面部肌肉已经松弛很多。 两人用完餐一同出了门,谈笑风生,走到车边时卢翀才想起来自己的外套没有拿,放在餐厅的前台。 “等等,我去取一下外套。”她喊住了甘道琳,转身欲走时甘道琳牵住了她的手。 脸上笑意未减。 “等等,我去吧。”甘道琳贴心的建议道。 卢翀自然不想麻烦她,觉得一件小事情,何须推诿扯皮。甘道琳却是坚持:“你是被我强行拉出来,已经够累了,让我去吧!就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 卢翀无奈一笑,耸耸肩随她意:“好吧好吧!那就辛苦你啦!”怕她站在车外等着会累到,甘道琳还解了车锁让卢翀去车上坐着等,继而转身小跑进了餐厅大门。 怎么会有人这么客气礼貌? 卢翀无法不欣赏甘道琳。每次与她见面总是让人感到十分舒服,点到为止。 这样的人想必她的家庭氛围和接受的教育程度想来是一般的家庭所不能提供的,也只有这样的背景下才能培养出一个年纪轻轻就做得了优秀企业高管的人才了! 卢翀心情很好,走到副驾驶拉开了车门。 今天就是云飞飞与丽寺计划要对甘道琳下手的日子。她调查到甘道琳的车子定位在这个地方,于是带上家伙事儿就去了附近便于观察的最高点。 只是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卢翀竟然跟甘道琳在一起。 她和丽寺保持着高频对话,将餐厅里发生的一切一字不差的报告给在另一条街道蹲守的丽寺。 “啊~卢翀给她夹了菜……是咖喱蟹,还是蟹钳,看起来这只蟹得有两斤吧!” “你什么时候请我吃海鲜?上次我帮你去渡轮上找人,你都不感谢我?这可是我工作之外的任务。” “但是话说回来,这甘道琳也确实一表人才,样貌不俗。看起来那么年轻,肯定很有钱。” 云飞飞通过望远镜观察着,嘴里嚼着口香糖,嚼的吧唧吧唧响,声音传到收音话筒里,恶心巴拉,黏了吧唧的。 丽寺听着十分不舒服,也不知道是等候令她烦躁还是云飞飞口中卢翀与甘道琳接触的举动令她不快,她鼻翼的肌肉直跳,黑了半张脸。 她不晓得为什么卢翀非要挑选在今天,非得是今天要跟甘道琳搅和到一起,自己才多久没回去,她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她抽了张纸巾,给卢翀擦手……手,碰到了!诶!老大,她碰了卢翀的手诶!”云飞飞因为观察到两人的亲昵举动,觉得丽寺应该会因此做出不一样的反应,情绪有些激动和兴奋,说话语气都喷在麦上。 “诶!老大,你说这两人该不会真有什么吧?怎么看起来那么般配?” 声音刺痛着麦对面丽寺的耳朵,她不满的皱紧眉头,顾忌着周围人的目光小声喝道。 “闭嘴!你的眼睛是看不到重点吗?没有营养的信息不用报告!” 她确认,她的确是在意卢翀的言行举止,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她就是不愿意卢翀跟甘道琳在一起。 “我就随口一说,闲着没事闲聊而已,别当真别当真!” “你随口一说,那我们不如说说你跟钟吟的事怎么样?这话题也很有的说。” 听到久违的名字,云飞飞一下就蔫儿了,自动收声闭嘴。 丽寺口中的钟吟是她的妹妹,因为早些年阴差阳错与云飞飞有过一面之缘,两人之间也是有些不得不说的故事,归根结底其实都是感情债,成年人谁没点说不出口的经历呢? 但对于云飞飞来说,要是这时候被丽寺扯陈年往事,恐怕不能淡定自若,于是只能偃旗息鼓,专心做事。 耳机对面忽然一声不妙! 丽寺的思绪拉回,集中注意力,听着云飞飞的报告。 “老大!他们要一起走!” “什么?!”丽寺内心暗道不好!卢翀如果跟着甘道琳一起,那就意味着今天的计划没办法进行下去了。 “拦住她!” 丽寺腾一下站起来,大步朝卢翀的位置跑去,希望来得及找机会将两人分开,她甚至已经在脑中设想,要是今天实在不行,计划不如就放弃了,她不愿意把卢翀卷进来。 只见耳机那头云飞飞声音紧张,大声一喝。