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白月光回国,港圈疯魔了》 第一章 你要撞死谁? “兄妹乱伦,真是世风日下……” “林染竟然勾引自己的继兄,这种下贱胚子就该浸猪笼。” “沈园百年清誉,若是沈老夫人还在,怎会发生这样的丑事。”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和二哥是清白的。 林染浑身发抖,拼命想解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 那人如同神邸一般缓缓走来,英俊的面容冷如冰霜,语气不带一丝感情:“即日起,两人一起赶出沈园,永不准回。” ...... “女士,您是去半月山哪里?” 林染猛然从噩梦中惊醒,浑身都是冷汗。 她竟然在出租车上睡着了。 刚刚,她又做了那个噩梦,梦到七年前她被赶出沈园的那一夜。 时隔多年,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回到噩梦开始的地方。 四月的香江,天地灰蒙,阴雨绵绵,让人心口隐隐发闷。 “去沈园。”林染沙哑地开口。 “沈园?那可是香江第一豪门沈家的祖宅,已经被列为了文化遗产,是真正的百年世家豪门。我跑车跑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打车去半月山沈园的。” 司机见她衣裳朴素,五官精致,低头时露出额头小小的美人尖,神情冷淡疏离,美的惊人,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林染看向车窗外。 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到这里。 下一秒,只听“砰”的一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传来。 林染身体失去平衡,耳朵嗡嗡长鸣,一头磕在前座的车把手上,疼的脸色发白。 司机吓的魂不附体,结巴道:“追,追尾了,还是豪车。” 车后面传来年轻男女的欢呼声。 “干的漂亮,这么破的车竟然敢挡道,哈哈哈……” “真是不知死活……撞死了赔钱!沈家有的是钱。” 几辆豪车呼啸而过,撞车的迈巴赫还示威地降下车窗,得意洋洋地比了一个中指,然后一踩油门,跑了。 林染被撞得脑袋发晕,还是一眼就认出开迈巴赫的是昔日的死对头,沈家私生女,沈枝。 当年林染这个养女随母亲住在沈园时,沈枝还扒着沈园的门哭,连进沈园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从小沈枝就处处和她作对。 后来她被赶出沈园,听说沈枝被认了回去。 世事无常,不过如此。 “开豪车了不起?”司机气的浑身发抖,却也只是低咒了一声,自认倒霉地下车,打电话报警。 那些人一看就是豪门子弟,千万豪车说撞就撞,是真的惹不起。 林染沉默,香江沈家,确实惹不起。 她惹过一个,也因此,付出了可怕的代价。 天色渐暗,这个时间,半山腰上也叫不到车。 林染看了看剩下的路程,拖着行李箱,冒着细雨步行上山顶。 等走到沈园,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 管家来开门,看清她的脸,震惊道:“五,五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当年林染因为勾引二公子的事被赶出沈园,闹得轰轰烈烈。 没想到如今这么大胆,竟然敢偷偷跑回来。 若是被大少爷知道....... 管家心里不由捏一把汗。 林染浑身湿透,手脚冻得僵硬,哑声道:“我找林女士。” 她的生母,林若岚。 沈园只有一位女主人,就是沈京寒过世的母亲,余下的都是小三小四……林若岚就是其中之一。 管家不敢自作主张放她进来。 “您稍等,我这就请示一下。” 挂断电话,管家这才带她进去。 穿过郁郁葱葱的园林庭院,看着被雨水打落一地的红色勒杜鹃花,林染有些恍惚。 她以前最喜欢在园子里捡勒杜鹃花,将花朵都风干,然后做画。 她那时候刚开始学画,挑了最好看的一幅送给沈京寒,那人轻慢地看了一眼,说道:“丑。” 原来从那时起,一切都有迹可循。 他不喜欢她的画,也不喜欢她。 是她天真又愚蠢,不会察言观色,觉得清冷矜贵的男子独来独往,太孤独了,于是时常偷偷送他礼物。 所以,后来的一切都是她自取其辱。 林染回过神来,见别墅偏厅内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是沈枝正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喝酒唱歌。 见管家带了一个年轻女人进来,沈枝瞪大眼睛,犹如见了鬼一般。 “林染?” 偏厅瞬间安静下来。 一群人纷纷回头,见林染浑身透湿,湿漉漉的长发随意盘了起来,露出巴掌大的小脸。 肌肤雪白,杏眸乌黑如葡萄,看的人心里湿漉漉的,仿佛见到了最幽深的绿野森林。 众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被我大哥赶出的沈家养女,当年你勾引我二哥,被人当众捉奸,让我们沈家成为全香江的笑话,你还有脸回来?”沈枝冷笑嘲讽。 “是她?确实有些本钱。” “听说沈家二公子还因此被流放,她怎么没事?” 当年这桩事情很是轰动,他们也有所耳闻。 林染脸色苍白,过往的噩梦袭来,让她隐隐窒息。 但什么都没有解释。 没必要。 沈枝见她如今这般落魄,还敢无视她,顿时气炸了,上前,一巴掌打上来。 “林染,这是沈园,是我家,你这个不三不四的贱人,马上给我滚出去!” 林染一把攫住她的手腕,冷淡说道:“你家?沈京寒认你这个妹妹吗?” 沈园是沈京寒母亲沈夫人的陪嫁私产。 沈夫人过世以后,沈园归沈京寒所有,就连沈家老爷也只有居住权。 以她对沈京寒的了解,这些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他一个都不认。 沈京寒就是那样一个清贵冷漠的人。 沈枝被戳到痛处,一把推开她,尖叫道:“你这个贱人敢教训我?我今天就拿爸爸的马鞭打死你!” 林染仰起小脸,露出额头上撞的青紫的伤口,冷冷说道: “打我?也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 “沈家六小姐在山道上恶意撞车,肇事潜逃!人证物证都在,你说谁会上新闻头条,沈先生回来打的又是谁?” 沈枝性格骄纵,气疯道:“贱人!早知道车里的人是你,当时我就该撞死你。” 她怒气冲冲地推她,下一秒,犹如见了鬼一般,惊惧地看向林染身后,失声叫道:“大,大哥。” 林染身子一僵,绷的笔直,不敢回头。 “你要撞死谁?” 第二章 匿名短信 细雨中,助理傅年撑着黑伞,沈京寒一身考究昂贵的深褐色西装,身形颀长峻拔,面容清俊冷漠,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林染脸色一白,多年不见,他依旧是那个清冷矜贵的天之骄子,而她则满身污名、狼狈不堪,连站在他身边,都仿佛是一种玷污! 沈枝险些要疯。 大哥怎么会回来?他不是要出差一个多月吗? 偏厅内,沈枝的那些狐朋狗友各个安静如鸡。 沈京寒,香江顶级豪门,沈园的继承人,那是坊间传说中的人物。沈京寒只是简单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就给他们一种盛气凌人的压迫感。 他们家只是香江的二流豪门,他们都是私生子,所以才会和沈枝混在一起,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顿时一个个大气不敢出。 沈京寒走进偏厅。 林染身子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挪。 男人高大峻拔的身形越过她,袖口的蓝宝石袖扣似有若无地勾到她湿透的衣角,一触即开。 林染犹如触电一般,后退一步。 衣角被他碰触的地方如同被火灼烧。 沈京寒凤眼扫了一眼偏厅,冷漠开口:“刘叔,偏厅里的所有东西都扔掉,重换一批。” 管家低声应道:“好的,大少爷。” 沈枝脸色更白,带着哭腔道:“大,大哥!对不起,我错了!我不知道你今天回来……” 沈京寒凤眼冰寒,径自上楼,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助理傅年上前来,言简意赅道:“六小姐,沈董让您去警局处理肇事逃逸的事情,道歉加赔偿,沈董不希望看到沈家两个字出现在新闻头条上。以后,六小姐不准来沈园。” 沈枝不敢置信地瞪他,坐在地上,崩溃地大哭起来。 沈枝的那些狐朋狗友瞬间跑的一干二净。 “可算是清净了。”一声轻笑声传来。 林若岚穿着真丝睡袍,从楼梯上下来,目光轻蔑地笑道:“沈枝,都让你别来沈园了,非不听,你再闹一闹,吵到大公子,恐怕过年都来不了了,怎么说不听呢。” 沈枝气急败坏道:“要你假惺惺?我是沈家的女儿,不像你们母女俩,靠男人上位,一个勾引老的,一个勾引小的,都不要脸。” 林若岚微笑:“靠男人上位也是本事,你妈想住到沈园来都没有这个资格呢,大晚上的,赶紧走吧,吵得人觉都睡不好。” 沈枝气得浑身发抖,哭着冲出沈园。 走之前还用胳膊肘狠狠撞了一下林染,恶狠狠说道:“你别得意,大哥早晚也赶你出去!” 林染被她撞得肋骨隐隐发疼。 她垂眸,脸色发白。 “染染。”林若岚这才上前来,热情地挽住女儿的手,嗲嗲地说道,“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怎么都不联系妈妈? 怎么回来也不打个电话,我好让司机去接你。” 林若岚说着哽咽道:“这些年,妈妈很担心你。” 林染见她说笑就笑,说哭就哭,演技炉火纯青,后退一步,低低说道:“我身上脏,别弄脏了您的衣服。” 她不为所动地挣开。 刚才楼下闹的动静这么大,林若岚都不出面,等到沈京寒回来,她才下来。 这些年,她对这个母亲从来就没有过期待。 当年林若岚一生下她,就将她丢在小渔村自生自灭,是姥姥背着襁褓里的她,在小渔村卖豆花,一碗豆花一碗豆花地将她拉扯大。 十二岁那年,姥姥病逝,林若岚才将她从小渔村接到沈园。 她那时并不知道沈园是香江百年豪门,只是惊叹这园子美的像是童话里的世界。 也是那时候,她第一次见到沈园的继承人沈京寒,她名义上的大哥。 十八岁的少年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上挑的凤眼清冷冷地看她,宛如看着路边的一块石头,一根杂草。 她冲着他灿烂地笑,他却冷冷地转身,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如果人生能够重来,她宁愿自己从未来过这里。 林若岚不过是装一装,闻言连忙收回手,笑道:“回来就好,这小脸瘦的,我让刘妈给你炖补品,好好补一补。 来人,快把五小姐的房间收拾出来,让人准备夜宵。” 管家为难:“大少爷那边要如何回话?” 林若岚冷笑:“只是借住一晚,大公子早出晚归的,不会过问这些小事,都机灵点。” 管家沉默退下,转身上了三楼。 沈园做主的自然是沈京寒。 管家站在书房门口,敲了敲三下门,低声汇报道:“大少爷,三夫人留五小姐在沈园过夜。” 书房内,没有任何动静。 管家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下楼。 大少爷没有出声,就是默许了。 书房内,没有开灯,乌云遮月,微弱的天光涌入,照亮落地窗前一道修长峻拔的身影。 沈京寒凤眼微暗地看着窗外开满的勒杜鹃花,指尖弹了弹厚厚的雪茄灰,烟灰缸里,散落了一堆烟头。 他垂眼,袖口被蹭湿的地方已经干透,了无痕迹。 * 林染的房间,是一楼储物室改造出来的卧室。 中间是一道玉石宝瓶仙鹤屏风,一边是储物室,一边是她的卧室。 她全部身家都没有那道屏风贵。 沈园占地宽广,房间也极多,但是十二岁那年住进来后,她只有半个卧室,母亲勒令她不准上楼,吃饭只能在厨房,和佣人一起吃,平时也不准出现在沈家人面前。 她一一照做。 如此过了几年,沈中奇见她还算乖巧懂事,口头收她做养女,不改姓不上祠堂族谱,也没有上楼的资格,只是地位稍微比佣人强了一点点,当一个小玩意养着,给口饭吃。 林染洗完澡出来,就见林若岚正在翻她的行李箱。 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见她将自己的画稿都扔到地上,淡淡说道:“您找什么?” 林若岚被抓个正着,丝毫不慌,笑道:“染染,你行李箱坏了,衣服都湿了,明天我让人给你送新衣服过来。 不过你怎么用的假护照?这些年,你都跑到哪里去了,不会是偷渡出国了吧?” 林染神色恹恹。 她今天挺累的,不想回来第一天就和她翻旧账,日后要留在沈园,还要靠林若岚。 林若岚有些心虚地笑道:“好了,妈妈不问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以后你只要听妈妈的话,妈妈一定会为你铺好路,给你找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家。” 林染没吱声。 在林若岚的眼里,她也只剩下联姻一个价值了。只是她名声不太好,母亲恐怕要失望了。 “我让刘妈做了夜宵,等会你去厨房吃。还有,沈京寒在家,你避着他点。” 林染点头。 林若岚很快就离开,林染收好地上凌乱的证件,“叮”的一声,手机有匿名信息进来。 “拿到沈京寒手中的黄玉印章,我就告诉你孩子的下落。” 林染脸色发白,死死地攥住手机。 信息是境外发来的,经过特殊处理,只能接收不能回复。 电话号码也查无可查。 三天前,她在都柏林接到了这个匿名电话。对方说她当年生下的孩子没有死,他知道孩子的下落。 七年前,她被赶出沈园之后,才发现自己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走投无路之下,她只能回到从小长大的小渔村,九死一生地生下那个孩子,结果却被医院告知是死婴。 那段黑暗的岁月,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永远没有梦醒的时候。 现在,有人告诉她,她的孩子没有死。 林染眼圈发红。 “咚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 管家低低说道:“五小姐,大少爷让您去一趟书房。” 林染脸色一变。 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三章 你打我两巴掌吧 沈京寒的书房在三楼,视野好,私密性强,平日里连佣人都不准进,由管家亲自打扫。 那枚黄玉印章若是在沈园,很有可能在他书房的保险柜里。 她见过沈京寒打开保险柜,也看到过他输入密码。 那时候他们刚刚热恋,沈京寒白日里十分忙碌,回到家又怕被人打扰,于是经常让她去书房。 他并不常碰她,但是一碰她就一发不可收拾,往往要折腾她一夜,书房就是他们的秘密基地。 书房的门是虚掩的。 林染站在外面,手指有些发颤地敲门。 屋内只开了四角的夜灯。 男人穿着黑色真丝睡袍,站在落地窗前,背影颀长,语气慵懒淡漠道:“进。” 他微微侧脸,露出清俊的眉骨和优越的下颌线,一双凤眼幽深狭长,让人深溺不可自拔。 林染进了屋,闻到屋内淡淡的烟草气息,顿时头皮隐隐发麻。 沈京寒有深度洁癖,几乎没有不良嗜好,也鲜少抽烟。 他抽烟时,代表心情极度恶劣。 她站在书桌前,不敢越雷池一步,低低开口:“您找我有事吗?” 除了在床上,沈京寒很讨厌她喊他大哥,所以她人前从不喊! 本就没有血缘关系,不过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沈京寒掐了手中的烟,见她站得那么远,见到他仿佛见到了洪水猛兽一般,顿时冷笑了一声。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回来做什么?” 林染杏眸微闪,低低说道:“回来看我妈妈。” 撒谎!男人薄唇溢出一丝冷笑。 他掐了烟,高大峻拔的身形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朝她走来。 林染脸色一变,后退一步,抵住身后的紫檀木书桌。 沈京寒长腿抵着她的膝盖,将人困在方寸之地,凤眼微暗,低沉暗哑道:“怎么,不是要勾引我吗?” 两人近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除了抵住她的膝盖,沈京寒连她衣服角都没有碰到! 林染脸色煞白,轻颤如蝶:“不是。” 他们之间早就结束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赶她出沈园的时候, 她在雨中等了一夜,他避而不见的时候, 她在医院里大出血九死一生生下那个孩子的时候,早就结束了! 沈京寒捏住她的下巴,目光冰冷幽深:“我对你为什么回来丝毫不感兴趣。林染,沈园不养闲人,想留下可以,以后每天晚上到书房来。” 林染脸色惨白,气的发抖:“我不……” 沈京寒嗤笑了一声,修长的右腿抵开她的膝盖,轻慢道:“你回来,不就是想爬我的床吗?” 林染血气上涌,想也不想一巴掌打了过去,打的手掌都隐隐发麻。 男人清俊的面容瞬间就留下一道浅浅的掌印。 沈京寒脸色阴沉,掐着她的后腰,咬牙一字一顿道:“等会做死你。” 林染吓的浑身发抖,身体的记忆苏醒,沈京寒真的会做死她,整整一夜! 她颤抖道:“我说我不愿意!” 沈京寒被她气笑了,将书桌上的东西大力扫落,抵着她发颤的身子,将人抱在书桌上,眼底都是翻滚的黑色浪潮:“你有什么资格不愿意?” 他凤眼微暗地俯身,吻住她雪白的脖子,气息粗沉,又急又凶,似是嗜人的凶兽,要将手中的猎物一点点地吞入腹中。 林染被他的气息包围,浑身战栗。 她剧烈地挣扎,然而那点力气在高大健壮的成年男子面前犹如小猫挠痒。 在沈京寒面前,她一直都如同蝼蚁。 他恨她,恨她出身卑微却妄图想染指沈园的继承人。 恨母亲鸠占鹊巢,登堂入室还要抢他手中的权势富贵。 所以他才会屈尊降贵地要她,就是为了羞辱她,羞辱她母亲。 所以七年前他毫不留情地赶她走,久别重逢后,又能这样轻辱地对待她。 林染下楼时,双腿都在发抖,衣服被他扯坏,十分狼狈,万幸的是夜深人静,没有人看见。 她回到房间,面无表情地躺下,昏昏沉沉地睡去。 林染爬起来,缓了数秒钟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她在都柏林租的小公寓,是沈园。 外面静悄悄的。 林染出了房间,就见管家带着人轻手轻脚地将整套的紫檀木家具搬进来,偏厅内陈设尽数换掉,原本欧式奢华的宫殿风家具换成了中式复古,和这栋百年别墅很是契合。 “哼,真是兴师动众,好端端的把家里的家具全换了,还是这样老气的中式。”林若岚打着哈欠,从楼梯上下来,一脸的不悦。 林染假装没听见。 母亲喜欢奢华富贵的宫廷风,觉得金光璀璨的,方显富贵,但是沈京寒喜欢复古质朴的风格,她也很喜欢岁月沉淀的木头香味。 以前在小渔村,她和姥姥一起去山里拖木头,姥姥在前面用绳子拉,她在后面当小尾巴,拖回了木头就让村里的木匠师父打家具,一套家具一用就是几十年。 林染垂眸,那样简单快乐的日子终究是回不去了。 林若岚见她安静苍白的模样,低声说道:“你离家这几年,沈京寒越来越冷血霸道,沈园的事情全都是他说了算,我和你沈叔都得看他脸色。 你在家里多避着他点,免得他心情不好,对付咱们母女俩。” 林染眼睫微颤,昨晚她就已经见识过了。 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 林若岚见她吓得小脸煞白,笑道:“放心,有妈妈在,不会让你真的被他赶出去的,你好好打扮一下,下午妈妈有几个牌搭子过来,到时候你也出来见见客人。” 趁着沈京寒还没有赶人,今天下午就安排染染相亲。 林染点头,看向三楼的方向,那枚黄玉印章会在书房吗? 第四章 打狗也要看主人 林若岚请的客人午后就到了沈园。 “这是我女儿林染,这几年一直在国外读书,昨日才回来。染染,这位是单夫人和她哥哥,赵先生是做古董收藏生意的。” 林染见她们妖妖艳艳的,瞬间明白了她们的身份。 香江有旧四门和新三家的说法,旧四门指的是老牌的四大豪门,沈京寒的外祖家就是旧四门之首的梅家。 旧四门渐渐式微,取而代之的就是新崛起的三大豪门:沈园、贺家和单家。 这位单夫人应该就是单家养在外面的女人。 封建糟粕的那一套在豪门圈依旧盛行。 所以,林若岚给她安排了相亲? 林染垂眼,神情冷淡。 众人看清她的长相,俱是一愣。 这个小养女苍白美貌,淡漠疏离,像是油画上最特殊的那朵干枯玫瑰。 赵明凯眼睛都看直了,他已经年近四十,离了两次婚,阅女无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恃美行凶的女子。 赵明凯内心炙热,其实来之前他是不乐意的。 谁人不知道沈园的那桩丑事? 养女和私生子私通,被人当众捉奸。 这种别人玩过的破鞋,他娶回家岂不是要被人嘲笑死? 结果这个小养女超美,超冷脸。 他就喜欢冷脸的,驯服起来才带感。 赵明凯连忙递了自己的名片,笑道:“林小姐,若是有古董方面的事情可以咨询我。” 林染淡淡说道:“没钱,买不起。” 赵明凯笑容僵住。 她住在沈园,她会没钱? 在香江,沈园两个字代表着滔天的权势和富贵。沈家的钱,几代都挥霍不完吧。 林若岚狠狠掐了她一下,圆滑地笑道:“染染,赵先生是第一次来沈园,你带他去后面的小花园逛逛。” 赵明凯自告奋勇:“不用麻烦,我带林小姐逛吧。” 一个小养女,拿下易如反掌。 林染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带他穿过偏厅,去后面的小花园。 小花园里绿树琼花,曲水流过尖角廊亭,一到下雨天,她就喜欢坐在廊亭内听雨,闻着满庭院的泥土和苔藓的芬香,做着少女时期的美梦。 后来梦醒,支离破碎。 “林小姐?”赵明凯说了一路话,喊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回应,顿时脸色难堪,抓住她的胳膊。 林染回过神,飞快挣脱,冷冷说道:“赵先生,请自重。” “自重?”赵明凯见左右无人,冷笑道,“林染,这里没外人,你也不用再装了。你是什么货色我心里清楚的很,不过是被人穿烂的破鞋,有人愿意娶你,你就该谢天谢地了。 嫁给我,沈家和单家就是亲家,你在沈园也有了价值,不然随时都能被人扫地出门。 满香江,有头有脸的人家,除了我,还有谁会愿意娶你?你别给脸不要脸!” 林染失笑:“赵先生,你姓赵,不姓单。你家和单家有半毛钱关系吗?你赵家要是有权有势,妹妹会去做三? 你妹妹在单家要是能做主,会让你娶一个声名狼藉的养女来巴结沈家? 咱们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高贵! 别说沈家,养女都瞧不上你,软饭男!” 她微笑地吐出那三个字,杀人诛心。 赵明凯恼羞成怒,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怒道:“贱人,你敢嘲笑我?信不信我今天在这里要了你,你妈会求着我娶你,沈家也会息事宁人把你这个破鞋赶出去?” 赵明凯抓着她香滑柔软的手腕,吸着她发间的幽香,顿时猪油蒙了心,作势要用强,扑过去亲她。 不过是一个名声败坏的女人,要是被人抓到,就说她勾引他! 到时候为了掩盖这桩丑事,沈家没准还要给钱压下来,等他娶回家,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林染瞳孔微缩,眼底都是戾气,狠狠踢向他的胯下。 赵明凯吃痛,脸色狰狞,狠狠打了她一巴掌,骂道:“贱人找死!” 林染被打的脸颊发麻,倒吸一口凉气,就见赵明凯被什么东西砸中,头破血流地倒在地上,杀猪般地哀嚎起来。 她一惊,看着一地碎裂的翡翠貔貅镇纸,抬头看向三楼。 落地窗是开着的,一道颀长峻拔的身影站在窗前,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满眼都是冷意。 男人看了她一眼,转身冷漠离开。 她浑身发冷。 沈京寒在家!他全都看见了! 幸好她没有莽撞地上三楼书房! 今日沈园异常的安静,佣人都不见人影,她觉得不太对劲,这才带赵明凯来这里,试探一二。 小花园的一角正对着沈京寒的书房,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在家。 赵明凯的惨叫声很快就惊动了众人。 林若岚等人赶来,见状大惊失色:“染染,这是怎么回事?” 赵明凯捂着满头的血,倒打一耙地骂道:“这贱人求着我娶她,我没答应,她就打破我的头,你们沈家欺人太甚!妹妹,你要给我做主啊。” 赵明凯哭嚎着,躺在地上不起来。 呵。林染冷笑,这就是母亲给她找的男人! “三夫人,我哥头都被打破了,还请给我们一个说法。” 林若岚脸色难堪,一把拽过林染,低声怒道:“你就非要把事情搞砸吗?你知道我给你挑相亲对象有多难吗? 当年你有本事勾搭上沈灼玉,怎么没本事让他娶你!现在满香江都知道你的丑事,有几个愿意接盘的? 你打他,就是打单家的脸。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快,去道歉,就算是磕头下跪,今日也要把这事平息下来。” 林染内心隐隐荒凉可笑,这就是她的母亲。 出事不问青红皂白,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会相信她。林若岚的眼中,只有利弊权衡,只有权势富贵,从没有那可笑的母女亲情。 林染冷着小脸,淡漠说道:“是赵先生言辞辱骂在先,对我用强在后。是他咎由自取。” 赵明凯怒骂:“贱人颠倒黑白,简直是倒反天罡。” 林若岚绷着脸,怒道:“林染,去道歉!” 林染垂眼,没动。 “真正颠倒黑白,倒反天罡的是赵先生。”管家从花园的一角冒出来,微笑道,“赵先生头上的伤是我们家大少爷砸的。” 沈京寒?赵家兄妹脸色煞白。 林若岚也懵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管家微笑道:“赵先生做了什么,想必心里清楚的很,请诸位立刻马上离开沈园,不然大少爷就要问一问单家老爷,为什么要派一些狗来脏他的眼睛。” 沈京寒的原话是:让他们滚,脏眼睛。 赵明凯吓得瘫成了一滩烂泥,一声不敢嚎。 赵玉恨恨地瞪了一眼哥哥,她哥什么德行她还不知道吗? 肯定是见林染长得漂亮,名声又不好,就想动手动脚,结果被人打的头破血流,还是被沈家继承人沈京寒打的! 这事要是闹大,他们全家都得完蛋。 单家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得罪沈京寒,只会将她哥绑到沈京寒面前赔罪,将她扫地出门! 这是要害死她啊! 赵玉扶着头破血流的哥哥,笑容勉强:“这事是个误会,是我哥自己摔的。林小姐,真是对不住了。” 赵家兄妹等人落荒而逃。 林若岚皱眉道:“林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京寒怎么会为她出头?难不成是想利用林染来对付她? 林染脸颊火辣辣的疼,一言不发地回偏厅。 管家拦住她,微笑道:“大少爷在书房等您。” 林染身子一僵。 第五章 身上都洗干净 林染刚上三楼,就被靠在墙边的沈京寒一把拉进了卧室。 门在身后重重关上,卧室内气压极低。 林染浑身紧绷,不敢看他,低声说道:“对不起,大哥,我不知道他会突然动手。” 她不知道沈京寒为什么动怒,还当着母亲的面让她来三楼,但是道歉总是没错的。 她浓密卷翘的睫毛颤呀颤,十分委屈。 她也不知道赵明凯会这么疯,突然就想对她用强。 沈京寒清俊的面容乌云密布,捏着她的下巴,见她小脸被打的红肿,看着触目心惊的,顿时周身气压更低。 “脱衣服。”冰冷不带感情的声音。 林染呆滞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他,小脸唰的一下全白了。 沈京寒垂眸,动手扯开她外面穿的外套,见她身上到处都是暧昧的痕迹,顿时凤眼幽暗。 她皮肤薄,又白,只要动作重一点,就会留下痕迹,他最喜欢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味道。 但是现在她身上都是那个该死的男人的气息。 沈京寒眼底一片冰寒,查看着她的胳膊,果然见有好几处淤青。 他脸色极差,一言不发地拽着她进浴室,冷冷说道:“身上都洗干净。” 林染杏眸睁大,见他眉眼阴沉,一个字不敢多说,哆哆嗦嗦地脱着衣服,说道:“你,你,出去。” 沈京寒斜靠在门边,凤眼幽暗,冷嗤道:“你浑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 林染咬唇,屈辱地背对他,手指发抖地脱了衣服,冷笑道:“大哥想看就看吧。” 沈京寒脸色一变,沉着脸出了浴室。 林染听到身后的动静,暗暗松了一口气。果然他听不得那两个字。兄妹乱伦这样的字眼对于矜贵优雅的沈京寒来说,是黑历史,是耻辱,也是污点。 这人无法忍受,自己完美的人生中有一丁点的瑕疵。 既是如此,她不懂,当年他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而且还是两年。 林染胡乱冲着澡,伤口沾到水,疼的她直抽气。 她不敢用沈京寒浴室内的沐浴用品,怕别人看出端倪,只用清水冲洗了一番,然后穿上衣服出来。 沈京寒不在房间内。 林染一边擦着湿漉漉的长发,一边看着他的卧室。 黑色系的卧室,清冷到像是无人居住一般。 她鲜少来沈京寒的卧室,即使是两人情浓的时候,沈京寒也不会和她同床共枕,两人发生关系更多是在书房、浴室以及沙发这些地方。 那时年少轻狂,被爱冲昏头脑,她也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如今回头再看,都是不爱她的证据罢了。 他对她,只有欲望,只有占有,没有爱。 林染收敛所有的情绪,走出卧室,走廊外没有人。 她敲了敲书房的门,无人应声。 书房门没锁。 林染眼底闪过一丝雪亮的光芒,稍纵即逝的机会就在眼前。 * 偏厅内,沈京寒面无表情地冲着咖啡。 助理傅年低声汇报着:“沈董,赵家兄妹的信息查到了,没什么背景来历。 赵玉是单志明在外面新养的女人,赵明凯离过两次婚,有家暴前科,靠着和单家的这层关系,开了一家空壳公司,从事古董生意,背地里一直在帮单家洗钱。” 两个字:渣男。 三个字:家暴男。 总之这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然也不会干出那样的事情来。 事发之时,他正在汇报工作,然后就见沈董脸色陡然阴沉下来,一言不发就砸了那尊翡翠白菜的镇纸,随即小花园里传来鬼哭狼嚎声。 没砸死都算是轻的。 “沈董,这事要去处理一下吗?”傅年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 赵明凯只是一个小角色,若是砸伤人一事被单家利用,当做攻讦沈董的借口,这事就可大可小。 沈京寒薄唇勾起,冷笑道:“园子内外都是吃人的鬼,确实需要处理一下。你把赵家兄妹洗钱的证据,直接送到相关部门。” 傅年垂眼,沈董果然动怒了,这是打狗连主人都一起打了! 这些年,单家确实越来越过分了。 “是。”傅年离开沈园。 沈京寒站在窗台前,看着满园的勒杜鹃花,沉着脸喊道:“林叔。” 管家神出鬼没地出现,低声道:“大少爷。” “把外面的草坪换一遍,还有花园里处理干净,全部换掉。” 管家垂眼:“是。” 大少爷的洁癖还是那样深,只是最该换的是沈园里的人。 早该在二十多年前就该换的干干净净,不然也不会恶心大少爷这么多年。 沈京寒沉着脸喝了一口咖啡,稳了稳情绪。 都忍了这么多年,他不在乎多忍两年,他要的是一击必中,彻底清算。 沈京寒看了看时间,转身上楼。 * 书房内,林染看着面前崭新的保险柜,额间渗出一层细密的薄汗。 保险柜换了,这不是当年她见到的老式保险柜。 保险柜里放的都是沈京寒认为最重要的东西,譬如他生母相关的东西,至于那些古董、黄金和现金之流,从来就不入他的眼。 沈京寒有一个书柜专门用来放现金,满满一柜子,从来不上锁,但是顶楼有一间常年紧锁的房间,据说里面放的都是他生母的物品。 无人敢进入。 林染手指发颤地去输入密码,保险柜打开的瞬间,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密码竟然是正确的。 他换了保险柜,但是没有换密码吗? 林染脸色隐隐苍白,过往的记忆呼啸而来。 那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暑假。学校组织去乡下写生。 整整一个月,沈京寒没有给她发给一条信息。 他们在一起,一直是她单方面付出,他很少回应。十条短信九条都不回。 她满心委屈,怕他生厌,后面也不敢发信息,两人就这样失联了一个月。 等她回到沈园,已经是暑假的尾巴。 当晚沈京寒就冷着脸将她压在书房里,做到她哭都不肯放过她。 也是那一晚,他在她面前打开保险柜,让她从里面挑一个盒子。 她不敢挑,也不敢要。 沈京寒冷笑了一声,说随她。 过往记忆如刀,刀刀割肉。 林染回过神来,小脸苍白。 沈京寒只在她面前输入过一次密码,或许觉得她蠢笨,记不住,又或者认为她不敢碰保险柜,除此以外,不会有其他原因。 她打开保险柜。 保险柜里上层全都是文件,下层则放着一堆紫檀木的锦盒。 林染飞快打开其中一个锦盒,顿时满室都是波光粼粼的珠宝华彩,水汪汪的祖母绿,美到失语。 她心跳如鼓,手指发颤地将盒子放回原地,继续翻其他的盒子。 没有印章,保险柜里连公章都有,但是没有他的私人印章。 林染满心绝望,听到外面走廊上的脚步声,飞快关上保险柜。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沈京寒一身居家的深灰休闲服,站在门口,凤眼微暗地看她。 她脸色发白,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第六章 别逼我求你 林染紧张地捏着衣角,脱口而出:“你,你怎么来了?” 沈京寒眯眼:“这是我的书房。” 林染愣了一下,她真是被吓昏了头。 沈京寒进来,高大颀长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捏着她的下巴,见她果然洗干净了,头发半湿,随意扎了起来,露出巴掌大的鹅蛋脸,眼睛乌黑潋滟,薄唇如花瓣,生了一副魅惑人的模样。 他凤眼微暗,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低头要亲她。 林染下意识避开。她可以忍受毫无感情的肉体交易,但是不能接受亲吻,那是恋人之间才能做的事情。 他们早就不是恋人了。 她可以屈服于权势,但是不会再恋爱脑。 沈京寒脸色一冷,静静看了她三秒钟,淡漠道:“回去擦点药,脸毁了,日后就算想卖个好价钱也谈不上价。” 十分无情。 林染垂眸,柔顺地说道:“好的,大哥。” 沈京寒瞬间没了兴致,冷冷说道:“出去。”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飞奔下楼,一下来就被守株待兔的林若岚拦住。 “你随我来。”林若岚指了指外面的庭院。 林染眉尖微拧,跟着她出去。 外面庭院里,管家正带人掀了草坪,重新铺新的,林若岚踩了一脚的泥,顿时脸都绿了。 “沈京寒是疯了吧?一天天的是要把沈园掀个底朝天吗?昨日扔家具,今日换草坪?这是什么毛病?” 林染唇角讥诮,是洁癖,有病的那种。 他嫌弃赵家兄妹那些人踩脏了沈园,不止庭院的草坪,没准小花园都要重新掀一遍。 他连这点都忍不了,早晚有一日会将她和母亲全都赶出去吧。 她垂眸,自嘲地扯唇,七年前他就赶过一次,沈中奇现在如日中天,他赶不了大的,就赶了小的。 等到他手中的权势压过沈中奇,母亲的下场不会太好。 当然,她的下场也不会多好。 她内心早有预感。 所以,她想早点离开沈园,从这场噩梦中清醒过来。 林若岚一肚子火,见她活人微死的模样,没好气地说道:“沈京寒找你做什么?你头发怎么是湿的?” 林染淡淡说道:“羞辱我算吗?大哥说,赵明凯和单家没有半点关系,我这辈子都没有当豪门阔太的命,让我有点自知之明。” 林若岚心虚道:“他真的这么说?” 这些年沈家父子不合,表面云淡风轻,内里早就斗的水深火热。沈京寒最恨的就是想抢夺他继承权的人,沈灼玉被赶出沈园之后,首当其冲的就是她们母女俩了。 染染这是被她连累了。 林染默默卷起袖子,露出手腕上青紫可怖的淤青。 林若岚失声叫道:“他竟然还动手了?这还了得。” 林若岚骂了几句,拉着她的手,轻声细语地安慰道:“染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咱们都忍了这么多年了,断然没有功亏一篑的道理。 那赵明凯确实配不上你。等你沈叔回来,让他帮你好好挑一挑,等你嫁入豪门,咱们母女俩就不用看沈京寒的脸色了。 妈妈这些年,都是为了你。” 这话,鬼都不信。 林染讥讽一笑,内心毫无波澜。 母亲隐忍多年,只是想捞沈家的家产,从沈京寒那里虎口夺食。沈京寒轻辱她,就是为了报复,母债女偿。 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只有当年的她,天真愚蠢,所以才落得这样凄凉的下场。 林若岚按着太阳穴,皱眉说道:“今日闹哄哄的,我头疾又犯了,我先回去躺着了,染染,你缺什么就跟管家说,让管家去置办。” 林染见她打消了疑虑,回房间去擦药。 房间乱糟糟的,她的行李箱被翻的乱七八遭。 林染默默收拾好,这些年她身无长物,浑浑噩噩,宛如一缕游魂。林若岚在她这里翻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林染捡起地上被人弃之如敝履的画稿,夹在画板上,画着没画完的部分。她画的是水中献祭的少女。 少女安详地睡在水中,面容恬静,黑色的裙摆被绿色水波拉着不断地下坠,周身都是枯萎的干枯玫瑰。 燃烧的玫瑰红,碧绿的水波,还有黑裙的少女。她喜欢用这样鲜明的色泽来表现藏于深水之下的暗涌和悲欢。 这些年,画画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 她一年只画一幅少女图,这幅画她画了三个月,一直没有完成最后的部分,没有想到回到沈园的第二日,就完成了。 林染从画中的情绪中抽离出来,脸色苍白地找到药,和水吞下两粒,给伊文打了一个电话,恹恹地说道:“画好了。” 电话里传来伊文的尖叫声:“染,你终于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什么画好了?你不会是说你今年的少女系列画好了吧?天呐!” 伊文的尖叫声险些冲破房顶,欢喜的手舞足蹈。 这绝对是今年最好的一天。 “嗯。”林染吞下药,心悸缓和,那些濒临窒息的感觉渐渐平复下来,大口地呼吸着。 伊文是她在画廊认识的掮客。 准确地说,伊文干的是倒爷的活,专门挖掘一些小众不出名的画作,买下之后,包装一二,然后高价卖给冤大头。 林染选他,是因为很少有外国人中文说的这么溜,省去沟通障碍,也因为在她最穷困潦倒的时候,是伊文花十万买下了她的画,让她免于饿死街头。 所以,这些年,她的画基本都卖给了伊文。 这人唯一的毛病就是话痨,喜欢催画稿,隔三差五地就来问,让她压力很大,所以林染常年将他拉黑,等到缺钱卖画的时候,才将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电话那边,伊文欢喜疯了,絮絮叨叨地说道:“天爷,你终于听到了我的心声。染,你知道你的暗黑少女系列有多么惊艳吗? 除了之前收你画的买家,市场上还有好几个收藏家都在问,价格都炒到了三百万以上。我真是后悔当初签的合同。” 这话,林染听的耳朵都要起茧了。 当初暗黑少女还默默无闻的时候,有神秘买家以五十万一幅的价格买下,然后还跟伊文签了一个十年合同,每年都以五十万的价格买一幅她的暗黑少女画作。 这么划算的买卖,狗都会签。 伊文欢天喜地地签了,还非常良心地降低了他的佣金抽成。 结果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她的身体不支持她画色彩太浓郁,情绪太浓烈的画作,所以她一年只能画一幅。 如今市面上,暗黑少女系列炒到了三百万一幅,伊文肠子都悔青了。 对此,林染没有什么感觉。人生前二十年,她从天堂跌至地狱,往后余生都不过是在地狱里苦苦挣扎,所以金钱名利对她而言,都不过是盲人眼前盛开的妍丽的花,终是一场空。 对她而言,饿不死就行了。 “染,你今年画的这么顺利,有没有可能再画一幅。只要画一幅,我绝对能帮你卖到三百万,不,四百万的价格,你那么缺钱,真的不心动吗?” 伊文苦口婆心地劝着。 林染稳如老狗,淡淡道:“画不了。” 伊文眼泪飙了出来:“祖宗,你那么忙吗?都在忙什么?昨天我去你住的公寓找你,你也不在。” “嗯,回国了,要找兼职。” 电话里,传来伊文不可思议地尖叫声:“你不画画,竟然要去找兼职?你知道外面多少人在求你的画吗?林染,你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林染薄唇弯了弯,抑郁的情绪被他这么一闹,消散了不少。 她将画作卷起来,淡淡说道:“画是寄给你,还是你来取?” 伊文飞快说道:“我来,我亲自来。” 这些年伊文辗转各国,买家在哪里,他就在哪里,香江简直是他第二个家。 “染。”伊文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你最近还吃那药吗?” 林染沉默。 伊文不敢再问,难怪她说画不了,她一年能画一幅都谢天谢地了。 林染的画,是他所见最有天赋最有灵性的,每一幅画都像是燃尽了生命一般,绚烂又凄美。 林染挂了电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一片嘈杂声,沈家家主,沈中奇回来了。 第七章 找到了被人藏起来的兔子 林染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长时间的作画,加上没吃晚饭,精神和体力严重透支,隐隐有呕吐感。 她吃了一片止痛药,打开门。 沈中奇回来了,只要人没死,她都得出去。 偏厅内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不仅沈中奇回来了,沈枝也在,带了一只威风凛凛的金毛来讨沈中奇的欢心,金毛看见她,直冲冲地朝她冲过来。 林染脸色惨白,窒息感和眩晕感一起传来,吓得连连后退。 一只强有力的手从身后稳稳扶住她。 沈京寒沉着脸下楼,冷冷说道:“别挡路。” 她脸色一白,犹如触电一般地缩回手。 男人见状,凤眼微暗,表情瞬间阴沉下来,压抑着怒气道:“林叔,谁家的狗?” 偏厅内瞬间静了静,沈枝想起他有洁癖,最讨厌猫毛狗毛,所以沈园从来都不养宠物,于是慌道:“对不起大哥,这是元白哥养的金毛,我就是带它来逗爸开心的。” 沈中奇不悦道:“不过是一只狗,等会送回贺家就是了。你凶你妹妹做什么? 若不是枝枝和元白从小青梅竹马,一般人想借他的狗还借不来。” 贺家是香江旧四门之一的老钱豪门,旧四门渐渐没落,贺家兄弟接手家族企业之后,大力发展新能源车,直接老树逢春,贺氏资产快速上升。 沈中奇一直想和贺家联姻,所以乐见其成。 沈京寒冷笑了一声,没有戳破他的痴心妄想。 沈枝追了贺元白多年,从香江追到英国,又追回国,贺元白何曾把她放在眼里。 那人眼高于顶,决然不会看上沈枝这种脑袋空空的蠢货。 “原来是贺家二少的狗,难怪这么威风。”林若岚八面玲珑地打着圆场,过来推了林染一把,笑道,“染染,快去见过你沈叔。” “沈叔。”林染上前,不卑不亢地叫道。 沈中奇本人和电视上差不多,年逾五十依旧清癯儒雅,听说年轻时俊美非凡,所以才能娶到梅家大小姐,白手起家成为香江第一传奇人物。 她在沈园生活八年,和沈中奇说过的话屈指可数,但是也知道沈家父子关系极差。 沈中奇并不喜欢长子沈京寒,他最喜欢的是私生子沈灼玉。 而沈灼玉因她之故,被沈京寒驱逐了七年。 对此,她内心很是忐忑。 “是林染啊。”沈中奇见她模样长开,五官苍白精致,身材高挑纤细,气质清纯,比沈枝要美十分,顿时多看了一眼。 长得确实挺美,难怪把老二迷成了胚胎,为了她自我流放七年,至今都不愿意回来。 可惜,他是断然不会同意的。漂亮的女人,玩玩就好。 他儿子该娶的是香江的名门千金,而不是小渔村出来的拖油瓶。 不过她既然回来了,也该报答一下沈家的养育之恩。 沈中奇心中自有盘算。 林若岚见他没有动怒,大喜,说道:“老爷,染染这些年在外面吃了大苦,如今年岁也大了,能不能给她在山石科技找一份清闲点的工作,日后也好嫁人啊。” 沈京寒名下的山石科技是香江头号科技公司,目前在美上市,可以说是未来最有前途的龙头行业。一般人根本就进不去。 沈京寒冷冷说道:“没位置。” 林染眼睫微颤,心脏微微一抽,她根本没有想过要去他的公司。 沈枝在一边“噗嗤”笑道:“她大学肄业,只有高中文凭,就算去大哥公司当前台都不够资格吧,简直是拉低档次。 何况我二哥还在外面吃苦呢,她倒是先回来享福了。” 沈枝一句话戳中了沈中奇的心肺管子。 沈中奇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不必舍近求远,沈园养得起闲人。若岚,过几日贺家长孙的满月宴,带上林染一起,帮她挑挑合适的人选,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 还有,也能借着林染的事情刺激一下老二。 老二也该处理好南美的事务,回来接他的班了。 林染攒紧指尖,果然在他们的眼中,她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随时可以交易的物件! 林若岚大喜,贺家长孙的满月宴,香江名门望族都会来祝贺,染染要是去的话,一定能挑到一个不错的联姻对象,成为她的一大助力。 沈枝脸色一变,娇蛮叫道:“爸,她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参加贺家的酒宴,要是再做什么下贱的事情,就不怕她丢了我们家的脸面吗?” 她妈都没有资格去贺家的酒宴,凭什么林染能去? 林若岚满面春风:“有我带着染染,出不了半点差错。” 沈枝还要吵。 “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 沈中奇一锤定音。 林染脸色有些苍白,内心只觉得荒谬,从来就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去,因为不重要。 她的意愿在沈园从来不重要,因为根本没有人在乎。 