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 第1章 遇仙 江水为竭,冬雷震震 混沌宗 朝圣阁的钟声响起,无数弟子前去修炼学习。 而青涯峰下,一个看起来老实木纳的少年正在砍柴,周围围着几个高大的身影。 "令师兄。我们今天要出去,麻烦你帮我们砍完这些柴。" 为首的人讲话礼貌,做的事确实十分嚣张跋扈,让令玉簟砍六人份柴,要知道,砍一人份的柴便要砍两个时辰,下午还要挑水,如若不完成,管事的便不让吃饭。 这些人倒好,尽推脱给他,他们却去逍遥快活。 令玉簟手上动作不停,听到这话也不抬头看一眼。 傍边的几个人嗤嗤的笑,纷纷笑道:"我想他应当知道了,敢违抗我们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整日跟个哑巴似的" "这么久也就是练气期2层,怪不得只能当个奴仆" "要不是天机长老替他求情,早就被赶出去了" 外门弟子都是从苦力做起,每一年一年资质好便会被长老挑走,资质不好的便继续留着,等到四年之后便离宗。 方钟挑了挑眉,看着这个一言不吭瘦弱的人,他就是吃定了令俞听话懦弱好欺负,这个令俞在这呆了三年修为却是一无长进,却还是被天机长老所青睐。 明明他入门一年就已经达到了练气5层,家里叔叔还是混沌宗内门一个长老的贴身奴仆。 怎么说都应该是他受到青睐,而不是这个废物。 他眼底闪过一丝血色,随后又装作大度的说道:"别再说令师弟,令师兄性格老实,为人善良,这是师弟的谢礼,还请师兄不要见谅" 几枚银子落在地上发出响声。 方钟装作惊讶道:"师兄,不好意思手滑了" 随后转身离去 几个跟班看着方钟离去,相互对视几眼,将银子捡起来,给令玉簟几个鄙夷的眼神,笑着也走了。 至始至终,令玉簟都没有给过一个眼神给那群人。 用神识察觉到人已走时,令玉簟指尖凝着一缕微不可察的魔气,随便施了个替身术砍柴便往后山走去。 后山清风阵阵,青瓦檐角垂落的铜铃,被穿堂风拂得轻响。山下的荼蘼开得正盛,粉白花瓣簌簌落在青石板上,沾着未干的晨露。溪流淙淙,鱼龙潜跃,只留下泛泛叮咚声。 溪流不远处有个大坑,用神识仔细看去还有灵力波动。 两年前,令玉簟正巧来打水,却听到巨大的打击声。 他偷偷躲在树后面,只看到两个衣诀飘飘的修士正在斗法,一人黑衣执扇,一人白衣长剑。 只听到黑衣那人说:"云老贼,你我今日碰到必定是要斗个你死我活了" "少废话,你这魔道妖魔,残害多少人性命,我灵天宗多少人死于非命都出自你手。"白衣人皱着眉头说道。 "既如此,也别怪我心狠手辣"黑衣人冷笑一声。 说罢黑衣人翻手凝力朝白衣人冲去,白衣人不甘示弱也拿起武器迎接而上。 两股力量聚在一起竟是不分上下,刹那间,灵力翻涌,天地昏暗,雷霆狂怒,竹叶纷飞,连令玉簟都抵挡不住,紧紧抱着大树。 又紧接着,身影交错,两人拿着武器不断跃动着,随手一击便将地面打出大坑。 躲在暗处的令玉簟不禁恍然,如果自己也有这样的实力就好了。 "砰" 只见白衣人被打至地面,口中吐出口鲜血。 "虚恒,今日我云烬虽不敌你,但刚才我已在 你身上中下万筋散,你命不……久矣,我云烬一生幸得师兄青睐,此刻……能为师兄报仇,我已无不奈何之事!"云烬望着天空,躺在粗糙的地上,身上伤痕累累,口中却振振有词,眼中尽是大仇得报的快意感。 虚恒强撑着身体跪坐在岩石上,脸色狰狞苍白,嘴里念叨着:"可恶的云烬,不过杀你门派几个人,便将我赶尽杀绝" "你一条贱命不配与我师兄弟相提并论。" 