同时,隔壁街道转来一阵巨大的爆破声! “砰!!!” 行人一哄而散。 听到声音的卢翀转头,看见餐厅二楼的落地玻璃一下爆裂,细碎的玻璃渣从楼上倾斜而下,宛如细闪银光的瀑布,一个身影从那堆碎片中跃出,滚落到一楼的地面上。 那身影十分矫健灵活,在地上滚了两圈后稳稳单膝跪地。卢翀清楚的看见,那个人半张侧脸上被划出道道血痕,身上的衣服沾上灰尘看起来有些脏乱,她的臂间甚至夹着一件外套。 第15章 第十五章 卢翀瞬间反应过来那人就是甘道琳! 只见甘道琳落地后立刻闪身躲到路边的一辆奥德赛后边,又似是感受到一道追寻着她行踪的视线般,靠直觉分神找了过去,撞上卢翀拉开车门,站在身边无语凝视着她。 甘道琳抬起头凝向二楼,在腰间手势下压,暗示卢翀躲进车里不要暴露。 卢翀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怔愣在原地,看她的举止又顺着视线向二楼探去。只见一个模糊人影一闪而过,躲进了她看不见的角落。 “老大,出问题了。”高处的云飞飞目睹了这一次事故。她清楚的看到,那餐厅里埋伏了一个不知道哪一方势力的人,而且很明显那人是冲着甘道琳来的。 “要动手吗?两人在餐厅里打起来了。附近没有居民,目测甘道琳没受伤。”云飞飞如实报告,手摸上腰后位置,那里藏了一把袖珍手枪只等着丽寺一声令下,这个时候甘道琳注意力不在她这里,一旦下手,轻易便能让甘道琳终身难忘。 耳机对面,丽寺呼吸声音微微颤动,可以听得出来她在快速奔跑。耳畔的呼呼风声夹杂着云飞飞这边传来的一声枪响。 丽寺的心头猛地一抽。 快点!再快点! “老大,打起来了。”云飞飞聚精会神,视线锁定在餐厅深处,躲在障碍物后的陌生人。 那人不知道云飞飞藏在高处,很明显行动也是冲着甘道琳来的,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隐蔽身型时根本就没有考虑到云飞飞藏身地点。 只见他暴露出来的半截身体,手臂抬起,手上握着一把枪,而后转移了地方,换到餐厅落地窗另一边,藏在窗帘里。 “二楼靠窗,有枪,西装,三十五岁左右,中年男人。”云飞飞有条不紊的观察着,抓住细节边报告给了丽寺。 说完又找起躲到路边车辆后面的甘道琳和卢翀,却发现只剩下了甘道琳。云飞飞有些纳闷,这时候跟丢了人可不是一件好事。 只见甘道琳猫着腰,开始转移藏身地点,楼上那人角度刁钻,趁她跑到空隙处没有遮挡时,砰砰朝她开枪涉及。 甘道琳身手出乎意料的敏捷,那几枪都被她躲了过去,趁枪手不注意她从腰后拔出事先藏好的一把枪,就近以树做掩体,根据刚才开枪的位置射了一枪出去。 没打中目标。 “砰!!!” 再一枪。 这次打中了。 甘道琳的手举在半空,枪口还在往外冒着烟,身体没来由的一阵空虚。 她低头往下一看,自己的右肩晕出一片血色,衣服上破了一个小洞,鲜血正汩汩往外冒,没有疼痛,只有轻微的涨麻感。 她中枪了。 那人究竟是谁?杀她的目的又是什么?甘道琳脑中一片混乱,她试图冷静下来,想着如何处理现在的场面。 警车应该很快会来,附近路人因为枪战也已经散尽,开枪那人手段这么干脆利落,想必很快就会过来处理她,现在应该要保全自己为先,还是走为上策。 卢翀呢?! 她去哪了?甘道琳惊觉卢翀不见了! “动手吧!”丽寺躲在餐厅的侧边,眼神锐利,双手自然下垂,右手握着的手枪枪管还热着。说来也巧,跟踪甘道琳的人居然想要枪杀她,她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把甘道琳的意外嫁接给那个杀她的人。 她快速略过整条街道的情况,确保在不误伤其他人的情况下,冷静的给云飞飞下达指令。 “趁这个机会。” 接受到命令的云飞飞迅速攀窗一跳,接着楼栋快速朝事发地点靠近,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她的精神也愈发集中,更加警惕。 