沈家父子也好,林若岚也好,都只会利用强权逼迫她。 只要生活在沈园一天,她都是他们手中的牵线傀儡。 这样的地方,令她恶心,窒息。 沈枝气的发抖,狠狠踹了金毛一脚,狗子呜咽一声,跑出偏厅,消失在夜色中。 沈枝犹不解气,趾高气扬地指着林染说道:“你去,帮我把狗找回来,那是元白哥的狗,要是掉了一根狗毛都是你弄的。” 林染一言不发地出了偏厅,吹着庭院的冷风,深呼吸着。 狗子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林染暂时不想回去,索性在庭院内找了一圈,走出沈园才发现金毛正在路灯下和别人玩耍。 那人面容英俊温和,身材高大,薄背宽肩,穿着松弛的白色休闲装,笑眯眯地摸着金毛的狗头,正是贺家二少贺元白。 “林染?” 林染躲开的身影一僵,慢慢走出阴影,朝着他淡淡说道:“贺二少。” 她和贺元白不熟,话都没说过几句,但是二哥和他是发小。 贺元白以前经常来沈园找沈灼玉玩,他长得英俊,性格又温和绅士,加上那样的家世,沈枝被他迷的神魂颠倒,倒追了十年。 没有想到他会一眼认出她来。 “我记得你以前都叫我元白哥。” 贺元白微笑地走过来,见她站在路灯的阴影处,长高了,更瘦了,一张小脸只有巴掌大,显得眼睛更大,犹如氤氲的泉水,看的人心里湿漉漉的。 她还是和年少时一样,安安静静的,眼睛乌黑如葡萄,像一只随时都会受到惊吓的小兔子。那时候只要他来沈园玩,沈灼玉就会将她藏起来,不让他看见。 他和沈灼玉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 只是丛林凶险,兔子向来是猛兽的口中食,七年前的一场变故,沈灼玉放逐北美,林染被赶出沈园,他去了英国留学。 如今他羽翼丰满,而林染也重新回到了沈园。 贺元白眼底的笑容加深,冲着她伸手:“好久不见,林染。” 他找到了被人藏起来的小兔子。 第八章 你们在做什么 林染有些错愕,淡淡说道:“您是来找沈枝的吗?我去喊她。” 对于贺元白表现出来的善意,她本能地拒绝。 不出意外的话,沈贺两家联姻,日后贺元白是要娶沈枝的。她不想和贺元白有任何的牵扯,免得沈枝发疯,会很麻烦。 贺元白收回手,淡淡笑道:“我来接金毛。” 若非得知她回了沈园,他怎么会舍得让沈枝借走他的狗。 林染默然,贺家也住在半月山,两家间隔不远,走路也就十几分钟的样子,难怪他会出现在这里。 “我。”她开口,正准备找借口回沈园,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的昏眩袭来。 贺元白连忙扶住她,皱眉说道:“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低血糖吗?” 林染脸色惨白,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哑声道:“我坐一会儿就没事。” 眩晕只是躯体的症状之一,这也是她为何一年只能画一幅画的原因。 这些年伊文总要她去看心理医生,但是她知道没有用,只能靠药物来压制,靠时间来缓和。 贺元白扶着她坐到路灯下,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大手被冰的一刺。 他看着她苍白无血色的小脸,从口袋里取出一颗糖,递给她:“如果觉得日子太苦,那就吃一颗糖甜一下。” 是太妃糖,她小时候最爱的那一种。 林染眼神微微潮湿,接过那颗糖,吃下去。小时候家里穷,她会攒很久的零花钱,一直攒到过年,然后才去村里的小卖部买这种太妃糖,她一颗,姥姥一颗,祖孙俩躲在被窝里一起吃,那时候日子就像糖一样甜。 后来姥姥病逝,她再也没有吃过那样甜的糖,日子就像是苦海一般,永无尽头。 林染低头,将眼底的湿意压下去。 “我好多了,谢谢你。” 贺元白见她低垂着小脸,乌黑柔软的发丝笼在肩头,像一只无助又悲伤的小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丝。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尖锐的嗓音传来。 沈枝猛然冲上去,怒气冲冲地一把推开林染,抓着贺元白的手,哭道:“元白哥,是不是她装可怜勾引你的?” 林染被她大力推倒,狼狈地撞在身后的路灯上,被撞的倒吸一口凉气,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晕的。 贺元白脸色一变,扶起她,怒道:“沈枝,你做什么?” 沈枝何曾见过他这样护着一个人,还是她最讨厌的林染,顿时发疯道:“我就动手了,她就是个贱人,你忘了她之前勾引我二哥吗?贺元白,你算老几,她是我二哥的女人,是被人穿过的破鞋。” 贺元白内心最隐秘的一角被她戳破,英俊的面容隐隐难看。 林染挣脱贺元白的手,站稳身子,冷冷说道:“那你怎么连只破鞋都比不上?沈枝,你这些年真是一点脑子都不长吗?” “啪——”沈枝怒急攻心,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林染被打的脸一偏,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大门。 一道修长峻拔的身影站在门口,沈京寒俊美的面容笼着一层寒冰,双手插在口袋里,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她脸色煞白,一时忘了还手。 “沈枝!”贺元白脸色难看,冷冷说道,“你别无理取闹。” 贺元白去扶林染,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不远处的沈京寒,脸色一变。他怎么在这里? 香江豪门子弟中,贺元白独独忌惮沈京寒。 别说他,就连父亲和大哥都说沈京寒此人,深不可测。 作为梅家和沈园唯一的继承人,沈京寒从小受到的就是最顶级的贵族精英教育。 他和沈灼玉还在青春期叛逆的时候,沈京寒就已经随着梅家老太爷出席股东会议,手上有上亿的资金参与资本的游戏。 他和沈灼玉上高中时,沈京寒就已经是几家公司的创始人,并且一手创建了山石科技,让世家的年轻一代望尘莫及。 明明只比他们大几岁,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也正是沈京寒亲手驱逐了沈灼玉和林染,他的决定,就连沈中奇都不敢硬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疼爱的儿子被送走。 所以,他来做什么? 贺元白下意识地挡在林染身前。他那么厌恶林染,该不会想赶尽杀绝吧? “大哥。”沈枝看到他,宛如看到了救星,哭诉道,“你要给我做主,林染这个贱人,背着我勾引元白哥。我亲眼看见的。” 沈京寒从阴影中走出来,凤眼幽深,见她躲在他身后,肩头抖的跟筛子一样,薄唇不禁勾起一丝冷笑。 真是好手段!这才回来几天,就找了这样一个硬气的靠山? 她难道不知道,整个香江,他才是最硬气的那个吗? “贺二少,让你看笑话了。”沈京寒冷淡开口,冷冷瞥了一眼哭闹的沈枝。一天天的不是哭闹,就是打人,她是超雄吗? 这种蠢货还想嫁入贺家,沈贺联姻?做她的春秋大梦吧。 沈枝被他眼底的寒意惊到,吓得立马不敢哭了。 贺元白颔首:“沈董,我只是来接我的狗,见林染低血糖扶了一把。沈园号称香江第一豪门,没有想到还会苛待一个养女,连饭都不给吃,说出去未免太刻薄了一些。” 林染欲言又止,她不是低血糖,只是这种事情是解释不清的,最好闭嘴,免得越描越黑。 沈京寒凤眼微眯:“沈园的事情还轮得到外人来置喙。日后贺二少若是做了沈家的乘龙快婿再来管也不迟。” 贺元白:“……” 沈京寒面无表情:“夜深了,贺二少该回了。” 沈枝不可思议地嚷道:“难不成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两人脸色陡然一沉。 贺元白看向林染:“我和你二哥是从小到大的交情,灼玉当年离开的时候,嘱托我好好照顾你。你有事尽管来贺家找我。” 可惜那时候他们都太年轻,做事从未考虑周全。他去了英国之后也曾托大哥照顾林染,后来才知道林染离开香江就消失了,杳无音信。 沈灼玉这些年不敢回香江,真的只是惧怕沈京寒吗? 他却觉得,沈灼玉是不敢面对失踪了七年的林染。当年他们一个去英国,一个去美国,抛下了林染,这七年的时间要如何弥补? 林染垂眸,沙哑说道:“不用了,我在沈园,很好。” 最后两个字说的异常艰难。好不好的,这些年也过去了。当年不需要他们的怜悯,现在更不需要。 贺元白见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只能带着金毛先回去。 沈枝见他冷着脸走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跑回去告状了。 两人一走,只剩下路灯下的林染和沈京寒。 夜色深浓,笼罩大地。 林染站着没动,舌尖的糖一点点地化开,她只能在路灯下的小小角落偷偷喘口气,就这样他还要来侵占这一方天地,告诉她,天地之大,从来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她情绪上来,突然之间就不想再回到那个窒息的牢笼之地。 沈京寒等了她数秒钟,见她固执地站在原地,像是在无声地对抗着什么,皱眉,说道:“贺元白就算不娶沈枝,也会娶其他的名门千金。你但凡有几分理智,就该知道怎么做。” 林染垂眸,讥诮地笑,他以为,她是想勾搭贺元白,嫁入贺家来脱离自己悲惨的命运吗? 她不是柔弱的菟丝花,世人眼中趋之若鹜的豪门对她而言就是噩梦一样的存在,她只是想安安静静地活着,仅此而已。 沈京寒耐心告罄,提高声音,冷冷道:“林染,该回了。” 她低低地笑,抬眼看他,自嘲地说道:“我记得大哥以前是赶我走的,现在是要我回去跪在沈枝面前,让她出气吗?” 她回去,一定会被沈枝恶人先告状,百般刁难。 她不是泥捏的人,不想动,不想回去! 沈京寒眼底压制着怒气,上前来捏住她的下巴,将她抵在鸦青色的灯柱上,不由分说,低头狠狠吻住她。 第九章 关禁闭 沈京寒吻的又急又凶,带着难言的怒气。 林染被他禁锢在臂膀中,被迫承受着他肆虐的吻。 他疯了吗?这里随时都有人来,要是被人撞见,她都不敢想后果。 “你放开……” 她张口,男人趁机而入,吻的更深。 林染险些被吻到窒息。 两人呼吸渐渐混乱起来 沈京寒怒气平息,见她浑身软成了一湾春水,凤眼微暗,浑身血液都隐隐滚烫,直冲最隐秘的一处。 他克制地松开她,见她大口地喘息着,常年苍白的小脸有了一丝血色,眼神微暗,伸手摸着她的小脸。 林染又怒又气,想也不想打了他一巴掌。 夜色冷沉。 沈京寒捏住她的下巴,不怒反笑,一字一顿危险地开口:“晚上来书房!” 命令式的语气。 林染被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猛然推开他,飞奔回去。 沈京寒看着她的背影,摸着自己被打的脸颊,冷笑一声,出去野了这些年,长了一身胆,是时候剪掉她的小爪子了。 林染回到偏厅,就见偏厅气氛不太对劲。 沈中奇沉着脸在吃夜宵,沈枝在一边哭哭啼啼的,妆都哭花了。 林若岚见她进来,不住地朝她使着眼色,让她出去避避。 林染僵在门口,后面是豺狼虎豹一样的沈京寒,她刚打了他一巴掌,此刻若是回头,她怕是要死在他手里,前面是发疯的沈枝,两害取其轻。她硬着头皮进了偏厅。 沈枝一见她,立马尖叫道:“你还敢回来,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以前勾引我二哥,害他被大哥赶出去,现在又勾引元白哥。他是我要嫁的男人,我跟你拼了。” 沈枝尖叫着上前来抓她,十指指甲上还镶着钻石,要是被她挠到,估计会立马留下十条血痕。 林染先前已经被她打了一巴掌,此刻怎么会让她再次得逞? 她飞快躲到沙发后面,说道:“你血口喷人,我跟贺元白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你自己追十年都追不到,见个女人都以为人要倒贴他。” 沈枝被她戳了心窝,气得发狂,搬起茶几上的花瓶,朝她狠狠砸去,哭道:“我跟你势不两立,这个家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古董花瓶砸的稀巴烂。 林染躲避不及,小腿被碎片溅到,瞬间划出两道血痕来。 她杏眸乌黑潋滟,亮的惊人,冲着沈枝挑衅地勾了勾唇。 沈枝被刺激的彻底发狂,一通乱砸,偏厅内顿时一片狼藉。 “够了。”沈中奇狠狠地拍着餐桌,一脸怒火道,“来人。” 管家和保镖进来。 沈中奇怒道:“把林染关到地下室去,没有我的允许,不给饭吃。” 林染面无表情,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些年,无论谁闯祸,她都是被连坐的那个,沈中奇也不会动手打她,就关禁闭,不给饭吃。 关在地下室小小的暗房里,能关到人发疯。 沈枝得意地叫道:“饿死她。” 林染神情漠然,直接朝着地下室走去。 “慢着。”一道淡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沈京寒带着满身的寒意进屋,扫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偏厅,俊脸微沉。 “谁砸的?” 沈枝吓的一哆嗦。 管家保镖都不敢说话。 沈京寒凤眼眯起,看向沈中奇,冷笑道:“把沈枝关到地下室去,不然就让她滚,永远别踏足沈园一步!” 沈中奇皱眉,不悦道:“京寒,她是你妹妹,日后和贺家的联姻还要靠她。” 沈家要是有合适的联姻对象,他还用得着袒护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吗? 沈京寒的婚事有他外祖父做主,沈灼玉七年都没有回来,这两个儿子他一个都管不到,现在只能靠沈枝去联姻。 沈京寒冷笑,一字一顿道:“她也配吗?妾生子都算不上的东西。” 一句话羞辱了在场好几个人,不仅羞辱了私生活混乱的沈中奇,小三林若岚,还有私生女沈枝。 沈枝被羞辱的哭出声来。 众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林染眼观鼻鼻观心,原来他不仅喜欢羞辱她,羞辱起人来,连他亲爹都不放过! 她有些后悔,刚才不该那么冲动打他! 怎么就动手了呢! 想到后面可能面临的报复,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第一次觉得关禁闭也不是什么痛苦的事情。 父子俩冰冷对峙着。 沈中奇看着长子,想起他这些年在商场上神鬼莫测的手段,心里莫名怵得慌。 长子心思深,喜怒不形于色,从小就和他不亲,一岁之后就被他外祖父抱到了梅家,手把手地教导。 别人家的孩子还在撒娇卖萌的时候,他已经跟在梅老身边听董事会汇报,看报表,并且展现出高智商和非凡的天赋。 他成年后接手公司第一个决策就是套现变卖房地产相关产业,然后早早布局AI和医疗,大力发展科技和创新药,如今他名下一个山石科技市值就达到了万亿,估值还在疯狂上涨中,更别提市场稀缺的创新药。 所以,沈中奇还真不敢得罪这个长子,甚至还有些惧怕他。 沈中奇眯眼,觉得犯不着为了一个不成气候的女儿,得罪长子,于是摆手说道:“两个一起关到地下室去。” 沈枝不敢置信地哭道:“爸,大哥疯了,你也疯了吗?关我做什么?是林染勾引元白哥!” 沈中奇怒斥道:“没用的东西,一个贺元白都搞不定,要你何用,好好去反省。” 沈枝一路哭闹地被保镖带到地下室。 林染跟着下楼,下楼时感觉一道冰冷的视线看过去,看的她头皮隐隐发麻。 沈园的地下室除了酒窖,就是储物间。 林染被关的是一间储物间,也是唯一有窗户的那间。 隔壁传来沈枝的哭闹声和咒骂声。 她坐在窗户前,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月光,内心不知为何突然宁静了下来。这才是她的位置,被关在暗室里,像一只遍体鳞伤的流浪猫,而不是那个所谓的沈园五小姐。 她没有那么幸运,命运的馈赠早就在冥冥中标好了价码。 林染抱着膝盖,缩着身子,靠在墙边昏昏沉沉地睡去,昏睡前唯一的念头是,幸亏她吃了药,能换一夜的安宁。 * 管家带人将偏厅收拾好,见大少爷满身戾气地站在窗前,低低说道:“大少爷,夜深了。” 晚上这一番闹腾,已经过了凌晨。 大少爷这些年作息一向严格,早出晚归风雨无阻,但是这两日都是傅年带着重要文件到沈园来。 沈京寒俊美的面容笼着一层寒冰,没有说话。 管家幽幽叹了一口气,想到了什么,低声汇报:“厨房说五小姐晚饭没吃,中午也只吃了一两口,地下室那种地方阴暗潮湿,需要我去送点热水吗?” 沈京寒凤眼低垂,神情看不出喜怒,就在管家都要放弃时,才听到他低沉地开口:“沈园从来就不是伊甸园。” 善良软弱的人,在这里会被吞的连骨渣都不剩。 所以她早该认清现实,要么当菟丝花依附最强者,要么当春风吹又生的野草,自立自强。 他等着她来低头,臣服! 第十章 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林染夜里被冻醒,身体像是烧了一团火,烧的她浑身骨头都隐隐发疼。 她摸了摸额头,滚烫一片,应是发烧了。 她吃的那粒药药效已经过去,所以疼醒了。 林染动了动冻僵发麻的四肢,爬起来,去拍门。 门外无人应答。 她挣扎着走到储物架边,搬起储物架上的雕塑,狠狠砸下来,随即昏倒在地。 迷迷糊糊中,有人进了地下室,拍着她的脸。 熟悉的松柏清香笼罩着她。 别拍,疼。 她感觉自己的脸要烂了,新伤加旧伤,就没有好的一天。 意识彻底沉进黑暗中。 * “发烧加上饿晕,先打头孢,再打点葡萄糖,暂时死不了……不过以后就不好说了。” 卧室内,气温陡降。 沈京寒脸沉的能滴出水来,冷冷开口:“说清楚。” 言辞深深叹了一口气,指了指自己的腕表,说道:“沈大少,您也不看看现在是几点?” 凌晨四点!他还以为这位太子爷被人暗杀重伤,不然怎么会连续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 他明早还有门诊,下午还临时加了一台手术。 结果凌晨四点喊他来,人干事? 言辞无奈解释道:“她身体太虚弱了,最好带她去医院做一个全面检查,不是你们沈园不给人饭吃吗?” 他一脸震惊地看向管家:“这位是?” 沈京寒的女人? 没听说他有女人,认识他这么多年,这位少爷鼻孔都是朝天看的,不仅自恋还有深度洁癖,他都怀疑他是无性恋者,谁都不爱的那种。 结果家里床上藏了个又美又虚弱的女人? 说出去香江豪门圈都要地震吧! 管家连忙解释:“这是五小姐,是大少爷的继妹。您这些年都在国外,所以不认识。” 言辞惊掉了下巴。那个传言中的小养女?她不是沈灼玉的女人吗? 当年沈园这事爆发出来时,他还在美国读医学博士,等他回来后吃瓜吃的都是二手瓜。 结果怎么转了一圈,他弟的女人在他的床上? 这错综复杂的三角关系!他的八卦之心都被燃起来了。 沈京寒不耐烦道:“赶紧看病,看完就滚。” 言辞:“……” 他把话撂这,就沈京寒这毒死人不偿命的嘴和狗脾气,长的再帅,再有钱,都找不到对象! 言辞给林染打了吊针,吩咐他看着点滴,然后找个客房睡两小时,等天亮了再回去换衣服去门诊。 林染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喂她喝水,她想睁眼,眼皮重的如同两座小山。 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每次生病的时候,姥姥都会夜里喂她喝水,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 “姥姥。”她喃喃低语,眼泪沾湿了枕头。 对方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轻柔。 林染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午时。 卧室内窗帘紧闭,光线昏暗,外间隐约传来男人低沉的说话声。 她看着眼熟的卧室,脸色骤变。 沈京寒的卧室? 昨夜她发烧昏迷,是沈京寒抱她出地下室的? 林染看着自己身上的男士衬衫,小脸更加苍白。 怎么可能!他不是一直恨她和母亲吗? 外面的说话声渐渐消失。 林染挣扎着起身,一阵天旋地转的昏眩传来。 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林染浑身轻颤,强撑着身子坐起来,看向他。 沈京寒站在门口,面容俊美冷漠,高大峻拔的身材挡住了所有的天光,卧室内瞬间暗了几分,空气中都弥漫着一丝危险。 “醒了?”不带感情的声音。 林染眼睫轻颤,苍白干燥的薄唇讥诮一笑,还是这个熟悉的味道,冰冷无情如冬日寒霜,她怎么会以为这男人还有一丝良心。 他只是还没有厌倦她的身体,要再羞辱她一番,然后再无情扔掉。 她抿唇,不说话。 沈京寒凤眼微眯,进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见她往后躲,冷笑了一声,脸色阴沉地将人整个都抱到了怀里来。 林染剧烈地挣扎着,只是病中的那点力气对身强体壮的男人而言,就如同小猫挠痒一样。 她怒瞪着他。 沈京寒见她出了一层薄汗,挣扎中领口松开,露出胸前旖旎的风光,杏眸乌黑,亮的惊人,顿时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发哑:“急什么?” 他勾着她鬓角汗湿的碎发,捏着她的小脸,低哑道:“还病着呢,就急着勾引我?” 林染气的发昏,无力地靠在他胸前,剧烈地喘息着。 沈京寒贴着她的额头,冷淡说道:“差不多退烧了。” 出了汗,才能退烧。 林染这才惊觉身体轻松了许多,不像刚才那样昏沉。 她垂眼看着手背,他昨夜喊了医生来?那岂不是惊动了沈中奇和她母亲? 她脸色一白,沙哑道:“你放开,我该回去了。” 沈京寒冷笑一声:“回地下室继续关禁闭?你这是什么受虐体质?沈中奇让你关禁闭你就去?是他养的你?” 沈园的一切开支都挂在他的名下,这些年也是他养的她。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我乐意。”她气的肩膀轻颤,总好过在这里衣衫不整地被他轻辱地对待,体罚和精神羞辱,她选择前者。 至少沈中奇伤害不了她半分。 沈京寒幽深的凤眼眯起,垂眸看着她雪白的晃人的肌肤,在她锁骨处狠狠咬了一口。 男人滚烫的薄唇让她隐隐战栗,刺痛中夹杂着一种隐秘的欢愉。 身体对他的记忆太深刻。 林染死命地推他。 沈京寒纹丝不动,大掌缱绻地摩挲着她的后颈,冷笑道:“加上昨天关禁闭的事情,你已经欠了我两次,一巴掌换十次,如何? 一晚上做不完,我们可以分很多晚上,白天也行。” 林染被他按在怀里,明显感觉到他体温灼热,浑身紧绷,顿时小脸煞白。 “大,大哥,会,会被人发现的。” 她声音发颤,想挣扎浑身没有一丝力气,顿时隐隐绝望。 沈京寒见她小脸清纯如栀子花,顿时凤眼幽暗,猛然将她抱起来,往浴室走去。 第十一章 怎么这么娇气 林染被他抱着,身体悬空,吓得小脸煞白。 柔弱无骨的娇躯贴在身上,沈京寒脚步一顿,呼吸粗了几分,哑声道:“你想勒死我吗?” 林染连忙松手,结果重心不稳险些掉下去,又急急攥紧他的衣服。 沈京寒薄唇几不可查地勾了勾,抱她进浴室,打开热水,冷冷说道:“洗干净。” 林染环抱着身体,弱弱说道:“我还在发烧。” 他有深度洁癖,她昨晚到现在不知道出了多少次汗,味道一定很难闻,只要她不洗干净,他就下不去手! 沈京寒见她身子抖成了筛子,冷笑地捏住她的小脸:“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你把我衣服弄脏了。” 他垂眼看着她雪白肩头,乌发雪肤,吻痕交杂着齿痕,看的人血气上涌。 沈京寒立刻别开视线。 别说她现在病着,就算没病,哪次不是哭着喊着说受不住的?只要他做的狠一点,就哭的跟水做的似的。 他要是真的要她,只怕她这小身子骨当场就要去掉半条命。 林染呆了呆,怕是自己的幻听,结巴道:“那,那你出去。我等会会把你的衣服洗干净。” 呵。男人轻笑了一声,天真! 男人垂眸看她,慢条斯理地说道:“脱衣服,洗。” 若是不听话,他不介意自己亲自动手。 林染薄唇轻颤,知道他向来强势,说一不二,于是手指发颤地解开衬衣扣子,刚进浴缸,眼前一黑,一头磕在了浴缸里。 * “什么,又晕了?”言辞接到电话,声音不可置信地提高,“大少爷,您又做了什么?” 他门诊还没结束,忙到炸裂,还要抽空接他的电话。 这真是他的活爹。 沈京寒脸色冰冷,将人抱到床上,看着她额头磕出来的淤青,深呼吸道:“就吓了吓她。” 他垂眸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情无比恶劣。她以前虽然娇气,但是也不这样弱不禁风,说晕就晕。 言辞简直要疯:“你吓她做什么?” 整个香江,沈京寒沉着脸的时候,别说一个小姑娘,就算是他爹都要抖三抖,他这到底是什么恶趣味? 他以前不是都懒得理人吗? “你和这妹妹有仇?就算她是沈灼玉的女人,你也犯不着报复到她的身上吧。” 言辞说完,猛然反应过来,草,还真是有仇!沈家的小养女是林若岚的女儿,沈京寒的复仇名单上,林若岚可是榜上有名的。 “废话少说,赶紧过来,不然炸了你家医院。” 沈京寒俊脸乌云密布,冷冷说道。 言辞深呼吸,微笑道:“她应该是饿晕的,你喂点粥,让她好好睡一觉,对了,你别喂,找你家佣人。” 那妹妹没准就是被他吓晕的。 言辞有些心疼这个小养女,谁上了沈京寒的黑名单,不得吓掉半条命?这人也就在外人面前斯文俊雅,清冷矜贵,实则焉儿坏。 谁让他有个变态的爹,早亡的妈,从小就没有感受过爱,所以不像他这样阳光开朗,风流倜傥。 沈京寒面无表情挂了电话,吩咐人送粥上来。 林染昏迷之后,很快就醒了过来,听到他出去,也不管头还晕着,挣扎着爬起来,胡乱穿上衣服,出去。 走廊没有人。 她扶着墙,头重脚轻地下楼。 “五小姐。” 偏厅内,管家神出鬼没地出现,微笑地开口。 她吓得心脏骤停,紧张道:“林叔……” 昨夜是谁抱她出地下室的?管家知不知道她和沈京寒的事情? 管家是沈中奇的人,还是沈京寒的人? 林染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管家笑眯眯道:“医生说您感冒发烧,要静卧休息,清淡饮食,厨房已经备好了清粥小菜,一会儿是送到您的房间吗?” “好,好的。”林染呆了呆,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对了。”管家继续微笑道,“老爷昨天夜里紧急出国访问去了,三夫人出去参加剪彩活动,六小姐也回去了,所以您有事直接喊我就行。” 林染惊喜交加,沈中奇竟然半夜出国访问?这么紧急吗? 所以,她的关禁闭结束了? 她紧绷的情绪松懈下来,回到房间,找到包里的药,暗暗松了一口气。 “大少爷。”管家看向从走廊里出来的沈京寒,快步上楼,低声说道,“五小姐回自己房间了。应是无事了。” 沈京寒俊美的面容微沉,他看见了。 他凤眼微垂,低沉说道:“让家庭医生过来一趟,一日三餐盯着她吃,还有,让医生问问她之前都在吃什么药。” 她以前虽然娇气,但是并不弱不禁风,也不会动不动就晕倒。 管家心里微惊,低声道:“好的,大少爷。” * 一连两日,沈园出奇的风平浪静。 沈中奇临时出国访问,归期不定,林若岚今日剪彩,明日参加茶话会,忙的乐不思蜀,沈京寒也不在,据说每日早出晚归,不是加班就是在加班的路上。 他忙起来十天半月不见人影很正常。 林染难得过了两天清净舒坦的日子。 沈家的家庭医生倒是每日都过来一趟,打了两天的抗生素,她的病好了大半。 很快就是贺家长孙的百日宴。 一大清早,林若岚就让人送了一堆礼服过来。 “染染,快来挑一挑,这些都是当季的限定新款,今晚咱们去贺家,一定要艳压群芳。”林若岚看着自己新做的凤仙花指甲,心情美妙。 沈家父子不在家,她成为一家之主的日子,真是快活似神仙。 林染兴致缺缺,这几日她病着,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现在病好了,也应该出去找个兼职养家糊口,顺便调查一下那枚印章的事情。 “就这件吧,你穿这种颜色好看。”林若岚眼睛毒辣地挑出一条水蓝色的露肩长裙,在她身上比划了一下,心满意足地点头。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指甲怎么剪的这么短?不行,等会化妆师来了,得让她给你做个美美的指甲,手可是女人的第二张脸。” 林染勾唇,她病了三日,林若岚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她也不想说。 “我不穿。” 灰姑娘就是灰姑娘,就算穿上华丽的礼服,坐上南瓜马车,到了十二点魔法依旧会消失。 况且她连灰姑娘都比不上。 童话故事里的灰姑娘出生贵族,她算什么?! 林若岚气道:“林染,你真是白瞎了我给你的这张脸。今晚去贺家的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你还在小渔村,这辈子都遇不到。 妈妈给你把路都铺好了,你耍什么大小姐脾气?” “不去。”她淡淡说道。 林若岚气得抬手要打她。 林染仰起小脸,冷笑了一声。她在这个家,挨的打还少吗? 管家适时出现,微笑道:“五小姐,大少爷说,让您今晚出席贺家的百日宴,他也会出席。” 林染脸色一变。 林若岚也惊了一下:“大公子不是一向不参加这种宴会吗?为什么点名让染染去?” 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陷阱吧?沈京寒可不是善茬。这些年,别说她,老爷在他手上都吃了不少的暗亏。 豪门无父子,更何况她还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小妈。 管家微笑:“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传达大少爷的意思。” 沈京寒让她去,这事就盖棺定论了。 林若岚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叮嘱她:“晚上小心一些,香江豪门派系极多,你遇到什么人记得和我说,若是沈京寒为难你,你就忍一忍。” 林染咬唇,眼睫微颤,今晚,沈京寒包为难她的。 因为她还欠了他两次,除了忍,别无选择。 第十二章 是小天使 贺家长孙的百日宴在晚上6点。 沈园离得近,五点半时,林染才和林若岚出发。 半月山山道上豪车云集,红毯上一片珠光宝气,和贺家交好的名流聚在别墅前的草坪上谈笑风生。 林若岚拽着她上前去,给贺家长孙包了厚厚的红封。 “这位是?”贺家夫妇看着林染,眼前一亮。好漂亮的小姑娘,身材高挑,肌肤雪白,最关键的是气质静水深流,身上不见一丝浮躁气息,在名利场里实属难得。 “爸妈,这是林染,灼玉的妹妹。”贺元白摆脱了身边一众的名媛千金,上前来介绍。 贺家夫妇愣了一下,随即夸赞了几句。 周围人小声议论。 “沈家人?沈家不是只有一个私生女沈枝吗?” “你错过了当年沈园最炸裂的丑闻,她是沈家的养女,和沈家二公子私通,被赶了出去,没有想到竟然又厚着脸皮回来了。” “贺家还是太体面了,母女俩一路货色,都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要是我,让她进门都嫌脏了家里的地板……” 众人明嘲暗讽着,林若岚那种货色都能鸠占鹊巢,住进沈园,背地里也不知道使了多么脏的手段,也就沈家财大气粗,养大的,还附带了一个小的。 要是母女俩分别委身于父子俩,那还真是贻笑大方,成为整个豪门圈的笑话。 香江豪门就是被这些货色玷污的。 林染垂眼,只当没听见。她很早就学会了屏蔽不好的人和声音。 贺元白听着这些恶毒的话,皱了皱眉,温润笑道:“林染,我带你去看看我小侄子。” 林染眼睫轻颤,点头道:“好。” 贺元白带她去二楼的婴儿房。 美式复古的婴儿房内,两个月嫂在带着孩子,贺家长孙正在婴儿床上吐着泡泡,自己和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林染被钉在原地,看着可可爱爱的小婴儿,眼圈微红,她也有过一个孩子,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一定也很可爱吧。 “林染,你怎么了?”贺元白逗着小婴儿,一回头见她眼圈红了,顿时愣住。 他和沈灼玉交好,以前经常去沈园,知道她在沈园日子如履薄冰,此次回来处境应该会更加艰难吧。 “没事,他好可爱。”林染压下满腔的情绪,微微一笑。 贺元白让两个月嫂出去,笑道:“你可以抱抱他,他很乖的,见人就笑。” 林染不敢抱,低声说道:“是小天使。” 贺元白垂眸看她,说道:“你也是。” 她今日穿了一身水蓝色的小礼服,安静柔美,像是深海里的小美人鱼,他一直知道她很美,不知道她打扮起来会这样美,让满场的名媛千金都黯然失色。 所以,那些人对她满是恶意。 林染表情微微冷淡,没有接话。 她的人生破碎如瓷器,此次回来处处受制,身不由己,绝无可能再招惹一个贺元白。 她不需要他的同情,也不需要爱慕。对于这些豪门贵公子而言,她就像是山野的野花,兴致来时摘下,把玩一番就可以随时抛弃。 她曾经被碾碎过,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贺元白见她神情淡漠,周身透着淡淡的疏离感,一时侧目。 她比七年前更令他心动。 贺元白心思微动,第一次认真考虑,若是沈贺两家要联姻,为何不能是林染?沈灼玉都怀了那样的心思,他为何不能截胡? 沈灼玉和她的事情要是能成,当年也不会被双双赶出去了。 他有信心,自己不比沈灼玉差。 “林染,我出去接个电话,你帮我看下小侄子。” 贺元白想到了什么,急急往外走。 林染眼睁睁看着他不见身影,和婴儿床里的小宝宝大眼瞪小眼,对方冲着她甜甜一笑。 她心口软的不可思议,伸手想碰他的小脸蛋,又不敢。 “就是她,勾引元白哥,害我被关禁闭,你们帮我按住她。”一道怨恨的声音传来,沈枝带着两个小姐妹,气势汹汹地进来。 林染脸色一变,飞快远离婴儿床,还没跑两步,就被沈枝带人按在了地上。 沈枝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见她今日穿的这样美,想到她一来就勾的贺元白魂不守舍,带她单独来见小侄子,顿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脸颊传来钻心的疼痛。 林染一声不吭,免得刺激沈枝这个蠢货,她一个人对付不了三个,而且也不好把事情闹大,现在只能先稳住沈枝,等贺元白回来。 “把她的脸打花,我看她还怎么勾引男人。” “枝枝,把她衣服扒光,你不是说她以前勾引你二哥,是个荡妇吗?扒光衣服让所有人看她的丑样,看以后还能勾引谁……”一个小姐妹恶毒都提议。 不过是一个乡下野丫头,凭什么她能生的这么美,还能住进沈园? 林染脸色骤变,冷冷说道:“沈枝,这是贺家,要是我丢脸,那就是沈家丢了脸面,沈京寒今晚也要出席,你觉得他会不会趁机报复你?” “别提我大哥。”沈枝看着她雪白的锁骨,长指甲狠狠挠出五道血痕,发怒道,“你回来之后,大哥已经惩罚了我三回。” 一次逼她去警局道歉赔钱,一次关禁闭,一次赶她出沈园,过去七年,大哥只是无视她,现在是见一次就惩罚她一次。 都是她害的。 林染疼的脸色发白,冷静道:“你要是在贺家闹事,你和贺元白的联姻就彻底泡汤了。我根本就不喜欢贺元白,你对付我没有意义。” 沈枝表情有一瞬间的迟疑。 “枝枝,打她算什么惩罚,你不是怕她抢走贺家二少吗?最好是让贺家人对她恨之入骨才能永绝后患。”另一个小姐妹冷笑道。 沈枝:“你有办法?” “刚才贺家二少不是让她看孩子吗?要是孩子被她掐出一身伤,那贺家人还会对她有好脸色吗?” 林染打了一个寒颤,不敢置信地看向沈枝:“别伤孩子,你要是还没消气,就再打我两巴掌,伤了孩子,贺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枝拍着她红肿的脸,恶毒地笑道:“反正是你做的,只有你在房间里。” 沈枝上前去狠狠掐着小婴儿,贺家小长孙“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沈枝三人对视一眼,飞快跑出婴儿房。 林染站起身来,走到婴儿床边,看着哭的惨兮兮的小婴儿,手指发颤地摇了摇摇篮床,轻哄着他。 她垂眼掩去眼底的戾气。怎么会有人这样蠢,又这样坏?能对一个百日的小婴儿下手? 门口传来一片嘈杂的脚步声。 闻声而来的月嫂和贺家人急急冲进房间。 “就是她,我刚看见她在掐孩子。”人群里,沈枝恶人先告状道。 第十三章 沈灼玉回来了 众人涌进婴儿房,目光不善地看向林染。 贺家夫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在前面接待到访的宾客,听到动静,一边急着往二楼赶,一边对着沈京寒说道:“抱歉,沈董,招待不周。” 沈京寒冷淡点头:“贺叔客气了。您先处理贵府的事情。” 三人迎头撞上从花园里回来的贺元白。 “元白,你不是在婴儿房吗?” 贺元白脸色一变:“我刚去花园找人,林染在上面。” 沈京寒俊美的面容瞬间沉了下来。 众人到二楼的婴儿房时,只见刚出生百日的小婴儿哭的小脸通红,险些哭断气。 贺思文夫妇心疼地抱着孩子,看向林染,又急又怒,质问道:“林小姐,我们贺家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让你能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掐的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的?” 母子连心,贺家大少夫人说着就落下泪来。 “好狠毒的女人,看着文文静静的,没有想到心肠这么狠毒。”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她以前名声就不好,干出这种事情不足为奇,只是没有想到会被人撞见。” “她是沈家的人,当年出了那样的事情,现在还不是照样回了沈园,贺家会不会忌惮沈家,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应该不会,这都被抓现行了,贺家必不会善罢甘休。” “沈家大少爷来了。” 众人纷纷让路。 林染脸色隐隐苍白。 “怎么回事?” 沈京寒眉眼冷漠,面容笼着一层寒霜,看向林染。 林染浑身战栗,五指无意识地捏着衣角,沉默不语。 沈枝幸灾乐祸地告状道:“大哥,林染把贺家小孙子掐的一身伤,被我们抓个现行,这样恶毒的女人真的该死。” 反正这事林染百口莫辩,这个锅她是背定了。 她这名声算是臭不可闻了。 “没错,你们看孩子身上的伤。”沈家大夫人掀开孩子身上的衣服,又哽咽地落泪。 “大嫂,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林染不会干这样的事情。”贺元白挤过来,欲言又止,“林染,你说话呀。” 林染眼睫轻颤,看向躲在人群后面的林若岚,一脸恶毒的沈枝,脸色阴沉的沈京寒以及愤慨的贺家人,自嘲一笑。 真相从来都不重要。这里没有人会为她出头,就算她说出花来,这个恶名还是只会落在她身上。 沈枝见她竟然不辩解,内心狂喜,声音尖锐:“大哥,就是她干的,你不是一向公平公正吗?这事必须惩罚林染。” 众人纷纷看向沈京寒,就看沈家大少爷的态度了。 沈京寒没说话,俊美的面容看不出喜怒。 气氛陡然僵持。 就在此时,一道懒洋洋的笑声从角落里传来:“真是精彩,我就睡了个懒觉,没有想到有这么多人来欢迎我。” 众人闻声看去,一个慵懒高大的身影从沙发上翻身起来,来人军靴迷彩服,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笑的异常勾人,冲着呆滞的林染笑道:“小五,别来无恙。” 七年不见,还是这样可爱,呆呆傻傻的,被人欺负了都不会辩解。 这让他怎么能放心? 林染星眸微睁,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二,二哥?” 她眼圈瞬间就红了。 人群里,名媛们小声激动地叫道。 “是沈家二公子,怎么感觉他比以前还要帅?又痞又帅,笑的我腿软。” “他不是被沈家放逐了吗?他一回来,以后香江就热闹了。” “希望沈园不要闹出命案,沈家大少爷又冷又禁欲,二少爷又帅又苏,真的很难选,少谁都不行。” “兄弟权夺,以后包出事的……” 众人纷纷看向矜贵冷漠的沈京寒,沈京寒面色如深潭,深不可测。 沈灼玉起身,走到林染身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眼底有些心疼:“脸还疼吗?” 林染摇头,险些落下泪来。原本是不疼的,但是被他这么一问,脸颊好像有些疼。 回到沈园的这些天,他是第一个见面冲她笑,关心她的人。 是她害他被流放,她亏欠他。 众人目光渐渐古怪,传闻都是真的吧,沈灼玉真的喜欢这个妹妹,看她的眼神绝对不清白。 贺元白咬牙切齿道:“沈灼玉,你怎么在这里?” 不是约了花园吗?亏他还去花园找他。最可恶的是,他还穿的这么风骚,不得不说,他这出场确实很万众瞩目。 难怪他回香江好几日了,不回家,也不联系任何人,就等着今日出来,和林染来一个久别重逢? 贺元白觉得今日小侄子的百日宴全给他做嫁衣了。 这也太有心机了。 沈灼玉双手插兜,懒洋洋笑道:“本来是在花园等你带小五来见我,结果等累了,就上来看小奶娃,还看了一出好戏。” 贺家人听出不对劲。 贺思文问道:“沈二,你一直在婴儿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灼玉看向惴惴不安的沈枝,桃花眼骤冷,似笑非笑道:“一直都在啊,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全都看到了。你说对吗?亲爱的沈枝妹妹。” 沈枝脸色骤变,失声叫道:“怎么可能,我们进来时,只有林染一个人,你根本就不在。” 众人纷纷看向她,也琢磨出一丝古怪来。 该不会是沈家豪门内斗,波及到了贺家的小奶娃娃?他们都被人当枪使了? 贺元白咬牙:“沈灼玉,说重点。” 沈灼玉懒得说话,直接打开手机里的视频,只见视频里,林染被沈枝三人按在地上打,沈枝恶毒的声音从视频里清晰地传出来,紧接着就是小奶娃娃凄惨的哭声。 沈家人脸色铁青地看向沈枝,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 没有想到竟然是她,好歹毒的女人,就这样还想着嫁入贺家来?真当他们贺家是死人吗?这事他们必要找沈中奇要一个说法! 事情急转直下,沈枝面无血色地跌坐在地上,凄惨地哭道:“大哥,是林染勾引元白哥,我才想要给她一个教训的。不关我的事情。” 沈京寒一脸厌恶,低沉道:“贺叔,家门不幸才会出这样的事情,此事沈家不会包庇,你们可以直接和我父亲交涉。 该打该罚都随你们。 另外,我外祖年岁已高,久不出门,今天特意让我带来一桩合作案,就当做是给小长孙的见面礼。” 沈京寒字里行间就两个意思,他和沈枝不是一个阵营的,他不负责给沈枝擦屁股,要算账找沈中奇,第二个意思是借着他那位德高望重的外祖父,一掷千金砸给了贺家一桩合作案,拉拢贺家到他的阵营来。 沈京寒手中的合作案,最低都是千万上亿的合作。 这到底是多恨,才拿钱砸贺家,让贺家跟沈中奇闹翻! 众人有些眼红嫉妒,沈园继承人果然财大气粗,沈枝怎么不去他们家闹呢,白让贺家占这么大的便宜。 贺思文看向父亲,见他点了点头,连忙笑道:“梅老真是太客气了,理应是我们这些晚辈去拜见梅老。” 一场闹剧,导致香江格局巨变。 没有人管发疯哭闹的沈枝和她的两个小姐妹,众人纷纷祝贺贺家和沈京寒,就连贺家大少夫人都抱着哭累的孩子去哄睡了。 林染垂眼,有些同情地看了被宠坏的沈枝。沈枝以为这件事情压下来了,实则这仅仅只是开始,真正的暴风雨还在后面。 沈京寒出手,非死即伤。 他一向心狠,借着贺家小孙子被虐待的事情,直接卖了同父异母的妹妹,拉拢了贺家。 只是二哥怎么办? 她忧心忡忡地看向沈灼玉。 沈京寒恨她,也恨二哥,他们好像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第十四章 你到底在得意什么? 贺家百日宴继续,只有沈枝被赶了出去。 可能知道嫁入贺家无望,沈枝抱着贺元白的腿,哭的那叫一个凄惨绝望,里子面子全然不要了。 贺元白俊脸难看,一言不发地送她走。 林染站在夜色下,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目光晦涩。 “你同情她做什么?她可是恨不得你死。”沈灼玉嚼着随手摘来的一片花瓣,走到她身边,懒洋洋地开口。 林染垂眸,低低说道:“我不是同情她,我只是看到了我自己。” 当年她走的时候比沈枝还要绝望,在雨中等了一夜,始终都没有等到那个身影,那是她第一次全身心地爱一个人,爱到遍体鳞伤,失去了一切。 沈灼玉脸色一变,收敛了一身的浪荡不正经,桃花眼定定地看她:“小五,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她好像过的很不好,不爱笑了,小脸苍白,漂亮的杏眸冷冷淡淡的,她以前不这样的,他记得她刚来沈园的时候,见人就笑,天真可爱,像是一尘不染的白纸。 好几次放学回家,他都看见她蹲在路边看蚂蚁搬家,和路边的花花草草打招呼,宛如一个小智障。 为此他经常取笑她,欺负她,她气鼓鼓的却不会生气很久,第二天还会乖巧地喊他二哥,眼睛笑弯弯的,像是山野的小黄花,生机勃勃。 他就是在那个时候察觉到自己对她的心思吧。 这满是污糟黑暗的地方,毁掉了她。 林染表情极淡,微微一笑:“二哥过的好吗?” 沈灼玉目光一深,满不在乎地笑:“自然,我在美洲不知道多逍遥快活,差点就被亚马逊雨林里的土著绑回去当上门女婿了。” 林染唇角的小梨涡一闪而过,二哥还是这样不正经,永远都用玩笑的口吻说最真心的话,难怪他如今气质大变,不像个豪门贵公子,像是危险的雨林猎人。 这些年,他们都偏离了自己的人生轨迹,变的面目全非。 “你们在聊什么?”贺元白送走沈枝,见他们兄妹俩站在树影和路灯下说话,问道,“林染,既然是沈枝动的手,你为何不解释,若不是你二哥拍下了视频,你岂不是要被冤死?” 林染垂眸不语。 沈灼玉懒洋洋地笑:“你让小五说什么?说她一个养女被真千金霸凌,两姐妹为你争风吃醋,你是有了脸面,沈园的脸面还要不要?若是因此害的沈贺两家心生嫌隙,她还有立足之地吗?” 这件事情撕破了脸皮,百害无一利,所以林染一个养女背下这口黑锅,才是真正的顾全大局。 沈枝这件事情算是歪打正着,无解。 偏偏他当时在,还拍下视频,以此破局。 贺元白微愣,随即说道:“我还没有说你,既然你明明在场,为什么不出声制止?这样染染和我小侄子都不用受这份罪。 你看染染被沈枝打的!” 贺元白这话说的十分杀人诛心。