云烬说完这句话,眼前感到一阵白光,他仿佛又回到了师兄教他练剑那一日,那时他还是孩子,师兄一身青衣,手握长脸,玉身长立,笑着眉眼弯弯对他说:"你就是小烬是吧?" 那宽厚的大手抚摸着他的头,是多么的温暖,他身后就是投机耍滑被骂的师弟,正装可怜祈求能够免于责罚,一双鹿眼可怜兮兮。 那日的天也如今日一般碧蓝。 可后面被这妖人所害,死无全尸,想到此处,他不禁多了几分悲痛,心口剧烈浮动,最终闭了气。 眼见着云烬断了气,虚恒愤愤的往他身上插了几剑。 "老东西,我平日里机关算尽,从未有人把我害到这种地步,但谁说我今日会命丧于此"虚恒瞥了眼躲在竹林的令玉簟,阴险的笑着说:"这不是有个夺舍的好苗子吗?" 令玉簟暗道一声不好,可却被虚恒抓了过来。 强大的灵力打击在令玉簟身上,他忍不住直接吐了血 虚恒却置若罔闻,只抓着他的身体摸骨说道:"练气2层,这么差?平日里我用炉鼎都不用这么差资质" 令玉簟愤懑的看着他,趁虚恒不注意,拿着旁边云烬的长剑一把刺上去,虚恒的身体瞬间鲜血长流。 普通的剑的不能伤虚恒分毫,但云烬的剑不一样,渡劫期修士的剑即使人死后灵力也依然充沛,拥有化骨融泥的能力。 "我倒是小瞧你了"虚恒怒目凝视着令玉簟,黑色的瞳孔此时铺满了的血丝看起来格外恐怖,话锋一转 "不过,这具身子你怎么伤害都无所谓,反正也不用了。"说罢,虚恒直接断了气。 令玉簟眼睁睁看着灰色的灵魂出窍,直冲冲往他身上撞,眼中满是震惊,他立马手中紧紧握着剑,想起之前师兄教他的口诀一剑出击。 "砰" 谁料,灵魂团灵巧的躲了过去。 "没用的,你这种三脚猫功夫。"灵魂团竟然发出诡谲的笑声。 一束白光瞬间进入令玉簟脑海 下一刻 "什么?竟然是……啊啊啊啊啊啊" 苍老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令玉簟脑子感到一阵剧烈头疼,他趴在地上打滚,剑也掉落在地上,只觉得脑海有东西在打架,有一个黑色的灵魂团把灰色的灵魂团吃掉,灰色的灵魂团在黑色灵魂团面前就像是沧海一粟,十分的渺小。 一瞬间,令玉簟眼睛闪过一丝诡谲,魔气布满身体,又在一瞬间消失。 练气四层 "天生魔灵之体以人修方法入道,反其道而行,灵气在身体只会形成堵塞,久而久之会筋脉逆流,爆体而亡。" 冷酷的声音响起,此时令玉簟板着张脸,稚嫩的脸上却是冷若冰霜,眼神深邃,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与那个胆怯的令玉簟判若两人,就像是……被夺舍了一样,但此刻想要夺舍令玉簟的虚恒正在被他脑海里的东西啃食。 他捡起虚恒的玉佩,将魔气渡回玉佩中。 修为重新跌回练气二层。 他将虚恒的最后一点灵魂从脑海中取出来,虚弱残缺的灵魂团正在瑟瑟发抖的似乎也没想过自己会活过来。 看到令玉簟的一瞬间,就崩溃的大喊:"求您放过我吧,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强大的气压扑面而来,虽然他不知一个练气二层的小弟子是如何将他灵魂团吞噬的,但他明白了这个人自己惹不起。 令玉簟冷笑着说:"敢打本尊的念头,真是不知死活,不过本尊这具身体尚虚弱,我将你放回我灵魂海里修炼养神,不过你需要教导这个孩子修炼魔气,多余的不必我多说。" 一道复杂的阵法压在虚恒的灵魂团上,这就是主仆契约,契约一旦成,奴仆的命运就时刻握在主人手里。 "是……" 灵魂团不甘愿的回到了令玉簟的神识里,那个黑色灵魂团此刻安安分分的呆在中间,像个熟睡的婴儿。 …… "吾即是你,你即是吾" 思绪拉回,天色渐晚,令玉簟坐在河边打坐。 “该去看看他们是否回来了了。”