她躲到十米开外观察着两人动向,耳机里传来丽寺的声音。 “东西呢?” “刚才给她装车里了,只等她开车。”云飞飞压低声音回复,对面又没了声音。 正当场面僵持不解时,一辆车从远处破风而来,开过云飞飞身前,冲到餐厅门口街边,一个急刹。 刺耳的“刺啦”一声,轮胎在路面擦出厚重的烟雾。 云飞飞连车上是谁都没看清楚,只注意到车停到甘道琳的那侧,车门被打开,车上的人应该是发出了什么声音,估计是让甘道琳快上车之类的话。 她意识到那辆车是甘道琳的奔驰,有人来救她了! “不好!她要跑!” “拦住她!别让她跑了。” 甘道琳捂着右肩立刻小跑过去,边跑边张望四周,就在她快要上车之际,剧烈的爆炸响彻天际。 “轰!!!” 那辆奔驰竟然当街爆炸了! 车被炸的从地面弹起又摔了下来,震动让车前盖和保险杠都掉了下来,发动机腾一下着了火。 甘道琳是距离车辆最近的人,爆炸时她被震到地上,整个人摔倒,头脑昏沉只记得空气中浓烈的汽油味和火烧起来的闷热贴在皮肤上,而后晕晕乎乎便不省人事了。 巨大声响让消防和警察很快便找到了事发地点,警笛声响彻大街小巷,消防很快便灭了火,救出了车里的人,又报了120将人送到医院,爆破小组很快也接手了工作。 原来藏在餐厅对甘道琳下手的那人在爆炸后趁乱消失。 云飞飞淡定的目睹全程,自始自终都没有发现开车的人到底是谁,刚才别在腰间的枪已经被她拆解成零件,东一块西一块的扔到了附近居民的花盆里,水槽里,甚至是垃圾桶。 处理好一切后她回到了干货档口,两人约定事成之后在这里汇合。 丽寺行动要比她快些,云飞飞回来时她已经坐在店里面,翘着二郎腿压在桌上,一副悠哉悠哉,大仇得报的样子。 她看见云飞飞从窗户翻进来,眼皮子懒懒一抬,问:“怎么样?” “搞定了。”云飞飞诶一声,边拍手上灰尘便走过去。“那个炸弹威力不算太大,可惜甘道琳当时没在车上,要是她在车上,估计要重伤,车上那个有点悬。” 丽寺听完漫不经心的点点头表示满意这个结果。 云飞飞又接着说道:“怎么样?接下来的任务安排。估计这边大概是有一点时间需要警戒,现在出关可不是好选择。还有那个下手的人要查一查是哪边的吗?要留下吗?” 丽寺摇了摇头:“没必要,不是冲我们来的,不关我们的事。我先留下吧。这边的事情没解决,实验室那边东西还没拿回来,找个机会。”丽寺忽然想起来她还不知道过云飞飞是怎么过港的。 “你怎么来的?你有证吗?” “当然啦!我正儿八经过来的,我又不是你见不得人。”云飞飞白了她一眼,带有几分戏谑鄙夷,“诶,不过你这么久了,都是在哪落脚?不会一直在卢翀那里吧?啧啧啧,你俩待在一起这么久了,你对她……” 丽寺原本架在桌上晃悠着的脚忽然不动了,静默片刻,转过身来:“你怎么管那么多?管天管地不如管好你自己。我累了,先回去了,你要没事搭不上手就回去申城吧,钟吟现在是不是还在申城?你有考虑什么时候去见她?” 丽寺说着站起来,甩了甩手,看向云飞飞的眼神里少了几分公事公办,多了一些柔情:“你们的事我不太懂,她自小没接触过什么人,我见她的时间也不多,但我知道她是真的很在意你。”说完她抬脚准备走人,临了还得回头睨了云飞飞一眼,用略带不爽的语气说了一句。 “你现在怎么这么烦人!” 云飞飞默然,卸下了刚才玩笑似的表情,整个脸都垮了下来,像蔫儿的花一样失去了神采。她看着丽寺的渐远的背影,想起了有着与这个背影主人容貌八分相似的钟吟,轻缓的长叹了一声,靠近桌子坐了上去,垂头丧气。 出了门丽寺的双腿便自发的朝卢翀的公寓去,尽管内心对自己关注卢翀,动不动就要往关于卢翀的方向集中注意力的行为有些嗤之以鼻,却还是听从内心的声音。 公寓里没有人,她在门口站了三分钟,感受不到人气,最后选择不走寻常路,从楼道的窗户翻了出去,靠着下水管爬到公寓阳台,入了室。 她隐隐觉得这种行为是有些不尊重人的,之前过来的时候也是躲在楼道等她回来。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有点想快些见到卢翀,甚至心里还因为不足道的些微期待变得有些紧张。 