是呀,他若是当时制止,便什么都不会发生,拍个视频也不过是事后诸葛亮,改变不了什么。 沈灼玉桃花眼若有所思地眯起,真是一个大大的惊喜呀,多年后好兄弟重逢,竟然想挖他的墙角。 难怪贺元白都不说染染回沈园的事情,还是他老子告诉他的。 他的情敌还真多。 林染淡淡说道:“这事不能怪二哥。当时制止只是扬汤止沸,事后揭露才是釜底抽薪,若是我,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沈枝疯起来谁的话都不听,难不成要我们沈家三兄妹扯打在一处,成为满城的笑柄吗?” 沈灼玉打了一个响指,笑的风流倜傥:“小五懂我!” 贺元白冷笑:“你到底在得意什么,没看到今晚我爸妈和大哥因为沈枝的事情,倒向了沈京寒的阵营? 我们贺家人看人最重人品。 你和沈枝虽然相看两厌,但是利益却是绑在一起的,沈京寒的权势都大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你为林染出头,却被沈京寒算计,不知道你到底在高兴什么。” 此话不假。 此事对沈灼玉而言,没有半点好处,还自捅了一刀。 林染抬眼看他,是她连累了二哥。 沈灼玉帅气地插兜,笑道:“是不是你们所有人都以为我回来是为了和沈京寒争夺家产的?” 林染和贺元白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沈灼玉目光灼灼地看向林染,他回来是为了她,当年无法改变的命运,这一次,他会改变。 这七年,他强大了很多。 贺元白打断他后面要说的话,说道:“沈二,晚宴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 沈灼玉慵懒地笑:“行。” 林染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打开一看,屏幕上显示一行字:“你和沈灼玉聊的很开心?” 字里行间都是压不住的怒意。 是沈京寒。 紧接着,对方又发了一句:“晚上来书房。” 她身子一僵,假装没看见。 三人离开之后,贺思文和沈京寒从庭院的树影处走出来。 贺思文看着沈京寒的脸色,微笑道:“沈董,元白虽然和沈灼玉交好,但是这些年来从不过问家族企业,贺家当家的是我父亲,这点您放心。” 沈京寒冷淡点头。 贺思文见他周身透着一股寒意,隐隐疑惑,难道不是因为这件事情? 除了沈灼玉,满香江还有什么人能让这位大少爷动怒? 第十五章 他不需要她 当晚,贺家百日宴上发生的事情传遍香江豪门圈,沈贺两家联姻黄了,沈家最得宠的私生子回来了,香江要乱。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下注,沈园这场兄弟相争的戏码什么时候会爆发,谁又会是最后的赢家。 林染回到沈园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沈中奇人在国外,电话直接打到沈园,发了好一通脾气。 沈京寒就站在小花园里,身影挺拔笔直,一言不发地听着沈中奇的咒骂。 管家等人大气不敢出。 整个沈园安静压抑。 林染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有些可怜。 一个爹不疼,娘早逝,所有父爱都被同父异母弟弟夺走的少年,清冷矜贵,又带着与生俱来的孤独,她就是这样被他深深吸引,想用尽全力去温暖他。 后来,她撞的头破血流。 沈京寒不需要,至少不需要她。 她为此付出一切的爱情,对于沈京寒而言,只是他人生中试图抹去的污点。 “大哥有那么好看?你看的眼睛都不眨一下。”沈灼玉在她跟前挥了挥手,一张俊美慵懒的脸晃过来,“你住哪里,我今晚住你隔壁。” 林染指了指偏厅连着佣人房的储物间:“那间。” 沈灼玉眼底的笑意消失,眯眼道:“还真是毫无创意。管家。” 管家连忙出来,应声道:“二少爷。” “给小五换到我隔壁那间房。” 管家面露难色,不敢答应。 沈灼玉挑眉:“小五,你住我那间。” 林染轻轻摇了摇头,何必要闹得沈园鸡犬不宁呢,惹怒了沈京寒,对他们没有半点好处。 她那间储物间住的好好的,没必要换。 她也不想换。 那间储物间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她卑贱如草芥,所以她才能时刻保持着清醒,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她已经没有第二个七年去治愈年少时的伤。 再来一次,她一定会死的。 沈灼玉皱眉:“林叔,那我住储物间隔壁的佣人房。” 管家险些要疯:“二少爷,您住那里,我就得回老家了。” 林染低低说道:“二哥,别闹了。” 沈灼玉见她注意力终于被他吸引过来,桃花眼上扬:“好好好,不闹了,我听妹妹的。” 语气十分的亲昵。 他的小五终于又回来了,真好。 两人说话间,沈京寒已经挂断电话,脸色冰冷地进来,偏厅气压瞬间陡降。 沈灼玉笑道:“小五,你先回房间,晚点我再去找你。” 林染本就不想掺和到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点了点头,回自己的房间。 她关上门,世界陡然清净下来。 直到半夜,沈京寒都没有再找她。 林染紧绷的心弦缓缓松懈,看来这两日,沈京寒都没有空来折腾她了。 她关上灯,正准备睡觉,一个境外的匿名电话进来。 她脸色一变,飞快接听:“喂?” 电话那头满是电流和杂音,对方用了变声器,声音低沉古怪:“林小姐,拿到沈京寒的私人印章了吗?” 林染五指攥紧,飞快说道:“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回到了沈园,只是我还需要时间和更多的信息,我不知道你要的是哪枚印章。 沈京寒有很多黄玉印章,他最喜欢黄玉材质。” 她说的半真半假。沈京寒是跟随他外祖长大的,梅家老爷子没有什么特别的癖好,只爱书画印章,闲来无事就写字,刻印章。 所以沈京寒从小就会刻印章,但是喜欢黄玉材质的是梅老,不是沈京寒。 她想知道对方对沈京寒到底了解多少,以此推断他的身份。 对方冷笑道:“林小姐,沈京寒有且只有一枚黄玉印章,那枚印章能打开他瑞士的私人保险柜,听说里面藏了他最大的秘密。 若是你不能办到,那我只能拿孩子去要挟沈家大少爷,你说他会怎么选?选秘密还是选一个足以毁掉他的孩子?” 林染脸色惨白。 那个孩子代表着他一生的耻辱和污点,他一定不会选择孩子。满香江,有无数女人愿意为他生孩子。 他当年连她的身份都不肯承认,将她毫不留情赶出沈家,他怎么会选择她的孩子? 沈京寒厌恶孩子。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我会想办法找到那枚印章,只是我需要时间。” “七天,七天之内得不到我想要的,我会亲自告诉沈家大少爷,他有个流落在外的儿子。” 林染心脏骤停,声音发颤:“好。不过我怎么确认你说的都是真的?若是你随便找个孩子来搪塞我?” 她眼圈一红,那个孩子长得像谁,像她还是像沈京寒,有没有吃苦,有没有被别的小朋友欺负。 他喜欢吃什么,喜欢看什么书…… 她统统不知道。 电话里传来一声冷笑声:“你很快就会知道。” 对方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门外陡然传来敲门声。 林染吓的心脏骤停,擦了擦眼泪,沙哑道:“谁?” 管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五小姐,您有一份国外的文件,抱歉,今日太忙,忘记拿给您了。” 沈园这一日闹的天翻地覆,管家是临睡前才想起这件事情。 “我给您放在门口了。” 门外渐渐安静下来。 林染打开门,将文件拿进来,文件是从她都柏林的公寓地址寄出的,日期是她回国的前一日。 林染脸色一变。她没有给自己寄过文件,更不可能寄到沈园。 她拆开文件,只见里面有两张亲子鉴定报告,一份是她的,一份是沈京寒的。 林染遍体生寒,觉得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捏住了她的咽喉,试图掌控她的人生。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中。 所以当年她生下孩子之后,对方秘密抱走了孩子,买通医院说她生下死婴,就是为了等孩子长大,等到七年后用孩子拿捏她,对沈京寒展开致命一击吗? 她眼眸通红,背后之人是沈中奇,是林若岚,还是刚刚回国的沈灼玉? 无论这人是谁,她都不会让他如愿以偿。 林染将亲子鉴定烧掉,身体止不住地发颤。 她给沈京寒发了一条信息:“今晚我能睡你房间吗?” 发完信息,身体抖的更厉害。她应该是整个香江最下贱的女人了。 沈京寒没有回复。 不回复就是可以。 她穿了一件外套,光脚上楼。 第十六章 一夜白干 沈京寒的房间门没有关。 林染站在门口,双腿犹如灌了铅一样,内心剧烈地挣扎着,最后终是放弃了那可笑的自尊心,伸手推开了房门。 宽敞的套间内,没有开灯,只有庭院里的天光映衬进来。 沈京寒穿着黑色睡袍,背对着她,坐在露台上抽烟,淡淡的烟草气息弥漫开来,满室清冷。 她关上门,紧张的脚趾都微微蜷缩。 “来做什么?”男人冷冷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情绪。 林染声音发颤,低低说道:“你让我来的。” 沈京寒冷笑一声:“那是六个小时之前,现在你可以滚了。” 她眼睫一颤,小脸发白,明知道他会冷言冷语,但是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收缩了一下。 她站在原地没动。 沈京寒烦躁地掐了烟,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形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你不是站在沈灼玉那一边吗?怎么不去敲他的门?” 男人凤眼黑沉沉的,积蓄着无尽怒气。 林染身子一僵,呆呆地看着他英俊冷漠的脸,想看清年少时爱的欲生欲死的人,然而什么都看不清,只看到了冷漠。 他一定很厌恶她吧,明明只是随手用用的女人,她却不知廉耻地来纠缠,明明都让她滚了,她还是站着这里碍眼。 她咬唇,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男人面无表情地掀开她的手。 林染眼圈微红,一言不发地回去,还未走出一步,身体就被人大力地扯回来。 沈京寒攫住她的手腕,将人扯到自己怀里,狠狠吻住她。 带着怒气和惩罚的吻,吻的林染浑身战栗,险些窒息。 沈京寒掐着她的细腰,在她耳边危险地开口:“若是今日沈园作主的是沈灼玉,你是不是就会去爬他的床? 林染,你和你妈一样下贱。” 林染不敢置信地看他,浑身血液凉透,想也不想剧烈地挣扎起来。 沈京寒冷笑:“还要再打我一巴掌,那你欠我的什么时候还的清?这就是你的手段吗?欲擒故纵。 我劝你,下次来直接脱衣服。” 林染浑身力气陡失,僵在原地,是啊,她装什么贞洁烈女?她来之前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是这样不堪。 她在奢望什么?奢望有人真心爱她,温柔对她吗?真是可笑。 她内心止不住地荒凉,闭眼低低说道:“那你快点。” 沈京寒凤眼低垂,抱着她的细腰,将人压在落地窗前,肆意地吻着。 没有人说话,只有男人低沉的喘息声。 沈京寒动作又急又凶,林染被迫承受着,感觉自己要死在他手里。 她呜咽如小兽,带着哭腔低低地喊:“大哥……” 结果,换来男人更凶猛的对待。 一夜暴风骤雨般的抵死缠绵。 天亮时,沈京寒起身去浴室冲澡。 林染拖着疲倦的身体爬起来,一边听着浴室的动静,一边双腿打颤地去翻柜子。 满柜子的手表和车钥匙。 衣帽间里整排的西装和衬衣,没有她要找的东西。 不在衣帽间。 林染有些绝望,余光瞟到房间的床头柜,忍着酸痛去翻床头柜。 床头柜上了锁。 她又惊又喜,一定锁在了这里。 浴室里的水声停止。 林染飞快爬上床。 沈京寒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见她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捏着她的后颈,低沉道:“回你房间睡。” 林染心跳加速,紧紧闭着眼睛,翻了个身,继续装睡。 沈京寒皱眉,冷笑了一声,还真是得寸进尺,随便她,要是被人撞见,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他转身去衣帽间换衣服,出门去。 天光一点点地亮起来,庭院里传来鸟鸣声,有佣人起来打扫卫生。 林染侧耳听了一会儿,确保沈京寒已经下楼,这才强撑着身子爬起来,翻找床头柜的钥匙。 两个床头柜,只有一个上了锁,显然里面锁了非常重要的东西。 林染看着这老式的古董床头柜,细细地将卧室翻了一遍,依旧什么都没有找到。 她脸色隐隐发白。 她一直就不是很擅长藏东西,找东西。 沈京寒到底把钥匙藏在了哪里? 林染听着庭院里的动静,看了看时间,知道佣人们打扫完庭院,就要进屋打扫,只能再找机会。 她穿上衣服,直接去顶楼,从顶楼的空中花园楼梯下去,再从庭院回自己的房间。 这是她以前常走的路线。 那时候她和沈京寒刚热恋不久,每次都担心被人撞见,沈京寒做的不够尽兴,便让人在顶楼露台弄了一个空中小花园,又改建了一个外立面的旋转楼梯,从四楼直通庭院。 于是这一条路线便成了她的秘密路线。 这一路不会遇到任何沈家人,就算被佣人撞见,她也可以说自己是上顶楼看风景。 时隔多年,再次重走这条路线,林染百感交集。 以前觉得点点滴滴都是爱,后来才发现,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他只是为了自己方便。 林染一路没有遇到任何人,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房间。 一夜白干,进度为0。 她手指颤抖地摸出口袋里的烟,脱光衣服,坐在浴缸里抽着烟。 烟是她从沈京寒的卧室里拿来的,两口下去,顶级过肺,情绪瞬间稳定了下来。 她面无表情地抽完,她得套沈京寒的话,问出钥匙的所在。 * 林染一觉睡到中午,醒来时浑身酸痛,犹如被车碾过一般。 她看着镜子里苍白如鬼的脸色,去翻行李箱,然后想起来,这些年别说腮红,她就连一支口红都没有。 唯一的一支口红还是伊文送给她的圣诞礼物,说她适合最热烈的红色,现在想想那支口红已经过期了,而且不知道被她扔到了哪里。 林染用冷水拍了拍脸,出了房间。 偏厅内,林若岚正在听着戏曲,一边听一边小声地附和着唱。她唱的婉转动听,拿捏的分毫不差。 林若岚很是多才多艺,尤其擅长非遗戏曲,听说当年她就是以一曲《葬花、劝黛》打动了沈中奇,成为他众多情人中的一个。 林染自愧不如。 林若岚见她竟然睡到中午,阴阳怪气道:“大小姐终于醒了?瞧瞧你那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昨晚厮混了一晚上。 你过来。” 林染没力气开口,一言不发地走过去。 林若岚伸手戳着她的额头,恨恨道:“你是疯了还是傻了?贺家绝无可能看得上你,你在贺元白身上下什么功夫?沈枝现在对你恨之入骨,你就不怕她发疯把你扔到海里去? 她姓沈,就算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沈家也只会包庇她,绝无可能为你讨公道的。” 林染垂眼,昨夜沈京寒心情极差,折磨了她一晚上,此刻实在是没心情和林若岚掰扯这些。 林若岚见她油盐不进,压低声音说道:“别再盯着贺元白了,沈灼玉看你的眼神绝对错不了。 你们俩不是有旧情吗?就算你沈叔不同意,但是只要沈灼玉喜欢你,这事还有的商量。 沈家的家产必有他的一份。这是你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了。” 林染猛然抬眼看她。林若岚以为她和沈灼玉有旧情? 她不知道她和沈京寒的事情?七年前的事情和她无关? 第十七章 他来拯救她于水火 林若岚被她乌黑的大眼睛看的心里发慌。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我还不是为你考虑,趁着你现在年轻美貌,找个靠山,要是有了孩子那更是母凭子贵。 我就是没个儿子傍身,你又不争气,不然早就成了沈园的女主人,何必看沈京寒的脸色。” 林若岚心有不甘地埋怨着。她早些年打胎频繁,遇到沈中奇时已经太晚,早就无法生育,只能将林染接到沈园来。 偏偏这死丫头脾气倔,胸无大志。 糟心的很。 林染不确定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做戏。 沈园的每个人都没有表面那样简单,她亦是。 她厌恶这个地方,却不得不回到这里,她想和沈京寒一刀两断,却不得不委身于他。 所以,这里的每个人都披着好几重的人皮,谁都不知道人皮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所以,她谁都不信。 她垂眸,低低说道:“您选沈灼玉?” 林若岚悄悄说道:“你别小瞧他是个私生子,你沈叔私底下说漏过嘴,日后沈家的家产必有他一份的。 我找人查过沈灼玉的底细,他妈和沈中奇是利益结合,听说在内陆权力不小。若非沈家根基在香江,这沈园谁做主还说不定呢。” 林若岚声音顿了顿,说道:“所以你跟他绝对不亏。不然当年沈京寒抓住你们那么大的把柄,为何没有把沈灼玉弄死?不是不想,是不能。” 林染瞳孔微缩,所以沈京寒背后是旧豪门的梅家,沈灼玉是内陆的二代之后? 那么林若岚呢?她凭什么住进沈园?得到沈中奇的看重? 她可不信林若岚凭着一副好嗓子,就能坐稳这个位置。 林若岚和沈中奇之间必有利益牵扯。 林染垂眸,淡淡说道:“这件事情二哥都没有跟我提过,您怎么会知道?” 林若岚冷笑:“我自有我的渠道,你别管那么多。 现在老二回来,正是站队的时候。” 林染试探道:“您也说了,沈园的根基在香江,只要梅家不倒,大哥就不会倒,我想站大哥。” 林若岚戳着她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懂什么,沈京寒恨我们入骨,他不死,死的就是我们。” 林染:“为什么恨我们?” “自然是因为……”林若岚声音戛然而止,冷笑道,“你都学会跟我耍心眼子了,妈妈会害你吗?沈家的事情你不要过问。你只需要牢牢抓住沈灼玉就好。” 林染内心冷笑,利益面前无母女,她做过什么,她心里清楚。 “林姨,染染,你们在聊什么?”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沈灼玉穿着睡袍,站在楼梯上,慵懒地打着哈欠。 两人俱是一惊,他什么时候来的? 林若岚谄媚笑道:“我刚跟染染说,这些年香江变化极大,我给你们订了一家米其林三星的餐厅,就在海边,你们可以一边吃饭一边叙旧。” 沈灼玉笑道:“林姨果然周到,我正准备让染染带我逛一逛香江,顺便约一些朋友聚聚。” 林若岚喜出望外,掐了一把林染。 林染眼眸氤氲,点头道:“好。” 林染回到房间换了外出的衣服。 四月的香江,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她换了最极简的T恤长裤,外穿了一件灰色的阔版长风衣,拎着帆布包出来。 沈灼玉穿着帅气的绿色皮衣,身材高大,梳着大背头,帅的棱角分明,见她打扮的灰扑扑的,皱了皱眉。 她气质偏清纯柔美,昨晚的水蓝色长裙就很适合她,让人眼前一亮。 明明是十分的美貌,硬是被她藏起了七分。 沈灼玉扬了扬手中的车钥匙,笑道:“二选一,是选摩托车还是选法拉利?” 林染淡淡说道:“都可以。” 沈灼玉:“那就我替你选了,我们骑摩托车去。” 林染微微一笑,这么多年他的爱好还是没有变。沈灼玉喜欢玩车,但是玩的不是豪车,而是摩托车。 她还在上高中的时候,沈灼玉已经在非洲骑着摩托车追赶狮子,玩的又疯又刺激。她一直觉得,二哥是沈家的另类,不爱权势,爱自由,不像沈京寒那样完美,却有血有肉。 “走,出发。” 沈灼玉给她拿了头盔,两人骑摩托车下山。 林染抱着他的腰,感受着山间肆意的风,闻着青草的香味,微微闭眼,心有一瞬间的宁静。 像是从深水中浮出水面,终于能呼吸一样。 沈灼玉见她安静乖巧,笑道:“怕不怕?” 他的车速一向狂野,只是今日特意放慢了速度,怕山间的风将身后的人吹跑了,骑的小心翼翼。 “不怕。” “听不见。” “不怕。”林染大声说道,声音消失在山间,山林寂静。 两人对视一笑,分别七年的距离感消失的干干净净。 林染轻轻贴着他的后背,低声问道:“二哥,你为什么回来?” 为什么回来?不值得!这里没有什么好的。 沈灼玉风流笑道:“赎罪。” 他笑意不入眼底。他很多年前弄丢了她,这一次回来带她走。 林染沉默不语,她应该借机试探二哥,问他知不知道当年的事情,问他有没有对付沈京寒,问他知不知道她孩子的下落。 但是她问不出口。 沈灼玉笑道:“那你呢,小五,你为什么回香江?” 这里有什么值得她留念的东西吗? 还是说,有什么人逼她回来? 林染眼睫轻颤,没说话。 沈灼玉也不追问,带着她穿梭在半月山上,一段山路,时光静谧,像是穿越到了年少的时候。 高三那年,林染转到他的学校,读初三。 十五六岁的少女像是一朵清新的绿萼花,安静乖巧,每日和佣人同时间起床,在厨房吃完早饭,就骑着她的小破自行车去上学。 他比她晚半个小时出门,总能在山道上追上她,然后将她远远甩在身后。 少年人像是肆意的野马,总觉得帅就是一切。 那时候他从未想过,停下他的摩托车,带着她一起去学校。 后来,等他醒悟过来,少女爱上了别人。 只是她爱的是一个完美的人渣,所以,他来拯救她于水火。 第十八章 只有她不行 半月山下来,沈灼玉带着她直奔香江新开的一家米其林餐厅。 沈灼玉将车子和头盔扔给门童,见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忍不住弹了弹她的额头,笑道:“怎么呆呆傻傻的?走,二哥带你去吃海鲜。 这家的海鲜都是一大清早空运过来的,我特意打电话留最新鲜的蟹和皮皮虾。 我记得你不是最喜欢吃海鲜吗?” 林染生活在小渔村,从小到大,除了吃豆花,吃的最多的就是海鲜,其中最爱皮皮虾。 林染愣住:“好。” 这些年,从来没有人惦记过她的一日三餐,也没有人知道她喜欢吃海鲜,更没有人带她吃饭。 她习惯了独来独往,冷暖自知。 她欲言又止:“二哥,你不必对我这样好,其实是我亏欠你。” 当年她和沈灼玉遭人设计,衣衫不整地独处一室,她身上都是欢爱的痕迹,沈灼玉直接认下了兄妹乱伦的丑闻,并被流放多年。 如果他指责她蓄意勾引,不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沈中奇保他,结果自然是不同的。 所以,她不是很懂。 明明沈灼玉以前最爱捉弄她,欺负她。 沈灼玉摸着她的脑袋,笑道:“没有什么亏欠不亏欠的,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我本就是私生子,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认不认的都一样。 只是染染,七年前你护着的那个人,你们还有联系吗?” 林染眼睫轻颤,低哑说道:“早就恩断义绝了。” 沈灼玉桃花眼微深,说道:“那就好,天下的好男人很多,那人若是真的爱你,绝对不会让你独自一人面对这些。 忘了吧。” 林染咬唇,目光氤氲,是啊,多么简单的道理,他不爱她,所以任她一人接受谩骂和攻击,还借着她的手驱逐了二哥。 她至今记得他冷酷无情的模样。 那件事情,沈京寒是最大的受益者。 她不敢朝那方面想,若是一切都是沈京寒做的,那他得多恨她,多恨沈灼玉,才能设下这么毒的局。 那她以前爱的到底是什么样的魔鬼? “走,我们进去吧。”沈灼玉微笑地摸着她的脑袋。 两人正要进去,就见餐厅前停了一辆黑色宾利车,熟悉的车牌号。 林染身子一僵。 助理傅年下车,打开车门,只见沈京寒和一位身材高挑,长相明艳的女子从车里下来。 四人打了一个照面。 沈灼玉挑眉微笑道:“好巧呀,大哥。你们也是来吃午饭的吗?” 沈京寒俊脸冰冷,无视两人径自进了餐厅,一边走,一边和身边的美女低声交流着,语气是林染从未见过的柔和。 林染脸色苍白,原来他不是天生冷漠,他也有这样柔情的一面,只是那一面从来不是为了她。 她浑身发冷,血液都凝结成冰。 明明早上他才从床上下来,中午就能携美共进午餐。 她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沈灼玉见两人进了电梯,双手帅气地插在皮衣口袋里,淡淡说道:“知道沈京寒身边的那个女人吗? 宋紫桐,旧四门宋家大小姐,据说是大哥的联姻对象。 当初大哥去剑桥留学时,宋紫桐是他的学妹。 真是男才女貌,强强联合啊。” 林染脸色更差,原来她不仅出身高贵,和沈家门当户对,还是超级学霸,和沈京寒是剑桥校友,就连长相也是明艳生姿的。 一个是金尊玉贵的牡丹花,一个是路边的野花,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择。 沈灼玉笑道:“走吧,吃饭皇帝大,就算明天天塌了,咱们也得把这顿海鲜饭吃了。” 林染咬唇:“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 沈灼玉:“他吃他们的,我们吃我们的,不影响。” 他拉着她的手,大摇大摆地进餐厅。 刚到餐厅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餐厅经理一脸为难地说道:“抱歉,沈二少,今日我们餐厅有人包场了,恕不能接待二位了。” 沈灼玉脸上笑容一僵,咬牙切齿道:“我们有预订。” 餐厅经理苦着脸说道:“沈董昨日就打电话预约包场了,是我们的失误,以为两位是一起的,真是万分抱歉,沈董说,您二位无论去哪里吃,都算在他的账上。 希望您不要为难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 一句话,沈京寒包场和宋紫桐吃饭,让他们去别处吃。 沈灼玉冷冷说道:“我若是非要在你家吃呢?” 餐厅经理险些哭出来,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沈家两位公子明争暗斗,关他们什么事情?何苦为难他们。 “让他们进来吧。”只见去而复返的宋家大小姐宋紫桐双手抱肩,饶有兴趣地看着林染,说道,“人多热闹。” 餐厅经理如释重负,连忙弯腰请沈灼玉和林染进去。 林染迟疑间,已经被沈灼玉拽进了餐厅。 米其林三星,餐厅环境清幽,低调奢华,整个餐厅只有他们四位客人。 林染坐在沈灼玉身边,对面是沈京寒和宋紫桐。 宋紫桐落落大方地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宋紫桐,你就是沈家的养女林染?” 林染五指攥紧,低低说道:“你好,宋小姐。” 果然有些不一样。宋紫桐上下打量着她,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美的这样苍白淡漠的女子,像是一尊易碎的白玉娃娃,轻易地就勾起了男人所有的保护欲。 生的漂亮的女人天生自带攻击和野心,但是眼前的林染有一种美而不自知的迟钝感。 难怪当年沈家风流倜傥的沈二少为了她,心甘情愿地流放七年。 又为了她,千里迢迢地回来。 她都有些心动了。 宋紫桐双眼隐隐发亮:“你很像我在巴黎看到的一幅画,那是一个私人画展,展出的都是小众又特色的画作。 其中有一幅少女图,少女一身圣洁的白裙,赤脚被细细的金色锁链拽入深海中,海里盛开的都是黑色的花。 少女神情安详恬静,仿佛不知道自己马上要溺亡于深海中。 那是我见过最惊艳的小众画作。 抱歉呀,看到你,突然就想起了这幅画。” 她眉飞色舞地描述着画作的内容,丝毫没注意到身边的沈家兄弟神情古怪。 少女、白裙、金色锁链……若是套上林染的脸,那画面莫名的令人想入非非。 林染脸色越发苍白,那是她画的少女系列中的一幅,没有想到宋紫桐竟然看得懂画。 那一刻,嫉妒的心达到了顶峰,她反而对眼前的宋家大小姐生不出任何的厌恶,唯有自惭形秽。 沈灼玉微笑道:“宋小姐既然这么喜欢,不知道有没有买下来?” 宋紫桐遗憾道:“没有买到,那幅是私人收藏,出多少钱都不卖。后来我也尝试过买这位画家的其他画作,但是得到的消息是,这位画家身体不太好,一年只画一幅画,而她的画作早早就被人收藏,捂得不见天日。 我都不知道她后来有没有画更惊艳的少女图。” 林染垂眸,没有说话。 沈京寒冷淡说道:“吃饭吧。” 宋紫桐挽住他的胳膊,明媚笑道:“是不是我聊画,你不感兴趣?那我们换别的话题。” 沈京寒凤眼微垂,任她挽着自己的胳膊,将菜单递给她,让她点餐。 林染看着他们之间亲密的互动,脸色隐隐苍白。 沈京寒有深度洁癖,不喜欢跟人有肢体接触,从来勒令她不准碰他,牵手、挽胳膊都不行。 原来,只有她不行! 第十九章 别太过分 宋紫桐经常来这家吃,点的飞快。 她见林染小脸苍白精致,安安静静地坐着,时光在她身上似乎都慢了下来,顿时热情道:“染染,你喜欢吃什么?我帮你点。” 沈京寒和沈灼玉同时眯眼,宋紫桐是不是过于热情了? 林染愣了一下,说道:“我都可以。” 她对食物的欲望很低,能填饱肚子就行。这些年来,她对这个世界的欲望一直都很低。 沈灼玉笑道:“染染喜欢吃蟹,宋小姐,我来帮她点就好。” 沈灼玉说着拿过菜单。 宋紫桐有些兴奋地看着他们俩,果然和传闻的一样,沈二少喜欢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厉害呀! 他们简直是开创了香江豪门自由恋爱的第一枪。 像他们这些二代,可以谈无数个,但是结婚必须得是家族挑的那个,要不然就得像沈京寒这样,强大到可以自己选择结婚对象。 不过,沈京寒这种人完美的像个假人,宋紫桐和他站在一起时都感觉压力山大,感觉自己的光环完全被他盖住,毫无存在感。 相比之下,沈灼玉要有血有肉,生动的多。 一顿饭吃的异常压抑。 沈京寒全程一句话不说,脸色比冰还要冷。 林染也食不知味,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只喝了一点海鲜汤。 宋紫桐见她吃的这么少,惊讶道:“你是要减肥吗?怎么吃这么少。这家好吃到我吃一次要饿三天的程度,不然我的体重就控制不住了。” 林染没有想到她性格这样直爽,低声说道:“我饭量很小。”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饭量是什么时候变小的。 可能是她刚到沈园的时候,林若岚叮嘱她不要吃太多,免得被佣人说闲话,被沈家人嫌弃,那时候她经常半夜饿醒,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想念小渔村,想念姥姥。 后来,她被赶出沈园时,也曾对这个世界燃起短暂的希望,想守着她的孩子好好生活,但是后来一切都毁了。 再后来,再美味的食物到了嘴里,她都尝不出滋味。 沈灼玉看着她瘦的一只手就能握住的细腰,皱眉道:“那也太瘦了点,要是这家不合你的口味,我带你换一家吃。” 宋紫桐瞪大眼睛,这家已经是香江数一数二好吃的餐厅了。 沈二,别太过分了。 林染摇头:“等会回家吃吧。” 沈灼玉笑道:“那也行,晚上我让林嫂做你爱吃的家乡菜。” 林染点头,觉得呼吸不畅,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 她出来时,就见沈京寒站在外间的走廊上抽烟。 “你早上是不是把我的烟拿走了?身上一股烟味。”语气十分的不悦。 沈京寒伸手攫住她的胳膊,凑近她闻了闻,是烟味没错,还是他抽的烟。 林染被他突然凑近,吓得浑身血液都险些冻结。 她脸色苍白地看了看四周,低低说道:“你放开我。” 沈京寒凤眼眯起,脸色阴沉地看她,大掌握的更紧,冷笑道:“怕被人看见?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早上才从我的床上下来,这么快就找到新欢了?” 林染脸色更白, 挣扎着抽回自己的手,没有解释。 因为沈京寒根本不在乎。 她后退一步,低低说道:“大哥,从来都没有带我出来吃过饭呢。” 沈京寒高大的身躯一僵,俊脸有一丝的错愕。 她自嘲一笑,轻轻说道:“那位宋家大小姐很好,大哥的眼光真的很不错。” 不像她,出身卑微,大学肄业,高中学业,声名狼藉,沈京寒选宋紫桐很好。 错误的人和事就该修正,回到它正确的轨道上去。 沈京寒俊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见她云淡风轻的模样,冷笑道:“宋紫桐确实是很好的结婚对象。 你若是想将错就错,和沈灼玉有什么关系的话,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他在沈家没有继承权,也无法自主自己的婚姻。 还有,以后不准抽烟。” 最后一句,警告味浓郁。 “哦。” 林染轻飘飘地应了一声,她的事情与他何干呢? 她面无表情地和他擦身而过,回到餐厅。 沈京寒看着她清瘦高挑的背影,将手中的烟掐灭,心情差到极致。 * 从餐厅出来,沈京寒的黑色宾利很快就消失在车道中。 林染站在树荫下,看着那个熟悉的车牌号,久久回不了神。 热恋的第一年,沈京寒让她选一组数字。 她不知道做什么用,但是还是绞尽脑汁选了“2333”这四个数字。 2月3号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33是亲吻的意思。 少女所有的心思都藏在这小小的四个数字里。 沈京寒看到之后嗤笑了一声,然后第二日就将这组数字用在了新买的宾利车牌照上。 “看什么?”沈灼玉取到自己的摩托车,将手中的头盔递给她,风流倜傥地笑道,“沈宋两家要联姻的事情,很快就要传遍香江了。” 林染收回视线。是了,他能一边用着她选的车牌号,一边载着别的女人。 她从来没有坐过他的车。 无论私底下他们曾经是多么的亲密,在人前,沈京寒始终和她保持着距离,像是两条永不交集的平行线。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这么多年,她早就该看清楚了。 “我很喜欢那位宋小姐。” 沈灼玉目光隐隐惊异,定定地看她,说道:“宋紫桐在圈内名声很好,为人很是直爽讲义气,宋家和梅家是世交。 只是小五,我以为你会厌恶宋紫桐。” 林染看他,微微一笑:“怎么会,她很适合做沈园的女主人。” 那样,她也能彻底了断和沈家的一切。 沈灼玉笑而不语,沈京寒以前是一心搞事业,无心情爱,一旦他要联姻的消息传出去,炸出来的可不止一个宋家。 宋紫桐想坐稳沈园女主人的位置,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且看着吧。 他定会当那根搅屎棍,让这出戏唱的更精彩一些。 这是他给沈京寒的回报。 沈灼玉戴上头盔,飞扬肆意地说道:“上车。” 林染:“去哪里?回家吗?” 沈灼玉笑道:“去了你就知道。” 第二十章 你他妈的还是人吗? 半个小时之后,沈灼玉将那辆价值百万的摩托车随意仍在路边,拉着林染进了拥挤嘈杂的小巷子。 小巷子里传来阵阵诱人的香气和各种叫卖声。 海鲜烧烤、炒饭炒粉、烤猪蹄卤味…… 人声鼎沸。 沈灼玉和一群大爷大妈挤在海鲜摊子前,操着一口流利的方言,抢着刚捕捞上来的海鲜。 “老板,这些,还有这些,我全都要,现烤现吃……” “小伙子,你把这些都买走了,我们怎么办?年轻人怎么嘴这么馋?” 沈灼玉神采飞扬地笑道:“爷爷奶奶们,不是我嘴馋,是我妹妹吃什么都没有滋味,就爱这一口海鲜烧烤,这我不得拼命吗?” 大爷大妈们回头一看,好漂亮的妹妹,站在那里安安静静,像一尊易碎的白玉瓷器,很是惹人怜爱。 “有这样的妹妹,那是得拼命哦。” “算啦,明天我赶早来抢,今天就让给你们兄妹了。” “前面又有一家海鲜打折了。” 众人连忙去前面抢海鲜。 林染拉了拉他的皮衣:“干嘛欺负老人家?” 这里是香江最热闹最有人气的海鲜市场,到了傍晚,海鲜打折,所以很多老人会特意来抢打折的海鲜。 她闻着空气中海鲜的味道,眼眸微微潮湿,这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渔村。 沈灼玉笑道:“我又不是什么好人?我以前也很爱欺负你呀。” 谁让她长得一张任人欺负的脸呢,清纯又可爱。 每次她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他的时候,他只想狠狠欺负她,欺负到她哭。 他曾经一度因为这样肮脏的心思而羞耻,只是没有想到,有人心比他还要黑,下手比他还要快。 呵,沈家的人,还真是个个道貌岸然,斯文败类。 林染唇角弯了弯。 两人像放学的小学生一样,坐在烧烤店里,吃现烤的海鲜,喝着平时都不喝的啤酒。 林染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流落海外那些年,因为没钱,住的地方都非常脏乱差,她经常遇到很多酒鬼,男的女的都有,喝的醉醺醺的,就睡在垃圾桶边。 她也曾经想过,就这样烂掉吧,但是她心有不甘。 “二哥,我想回家。” 沈灼玉见她喝的大眼睛湿漉漉的,像他在山里打猎时遇到的小鹿,天真懵懂,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险恶。 他桃花眼上扬,温柔说道:“那就回家。” 林染摇头,嗓音微微哽咽:“我想回小时候的家。” 那个家没有了,就连唯一的老房子都被人占了去。她也很多年没有回去看姥姥了。 沈灼玉笑道:“那就回小渔村。” 林染眼睛微亮:“真的可以回去吗?” “自然。没有家乡会拒绝游子。” 林染摇了摇头,失落道:“不行,不能回去。” “为什么?” 林染左看右看,打了一个酒嗝,小声说道:“有坏人。” 沈灼玉见她醉的小脑袋趴在桌子上,摸了摸她的脑袋,若有所思地眯眼。 他记得她当年被赶出沈家之后,就是回了小渔村。 所以那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以至于这么多年,林染都不敢回小渔村。 沈灼玉垂眸给贺元白发了一条信息:“你帮我查一下当年林染回到小渔村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年他人在海外,托自己最好的兄弟照顾林染,结果没有想到贺元白后脚就去了英国,将一切事情都丢给了他大哥。 他还是一年之后得知林染离开了小渔村,自此音讯全无。 所以,这是贺家欠他的。 贺元白很快就回了信息:“有什么问题吗?” 沈灼玉眯眼:“你大哥可能有事情瞒着你,尽早查。” 贺元白:“行,我用自己的人手查。还有,你回来是真的要和沈京寒打擂台吗?我爸和我哥可都是支持他的。” 实力悬殊太大了,就算他有他老子支持,也干不过沈京寒,除非沈灼玉也有一个不弱于梅家的外祖家。 贺元白立马将这个可笑的念头掐灭。 若沈灼玉真有那么强硬的后台,他妈怎么会做沈中奇的小三。他也不可能是私生子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所以怎么看,都是以卵击石。 沈灼玉勾唇,慢条斯理地打字道:“做兄弟的,难不成你会看着我死?” 贺元白无语:“我尽量扮演好一个间谍的身份……” 沈灼玉收起手机,扶着林染出烧烤店,上了路边等候许久的法拉利,回沈园。 * 醉酒的后果就是,一夜噩梦。 林染梦见自己赤脚奔跑在山林间,山里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雾气。 她追着一个熟悉冷漠的身影,一路追赶,那人却消失在茫茫雾气中,随即一个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出现,恶狠狠地抓着她的头发,怒骂道:“跑啊,老子让你跑……” 她猛然惊醒过来,脸色惨白地抓着床沿。 这里是沈园,不是小渔村,不会再有人抓她的头发,对她拳打脚踢了。 她大口地呼吸着,拉开窗帘,仰起小脸,让天光照在她的脸上,驱散着心里的阴霾。 她不会再任人宰割了。 一夜噩梦,林染早上脸色比纸还白。 出来时,偏厅内,沈京寒和沈灼玉正坐在一个餐桌上吃早餐,气氛压抑到极致。 林若岚不在,想必是故意避开沈家兄弟俩,免得被战火波及。 “染染,过来吃早饭。” 沈灼玉率先看见她,笑着招招手。 沈京寒冷冷放下手中的叉子,浑身都透着寒意。 林染看着他峻拔颀长的背影,杏眸黯淡,淡淡说道:“不用了。” 她怎么配和沈家两位公子坐一张桌子吃饭? 林若岚有句话说得对,她只配在沈家的厨房和佣人一起吃饭。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她不想再生出无谓的希望,这样割舍的时候才不会痛。 昨日她本不该和沈灼玉一起吃烧烤喝酒的。 沈京寒也好,沈灼玉也好,都是她碰都不能碰的人。 沈灼玉皱眉,说道:“不在这里吃,在哪里吃?” 沈京寒冷冷开口:“厨房。” 气氛一瞬间凝结成冰。 沈灼玉沉下脸:“你知道她一直在厨房吃?” 沈京寒凤眼微抬,冷笑道:“你不知道她这么多年,除了逢年过节,一直在厨房吃?” 逢年过节时,沈中奇会做做样子,带她和佣人们一起上桌吃饭。 沈灼玉猛然站起身来,摔了手边滚烫的咖啡,怒道:“沈京寒,你他妈的还是人吗?” 第二十一章 第四幅画的灵感 咖啡洒了一地,溅到沈京寒昂贵的西装上。 沈京寒面无表情地扯开领带,将西装外套脱下来,冷冷说道:“沈灼玉,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养女,你惺惺作态装给谁看? 难不成你装到连自己都信了,还能娶她不成? 沈中奇会同意你娶一个父不详、母亲是小三的女人,同意你们兄妹乱伦? 这种女人玩玩就好,何必当真。” 林染脸色惨白,指尖戳进掌心,呆呆地看着他英俊冷漠的侧脸。 这才是他的真心话吧? 玩玩就好。 沈灼玉气到发疯,看向林染:“小五,你是泥捏的吗?他这样说你,你都没什么反应吗?” 林染嗓子发哑,垂眸冷冷说道:“大哥说的没错。” 沈家的人都冷心冷情,或者说没有心。 沈京寒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沈灼玉连她平时在厨房吃饭都没有注意到。他们这些天之骄子,谁又会真心对她? 不过是见她长得有几分姿色,想弄上手玩一玩而已。 她若是当真,就输了。 这些年,早就心灰意冷,无法刺痛了。 沈灼玉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摔了凳子,说道:“有病,你们全都有病,这个家就不像是个正常的家,没有一个正常人。” 沈灼玉摔手出门,骑着他的摩托车呼啸而去。 林染呆呆地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 “看什么?”沈京寒脸色冰冷地攫住她的手腕,逼她回头看他,冷冷说道,“沈中奇对他寄予厚望,日后他是要娶名门千金的,我劝你趁早死了那条心。 他的那些话你听听就好,没一句是真的。” 林染被他碰触,身子一颤,飞快地后退一步,挣脱他的手。 沈京寒手僵在半空,俊脸沉的能滴出水来。 “你躲什么?” 林染又退了一步,脸色苍白道:“我这样的女人,大哥以后还是少碰的好,免得脏了您的手。” 她说完飞快地出了偏厅,身后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 林染身子一颤,没有回头。 反正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要到头了,她还没有下贱到那种程度。 管家听到动静,心惊胆战地进偏厅,就见大少爷脸色铁青地站在沙发边,老爷收藏的那一套宋朝的建盏被摔的粉碎。 管家头皮发麻,不敢想象老爷回来会如何发作。 大少爷情绪一向稳定,就算再动怒也鲜少摔东西,看来最近一段时间,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 林染出了沈园,一路朝着后山走去。 沈园后山有一片玫瑰花海,每到春夏两季就盛开着漫山遍野的玫瑰,一朵朵重瓣玫瑰,红中带粉,美不胜收。 她以前无意中发现这个地方,后来就经常来后山看花海,寻找短暂的宁静。 这个季节,后山的玫瑰花海还没有盛开,一片青绿绿的。 百年香樟树下不知何时搭了一座凉棚。 凉棚上开满了紫色的爬藤花,像一朵巨大的紫色蘑菇伞。凉棚下简单地摆了一个桌椅,风吹日晒的,已经有了岁月斑驳的痕迹。 林染弯腰捡起桌子上的书籍,是一本散文,里面记录了很多美食,还有一些衣食住行的回忆,行文平淡温馨,读来十分的有趣。 她左看右看,没有看到人。 她垂眸,半月山上,还有人喜欢这样的书籍,有这种闲云野鹤的心态吗? 她离开七年,有人发现了她最爱的后山,还搭了一个这样简朴的凉棚,若是到了夏季的夜晚,提着一盏星灯,在凉棚下纳凉,或者追赶满山谷的萤火虫,那就是她儿时的记忆了。 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电风扇,到了盛夏,姥姥就会带她到山里的老房子住几日,老房子不通水电,喝的是山泉水,用的是煤油灯。 山里夜凉,到了夜里,满山谷的萤火虫飞出来,一闪一闪的像是满天繁星落了下来,她追赶着萤火虫,撒欢的像个野孩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梦里再也没有满山谷的萤火虫呢? 林染眉眼黯淡,放下手中的书籍,那些她在乎的那些人和事都永远地离开了她。 她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那一日的到来。 从后山回来,已经接近晌午。 管家见她回来,连忙小声提醒道:“五小姐,您还是先避一避的好。” 林染侧耳听去,偏厅内传来沈中奇的暴怒声,夹杂着瓷器碎裂的声音,沈枝的哭闹声,还有林若岚幸灾乐祸的声音。 总之场面闹的十分难看。 显然,出国访问的沈中奇回来了,正在秋后算账。 林染皱起眉尖,她在后山的凉棚坐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书,心情平静下来,而且少见的有了灵感,此刻正想回去拿画笔! 她看向管家,小声说道:“林叔,您能帮我拿一下画具吗?” 管家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您稍等。” 五小姐还真是和这里所有的人都格格不入,像是活在一座孤岛上,无论香江豪门如何动荡,沈园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只在乎自己的孤岛今日是晴是雨,是冬雪还是春花。 管家进了偏厅,没多久就取来了她的画具。 林染站了这一会儿,大致听了一耳朵,沈中奇打了沈枝好几鞭子,怒斥她妈没教育好她,白白丢掉了贺家的联姻,母女俩哭天喊地的,就差上吊了。 