令玉簟低声自语,手不自觉摸向腰间。后山的风忽然大了些,铜铃声从远处传来,与青涯峰方向隐约的弟子喧闹交织在一起,可这片藏着秘密的角落,依旧只有他一人的脚步声。 "你小子,日日都将魔气放入玉佩中,压抑自己修为的行为,让自己被欺负,真是令人不爽"虚恒的灵魂团漂浮在令玉簟身边发出声音。 如今,虚恒在令玉簟的神识里修养,早已回复了八层修为,奈何没有躯体可以寄存,虚恒倒是想夺舍,但令玉簟下了死令不得滥杀无辜,要不然这些蜉蝣都不够自己塞牙缝的。 虚恒现如今认识到了令玉簟的厉害,老老实实效忠才是报名之法。 "前辈告诉过我,要我韬光养晦,藏锋敛锷,魔灵之体本就少有,回到魔界只会被大能垂涎然后被杀掉,但在修仙界不会,这里魔修本就少,鲜少有人能识透我的身份,才能更好的修炼。"令玉簟垂眸解释道。 "哼,那也不能让人随意欺负。"虚恒叫嚣道。 "是的……我想"也差不多了,令玉簟突然停止了言语。 第2章 秘境 "叔叔,这样真的可以吗?" "怎么,你不信我?" 分身那边传来了几道音响,方钟的声音在耳边渐渐清晰起来,令玉簟放了一缕神识在他身上。 此刻,弟子房内,一群人围着一个一个穿着长老近侍服的男人,有人给他捶背,有人给他递茶。 此人便是方潮,方钟的叔叔,混沌宗内门一个长老的贴身奴仆。 "这次宗门收人,弟子只要能拿到离魂草就可以当长老弟子,拿到火离草可以当内门弟子,一个月后掌事便会带你们去云天秘境,和新生招聘一起,离魂草喜阴,常在云天秘境东南方向的百虎山上。"享受着外门弟子的恭维下,方钟眼里尽是傲慢恣睢。 方钟大喜过望,自己的叔叔给自己开后门,自己离内门就差一步之遥。 只要他顺利拿到离魂草就可以当上内门长老弟子,才是真正的统领弟子千人,风光无限。 "对了,你们这有没有个叫令俞的人"方潮发出疑问。 方钟停住了上扬的嘴角,皱眉问道:"怎么了,他是一个我们这资质奇差的练气二层的师兄。" "我听说他要被破格录为天机长考的弟子,我有些好奇他是何人能够被长考破格录取,便来问问你,没想到竟然只是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弟子。"方潮喝着茶感慨道,全然没看到方钟的脸色黑成了黑墨,双拳握紧。 令玉簟的神识藏在方钟衣袂的褶皱里,将弟子房内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当“令俞成为内门弟子”这几个字从方潮口中落下,令玉簟分明感应到方钟的灵力骤然滞涩了一瞬。 那股因嫉妒而起的戾气,隔着半座青涯峰都清晰可辨。他指尖悄悄捻了个诀,将神识收得更隐蔽些,虚恒的残魂在脑海里轻笑:"这小子,怕是要把气撒你身上。"虚恒的残魂在脑海里轻笑,语气里满是嘲弄,"不过也好,正好用他练练手,看看你这魔气操控得熟不熟。" 第二日,令玉簟正在看外门弟子任务板,方钟也在傍边。 方钟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挑水”“劈柴”的低阶任务,最后却抽出最角落那张泛黄的纸——“后山妖兽谷采伴月草,限酉时前交差”。 伴月草只长在青涯峰外围的青岩缝里,虽无高阶妖兽,却有成群的噬灵蚁,练气五层以上弟子单独前往都要慎之又慎。 他转头看向刚走来的令玉簟,嘴角挂着假笑:“令师兄,今日任务调整,管事说你修炼进度慢,该多去谷中历练,这采草的活,就辛苦你了。”旁边几个跟班立刻附和,眼神里满是看好戏的意味——他们算准令玉簟要么完不成任务受罚,要么硬闯谷中被噬灵蚁咬得遍体鳞伤死去。 