丽寺打开阳台门走进客厅,视线来回扫视没有发现卢翀,又将房子里的每个房间挨个溜达了一遍,确认过她不在。 走到玄关处,打开了屋里的大灯,整个空间霎时亮如白昼。 丽寺转头就看见了餐桌上那张写着留言的纸条。 拿起一看,上边写着几个潇洒大气的几个字:【春丽咖啡厅,我等你,务必见我一面。】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信息。 丽寺在这里呆了这么些天,从没见到其他人出现,这张没有姓名对象的纸条很明显就是留给她的。 但约她在外面见面,还这么郑重其事,能是为了什么呢?丽寺眉尾一挑,心情有些奇怪,心脏痒痒的。 她捏着那张纸条踱步到沙发上坐下,左手大臂一展,攀上沙发靠背,以一种慵懒且放松的坐姿坐着。右手拇指指腹在春丽咖啡厅这几个字眼上摩挲着。 “春丽咖啡厅……” 她看着那几个字忍不住哼哧一下,轻轻笑了,自己却没有察觉。她想着爆炸的事肯定要引起全城关注,自己作为陌生面孔并不适合出现在人流大的地方,但凡正经场合都容易有监控摄像留档,这张脸实在是风险太大…… 但,看在她这么有诚意的份上,还特意写了这么张纸条,自己也就勉为其难的答应赴个约吧。 丽寺将纸条折叠又折叠,变成正方形插塞进衣服口袋里,用手掌压了压衣服外侧,接着去了春丽咖啡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事故的原因,路人担心自身安危不太敢出门,丽寺到的时候咖啡厅里没几人,两个店员正在里面擦桌子。她走进去,站在门口处一眼望尽,鬼使神差的在满屋空桌中挑选了一张窗边的桌子,大步迈去 第16章 第十六章 支只接到陌生电话时她正下了课,准备往家走。原本以为是哪里来的诈骗电话,拒接了一通,对方却不依不饶,又打来第二通,想着不接一会儿就消停了,第三通电话来的时候她最终还是忍不住点了接听。 电话那头是带着浓厚港腔的男中音,用着蹩脚的普通话询问。 “请问你是支只女士吗?” 支只听见这句话只翻了个白眼就挂断了,顺势给那个号码标注了骚扰信息,内心吐槽现在这年头,骗子越来越装的好了,现在还装出一口港腔,自己又哪来的香港亲戚朋友,这一听口音就没有想知道他说下一句的**。 联系支只失败,港区单位的电话打到了小路那里。 小路是长期与香港业务有往来的,平时备留电话偶尔也会有几个香港人的电话打过来,听到港区口音时她没有着急挂断。 “你好,请问是翀天集团的路女士吗?” “我是。” 她翻动着手里关乎合作公司原材料供应的合同,边将手机用肩膀夹在左耳旁接听,边拿着铅笔在合同上圈圈画画,将需要修改部分和注意点画了出来,她神态放松,秀眉一挑。 “这边是香港安全监督管理科,请问你认识卢翀吗?” 听到来电是港区敏感单位,小路将手机拿下又看了一眼电话号码,只是一个普通的来电显示。 她一下子集中精神,挺直了背,声调也紧绷了几分。 “是。有什么问题?” “卢翀在港期间遇上一起爆炸案,她现在受了伤,正在重症监护室抢救。我们联系不上她的亲属,请问你知道她亲人联系方式吗?或者可以通知家属前来香港处理一切事宜。” “你说什么?!她在医院抢救?” 小路拍桌站起,手上的合同纸被翻撒到地上,七零八落乱成一堆。“她只有一个亲人,她的侄女,但她还小,不太懂事。” 小路想起来卢翀的侄女支只还是个学生,联系不上估计这时候应该在学校,她不想让支只知道卢翀出了意外,以免影响她学习,万一真的不行了再通知她过去吧。 “需要有人过来处理现在的情况。”对面说道。 “我现在过去可以吗?我是她的下属。我被授权可以处理关于卢翀本人的大部分事宜。” “可以。” 时不待人,得到答复的小路急得眉头直跳,长手一伸,按下桌上座机呼叫键喊来秘书,长话短说交代了眼下着急的事宜后,捞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转身就走。 