林染垂眸,这世上恶人自有恶人磨。 沈枝有今日都是她咎由自取。若她没有心存恶意,怎么会毁了自己和贺元白的联姻? 她拿了画具,躲到庭院的树荫底下,画着在后山一闪而过的灵感。 关于第四幅少女图,她已经有了新的想法,这一次她想画少女和萤火虫,画出梦里都回不去的山谷。 林染坐在树荫下画着底稿,等抬起头时已经是日暮时分。 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肩膀和发麻的双腿,收起画笔和画具,起身回偏厅。 偏厅里早就歇战。 沈中奇打累了,回二楼休息。 沈枝被打了几鞭子,身上都是伤,也不肯去医院,母女俩哭累了,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死也不肯走,生怕这一走,就被发配边疆,就跟当年的她和沈灼玉一样。 那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林染抱着画具进来时,沈枝满脸怨恨地看着她:“林染,是不是你告状的,是你想害死我! 是你勾引元白哥,想取代我的位置,我知道是你。” 林染垂眸,有些可怜她。沈枝虽然是私生女,但是她一出生就衣食无忧。 若是她也能像宋紫桐一样优秀,从小品学兼优,自立自强,以沈家的权势,她必能嫁入贺家,得偿所愿。 是她自己将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 第二十二章 这种事情,鬼知道 “你笑什么,你是不是在笑话我?”沈枝站起身来,崩溃地想打她。 林染攫住她的手腕,冷冷说道:“你信不信,我俩要是厮打在一处,你还能再挨几鞭子,会立马被赶出沈家。 现在的你和当年的我有什么区别,你觉得你对沈叔还有价值吗?” 沈中奇本指望着她和贺家联姻。 百日宴的事情一出,沈枝在圈内声名尽毁,沈中奇想送她出国深造,是为她考虑,过几年等人们淡忘了这件事情,她回来还能再找一门好亲事。 只是沈枝母女目光短视,只看眼前的利益,自然不肯走,也不会知道这世上还有很多路可以走。 身在名利场里的人,一辈子都会被困在此地。 沈枝被她唬住,狼狈地坐在地上哭起来。 “这是怎么了?”外间传来摩托车引擎熄火的声音,沈灼玉一个漂亮的漂移,将车停在庭院内,取下头盔,人已经进了偏厅。 沈灼玉出去飙了一趟车,发泄了一番,人已经冷静了下来。 “是不是老二回来了?”二楼传来沈中奇的暴怒声,“让他滚上来。” “二哥,你等着被爸打死吧。”沈枝幸灾乐祸地说道,怨恨地看了他一眼,明明她才是他的妹妹,沈灼玉为了林染,竟然害她,毁了她和元白哥的婚事。 她没有这样的哥哥。 沈灼玉看向林染,用眼神询问:“老头子回来了?” 林染点头:“打了沈枝一下午,心情很不好。” 沈灼玉漂亮的桃花眼眯起来,风流肆意地笑道:“没事。” 他说完,帅气地抱着头盔上楼去了。 沈枝小声冷笑道:“我不信爸打不死他。” 林染垂眸看她,淡淡问道:“沈枝,你到底是哪一头的?” 如果她抱沈中奇的大腿,那她应该亲近沈灼玉,而不是如此愚蠢地得罪他,若她是站沈京寒那一头的,沈京寒这些年拿正眼看过她吗? 人活成这样愚蠢的模样,也很厉害。 沈枝一脸茫然地看她,怒道:“要你管,你一个寄人篱下的贱人,早晚会被赶出去。” 林染默默抱着画具回自己的房间。 没多久,她就听见偏厅里传来沈中奇哈哈大笑的声音。 她看着窗台上的落花,知道雨过天晴。 * 晚上的团圆饭,林染破天荒地被允许和沈家人一起吃。 沈京寒不在。 沈京寒鲜少和沈中奇同桌吃饭。 林染初到沈园的那几年,沈家父子俩关系不算恶劣,每到除夕一家人也能和和美美地吃一顿年夜饭,彼此面子上都能过得去。 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年开始,沈京寒逢年过节都回外祖家,从不在沈园过。 想起来,应该是沈京寒出车祸那年开始,也是他们确定关系的前两年。 “染染,你多吃点,看你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家亏待了你呢。” 林若岚笑着往她碗里夹菜,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沈中奇的神色。 沈枝母女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沈中奇看了一眼养废掉的沈枝,又看向林染,皱了皱眉。 无论是从相貌、气质还是言行举止,沈枝都差林染一大截。 不知道还以为林染才是沈园的真千金。 这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沈中奇看向林染,和颜悦色道:“林染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吧,工作的事情定了吗?我记得你之前学的是艺术类。” 林若岚连忙笑道:“她以前学的是画画,画的特别好。染染这次回国是想开画廊,做一些收藏投资的……染染,还不快把作品拿给你沈叔看看。” 林若岚疯狂给她使眼色。 林染垂眸,冷淡说道:“我只学了几年,大一的时候就肄业了。” 沈枝“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阴阳怪气道:“哦,她那时候被赶出去了,一个高中文凭的,还想开画廊做投资,莫不是想骗我爸钱吧……” 林若岚咬牙切齿,狠狠瞪了一眼沈枝,又狠狠挖了一眼林染。 这死孩子,做人那么诚实做什么? 沈中奇脸色沉了下去,高中文凭,大学肄业,这些年一事无成,确实有些上不了台面。 也就一张脸长得还行,联姻的话,勉强够用了。 沈中奇说道:“那就让林染进老大的公司吧,说出去也有一份正经的工作。” 顺便还能盯着沈京寒,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也能通风报信。 这些年,他一直想安插人进山石科技,但是沈京寒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他安排的人一直接触不到核心层。 林染倒是一枚现成的棋子。 总之不能将她放在老二身边。 沈灼玉脸色一变:“染染是艺术生,大哥的公司都是科技公司,这专业不对口吧?” 沈枝嘀咕道:“她一个高中文凭的,还想去大哥的公司,做梦呢,我都去不了。” 沈中奇沉着脸说道:“她去京寒的公司当前台要什么专业对口?我还没说你们俩,一个只知道花钱买买买,一个只知道全世界乱跑,不仅林染,你们俩也赶紧做点正经事。” 一句话将沈灼玉的路堵死了。 沈灼玉皱眉,小五去山石科技,这不就是羊入虎口吗? 沈灼玉看向林染:“你的意见呢?” 林染沉默,她的意见从来不重要。 “她能有什么意见?她求之不得呢。” 林若岚心里乐开了花。 沈灼玉冷笑,老头子想在大哥身边安插眼线,林若岚想卖女求荣,沈枝想落井下石,一桌人,个个心怀鬼胎。 林染眼睫微颤,低声说道:“这事得大哥同意。” 沈中奇沉着脸拍板道:“这事我说了算,就这么决定了。” 林染垂眸,索性不再说话。 一顿饭安安静静地吃完。 林染回到房间,就见沈灼玉发来短信:“来小花园。” 她按掉手机,继续画画。 也不知道画了多久,窗外传来啄木鸟一般的敲窗声。 林染打开窗户。 沈灼玉站在窗外,咬牙切齿道:“你为什么答应去大哥的公司,你不知道他那人多么冷酷无情吗?人前让你难堪的事情,他又不是做不出来。” 林染看着他,淡淡问道:“你知道沈京寒为什么恨我和我妈妈吗?” 沈灼玉愣住,看着她乌黑潋滟的大眼睛,一时哑口无言。 这种事情,鬼知道! 大哥恨林若岚,恨他,他能理解,只是恨林染?他疯了吧! 林染微微一笑,说道:“所以,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把我赶出山石科技的。” 沈灼玉心里堵得慌,隔着窗户想摸她的头,最后叹气道:“小五,你已经长大了,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你可以不用迁就任何人,不用在乎我们任何人,只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 林染目光氤氲,她现在做的就是自己想做的事情。 如果那枚黄玉印章不在沈京寒的卧室,很有可能在他的办公室。 第二十三章 她喝不死他 林染一直画到深夜,画到心口发慌,头重脚轻,这才双手发抖地放下画笔,去吃了半粒药。 前几日她加大了药量,今天开始得严格控制药量。 外间传来车辆引擎熄火的声音。 林染侧耳听去,沈京寒回来了。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12点半,这个时间沈家人基本都睡下了。 他是故意挑这个时间回来的。 看来他今晚的心情,不会太好。 “叮——” 短信传来。 上面只有两个字:“上楼。” 林染垂眼,今晚换个玩法吧。 她关上灯,轻手轻脚地去负一楼。 负一楼除了沈园的储物室、禁闭室,还有酒窖。 沈京寒平时滴酒不沾,但是沈中奇嗜酒如命,酒窖里有很多价值不菲的藏酒。 林染挑了两瓶看起来又贵又烈的酒,拎着上楼。 她光着脚上楼,走到沈京寒卧室,只见门没关,灯也没开,男人坐在露台的沙发上抽着烟。 她看着他孤独寂寥的背影,觉得有些可笑。 他可是沈京寒,香江最有权有钱的世家子弟,他拥有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东西,他怎么会孤独可怜? 是她可怜才是。 林染开了灯,室内光线大亮。 沈京寒没有回头,淡漠说道:“谁让你开灯的?” 林染知道他对光线敏感,不喜欢太亮的光线,他还有洁癖,挑剔、自负、高傲……他那张英俊矜贵的外表下有一堆的毛病。 她早就习惯了。 林染走上前,淡淡问道:“喝酒吗?” 沈京寒凤眼危险地眯起,见她拿的是沈中奇的藏酒,而且还精准地拿到了最贵的两瓶,顿时薄唇勾了勾,说道:“嗯。” 林染去冰箱里拿了两个杯子,放了两颗冰球,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然后递给他。 入口的酒,又辣又烈,辛辣中带着酒香,酒香馥郁,夹杂着木质的香气,即使她不是很懂酒,也喝出这酒和小酒吧卖的烈酒有天壤之别。 她又开了另一瓶,倒了一杯,正要喝。 沈京寒伸手按住她的手,凤眼比夜色更深,低沉道:“这样喝,你两口就醉倒了。林染,你怀疑你纯粹是想糟蹋沈中奇的藏酒。” 林染低低笑出声来,她第一次知道,沈京寒也是有幽默细胞的。 她不开心,她就是想糟蹋酒,酒有什么错? 他以前从不与她说太多废话,两人在一起,更多是为了床事。 林染坐在地毯上,淡淡说道:“你不喝吗?” 沈京寒的酒量很差。他外祖对他要求很严格,烟酒色赌一律不准他沾。 但是林染撞见过他抽烟。 那时候她上初三,因为转学到香江,学习成绩严重跟不上这边的进度,林若岚就让她选艺术类,她选了绘画。 绘画需要专注和极致的安静。 她每晚都躲到小花园的角落,练习基本功,然后就撞见清冷高傲的少年站在月夜下抽烟。 月光照亮他优越的眉骨和颀长的身形,他一边娴熟地抽烟,一边冷冷地看着她,凤眼幽暗,带着深浓的警告和不屑一顾。 一根烟抽完,沈京寒掐了烟,丢掉了烟头,整理了一下衬衣上的褶皱,与她擦肩而过,进偏厅。 她吓到说不出话,第一次知道完美矜贵的大哥,很能阴奉阳违,内心叛逆。 后来她又撞见过几次,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像是拥有了共同的小秘密。 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渐渐动心沦陷,万劫不复。 现在沈京寒已经不会在她面前掩饰,烟酒色赌,他破了三个! 至于赌,他纯粹是不屑。 沈京寒也不是很爱喝酒,所以,他的酒量,很差。 沈京寒淡淡看了她一眼,仰头将她喝过的杯子,一仰而尽。 男人英俊白皙的面容瞬间浮上一丝薄红,凤眼幽暗如墨。 林染目光微亮,下一秒,手腕被他大力攫住,身子向前一倾,男人英俊的面容压下来。 炙热的薄唇带着辛辣醇香的酒涌入,她呛的眼泪都流了出来,被迫吞下烈酒。 沈京寒见她浑身软成春水,捏着她的小脸,凤眼微暗地笑:“就这点出息?” 林染被呛的小脸通红,杏眸愤怒地瞪他。 沈京寒凤眼一深,指腹摩挲着她细嫩的肌肤,哑声道:“再这么看我,今晚就喝不成酒了。” 林染浑身战栗,瞬间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低头喝了一口酒,被呛的直咳嗽。 沈京寒低低地笑:“不能喝就别喝。” 他说完取走她手中的杯子,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两口酒下去,两人情绪都镇定了很多。 沈京寒看着外面深浓的夜色,静静地喝酒,淡淡说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林染垂眸,捧着杯子喝了一口酒,她有很多话想问他,问他七年前为什么突然反目,要赶走她,问他知不知道他们曾有过一个孩子,问他是不是要和别人的女人结婚了,但是七年了,没有问出来的话,她永远都不会问。 错过的人,也将永远错过。 她现在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 沈京寒定定地看她,许久,冷笑道:“没心没肺的东西。” 林染脸色一变,她没心没肺?到底是谁没有良心? 她克制着愤怒,给他杯子倒满了酒,说道:“喝酒吧。” 就他的酒量,她喝不死他。 沈京寒的心情比她想象的还要差,两杯酒下肚,人就醉了,捏着她的下巴,目光深邃地看她,然后细细地吻她。 林染被他吻的浑身发麻,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他浑身上下,眼睛最好看,狭长深邃,宛如深海,看人的时候,能将人深深溺死在其中。 她对此毫无抵抗力。 沈京寒将她抱到床上,继续亲着,亲到两人都有些动情。 林染气喘吁吁地推他,伸手去拉旁边上锁的柜子,杏眸水汪汪地说道:“怎么锁住了?我不想怀孕。” 语气又软又娇。 沈京寒凤眼闪过一丝的猩红,低头深深地吻她,哑声道:“里面没有套。” 林染早就猜到了,他床事上就不喜欢用那玩意儿。两人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不是很喜欢用,不过为了她着想,还是用了。 只是总有几次疯狂的时候,来不及用,所以她才无意中有了身孕。 或许这也是他肯要她的原因,就算她有了身孕,他也能轻易地拿捏住她。 林染见他醉的凤眼迷离,亲的毫无章法,一边躲着他的亲吻,一边不依不挠地说道:“你打开我自己看。” 沈京寒亲她亲不到,有些动气,凤眼微冷看她。 林染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差点以为他没有喝醉,然后就见他沉着脸,解开衬衣的扣子,脚步不稳地下床去拿钥匙。 老式的实木家具,钥匙也是雕花钥匙。 林染见他从斗柜的古董花瓶里摸出一枚雕花钥匙,脸都绿了。 难怪她怎么找都找不到。 第二十四章 作死,也别带上我 沈京寒摸出雕花钥匙,扔给她,然后将她按在床上继续亲。 林染拿到钥匙,心口砰砰砰直跳,被他亲到衣衫凌乱,连忙捂住他的薄唇,颤音道:“要不,我们还是再喝点酒吧。” 许是喝醉了,今夜的沈京寒异常好说话。 男人只皱了皱眉,就起身去拿酒。 林染震惊了一下,随即飞快地打开上锁的抽屉,趁着床头的夜灯,翻找着老式的实木抽屉。 “你找什么?”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林染浑身一僵,声音克制不住地发抖:“找,找那个东西……” 沈京寒对人戒心非常重,不信任任何人,且心思缜密,所以林染决定当着他的面开抽屉,将一切的痕迹都解释合理。 就算他酒醒,想起了一切,她也能理直气壮地和他对峙。 她硬着头皮翻找抽屉,抽屉里没有价值连城的藏品,也没有私人印章,只有一本牛皮本子和一本相册。 她不死心地摸了摸抽屉的四角,什么都没有。 沈京寒从身后抱住她,亲着她的肩膀,吐着酒气低哑道:“早说了没有。” 湿热的吻一个个地落在她光洁的背上,然后下移。 林染心凉了半截,不在他的卧室,不在书房,难道真的在他办公室? “没有就不做了。”林染壮着胆子,飞快穿上被他褪掉的衣服,推开他。 沈京寒猝不及防被她推倒,英俊的面容有一瞬间的错愕。 林染趁他没有反应过来,将雕花钥匙放在柜子上,飞快地跑出卧室。 她飞奔下楼,关门,上锁,然后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一会儿,楼上就传来不小的动静。 偏厅里灯光大亮,管家和佣人都被惊动。 林染心口剧烈地跳动起来,手心都是冷汗,等了一会儿才出来。 “林叔,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揉着眼睛,问道,“是大哥回来了吗?” 管家正从楼上下来,低声说道:“没事,五小姐早点休息吧。” 大少爷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喝了酒,喝醉以后,砸了老爷的两瓶藏酒,此刻正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满地的玻璃渣,也不准他收拾。 哎,这一天天的,难绷。 管家话音未落,二楼又传来沈中奇的骂声:“大晚上的,发什么疯?还让不让人睡了?” 林染垂眸,嘴角有些压不住。 “林叔,我回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林染见沈京寒还有几分理智,不会发酒疯闹起来,顿时放心地回去睡觉了。 一夜好眠。 酒的后劲有点大。 林染回到沈园第一次睡的死沉,第二天一早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 她看了看时间,早上八点。 脑袋还有点晕晕的,带着宿醉的头疼。 她酒量好,但是这些年早就滴酒不沾,因为一喝酒就会犯偏头痛。 昨夜的酒没有白喝,至少她知道沈京寒卧室的柜子里锁了一本牛皮本和一本相册。 那枚黄玉印章不在沈园。 她按着生疼的太阳穴,认命地爬起来。 偏厅内,气氛古怪。 林染一脚踏进偏厅,僵在了原地,只见早就该上班的沈京寒正坐在餐厅内喝着咖啡,一身裁剪得体的褐色西装衬得人英俊沉稳,气场强大。 衣冠楚楚,极致的斯文败类! 对面的沈中奇顶着两个黑眼圈,压抑着怒火,说道:“听说昨晚你砸了我的两瓶酒?吵的人一夜不安生? 那酒我都不舍得喝,你直接给我砸了?” 重点还是那两瓶酒! 林染身子一僵,那酒是她拿的,也是她开的,一次还开了两瓶,就因为混着喝容易醉倒! 要是沈中奇知道是她干的,她估计立刻就得滚出沈园。 只听沈京寒冷笑道:“您还是别嚷嚷了,免得让人知道那酒是怎么来的,您这位置还坐的安稳吗?” 林染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口锅沈京寒替她背下了。 他有那么好心吗? 沈中奇怒道:“两瓶酒而已,我买不起吗?我怎么坐不安稳了?沈京寒,你到底发的什么疯?” 沈京寒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冷冷道:“我发的什么疯,沈枝毁坏沈家名誉,让您赶她出境。结果呢,装模作样地打几鞭子给谁看? 沈灼玉这些年在美的创业资金是谁给的?他跟南美人做JUN火生意,您背后支持的? 您这位置还坐的安稳吗?” 局面急转直下。 沈中奇又急又怒:“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京寒勾唇冷笑:“作死,也别带上我。” 他起身,气场强大地出门去上班。 林染有些瞠目结舌,明明是沈中奇兴师问罪,最后反倒是沈京寒无理变有理,开始清算之前的事情。 她栽在他手上,一点都不冤。 沈京寒,心黑到没边了。 “老二呢,还没起床吗?让他立刻马上给我滚下来……”沈中奇暴怒的声音传来,至于那两瓶藏酒的事情,自然不了了之了。 林染正要缩回脚,只见走到门厅的沈京寒目光冰冷地看过来,四目相接,逮个正着。 林染身子发颤,她要是说她喝醉了,昨晚发的酒疯,沈京寒会信吗? 好像她自己都不太信。 沈京寒凤眼冰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偏厅。 林染暗暗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躲过一劫。 下一秒,手机短信进来:“林小姐,我是山石科技的HR,正式通知您,您的任职通知已经下来,请上午九点半准时来公司报到。” 林染身子一僵。 * 沈灼玉被沈中奇从床上拎起来,父子俩关起门来吵。 林染随便吃了两口早饭,收拾着东西准备去山石科技报到。 “你这衣服不行。” 林若岚端着咖啡,也不管楼上吵成啥样,站在林染的房门前,摇头道:“像大街上讨饭的。林嫂,去我房间拿衣服。” 林染看着自己身上的蓝格子布衣、小白鞋以及帆布包,有一瞬间的沉默。 她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但是去上班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快则三日,慢则一个月,她就会被沈京寒赶出来,所以,穿什么去上班很重要吗? “你上过班吗?” “没有。” 林染声音有些干涩,她从来没有上过班,没有同事,没有朋友,因为当年的经历,她习惯性将自己蜷缩起来,藏在不见光日的暗处,所以她一直都是独来独往。 林若岚点头:“那这就是你第一次上班,第一份工作很重要的,得穿的漂亮。山石科技是整个香江最有钱的公司,来往的都是世界顶尖企业,就算是公司前台,你也能钓到金龟婿。” 林染:“……” “林嫂,衣服找到了吗?怎么手脚这么慢?”林若岚等的不耐烦,亲自上楼去拿。 林染背着自己的帆布包,将画笔和画具塞进背包里,找管家借了一辆自行车,骑车去上班。 第二十五章 放在身边,才放心 半月山上没有班车,也打不到计程车。 沈京寒出入都是开车,沈灼玉独爱酷炫的摩托车,她不喜欢开车,也不爱骑摩托车,她喜欢走路,路远的话就骑自行车,一路慢悠悠地看风景。 所以,她和沈家兄弟本质上就不是同一类人。 一路导航到山石科技,林染到时,刚过9点。 林染抬头看着科技感十足的商业CBD大楼,每日在这种地方工作,沈京寒着眼的都是全港乃至世界的版图,不像她,守的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所以他们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鸿沟,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林染到大楼就被拦住了,她给HR发信息。 “林小姐。”傅年惊讶的声音传来。 她转头一看,就见西装革履精英装扮的一行人进了大楼,当前一人眉骨清俊,凤眼薄唇,站在一行人中鹤立鸡群,正是沈京寒。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林染捏紧手中的帆布包,冲着傅年点头道:“傅助理。” 一行人纷纷看向林染,见她穿了一身文艺的蓝格子布衣,小脸粉黛不施,五官精致,长发浓密如海藻,美的文艺另类,和整个大厦格格不入,一时都有些侧目。 傅年:“您是来山石科技上班吗?我帮您刷卡。人事在25楼,等会您直接去25楼报到就行。” 傅年说着就取出卡,给她刷卡。 傅年是总裁特助,更是沈京寒的心腹,他亲自给这姑娘刷卡,一时之间众人内心“握草”了一声。 林染跟在沈京寒一行人身后。 沈京寒有专用电梯,男人衣袖带风,面容冷峻,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走专用电梯上楼。 林染等他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去25楼报到。 与此同时,山石科技的几大技术群瞬间炸开了锅。 “特大消息,公司有新人入职,长相绝美的那种,又美又文艺,傅特亲自刷的卡,有什么内幕吗?” “今天去人事那里看到了,没有照片,求问有多美?” “夸张了你们,和尚庙里来了一个女的,母猪都赛貂蝉。” “一点都不夸张,你们见到人就知道了。” “好像是太上皇那边塞过来的,大家都谨慎一点。” 科技群瞬间安静如鸡,众人痛心疾首,这么漂亮的妹子竟然是那边安插进来的商业间谍,可恶啊。 山石科技有一个后勤部门,平时接触不到公司的核心机密,连上楼的权限都没有,里面是各方势力塞进来的关系户。 山石科技大部分人都是跟着沈京寒打天下的,所以对于塞进来的间谍,绝不手软。 “可是,傅特为什么亲自给她刷卡?” 傅年可是沈京寒的一号心腹。 这不科学。 群里又是一阵热议。 “林小姐,麻烦将入职资料填写完整,这是你的工牌,我带你去领制服,说一下日常工作情况。 我们公司有带妆要求,需要上班时间淡妆,毕竟前台是公司的门面担当。” 人事看着林染那一张清水出芙蓉的鹅蛋脸,内心感叹了一万遍,好绝的气质,这姑娘素颜五官都这样立体精致,绝对是他们山石科技的门面担当。 林染轻轻点了点头,脸色有些苍白。 早上挤电梯时,人太多了,而且这大楼光线太亮了,到处都是灯光,来来往往的都是行业精英,一种无形的压力侵袭而来。 她感觉有些喘不上气。 或许不用等沈京寒撵她走,她自己都干不了几天。 “你是有低血糖吗?公司三楼有食堂,员工可以免费刷卡用餐,每层楼都备有茶水间,里面有各种零食咖啡,你有需要的话可以自取。” 人事看着她一副要晕倒的模样,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没事。我包里带了巧克力。”林染捏着包里的药,定下心来。 “前台的工作没有太大压力,只要登记好来访人员名单,不懂的事情可以问同事。” 她是太上皇那边安插进来的,只要沈董不开口,谁能开她? 与其去后勤部混日子,不如去前台,让全球的名企都看一看,他们山石科技不仅有顶尖的技术,还有顶级的美貌。 林染换上制服,又去化妆室擦了个口红,将长发盘成了一个低丸子,直接上岗了。 上班等于罚站。 上班等于八卦。 上班等于发呆。 山石科技的前台有四个妹子。 林染刚来,背景强硬,性格不详,业务不熟悉,又是太上皇安插进来的,等于四九年入国军,于是没人找她搭话。 林染便默默站在旁边,开始当花瓶。 且说人事安排好林染入职的事情,就接到了傅年的电话,内心忐忑地上了顶楼。 顶楼!那是总裁办的所在。 想她入职山石科技五年,还是第一次来顶楼。 “沈董,傅特。” 人事看见沈京寒也在,顿时有些懵。 傅年微笑道:“吴经理,公司刚来了一位新员工,入职手续办好了吗?” 今天就一位新员工入职,而且还是前台那种可有可无的岗位。 人事想起早上群里说傅年亲自给她刷卡,顿时就跟打通了任通二脉一样,飞快说道:“林小姐入职手续已经办妥了,就是基本资料太少了,连家庭住址都没写,而且我看她出示的身份证早就过期了,应该要补办了。 只是……” 沈京寒站在落地窗前,超绝不经意地解开袖扣,凤眼微微眯起。 身份证过期? 傅年:“只是什么?” “林小姐不是香江人,如果要补办身份证得回一趟老家,这一来一回又是几天的功夫。” 傅年:“你把她的入职资料发一份到我邮箱。” 人事连忙点头,离开顶楼之后,才觉得掌心都是冷汗。 这个新来的员工,后台不简单!绝不简单! 傅年调出林染的入职信息,低声汇报道:“五小姐的户籍不在香江,而且身份证确实过期了。” 沈京寒看了看资料,俊脸微沉,这是她老家的地址。 她的户籍早就转到了香江,不然也不可能在这边上学,应该是七年前她被赶出沈家之后,林若岚将她的户籍迁回了原籍。 男人凤眼沉了沉,胸口堵着一团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把她户籍迁过来。” 傅年有些为难:“五小姐各项落户条件都不符合,只能资产落户。” 三千万资产落户,对于沈董来说,只是眨眨眼的事情,但是这事难办在以他对林染的了解,她未必会接受。 毕竟当年,沈董做的太过分了点。 沈京寒沉声道:“以公司的名义落户,还有,把大堂的监控接到我手机上。” 傅年一脸震惊!!! 沈京寒凤眼沉的犹如化不开的浓墨,沈中奇以为放了个眼线在他这里,殊不知,正合他意。 第二十六章 喜欢在办公室? 林染发了一上午呆,手机破天荒地响个不停。 林若岚发了好几条语音,她没点开,用脚指头猜也知道,不是让她钓金龟婿,就是盯着沈京寒的一举一动。 “哪位是林染林小姐,您的鲜花空运到了,请签收。” 大堂内,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只见花店的工作人员搬着999朵粉色玫瑰进来。 娇艳欲滴的粉色玫瑰,每一朵都含苞待放。 林染脸色有些发白,接通电话。 沈灼玉张扬肆意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第一天上班的礼物,喜欢吗?后面还有第二个惊喜。” 林染呼吸不畅,压低声音说道:“二哥,你这样我还怎么上班?” 沈灼玉笑道:“本来就是去当眼线,过几天就被大哥赶出来了,没必要认真。” 呸,当前台,亏老头子想的出来! 林染签收了鲜花,见无数的视线看过来,呼吸有些不畅,低声说道:“我感觉今天就要被赶出山石科技了。” 下一秒电话进来。 林染心悸地看了一眼,两眼发黑,沈京寒的电话。 她慌忙挂断。 沈京寒的信息进来:“下班后来顶楼!!!” 第二条信息进来。 “不喜欢办公室,车里也可以!” 威胁,露骨的威胁! 林染浑身战栗,脚趾都微微蜷缩。 林染没回复,手指发颤,不知道怎么回。 很快,傅年的电话进来:“五小姐,沈董说,以后您和他一起上下班,坐沈董的车。 是通知,不是商量。” 林染身子一僵,如果是以前的林染,她应该会欢喜雀跃,但是,她不是以前的林染了。 傅年挂了电话,低低汇报:“五小姐没说话,直接挂断电话了。” 胆子挺大的。 沈京寒凤眼危险地沉下来,看着手机监控上那碍眼的999朵玫瑰花,心情更差。 “盯紧沈灼玉。” 小的比老的还难缠,沈灼玉这些年在海外一直秘密做军火生意,远不是表面看起来的玩世不恭,毫无野心。 老二的野心,比天还大。 明明知道,她是他的女人,还敢这样公然挑衅,就算是他不要的女人,也轮不到沈灼玉来染指。 * 熬到下班,林染没有走。 怕走了,回到家会受到他更猛烈的报复。 她内心挣扎良久,咬唇给他回了一条信息:“你几点下班?” “上来,坐我的电梯,密码是2333。” 林染看着电梯密码,有一瞬间的怔然,是她选的数字。 巧合吧,或者是因为好记。 她等了半个小时,等公司的人走的差不多,然后坐沈京寒的电梯一路上了顶层。 整个大厦有一半楼层的灯都还亮着,顶楼也是。 顶楼是总裁办,宽敞明亮,奢华低调,私密性极好,只有沈京寒和傅年两人办公。 沈京寒在开会。 傅年出了会议室,将她引进办公室,微笑道:“沈董会议还没结束,您先休息一下,吃点晚饭。” 傅年指着事先点好的餐厅外卖。 林染中午在食堂只吃了一点,此刻因为紧张反而不觉得饿。 “好,谢谢。”林染唇色苍白,看了看沈京寒的办公室,说道,“我可以呆大哥的办公室?没有机密文件吗?” 傅年微笑:“沈董没有额外交代。” 意思是,百无禁忌,随便呆。 林染暗暗松了一口气,去吃饭。 她看清食盒上的餐厅名字,微微一愣,是她上次和沈灼玉去吃的那家海鲜餐厅,沈京寒也在。 他和别的女人一起吃,还差点把她赶了出去。 林染有些食不下咽,打开食盒,随便吃了两口,然后打量着沈京寒的办公室。 办公室依旧是沈京寒的风格,黑白灰极致简约。 沙发都是午夜黑。 整个办公室十分的极简,宽敞,没有多余的东西。 林染垂眸走到办公桌前,看着他办公桌上一堆的文件,这些文件每一个都是商业机密,一旦泄露损失都是上亿计算。 她指尖按在文件上,杏眸冷笑,大哥对她还真是放心,是觉得她胆小如鼠不敢泄露,还是觉得她至今还对他死心塌地,在他无情地毁掉她的人生之后? 她对这些所谓的商业机密不感兴趣,但是沈中奇和林若岚肯定感兴趣。 这是试探吗? 她看了看四周,找着监控。 没找到。 林染内心天人交战,以现在沈京寒对她的新鲜劲,一时半会肯定不会腻,她要是想离开香江,必须让沈京寒对她生厌,毫不留情地甩掉她。 让一个男人喜欢她,很难,但是让男人厌恶她,不难。 她精准知道沈京寒的雷区。 背叛、缠人、贪得无厌!偏偏她三样都要占全! 林染垂眸,打开办公桌的抽屉和柜子,果然找到了保险柜。 她指尖微颤,试着密码。 会议室内,沈京寒垂眸看着手机上的监控,凤眼黑沉沉地压下来,眼底积蓄着狂风暴雨。 真是不乖呀,今晚该怎么惩罚她呢? 明知道是陷阱,是试探,她还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开会的公司高层感受到沈京寒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额头渗出冷汗,心惊肉跳起来。 正在汇报的高层舌头打结,面色如土,完了,他的报告有问题吗?还要继续说下去吗? 众人求救地看向傅年。 傅年内心苦笑,不是他不帮,而是真的帮不了一点。 这还只是开始,后面还不知道沈董要怎么疯呢! “散会。” 男人薄唇抿成一条线,冷冷宣布散会,起身去抓不乖的小叛徒。 众人一惊,面面相觑,发生了什么?沈董中途散会,这简直是破天荒头一遭啊! “傅特,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报告有什么问题吗?” “傅特,这个企划案是不是要凉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围住傅年。 * 林染只试了一次密码,就打开了保险柜。 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办公室的保险柜密码和家里的是一样的。 一旦沈京寒知道她开了办公室的保险柜,就会知道家里的保险柜也被她动过! 他会弄死她的吧! 林染手指发颤地打开保险柜。 第二十七章 搜完身,再走 一保险柜的公司机密。 林染咬紧薄唇,硬着头皮找着黄玉印章。 找到了。 她摸到最下层的印章盒子,取出来一看,是山石科技的公章,还有沈京寒的私人印章。 私人印章装在红色的丝绒袋子里,触手温润的黄玉,林染内心一喜,翻开一看,背面刻着篆体的四个字:草木之烬。 林染微愣,这是什么意思? 她来不及多想,飞快取出背包里的画纸,将黄玉印章盖在上面,然后将私章放回原处,关上保险柜。 几乎是她关上保险柜的一瞬间,办公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沈京寒面容冷峻地站在门口,高大峻拔的身影带着浓郁的压迫感,冷冷说道:“你在做什么?” 林染心脏骤停,五指慌乱地按在桌子上,结巴道:“不能参观吗?” 沈京寒走过来,见她还穿着公司前台的制服,衬衫窄裙,腰部线条骤然收紧,盈盈不足一握,裙下的腿白的晃眼。 他凤眼一暗,知道她的腰有多细,细到他有时候都不敢用力,生怕一用力就折断了,偏偏他爱极了她缠着他的模样。 沈京寒攫住她的后腰,大掌危险地摩挲着她腰间的软肉,低沉问:“参观什么?公司的保险柜吗? 你知道我的办公室有多少机密吗?随意泄露一项都足够你蹲十年大牢。” 林染杏眸微颤,被他扣在怀里动弹不得,颤音道:“我看不懂这些,什么都没拿,不信你可以搜的。” 说的是实话,她放回原处了。 她对那些所谓的投资也不感兴趣。 “搜?”男人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大掌收紧,危险地下移,低哑道,“勾引我?” 林染一脸震惊地看他,见他凤眼黑沉如墨,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这个眼神,她都怕沈京寒会将她压在办公桌上为所欲为。 以前在书房,他就总喜欢这样干。 明明上一秒还在看文件,下一秒就将她按在了办公桌上,动作又凶又猛,还说她勾引他,让他无法专心工作。 林染手撑在他的胸口,感受到他胸前炙热的温度以及喷张的肌肉线条,吓的缩回手,垂眸不敢乱看。 她软软地开口:“大哥,该回去了。” 沈京寒吃软不吃硬,以前她只要用这种求饶的口吻,他总能克制地放过她。 沈京寒嗤笑了一声,单手将她抱到办公桌上,见她吓得小脸发白,垂眼吻住她,哑声道:“还没搜身,搜完了再走。” 林染内心宛如日了狗一样,唯一庆幸的是,她把黄玉印章放回了保险柜,不然这一搜身,简直是百口莫辩,抓个正着。 后面的搜身,搜到林染双腿发软,衣裳凌乱不堪。 她薄唇被吻的发麻,浑身上下被他搜的干干净净,要不是这里是他的办公室,沈京寒有精神洁癖,估计她现场就要被他办了。 最后沈京寒喘着粗气,克制地将她衣服拢起来,低哑道:“回家。” 那两个字说的林染心里打颤。 回家可不是什么好事! 林染换回自己的衣服,将皱巴巴的公司制服塞进帆布包,准备带回去洗。这衣服不洗根本没法子穿,全是他身上的味道。 从顶楼下来,林染找了一圈自己的自行车,结果没找到,估计是被大厦物业拖走了,于是恹恹地坐沈京寒的车回去。 沈京寒换了一辆车,黑色的库里南。 沈京寒全程听会议电话,也不怎么说话,见她险些都要贴到车玻璃上,皱眉将她拉过来,一手翻阅着文件,一手摩挲着她的后颈。 没一会儿功夫,就将她好不容易盘起来的低丸子头打散,把玩着她的长发。 林染如坐针毡,不敢乱动,看向前座。 司机眼睛都不敢乱瞟一下。 四十分钟的车程,度日如年。 快到沈园时,林染长呼一口气,轻轻说道:“大哥,我在这里下车吧。” 她走几步路就到,要是被林若岚或者别人看见她从沈京寒的车上下来,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沈京寒凤眼深沉地看她,结束了电话会议,低沉道:“怕被沈灼玉看见,不好解释?” 林染一愣,跟二哥有什么关系? 沈京寒冷笑,见她长发散落,小脸莹白的勾人模样,低头在她锁骨间狠狠咬了一口,冷冷说道:“沈灼玉送的花很喜欢?” 声音有些沉,带着克制的怒气。 林染疼的“嘶”了一声,小脸发白地摇头:“不喜欢。” 沈京寒神色缓和了几分,大手抚摸着她的长发,没有再发作。 林染心惊胆战地看着库里南停到了沈园。 好在他们回来的时间有些晚,天都黑了,没有人看见。 她从车上下来,等沈京寒进了偏厅,等了十分钟才进去。 林染回到房间,飞快地取出帆布包里的画册,将印有印章的那一页拍照发给那个匿名号码。 “我们谈一谈!” 她也不知道信息能不能发的出去,死马当活马医。 她有两个号码,一个是境外号码,一个是回到香江临时买的不记名电话卡,她用的是自己在爱尔兰办的号码,开了国际漫游。 对方没有回应。 林染等的心焦,去洗了个澡,刚洗完澡,电话响了。 熟悉的变音器。 男人的声音更加嘶哑难听:“拿到沈京寒的私人印章了?” 林染打开浴室的水龙头,压低声音说道:“拿到了,你告诉我孩子的下落,我把印章给你。” 对方模糊地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是道上的规矩。我拿到印章,你就会知道你孩子的下落。” 林染皱起眉尖,冷冷说道:“不行。我要先知道孩子的信息,否则不会给你印章。你也知道背叛沈京寒的下场,我不会拿命去赌。” 如果这枚印章真的那么重要,关乎到沈京寒的秘密和软肋,那么这就是她的筹码。 她只要交出印章,就绝无可能继续留在沈园。 所以她决定去刻一枚黄玉印章,对方估计也不知道真假。 只要她得到孩子的消息,就能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对方冷笑道:“林小姐果然神通广大,这么快就拿到了沈家继承人的私印。 就是不知道沈京寒知道你背叛了他,会怎么对付你?” 林染心口发颤,冷声道:“这是我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 “三天后,我会通知你交易的具体时间和地点。” 对方说完立刻就挂了电话。 林染捏紧手机,三天时间,足够她私刻一枚印章,以假乱真了。 第二十八章 是过夜费吗? “染染,你在里面吗?” 林染刚挂断电话,就听到敲门声。 她取下境外手机卡,塞进口袋里,打开门。 林若岚埋怨道:“喊你半天了,磨磨蹭蹭地做什么呢?” 她扫了一眼房间,没察觉到异常,这才有些失望地收回视线。 林染淡淡说道:“您找我有事?” “你沈叔找你。” 林染微惊。 沈中奇找她?她在沈园这些年,沈中奇基本当她是隐形人。 林若岚压低声音:“等会别乱说话。你沈叔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懂吗?” 林染垂眼,低低应了一声。 沈中奇的书房在二楼。 林染是第一次来沈中奇的书房,五十多岁的男人身材微微发福,相貌依旧清癯儒雅,周身都是养尊处优的官僚气息。 听说沈中奇在外面还养了一个十八岁的小情人。 这种处在权力中心的男人,即使年逾五十,身上依旧有着权力给予的松弛感和魅力,最能吸引那种涉世不深的小姑娘。 可惜,林染在沈园生活多年,知道豪门多污黑,对此早已祛魅。 英俊冷峻如沈京寒,俊美不羁如沈灼玉,都是披着人皮的饿狼,至于浸淫官场的沈中奇,想想他的发家史,林染都知道是怎样腥风血雨的上位史。 沈中奇只会比两个儿子更污黑。 “林染来了。”沈中奇见她紧张局促地站在门口,笑道,“进来坐。” 林染进了书房,不敢坐,垂眸低声道:“沈叔,您找我?” 男人的话听听就好。 沈中奇上下打量着她,七年未见,当初内向安静的少女长大,五官精致苍白,长发浓密如海藻,肌肤白的晃眼,美的清纯又勾人,他阅女无数,竟然都看的一愣。 沈中奇摩挲着手上的扳指,难怪老二被她迷的神魂颠倒。 当初就算被驱逐,都要认下这桩兄妹乱伦的丑事。 只是七年前那桩事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老二是被冤枉的。 因为那原本就是针对沈京寒的美人计。当时出现在房间里的人应该是沈京寒,兄妹乱伦的人也应该是他,被驱逐的人更应该是他。 只可惜,中途出了差错,沈京寒察觉,将计就计,拉老二下水,将老二驱逐出沈家。 七年!白白错过七年的光阴! 老二被驱逐,津城那边翻脸,中止合作,他也因此被大儿子和梅家压制了七年。 现在老二回来,津城那边松口,一切终于又回到正轨。 沈中奇微笑道:“回来这么多天,还适应吗?” 林染点头:“嗯。” 无所谓适不适应,反正回来都是受制于人。 “今天第一天上班,觉得如何?你也知道京寒的脾气,为了让你去山石科技,他险些和我翻脸。” 沈中奇说着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从小就养在他外祖家,和我这个父亲都生分了很多。染染,你可要多帮帮沈叔。” 林染心里一凛,来了。铺垫了这么多,原来还是冲着沈京寒来的。 沈家也很是有意思,父亲受制于儿子,父子不合,也是香江独一份了。沈中奇不喜欢长子,扶持私生子也是豪门独一份。 内里原因,林染不敢深思。 她有种预感,若是知道了沈家内里的秘密,或许就要一辈子被困在这里。 她不想知道,她想逃离。 林染低低说道:“我身份卑微,大哥不待见我,平时都没说过几句话的,恐怕帮不到沈叔。” 沈中奇自然知道。大儿子被梅老养的六亲不认,酒色不沾,就跟个工作狂魔似的,就没有半点爱好。 林染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养女,怎么能入他的眼。 不然当年也不会识破美人计,将她赶出去了。 “没关系,这只是我的私心,日后你在山石科技,京寒若是遇到什么难事记得和我说,父子血浓于水,能帮我自是要帮他的,怕就怕他听信了他外祖的话,哎……” 沈中奇的话戛然而止。 林染不禁暗赞,果然是混官场的,漂亮话一套一套的,点到为止,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 “好的,沈叔。” 沈中奇微笑道:“你刚回来,手头应该没有那么宽裕,这是我的副卡,想买什么就去买,沈家的女儿,自是要体体面面的,不用担心金钱方面。” 沈中奇递给她一张黑卡。 恩威并施,金钱利诱。 林染垂眸接过黑卡,佯装惊喜道:“谢谢沈叔。” 林染拿着副卡退出书房,脸上笑容一点点地消失。 收下卡,才不会让他起疑心。 沈中奇看着养女出去的身影,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林染的言行举止有几分像大儿子。 他将这个可笑的念头掐断。一个出身小渔村,父不详的养女,怎么会像梅沈两家精心培育的继承人? 一定是他的错觉。 林染走到楼梯口,就见沈京寒站在偏厅内煮咖啡。 满屋子都是咖啡浓郁的香气。 沈京寒偏爱咖啡,但是她肠胃不好,一喝咖啡就胃疼,所以很少喝咖啡。 这副身子就是这样的娇贵。 她下楼来,就见沈京寒偏脸看她,凤眼冷若寒星。 男人视线落在她手中的黑卡,薄唇几不可查地勾起。 讽刺的、讥诮的笑。 林染脸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回自己的房间。 手机震动了一下。 沈京寒慢条斯理地打字:“很缺钱?我比沈中奇大方。” 林染冷笑,他这种一出生就继承了万贯家财的少爷怎么会懂人间疾苦。 她很缺钱,她最缺钱的时候,一个面包啃了三顿,靠着仅剩的一点骄傲才没有去翻垃圾桶。 她觉得沈园的日子就像是一场噩梦,她和沈京寒彻彻底底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以前得多无知,才会试图去摘天上的月亮? 林染双目刺痛,回复道:“是过夜费吗?” 她又悲凉又愤怒。 高高在上的沈京寒竟然要给她钱!这些年他从来就没有想起她吧,也没有想过她被赶出去,会过怎样的生活? 他根本就不知道,不知道这些年,光是活下来,她就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林染浑身发冷地抱着膝盖,眼圈发红,明明不想恨的,可是还是很恨,恨自己,年少时为何要那样草率地去爱一个人,爱到万劫不复。 偏厅内,沈京寒看着那刺眼的一行字,面色阴沉,大掌捏碎了桌上的琉璃茶盏,鲜血滴答地滴在地毯上。 管家面色骤变,失声道:“大少爷,您的手。” 沈京寒面无表情地垂眼,说道:“把地毯扔了。” 管家心惊胆战,大少爷受伤,梅老那边怕是瞒不住了。 第二十九章 做不出那种勾人的勾当 林染第二天到公司,发现整个大厦都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听说沈董早上来上班时,脸沉的能滴出水来,傅特都不敢说话的那种。” “今天晨会上的所有企划案全部被打回重做了。” “该不会是父子相争大打出手了吧?沈董手上还包着纱布呢。” “难说,反正我来山石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沈董的眼神能冻死人。” 林染听着前台的八卦,打卡的动作慢了一拍。 