令玉簟接过任务纸,指尖触到纸面时,神识里忽然传来虚恒残魂的声音:“噬灵蚁怕极寒魔气,只需凝一缕在袖口,它们便不敢近前。” 他不动声色将纸折好,只淡淡应了声“知道了”转身便往后山走。 方钟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他早已让跟班在青岩峰入口的必经之路上,悄悄挪走了标注安全路线的木牌,只等着看令玉簟迷路闯进更深的妖兽区。 可方钟没等到令玉簟狼狈归来的模样,反而在酉时前,看到令玉簟捧着新鲜的伴月草,准时出现在任务处,方钟怒目圆瞪问他是怎样取得的。 令玉簟只说是运气罢了。 更让他窝火的是,自己下午修炼时,总觉得体内灵力乱窜,本该凝结的气团屡屡溃散,最后甚至岔了气,闷咳着吐了口血。 直到傍晚,他才发现挂在腰间的聚气玉佩不知何时沾了层灰——那是令玉簟路过他修炼的竹林时,按虚恒所教,将一缕极淡的魔气凝在枯叶上,风一吹便落在了玉佩上,虽伤不了人,却足够扰乱他的灵力运转。 接下来几日,方钟的“意外”接连不断:领修炼资源时,本该到手的低阶灵石莫名滚进了污水沟;去长老院送文书,刚到门口就被突然掉落的竹筐砸中,文书浸了水变得模糊;连他最看重的练气五层稳固考核,都因指尖突然发麻,没能按要求凝聚出标准的灵气盾,被考核长老训了一顿。 外门弟子间渐渐有了闲话:“方师兄最近怎么总走霉运?”“上次考核他连灵气盾都凝不好,该不会是修为倒退了吧?”方钟听着这些议论,气得攥紧了拳头,却始终没怀疑到看似老实的令玉簟身上——在他眼里,这个练气二层的“废物”,根本没本事给自己下绊子。 而令玉簟依旧每天沉默地完成任务,只有在无人时,才会摸了摸腰间的玉佩,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这小子还在找聚气玉佩的问题,蠢得可怜。”虚恒的残魂在神识里打了个哈欠,语气里满是不屑,“你那点魔气顶多扰他灵力,要我说,直接断他灵脉,省得日后麻烦。” 令玉簟没说话,只是准备半月之后的秘境测试的工具。 屋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温润的声音。 “小俞,你最近还好吗?” 是天机长老的声音。 令俞立马给天机长老开了门,天机长老在这里是待他十分不错的人,他不想因此迁怒与他。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晨光顺着门缝涌进来,恰好落在天机长老素白的道袍上。他手中提着个竹篮,篮里放着两罐丹药和一卷泛黄的古籍,见令玉簟开门,眼底露出温和的笑意:“看你这几日总往后山跑,许是任务棘手,便给你带了些东西。” 令玉簟侧身让他进屋,屋内陈设简陋,只有一张木桌和两张竹椅,天机长老却毫不在意,径直将竹篮放在桌上,拿出那卷古籍递给他:“这是《云境草木录》,里面记着云天秘境里的灵草习性,你初入秘境,或许用得上。” 令玉簟双手接过,指尖触到书页时,能感受到淡淡的灵气——这竟是用灵蚕丝混着竹浆制成的修行典籍,寻常外门弟子连见都见不到。他喉结动了动,低声道:“多谢长老。” “你不必拘谨。”天机长老拿起一罐丹药,瓶塞打开的瞬间,清苦的药香便弥漫开来,“这是固气丹,能稳固练气期的灵力,你修为虽慢,根基却不能虚浮。”他看着令玉簟清瘦的模样,眼底多了几分担忧,“前几日听外门管事说,方钟总给你派些险活,若是为难,便来寻我,不必硬撑。” 令玉簟垂眸看着桌面,指尖的魔气悄然敛去——他知道天机长老待他真心,可魔灵之体的秘密、虚恒的残魂、还有灵魂深处的黑色魂团,哪一件都不能让这位正道长老知晓。