她快步去了楼下停车场,计划自己开车去港,务必要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医院。 然而当她越过几辆挡住视线的商务车时,看见了站在车边,扎着高马尾,单背着双肩包,一手插兜,时不时焦急四处张望的支只。 支只眼尖的看到了快步靠近的小路,脸上是难掩的紧张神色和见到熟悉的人时表露的一丝愕然。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打招呼。 小路脚步缓了下来,拿不准支只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要先打招呼含糊过去,还是要告诉她卢翀出现了意外? 支只的手握住挎勒在肩上的背带,下意识抿了一下唇,打破沉默。 “你要去找我姑姑吗?” “……”小路一窒。 “我都知道了。” 支只两只眼睛直勾勾看着她,墨黑色的眼珠子仿佛闪烁精光。 “你,你都知道了?” 小路有些意外的摸了摸唇,低头思考。 “对,我知道你要去找我姑姑,我要跟一起你去。”支只语气坚定,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 小路想了想,也许这事等到卢翀醒来之后,可能要怪罪她擅自把支只带了过去。但话说回来,现在确定不了她的情况,听电话里那个男人说是涉及到爆炸案,万一最后是意料之外的结果,支只在的话至少最后还有一个人送她…… 小路不敢想下去,骂就骂吧,现下火烧眉毛了,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干脆破罐子破摔,手一挥,喊:“上车。” 支只收到指令立刻走向副驾驶,手握住门把手只等车解锁开门落座,发动之时小路还不忘提醒一句。 “证件带了吗?” 支只拍了拍放在身前的背包,示意准备就绪。 事实上,在挂断那个陌生电话回到家之后,支只越想越不对劲。不久之前姑姑辞去了公司职务,说是要外出一趟,但是到现在都没给她一个信息,家里也没有她回去的痕迹。 支只鬼使神差的反拨回去那个电话,想试着看是否有有用的信息,没想到那个电话真的可以打通。 她通过这个电话知道卢翀在香港发生了意外,却不知道她是生是死,霎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又想到姑姑去了香港,她身边的得力助手小路一定会知道什么消息,当下最好的方法就是去公司找小路,让她带自己去香港见姑姑一面。 于是她火速翻找到放在家里保险柜的的证件,在保险柜的最下方看到了一个陌生文件夹。 那个昏黄的的牛皮文件夹上标注了几个特别字眼,支只好奇的打开一看,发现竟然是两份墓地认购合同。 看着上面签着的几个大字,支只的心头沉闷发慌,脑袋好像被人砸了一记重锤嗡嗡作响。 她很想静下心来仔细看看文件里的内容,但是眼下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于是将文件重新装好,跟着证件一股脑塞进双肩包里。 车上两个人各怀心事,支只脸色青白,心里慌的不得了,坐在车上,怀里抱着双肩包死死压住,手指难以自控的哆嗦着。 小路边通过后视镜留意车流,分了一些视线给副驾驶的支只,又主动开口安慰。 “别急,只是需要有人过去处理一下事情,没到什么地步。” “……”支只低下头,凑近双肩包,咬起了大拇指,“我知道……”她不希望事情变得更糟。好不容易自己的姑姑辛苦这么多年,奋斗出一个结果了,没想到碰上了这种事。 她恨,恨为什么这个世界会这么不公平,为什么有些人要经历这么多苦难,一点点幸福安乐都这么难拥有;她怨,怨自己成长的太慢,不能快点跟在姑姑身边帮她,为她分忧。 “我只是,只是,我心疼姑姑……”支只说着说着,声音也开始哽咽起来,情绪开始涌上上头。 “是,我理解,卢总一直是个很好的人,我和你一样担心她,心疼她。” 小路眉头微蹙,轻声安慰,生怕她在副驾驶上哭了起来,到时候影响她开车,她可没有精力去照顾她情绪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我们要稳定情绪,先去医院了解一下情况再做打算。到时候肯定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我们不能被情绪左右。卢总就你一个亲人,你要替她撑住。” 只见支只低下头,双手捧住脸,哼哼了几声没了动静,片刻后又挺直腰。 “对,你说得对,姑姑现在需要我,我要坚强,我要撑住,我是个大人了,我可以为她处理这一些事。” 丽寺在餐厅从天亮坐到天黑。餐厅里偶尔有人走动,大家都注意力都不约而同的落在她身上。一个坐在窗户边,黑沉着一张脸,周身散发强大气压的年轻女人。 她的桌上只放了两瓶水,一开始服务员还会间隔半个钟走过去,观察着丽寺的脸色询问是否要点单,均得不到回应,后来他们也不敢上去问了,只顾着忙自己的事情,反正今天的人不算太多,空那一张桌子也没事。 丽寺本来心情是不错的。她刚开始时一直在脑中猜测,见到卢翀后她会和自己说什么话,她想要干什么。 但家里,渐渐的,她的耐心开始耗尽,她尝试着说服自己再等等,结果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街道上的霓虹灯亮起,走动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步履不停,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掩盖不去的疲惫,没有人在意一窗之隔的丽寺。 丽寺最终还是忍不住,起身离开了茶餐厅。她健步如飞穿梭在人流中,很快回到了卢翀的公寓。 这次她是带着怒意回到这里的,没有了上一次的上门时的客气礼貌,她握住门把手臂间用力一撞,那门锁就好像虚设一般,嘭一下就给她撞开了。 她像只蛮牛一样一股脑冲到房间,发现卢翀根本就没有回来,又在屋子里找了一遍后,一气之下跑到厨房灶台,抡起一口锅,见着什么东西就砸。 那餐桌上的摆设一下给她砸成稀碎,玄关处的柜子被她一脚踢开,柜门都给踹烂,十分勉强的靠一个螺丝挂在柜子上边。 就连沙发上躺着的几个抱枕都不能幸免于难,一个个的都被撕烂,里头填充的棉花被随意的扔在地上踩了好几脚,就连茶几上的玻璃也不知道是在砸什么东西的时候被摔烂了。 一时间屋里乌烟瘴气,简直比进了贼还吓人。 动静引起隔壁邻居的注意,家里孩子好奇的打开门,倚在门框偷偷看这边的动静,看到卢翀屋内的景象已经暴躁砸墙的丽寺后,吓得半个身子躲进自家屋里,惊慌之余不忘低声喊着:“妈咪,妈咪……你过来,快过来看。” 孩子妈妈听到呼唤,嘴里啰啰嗦嗦的呢喃着什么,窸窸窣窣声音后被孩子拉着去了隔壁门口。 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在看见丽寺后尖叫了起来。 只见丽寺的身上沾满了斑驳的血迹,身上的衣服被染红了大半,沙发上、桌上、她接触过的东西多多少少都粘上了一些血迹。 尖叫令人感到烦躁,丽寺转过头去,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上血色斑驳,两个眼珠子红肿瞪大,十分可怖。 第17章 第十七章 卢翀的情况十分不乐观。 她和甘道琳一并被送往医院,刚被推下车时,甘道琳就因为晃动自主醒了。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躺在简易床上闭着眼睛,浑身血污的卢翀。 