沈京寒受伤了?昨晚她睡的早,没听到什么动静。 二哥打的?不可能。就算沈灼玉想打架,沈京寒都懒得动手! 林染薄唇弯了弯,觉得有些大快人心。 “哎,你今天都敢迟到?不怕撞枪口的吗?” 前台大眼睛的妹妹见她竟然迟到半个小时,连忙说道,“别打卡,你请假!请病假。” 话音未落,“滴”的一声,打卡成功。 四人齐刷刷地看她,一副你完了的表情。 林染有些无措! “上一次后勤部有个关系户迟到十分钟,直接被沈董开掉了。” “沈董平时最恨关系户,今天不会拿林染开刀吧。” “难说,我觉得挺悬的。” 话音未落,电话响了。 傅年打的:“林小姐,麻烦来一趟顶楼。” 前台瞬间炸开了锅。 “总裁办的电话,林染岂不是死定了?” “林染这运气都能去买彩票了,包中的。” “听说昨天的999朵玫瑰是二少送的,沈董和私生子弟弟水火不容,她这妥妥的炮灰……” 林染脸色也有些不太好。 完全没有想到一大清早,沈京寒会让她去办公室! 所以她三天都待不到,就要滚出山石科技了? 林染坐电梯上楼。 顶楼一片寂静,沈京寒办公室的门紧闭着。 傅年坐在外面,十指如飞地敲着键盘,见她到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事情。 “五小姐,麻烦把这些资料填一下。”没有外人的时候,傅年还是习惯性地称她为五小姐。 林染咬唇,轻轻说道:“傅助理,迟到的事情,我可以解释吗?” 她还想再挣扎一下。她早上出门比沈京寒早,但是临时去找店铺刻印章,所以迟到了半个小时。 住在半月山,交通确实很不方便。 傅年愣了一下。 “迟到?”他见林染脸色苍白,一副做错事情的紧张模样,微微错愕,难怪沈董对她…… 沈董这些年来,身边就她一个女人。五小姐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换了其他女人,早就作威作福上天了。 林染竟然还担心上班迟到的事情。 傅年内心复杂,沈董对她确实狠了点,但是沈董对自己更狠。 “这些资料是给您落户用的。人事那边说您身份证过期,公司有落户的福利,我就帮您申请了。” 林染呆滞了一下。 户籍一直是她的心头病,这些年她一直用假护照就是因为她的户籍迁不出来,即使身份证过期也没有办法回去办理。 林染垂眸,她原本想着结束香江的事情直接离开,申请爱尔兰的永居,永远不回来的。 “不用了。”林染眉尖皱了皱,天上不会掉馅饼。 傅年做的这些都是沈京寒授意的。 他们之间的牵扯还是越少越好。 傅年头皮发麻,要是这点事情都办不好,那他这个总裁特助也不用干了。 他试探道:“五小姐,您不想落户香江?准备回老家换身份证?” 林染眼神微闪,没准在那之前她就被赶出山石科技了。 “这事我回去和我妈妈商量一下,没什么事情我就下去了。” 林染飞快离开顶楼。 总裁办的大门打开。 沈京寒脸色笼着一层寒冰,站在门口,高大峻拔的身形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傅年低声说道:“沈董,五小姐好像很抗拒落户香江。” 他听到了! 沈京寒凤眼冰寒,冷冷说道:“你去查一下林若岚把她户籍迁到了谁家。她外婆去世之后,老家就没有亲戚了。” 照理说,林染成年之后就可以继承她姥姥家的老房子,就算户口迁到小渔村,也能自己当户主,怎么可能身份证过期都不回去办理。 没有身份证,她连高铁轮渡都坐不了。 “好的,沈董,那五小姐的户籍还落户吗?” 沈京寒眯眼:“落!” 但是得换一种方式落户。 “你让人事发一份辞退信给林若岚,就说林染身份证过期,户籍不在本地,不符合公司的招生条件,三天内不解决就辞退。” 以林若岚的贪婪和野心,必是会分分钟把事情办妥帖。 傅年眼睛一亮。 沈董真是好手段。 * 人事的辞退信不仅发给了林若岚,也发给了林染。 不到半天功夫,全公司都传遍了。 一下午,山石科技的男员工人人都下楼溜达了一圈,买了一杯咖啡,就为了看一眼公司之花! 没错,短短两天时间,林染就被技术宅们评为了山石之花。 “太漂亮了,妹纸清冷冷地站在那里,简直是梦中女神。” “自从林染来了之后,感觉咱们公司的前台都高大上了起来。” “口水都擦一擦,那是沈家二少追求的人。” “可惜呀,这么漂亮的妹妹站错了阵营,她怎么就不是老大的阵营呢?那样老大也不会辣手摧花,找借口开除她了。” 技术群里,众人痛心疾首。 “有没有可能这是敌人的美人计,专门用来对付老大的,结果嘿,老大完全不中计。” “那也应该找一个狐狸精类型的,林染这清冷的模样,做不出那些勾人的勾当吧,她来公司,都没有笑过。” …… “全是讨论你的。你现在在我们公司老火了。”田甜将聊天记录翻给林染看,一边拉近关系,一边忍不住八卦道,“董事长真的要辞退你呀?” 林染看了一眼,前面的没记住,只记住了最后一句:林染这清冷的模样,做不出那些勾人的勾当吧? 她垂眸,眸光隐隐黯淡,在沈京寒心目中,她就是那种用尽手段勾引他的下贱女人吧。 他总是说她,勾引他! 第三十章 床头冷战床尾和 回到沈园,已经是华灯初上。 林染的自行车被大厦物业拖走之后,就扫了一辆共享单车。 昨夜和沈京寒闹的不欢而散,整整一天都没有见到人,也没有收到他的信息。 所以,两人现在是冷战状态。 林染习以为常,以前他们经常冷战。 沈京寒性情喜怒无常,规矩还多,她以前经常会踩中他的雷区。 沈京寒也不说,只在床上惩罚她,下了床就六亲不认,经常十天半个月没有消息。 她那时候爱的卑微,又后知后觉,等到她意识到吵架的时候,两人已经糊里糊涂地和好了,就这样床头冷战床尾合。 现在,她乐的清净。 林染一回到沈园,就察觉沈园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林若岚破天荒地等在庭院里,见她回来,一把将她拉到树荫底下,火急火燎地说道:“你身份证过期是怎么一回事?沈京寒说你不符合规章制度,要把你赶出公司。” 林染薄唇微抿,一言不发地看她。 林若岚瞳孔微缩,震惊道:“你户籍不会还在那边?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要是被沈京寒知道,你七年前怀过孩子,还生下死婴,别说进山石科技,你会立马被赶出去的,你知道吗?” 林若岚又急又气,指尖狠狠地掐了她一把,骂道:“当初我问你,那个男人是谁,你死活不说,现在知道遭罪了吧!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女儿。” 林染手臂被她掐的生疼,但是也不及她心口的疼。 她冷笑了一声,冷冷说道:“您希望那孩子是沈家人的或者是其他世家子弟的?好让您能借着孩子上位,享受荣华富贵? 可惜不是,那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野男人,披着人皮的豺狼……” 林染话音未落,就挨了一巴掌。 她脸被打了一偏,瞬间火辣辣地疼起来。 一巴掌下去,母女俩都冷静了下来。 林染攥紧指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那个匿名电话不是林若岚打的,如果林若岚知道孩子的父亲是沈京寒,不会来威胁她,只会去威胁沈京寒。 她一无所有,威胁她,不如威胁有权有势的沈京寒来得快。 今天林若岚的表现也印证了这一点。 林若岚见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有些心虚地别开视线,骂道:“你明天就回一趟小渔村,把身份证的事情解决了。” “补办三天来不及的。”林染冷笑,“而且我也不想补办,我不想呆在那样恶心的户籍册子上。” 她杏眸冰冷地看着林若岚,一字一顿地吐字道:“您也不想沈家人知道您的过去吧?” 林若岚心惊肉跳道:“你是疯了吗?你敢威胁我?那是你爸,当时你怀了野种,也只有你爸能保密,愿意接收你,照顾你……” “他不是。”林染脸色惨白,指尖深深地戳进掌心,一个赌徒酒鬼,一个家暴狂徒,一个喝醉了酒就打的她遍体鳞伤,害她大出血早产,险些一尸两命的魔鬼,不是她的父亲。 等她生下孩子,还把她卖掉还赌债的人,不是人,是魔鬼。 林染身子绷的笔直,在深浓的夜色下,压低声音吐字道:“我什么都知道,当年他欠了烂赌债,来香江找你要钱,你把我抵给他当人质。 还说我孩子的生父有权有势,可以拿孩子换一大笔钱。 这些他喝醉酒打我的时候,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了。” 她面无表情地吐出那两个字:“母亲,你知道这些年他为什么没有来香江纠缠你,继续找你要钱吗? 因为他以为他失手打死我,成了杀人犯,所以才不敢露面。 如果他知道我还活着,您觉得,他会放过您吗?” 林若岚又惊又惧,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胆小内向的女儿,脸色发白道:“你胡说什么。” 难怪,难怪这些年那死鬼一次都没有露面,也没有继续来找她要钱,还以为他占了老家要拆迁的房子之后良心发现了,原来还有这层缘故。 不行,绝对不能让林染回小渔村,也不能让沈家人知道她不堪的过去。 林染淡漠道:“我没有胡说。只要沈家人去查一查就知道,小渔村那种地方是没有秘密的。” 林若岚慌道:“那咱们不回去补办身份证了,反正你外婆去世之后,老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去跟你沈叔说,把你的户籍落过来。这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染染,以前的事情,咱们都不要提了,这世上只剩下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了。” 林若岚说着擦了擦眼泪。 林染神情淡漠,冷冷道:“您不提,我自然不会提。” 过去的事情,没什么好提的,也没有人在乎她过的好不好。她今天翻旧账,是为了告诉林若岚,她不是她手中的傀儡。 以后她们就这样,相安无事,她过她富太太的日子,她走她的独木桥,谁也别想干涉谁,掌控谁! 林若岚松了一口气,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女儿看起来柔弱,实则是咬人的狼崽子,猝不及防咬一口,险些要命。 林若岚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也不敢问当年小渔村发生的事情。 当年林染被赶出沈家,她把她交给那个死鬼的时候,就当这个女儿已经死了,哪里能想到有一日,林染还能回到沈家来。 母女俩一前一后地进了偏厅。 偏厅内,沈中奇坐在茶室里喝茶,看报纸。 沈京寒正在吃晚饭。 沈灼玉靠着二楼的扶手,打游戏。 父子三人,各占一方,达成一种诡异的和谐。 没有人说话。 佣人全都躲的远远的,管家都不敢露面。 林若岚看了一眼女儿,上前笑道:“老沈,有个事情需要你作主。 大少爷说染染身份证过期,不符合用人规章制度,要开除她。 你也知道她外婆去世以后,染染就我一个亲人,我想着要不把她户口落到香江来?” 沈中奇从报纸中抬起头来,还以为是多大点事情。 老大到底还是年轻,这才第二天就坐不住了,想出这种烂借口? “行。”沈中奇放下报纸,看着林染那一张清纯勾人的脸,以及纤细高挑的身段,点了点头,用的好,是一枚棋子。 “就迁到香江来吧,染染也算是沈家的养女,不如就挑个日子,认下来,上到沈家的族谱。” 这样沈家多一个可联姻的女儿,也能彻底断了老二的念想。 “不行!”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叫道。 沈京寒面色阴沉,看向二楼的沈灼玉。 兄弟两人隔空对峙着。 第三十一章 像野兽一样,标记猎物 沈京寒和沈灼玉同时反对,一时之间大厅内陷入死寂。 林若岚不甘心地说道:“大公子,二公子,你们反对的话也要有个理由吧?” 这两个杀千刀的!沈中奇好不容易开了一回口,愿意让染染上沈家的族谱,这日后就是正儿八经的沈家千金,不再是小渔村的穷丫头了。 这样的好事却被这两人搅和了。 林若岚气的咬牙切齿。 沈京寒俊脸冰冷,放下手中的筷子,冷冷重复了一遍:“不行。” 沈京寒有一票否决权。他说不行,这事就铁定不能成。 林若岚脸色一变,推了林染一把,说道:“染染,你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你大哥,你快去道个歉。” 林染猝不及防被她推了一下,往沈京寒的方向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倒。 沈京寒伸出手,又克制地收回,薄唇紧抿,神情冷漠,看不出喜怒。 林染稳住身子,看着自己的脚尖,淡淡说道:“沈叔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并没有改姓氏的打算。” 人名可以改,经历却不可以改,何况她不想跟沈家有任何的瓜葛。 沈中奇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沈中奇微微眯眼,这个养女倒是有几分骨气,比他想象中的要聪明很多。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难不成你以后还想回到小渔村去?你外婆去世,老家的房子也拆迁了,什么都没有了,你回去做什么?!” 林若岚说着擦了擦眼角,作势要哭出来。 “不就是落户的事情吗?这有什么难的。”一直冷眼旁观的沈灼玉从楼梯上走下来,笑道,“我在城西有一套闲置的房子,不如就过户到染染名下,这样身份证过期的问题不就解决了?” 只需要去房管局走一下手续,当天就能过户成功,然后去落户,压根就用不了三天。 没必要逼他认个妹妹,这个妹妹他是有别的想法。 林染一愣。 林若岚不敢置信地看向沈灼玉,香江随随便便一套房子都要上千万,他名下的房产不是别墅也会是大平层,就这样随随便便给染染? 林若岚犹如吞了一只死苍蝇,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觉得又恶心又窝囊。 想她跟了沈中奇二十多年,沈中奇抠的连送她一只鳄鱼皮的包都要买二手的,这么多年,她也想过要房要车,每次都被沈中奇堵了回去。 说她有了房子就不好住在沈园,是要被梅家赶出去的。 她硬是咬牙忍了下来。 结果,老的抠的跟什么似的,小的这么大方? 真是气死她了。 沈中奇不悦地皱眉:“城西那套大平层,是你妈妈买给你的,你怎么能随便送人?” 沈灼玉吊儿郎当地双手插兜,说道:“我也有别的房子,不过是在美国,要不染染你随我去美国吧?” 他眨着桃花眼,似笑非笑地开着玩笑。 林染心里一凛,知道他不是开玩笑,垂眸说道:“不用了二哥,要不我还是离职吧。我什么都不懂,每天上班就是罚站,白拿大哥的工资。” 她眼睫微敛,她不愿意去沈京寒的公司上班,也不愿意当沈中奇的眼线。 正好借此机会离职。 “那怎么行呢?”林若岚情绪激动地反对道。 沈京寒脸色一变,攥紧五指,凤眼一点点地冷下来。她不愿意去? 她是想和他保持距离,撇清关系吗? 男人胸腔烧着一把火,怒气一点点地积蓄着。 沈中奇拍着桌子,怒道:“好了,不就是户籍的问题至于吵吵吵的吗?” 他皱眉,权衡着利弊。 他和大儿子的关系本就恶劣,犯不着为了一个养女得罪他,上不了族谱就不上!养女的身份一样能联姻! 至于老二想送房子,那绝对不可能。上亿的房子说送就送,当他是死的? 那么有钱,怎么不送他表孝心? 沈中奇盘算一番,得赶紧将林染嫁掉,不然也不知道老二要闹出多少事情来。 现在让林染离职是最优解,不然是送房子给她落户还是得罪大儿子? 沈中奇皱眉道:“既然你不喜欢去老大的公司上班,那就不去了。” 林若岚惊道:“怎么好端端又不去上班了?” 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工作没了,户口没了,房子也没了? 林若岚急红了眼睛,掐着林染说道:“染染,你快去跟你大哥道歉,至少得保住工作啊,不然这以后怎么办?” 林染被她掐的倒吸一口凉气,硬是一声没吭。 沈京寒见她被掐的小脸煞白,凤眼沉下来,冷冷说道:“够了,明天来公司办离职手续。” 沈京寒说完,带着满身寒意,上楼去。 此事盖棺定论,沈中奇和林若岚就此作罢,偏厅内瞬间走的空荡荡。 她垂眸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沈灼玉敲着她的脑袋,将口袋里的巧克力塞到她的手中,笑道,“你该不会是心寒,没有人站在你这边,为你说话吧? 小五,你怎么还这么天真,沈家没有好人的。” 他见她呆呆的,自顾自地剥开巧克力的糖纸,塞到她的嘴里,低低笑道:“甜的。我巴不得你不去大哥的公司上班。 他从小就不待见你,何必上赶着去找虐。” 林染眼睛微微潮湿,嘴里的巧克力甜的齁人,但是她却依旧觉得好苦呀。 “他为什么讨厌我们?” 她低低地沙哑地问,眼圈微微泛红。 明明之前好好的,为什么说翻脸就翻脸,要把她赶出去? 她回来之后本不想和他有什么牵连的,但是大哥,好像依旧很恨她。 沈灼玉低低地叹气,揽住她颤抖的肩头。 一道冰冷刺骨的视线落下来。 沈灼玉抬眼,看着楼梯上脸色冷漠阴沉的沈京寒,桃花眼微眯,长臂一伸,将林染圈入自己怀中,犹如野兽般,标记着自己的地盘和,看上的猎物。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了。 第三十二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半夜十二点,傅年接到电话,匆匆赶往沈园。 到沈园时,夜色深浓,万籁俱寂。 管家过来开门,低低地说道:“大少爷心情不太好,您帮着劝一劝。” 傅年点头,刚上三楼,就听见沈京寒正打电话,声音很是无奈。 “外公,这个时间点,你不是应该喝了药,睡熟了吗?老年人不能熬夜。” 梅老中气十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都一觉睡醒了,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沈家那点破事值得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加班到天亮。” “没有加班到天亮。您又是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 “有没有,你心里有数。沈家那些人你要是看着心烦就回来住,这些年也不知道你守着那空荡荡的地方做什么,你妈妈都不在了。” 书房内气氛瞬间有些伤感。 沈京寒低低沉沉地说道:“我知道的,外公。” 傅年等梅老挂了电话,才敲门进书房。 “沈董。” 沈京寒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火光明明灭灭,背影峻拔又寂寥。 傅年将带来的一摞文件放在书桌上,沈董其实并不爱抽烟,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需要借助一下外物来麻痹神经,缓和情绪。 相对于喝酒,烟更能掌控一些。 “明天你帮林染办一下离职手续。” 傅年心里一惊,办离职手续?他来办?这是办还是不办? 难怪沈董心情不好,大半夜的加班。 “五小姐是不愿意来公司上班?” 沈京寒淡淡地“嗯”了一声,书房内气压更低。 傅年瞬间明白,户籍的事情不仅谈崩了,而且工作的事情也黄了。 这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傅年垂眼说道:“沈董,我派人去小渔村查户籍的事情,发现贺二少也在查当年的事情。当年贺元白拜托自己大哥去小渔村照顾林染,贺家可能在里面动了手脚。 五小姐目前的户籍状况是黑户。” 沈京寒皱眉,转身冷冷说道:“黑户?” 贺元白以前应该是受沈灼玉所托,现在就不好说了。 贺家也掺和其中了吗? 傅年点头:“户籍科查不到她的资料,就算五小姐回小渔村也补办不了身份证,据说……” 他声音顿了顿,有些不敢说后面的话。 沈京寒俊脸阴沉:“说。” “据说当年有人报案,说五小姐失踪,也有说死亡的,户籍科就按照销户处理了。” 傅年头都不敢抬,一般来说不会这样草率地处理,这里面定然有人为干预,现在的情况就是当年的事情疑点重重,但是真相被人全数抹掉了。 沈京寒声音像是从咽喉深处发出,一字一顿带着滔天的怒意:“当年为什么不说?” 傅年额头渗出冷汗,声音低到不能再低:“对不起,沈董,是我们的疏忽。” 当年沈董下了死命令,不想知道有关林染的任何消息,所以他也不知道这背后还有这么多的事情。 那时候谁敢在沈董面前提林染两个字? 一年以后,等沈董能听的这两个字的时候,五小姐已经失踪了,一失踪就是六年。 沈京寒眼尾猩红,手指被烟头灼伤都没有察觉到。 他掐了手中的烟,声音沙哑:“你去查清楚,当年的事情事无巨细,还有查一下是谁做的手脚,沈中奇,林若岚,甚至贺家都有可能。”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和立场。 “是,沈董。”傅年迟疑道,“那五小姐的户籍还迁吗?” “迁。” 沈京寒声音冰冷,黑户的事情没准林染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她现在没有选择,除非她根本就不想待在国内。 沈京寒:“离职的事情先拖一拖,把她户籍落下来,就迁到海边的那套别墅。” 傅年心里一惊,这是要采取强制手段?这会让沈董和五小姐的关系雪上加霜吧。 “梅老那边怎么交代,还有那沈中奇那边会不会有所察觉?” 沈京寒想起晚上见面的那一幕,凤眼猩红,嗓音沉的不可思议:“外公那边先不要泄露消息,至于沈中奇那边,我自有办法。” 只要让沈中奇误以为,他出手是为了对付沈灼玉就行。 逼一逼沈灼玉,也能让他更快地露出底牌。 “是。” 傅年欲言又止:“您要不要和五小姐先说一声?” 沈京寒冷冷说道:“你回吧,今晚的海外视频会议取消。” 傅年暗暗叹了一口气,沈园人情关系复杂,以沈董那个位置来说,需要考虑的事情确实更多。 一步错,就是万劫不复。 沈董和五小姐之间是死结,他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命运造化。 * 第二天一早,林染就下山去印章店拿刻好的印章。 虽然沈京寒的那枚私人印章没有任何的人名,也没有特殊的印记,但是林染还是戴了口罩和帽子,尽量不引人注意。 清晨的印章店,老师傅刚开门,打着哈欠将加急刻好的印章递给她。 “姑娘,这种成色的黄玉可不好找,价格也贵的离谱,您这是定制了送人?” 林染垂眼看着触手温润的黄玉印章,查看着底部的刻字,和她在沈京寒办公室保险柜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师傅的手艺确实不错。 “嗯。印章的图纸您可以还给我吗?”她压低声音,要回自己的画。必须要这种成色的黄玉,沈京寒经手的东西都是极品,只有这样才能鱼目混珠,拖的时间更长一些。 林染没有指望这枚印章真的能骗过对方。 如果这枚印章真的涉及到沈京寒的瑞士保险柜,那印章内肯定植入了芯片一类的东西。 对方只要去一趟瑞士,就会暴露。 她只是想尽量拖延时间,摸清楚水下有多少鱼。 林染付完钱,看着银行所剩无几的余额,给伊文打了一个电话。 “你什么时候过来取画?” “Lin?”伊文那边正是半夜,接到她的电话,险些惊掉下巴。 认识她五年,这是林染第一次主动联系他。 “别提了,我被人做局了。有个法国男爵说要买我手中的孤品画,我一路跟他跟到了南极,现在被困在德雷克海峡。 海上巨浪滔天,飞机全停了,预计还要被困三五天。” 伊文苦着脸吐槽,随即眉飞色舞道:“不过我的画卖掉了,这个男爵巨有钱还大方,也算不虚此行,就是现在飞机不能起飞,估计要过个十天左右才能去找你。” 伊文有些心虚地哈哈笑。 林染:“……” 伊文这人见钱眼开,确实能干出这样卖命的事情。从南极到智利,再飞香江,中途再耽搁几天,十天是保守估计。 “伊文,我今年想再画一幅少女图,你能帮我拍卖掉吗?” 林染说完,将电话拿远了一点。 伊文已经惊喜到语无伦次了。 “宝贝,我马上帮你联系买家,你别急,慢慢画,等你画完,画作绝对拍卖掉了。我要联系我名单里所有的富豪收藏家。 宝贝,你等我的好消息。” 林染挂了电话,深呼吸着。 她需要钱,很多钱,一笔足够她带着孩子在异国他乡生存下去的钱。 第三十三章 人太多了,不方便 林染到山石科技已经是上午十点。 “林染,你终于来了,傅特找你,半个小时之前就找你了。” 前台四个小姑娘齐刷刷地看她,满眼的羡慕以及佩服。 有沈家二少撑腰就是牛,上班三天迟到两天。 牛马真是羡慕了。 林染点头,连工作服都没有换,直接坐电梯上顶楼。 “她今天穿的衣服真好看,戴的帽子也好看,显得她脸特别小,头发又卷又多,像个洋娃娃。” “你醒醒,那是人好看,这种黑色宽松的冲锋衣穿我们身上就是灾难。” “我喜欢她第一天穿的衣服,特别文艺,像油画里走出来的少女。” “别想了,这两种风格一般人都驾驭不了,得又高又瘦又美,才能人衬衣服。” “羡慕她能天天迟到,不当牛马还能回家当少奶奶,人长得美就是能为所欲为。” “我觉得林染不是那种人,要是真想当少奶奶,至于来咱们公司当前台吗?以她的美貌,随随便便都能嫁个小开。” 林染见电梯下来,屏蔽掉前台的八卦,坐电梯上顶楼。 傅年不在位置上。 总裁办大门敞开。 她正要下楼,就听见沈京寒清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进。” 简短有力,带着上位者的发号施令。 林染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总裁办。 沈京寒端坐在办公室座椅上,一目十行地签署着文件,电脑前还开着视频会议。 见她站在门口,男人掐了视频,凤眼沉沉地看过来。 林染不情愿地挪了几步,轻轻喊道:“大哥。”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只要她还在香江,就要看沈京寒的脸色。 男人站起身来,常年健身的身材,宽背薄肌,猿臂蜂腰,看着显瘦,实则衣服下的肌肉,块垒分明。 她摸过。 沈京寒关了办公室的门。 林染脸色一变,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走到小吧台上,淡淡问道:“喝什么?” 林染捏着衣角,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用了,我不渴。” 沈京寒凤眼低垂,看着吧台上的咖啡豆和茶叶,又问了一遍:“喝什么?” 林染脸色苍白,咬唇道:“水就好。” 看似给了她选择,实则她根本就没有选择。 这就是沈京寒。 她以前也觉得他凡事太霸道,但是会安慰自己说,这是爱,后来她被赶出沈园,回头再看,只觉得那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这不是爱,这是掌控欲。 沈京寒淡漠说道:“还是咖啡因不耐受吗?” “嗯。” 沈京寒沉默,老爷子爱喝茶,他偏爱咖啡的醇香,但是林染乳糖不耐受,咖啡因也不耐受,以前只要喝一口他煮的咖啡,就会难受。 这些年,依旧没有改变。 他给她调了一杯低因豆:“这种咖啡豆去除了90%的咖啡因,即使是咖啡因不耐受也能喝。” 林染看着面前浓香的冷萃咖啡,垂眸说道:“大哥,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喝咖啡的。” 她喜欢喝,但是喝不了,所以戒掉了。 就像她年少时那样疯狂地爱他,后来也戒掉了。 沈京寒英俊的面容一点点地沉了下来,面无表情地将整杯咖啡倒掉,将杯子扔进了垃圾桶。 林染浑身紧绷。 “林染,那你喜欢什么?沈灼玉?”他冷冷开口,“给你一颗巧克力,你就以为他真的喜欢你?” 林染身子一颤:“没有,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二哥,不会痴心妄想。” 沈京寒脸色阴沉起来,有些咬牙切齿地捏住她的下巴,看着她苍白精致的小脸,有一种想捏碎她的冲动。 她永远知道如何惹怒他。 一个表情,一句话都能让他动怒。 如果她从来没有出现过就好了。 林染下巴被他捏的生疼,见他凤眼幽深如墨,看她的眼神似是吞人的兽,顿时有些心惊肉跳,低低说道:“大哥,要是没什么事情……” 沈京寒面色阴冷,见她嘴里又要吐出他不爱听的话,脑海中的一根弦猛然崩断,低头狠狠吻住她的薄唇。 林染挣扎,结果换来更深更强势的吻。 她早上为了避开沈京寒,起的早,又没吃早饭,这一番挣扎,浑身都没有力气,只能无力地喘气,换来男人变本加厉的掠夺。 “哭什么?”沈京寒吻到嗓子发哑,指腹摸到她眼角的潮湿,低哑道,“又不是没做过,不喜欢在这里?” 沈京寒眯眼看她,大掌危险地贴在她的后腰窝处,两人距离几乎为0。 林染身子发抖,生怕他真的在这里要她,声音发颤道:“大哥,我早上没吃饭,饿的发晕。” 沈京寒凤眼微暗,克制地避开视线。 松开她,给傅年打了内线电话:“送点早餐过来,清淡点的。” 傅年:“好的,沈董。” 林染暗暗松了一口气。 傅年很快就送了早餐上来,没点五星级饭店的外卖,直接去三楼的食堂取来了清淡的白粥小菜,一笼小笼包和其他的杂粮。 沈京寒对食物十分的挑剔,忙起来的时候经常在食堂吃,所以山石科技特意挖了一位米其林大厨。 傅年进了办公室,看到林染,就知道这早餐是给林染准备的。 林染被他吻得发狠,此刻还心有余悸,浑身发软,等早餐到了就埋头吃饭。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沈京寒敲键盘的声音。 男人一边敲键盘,一边用余光看她。 她吃饭的时候像个小仓鼠,不发出一点声音,吃的两腮鼓鼓的,看着就很有食欲,很可爱。 沈京寒目光微暗,所以沈园人太多了,到底是有些不方便。 第三十四章 显得他特别的仗势欺人 沈京寒等她吃的差不多了,按内线让傅年进来。 傅年硬着头皮进来,微笑道:“五小姐,您新的身份证七天后就能拿到,制作中心正在制作中,目前还有一份文件需要您签署一下。” 林染愣了一下,新身份证? 她没有办理新身份证啊。 林染看向沈京寒。 沈京寒正在处理文件,天光落在他清俊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上,宛如给他渡了一层金光,说不出的英俊冷漠。 她收回视线,低声问傅年:“什么新身份证?今天来不是办理离职手续吗?” 傅年笑容有些僵,不想欺骗林染这样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她又不是公司的核心人员,离职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要签什么竞业协议,办什么手续! 都是借口。 沈董就是不想她离职罢了。 傅年将手中的协议往桌子前推了推。 林染看清内容,脸色一变。 “把文件签了。”沈京寒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口吻,淡漠开口,“户籍的事情我给你解决,不用求别人。” 林染看着面前的赠与合同,气的浑身发抖,要她滚出公司的是他,现在强迫她落户香江的也是他。 合同上的这套别墅不用想,也知道有多贵。 他一句话都没有提,就直接替她做决定。她是该感恩涕零,欢天喜地地接受他的可怜和赠与吗? 林染知道自己不该矫情,她这些年最大的难题就是身份问题,因为户籍问题,她无法走正常的渠道出国,也无法用真实的身份做喜欢的职业,只能在异国他乡打零工,当黑户。 伊文跟她提过很多次,甚至想为她办画展,但是都被她拒绝了。 她的护照是假的,身份见不得光,如果站在阳光下,过往一切都被扒出来,她无法想象,也无法承受。 林染眼圈一红,她都已经准备一辈子蜷缩在黑暗中,苟活了。 为什么要给她新的身份?又给她希望? 最可笑的是,当初是他毁掉了她的一切,让她从天堂跌落到地狱的。 现在是在可怜她吗? 七年前只是和他谈恋爱,就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现在呢,她又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林染克制着眼底的湿意,将赠与合同推开。 办公室里雅雀无声,安静的连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见。 傅年屏住呼吸,沈京寒签文件的动作一滞,浑身绷的笔直。 林染坚定地开口:“我不能签。” 她不接受这种权钱交易,当年和沈京寒谈地下恋情,本就不图他什么,如今两人早就分手,她就更不可能接受他的物质馈赠。 她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若是人生最后的底线都沦陷,她将会被彻底摧毁,成为自己最不齿的那一类人。 “傅年,你出去。”沈京寒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傅年如蒙大赦,飞快地出去,顺手将办公室的大门关上。 办公室里,只剩下沈京寒和林染两人。 沈京寒凤眼乌云密布,冷冷问道:“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沈灼玉,你是不是就愿意接受了?” 林染站直身子,淡淡说道:“不会,凡事皆有代价,这是你很久以前就教会我的事情。我知道自己几两重,就算把我的身体和灵魂一起卖了,也不值海边的一套别墅。” “不需要你出卖灵魂。”沈京寒声音暗哑了几分,有些欲言又止,“只是给你落户的权宜之计。” 林染冷笑:“我不需要的,大哥。我本就出身卑微,不需要那些荣耀、地位,也不敢接受这样的馈赠,我离职就好。 原本我就不想来,是沈叔希望我来。” 沈京寒“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签字笔,脸色沉的吓人:“林染,我给你的,你不想要也得要,我不给你的,你就算哭着求着也得不到。 弱者没有选择权。 假清高换不来更多,只会让人生厌。 还是说,你跟你妈妈一样,觊觎沈园女主人的位置?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字字句句无情冷漠到极致。 林染不敢置信地看他,原来在他心目中,她是这样的人,贪婪的,令人生厌的女人? 她克制不住地发抖,想歇斯底里地告诉他,她什么都不想要,只想离他远远的,但是看着男人强硬的做派,又有些绝望。 沈京寒不会信的。他从来不听她说什么,她也影响不了他半分。 “你想离职也可以。这两天就找搬出沈园,住到海边别墅去,傅年会带你过去。”男人垂眼,掩去眼底的诸多情绪,低沉道,“没什么事情,你可以出去了。” 沈京寒说完,重新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留给她一个冰冷的侧脸。 林染浑身发冷地走出办公室,站在紧闭的大门前,第一次觉得明明夏日了,却冷的人心底发寒。 傅年见她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表情有些不对劲,连忙上前来,低声说道:“五小姐,您没事吧?” 林染攥紧掌心,哑声道:“沈京寒,是不是有病?” 傅年心里一惊,险些脱口而出,最后克制地微笑:“沈董那个位置,承受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压力,所以行事是有些强硬霸道,希望您能理解。 五小姐,其实您现在是黑户状态,户籍科已经删除了您的档案,即使回到小渔村也是查无此人的。 所以沈董才让您落户香江。” “黑户?”林染回过神来,表情有些茫然,随即又露出几分的嘲讽,原来她现在是黑户状态啊,说白了,就是消失的人。 难怪沈京寒敢这样对她! 他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她低低地自嘲地笑,看向傅年,冷冷地说道:“沈京寒是不是要和宋紫桐结婚了?” 傅年是为数不多知道她和沈京寒关系不清白的人。 傅年头皮发麻,不敢回答。 林染看他表情就明白了,沈家和宋家确实要联姻了,沈京寒要娶宋紫桐,所以他才会警告她,不要妄想沈园女主人的位置。 因为她不配。 他已经选好了合适的人选,出身名门,性格直爽,长相明艳,他们还是校友,都是名校出身,不像她声名狼藉,高中肄业,这些年颠沛流离,一无所有。 好,很好,真的很好。 她该祝福他们的。 林染面无表情地往电梯间走。 傅年不敢拦她,迟疑地开口:“您要不签了那份赠与合同?” 就算沈董日后结婚,她也能有个栖身之所。 林染冷笑:“你们只手遮天,我黑户状态都能落户,签不签那份合同有什么区别吗?” 傅年沉默,确实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从五小姐口中说出来,显得沈董特别的仗势欺人。 第三十五章 我是不是特别不近人情? 傅年等林染坐电梯下去,才敲门进办公室。 沈京寒背对着门,没有处理公务,也没有开会,只是静静地坐在落地窗前,什么都没做。 傅年低声汇报:“五小姐没有签赠与合同。” “嗯。”声音有些暗哑和疲倦。 沈京寒看着落地窗外喧嚣和浮云,淡漠道:“傅年,我是不是特别不近人情?” 傅年沉默,有些话他不能说,因为沈董所处的世界人吃人,只要他软弱一点,就会被人吞的连渣都不剩。 所以他不能有任何的弱点和软肋。 他没有选择。 “她不该这个时间回来。”沈京寒闭眼,捏着生疼的眉头,声音嘶哑。她应该晚点回香江。 傅年继续沉默,掩上办公室的门出去。 * 林染浑身发冷地坐电梯下楼,看着大厦内来来往往的精英们,觉得自己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一个虚拟的没有出口的世界。 她被困在一个小小的园子里,那地方叫做沈园。 从她十二岁进入沈园开始,她就从未离开过。 她垂眼走到角落里,给沈灼玉打了一个电话:“二哥,我想请你帮个忙。” 沈灼玉过的还是美国时间,接到她的电话,揉着眼睛睡意朦胧道:“嗯。” “你能联系上宋紫桐吗?” “谁?”沈灼玉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犀利的光芒,“你找宋紫桐做什么?” 林染咬唇,她其实没有任何立场找宋紫桐,但是现在只有宋紫桐能帮她。 “沈家和宋家要联姻了,宋紫桐日后没准就是沈园的女主人,我妈怕我们被赶出去,所以想见一见她。”林染随口说了一个借口。 沈灼玉一个字没信,若有所思地眯眼道:“行,我去问问宋紫桐的行踪,晚点联系你。” 沈灼玉从床上一跃而起,一边洗漱,一边给贺元白打电话。 “贺子,你帮我查下宋紫桐的行踪,要快。” 贺元白无语道:“沈灼玉,我是律师,不是你的私家侦探。” 贺元白没有接手家族企业,大学读的法学,后来去英国深造,如今已经是赫赫有名的金牌律师。 沈灼玉风流肆意地笑:“我这刚回国,没人脉没关系,只能靠兄弟你了。” 贺元白完全不为所动,沈灼玉这张嘴,骗人的鬼,他可是知道他所有的黑历史,当年这小子就是仗着嘴甜,惹下多少风流韵事,如今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了。 沈灼玉只是不想动用沈家的势力,拿他当枪使呢。 五分钟之后,贺元白将宋紫桐的行踪报给他:“我听到风声,说沈家和宋家要联姻,你不会是想抢你大哥的女人,搅黄联姻吧?” 沈灼玉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沈灼玉抓了一个大背头的造型,露出棱角分明的俊脸,似笑非笑道:“全对。” 想搅黄联姻是真,但是他想抢的女人可不是宋紫桐。 “宋紫桐的表弟明天结婚,新娘是她闺蜜,她今晚会去星月会所,参加单身Party。我劝你慎重行事。你大哥不是吃素的。 别到时候让我去捞你。” 摊上他这么个发小,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沈家兄弟斗的你死我活的,他去擦屁股。 沈灼玉:“兄弟,谢了。对了,小渔村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贺元白眼神微闪,含糊其辞道:“小渔村的事情有些难查,当年很多事情都查无可查,被有心人抹掉,我去探过我大哥的口风,他对此不知情。 这件事情可能是你们沈家自己人干的。我建议你从林染妈妈和你父亲那边着手查。” 沈灼玉不疑有他,挂了电话。 贺元白暗暗松了一口气,将查到的资料尽数碎到碎纸机,亲眼看着它们碎成渣,谁能想到,七年前林染在小渔村的医院里生下过一个男婴。 所以当年沈家的那场丑闻并不完全是陷害。 林染真的和人有过地下情,只是那人不是沈灼玉。 会是谁呢? 贺元白想到一个人,但是只觉得有些荒谬,很快就将这个念头掐灭了。虽然他和沈京寒不是同龄人,但是也知道沈京寒那种眼高于顶的人不会看上林染。 那人是标准的完美主义者,林染的出身和她妈是林若岚这两件事情就足以毁掉沈京寒和她所有的可能性。 不是沈家兄弟,那会是谁? 再往后猜,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恶心了。 贺元白摸出口袋里的烟,点了一根,难怪再见林染,她几乎对所有异性都心存戒备,抗拒又冷漠。 原来她曾有过那样的遭遇。 沈家兄弟恐怕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他已经让人抹掉了小渔村所有的痕迹。 既然那个孩子已经死了,这件事情就永不见天日吧,免得对林染是二次伤害。 贺元白抽完一根烟,给沈灼玉发了一条信息:“你让你妹妹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沈灼玉:“我哪个妹妹?” 贺元白咬牙切齿:“林染。” 沈灼玉眯眼,慢条斯理地打字道:“没空。” 真是小时候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看上同一个女人,这算是和他摊牌了吗? 贺元白自有渠道知道林染的电话,只是知会沈灼玉一声,免得日后兄弟翻脸。 他抽完烟,给林染打了一个电话。 对方没接。 直到第三个电话,对方才接通,没说话,安安静静的,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警觉地感受着周围的环境,等他先说话。 “林染,我是贺元白,你存一下我的电话,最好是通过一下微信好友申请。”贺元白嗓音温润,淡淡说道,“别挂,我之前接了一桩委托,被告人是个家暴赌徒,并且涉嫌杀人未遂。 你知道法庭最后的判决是什么吗?” 林染呼吸微窒,死死地捏着手机,感觉被人捏住了命运的咽喉。 她哑声道:“贺二少,您想说什么?” 她内心微微恐惧,贺元白知道她的过去!他知道小渔村发生的一切,甚至可能知道她有过孩子! 贺元白松开领带,淡淡道:“那个被告人,我亲手把他送了进去,判了十五年。林染,如果你想离开沈家,需要律师的帮助,而我是香江最年轻的金牌律师,且不惧怕沈家的权势。” 电话里死一般的沉静,唯有细小的呼吸声,显示着对方起伏的心境。 贺元白静静地等她的答案。 从他查到小渔村的事情,他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虽然有些趁人之危,但是相比她上一个男人,他应该光明磊落的多。 第三十六章 他想养一朵干枯玫瑰 林染声音沙哑:“贺二少,我过的很好,不需要任何的帮助。” 她屏住呼吸,婉拒。 她不知道贺元白抛出的是橄榄枝还是毒枝,也不知道贺元白知道多少她的过去,又有什么样的目的。 她此前从未想过贺家会参与其中,此刻只觉得身边全是虎视眈眈的豺狼虎豹。 贺元白听出她的紧张和戒备,暗暗叹气,她果然不相信任何男人。 “林染。”他嗓音温润,温和说道,“我听沈枝说过你在沈家的处境,我不相信你不想离开沈家,我无意过问你的私事,只是想帮助你。 当然我也有私心,我不相信你感受不到,我很早之前就对你很有好感。” 以前只是朦胧的好感,觉得她清新动人,身上有一种野性的勃勃生机,像路边的野草,不起眼却暗香残留。 七年后再见,贺元白还记得那天夜里的惊艳,那个少女好像破蛹成蝶,蜕变成了一只破碎的蝴蝶,一朵干枯的玫瑰,眉眼淡漠,神情恹恹地站在路灯下,周身都萦绕着厌世的冷漠,抬眼间却是勾人心魄的美貌。 那一刻,贺元白承认自己心动了。 所以,他想养一朵干枯的玫瑰,蠢蠢欲动。 林染垂眸,内心波澜不惊。她知道自己长得不差,眼高于顶如沈京寒,都能一边厌恶她,一边在夜里亲吻她,只是她对男人真的没有太大的兴趣。 年少时的爱恋燃尽之后,剩下的只有灰烬。 她对贺元白告白的话,无动于衷,甚至觉得可笑。 当年她撞的头破血流的时候,从未有人向她释放出善意,也没有人拯救她于水火中,当她熬过那些黑暗的岁月,这些男人却一个个地冒出来,说对她有好感,真是荒诞又可笑。 她早就不需要了。 “谢谢,但是我真的不需要。”林染再一次婉拒。 贺元白皱了皱眉,小玫瑰现在心灰意冷,确实很难打动,不过他有的是时间。 “你通过一下好友申请,日后有事直接微信找我。”贺元白也不过多纠缠,他等会还要去上庭。 “对了,你二哥沈灼玉,舌灿莲花,他的话你别信。” 贺元白丢下一句话,绅士地挂断了电话。 林染垂眸,目前来看,贺元白并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只是小渔村的事情终究是隐患,她越是想瞒,越是瞒不住。 看来得尽快找到孩子,离开香江。 “下班我来接你,去找宋紫桐。” 沈灼玉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林染回复了一个“OK”。 离职未成,林染在前台又当了一天花瓶,站了一整天。 刚到下班点,就见沈灼玉一身酷炫的黑色皮衣,张扬肆意地进了山石科技。 林染连工作服都来不及换,将衣服塞进包里,拉着沈灼玉就跑。 身后传来前台姑娘们兴奋的尖叫声。 “好高好酷的帅哥,目测一米九,腿长一米二。” “啊啊啊,简直是撕漫男,荷尔蒙爆棚的那种。” “林染怎么吃的这么好?不是,她后台不是二少吗?” “有没有可能,那皮衣帅哥就是二少?” “哦草……” 沈灼玉见她跑的小脸红润,桃花眼眯起,伸手拆散她的丸子头,见满头青丝散落,包着她巴掌大的精致小脸,极致的赏心悦目,顿时笑道:“这样顺眼多了。” 上什么破班! 人来人往的,尽往她脸上瞅。 沈灼玉内心隐隐不悦。 沈家养大的小玫瑰,就该娇养在玻璃花房中。 林染见已经跑出了大厦,杏眸微睁,喘气道:“我们去哪里?”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当然先去吃饭。” 林染欲言又止:“不是说去见宋紫桐吗?”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若是再不解决眼前的困境,以沈京寒的强势,势必要逼她搬出沈园,住到他在海边的别墅去。 