一旦暴露,别说秘境之行,他连留在混沌宗的资格都没有。 “弟子无碍,只是运气好些,都能应付。”他抬起头时,又恢复了那副木讷的模样,只是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天机长老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轻叹一声:“你这孩子,心思重,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他伸手从怀中摸出一枚玉符,递到令玉簟面前,“这是护魂符,秘境中凶险难测,若遇生死危机,捏碎它,我能感知到你的位置。” 玉符触手温凉,上面刻着复杂的符文,显然是天机长老亲手炼制。 “秘境开启那日,我会在入口等你。”天机长老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道袍,“你只需记住,无论遇到什么事,保全自身最重要,不必执着于灵草或名次。”说完,他便转身离去,竹篮里的两罐丹药和那卷古籍,依旧静静放在桌上。 “他倒是对你不错。”虚恒说道。 “嗯” 令玉簟送到门口,看着天机长老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中,才缓缓关上门。他走到桌前,拿起那卷《云境草木录》,指尖划过书页上“离魂草”的注解——上面写着“喜阴,生于百虎山背阴崖,旁有噬灵蚁巢穴,需以烈火驱之”。他嘴角微微上扬,虚恒的残魂却在神识里冷哼:“这老头倒是好心,可惜他不知道,你根本不怕噬灵蚁。” 令玉簟没说话,只是将固气丹倒进掌心——丹药泛着莹白的光,灵力纯净。他仰头吞下一颗,丹药入腹后,竟与体内的魔气隐隐相斥,却又在片刻后被玉佩中的魔气悄悄中和。 窗外的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桌上的古籍上,书页上的字迹清晰可见。令玉簟将古籍卷好,放进储物袋,又开始整理秘境所需的工具——一把淬了魔气的短刃,几包能引开妖兽的药粉,还有天机长老送的护魂符。一切准备就绪,只待秘境开启那日,一展锋芒。 第3章 刁难 “时辰已到,各位弟子请上船” 温和如玉的嗓音响起,只见翩翩公子独立于船头,身姿挺拔,腰间银剑的穗子随动作轻扬,却半点不掩眼底的亮。 “我是你们的师兄——沈温岭” 深厚的内力将声音穿透在众人耳里,每个人的眼里都是艳羡。 “此次宗门招生,参赛外门弟子500人,未入宗弟子500人。 比赛规则:一、采到水离草可成为外门弟子,采到火离草可成为内门弟子,采到离魂草可成为长老弟子 二、大会不得伤及人命,伤及人命者取消比赛资格 三、外门弟子与未入宗弟子虽在同一个秘境,但所在层数不同,外门弟子在秘境三、四层,未入宗弟子在一、二层 另外,祝大家一帆风顺,吉星高照。” 巨大的飞船飞起像在天边遨游的苍鹰,而这只苍鹰足有十几层楼高,从天上往下看,能看宗门的琼楼玉宇,遥望玉京十二楼,重整寰瀛洗天穹。 这也是令玉簟第一次知道混沌宗的真正实力,豪华奢靡的风格,汉白玉地板在舱内流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每一块拼接处都严丝合缝,仿佛天然凝成,指尖拂过只觉冰凉细腻,竟连半分纹路都摸不到。 舱壁上悬着的琉璃灯次第亮起,暖黄光晕透过剔透灯壁洒下,将两侧雕着云纹的廊柱映得愈发雅致,偶尔有风吹过,灯穗轻晃,细碎的叮当声混着飞船攀升时的轻微嗡鸣,倒添了几分缥缈意境。 “小俞哥,我还从未见过这样豪华气派的船,比我家乡河里的船都要大上几百倍……哦不!几千倍”小林紧紧抓住令玉簟的肩膀,大声喊道。 小林是令玉簟的舍友,平常天真可爱,对人活泼,平常总喜欢拉着令玉簟的袖子说些有趣的事,不过十二三岁的年龄,稚嫩的脸上还掩盖不住欣喜,也是为数不多对令玉簟好的人。 “乡巴佬”方钟在傍边嘲笑道,随即和傍边的跟班说道:“你跟这群乡巴佬说说吧,瞧这不上台面的样子。” “是是是,你们这两个乡巴佬,要不是方少要我告诉你们,我还不说呢,这次是人间景耀王朝的二王子莅临本用,想要参加我宗,不过二王子和你们这群乡巴佬可不同,二王子可是要入宗主门下的”方钟的小跟班一脸目中无人的样子说道。 不愧是方钟的跟班,不管舔谁都是阿谀奉承,谄媚狗腿的样子。 小林听见“乡巴佬”三个字,脸上的欣喜瞬间僵住,抓着令玉簟肩膀的手不自觉松了松,鼻尖微微泛红,却还是梗着脖子反驳:“我、我们只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船,又不是故意的!”话虽硬气,声音却透着几分委屈,十二三岁的孩子哪经得住这样的嘲弄。 令玉簟抬手拍了拍小林的后背,目光转向方钟与他的跟班,语气平静却带着分量:“宗门招生只看资质,不看出身,‘乡巴佬’三个字,倒像是在说你自己眼界狭隘。”他顿了顿,扫过跟班那副谄媚模样,又补了一句,“至于二王子入宗主门下,那是他的机缘,与你这只会捧高踩低的人,本就没什么关系。” 周围几名弟子本就看不惯方钟的做派,此刻听令玉簟这么说,纷纷点头附和。方钟的跟班涨红了脸,想反驳却找不出话来,方钟则眯了眯眼,盯着令玉簟的眼神多了几分阴鸷——这令玉簟,倒是第一次扫他的面子。 “嘻嘻嘻瞧他那吃瘪的表情,不错不错,三年来的亏咱们可要一一偿还。”虚恒在他的脑海里肆意大笑道。 “之前只是前辈要磨练我的心志,不允许我还手罢了”令玉簟淡淡回应到。 前辈自然指的是那个当日救令玉簟于水深火热中的冷酷男人,只是似乎他一直在令玉簟脑海中沉睡,鲜少醒来,醒来也不过是指点令玉簟几招,给令玉簟下几个指令。 方钟脸色沉得能滴出水,脚在汉白玉地板上碾了碾,忽然勾起一抹冷笑,故意提高声音:“眼界狭隘?我看是某些人自己没见识,还怕别人说。”他说着,突然朝小林那边伸脚一绊,小林本就站得不稳,被这么一勾,整个人往前踉跄着撞向旁边的琉璃灯架。 “哐当”一声脆响,灯架晃了晃,几盏琉璃灯坠落在地,剔透的灯壁摔得粉碎,暖黄的光晕瞬间灭了大半。方钟立刻后退两步,指着小林喊道:“你看!毛手毛脚的乡巴佬,连宗门的东西都敢碰坏,这灯架可是用灵玉所制,你赔得起吗?” 小林吓得脸色发白,站在碎灯片旁手足无措,眼眶里的泪水直打转。令玉簟快步上前护住小林,目光冷了下来,看向方钟:“是你故意绊倒他,在场弟子都看得清楚,何必倒打一耙?”他弯腰捡起一块碎灯片,指尖触到残留的灵力,“况且这灯架虽贵,却也不是用来刁难人的,你若真想追究,不如先说说自己故意损坏宗门器物的罪名。” 周围弟子的议论声更大了,有人忍不住开口:“确实是方钟先绊的人。”“就是,太过分了,欺负一个小孩子。”方钟听着议论,气得攥紧了拳头,却又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动手,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令玉簟,心里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何事如此喧哗?” 