两人距离只有一米远,甘道琳能清楚的看到卢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秀白的脸庞上粘上了一些灰尘脏污,看起来像是破败的白栀子,摇摇欲坠,不堪风雨。 她从床上一个翻滚下来,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拉扯着她右肩的伤口,疼的她直皱眉头。刚才在车上时医护人员已经进行了简单的包扎,才这一个动作,白色纱布上又沾上了一片红色。 “诶!不要动!你受伤了!”急诊护士伸手慌忙去拦却没拦住,只得绕过床去扶她。 甘道琳不管不顾,长臂攀上卢翀的床架,抓住了卢翀血迹斑斑的冰凉的手。 “小翀……小翀!” 甘道琳有气无力的喊着,握住卢翀的手轻轻用力捏了捏,试图唤醒沉睡的人,片刻都得不到回应。 “小姐,请回到床上。你受伤了。”两个护士半强制性的将甘道琳从地上拉起来。尽管她不乐意,却再没有多余力气反抗,只得躺到床上,小声且固执地呼唤着卢翀小名,任由护士将她和卢翀推进医院,分开去了两处。 甘道琳进了手术室十分钟,甘家那边就来了人,一老一少。老的一身剪裁得体的定制中山装,身边跟着一个穿着西服的年轻绅士,两人没有表明具体的身份,只是打了个电话。 医院院长亲自接待,冲着甘家安排了最高规格的贵宾休息室。两人在贵宾休息室默然等候,时不时遣来护士告知二人甘道琳的情况。 等到手术室的灯灭,二人总算起身。出门时甘道琳的直属上司强森带着人正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两拨人撞上面,气场却截然不同。一波人制服笔挺严肃正气,一波人缓步大气淡然处之。 大家都没有说话,却不约而同的抬眸审视起对方来,凌厉的视线交汇,最后只是互相点了点头。 术后甘道琳被推去了提前安排好的单人休息室,甘家那边虽然不太满意,但比起其他人来说,条件已经算得上最好了。他们不想让甘道琳在伤重的情况下折腾,加上她的直属上司和同事很快便来到医院慰问,各种考量下,安排甘道琳转移的想法便搁浅了。 这次事故很明显是目的十分明确的杀人计划。 除了枪击之外,对方甚至还安排了炸弹,要将甘道琳置于死地。但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一点有待考证。警方那边联合其他单位对现场取证,尝试着联系知情路人,但进行的并不顺利。 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卢翀在这起事故当中出现,因为出手相救甘道琳致使自己受伤。这一信息点被媒体广泛报道,当天登上了新闻热搜,引起群众的激烈讨论,褒贬不一。好在新闻网播出时,媒体尚未能明确到卢翀的身份信息,也并不清楚那时卢翀的准确状况。 病房里围满了人,领导强森加上两个同事,还有两个甘家的人。为了及时知道甘道琳的情况,也为了及时让甘道琳知道一些情况,一伙人聚集在她的病房里,几双眼睛看来看去相对无言。 除了一开始聚到房间里时客气礼貌的介绍了一下各自的身份之外,甘家人问了几句关于甘道琳爆炸案的一些进度和线索,涉及到保密部分警方这边无法透露,除此双方再无其他交流。 甘道琳醒的很快。 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站在床尾的强森,而后是两个眼熟的同事,再者就是另一边的甘家人。 第一句话问的却是卢翀。 “都在呢,JS,小翀呢?跟我一起的那位小姐呢?” 甘道琳看着强森,面白如雪,气若游丝。爆炸造成的轻微脑震荡令她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她缓了一会儿后从被子里伸出手去摸右肩。肩上因为术后包扎伤口,麻醉药效还未散尽,整个肩头完全是肿胀麻痹的感觉。 强森不知道她与卢翀是什么关系,只知道下属报告,有一名路人女性在爆炸案现场驾驶了甘道琳的车,并且爆炸时因为处在爆炸中心,受了很严重的伤。 