那还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算死在那里也没有人发现。 沈灼玉敲着她的脑袋瓜子,笑道:“吃完饭就去,宋紫桐晚点要去参加一个单身Party,那地方是会员制的,偏偏你二哥我,是尊贵的会员!” 林染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一天浑浑噩噩的,她只早上的时候在沈京寒的办公室喝了点粥,此刻确实有些饿了。 “二哥,吃什么?” “吃河鲜。” 四五月,吃河鲜。沈灼玉是吃的行家,带林染直奔一家不起眼的私菜馆,吃的是时下最鲜美的河豚和最肥的皮皮虾。 河豚剔骨去皮留汤,只剩下一锅浓白鲜美的鱼汤。 沈灼玉替她把皮皮虾都剥开。 林染没什么食欲,以为只是普通的鱼汤,喝了一小碗鱼汤,吃了两只皮皮虾就有些吃不下了。 私菜馆不大,但是有个小花园。 院子里有一棵非常大的樱花树,粉白的樱花开满枝头,灿烂如云霞。 林染去院子里看了一会儿樱花,回来时就听见菜馆的老板问着沈灼玉菜品如何:“现在已经是河豚尾期了,一大清早从内陆空运过来的,您吃的还行吗?皮皮虾是海运过来的,品质要比我们这的更好一些。” 林染脸色发白,扶着花树干呕起来。 只是什么都吐不出来,胃里翻滚,难受的厉害。 “小五。”沈灼玉从雅间里拿水出来,桃花眼黑沉沉的,说道,“你不吃荤?” 还是不能吃河豚?明明都已经让老板剔骨去皮去肉,只留下汤了。 沈灼玉皱眉看了一眼多事的老板,俊美的面容隐隐阴沉。 老板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林染干呕到眼尾发红,喝了一口水,怕他为难别人,沙哑说道:“能吃的。” 她能吃荤,但是只能吃限定的小鱼小虾,不吃猪肉,不吃牛肉。因为猪是杂食动物,什么都吃,连人都吃,她不敢吃猪肉。 她以前从不信命,后来历经生死,失去那个小生命,颠沛流离的时候,她开始相信宿命一说。 想到自己刚才吃的是眼睛圆鼓鼓的河豚,她只觉得浑身都难受。 刚才她看了一圈,这家私菜馆只有她和沈灼玉两人,这么雅致的地方,绝无可能没有客人,只可能是沈灼玉包场了。 所以,即使是温柔肆意的沈灼玉,衣食住行中也都在行使特权。 而她也在享受着特权带来的一切便利。 林染脸色苍白。或许这才是她失去一切的原因吧。 爱情,孩子,前途,希望都尽数失去。 命里福薄,如何压得住这滔天的权势富贵? 第三十七章 可我不是好女孩呀 沈灼玉见她脸色苍白,径自带她出了私菜馆,脸色阴沉地去买了一包烟。 俊美肆意的男人站在树下夹着烟,面容阴沉沉的,漂亮的桃花眼满是寒意,吸引力不少路人的目光。 林染走过去,声音不稳道:“给我一根。” 沈灼玉抽烟的动作一僵,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她。 林染伸手抽出烟盒里的烟,手指发颤地点着,狠狠吸了一口,烟草过肺,整个情绪都稳了下来。 沈灼玉狠狠攫住她的手腕,表情严肃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林染淡漠道:“很多年,具体时间有些忘了。” 只是她抽的都是劣质的烟,不像沈家兄弟抽的是好烟,沈京寒抽的都是顶级的雪茄,同人不同命。 沈灼玉掐掉她手上的烟,低头看她:“以后不准抽了,好女孩不抽烟的。” 林染神情惊异,看着他讥讽地笑:“二哥,可我不是好女孩。” 她十八岁就跟人谈恋爱,地下恋情谈了两年,被人赶出去还生了一个孩子,后来人海里漂泊,抽根烟怎么了?她没有去骗去抢,没有依附男人,没有拿孩子威胁任何人,她只是在黑暗里苟活着,她已经活的很清白了,比沈家任何人都要清白的多。 沈灼玉心口微疼,伸手摸着她的头,沙哑道:“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子,是我们不好。” 鱼儿在有毒的水中,如何能健康地成长?她只是运气太差,来到了沈家而已。 林染唇角的笑意消失,许久,淡淡说道:“走吧,去找宋紫桐。”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破天荒的沉默。 车子停在星月会所前。 沈灼玉下车帮她取下头盔,见她神情淡漠,伸手拨开她脸上的碎发,低哑道:“小五,你是不是害怕了?害怕我是真的喜欢你,所以不遗余力地展现你的坏。 你一向受不了别人对你好,因为你会十倍百倍地回馈,我都知道的。” 沈灼玉眼底渗出笑意,抗拒是因为感受到他的好。 她看到他了。 她的眼中不再只有沈京寒一人。 林染错愕地看他,见他单手抱着头盔,张扬肆意地笑,仿佛所有的天光和荣耀都落于一身,俊美耀眼,让人移不开眼。 他和沈京寒是两个极端,一个寒冷如岁寒隆冬,一个炙热如骄阳盛夏,年少轻狂的时候,她心疼那个背影孤寂的清冷少年,后来被冻的遍体鳞伤,也就无法靠近太阳了。 因为太阳的光芒太盛,靠近会被灼伤。 林染避开他灼灼的目光,走进星月会所。 香江顶级私人会所,在寸土寸金的地段,独门独户。 会所的经理微笑地迎上前来:“沈二少,欢迎大驾光临。” 沈灼玉挑眉:“你认识我?” 这家会所是五年内新开的,他没有来过。 经理笑道:“贺二少是我们这里的黑钻VIP,他打电话,说您要来,让我们留了最好的包间。您和这位女士这边请。” 贺元白?他倒是会来事! 沈灼玉将头盔扔给泊车的小弟,说道:“把我的车停好。” 两人进了会所,一路走到八楼的包厢。 低调奢华的包厢内,安安静静的,没有乱七八糟的人,贺元白喊了几个发小,凑了一桌麻将,打的风生水起。 “贺子,你不是说沈二要来吗?人怎么还没有来?” “沈二那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估计早就把我们忘光了。出国七年,逢年过节都不发一个祝福……” “沈二就是个恋爱脑,为了妹妹被流放七年,回来黄花菜都凉了,现在的沈家全都在他大哥的掌控中……” “听说他妹妹长得巨美?上次贺子家的百日宴我正好有事没去,你们见到本人了吗?” “你是说沈枝?长得最多是清秀,死缠着贺子,你们又不是没见过?” “谁问沈枝,我说的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那个妹妹……” 贺元白懒懒地掀眼,正好看到沈灼玉带着林染推门进来,林染还穿着裁剪简单的黑色制服,细腰盈盈不足一握,乌黑的长发如海藻般随意散开,衬得她小脸莹白如温玉,自带柔光,美的人眼前一亮。 四人呼吸一滞,眼睛看的有些直。 沈灼玉眯眼,有些不悦地挡在林染身前,冷笑道:“好热闹,怎么不等我来就开局了?” 众人连忙起身,热情地说道:“沈二你怎么才来,快快快,就等你了。等会你可要手下留情,别让哥们输的太惨。” 他们一局十万,一晚上输几百万的也有。 贺元白起身让他,喊经理取出寄存在这里的红酒。 “你喝什么?果汁还是葡萄酒?”贺元白侧脸问林染。 沈灼玉一边姿势闲散地码牌,一边慵懒说道:“小五不喝酒,我们要是喝多了,她负责扶我回家。” 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沈二今晚是不是故意的?带这么美的妹妹来兄弟的局,这跟官宣有什么区别? 自从上次贺家的百日宴之后,圈内就有人说沈家的小养女美的有些招眼,私底下不少公子哥都在问。 他们这个圈子,利益至上,如果林染真的跟沈家兄弟有私情,那对于他们的事业更有帮助,何况这妹妹是真的美。 豪门最不缺美人,他们也是阅美无数的人,就是觉得这妹妹美,美的冷漠疏离,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带波动的,莫名能激起人的征服欲。 到底是沈家出来的,有一种视权势如粪土的冷漠,挠的他们心里痒痒的。 日后香江第一美人的头衔怕是要易主了。 贺元白温润笑道:“染染,那我给你调一杯鸡尾酒,酒精浓度很低,跟果酒差不多。” 林染杏眸微敛,点了点头。 贺元白可能知道她很多秘密,眼前的这个豪门公子哥,她不能得罪。 贺元白很快就调好,将面前的鸡尾酒推到林染面前,说道:“冰山美人,它的名字。” 由蔚蓝到浅白的层层渐变,冰山在蓝色深海中若隐若现,蓝的纯粹且魅惑。 很美的鸡尾酒,很动听的名字。 林染垂眸喝了一口,以朗姆酒为基调,佐料菠萝汁和柑橘,去掉了传统的椰奶,口感要更酸甜清爽。 好喝,但是不够劲劲的。 她更喜欢在沈京寒房间里喝到的那两瓶红酒,都是金钱和岁月的味道。 “贺子,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调酒?”沈灼玉桃花眼掀了掀,带着一丝的玩味,这些都是他以前玩剩下的。 他们家小五才不会被这点伎俩迷住。 “自摸,清一色。”沈灼玉垂眸淡笑,“小五,收钱。” 第三十八章 沈京寒有过一个白月光 沈灼玉手气好到离谱,一个小时不到,打的一众发小脸色发青,人人都输了有小一百万,输到要报警的程度了。 这小子是不是出老千? 只是众人看到林染安静地坐在一边收筹码,看着这盛世美颜,又觉得好像输的还挺值的。 “不玩了。”沈灼玉见她频频看时间,将牌一撂,懒洋洋道,“筹码不要了,就当是给兄弟们的赔罪,回来这么久,也没有组局聚一聚。” 几人大喜,沈二真他娘的阔气,从小到大,论花钱就没输过。 不愧是沈家最得宠的私生子。 “听说宋家大小姐今晚也在这?”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沈二是来找宋紫桐的? 有这么漂亮听话的妹妹,找什么宋家大小姐?宋紫桐就是真名媛,假淑女,谁不知道她私底下是个铁娘子,性格豪放,还练泰拳,之前还打伤过一个追求者。 一般人真的惹不起。 “宋家好像在这里办什么单身派对,宋紫桐应该在,听说她闺蜜是个小明星,明天要结婚,所以来星月办,私密性强。” “这事你问贺子,这家会所他有投资的。” 贺元白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说道:“是我哥有参股,和我没什么关系。” 贺元白按铃喊来经理:“宋紫桐到了吗?” 经理低声说道:“刚到,人给安排到顶楼的空中小花园了。” 沈灼玉起身,看了一眼林染,说道:“我出去抽根烟,你们继续玩。” 林染找了一个借口出来,就见沈灼玉站在外面的长廊上等她。 “走,带你去见她。” 林染看着会所的灯光明明暗暗地笼罩着他高大的身影,低声问道:“二哥,你不问原因吗?” 沈灼玉不是傻子,不会信她的那套说辞。 沈灼玉亲昵地摸着她的头,笑道:“有什么好问的?若是你毁了宋紫桐和大哥的联姻,那我还要拍手叫好呢。 小五,你要明白,我们永远都是一国的。” 利益和立场永远都一致。 林染低头,不会的,沈宋两家联姻,背后定然是几十亿的投资合作,豪门联姻,首重利益,她找宋紫桐,不是为了毁掉这一桩婚事,而是想借着宋紫桐的手逃离沈京寒。 她和沈灼玉的立场并不一致。 手机嗡嗡嗡震动起来。 沈京寒的信息。 “几点回家?” 她身子一僵,将手机屏幕按掉,抬眼看向沈灼玉:“走吧。” 顶楼的小花园热闹非凡,到处都是意气风发和张扬肆意。 林染在花藤架子下找到了宋紫桐。 宋紫桐一身辣妹装束,牛仔裤配丝巾裹胸,戴着黑长直的假发,敲着架子鼓,全场最嗨。 “林,林染?”宋紫桐手中的乐器掉在地上,结巴道。 哦草,林染怎么会在这里?她这幅模样传出去,沈家不会要悔婚吧? “宋小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可以。”宋紫桐爽快地答应。 两人离开闹哄哄的顶楼小花园,走到玻璃房内。 吵闹和喧嚣都被隔绝在外。 林染抬眼看她,开门见山地说道:“听说你要嫁给我大哥,入主沈园?” 宋紫桐点头:“对。” 宋紫桐近距离看她,才发现她眼睛乌黑如葡萄,湿漉漉的,看的人心发软,又美又乖。她做梦都想有个妹妹,林染几乎满足她对妹妹所有的幻想。 “你喜欢我大哥?” 宋紫桐愣了一下:“喜欢呀。” 谁能不喜欢沈京寒?满香江也找不出几个比他还要耀眼的人,家财万贯,长相英俊,手段强硬,强的可怕,要说缺点的话,那就是因为过于完美冷漠,让人压力山大。 林染眼眸微垂,眼底似是生起了一层雾气,雾蒙蒙的,让人心隐隐潮湿。 她低低说道:“我大哥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宋紫桐内心“我草”了一声,被这个消息冲击的头皮发麻,脱口而出:“不会是白诗雨吧?” 白诗雨? 林染愣了一下:“她是谁?” 她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白诗雨,是你大哥的青梅竹马和白月光,白家老二,香江第一美人,不过我觉得那是她自封的。”宋紫桐撇嘴,“其实仔细看的话,你和白诗雨还有几分的相似,气质很像,柔柔弱弱的,眼睛也很像,漂亮的像琉璃珠子。” 宋紫桐每说一句,林染身子就僵硬一分,浑身血液都隐隐冻结成冰。 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和香江第一美人有几分相似,第一次知道大哥有个青梅竹马的白月光,所以她是替身吗? 可笑的替身? “不是白诗雨?”宋紫桐反应过来,暗暗松了一口气,白诗雨那女人又美又矫情,还特别会拿乔撒娇,一般男人根本就扛不住。 她表弟以前就是白诗雨的狂热追求者,幸亏白诗雨这些年常住国外,听说在皇家美院进修,学完雕塑学绘画,学完绘画又去开大提琴演奏会,总之自封了十八般才艺,天天营销才貌双全的完美女神,满香江也找不到第二个比她会包装的名门千金。 白诗雨眼高于顶,不是冲着嫁欧洲皇储,就是冲着嫁首富去的。 她一直以为白沈两家会联姻,毕竟两人青梅竹马,在白诗雨出国之前,传言说两人已经谈婚论嫁,而沈家又是真正的富可敌国。 后来莫名其妙黄了,被她捡了漏。 林染抬眼看她,一字一顿低哑地说道:“不是,那个情人是我。” 宋紫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她,觉得匪夷所思,又合情合理。 她一个女人都觉得林染美的楚楚动人,让人超级有保护欲,何况是男人,沈京寒也是男人。 如果是林染,那真的很合理。 宋紫桐瞬间慌了,结巴道:“妹妹,你不是和沈家二少?” 不是二少,是沈家大少沈京寒? 她好像知道了沈京寒的一个惊天大秘密。 林染杏眸湿漉漉,低低说道:“我和二哥是清白的,宋小姐,你会帮我的对吗?” 宋紫桐被她美的晕头转向,脱口而出:“怎么帮你? 她抬眼,神情淡漠,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想离开沈京寒。” 她不怕和宋紫桐摊牌,因为沈宋两家联姻在即,而任何一个妻子都无法容忍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有情人。 宋紫桐就是她天然的盟友。 宋家虽然是老牌豪门,这些年却在走下坡路,不敢轻易得罪沈家,得罪沈京寒。所以她也不担心宋紫桐拿着这件事情在外面宣扬。 相反,她比自己还想要瞒住这个秘密。 她做不到的事情,宋紫桐会帮她做到。 宋家一施压,她相信,沈京寒会权衡利弊,再一次地驱逐她,抛弃她! 这是她今天来找宋紫桐的真正目的。 第三十九章 出去鬼混了? 玻璃花房内,宋紫桐被林染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冲击的目瞪口呆。 “对不起,林染,我先捋一捋。”宋紫桐抓狂地挠着脑袋,觉得自己大概是要长脑子了,“你和沈京寒地下恋情?不是沈灼玉?” 林染眨着波光潋滟的大眼睛,点了点头。 “现在你不想跟他在一起了,要我帮你离开沈京寒?” 林染继续点头,见她的反应和预想的不同,不禁眯眼:“你,不生气吗?” 她喜欢沈京寒,得知自己未来老公在外面养情人,是谁都会生气并且手撕小三的吧? 她都已经做好了被宋紫桐打的心理预期。 宋紫桐觉得天塌了。 她生气什么?她现在很慌,特别慌。因为她和沈京寒之间从头到尾就是一场协议婚姻。 宋家这些年底子早就亏空了,只剩下往昔荣光,两家联姻,沈京寒看中宋家在政坛的影响力和人脉,而宋家看中他富可敌国的财富和话语权。 这场联姻的协议书比字典还厚。 协议里细到连他们婚后分居都写的清清楚楚,如果一旦出现情感纠葛或者她别有用心生下沈京寒的孩子,这场协议会立刻终止,并且宋家要付出天价违约金。 如果说一开始宋紫桐还对这桩婚姻抱有一丝期待的话,这份冰冷的协议完全打碎了她的幻想。 说白了,她只是一个联姻的工具,沈京寒只需要她爷爷昔日政坛的人脉关系,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 这个男人冷酷无情,心思缜密,所以宋紫桐知道他在外面养情人,还是林染时,震惊大过一切。 她生什么气?她怕自己知道这么大的秘密,会被沈京寒灭口了。 “林染,你可能误会了。”宋紫桐斟酌着说道,“沈宋两家是商业联姻,我和沈京寒是各取所需,所以我无权干涉他任何的私生活,包括他养情人。” 林染脸色瞬间变了,杏眸微眯:“你在沈京寒那里没有话语权?宋家也是?” 宋紫桐艰难地点了点头,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确实如此。 林染大失所望,神情冷了几分:“那你不该知道这件事情。” 宋紫桐飞快做了一个封嘴的手势,说道:“你放心,我今天什么都没有听到。不过你为什么要想离开沈京寒?” 沈京寒身价万亿,高大英俊,还有着超绝的品味和超强手腕,全香江也找不出几个像他这样强大又有魅力的男人。 宋紫桐记得沈京寒找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对你不感兴趣,对宋家在政坛的影响力感兴趣,沈宋联姻,有兴趣吗?” 后面他秘书拿出厚的能砸死人的结婚协议书,里面每一条都无情地告诉她,不要有非分之想,所以她得知沈京寒这样无情的男人,竟然养情人,简直是惊掉了下巴。 所以,林染为什么想离开沈京寒? 宋紫桐只觉得她勇气可嘉。 林染垂眸,淡淡说道:“今天就当我没有来找过你,沈家的事情还希望您保密。” 宋紫桐拼命点头,这谁敢往外说?不要命了吗? 林染转身出了玻璃花房。 宋紫桐看着她在风中的纤细背影,内心复杂,原来冷漠如沈京寒也喜欢林染这样的,可就算再喜欢也不会娶她,并且还驱逐过她。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自己和林染谁更可怜一些。 “桐姐,那是你朋友吗?远远看了一眼,超美,介绍一下呀。” 宋紫桐冷笑:“没戏。” 那是香江第一豪门,沈京寒的女人。 * 林染离开顶楼,一路出了星月会所,站在寂静的风中,静静地发着呆。 沈灼玉不知道去了哪里。 手机一直在震动。 她打了一辆车,直接回沈园。 沈园内灯火通明,但是没有一盏灯属于她。 林染指尖拂过一路的勒杜鹃花,有些失魂落魄地进了偏厅。 “回来了?” 偏厅内,沈京寒穿着居家服,戴着细框的眼镜,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晚报,冷冷说道:“满身都是酒气,出去鬼混了?” 林染换拖鞋的动作一僵。 “星月会所好玩吗?”沈京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淡漠道,“那边确实有不少公子哥,随便勾搭一个,基本下半辈子不用愁了。 听说你妈妈就是在高级会所,遇到了沈中奇。” 林染脑中的一根弦瞬间崩断,长久以来压抑的、克制的、隐忍的情绪上涌,她光脚走到沈京寒面前,抽走他手中的报纸。 沈京寒凤眼危险地眯起,一眼不眨地看她。 林染将报纸团成一团,直接丢到了垃圾桶里,垂眼看他那张英俊的、冰冷的、高高在上的脸,一字一顿挑衅道:“好玩呀,好玩到都没有时间回大哥的微信。” 她凑的近,身上沾惹了外面的烟味和酒味,又夹杂着她独有的幽香,沈京寒目光幽深,能看到她弯身时胸前的一抹雪光。 他猛然起身,狠狠攫住她的手腕,带着她直接上楼。 林染被他压在冰冷的墙上,低头就是一记深吻。 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地笼罩而来,带着薄怒和惩罚,吻的她唇瓣生疼。 “和沈灼玉出去吃饭?” 沈京寒眼神危险地撩开她汗湿的长发,攫住她的下巴,一字一顿地吐字道:“去会所见他的狐朋狗友? 去见宋紫桐?” 林染浑身发冷:“你派人跟踪我?” 沈京寒冷笑:“你知道满香江有多少人想跟我牵扯上关系吗?谁不知道我和沈灼玉不合,你们吃什么,做什么,自然有人一五一十地汇报给我。 林染,你去见宋紫桐做什么?” 沈京寒捏着她漂亮的小脸,一字一顿道:“想清楚了再回答。” 林染被他抵在狭小逼仄的空间内,莫名打了一个寒颤。 宋紫桐出卖了她?不应该。宋紫桐知道他养情人都不敢生气,明显是惧怕沈京寒的势力。 那就是他在诈她。 她抬起下巴,杏眸潮湿,沙哑道:“我去问她,你们是不是要结婚了。” “大哥,你结了婚,会再一次赶我走吗?就像七年前那样?” 第四十章 夜里盛开的红莲花 沈京寒高大的身躯微微一僵,凤眼幽暗复杂地闭上,再睁开。 走廊内一时无言。 林染看着他英俊冷峻的面容,内心冷笑,这是他们一直避而不谈的事情,是他抛弃她在先,所以她后来所做的一切都是合理的报复罢了。 他有什么立场来质问她和谁出去,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她只是想离开他罢了。 沈京寒只恍惚了一瞬间,很快就回过神来,攫住她的手腕,一针见血地问道:“你和宋紫桐说了我们的关系?” 林染眸光微暗,宋紫桐那边指望不上,宋家也指望不上,她只能靠自己来激怒他。 她冷笑:“不能说吗?毕竟她是以后的沈园女主人,和你睡一张床,要是半夜醒来,发现老公在妹妹的床上……” 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被沈京寒带着怒气的吻堵的严严实实。 林染挣扎,反被他拦腰抱起,一路吻着进了卧室。 一番激烈挣扎,她越挣扎,沈京寒吻的越凶,手机掉落在地毯上,嗡嗡嗡地震动着。 “是二哥的电话。”她气息不稳地说。沈灼玉找不到她会闹的,到时候闹的沈园人尽皆知,被人发现他们的关系,他们就全完了。 沈京寒冷笑:“放心,他知道你在我这里,不敢闹的。” 男人吻住她雪白的脖子,气息粗重起来,明明才几天没有碰她,但是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他急切的像个血气方刚的少年。 “专心。”沈京寒凤眼幽暗,身子一沉,开始肆意地掠夺她的甜美。 * 偏厅内,沈灼玉俊美的面容阴晴不定,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管家小心翼翼地说道:“五小姐许是睡下了。二少爷,您还是明日一早再找她吧。” 沈灼玉桃花眼冰寒,笑道:“知道了,林叔,你快去睡吧。” 他知道林染在沈京寒的房间,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管家必然也知道。 这个家里,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他第一次撞破大哥和小五,也是这样深浓的春夜。 他起夜听到动静,鬼使神差地出来一看,就见大哥抱着小五去一楼。少女穿着男人宽大的衬衣,娇弱无力地软在他怀中,眼尾哭的发红,似是睡着了。 沈灼玉脑子一懵,什么都看不见,只看见她雪白的小腿和敞开的衬衣领口处斑驳的吻痕,像是一朵朵红莲,从胸前没入到衣服深处,肆意地盛开着。 他躲在黑暗中,桃花眼猩红,等两人下楼,呼吸一点点地沉了起来。 那天晚上,他梦到了小五,少女雪白的身子犹如蔓藤一样攀附着他,杏眸潮湿,被他欺负到哭,低哑地喊他“二哥”。 沈灼玉桃花眼一点点地冷下来,再等等,都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差再多等一些时间。 早晚有一日,林染会成为他的女人。 沈京寒早在七年前就已经被判出局了。 * 极度混乱的一夜,林染也不知道怎么就和沈京寒滚到了床上。 沈京寒带着怒气,夜里折腾的她翻来覆去,也不问她和宋紫桐说了什么,就是变着法子折磨她。 一场下来,她精疲力尽,直喊着不要了。 沈京寒捏着她的下巴,一边亲着她的脸,一边冷笑:“你忘了欠我多少次吗?一次就够?” 后面又来了几次,林染记不太清楚了。 醒来时,是在自己的房间。 她掀开被子,倒吸一口凉气,双腿连站都站不稳,险些摔下床。 手机闹铃被人关掉。 沈京寒早晨7点钟的时候给她发了一条信息:“今天请假,我批准了。” 她冷笑了一声,禽兽,然后强撑着身子去洗漱。 昨夜沈京寒在她身上留下的暧昧痕迹太重,公司的制服肯定是穿不了的。那禽兽连她的小腿都没有放过。 林染深呼吸,从衣柜里挑了一件长裙,遮去身上的痕迹。 出来时,沈京寒已经去上班了。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昨天她去找宋紫桐的事情就此翻篇了。只要宋紫桐不傻,就不会说她想要离开沈京寒的话。 听起来,对她百害无一利。 相反,以沈京寒的手段,今天必会警告宋紫桐,让她小心祸从口出。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林染捂着胸口,小脸吓的发白:“二哥,你走路没声音吗?” 沈灼玉抓了抓睡塌的头发,张扬肆意地笑:“故意吓你的,没有想到你胆子还是这么小。 对了,昨晚你怎么自己先回来了,我给你打电话也不接,要不是管家说你到家睡下了,我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你。” 林染心虚地垂眼,说道:“对不起二哥,我昨晚喝多了,回来就睡下了。” 沈灼玉定定地看她,许久,桃花眼上扬,笑道:“只要不是被野男人拐走了就好。你离职的事情办妥了吗?” 林染小脸一垮,摇头道:“大哥改主意了,可能觉得折磨我更有意思一些。” 沈灼玉目光幽深,若有所思道:“他是有那个癖好的。” 也不知道昨晚又种下了多少朵红莲花,不过换了他,只会比沈京寒做的更过分。 “嗯?”林染没有听清,愣了一下。 沈灼玉摸着她的头,笑道:“吃早饭,看你瘦的,我已经叮嘱了林嫂,一日三餐要盯着你吃。” 两人坐下吃饭。 林染:“怎么不见我妈?” 林若岚只会叫她谨守本分,去厨房吃饭,不过林染如今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并不打算一味地隐忍。 “林姨和我爸去海岛度假了,顺便参加一个剪彩活动。” 沈灼玉给她盛了一小碗的海鲜粥,给她夹了小菜,倒热好的羊驼奶。 林染有些受宠若惊:“二哥,我自己来。” 她喝了半杯热羊驼奶,感觉胃舒服了一些。 “二哥,宋紫桐说大哥有一个白月光,那他为什么不娶白月光,要和宋家联姻?”她轻轻地问出声,身子微微紧绷。 沈灼玉似笑非笑道:“你说的是白诗雨吗?她和我哥确实挺配的,不过这些年定居在英国,那女人心思比较野,想嫁欧洲皇储或者是世界首富一类的。 那时候她看不上我哥,据说还是她甩的大哥。不过现在看来,白诗雨应该会极度后悔。 山石科技市值已经超万亿,沈家和言家又合伙建立实验室研究创新药,这两个都是未来最有潜力的行业,超世界首富也不是不可能。” “你应该没有见过白诗雨吧,你来的时候太小,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后面白诗雨就和大哥分手,去英国定居了。” 林染沉默。她那些年在沈家过的如履薄冰,沈家下人又从来不嚼舌根,确实不知道白诗雨的存在。 原来他们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 沈灼玉笑道:“不过我听说白诗雨要回国了。” 林染猛然抬眼,看他。 第四十一章 大少爷今晚回来用餐 白诗雨要回国? 沈灼玉漂亮的桃花眼上扬,笑道:“应该是听说了沈宋两家要联姻的事情,回来挽回我大哥。 你说大哥是会选商业联姻,还是会选昔日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呢?” 沈灼玉促狭地问。 林染脸色发白,呼吸隐隐不畅。 “会选商业联姻吧。” 沈京寒是个冷酷且理智的人,宋家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所以才会沈宋联姻。 沈灼玉打了一个响指,点头道:“英雄所见略同。大哥从小就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第一个摒弃的就是无用的感情。 不过这事不好说。毕竟那可是白诗雨。” 林染呼吸放轻:“她很漂亮,很厉害?” “确实很漂亮,你长得还有几分像她,也确实才华横溢,即使她离开香江,定居英国,这么多年也无人敢夺她第一美人的名号。 最关键的是,她是大哥的初恋。” 林染攥紧掌心,低头掩去眼底的嘲讽,原来他的初恋不是她,原来这些年她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一个彻头彻尾的替身,如今正主要回来,想必沈京寒很快就会腻了她。 是好事,她告诉自己。 “小五,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不用。”林染嗓音低哑,“今天在家里画画。” “那我也不出门。”沈灼玉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笑道,“你画画,我陪着你。” 整整一天,林染都没有出门,就坐在庭院的花树下面画画,沈中奇和林若岚都不在家,沈京寒去上班了,家里只有一个闲散的无业游民沈灼玉。 微风拂过庭院,林染第一次觉得沈园的日子也可以这样安逸。 沈灼玉不知道怎么弄来了贺元白家的狗子,带着大金毛在庭院内撒欢地玩耍。一人一狗玩累了,就躺在树荫下面睡觉。 这种松弛感让时间都慢了下来。 不知不觉日薄西山。 “你画的是什么画?”沈灼玉一觉睡醒,见她连姿势都没有变过,还沉浸在绘画中,忍不住看了一眼。 俊美男人微微眯眼,这画风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他一直以为林染是文化课成绩太差,不得已才学的绘画,只是现在看来,她的绘画天分很高。 沈家应该无人发现。也是,这些人只重利益,哪里知晓才华才是无价之宝。 林染淡淡说道:“随便画着玩。” 画稿还未润色成稿,所以她也不担心沈灼玉看出她画的是第四幅少女图。 “到饭点了,明日再画吧。”沈灼玉一个帅气地单手翻,起身笑道,“我先把狗子送回贺家,你等我回来吃饭。” 林染收起画笔和画具,点头:“好。” “染染,你喜欢猫还是狗?以后我们也养一两只吧,免得每次都玩贺子家的金毛。” 沈灼玉走出两步,回头灿烂地笑。 林染看着他高大帅气的身影笼罩在金色的夕阳中,桃花眼似是要飞扬起来,温暖如旭日,刺的她双眼酸涩。 黑暗中腐烂的人,怎么能祈求光明? 天光照下来的那一瞬间,她将原形毕露,丑态毕出吧。 她淡淡摇头,说道:“我不喜欢猫和狗。” 沈灼玉潇洒地摆了摆手:“那就给你养一只兔子,长耳朵、短尾巴的。” 她低头,唇角的笑容一闪而过。 沈灼玉将狗子送还给贺家,回来发现还没开饭。 “大少爷说,今晚回来用餐。” 偏厅内气氛陡然一变。 沈园真正的主人是沈京寒。 沈京寒六点半才到家,回来时面色冷峻,周身都透着寒气。 林染莫名觉得胃疼,想去厨房吃饭。 “坐。”沈京寒坐在上首,凤眼冰冷地掠过沈灼玉,看向林染,“你妈妈不在家,不用去厨房吃。” 高高在上的,发号施令的模样,让人恨的牙痒。 林染垂眼没动。 沈灼玉嗤笑了一声:“大哥,你这样会吓到她,她胆子本来就小。” 沈京寒凤眼沉沉地压下来,薄唇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她胆子小吗?她若是胆子小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 让她请假是在家休息,不是和沈灼玉郎情妾意独处一整天的。 “听说你们要养猫和狗?” 林染脸色隐隐苍白,沈园的人都是他的眼线,沈京寒今晚是来发作的。 “改主意了,养兔子,兔子可爱,像染染一样。” 沈灼玉懒洋洋地笑:“大哥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沈京寒对猫毛狗毛过敏,家里是一只宠物都没有,连只乌龟都不能养,沈家上下都知道。 沈京寒不怒反笑,看向林染:“想养?” 林染摇头:“我不喜欢宠物。” 沈灼玉眯眼道:“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喜欢,对吗,大哥?” 沈京寒如若未闻,冷冷说道:“吃饭吧。” 一顿饭吃的如鲠在喉。 三人谁都没有说话。 沈灼玉一味地夹菜,林染面前的菜堆的比山还高。 林染感觉头顶两道视线,一道冰冷,一道炙热,简直是身处冰火两重天。 她默默地吃饭,眼看终于要吃完时,沈灼玉突然开口。 “大哥,听说你要和宋家联姻?宋家这些年除了在政坛还有一些人脉,其他的不堪一击,难不成你是喜欢宋紫桐还是想进政坛?” 餐厅氛围更加诡异。 沈京寒看向低头吃饭的林染,只看见她额头小小的美人尖。 沈京寒没说话。 沈灼玉继续笑道:“宋家老爷子古板又顽固,还很自命清高,日后你娶了宋紫桐,只怕就不能在外面养小情人或者白月光什么了,不然宋老爷子岂不是要活活气死。 到时候结亲不成反到结怨,这就得不偿失了。” 林染心跳加速,猛然抬眼看沈灼玉,他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这怎么可能? 沈京寒放下手中的筷子,冷笑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听说你妈妈最近正在竞选,祖宗三代都要查一遍,你说会不会查到你这个私生子?” 沈灼玉笑容一滞,下意识地看向林染,微笑道:“这点小事就不劳大哥操心了,不知大哥准备把婚期定在什么时候,我好提前准备礼物。” 兄弟二人舌枪唇剑,专门戳彼此的软肋,一时之间气氛僵硬,脸色都不太好看。 林染脸色苍白,放下碗筷,轻轻说道:“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两人身子一僵,齐齐看向她,又克制地收回视线。 第四十二章 互相背叛 林染回到房间,静静躺在床上。 沈灼玉过来敲门:“染染,你晚饭吃的太少,我让林嫂做了一些蜜饯和糕点,就放在外面桌子上,你饿了记得出来吃。” 她没有说话,关上了灯。 外间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林染挣扎眼睛,毫无睡意,今天就是约定好的第三日,但是对方一直没有联系她,也没有说交易的方式。 就在她辗转难眠之际,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凌晨之前,把印章丢到沈园外面的垃圾桶里,明日一早你就会知道你儿子的下落。” 林染瞳孔一缩,交易地点是在沈园外面?对方就在附近吗? 她跟对方交手过几次,十分的谨慎狡猾,而且完全不心急,反倒是她要更心急一些,完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幸好她留有后手。 林染挣扎再三,爬起来,将房间内废弃的画纸团成纸团,连同那枚黄玉印章一起扔到垃圾袋里,然后出门。 夜里十一点,偏厅里只留了夜灯,沈京寒和沈灼玉都在自己房间,无人出来。 她裹紧外套,拎着垃圾袋往外面走去。 沈园外面没有垃圾桶,不过临近山道的路口有个垃圾桶。早晚都有环卫工人来清理。 她早起上学的时候碰见过。 夜里风大,林染将垃圾扔到路口的垃圾桶里,站了一会儿,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段山道没有摄像头,这里距离沈园又有一段距离,是完美的监控死角。 林染怕被沈家人发现,不敢久留,很快就往回走。 一回来时,就见偏厅内灯火通明。 她心里一惊,硬着头皮进偏厅,就见沈灼玉穿着卡通熊的睡袍,顶着一张俊美白皙的脸,人畜无害地在打游戏。 而且玩的是最幼稚的模拟人生。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回来了?”沈灼玉一边搭建着房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大晚上的,还以为你跟人约会去了。” 林染淡淡说道:“睡不着,出去散了步回来。你怎么还在玩这个游戏?” 沈灼玉眯眼笑道:“我很长情的,对游戏对人都是如此。” 林染不接话。 沈灼玉也不在意,懒洋洋地起身,笑道:“睡觉记得关好门窗。” 林染见他踩着拖鞋上楼,微微一愣,二哥是故意在这里等她的。 她出去时,被人看到了吗? 沈园没有监控,因为在沈园装监控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无论是沈中奇还是沈京寒都不会允许自己的行踪和来往被人掌控。 只有山道上的监控。 林染打了一个寒颤。 二哥看到了,那沈京寒知道了吗? “对了。”沈灼玉趴在栏杆上,慵懒地笑,“明晚有个慈善晚宴,据说有个天价的展品,由一百零八颗蓝钻镶嵌而成的人鱼之泪,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林染正要拒绝,就见对方已经洒脱地转身,摆了摆手道:“不能拒绝,包你满意的。” 林染垂眸,她记得那个童话故事。小美人鱼爱上了人类王子,向女巫要了变成人的秘药,然而王子却并不爱她,她最后只能化为了泡沫。 可她不是小美人鱼,她顶多算是灰姑娘的姐姐,从始至终连做主角的资格都没有。 她只是一个替身。 林染回到房间,一夜翻转难眠,直到凌晨三四点才昏昏沉沉地睡下。 刚睡沉就被庭院除草的声音吵醒。 林染挣扎着爬起来。 偏厅内沈京寒正在吃早饭,傅年在旁边汇报着今天的行程。 林染耳尖地听到了“慈善晚宴”四个字。 沈京寒也要去慈善晚宴? “五小姐早安。”傅年看见她,微笑道,“您的身份证已经制作完成,今日下午就会闪送到公司,还有户籍已经上了档案科,后续您想办理护照和其他证件也更方便。” 这些事情都是傅年亲自去办的。 沈董打了一个电话就解决了。 林染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户籍落在沈京寒的别墅下,以后就要被他完全掌控了。 除非她用真实身份办好护照,尽快离开香江。 “走吧。”沈京寒用完早餐,带着傅年径自出门上班。 林染看着他峻拔冷酷的背影,许久低低一笑,他还是和当年一样,永远只会留给她背影,从不曾停下脚步等她,或者朝她伸手,说:“林染,我们一起走。” 她笑容苦涩,她跟不上他的步伐,也不是和他并肩而立的人,这场长达十年的黄粱美梦终究是要醒了。 不报任何的希望。 “林叔,有我的快递吗?” 管家应声而来:“有的,有您的一份包裹,是闪送来的,上面写着是订购的画具。” 林染心砰砰砰直跳,接过包裹,进了房间。 闪送来的包裹,地址写的是香江的美术馆,如此以外,没有任何的信息。 她拆开包裹,只见里面是一幅家喻户晓的赝品名画——《最后的晚餐》。 她脸色瞬间苍白,这幅画的寓意是背叛。 对方知道了那枚黄玉印章是假的吗? 林染翻过画作,只见背面是三张老照片,拍摄于七年前,第一张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正香甜地睡在医院的婴儿床上。 她双眼刺痛地摸着第一张照片,然后翻出第二张。 第二张是合影,左边的人是当年小渔村的院长,右边的人她很熟悉,正是戴着墨镜的林若岚。两人在医院后门,握手告别。 林染五指攥紧,所以孩子的事情,母亲也有参与吗? 林染翻到第三张照片,上面的人赫然就是不久之前才见过的贺家长子,贺思文。贺思文当年也出现在了小渔村。 三张照片,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只是模糊地给出了很多线索。 手机有匿名短信进来:“你的孩子就在香江,等我验证了印章的真假,我们再继续合作。” 林染面无表情地攥紧拳头,没有后续合作,要不了几天,对方就会知道印章是假的,但是她还有继续谈判的资本。 只要对方想弄垮沈京寒,就会找她继续合作,而她也拿到了孩子的线索。 林染看着那幅《最后的晚餐》,讥诮地勾唇,没错,是“背叛”。 不过是互相背叛。 第四十三章 帮她找合适的结婚对象 “贺律师,中午有时间见一面吗?我想找您咨询一些事情。” “好。” 贺元白的消息几乎是秒回。 林染垂眸看着手中的三张照片,结合之前贺元白和她说的话,她几乎可以断定贺家兄弟知道小渔村的事情。 贺元白频频向她抛出橄榄枝,或许可以以他为突破口。 林染和他定了时间地点,她的午休时间不多,就约在了公司附近的一家意大利餐厅。 11点半,她到时,贺元白已经在等她。 男人带着眼镜,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西裤,清俊儒雅,唯独手上的腕表彰显出丰厚的家底。 同样的款式她在沈京寒的衣帽间见过。 贺元白朝她招了招手。 林染走过去,淡淡说道:“贺二少。” “喊我元白哥就好。”贺元白微笑道,“我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朋友。” “你现在在你大哥的公司上班?” 贺元白看着她身上的制服,藏青蓝的职业装衬的她越发肤如凝脂,小小的鹅蛋脸光滑如玉,她走过来时,也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林染点头:“找不到工作,就去大哥公司做了一个前台。” 贺元白说道:“我记得你是美院的学生,去公司当前台有些大材小用了,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你去朋友的美术馆工作,做策展,或者你有感兴趣的职业吗?” 沈家对她而言就是狼窝。 林染眼睫微颤,示弱道:“多谢,工作的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得听沈叔和大哥的安排。” 贺元白看着眼前破碎如蝴蝶的少女,心生不忍,低声说道:“染染,离开沈家吧。” 林染一愣,抬眼看他,他是第一个让她离开沈家的人。 她脱口而出:“你会帮我吗?” 贺元白看着她湿漉漉的大眼睛,点头:“会。” 她的眼中还有光,他不希望有一天这双漂亮的眼睛黯淡失色。 林染沉默:“甚至不惜和我二哥兄弟反目吗?” 贺元白卷起袖口,斯文俊雅地笑:“早晚会反目,不差你这一桩事。” 林染微微一笑:“难怪沈枝为你要死要活。贺二少,从律师的专业角度来说,我要怎样才能离开沈家?” 贺元白摩挲着腕表,目光灼灼地说道:“只有一条路,结婚,找一个不惧怕沈家不惧怕你大哥、二哥权势的人家。譬如贺家。 我本人单身未婚,没有不良嗜好,你要考虑一下吗?” 林染震惊地看他。他是疯了吗?是真心还是利用?贺家知晓小渔村的秘密,以此来利用她? 不对,贺家和沈家不是一个赛道的,他没必要得罪沈家兄弟,这代价太大了。 是真心? “你别误会,是合作共赢,我家中逼婚逼的厉害,我又不想商业联姻,更不想娶沈枝,而你又想离开沈家,我们可以协议结婚,若是感情不合,日后可以离婚。一举两得。” 贺元白掌心全是汗,被她看的身子微微紧绷。 沈灼玉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一旦他下手,那他就失去先机了,所以他只能赌一把,赌林染想离开沈家的心到底有多迫切。 “你别急着回答,可以先考虑一段时间。” 贺元白微微一笑,招呼服务员拿菜单:“先点餐吧。” “贺二少,好巧。”一道皮笑肉不笑的声音传来。 林染身子一僵,微微侧脸,看见了傅年和沈京寒。 男人英俊冷峻,一身昂贵的高定西装,一进餐厅,餐厅都显得狭小逼仄起来。 “沈董,傅助理。”贺元白微惊,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沈京寒,不过想想这是他公司附近,可能真的是巧合。 沈京寒冷淡点头。 傅年在一边笑道:“贺二少,可以拼桌吗?午餐高峰期,沈董临时想吃这家意大利菜,没有订位。” 贺元白看了一眼林染,微笑道:“自然。” 四人坐下。 服务员拿来菜单。 贺元白示意给林染:“女士优先。” 林染拿着菜单的手微僵,看了一眼沈京寒,默默放下了菜单。 沈京寒看了一眼菜单,英挺的眉头皱起来,是没得吃了吗?来吃意大利菜?一看就知道不如食堂的中餐好吃。 “一份牛排,给她一份龙虾面。” 沈京寒放下菜单,递给贺元白,淡漠道:“贺二少的律所好像不在这一带,是和林染出来约会吗?” 一言既出,三人全都惊住。 林染沉默,小脸没什么表情。 贺元白微笑道:“沈董误会了,我和沈二约在这里见面,得知林染就在附近上班,所以叫上一起。结果沈二耽误了,没过来。” 贺元白看这架势,内心震惊。 他怎么觉得沈京寒对林染有一种似有若无的掌控欲? 沈京寒竟然会给林染点餐? 他不是一直对这个继妹视若无睹的吗? 沈京寒微笑道:“是这样?还以为贺二少对我这个继妹有想法,要重提沈贺两家联姻的事情。 只是贺二少怕是要失望了。 我已经在帮她找合适的结婚对象了。” 林染脸色苍白,不敢置信地抬眼看他。 沈京寒面色冰冷,凤眼幽深,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攥紧指尖,克制的浑身发抖。 贺元白也听出了不对劲,帮林染倒了一杯热水,微笑道:“结婚这种事情还是要看当事人的意愿,现在都是自由恋爱了,沈董还要做旧式封建的大家长吗?不知道林姨是什么意见?” 言辞中讽刺他越俎代庖。 沈京寒笑而不语。 “我去一趟洗手间。”林染猛然起身,拿起自己的包,径自离开座位。 她用冷水拍了拍脸,浑身发冷地给贺元白发了一条信息:“抱歉,我先回公司了,你说的提议我会慎重考虑的。” 她发完信息,就从餐厅的后门离开,回到公司。 贺元白:“晚上我会带金毛出来遛弯,可以在沈家门口的小花园见。” 她手指发颤地打字:“今晚,我要和二哥去慈善晚宴。” 贺元白:“那明晚。” 林染收起手机,垂眸平息着情绪。贺元白对她很有好感,如果他大哥知道小渔村的事情,必然会阻止他们在一起,甚至可能会警告她远离贺元白。 她垂眼,将刚才拍的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照片是餐厅拍的,只拍了大理石桌子以及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腕和那块限量版的腕表。 她相信,有人认得出这是贺元白。 她等着贺思文来找她,说一说当年小渔村的事情。 第四十四章 发疯的狗不叫 林染发完朋友圈,就回公司食堂吃饭了,丝毫不知道这条没有配字,只有一张图的朋友圈掀起了轩然大波。 贺元白一下午的电话几乎要被打爆了。 “贺子,你和沈二的妹妹在一起了?