温和的嗓音从人群后传来,沈温岭缓步走近,白衣广袖轻拂过散落的灯碎片,目光先落在小林泛红的眼眶上,又扫过地上的琉璃残片,最后看向神色紧绷的方钟。 方钟见状,忙收起怒容,上前一步故作委屈:“沈师兄,是这小林毛手毛脚撞坏了灵玉灯架,我好心提醒,他的同伴令玉簟还反过来污蔑我故意绊倒人!”他说着,还偷偷朝跟班使眼色,想让对方帮腔。 没等跟班开口,旁边一名弟子已忍不住说道:“沈师兄,不是这样的,是方钟先伸脚绊了小林!”其余人也纷纷点头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地还原了真相。 沈温岭闻言,目光落在方钟微微发僵的脸上,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宗门规矩,禁止弟子相互刁难,更不许栽赃嫁祸。灵玉灯架虽贵,却不及一颗尊重同门的心重要。”他顿了顿,看向方钟,“你既为参赛弟子,当知‘德行’亦是考核之一,今日之事,我暂不追究,但下不为例。” 方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反驳,只能咬着牙应了声“是”。沈温岭又转向令玉簟和小林,递过一枚修复符:“这灯架我会处理,你们莫要受此事影响,专心准备秘境之行。” 令玉簟接过符纸,拱手道谢,小林也擦了擦眼泪,小声说了句“谢谢沈师兄”。一场刁难,总算在沈温岭的介入下平息。 飞船的嗡鸣忽然轻得几乎听不见,舱内琉璃灯的光晕也随之稳了下来,原本贴在窗上的云雾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拨开,露出窗外悬浮在半空的秘境入口。 舱外传来沈温岭温和却清晰的声音:“诸位弟子,秘境已至,未入宗弟子从东侧舱门离舰,前往一、二层;外门弟子从西侧前往三、四层。” 令玉簟选择了和小林一起组队进入秘境,他牵着小林走到西侧舱门,刚踏出第一步,一股混着草木清香与湿润灵气的风就扑面而来,比飞船内的灵气浓郁数倍,吸入肺腑都觉得舒畅。 脚下并非虚空,而是一层薄薄的灵雾托着的青石板路,延伸向秘境拱门。 令玉簟牵着小林踏上青石板路,每走一步,脚下的灵雾就会泛起一圈浅绿涟漪,像是在回应他们的脚步。离翡翠拱门越近,空气里的灵气就越浓郁,甚至能看见细小的灵粒子在指尖旁轻轻浮动,触上去只觉一阵微凉。 抬眼望去是一片参天古木组成的森林,树干粗壮得需两人合抱,树皮上刻着模糊的古老纹路,枝叶层层叠叠遮天蔽日,只有零星的阳光透过叶缝洒下,在地上织成斑驳的光网。 “哇!这里的树好大啊!”小林忍不住惊叹,伸手想去摸身旁古树的树皮,却被令玉簟轻轻拉住。 “先别急,”令玉簟压低声音,指了指树干旁的草丛,“你看那里。” 小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草丛里藏着几株叶片带刺的植物,叶片边缘正缓缓渗出淡红色的汁液,落在地上时,竟将青草灼出一个个小洞。 令玉簟拉着小林往后退了两步,指尖悄悄凝了缕极淡的魔气——这灼人草的汁液虽烈,却惧阴寒气息,魔气刚触到草叶,那淡红汁液便瞬间收了回去,叶片也蔫了几分。他没解释太多,只低声嘱咐:“秘境里的草木大多带刺,别乱碰,跟着我走。” 两人沿着古木间的缝隙往里走,地上的落叶厚得能没过脚踝,踩上去发出“沙沙”的轻响。 小林忽然指着前方一片泛着银光的灌木丛,兴奋地拽了拽令玉簟的袖子:“小俞哥!你看那是不是火离草?叶片边缘是红的,跟任务册上画的一样!” 