他估计甘道琳口中说的就是这位。 “lin,你说的那位小姐,现在还在抢救室没有出来。她的情况不容乐观,炸弹被安装在发动机位置,爆炸时车子被压力变形,她的双腿被卡住,爆炸碎片割破了她腿部动脉……” 甘道琳听不下去了,眉头一拧,左手撑着床就想坐起来。她要去确认卢翀的情况,要确保卢翀能活下来。她不敢想,当时是她将卢翀留在车里的,卢翀之所以没走,是因为她要救她!她是想把自己带走才开车的! 如果她因此如何了了,甘道琳会自责到不行。 “JS,她在哪里?” “lin,你受伤很严重。不要这样,你现在需要休息。” 强森走到床边,大掌压在她受伤的右肩上,并未用太大的力气却足矣让甘道琳因为难受倒抽一口气。强森认为这种方式最能简单说明。 甘道琳强忍着,苍白的脸看向自己领导,眼神里的锐利渐弱。 “这位先生说得对。您应该休息。” 原本站在床边的没有出声的甘家人,看到甘道琳如此冲动之举,那位穿着西服的年轻男人在得到老人授意后终于发了话。 “您现在这个状态,即便是去了也于事无补,不如养好身体想好对策,把眼下的问题解决了才最要紧。” 甘道琳听着西装男人说的话,瞥向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老人。抿抿干涩的唇,带有几分哀求:“我不能心安理得,她是为了救我。” 西装男却像是早已与老人商议好了一般,目不斜视,恭敬却冷脸道:“先生已经安排了人。” 甘道琳没再说话了。 强森似安慰般轻轻搭她肩头,承诺:“lin,你放心,那位小姐脱离危险后我第一时间告诉你,你放心养伤。关于这次事故,我一定亲力亲为,揪出幕后黑手给你交代。”说着,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甘家人的脸色,又好像故意提醒般:“按照你说的情况,那位小姐见义勇为却因此受伤,我会给她颁发一个荣誉,到时可以安排几个人去那位小姐的病房看护,一定确保她的安全。” 甘道琳听此,颇带感激的用眼神向强森示意,在旁边两个同事的帮助下又躺回了床上去,等着医生过来观察。 楼下的抢救室门口,小路带着支只坐在门口的长凳上。 两人时不时看向抢救室门上的指示灯,等待着灯灭过后,里头能走出一个护士或是医生,告诉他们卢翀已经脱离危险。 支只的双脚不自觉的抖动着,她的脸色因为担忧紧张而变得煞白,来时带着的那个双肩包被她死死地抱在怀里。那里头装着的是姑姑最后的归宿。她在心里默默祈求,希望老天爷能留给姑姑一线生机。 旁边的小路虽然也很担忧,但还要顾及公司事务,她走得匆忙,很多事情交代的并不全面,此刻在抢救室外她终于能坐下来等候,开始拿着手机哒哒哒的敲着键盘回复着条条信息。 大约两个小时后,抢救室门终于打开。 小路一下子熄了手机屏幕看向门口,于此同时,支只也抱着包站起身来。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率先从里面走出来,边走边摘下口罩。两人急切的迎上去,围着医生紧张询问起卢翀的情况。 医生早已预判了这种情况,抬手制止了两人一句又一句的发问,温声道:“病人情况已经控制住了,她身上比较严重的伤势是腿部因爆炸时被挤压造成的骨折撕裂,神经受损,出现了大量失血的情况,目前已经控制住了。” 听到这话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只要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上天保佑了。支只心中石头落下,踮起脚,越过医生朝抢救室里张望。 很快,昏迷中的卢翀被护士推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第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