你俩还一起吃饭了?” “贺子,你糊涂呀,谁不知道沈二为了她流放七年,你挖兄弟的墙角,小心沈二发疯。” 贺元白心里苦不堪言,中午明明和林染约着吃饭,结果冒出一个沈京寒,林染跑路,沈京寒临时接了一个电话就带着助理走了。 他一个人看着四人份的意大利餐,发誓今年再也不吃意餐了。 结果回到律所,发小们的电话就没停过,就连大哥都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试探地问他最近有没有交女朋友。 “你们怎么知道的?” “林染都发朋友圈了,拍了你的手,那手一看就是你的,那腕表全香江也找不出五只,瞎子都知道是你。” 贺元白去看了一眼林染的朋友圈,发现她的朋友圈只有这一条说说,没有任何配字,只有沈灼玉在下面阴阳怪气地回复了一个“?” “沈二什么反应?” “哥哥,你不会是来真的吧?沈二前两天带她来,那宝贝的样子你又不是没看到,听弟弟一句劝,这妹妹再美,也是有毒的玫瑰,摘不得。” “沈二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发疯的狗不叫。现在没反应才是最吓人的。我可不想见你们兄弟反目,二十多年的交情毁于一旦。” 贺元白眯眼挂了电话,从抽屉里取出一份资料,上面是他找人调查的林染的信息。 照片上的少女明媚皓齿,是仅能找到的证件照,十八岁的少女透着勃勃生机,清纯如栀子花,不像现在,美的惊心动魄,却总是透着一种凉薄和看尽世事的苍凉感。 林染的信息非常少,父不详,母亲未婚生子,生下她之后,抛弃她来到香江谋生。 她十二岁之前一直和姥姥生活在小渔村,十二岁之后随林若岚来到沈家,在沈家生活了八年,随后大二那年和沈灼玉的丑闻,被赶出沈家。 之后全是空白。 也不是。 她被赶出沈家之后的大半年信息,被他抹掉了。 资料上依旧有着长达6年多的空白。 贺元白抚摸着照片上的少女,咬着眼,给沈灼玉打了一个电话,淡淡说道:“沈二,我好像喜欢上你妹妹了。 兄弟多年,告诉你一声,公平竞争,谁能娶到她,全凭本事。” 沈灼玉要是能娶她,不会等到现在。 电话里,沈灼玉懒洋洋地嗤笑了一声:“难怪大四那年寒假,你跑我家跑的那么勤快,原来是看上我们家小五了。 贺子,兄弟多年,别怪我没提醒你,沈家的水不是你能蹚的。” “好。” 兄弟摊牌,挂断电话。 沈灼玉眯眼看着朋友圈的照片,桃花眼没有一丝笑意,许久冷笑了一声。也好,就让贺元白先去趟一趟这水有多深,试探一下大哥的底。 他才能后发制人。 沈灼玉给林染发了一条信息:“下班接你去慈善晚宴。” 林染:“好。” * 沈灼玉五点来接她下班,但是下午就将晚宴的礼服闪送过来了。 “这衣服是高奢定制吧,怎么能那么好看!” “是非常小众的一个牌子,好像是专供欧洲皇室的,我追的一个明星超喜欢这个牌子,据说都借不到他家的高奢定制。” “我就说她怎么能天天又迟到,又请假,还不被董事长开除的,绝对是上面有人。” “听说傅特和她走的特别近,二少和她走的也近,她到底是哪一派的呀?” “好像有人中午碰到她和一个超级帅的富二代一起吃饭,那个富二代带的腕表都能买一辆豪车了。” “真嘟假嘟。她那张脸简直就是老天赏饭吃。” “你们去问问,要是林染以后嫁入豪门当阔太,那我们也算是和豪门阔太是同事呀。” 林染冷若冰霜地站在前台,前台四人硬是没敢上前来问。 眼看马上就要下班时,大厅的旋转门被人狠狠推开。 沈枝踩着七寸高跟鞋,挎着她的鳄鱼皮包包,顶着做到一半的卷发,带着两个脸生的小姐妹,怒气冲冲地进来。 沈枝一见林染,立马红了眼,拿包狠狠砸向她,尖叫道:“林染,你竟然敢勾引我未婚夫!” 沈枝的消息要滞后一些。 她约了两个小姐妹去做头发,头发做到一半才听到小道消息,说贺元白好像和一个女人在约会。 她一看,这不是林染吗?顿时肺都气炸了,头发没做好就带着小姐妹来撕她。 林染早有准备,偏头躲过她的鳄鱼皮包包,然后脱了高跟鞋。 大厅内众人飞快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去安抚发疯的沈枝。 群里信息爆炸。 “一级警报,大小姐来公司发疯了。” “好像是冲着林染来的,那架势就像是正宫抓小三。” “保安,是抓还是不抓?” 沈枝以前来过山石科技,耀武扬威地发了一通大小姐脾气,所以前台都认得她,死死记住了她那张脸,因为董事长下令,见一次,赶一次。 傅年看到群消息,微微一愣,随即敲了敲总裁办的门。 * “沈小姐,您有什么事情慢慢说,打人是不对的,我们有监控。” “是的,沈小姐,您先喝口水,别弄花了您的妆。” 保安不敢上前碰沈枝。 前台四个女孩子一边簇拥上去,一边疯狂给林染使眼色,让她出去避一避。 林染微愣,没有想到女孩子会帮助女孩子。 沈枝隔着厚厚的大理石前台,打不到她,还砸坏了自己的限量版包包,又急又气,歇斯底里地叫道:“你们谁敢碰我,我让我大哥把你们统统都开除。” 众人顿时不敢动。 都是打工人,何苦得罪任性的大小姐,丢了工作。 林染见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微微皱眉。 “这礼服是不是贺元白送你的?”沈枝气急败坏地撕开蝴蝶结包装,将里面高奢的绸缎礼服撕的乱七八糟,还仍在地上踩了两脚。” “你们两个把她抓出来。” 沈枝带着两个小跟班气势汹汹地堵过来。 林染见势不妙,想也不想地拿工牌刷卡,跑向电梯间,一头撞进了沈京寒的怀里。 男人稳稳扶住她的腰,俊脸冰冷如大理石,冰沉道:“怎么回事?” 第四十五章 喜欢他? 沈京寒一来,大厅内众人如释重负。 沈枝手上还拎着高跟鞋,头顶着做了一半的卷发,畏畏缩缩地喊道:“大哥。” 她很恨地看了一眼林染,叫道:“是林染勾引元白哥,还发朋友圈炫耀,大哥,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 傅年忍不住掩面。六小姐,字字句句都戳在沈董的心窝上。 沈董忙了一天,他都不敢提五小姐发朋友圈的那件事。 她倒好,一来就捅马蜂窝。 沈京寒英俊冷峻的面容陡然沉下来,看了一眼林染。 林染只觉得腰间的那只大掌滚烫危险,有些不安地后退一步,拉开和他的距离。 “大哥,你要为我做主,林染就是个一心想嫁豪门的拜金女。”沈枝哭闹起来。 反正她名声也没了,她要搞臭林染的名声。 沈京寒见状,额头青筋暴起,冷冷呵斥道:“够了,中午他们吃饭,我和傅年也在。 沈贺两家联姻早就取消,贺元白也不是你的未婚夫,你不如自己想清楚问题在哪里。” 周围传来一阵吸气声,众人小声地窃窃私语起来。 “董事长竟然和林染一起吃饭,不是说林染是那边派来的商业间谍吗?” “没准是董事长的离间计。” “我怎么觉得像是那边的美人计呢?” “难怪她不是请假就是迟到,一点事情都没有。” …… 沈枝也没有想到沈京寒竟然在,这一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顿时蛮横哭道:“我不管,她就是勾引了元白哥,她还发朋友圈显摆,她就是想嫁到贺家去。” 沈京寒按住生疼的太阳穴,看了一眼傅年。 傅年上前,微笑地压低声音:“六小姐,惹怒沈董,您是知道后果的。大庭广众之下,您也不想难堪吧。” 沈枝打了一个寒颤,又怕又气,最后怨恨地瞪向林染,歇斯底里地叫道:“林染,我不会放过你的。” 沈枝带着两个跟班,哭着出了大厦,走的时候还捡走了地上的鳄鱼皮包包。 林染暗暗松了一口气。 幸亏有沈京寒在,不然今天估计要闹的很难堪。 傅年看了一眼围观的众人。 众人一哄而散,各大群全都炸开了锅。 “有课代表出来盘点一下吗?” “董事长手撕蛮横大小姐,林染和两大极品帅哥一起用餐……” “傅特:只有我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有一说一,林染中午好像是在食堂吃的。” “不管怎样,林染绝对不是那边派来的间谍,不然董事长怎么会和她一起用餐。” “二少好像也在追林染,可恶,到底是谁说她是派来的间谍。” “有这么漂亮的商业间谍吗?简直是暴殄天物。” “她长得那么清冷漂亮,又认识这么多的富二代,为什么会来公司当前台啊?莫不是她想近水楼台先得月,追我们董事长?” “哦草,好有道理!我们老大身价千亿,香江第一。” …… 林染看着群消息,很想提醒他们,她本人,也在公司的大群里。 还有,她真的不想追沈京寒。 她是被迫来上班的。 林染默默关闭了群消息,然后捡起地上被沈枝毁掉的礼服,可惜了这么好看的衣服,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复。 “五小姐,董事长在车里等您。”傅年走过来,低声说道。 林染娇躯一颤,抓紧手中的绸缎礼服,杏眸微敛,低低说道:“我晚上有事。” 傅年为难:“您知道董事长的脾气。” 林染眼睫微颤,沈京寒向来说一不二,而且不喜欢等人,等不到她,晚上也会变本加厉地索取回来。 她咬唇,给沈灼玉发了一条信息:“二哥,我临时有事,晚点再联系你。” 林染拿起包和毁掉的礼服,随着傅年去地下停车场。 沈京寒今天开的是加长版的劳斯莱斯。 林染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沈京寒车库里的豪车众多,但是他鲜少开这样吸引眼球的车,今晚的慈善晚宴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吗? “五小姐?” 林染回过神来,见傅年开了车门,默默上了后座。 傅年开车。 沈京寒独自一人坐在后座,车座上堆积着一摞文件,男人带着眼镜,英俊的面容没什么表情,认真看着文件,唯有钢笔划在纸上的沙沙声。 随时随地行走的工作机器。 林染眼睫微敛,在心中腹诽,小心翼翼地坐到最后一排。 沈京寒升起车挡板,后座瞬间形成一个独立的空间。 “坐过来。” 他将旁边座位上的文件都扔到了后座。 林染身子微僵,挣扎道:“后面宽敞。” 沈京寒气笑了,取下眼镜,凤眼幽深地看她,冷笑:“我要是对你做什么,你坐前座后座有什么区别吗?” 林染咬住苍白的唇瓣,不情不愿地挪到前座,刚坐下,就被男人炙热的大掌握住了腰肢,不由得惊呼一声。 沈京寒凤眼沉沉地扣紧她的腰,将人往怀里带了带,也不做什么,就是看着她。 林染被他看的浑身毛孔都竖了起来。 他本来就长得英俊,常年身居上位,自带一股凌人的气势,鲜少有人敢直视他,林染以前还喜欢摸他的脸,描绘着他的脸部轮廓,喜欢亲他的脸,但那都是年少无知时干的蠢事。 现在眼前这个男人心思深沉,手握生杀予夺之权,她再敢心存半分幻想,就是自寻死路了。 “大哥?”林染惴惴不安地动了动身子,他勒疼她了。 “动什么?我让你动了吗?”沈京寒捏住她的下巴,凤眼沉沉地看她,眼眸幽深如墨,翻滚着克制的情欲。 林染浑身僵硬,这一次是真的一动都不敢动。 沈京寒摩挲着她细嫩的下巴,见她乖巧柔顺,心情总算好转了一些。 “你发贺元白做什么?喜欢他?” 沈京寒眼神危险地问。 他刚翻看了一下她的朋友圈,痕迹太重,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她发的是贺元白,所以她有什么目的? 钓的是谁?总不能是沈枝那个蠢货! 林染呼吸骤停,结巴道:“不,不喜欢。” 话音未落,就被他尽数吞下。 男人扣紧她的后腰,低头吻住她漂亮如花瓣的菱唇,肆意品尝。 第四十六章 你弄疼我了 林染被他吻到浑身发软,见他有下移的趋势,心惊肉跳地说道:“大哥,晚上还有事。” 他最喜欢在她身上留下各种痕迹,到时候遮都遮不住。 沈京寒冷笑一声,从她雪白的脖颈间抬起头,声音暗哑:“和老二参加慈善晚宴?你活动排的挺满。 中午约贺元白,晚上约沈灼玉,我是不是得排队,嗯?” 言语中夹杂着一丝薄怒。 林染瞬间一句话都不敢说,杏眸微微潮湿,许久低低说道:“你弄疼我了。” 沈京寒高大的身躯微微一僵,见她小脸苍白,杏眸湿漉漉的,一副欲哭不敢哭的委屈模样,克制地抽身。 林染立马退到了旁边的座位上,手指发颤地拢了拢衣服,将眼底的涩意逼回去。 沈京寒抽了一张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只一瞬间就恢复了平时的冷静自持。 “后座有衣服,你去换上,免得出去丢沈家的脸。” 林染回头看去,果然见后座有一个打开的礼盒,里面放着一件白色的长礼服,裙摆灿烂如春日百花,手工缝制了一朵朵粉色的茶花,清新脱俗又烂漫,美的夺人呼吸。 林染愣住,看了一眼沈京寒,他会为她准备礼服?这怎么可能。 “不用了。” 这衣服一看就价值不菲,她不配。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会再奢望不属于她的东西。 沈京寒面色一沉,冷笑道:“原本也不是为你准备的。难不成你还想穿沈枝撕毁的那件?还是你身上这件?” 沈京寒看着她身上被他弄的皱巴巴的衣服。 她身上这件确实不太体面,她不在意,就怕连带二哥都被人嘲笑。 她低低地说道:“那我下去找个洗手间再换。” “车里换。”沈京寒戴上眼镜,慢条斯理地说,“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见过?” 林染难堪地咬唇,小脸苍白,低头将眼里的湿意逼回去。 她走到后座,背对着他,手指发颤地脱去身上的衣服,露出雪白如玉的后背。 沈京寒余光看到她婀娜饱满的身段,呼吸一滞,艰难地别开眼,心情莫名有些阴霾。 林染换好衣服,脸色发白地坐在后座。 沈京寒继续处理文件,林染安静地发呆,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车内一片死寂。 直到车子停下来。 沈京寒俊脸阴沉,冷冷说道:“你先下去。” 林染提着裙摆,浑身发冷地下车,被外面的夜风一吹,才发现车子停在了路边,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小段路。 原来他是怕人看见她从他的车里下来。 林染低低自嘲地笑,风划过眼角,涩涩地疼。 她摸了摸眼角,原来她还会伤心,她差点以为她的泪水早就在七年前就流干了。 林染转头回头走,还未走出两步,就见一辆风骚的布加迪威龙停在面前,车门升起,露出沈灼玉那张俊美肆意的脸。 沈灼玉跨着大长腿出来,摸着她的脑袋,张扬肆意地笑:“逮到你了。小骗子,放我鸽子,你可要好好的补偿我。” 林染杏眸酸涩,一头扎进他怀里,哽咽道:“二哥。你的摩托车呢?” 沈灼玉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桃花眼微冷地看着没走的劳斯莱斯,吐出的声音却异常温柔:“卖掉了,以后都换这辆大黄蜂了。” 接小美人鱼,自然是要最酷最炫的车。 他隔着车窗,和车内的沈京寒冷冷对视。 傅年心惊胆战地开口:“二少的车一直跟在我们车后面。” 先前沈董升了挡板,他想说也说不了。 沈京寒凤眼幽暗,看着在路边拥抱的两人,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那一瞬间脑海中闪过无数疯狂的念头,最终理智回笼,归于沉寂,冷冷开口:“开车。” 他面无表情地整了整衣袖。 只有赢家才享有甜美的果实。 而他会是那个赢到最后的人。 劳斯莱斯开走。 林染平复了情绪,擦了擦眼角,说道:“对不起,没弄脏你衣服吧?” 沈灼玉敲着她的脑袋,笑道:“我让人闪送给你的衣服呢?” 他垂眼看着她雪白脖子上的一点殷红,桃花眼微暗,大哥还真是宠的厉害。 “被沈枝弄坏了。”林染咬唇,衣服在沈京寒的车里,估计会被他扔掉吧。 “那就扔了,回头再给你买新的。哥哥有钱。”沈灼玉将车钥匙丢给前来泊车的小弟,伸手笑道:“走吧,前面就是举办晚宴的庄园。” 林染挽住他的胳膊,见他兴致勃勃的样子,终究还是没有扫兴,问道:“你,哪里来的钱?沈叔给的吗?” 他那辆车都要上亿了。 难道真的像沈京寒说的那样,他和南美人做军火生意? 沈灼玉桃花眼眯起:“运气好,大学的时候炒币,炒股后来做生意,就赚了一些,不过我不喜欢拘束,回国时将产业都清理了,干干净净地回国了。” 沈灼玉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他怎么会给沈京寒留把柄。 林染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沈灼玉低头看着她身上的礼服,回头去车里取来一条真丝的丝巾,裹在她雪白如玉的肩头,遮去那些碍眼的红痕。 他理了理她柔软如海藻的长发,满意地点头:“走吧,公主。” 林染目光微微黯淡,她才不是公主。 “对了,你今天找贺子什么事情?”沈灼玉状似无意地问道。贺子为了她,不惜得罪沈中奇,拒绝沈贺联姻,看来是蓄谋已久。 林染看着他俊美的侧脸,贺元白和他是发小,会告诉他小渔村的事情吗? 要是论对付沈京寒,二哥首当其冲。 林染杏眸微敛,试探道:“我最近接到了一个恐吓电话,就想咨询一下贺二少。” 沈灼玉陡然停下脚步,抓住她的手腕,一脸凝重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对方恐吓你什么?电话号码给我。” 林染细细地观察着他,没看出什么异常,低低说道:“好像是沈枝打的。” 沈灼玉“噗嗤”笑出声来,摸着她的脑袋说道:“吓我一跳,沈枝就是个疯子,回头我收拾她,让她不敢到你跟前来发疯。” 林染垂眸,二哥真的一无所知吗? 第四十七章 新欢和旧爱 慈善晚宴在酒店的别墅区举办,听说此次承办人乃是新兴豪门白家。 “白家?”林染随着沈灼玉进了别墅区,低低问道。 是那个白家吗? “嗯。”沈灼玉挽着她的手腕,微笑地和来往众人打招呼,低声说道,“白家是做艺术品起家的,这些年热衷于慈善和艺术收藏,听说祖辈是清朝贵族之后,大清亡国之后来到香江,这些年在香江经营的风生水起。 他们家是营销的鼻祖,二小姐白诗雨就是最好的案例。 看,那就是白诗雨。” 林染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前方金碧辉煌的大厅内,衣香丽影,杯觥交错,香江世家子弟们争相簇拥着一个绝色佳人。 白诗雨人如其名,如诗如雨如雾,一头如丝绸般的黑长直,衬得她越发清纯妩媚,在人群中犹如一只优雅骄傲的白天鹅,让人过目难忘。 “确实很好看。”林染低低说道。 她们确实长得有几分相似。 只是她不会有白诗雨这种优雅高傲的气质,那是世家大族娇养而成的名门千金气质。 野花如何和倾城名花相比。 沈京寒拿她做替身,属实有些饥不择食了。 沈灼玉笑笑不说话。 “二少,林染,好巧。”一道惊喜的女声传来。 林染回头,就见宋紫桐摇曳生姿地走过来,一身珠宝光彩夺目,盛妆出席。 “大嫂,好巧,你是来找我大哥的吗?”沈灼玉笑道。 宋紫桐笑容一僵,尤其是得知林染和沈京寒的关系,只觉得沈家简直是龙潭虎穴。 她咬牙微笑道:“二少慎言,我还没有嫁给你大哥呢。” 宋紫桐回去俩个晚上没睡着觉,揣着这个大的秘密谁也不敢说,心里就跟油煎了一样,不得劲。 虽说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是商业联姻,沈京寒要的是宋家在政坛上的影响力,但是她不知道沈京寒在外面有情人,而且还是林染这种级别的美人。 想到日后人前扮恩爱夫妻,人后她老公天天睡别人,她就浑身不得劲。 豪门貌似神合的夫妻多了,但是沈京寒连对林染这种级别的大美人都能这样无情,那心得是多冷多硬? 况且林染找她是想逃离沈京寒,那就更可怕了。 不能嫁,绝对不能嫁。 沈京寒身上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万一是家暴男或者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呢? 但是这事她做不了主。 宋紫桐看向林染,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你今天真好看,礼服也好漂亮。” 宋紫桐热情地挽住她的手腕,将沈灼玉挤到了一边。 她想明白了,先前是她被沈京寒那张俊脸迷的七晕八素,要想重获自由,毁掉沈宋两家的联姻,还得靠林染,她才是沈京寒的枕边人。 沈灼玉眯眼:“?” 什么情况,这女人不知道林染和大哥的关系?她俩不应该是死对头吗? 林染抽回手,低低说道:“宋小姐今天才是光彩动人。” “一起走吧。” 宋紫桐继续挽住她,朝着人群里的沈京寒走去。 * 沈京寒被人众星拱月地簇拥在中心,神情淡漠,漫不经心地举着香槟,听着周围人的高谈阔论,半点没入心。 “京寒哥哥,谢谢你今天能来捧场。”白诗雨拿了一杯香槟,甩开那些苍蝇一般的追求者,走过来,双目含情地看着沈京寒。 这些年没见,他好像越发清俊矜贵,周身都是上位者的气势,掌权的男人就是如此迷人,他看那些人的眼神就像看路边的垃圾。 白诗雨不禁有些后悔,当年就不该听她爸妈的话,去追那个欧洲皇储,白搭了这么多年光阴,还没有如愿嫁入皇室。 就算如愿嫁入了皇室,也不过是欧洲小国。 时代变了,沈家日后必会跻身世家首富前列,沈京寒这样的男人才是她的选择。 沈京寒冷淡点头:“好久不见,诗雨。” 白诗雨含蓄地笑道:“上个月我在伦敦开大提琴演奏会,顺道去了母校一趟,还挖出了我们大学时埋在树下的时光瓶,你还记得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周围人隐隐起哄。传言当年沈京寒和白诗雨婚期将近,结果半路杀出一个欧洲皇储,没有想到美人回来吃回头草了。 沈京寒皱了皱眉,时光瓶?他做过这么无聊的事情吗? 他记得大学那几年他每天忙的跟陀螺似的,一小半时间用来修课业,一大半时间用来创建山石科技,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什么时候跟她去埋过时光瓶? 他俩又不是一个学校的。 不过那时候白诗雨经常来剑桥,在留学圈很有名。 白诗雨莞尔一笑:“京寒哥哥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我把时光瓶带回来了,晚点送到沈园去。这次回来,我打算长住香江了。” 沈京寒点头:“嗯。” 白诗雨见他如此冷淡,暗暗咬牙,他比以前更冷漠,更不近人情了,不过没有关系,整个香江,只有她配得上他,那个家道中落的宋紫桐,什么都不是。 “咦,那不是紫桐姐姐吗?”白诗雨微笑道,看到宋紫桐身边的林染时,微微眯眼,她是谁? 她身上那件衣服是V家的私人定制吧。 她之前在巴黎的时候看到过,本想着买下来,结果被告知是私人定制,不对外出售。 本以为是V家给全球代言人定制的,没有想到竟然穿在了她身上。 白诗雨心中隐隐警惕。 V家可从不轻易做私人定制,那得是全球超超超级VIP才有可能的待遇。 “是沈家二少,他旁边的是那个小养女吧。” “没有想到他们俩竟然还在一起,这是真爱呀。” “不过就算沈二再爱这个继妹,也是娶不了她的,出身太低,长得美貌也没用。” 沈家养女? 白诗雨自然也听过沈园的那桩丑闻,不过没有想到这养女竟然生的这样美貌,她身上的衣服是沈灼玉给她买的? 这倒是有些说得通了。沈二还真是舍得下血本! 白诗雨暗暗冷笑一声,含情脉脉地看向沈京寒,见他凤眼幽暗地看着林染,不禁微微一愣。 “你们怎么在一起?” 沈京寒冷冷开口,视线落在林染身上的真丝披肩,薄唇微微下压。 沈灼玉微笑道:“我带小五来见见世面,路上偶遇到大嫂,咳咳咳,宋小姐……” 人群里隐隐骚动起来。 听说沈宋两家要联姻?难道是真的?那白家二小姐怎么办? 一边是白月光,一边是新欢,这要怎么选? 第四十八章 一千万的画作 林染看着乌泱泱聚拢而来的人,有些呼吸艰难,松开宋紫桐,退出人群,躲到树影的阴影处。 她远远看着人群里的沈京寒,见他举手投足之间,优雅矜贵,自带清贵气派,和身侧的白诗雨宛如一对璧人。 “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她看向找来的沈灼玉,淡淡说道:“这就是你想让我看的吗?” 沈灼玉桃花眼眯起,微笑道:“你觉得大哥会选谁?” 林染摇头,他选谁都有可能,但是唯独不会选她。这个答案,七年前就给过她了。 所以,二哥真的没必要特意带她来看这一幕。 “我觉得大哥还是会选宋紫桐,就算白诗雨各方面都是无可挑剔的出色,但是错过就是错过,不是吗?” 沈灼玉意有所指地说道。 林染垂眸,没说话。 很快就有人来邀请他们去拍卖厅入座。 林染和沈灼玉的座位在中间,不好不差的位置,沈京寒自然是在第一排,左边坐着的是最近风头最盛的宋紫桐,后边坐的是归国的香江第一美人白诗雨,羡煞旁人。 “听说白诗雨拒了欧洲皇储的求婚,特意回来追沈家大少,白家承办这次的慈善晚宴,就是冲着沈京寒来的。” “白家可是花了大价钱造势,更是放话说要拍卖人鱼之泪。要不是邀请函一票难求,半个香江的富豪都来了。” “那沈宋联姻的事情岂不是要泡汤了?” “就看沈京寒是喜欢新欢,还是白月光了。” “肯定选白二小姐,白诗雨是香江第一美人,才情美貌全港闻名,更是入选了全球名媛榜,宋紫桐怎么能和她比?宋家家道中落,也不知道沈京寒看上她什么。” “没准是真爱。宋紫桐长得也不差。” “你这话就很可笑,那可是沈京寒,全香江最无情的掌权人。” 众人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好在拍卖会很快就开始了。 第一个拍品是一只青花瓷的瓷碗,起拍价200万。 “白家承办的私人拍卖会也不过如此,青色不如粉色好看,也没有凑成双啊。” 沈灼玉懒洋洋地开口。 身后一人笑道:“沈二少,您说的是去年拍卖的一只康熙御制的粉色珐琅彩花卉瓷碗吧?我记得拍成价是2亿。 就算有这样价值连城的拍品也不会放在开头的。” “听说压轴的拍卖品是人鱼之泪,沈二少若是看不上这些小鱼小虾,可以拍那件。” “人鱼之泪保底1亿起,你们让沈二少拍,不是让人家倾家荡产吗?” “你们这就狗眼看人低了,万一沈二少真的拍起,送给身边的妹妹呢?” 哄笑声从身后传来。 沈灼玉懒洋洋地笑,见林染目光忧心地看他,佯装受伤地往她肩膀靠了靠,果然还是染染心疼他。 * “京寒哥哥?”白诗雨唤了两声,见他俊脸冰冷,余光看向左后方的位置,脸上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那里坐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世家子弟,沈家私生子沈灼玉也在其中,沈京寒难不成是看他? 那样高大威猛的男人竟然靠在一个小女人肩头,这样放浪形骸,也只有沈二了。 白诗雨微笑道:“沈二也真是,大庭广众之下就和妹妹秀恩爱,沈叔难道是同意他们二人的事情了?” 沈京寒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白诗雨被他看的遍体生寒,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沈家兄弟自小就不合,她说沈灼玉,沈京寒难道不应该开心吗? 难不成她离开的这几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一边的宋紫桐如坐针毡,内心土拨鼠尖叫,很是暗爽,差点克制不住就要笑出声来。白诗雨知道个锤子! 沈京寒看的是林染。 沈灼玉吃的是林染豆腐。 沈京寒能忍? 这位大佬自成入座就沉着脸,白诗雨还要戳他的心窝肺管子,能有好脸色就奇了怪了。 看来白诗雨在沈京寒心目中的地位也不过如此。 宋紫桐嘴角都要压不住了。 白诗雨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惹了沈京寒不快,眼眸微红,哽咽道:“京寒哥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笨嘴笨舌的,你别介意。 这一次回来,我总觉得物是人非,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要是你都不理我了,那我就真的太失败了。” 沈京寒见她低头垂泪、楚楚动人的模样,淡淡道:“没什么,是你想多了。” 白诗雨破涕为笑,撒娇地拉了拉他的袖子:“那就好,我还担心你生我气呢。” 沈京寒垂眸看着她的小动作,一时有些恍惚。她也喜欢拉他的袖子,只是她从来都不对他撒娇,也不对他笑了,自从重逢后,她看他总是一副惊惧不安的模样,总是避他如蛇蝎。 沈京寒凤眼幽暗,神情冷了几分。 白诗雨见他竟然没有躲开,内心大喜。 沈京寒果然对她余情未了。 一边的宋紫桐看的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 好茶,好高的段位。她真的自愧不如。 白诗雨这说笑就笑,说哭就哭,说撒娇就撒娇,拿捏男人的手段,也太厉害了。 宋紫桐咬牙。 要不了几天,沈宋联姻就要黄了。 要是她输给了白诗雨,估计会被她嘲笑的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拍卖会不徐不疾地继续着。 从清朝的瓷碗到明代的字画,再到真迹字帖,每一件都拍到了上千万。 沈京寒和沈灼玉都没有举牌,显然是一件都没有看上。 “我知道大家都在等着最后那件举世无双的绝世珍宝,但是我们先别急。”拍卖师微笑道,“下面这件拍品是一幅非常小众的当代画作,起拍价一千万。” “一千万?什么小众的画值得一千万?” “小众等于冷门?我们虽然是来做慈善的,但是也不是来当傻子的。” “就算是天才画家古路的画,最贵的一幅画也才拍到了三千万,难不成是古大家的画?” 众人窃窃私语。 只见拍卖师让人将画作抬上来:“这幅画是一位神秘收藏家无偿捐赠的,唯一的要求就是起拍价为一千万,拍卖所得尽数捐给慈善基金会。如果流拍的话,那我们只能忍痛归还画作。” 画布揭开,众人伸长脖子看去。 第四十九章 人鱼之泪 只见灯光下,一幅色彩鲜艳、妩媚动人的少女图徐徐展开在众人视线里。 林染瞳孔一缩,猛然坐直了身子。 拍卖台上,一位绝美少女安详地沉睡着。 众人第一眼看去沉浸在少女的绝世美貌和繁花中,再看去,才惊觉少女沉睡在无尽的黑色湖水中,画家的笔触犹如黑暗的触角,将湖中的少女一点点地拉入深渊中。 第一眼是美和喜,第二眼是黑暗和悲。 “这幅画是欧洲一位不知名画家所画,叫做神的新娘。现在开始起拍。” 一锤子下去,无人举牌。 宋紫桐激动地捏紧手中的牌子,这是她以前看过的那幅神秘的少女系列的画作啊,这些人真是一点都不识货。 这么凄美动人的画作竟然无人拍? 可恶,为什么起拍价是一千万? “沈董,这幅画您也没看上吗?”宋紫桐看向沈京寒,就差把“求拍”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这幅画五百万她都会举牌的,一千万实在是太多了。 要是拍下这幅画,她回去就要跪祠堂了。 沈京寒一言不发,凤眼幽深地看着展台中央的画中少女。 宋紫桐回头去看林染,想跟她说,这就是她之前提过的那个画家,市面上根本就没有她的画作,一画难求啊! 然而林染低着头,根本就没有看向展台。 “一千万。”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沈灼玉举起牌子。 宋紫桐眼睛亮了起来!沈二识货!沈二财大气粗! 众人纷纷侧目。 “沈二是疯了吗?花一千万买这种不知名的画?这是要赔死啊。” “这画家完全没有听过,这画寓意也不太好的样子。脑子坏了才拍。” “虽然一千万买这画不值,但是这已经是今晚最便宜的一件拍品了,沈家二少来都来了,总不能一分钱不花吧,那岂不是要被人嗤笑一年。” “说的也是,这么看来,沈二确实有点东西。” 众人三三两两地议论着,无人加价。 沈京寒淡漠开口:“两千万。” 沈灼玉:“三千万。” 沈京寒抿唇,冷冷道:“八千万!” 拍卖厅瞬间沸腾起来。 “什么情况,这幅画值八千万吗?” “这画家到底是谁?有人认识吗?” “这是沈家大少和二少今晚第一次开口竞拍吧,会不会只是想压过对方?” “甭管了,沈京寒想要的画,就算一个亿也值。” 多少人想攀附沈家无门,既然知道他喜欢这幅画,拍下日后送他也好啊。 “八千五百万。” “九千万。” 众人纷纷举牌,一幅不知名的画作瞬间就被炒上了九千万的天价。 “一亿。”沈灼玉懒懒开口,桃花眼灿若星辰,似笑非笑地回头看了一眼之前嘲笑他的那几个世家子弟。 那几个公子哥被臊的脸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可不会花一个亿买一幅不知名的画作,主要是真的没钱。 沈家就是财大气粗,一个私生子都这么豪横。 林染伸手拽住沈灼玉的胳膊,抬起湿漉漉的杏眸,低低说道:“不值的。” 这幅画不值这个价。一亿?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 沈灼玉微笑道:“你喜欢,那就值。” 林染攥紧指尖,他看出来了? “两亿。” 沈京寒俊脸阴沉,冷冷开口。 拍卖厅内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沈家兄弟是疯了吗?兄弟相争,凶残到这种程度? 林染浑身一僵,有些无力地松开沈灼玉的胳膊,抬眼看向前座的沈京寒,内心说不出是荒诞可笑还是凄凉。 他花两个亿买一幅不知名的画?原来他对于喜欢的东西是这样的慷慨大方? 林染身子止不住地发抖,当年他驱赶她的时候,甚至没有扔给她一分钱。 是恨吗? 除此以外,她想不到其他。 原来他是那样恨着她! 林染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沈灼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伸手揽住她发抖的肩膀,低低问道:“小五,你没事吧?” 林染摇头,嗓音微哑:“我没事。” 她只是觉得有些冷,人心之冷,宛如寒冬。 沈灼玉看向前座的沈京寒,桃花眼没有一丝笑意,微笑道:“既然大哥这么喜欢这幅画,那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沈京寒凤眼冰冷地看他:“记住你的话。” 沈京寒花2个亿拍下一幅不知名的画作。 全场震惊,就连白诗雨都忍不住侧目。 最后一件拍品就是万众瞩目的人鱼之泪。这一条由十八颗绝世蓝宝石镶嵌而成的项链,价值连城,是今天的压轴拍品。 起拍价一亿。 不少人都是冲着“人鱼之泪”来的,价格很快就炒到了3个亿,算是今晚最贵的一件拍品。 林染看向展台上璀璨的蓝宝石项链,每一颗都美的光彩夺目,尤其是中间最大的那一颗蓝宝石,幽蓝纯粹,宛如神秘幽深的大海。 “喜欢?”沈灼玉见她终于不再发抖,脸色没有那么苍白,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微笑道,“喜欢二哥拍给你。” 林染摇头:“这世间真心难求,爱情缥缈不定。所以代表爱情的人鱼之泪才能如此昂贵。 不过就算有了它,也不一定能拥有爱和真心。” 沈灼玉点头,确实。 “看来今晚注定是一场空了。”沈灼玉眯眼。 就在刚刚,沈京寒以5个亿的天价拍下了这条人鱼之泪。 全场沸腾,无人敢争,也争不过。 “染染,你说,大哥拍下这条人鱼之泪,会送给谁?” 林染看向台上的沈京寒,只见他取下这条璀璨的人鱼之泪,在万众瞩目之下走到第一排,赠给了宋紫桐。 宋紫桐受宠若惊,喜极而泣,一边的白诗雨脸色苍白,娇躯摇摇欲坠。 以五亿的天价珍宝赠美人。 沈宋两家联姻坚不可摧。 林染垂眸,想必明天一早,香江所有的头版头条都是沈家掌权人一掷千金,豪掷五亿,只为博佳人一笑。 沈宋联姻,好事将近。 他的爱,一向拿的出手,只是那人从来就不是她罢了。 林染淡淡说道:“走吧,二哥,该回家了。” 起风了,该回家了,她也该回到她该回的地方。 第五十章 她骂起人来,还挺带感 路上堵车,回到沈园时,已经是深夜。 管家正带人将一幅画小心翼翼地搬上楼。 沈灼玉叫道:“林叔,这是大哥在拍卖会上拍的那幅画?” 管家微笑道:“是的,二少爷。大少爷说地下室潮湿,所以让我们放到三楼的书房去。” 沈灼玉表情有些古怪,似笑非笑道:“大哥喜欢这画上的少女?我还以为他自小就拔除情丝,不懂情爱呢。” 话音未落,就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只是一幅画而已,看你喜欢我才拍下的。”沈京寒淡漠无一丝情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染身子一僵,一言不发地后退,让他先进。 她低着头,感觉男人冰冷的视线落在身上,足足停顿了三秒钟才收回,进了偏厅。 “原来大哥不喜欢这幅画。”沈灼玉微笑道,“那还真的挺可惜的。” 沈京寒面无表情地上楼,路过他时,冷冷道:“你虚伪的模样,和沈中奇一模一样。还有,以后别带林染去拍卖会那种地方,还嫌流言蜚语不够多吗?” 林染身子一颤。 沈灼玉脸上笑容一点点地消失,兄弟俩无声对视,气氛降至冰点。 “是我要去的。”林染抬起脸,声音微颤,她看向矜贵冷峻的男人,攥紧指尖说道,“ 不去见见世面,我怎么能知道,大哥为了一幅不喜欢的画就能拍下2亿,也能随手赠出5亿的珠宝博美人一笑。” 她目光潮湿,微微笑道:“去了之后我才知道,你们姓沈,我姓林,就算在一起生活八年,也依旧是两个世界的人,永远不可能成为一家人。 所以何必虚伪地维持表面的和谐? 大哥既然讨厌我们,那就应该把我们都赶出去。哦,你七年前赶过的,是我们不知廉耻地又跑回来了。” 她微笑着一字一顿道:“那就继续赶,何必惺惺作态,令人作呕呢。” 她笑不入眼,指尖戳破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他又何必那样惺惺作态呢,人前砸下天价的珠宝,左拥右抱,来羞辱她,让她知难而退,让她看清楚,自己是那样的卑微又可怜。 她以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所以这些年所受的苦都是她应得的。 林染踢掉鞋子,撞倒旁边的半人高花瓶,面无表情地回自己房间。 偏厅内鸦雀无声,沈京寒高高在上的面容隐隐苍白,凤眼微垂,掩去所有的情绪。 沈灼玉惊得嘴巴能塞得下一颗鸭蛋。 管家等人屏住呼吸,恨不能凭空消失。 谁能想到平时逆来顺受的五小姐竟然敢当面叫板大少爷,骂他惺惺作态,令人作呕! 就连沈中奇都不敢当面这么骂! 最震惊的是,高傲的大少爷竟然没有动怒! “这是不是她第一次发脾气?”沈灼玉惊掉了下巴,失笑道,“她骂起人来,还挺带感的。” 她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沈京寒,骂他令人作呕! 好胆量! 他都忍不住要鼓掌了。 沈京寒俊脸阴沉,周身都透着无尽的寒意,一字一顿道:“估计是疯了。” 沈灼玉双手插在口袋里,点头道:“确实疯了,我都没她那么疯。” 沈灼玉下楼去敲她的门:“染染,你没事吧?” * 林染回到房间,浑身都在抖,情绪在一瞬间崩盘,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破防什么。 她跪在地上,双手颤抖地脱掉身上不属于她的晚礼服。 或许在看到他那样轻慢随意地拍下不喜欢的画,看到他当着她的面,为别的女人花5个亿的时候,她就疯了。 她想到那个暗无天日的船舱暗室,想起只吃馒头、只喝清水的日日夜夜,想起那些人潮涌动的街头,无数不怀好意的目光,想起那些被尾随被恐吓被欺骗的日子。 那些噩梦一般的过往翻涌而出,瞬间将她淹没。 她少女时期就见过这世间最极致的恶和黑暗,在还在做梦的年龄就跌跌撞撞尝遍了生活的苦。 他高高在上,她卑微如尘。 她就像是地狱里仰望天堂的人。 她低低地笑,脱掉礼服,擦掉眼泪,浑身发抖地去收拾少的可怜的行囊。 她要离开这里,就算流落街头也比住在这里好。 住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对过去的背叛。 林染泪如雨下,咬住唇,将画具和衣服全都塞进行李箱。 “染染,你没事吧?” 沈灼玉的声音似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敲门声渐渐急促。 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穿了一件外套,打开门,将地上的晚礼服丢到了外面。 沈灼玉敲门的手举在半空,桃花眼闪过一丝暗光。 “这么漂亮的礼服是要扔掉吗?” 他余光看向楼梯那边。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是沈京寒给她买的。 沈京寒还站在原地,一动都没动。 林染情绪经过一番发泄,身子微微空虚,站在门口看着地方那件绝美的礼服,低哑说道:“不要了。” 要不起的东西,就要尽早割舍,否则就要为此付出一切。 沈灼玉往房间内看了看,见地上摊开着行李箱,眯眼说道:“不喜欢扔掉就好,不过,染染,你不会连二哥也一起扔掉了吧? 我可从头到尾都没有得罪你。” 他风流倜傥地笑:“我最多小时候欺负你,使唤你帮我跑腿,拽过你的辫子,掐过你的脸蛋,我现在已经改过自新了。” 林染杏眸湿漉漉地看他,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沈灼玉对她确实不算坏。 只是他姓沈。 她想和沈园的一切都断的干干净净,包括沈灼玉。 沈灼玉见她小脸哭的红红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雨后的雪白栀子花,清香扑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暗哑:“天大的事情,睡一觉再说。” 今天这药下的有些猛,难怪她有些承受不住。 不过还是值得,等她和大哥彻底了断,他就能成功上位。 “快去洗个澡睡觉,脸哭的跟小花猫一样。” 林染今晚情绪起伏太大,脑袋发晕,于是昏昏沉沉地点了点头,回去倒头就睡。 明日,再走。 偏厅里的夜灯亮了一夜。 管家夜里起来三次,看着坐在偏厅内的冷漠身影,暗暗叹了一口气。 主人家的事情,他是不能多嘴的。 只是这些年看在眼里,还是会有些心疼,都是很好的孩子,只是造化弄人。 第五十一章 你去厨房给我做点吃的 林染夜里旧疾复发,难受的浑身都疼,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夜,快要天亮的时候才睡着。 刚睡着没多久就被偏厅内的动静吵醒。 瓷器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中奇暴怒的声音传来:“那个逆子呢?沈家的家业不是他一个人打下的,要不是我在政界为他遮风挡雨,他能有今天? 沈家能一跃成为成为第一豪门? 如今他翅膀硬了,就开始砸老子的饭碗,他做梦。” “老爷,你别急,没准是误会一场,管家,大少爷呢,这都几点了,还在睡吗?”林若岚在一边火上浇油地说着。 林染艰难地爬起来,看了看时间,早上8点多。 沈中奇和林若岚应该是清早就坐飞机赶回来的,这个时间点沈京寒早就去上班了,不去山石科技闹,怎么在家里打砸? 林染翻出包里的止痛药,吃下一颗,隐隐约约听管家说道:“大少爷天亮才睡下,老爷,三夫人,消消气,我这就去喊。” 她微微一愣,沈京寒没去上班? 她冷笑一声,鬼知道他晚上做什么去了。 她打开手机,只见热搜上铺天盖地的都是沈宋联姻的新闻。 #沈氏大少爷送5亿天价珠宝示爱,沈宋联姻在即#、#一幅不知名画家的画作被拍出2亿天价#、#人鱼之泪拍出天价#、#神的新娘#…… 她滑过联姻的新闻,点开评论区。 评论区全都是在讨论那幅拍出2亿天价的画作。 其实这幅画一开始是没有名字的,这个名字应该是那个神秘收藏家自己取的。 既然这幅画出现在香江,那么那个神秘收藏家极有可能是华裔。 林染一边看着评论区一边给伊文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没打通。 评论区分为两派,掐的头破血流。 ——这幅画简直是神作,只是担心画家的精神状态,能画出这样画作的画家,不是天才就是疯子。 ——这幅画确实有些厉害,我一个不懂画的人都能看得懂画家想要表达的意境,就是太悲凉了点。 ——不愧是女画家,画的真的好美。 ——其实画的普普通通,不懂为什么一夜之间就被吹的这么厉害?这个叫做蝴蝶的画家之前籍籍无名吧。 ——散了吧,都是资本的炒作。一幅画再牛逼能拍出2个亿的天价吗?建议有关部门查一查是不是洗钱。 ——说洗钱的真的笑死。懂不懂艺术?艺术是无价的。再说了,沈家大少富可敌国,人家一眼万年的画作砸2个亿怎么了? ——有一说一,拍下画作的可是沈京寒,全球榜上有名的富豪,2亿对于他而言九牛一毛。 ——听说香江第一名媛白诗雨为了他,连欧洲王妃都不做,结果沈宋两家要联姻!昨夜那真是惊心动魄! ——不管怎么说,这个画家一夜成名,一夜暴富了。 ——奇怪的是,至今无人出来认领这幅画,那个叫做“蝴蝶”的画家不会不知道自己的画作被拍出天价了吧? 偏厅内又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林染关了手机,走到门边,轻轻打开门,只见偏厅内,沈中奇起的脸色铁青,手边砸了不少茶盏瓷器。 每一只都价值不菲。 沈京寒冷冷的声音传来:“有事?” 许是天亮才睡,睡下不到两个小时就被吵醒,沈京寒英俊的面容有些苍白黯淡,凤眼冷冰冰的,满身戾气。 沈中奇本是要发作的,见他这一副模样,反倒是有些发怵。 只是想到这个儿子做的事情,沈中奇恨从心来,怒斥道:“是你让人实名举报我,说我滥用职权,收取贿赂的?你是疯了还是有病? 我要是有事,沈家就要垮,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 林染心里一惊。 满香江都在讨论沈宋两家联姻以及5亿天价珠宝的事情,沈京寒却在这种节骨眼上派人举报沈中奇? 管家带着佣人下去,无人敢靠近偏厅半步。 沈京寒拿着仅剩的杯子,慢条斯理地煮着咖啡,淡漠道:“父亲说错了,你垮了,沈家未必会垮。” “逆子。”沈中奇拍桌子怒道,“你以为和宋家联姻,凭着宋家的政界影响力就能将我拉下马? 你做梦! 宋家是什么玩意?这世道早就变了。 我沈中奇就是一手遮天,就连你外公也不敢跟我叫板,你以为几封实名举报信有什么用?! 上面敢查吗?查了我,整个港城都要动荡不安。” 林染听的心惊肉跳。 原来他和宋家联姻,是为了对付自己生父! 她知道这些年沈家父子不合,但是不知道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她也不知道沈中奇的势力已经大到了这种地步。 林若岚在一边添油加醋道:“大少爷,哪里有自家人对付自己人的,你们父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可不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白白便宜了外人。 现在外面也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沈家的错处,想借机上位呢。” 沈京寒重重放下手中的杯子,目光冰冷地看她,居高临下道:“有你说话的份?” 