令玉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灌木丛间果然立着几株火离草,叶片红得像燃着的火星,在幽暗的林子里格外显眼。 可他刚要迈步,神识里突然传来虚恒的警示:“不对劲,这草长得太规整了,像故意摆在这里的。” 话音刚落,旁边的古树后突然传来一声嗤笑:“令师兄倒是好眼力,可惜啊,这火离草,可不是给你这种练气二层的废物准备的。” 方钟带着三个跟班从树后走出来,手里把玩着一柄短匕,眼底满是得意。 他早就盯着令玉簟的行踪,知道小林年纪小容易冲动,特意在这里摆了几株火离草当诱饵——灌木丛后藏着他提前引过来的毒瘴,只要令玉簟一靠近,就得被毒瘴熏得灵力紊乱。 小林气得脸通红,刚要开口反驳,却被令玉簟按住肩膀。 令玉簟抬眼看向方钟,语气平静:“宗门规矩,灵草先到先得,你凭什么说不是我的?” “凭什么?”方钟上前一步,故意用灵力震得周围的落叶飞起,“就凭我是练气五层!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滚,不然待会儿毒瘴散了,我可保不住你和你这小跟班的小命。”他说着,还故意踢了踢脚边的落叶,露出灌木丛后隐隐泛着的淡紫色瘴气。 令玉簟看了眼那毒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这毒瘴虽能扰人灵力,却正好能被他体内的魔气中和。他没再跟方钟废话,只对小林说:“你站在这里别动。”说完,便径直朝着灌木丛走去。 方钟见状,以为令玉簟是硬撑,得意地对跟班笑道:“等着看吧,待会儿他就得哭着求我救他。”可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令玉簟走进瘴气里,竟半点事都没有,指尖轻轻一掐,那几株火离草便连根拔起,稳稳地放进了储物袋。 “怎么可能?”方钟瞪大了眼睛,他明明亲眼看见毒瘴熏倒过练气四层的弟子,怎么令玉簟一点反应都没有? 令玉簟转身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你以为这点小伎俩,能难倒我?”他故意晃了晃手里的火离草,“这草,我就收下了。至于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方钟气得攥紧了短匕,刚要动手,却突然觉得体内的灵力一阵紊乱——刚才为了引毒瘴,他沾了些瘴气在袖口,此刻竟顺着皮肤渗进体内,扰得他胸口发闷。他咬着牙瞪着令玉簟,却不敢再上前,只能看着令玉簟牵着小林的手,渐渐消失在林子深处。 虚恒在神识里笑得直打滚:“这蠢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下次再敢惹你,直接用魔气冻住他的灵脉,让他半年都没法修炼!” 令玉簟没接话,只是摸了摸小林的头,轻声道:“别害怕,有我在。”小林用力点头,看着令玉簟的眼神里满是崇拜——他总觉得,今天的小俞哥,好像比平时更厉害些。 两人继续往里走,林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远处隐约传来妖兽的嘶吼声。令玉簟停下脚步,从储物袋里拿出天机长老给的《云境草木录》,翻到“离魂草”那一页——上面写着,离魂草常与噬灵蚁共生,而噬灵蚁的巢穴,就在前方的百虎山背阴崖。 “我们去百虎山。”令玉簟收起古籍,目光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