林若岚被他一眼看的浑身发寒,吓的后退一步。 沈京寒搅拌着刚煮好的咖啡,冷淡道:“若是没用,您就不会一大清早飞回来,砸一地的垃圾,吵的不可安生了。 看来还是有些用处的。” 沈中奇气的脸色铁青:“沈京寒,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是你父亲,你帮着外人对付我? 梅馨要是还在世,定然会痛心疾首,怎么生出你这样的逆子。” 沈京寒脸色骤变,冷冷道:“你也配提我妈的名字?” 偏厅内气氛陡然一变,陷入诡异的沉寂中。 沈京寒冰冷的声音一字一顿地传来:“沈中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滥用职权是真,收受贿赂也是真,与其在这里发疯,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吧。” “逆子,我要给你外公打电话,让他来好好教训,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沈中奇气的吐血,当即给梅老打电话。 林若岚在一边温柔小意地劝着。 林染见战况升级,正要关门,就见沈京寒端着咖啡走过来,两人四目相接。 她脸色一变。 沈京寒抬脚抵住了她的房门,凤眼满是红血丝,声音微微嘶哑:“你去厨房给我做点吃的。” 第五十二章 几年布局,一朝棋废 清晨的沈园,小花园内鸟语花香,偏厅内却被砸的乱七八糟。 沈京寒英俊的面容微微低下,伸手挡住门,静静看着她。 林染被他看的浑身僵硬,想也不想地逃进了厨房。 厨房内早餐还是热的,锅里煮着粥,蒸笼里的小笼包散发着香味,还蒸了红薯和甜玉米。 沈家人多,厨房每天早上都会备有中西餐,现煎鸡蛋,再煮两碗牛肉面或者煎点培根。 林染拿起吐司面包,烤了一片面包,拿盘子随意捡了两块红薯、拿了一笼小笼包,倒了一杯牛奶,端到了窗边,低头吃饭。 “我以为是给我准备的。”沈京寒见她闷不吭声地坐下来吃饭,长发散落,拢着鹅蛋脸,说不出的清新可人,顿时喝了一口咖啡,喉结微微滚动。 她以前都是在这里吃饭吗?坐在窗台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吃着饭? 林染头都没有抬,昨夜闹成那样,心如死灰,所以她不太想忍了。 沈京寒凤眼微眯,也不动怒,放下咖啡,动手捡了和她一模一样的早餐,坐下来吃饭。 男人一坐下来,原本就不算宽敞的小桌子瞬间就变得逼仄狭小起来。 沈京寒没什么食欲,任谁一夜没睡,一大清早又跟人大吵一架,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 他垂眸喝着咖啡,看着她犹如小仓鼠一般吃着蒸红薯,吃完还伸出粉色的小舌头添了添。 沈京寒凤眼微暗,握着咖啡的手紧了紧,看她吃的这么香,心情总算好转了一些,也动手咬了一口红薯。 又甜又糯。 她的口味一直如此,喜欢吃甜食,尤其喜欢吃糖,经常半夜牙疼,然后哭唧唧地来找他。 十多年前的往事,依旧历历在目,宛如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沈京寒将盘子里的红薯放到她面前,声音微微沙哑:“太甜了,你吃吧。” 林染将盘子推开。 她心硬如刀,凉薄寡欢,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一哄就开心,撞得头破血流的小姑娘。 沈京寒薄唇微抿,将红薯拿回来,尽数吃完。 “你打算这辈子都不与我说话吗?” 林染“砰”的一声放下筷子,站起身来,看着他。男人面色英俊苍白,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鼻梁高挑,薄唇无情,因刚刚晨起,又比平时多了一丝慵懒和柔和,像极了她年少时看的英式电影的主人公。 绅士的、优雅的、无情的,满足了她少女时期所有的梦。 因为长了一张好皮相,所以无论他做了多么无情多么恶劣的事情,也不显得那样的面目可憎。 可她知道,是时候和他割裂了。 林染将吃完的盘子端到料理台上,手腕被人狠狠攫住。 沈京寒俊脸微沉,又问了一次:“你打算这辈子都不与我说话了吗?” 她小脸冰冷,多说无益,她不想开口。太累了。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事,安安静静地生活,不想与他再纠缠下去,彼此放过。 沈京寒脸色陡然阴沉了几分,抓着她的手紧了紧。 “大哥这是做什么?”沈灼玉懒洋洋地倚靠在门口,双手抱肩,微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欺负家里的小养女呢。” 沈京寒眼眸微沉,收回手,冷冷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吃饭呀。”沈灼玉微笑道,“客厅砸的乱七八糟的,我只能躲到厨房来吃饭了,没有想到厨房还不错,染染,都有什么吃的?” 林染侧身让他自己看,趁着他进来的时机,飞快地从厨房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一走,兄弟俩瞬间就没有演的兴致。 沈京寒端起咖啡就走。 沈灼玉挑眉,心情极好地伸手拿了一只小笼包,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鲜到咬舌头。 “大哥,你不吃早餐了吗?” 沈京寒俊脸阴沉,径自回到偏厅。 偏厅内沈中奇砸累了,去外面打电话,管家正带人收拾一地的残骸。 “老爷给梅老打电话,梅老没接,说在山里静养,什么人都不见。”管家低低地说了一句。 沈京寒凤眼微垂,冷淡地点了点头。 外公和沈中奇早就撕破了脸,这些年连名字都听不得,怎么会接他的电话? 沈中奇不过是气到极致,想找人发泄,想在外公面前显摆他如今的地位和权势,结果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沈董。”傅年带着公文包,匆匆赶到沈园,看到偏厅内一片狼藉,大吃一惊。 沈京寒:“上楼再说。” 他回头看向林染的房间,房门紧闭,没有任何的动静。 沈京寒看了一眼管家,低低交代:“有事情叫我。” 管家心领神会。 沈京寒上了三楼书房,按着有些生疼的太阳穴,低沉道:“汇报吧。” “沈宋两家联姻的事情被传的沸沸扬扬,热搜撤不下来,就算热搜撤了,各大平台都传开了,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傅年低声说道:“沈中奇贪污的热搜被压下来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沈京寒冷笑了一声,“这种程度的打击不足以致命,沈中奇只要找到替罪羊就可以脱身。” 沈京寒凤眼幽暗地看向落地窗外的勒杜鹃花,淡淡说道:“联姻取消吧。宋家这步棋已经没有作用了。” 傅年欲言又止,不敢问是不是因为五小姐。 自从五小姐回来,沈董越发喜怒无常。 沈宋两家联姻明明是几年前就定好的事情,布局到现在,结果联姻眼看就要成了,宋家的力量明明可以用在最后一击,但是沈董却让宋家提前动手。 几年布局,一朝棋废。 此次实名举报,对沈中奇而言最多是伤筋动骨,沈董却和沈中奇彻底撕破了脸,日后还不知道他要如何反扑报复。 傅年低低说道:“有关联姻的事情,外界传的沸沸扬扬的,您又为宋家大小姐拍下5亿的天价珠宝,若是取消联姻,宋家面子过不去怎么办?” 沈京寒修长的指腹敲着桌面,淡漠道:“那五亿珠宝是赔偿罢了。联姻的事情我会亲自和宋老谈。 此次沈中奇伤筋动骨,必要休养生息一段时间,这步棋也不算完全废掉。” 傅年腹诽,您不就是不想联姻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第五十三章 会带给她什么样的惊喜 沈京寒亲自给宋家老爷子打了一个电话,约了喝茶叙旧。 宋家那边似是有所察觉,一口答应。 宋老在政界多年,对时事的敏感度非同一般,昨日他接到沈京寒的电话,说计划提前,晚上他孙女又收到天价珠宝,但是沈京寒对两家联姻的事情只字未提。 宋老心里便有数了。 这桩婚事终究是黄了。沈京寒此时给他打电话,不过是想商谈补偿的事情。 以沈京寒的格局和人品,必不会让宋家吃亏。 宋老除了惋惜,还是惋惜。可惜呀,他孙女没有那个本事,能让沈京寒倾心,不然这绝对是顶好的一门婚事。 沈京寒挂了电话,看着高挂第一的热搜,若有所思道:“傅年,让人把白诗雨挂到热搜上。” 傅年微愣:“是。” 傅年去打了几个电话,很快香江第一名媛白诗雨回国的消息就冲上了热搜。 白家是营销的鼻祖。 只要沈家这边释放出信号,想必白家那边会不遗余力地蹭到死。 果然不到半个小时,白月光回国的热搜就空降榜一,力压挂了一夜的沈宋联姻,水军开始在各个词条里混战,硬是将白诗雨和沈京寒关联在了一起,搅和了沈宋联姻的事情。 热搜榜风云变幻,每一条热搜背后都有着深意。 局势刚变,梅老的电话就到了。 “老林说你昨晚一夜没睡,早上还和那人撕破脸大吵一架,赶紧的,收拾东西回来住。别到时候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爷子沉着脸,开门见山就是骂。 沈京寒扶额叹了一口气:“外公,你最近偷偷喝酒,我都假装不知道。我要是回来,你就没法子再偷喝酒了。” 梅老急道:“谁告的状?我什么时候偷喝酒了?总之你回来,都撕破脸了,还留在沈园做什么?等着他报复? 那就是个丧尽天良的畜生。你不回来我不放心。” 沈京寒垂眸,淡淡说道:“外公,他现在动不了我的。您不是在山里静养吗?” 沈园是母亲的陪嫁,要走也是沈中奇走。 梅老:“……” 静养个锤子。 “听说你和宋家的婚事要黄?刚才老宋打电话给我,长吁短叹的,各种挽留,我都没脸搭话,你说你,好端端的婚事说变就变,昨天还炒珠宝有价,爱情无价,今天就变卦。 你该不会是想和白家那女娃旧情复燃吧?白家那势利眼的样子,你别说是我未来亲家。” 沈京寒沉默,白家已经算是不错的亲家了。 “您少玩手机,这周末有空我回来看您。” 梅老一秒钟高兴起来:“说话算话。” 沈京寒微微一笑,老人家就是好哄,不像那个小东西,冷冰冰的,像个小刺猬。 沈京寒挂了电话,看向窗外,淡淡道:“月底了,你去接沈书然回来。” 傅年内心大惊,迟疑道:“您确定吗?” 如今这种节骨眼上,沈董不仅不离开沈园,还要把那位接回沈园,这往后的日子他都不敢想。 要不他去跟管家说一声,给他腾一个房间出来,免得他白天黑夜地往这赶。 沈京寒凤眼微暗,低沉地点头:“嗯。” * 早晨的一场暴风雨之后,意外的直到下午都风平浪静。 沈中奇出去,沈京寒一直待在书房。 林染看着昨夜收拾好的行李箱,终究没有动。 林若岚回来了,她此刻要是走了,就没机会知道小渔村的事情。 她挣扎再三,决定再忍几天。 林染给贺元白发了一条信息:“贺律师,晚上能邀请你来沈园吃饭吗?” 贺家一直没有动静,她得再烧一把火。 贺元白回了一个电话:“林染,晚上我以什么身份过来?这决定我要带什么礼物。” 林染愣住。 “我知道了。”贺元白微微一笑,“晚上见。” 贺元白下午五点就到了沈园,来的时候,沈中奇还没回来。 偏厅刚砸了一波,就连墙角的半人高花瓶都砸的稀巴烂,还没来得及补上,多少显得有些空荡荡。 “这是花满堂的蝴蝶酥,你二哥说你喜欢吃甜食,所以给你带了一点。”贺元白笑道,一身白色西装,清爽帅气,风度翩翩。 林染接过蝴蝶酥,低低道谢:“谢谢,请坐。可能要晚点才开饭。” 至于几点开饭,她也不知道,得看沈京寒的心情。 不过她很怀疑,今晚的饭能不能吃的成。 就早上偏厅那狂风暴雨的情况,沈家父子估计短时间之内是绝无可能坐在一起吃饭了。 贺元白笑道:“无妨,本就是来见你,不是特意来吃饭的。” 林染:“我带你去小花园逛一逛吧。” “好。” 林染带着他进了后面的小花园,问他喝什么茶。 “都可以,我不挑。” 林染取出茶罐里的雨前龙井,坐在郁郁葱葱的花园小亭子里,给他煮茶。 “这是今春的雨前龙井。” 她开了两瓶煮茶用的泉水,煮着茶。以前沈园忙不过来的时候,她经常帮佣人打下手,煮茶、做饭这些都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既然利用了贺元白,她也该有所表态。 贺元白见她垂眉顺眼地煮茶,收起全身的刺,温婉娴静如夏夜浸润在水缸里的栀子花,洁白、清新、撩人心弦,一时看的目不转睛。 茶水很快就烧沸腾。 贺元白低声问道:“昨日,你找我做什么?但凡我能做到的,必会帮你。” 林染手中动作一顿,杏眸幽深地看他:“我想你帮我,调查我母亲。” 贺元白愣住,调查林若岚?她可是沈中奇的女人,调查她,就是调查沈中奇。 沈家的水有多深,他不是不知道。 林染,到底想做什么? “很难吗?”林染垂眼,小脸莹白如玉,在晚风中显得楚楚动人。 “我想知道她当年为什么抛弃我,一出生就抛弃我,七年前又二次抛弃我,贺二少,我真的有那么差吗?” 林染眼睫微颤,犹如一只易碎的美丽的蝴蝶。 贺元白嗓音微干:“好,只是有时候知道真相未必是好事。” 林染浓密如鸦羽的眼睫宛如小扇,落下一道浅浅的阴影:“先查这件事情吧。” 她取出林若岚和小渔村院长的合影,目光幽深地看他。 是利用,也是试探,她想知道,贺元白会带给她什么样的惊喜! 第五十四章 沈园无人配拥有幸福 贺元白看清那张合影,顿时瞳孔一缩。 照片里的地方是小渔村?她在查七年前的事情? “你这张照片是哪里来的?” 林染淡淡说道:“别人寄给我的,七年前我在医院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想知道我妈妈和院长是怎么认识的。她有没有瞒着我做什么事情。” 贺元白被她波光潋滟的杏眸看的一阵心虚,扯了扯衬衣最顶端的扣子,问道:“林染,你一定要查吗?” 她点头,淡漠道:“对。” 贺元白深呼吸,踌躇再三,正要开口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查什么?” 沈灼玉坐在小花园的游廊栏杆上,一边打游戏,一边笑道:“贺子,你来做什么?” 胆子够肥的,今天这种日子都敢来沈园。 贺元白站起身来,微笑道:“我来看看林染。” 沈灼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那就留下来吃饭吧。” 就看沈京寒会不会发怒! 贺元白见他笑的灿烂,微微眯眼:“今天不方便吗?” 沈灼玉懒洋洋说道:“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就是早上我哥和我爸正大吵了一架,砸了一厅的东西。哦,好像是我哥让人实名举报我爸贪污受贿、滥用职权。” 贺元白脸色一变,下意识地看向林染,见她小脸煞白,身子微微颤抖,说道:“你别怕。” 难怪她急着调查林若岚的事情,还破天荒地喊他来吃饭,看来她在沈家是一日都待不下去了,只能求助于他。 林染摇头苦笑道:“我没怕。” 沈灼玉桃花眼眯起,看着郁郁葱葱的小花园里,情深义重的这一幕,微微咬牙,贺子真的当沈家人都死绝了吗? 沈家的事情轮得到他一个外人来插手? 沈灼玉抬头看向三楼书房的方向。不知道大哥是什么想法? 很快就到了饭点。 林若岚被管家喊下楼,看到和林染坐在一起的贺元白,险些跌掉了下巴。 染染什么时候和贺家二少这么熟了? 林若岚眼里冒光,殷勤地笑道:“管家,贺二少来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赶紧多加几个菜,这点菜怎么够吃呢?” 贺元白起身微笑道:“三夫人不用客气。” 怎么能不客气。林若岚笑不拢嘴,贺元白刚拒了沈枝的婚事,照理说这段时间都不会上门来的,结果现在不仅上门,而且毫不避嫌地和染染坐在一起,这是大大的信号啊。 要是林染能嫁入贺家,那她都连带着水涨船高,身份尊贵了起来,日后做沈园的女主人也未可知啊。 “大哥,就等你开饭呢。”沈灼玉看向下楼的沈京寒,似笑非笑地开口。 偏厅内,众人犹如被捏住了嗓子一样,瞬间安静下来。 沈京寒今日未外出,穿着居家服,神情却异常冷峻,冷冷扫了一眼餐厅,淡漠点头道:“贺二也在?人到齐了就开饭吧。” 一顿饭吃的异常诡异。 无人说话,就连沈灼玉都懒得开口说客套话,吊儿郎当地吃着饭。 林若岚倒是想说话,但是看着沈京寒那冷的能冻死人的脸色,硬是一个字都憋不出来,全程给林染使眼色。 “这个虾补充蛋白,你太瘦了点,多吃点虾。”贺元白给她夹着虾,“猪肝补血,这个也不错。” 林染看着碗里堆积如山,低低说道:“足够吃了,这些太多了。” “不多。”贺元白微笑道。 “染染不喜欢吃内脏。”沈灼玉冷不丁地开口,“贺子,你不会是看上林染了吧?你爸和你哥能同意?” 餐厅有一瞬间的死寂,气氛瞬间凝结成冰。 林若岚欢天喜地地说道:“这有什么不能同意的?我们家林染优秀着呢。” 沈家兄弟冷冷看了她一眼,眼神冷的能冻死人。 林若岚立马噤声,小声嘀咕:“不会是见不得染染嫁得好吧。” 林染眼眸微暗,没说话。 贺元白见她没有否认,微微惊喜,说道:“沈二,你知道我对继承家业没什么兴趣,人生大事我能自己做主。” 就算父兄不同意,他也能自立门户。 沈灼玉笑容消失,不再说话,冷眼看着沈京寒。 大哥倒是沉得住气,这份心胸和大度属实让他佩服。 林若岚忍不住笑道:“好好好,贺二少人中龙凤,婚姻大事自然能自己做主,亏我和老沈之前还急着染染的婚事,想着托人帮她相亲,早知道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也就不用跟着瞎操心了。” 贺元白温润地笑,没有接话,只是看向沈家兄弟。 沈京寒一贯是不过问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最大的拦路虎就是沈灼玉。沈二看似好说话,实则是个蔫坏的人,一肚子坏水。 兄弟多年,他比谁都了解沈灼玉。 “别看我,要是大哥没意见,我自然没意见。”沈灼玉摊手,将球踢给沈京寒。 若是大哥同意,那就代表在大哥的心目中,利益重于感情,染染应该也能彻底心死,那他也就无所顾虑了。 若是大哥不同意,那他就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怎么都不吃亏。 “长兄如父,不知道沈大公子是什么意见?” 沈京寒面色冰冷,看向一直埋头吃饭的林染,冷笑道:“林染,你喜欢贺二少?” 餐厅内气温陡降。 林染身子一颤,感受到头顶迫人的压力,没开口否认,也没承认。 沈京寒重重地放下筷子,声音冷如寒冰:“我不同意。” “为什么?”林若岚和贺元白不敢置信道。 他凤眼微垂,冷冷道:“沈园,无人配拥有幸福。母债女来还。” 一字一顿,阴暗冰冷,宛如地狱恶鬼。 众人脸色骤变,尤其林若岚,脸色惨白,吓得摔了汤勺。 餐厅内,雅雀无声。 林染身子僵硬,抬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问道:“我母亲欠了你什么债?钱债、权债还是人命债?” “住口。”林若岚惊慌失措地站起身来,失声叫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大公子疯了,你也跟着发疯,你随我来。” 林若岚拽着她就要走。 沈京寒英俊的面容冷如寒霜,没有说话。 林染如坠冰窟,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沈京寒没有说谎,他恨她,是因为恨屋及乌,母债女还。 钱,沈京寒有的是,几辈子都花不完。 权,林若岚有什么权力?有权的是沈中奇。 那就剩下人命债了。 竟然是人命债!林染浑身颤抖,她早该想到,早该想到的。 当年林若岚跟着沈中奇的时候,沈园的女主人,沈京寒的母亲还在世,后来沈夫人不知道何缘故去世。 这里面必有内情。 林染双目刺痛,眼尾通红,原来他这么恨她,是因为母债女还!所以这些年她一直在还债吗? 第五十五章 来书房给我一个交代 林染跌跌撞撞地被林若岚拉走,关到了房间里。 晚饭不欢而散。 林若岚站在窗边,焦虑不安地看着楼下庭院里的动静,见贺元白离开,又是懊恼,又是恐惧,脸色发白地说道:“你今天在外人面前胡说八道什么? 贺元白要是真的相信了什么,你们这门婚事就黄了。你怎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生出你这么个女儿。” 林染自嘲地笑,神情悲凉道:“你到现在还惦记你的荣华富贵,惦记我和贺家的婚事? 沈京寒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对他做了什么?” 林若岚心虚地移开视线,叫道:“你这是在质问我吗?沈京寒看我们母女俩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他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疯子,他为了权势都要斗垮自己的亲生父亲,何况是给我按莫须有的罪名。 你现在追出去,跟贺元白好好解释一下,我看他对你十分的上心。 林染,满香江,你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结婚对象了。” 林染低低地笑,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神情冰冷地问:“我问你到底对沈京寒做了什么?他要这么报复我们母女俩。 你以为你能斗得过他吗?沈宋两家还未联姻,他就能让沈中奇自断双臂,若是他拿这些手段来对付你,你以为沈中奇真的会保你吗? 他甚至都不愿意娶你,让你二十多年来无名无分地当小三。” 林若岚脸色惨白,跌坐在椅子上,掩饰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沈家的事情你别管,只要你嫁到贺家,他不敢动我的,不敢的。” 那就是有了。 林染有些绝望地闭眼。所以他对她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是精心设计的报复,所以他们在一起的那两年,他对她始终是冷淡的,若即若离的,后来也能翻脸无情,赶她出沈家。 自她回到沈园,沈京寒更是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和恨意。 没有爱,从来就没有,只有恨。 所以,这些年她就如同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困顿、纠葛、欲生欲死,全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她低低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就落下泪来。 她好傻,好傻,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 “你哭什么?这事沈京寒说了不算,你等你沈叔回来,他自会为你做主的。”林若岚心烦意乱道。 林染抹去眼角的眼泪,双眼通红地看她,哑声道:“沈京寒想对付你,现在我是不是你手里最有价值的那张牌?” 林若岚见她瞬间变脸,一秒钟就稳定了情绪,心惊地点了点头。 “贺元白喜欢我,想娶我,为了我不惧他父兄的权势,只要我点头,贺家就能成为我们的后盾。” “没错。”林若岚大喜,“你终于开窍了。” 林染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和沈京寒之间的事情,我可以不刨根问底,不过想要我嫁入贺家,为你所用,那么告诉我,小渔村发生的所有事情。” 她取出那张合照,放在沙发的茶几上。 林若岚脸色骤变,失声叫道:“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什么时候拍的?” “七年前,我在医院里生孩子的时候。” 她盯着林若岚的脸色,一字一顿地开口。 这就是她今晚非要和贺元白演这一出的原因,她利用贺元白,目的就是为了钓林若岚,没有想到还钓出了另一件惊人的真相。 “孩子的事情,你参与了多少?” 林若岚心防早已失守,在林染问出是不是人命债的时候,基本就慌的六神无主,此刻又被她威逼利诱一番,彻底慌了神,说道:“我只是买通了郝院长,让她抹掉你生孩子的所有痕迹。 都怪那死鬼逼得太紧,扬言要揭发我们母女俩,所以我也是没办法,才想将孩子偷出来,再伪造亲子鉴定,说孩子是沈灼玉的,好坐稳位置。 你和沈灼玉当时好成那样,他肯定会认这个孩子呀。 结果没有想到那孩子竟然夭折了。” 林若岚说着就险些咬碎了牙,埋怨道:“我就是没有给沈家生一儿半女,所以才落得这等田地,若是你生下沈家的孩子,我们母女俩这辈子都稳了。” 林染心里发寒,虽然早知道她的眼中只有权势富贵,但是她没有想到林若岚连刚出生的婴儿都想利用。 那也是她的外孙。 她按住沙发,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哑声道:“这件事情有哪些人知道,我生产的时候,哪些人去过小渔村,你知道吗?” 林若岚:“都七八年的事情了,我哪里还记得,你生产第二天,我才接到郝院长的通知,说你难产,生下了死婴。除了我,能有什么人还记得你。” 林染垂眸不语,看来母亲真的不知道孩子还活着的事情,也不是幕后指使,更不知道孩子的生父是沈京寒。 孩子没了,母亲希望破灭,索性就让她自生自灭。 这很林若岚。对她没有利用价值的,都能尽数抛弃。 “你问这些做什么?陈年旧事提它作甚,你生怕沈家不知道这么大的把柄是吧?为了你的前途,我花了多少精力才掩盖你生孩子的事情,你不感激就算了,还想要挟我吗?” 林染得到自己要的答案,身心俱疲,淡漠说道:“我和贺元白不会成的,沈京寒不同意。您也早点死了这条心吧。” 她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嫁贺元白,不过是利用他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 如今母亲这边的嫌疑排除,那么就剩下贺家那边了。 林若岚急道:“你这死丫头怎么出尔反尔呢?你是疯了还是傻了,贺元白那样的男人都不要,你是想上天嫁玉帝不成?” 林染冷笑一声,打开门出去,门外走廊里,沈京寒峻拔的身影笼在黑暗中,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她浑身一僵,脸色骤变。 他不会听到了什么吧。 林若岚追出来,看见沈京寒,吓的声音发颤:“大公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怪吓人的。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可千万别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沈京寒没有搭理她,凤眼幽暗地看向林染,低沉暗哑地说道:“你和贺元白的事情,来书房给我一个交代。” 声音阴沉,让人心里发怵。 第五十六章 那个娇弱的小美人又病了 交代什么? 他们是什么关系? 林染冷笑了一声,躲到了林若岚身后。 林若岚吓的脸色骤变,一把揪住她的胳膊,咬牙道:“你躲我身后做什么?你怕他,我就不怕吗?” 这早就不是那个爹不疼娘早死的那个小少年,现在的沈京寒富可敌国,手中有钱,还有权,都敢跟沈中奇叫板,她能怎么办? 林若岚挤出笑容道:“大公子,她胆子小,你别吓她。你就当可怜可怜她。 染染这孩子从小就跟着她姥姥吃苦,到了沈家之后也没过几天好日子,好不容易有人看上她,您就当行行好,给她一条生路。” 沈京寒俊脸低垂,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神情,许久低低自嘲地笑:“给她一条生路?” 他攥紧掌心,那谁来给他一条生路? “你若是想在这里谈也可以。”沈京寒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淡漠道,“不如先说一说你回沈家的真正原因。” 林染莫名的心惊肉跳起来,见林若岚起疑,飞快说道:“我跟你去书房。” 沈京寒见状,转身上了三楼书房。 林若岚一把拉住她,小声问道:“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你回来不是因为在外面走投无路,想回来攀附沈家吗?” 林染挣开她的手,低低说道:“是这样没错,但是他不信。” 林若岚低声骂道:“我看他就是有病,而且病的不轻,跟他妈一样。” 林染目光雪亮地看她:“沈夫人有病?” 林若岚压低声音:“疯病。这事千万别说出去,懂吗?” 她垂眸,捏紧拳头上了三楼。 书房内还是没有开灯。沈京寒不喜欢太过刺眼的光线,除了办公时,屋内光线常年都是暗的,就像是传说中生活在阴暗潮湿地界的吸血鬼,厌恶一切阳光和明亮。 林染并没有打算进去,准备站一会儿就下楼去。 “不进来吗?”书房的内打开,沈京寒高大的身躯站在门边,神情看不清真切,声音低哑,“你是不是弄错了一件事情?” 林染身子紧绷,等着他的羞辱之词。 沈京寒脸色铁青,一把攫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书房,抵在门口。 男人捏紧她的下巴,凤眼沉沉地压下来:“我们之间的关系,只要我没说结束就不会结束。 你想嫁人可以,不过以后只怕要夜夜找借口来我的书房。” 林染想也不想,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沈京寒没有躲,俊脸瞬间就浮起一丝的薄红,男人动了动有些僵麻的脸颊,不怒反笑,低头狠狠吻住她。 这就是惩罚! 林染脸色惨白,捶着他的胸膛,挣扎起来,然而她的那点力气对于男人们来说就跟小猫挠痒一样。 沈京寒托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直到她失去力气,浑身发软地攀附着他,这才松开她,哑声道:“贺元白在贺家并无实权,你的眼光不是一般的差。” 林染菱唇被他吻的发麻发疼,见他竟然还嘲笑她的眼光,低低笑道:“是呀,我的眼光一直都很差,不然当年怎么会喜欢你这样冷血无情的人呢。 沈京寒,你不过是想掌控我,利用我,报复我,可就算是犯人,也不会判无期徒刑。 大哥,请问我要判多少年?七年,十年,还不够吗?” 她浑身发抖,泪眼婆娑。 沈京寒高大的身躯一僵,恨意上涌,攫住她哭的斑驳的小脸,哑声说道:“如果我说不够呢?” 如果他在地狱里,怎么舍得放她离开,他们就该生生世世在地狱里纠缠,这辈子都不得解脱。 林染心如死灰,浑身无力地靠在冰冷的门上,低低笑着。 “你笑什么?”沈京寒脸色一变,有些不安地攫住她纤细的手腕,惊觉她太瘦了,手腕仿佛一折就断。 回沈园这些天,她还是那么瘦,那么弱,脸色也始终是苍白的,像是一只病弱的蝴蝶,双翼折断,想飞却怎么都飞不起来。 林染低低地笑,神情倦怠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人生可笑罢了,若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下楼了。” 她这一生从一出生起就被生母抛弃,后来被所爱之人抛弃,唯一爱她的姥姥早早就过世,即使她什么都不想要,还是要被困在这里不得解脱。 难道不可笑吗? 她伸手推他,对方纹丝不动。 沈京寒俊脸阴沉,大手有些颤抖地贴了贴她冰冷的脸颊,将她拦腰抱起,径自朝着卧室走去。 林染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窝在他怀里,有些难受地闭上眼睛,头晕想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浑浑噩噩间,感觉到自己被放到了柔软的大床上。她弓着身子干呕着,挣扎着想下床,结果被男人强制按了回去。 沈京寒脸色有些苍白,搂着她不断颤抖的身子,哑声道:“医生马上就来。” 他给言辞打了一个电话。 言辞赶到时,管家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低声说道:“大少爷心情不好,言少爷,您帮着劝一劝。” 言辞险些摔了个狗吃屎,上一次他来沈园的时候,管家好像也是这样说的。 沈京寒住在他妈去世的庄园里,心情能好就奇了怪了。 偏偏这些年,他房产遍布全球,一处都不住,出差住酒店,回来就住沈园,妥妥的自虐症,还是魔怔的那种。 “管家,是那个谁病了?”言辞八卦地问。 管家点了点头。 言辞狠狠打了一个响指,他用脚指头猜都猜到了。 沈京寒多能忍的一个人,他要不是病的要死都不可能去看病,给他打电话的功夫,急救车都到了。 必然是那位娇弱的小美人病了。 言辞上了三楼,就见男人坐在黑色的大床上,半抱着沈家的小养女,脸色苍白,神情冷厉,眉头皱的能打结。 “快点。” 言辞认命地进卧室,问道:“什么情况?” 沈京寒声音沙哑:“不知道,说话说的好好的,她突然就浑身发冷,一直干呕想吐,什么都吐不出来。” 言辞看向他怀里的小美人,见他将人遮的严严实实,顿时服气道:“你倒是松开她,让我把脉看看,中医西医任你选还不行吗?” 言辞学的是庞杂,中西医都涉足,而且攻克的是疑难杂症。 沈京寒将她搂的更紧,声音越发暗哑:“放开她,她就难受干呕,你就这样把脉。” 言辞走到床的另一边,见林染小脸苍白无血色,整个人窝在沈京寒怀里,浑身止不住地发抖,顿时皱了皱眉。 情况好像有些严重。 第五十七章 我娶谁都不会娶林若岚的女儿 林染看到言辞,见他拎着小药箱,瞬间就警觉地坐起身来,克制着濒临崩溃的情绪。 不能让他察觉到自己的病情。 “我没事了。”她脸色惨白,声音嘶哑地开口,挣扎着要下床。 沈京寒脸色铁青地按住她的肩膀,冷声道:“坐好!” 她浑身发冷地坐回去。 言辞险些跌破眼镜。他这兄弟对外人都没那么冷漠,对这样娇弱的小美人竟然这样强硬? 他轻咳了一声,说道:“我就把个脉,林小姐,你别怕。” 林染伸出雪白的手腕。 言辞看到她手腕上残留的一些旖旎的痕迹,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沉下心给她把脉。 “你最近有吃什么药吗?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染眼睫轻颤,垂眼,说道:“没有吃什么药,偶尔偏头痛犯,会吃点头疼的药。” 言辞点头,偏头痛那是真的无解,只能娇养着,犯病就吃药。 “是不是睡眠不太好?” 林染抬眼看他,见他举止优雅斯文,身上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气质儒雅,在沈京寒面前也丝毫没有拘束之感,显然也是世家子弟,而且还跟沈京寒交情匪浅。 据她所知,沈京寒有个学医的发小,不怎么来沈园,姓言。 她来沈园的没两年,言家大少就出国学医,一学就是七年,所以他们没见过。 言家是开高端私人连锁医院的,比一般的豪门还要更豪门一些。 眼前这人定然就是言家大少言辞。 “嗯。”林染半真半假地点头,她的睡眠非常差,病发的时候要靠药物入睡,不过这些何必让外人知道,她更不想让沈京寒知道。 因为没有人心疼,人们只会可怜她是个神经病。 “我给你开些有助睡眠的药,平时注意压力不要那么大,尽量想开一些。”言辞给她开了药,趁着她吃药的功夫,给沈京寒使了个眼色。 沈京寒看了一眼外面的阳台。 两人走出卧室,关上阳台的门。 夜色深浓,夜色下,两个高大颀长,出类拔萃的男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你和她不会是来真的吧?” 言辞隔着门,看了一眼里面娇弱可怜、楚楚动人的林染,确实很美,也冷,身上有一股寡淡厌世的气息。 沈京寒这种生活在欲望和野心的暴风眼中心的人,确实很容易被这样的女人吸引,但是她是林若岚的女儿。 沈京寒凤眼微垂,看着远方重重的山影,冷冷说道:“你想多了。” 言辞:“那我怎么听说你取消了和宋家的联姻?你外公还给我打电话,问我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怎么知道?” 他不敢置信地低语:“你该不会是为了她吧?” 沈京寒面色一冷,冷笑道:“她是林若岚的女儿,我娶谁都不可能娶她。联姻取消和她无关。” 他按着冰冷的阳台栏杆上,看着这座百年的庄园,一字一顿道:“我和宋紫桐并无感情基础,我只是不希望我母亲身上发生的悲剧,继续延续在这座庄园里。 宋家的助力,我另有资源置换。” 言辞暗暗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被她迷昏了头,不过你打算一直金屋藏娇,养着她?” 沈京寒摩挲着腕表,许久,低沉道:“沈灼玉喜欢她。” 言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失声说道:“你养她是为了对付你那个私生子弟弟?” 手段这么狠的吗?他是因为沈灼玉喜欢这个小养女,所以才将她养在身边,对付沈灼玉的?这分明就是兄弟夺妻,横刀夺爱啊。 言辞倒吸一口凉气,觉得他为了复仇,竟然能做到这份上,确实不简单!是他误会他了。 沈京寒皱眉,示意他声音低一些,回头看了一眼屋内,见林染吃了药,背对着阳台睡下了,不知为何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凤眼微眯,漫不经心地说道:“打听完就赶紧走,别没事天天去我外公那里当耳报神。” 言辞微笑道:“被你发现了,放心我心还是向着你的。” 言辞进屋,拎着药箱回去,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沈京寒站在床边,林染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黑色的大床上浅浅地拢起一个小土包。 女子乌黑如绸缎的长发落在枕头上,逶迤地垂到床边,像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妖。 沈京寒垂眸静静地看着她,没有看他。 言辞微微一愣,默默出了房间。 管家守在走廊上。 “林叔,天黑,我近视,麻烦你送我一下。” 管家点头,微笑道:“自然,您要是有空常来看看我们家大少爷,大少爷虽然不提,但是他还是很惦记您和言老夫人的。” 言辞笑着点头,不愧是管家,说话比沈京寒动听一百倍。 两人一路下楼,穿过庭院,言辞状似无意地问道:“沈京寒和林染的事情,梅老知道吗?” 管家心里一惊,低低说道:“不知,大少爷交代过,若是谁将这件事情捅到老爷子那边去,必要付出代价。” 言辞沉默。果然如此。梅老要是知道,怕不是气的要躺棺材里去了。 那女人可是林若岚的女儿。 “他们俩在一起多久了?林小姐之前不是沈二的女朋友吗?” 林染的事情,沈京寒对他只字未提。 管家:“这我不知道,您可以问大少爷,不过五小姐和二少爷是清清白白的,当年那件事情就是个误会。 大少爷想撵走二少爷,所以才将错就错的。” 言辞若有所思,那就是说,他们俩在一起很多年。 这事麻烦了。 * 言辞一走,卧室内瞬间就陷入一片死寂的安静。 沈京寒进浴室洗澡。 林染身子抖的厉害,眼睫湿漉漉的,沾湿了被子。 原来他强留她在身边是因为沈灼玉喜欢她? 所以自从她回到沈园,他那样恨她,恨她是林若岚的女儿,却依旧强硬地留她在身边,是为了对付二哥吗? 她无声地笑,只觉得悲凉又可笑。 她浑身发冷,从未觉得这样冷过。 药效袭来,林染昏昏沉沉地睡去。 夜里梦魇,她挣扎着想醒来,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似乎有人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姥姥的怀抱。 每当她生病,姥姥也是这样守着她一夜,然后晨起还要去卖豆花。 她眼角潮湿,往对方怀里拱了拱,哽咽地喊:“姥姥。” 姥姥是不是要来接她了?她想姥姥了。 第五十八章 这种事情瞒不住的 林染早上醒来时,看着极简奢华的卧室,微微一愣,顿了数秒钟才意识到这是沈京寒的卧室。 昨夜她竟然迷迷糊糊睡在了三楼。 都怪言辞的药! 她急急爬起来,昨晚林若岚亲眼看着她上了三楼,要是没见到她下楼,那就坏事了。 她起来的急,眼前一阵昏眩,正要摔回去,被人从身后一把搂住。 男人的气息笼罩而来,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量。 “急什么?才7点钟。”两夜没怎么睡,沈京寒声音沉的不像话,英俊的面容微微苍白,将她抱回怀里。 林染身子微僵,昨夜他和言辞说的那些话还根根如刺般扎在心里,今日他就能若无其事地抱着她? 她垂眸低哑道:“大哥,我得下楼了,不然会被我妈发现的。” 沈京寒睁眼冷冷一笑,这个家里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不知道的也是在装聋作哑罢了。 这种事情瞒不住的。 他目光深沉:“你很怕我们的关系被人发现吗?” 林染僵着身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要是被沈中奇知道,她会被打死吧,就算沈中奇不在乎这个亲生儿子,也不会允许沈家出现这种丑事。 而且她妈要是知道,一定会贪婪且无休止地勒索沈京寒。 而沈京寒手腕狠辣,那往后的事情她都不敢想。 沈京寒攫住她的小脸,定定地看着她,许久冷笑了一声,径自起床,去浴室洗澡。 林染听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洗澡声,挣扎着爬起来,悄悄下楼。 楼下偏厅没有人。 她回到自己房间,洗了一个澡,出来时,管家正好将早餐端上来。 林若岚和沈灼玉都难得早起,神情各异地坐在餐厅里。 沈灼玉脸色阴沉,漂亮的桃花眼没有一点笑意,也不打游戏了,煮了一杯咖啡,沉着脸搅着咖啡,一杯咖啡搅的冰凉也没见他喝一口。 林若岚倒是春风满面的,哼着小调,也不管沈中奇一夜没回来。 沈中奇在外面莺莺燕燕众多,昨夜也不知道睡在了哪里。 “对了,昨晚你跟沈京寒交代了什么?他后来怎么放过你的?” 林若岚冷不丁地开口。 林染一口豆浆险些呛煮,剧烈地咳嗽起来,又灌了半杯温水,才缓过来。 “没说什么,我和贺二少本就不太可能,大哥只是叫我不要痴心妄想。训斥了两句就放过我了。” 林染低声说道。 沈灼玉冷哼了一声,脸色隐隐发青,昨夜大哥连言辞都喊了过来,能没事吗? 她这娇滴滴风一吹就倒的身子,别是做到一半做晕过去了,沈京寒没脸喊家庭医生,这才喊狼狈为奸的发小来看病的吧? 一想到那个画面,明明该动怒的,但是沈灼玉身子莫名有些灼热,握着筷子的手都隐隐发紧。 看来大哥对她还在上头期,还没有腻。 但是糟糕的是,他已经耐心告罄,等不下去了。 林若岚不疑有他,压低声音说道:“那就好,你多顺着他一点,反正和他硬着来,没什么好处。” 林染垂眸不语,神情淡漠地点了点头。 沈京寒很快穿戴整齐,一副衣冠楚楚、斯文俊雅地下楼。 男人凤眼环视一周,淡漠道:“开饭吧。” 一顿早饭安安静静地吃完,没有出任何的幺蛾子。 刚吃完早饭,林染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她看了一下,陌生的本地号码。 她这个号码知道的人不多,公司人都不知道,知道的只有沈家人和贺元白。 林染走到庭院的大树下,接通。 “林小姐,我是贺思文。” 林染薄唇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淡淡说道:“贺大少,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情?” 贺思文在电话里的声音微顿,属实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私下联系林染,而沈家这个毫不起眼的养女在七年后卷土重来,逼得贺家大乱。 昨夜沈京寒不知道怎么给他爹打了一个电话,他爹雷霆大怒,等老二回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打。 现在父子闹翻,老二搬出去,贺家闹得鸡飞狗跳。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林染。 “林小姐,上次贺家百日宴,还多谢你护着我儿子,有空出来喝一杯咖啡吗?” 百日宴的事情都过去多久了,贺家大少才来谢她? 这个借口找的无懈可击。 她微微一笑,淡淡说道:“好。” 贺思文说了地址,是海边的一家网红咖啡馆,因为是六星级酒店的内部咖啡馆,所以隐私性极好,去的人也不多,消费自然不菲。 林染搜索了一下地址,心里有数。 约的时间是中午,充分照顾到了牛马。 林染上午照例去上班,一进公司,就见大家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 公司大群里,消息刷的飞起。 “原来林染竟然是沈家养女,那她岂不是董事长的妹妹?难怪董事长会和她一起吃午饭,大小姐被她气的头发做一半来撕她!” “这一波我属实没有想到,这哪里是间谍,这分明就是监督我等牛马的大小姐。” “假千金不算是千金,我以前还觉得她冷漠无情,清高自傲,谁都不搭理,原来她是董事长的妹妹,那没事了,现在觉得她冷一点也很可爱。” “林染长成那样,要是再冲着所有人甜甜地笑,那公司牛马还怎么干活?一天发春傻笑算了!冷点好,至少人家进公司就没有显摆自己的身份,安安静静的做自己的本职工作。” “对鸭对鸭,我觉得她就是外冷内热,社恐都这样啦,我们就在群里蛐蛐,不去打扰她好了。” 林染默默地关了群消息,觉得这些女孩子真的很可爱。 她曾经,也像她们一样可爱,也像她们一样笑的甜美灿烂,只是后来那个少女被她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上午依旧是站岗。 很快就是午休时间,林染拎着自己的帆布包,打车前往贺思文说的六星级酒店咖啡馆。 她到时,就见贺思文坐在奢华低调的酒店大堂里,咖啡馆正对着湛蓝如洗的大海,美如画。 第五十九章 他好像被人做局了 贺家这几年站在风口上,大力发展新能源车,资产暴涨名列富豪榜前列。 贺思文新婚不久,夫妻感情极好,又刚添了一个小儿子,可谓是事业婚姻美满,一时风头无两。 由传统汽车行业转型做新能源车,这人,定然是极有远见的。 林染上前。 贺思文看见她,起身点头微笑道:“林小姐,请坐。” 服务员上前来,林染只要了一杯柠檬水。 “不喝咖啡?”贺思文见状,笑容加深道,“这里的咖啡十分地道,用的是牙买加的蓝山咖啡豆,我记得你大哥很喜欢蓝山咖啡。” 林染垂眼,贺思文这人和贺元白不同,锋芒毕露,且极有攻击性,开口只说了两句话就对她施压,还借的沈京寒的势。 看来她的存在真的对贺家造成了很大困扰。 她浅浅一笑,淡淡说道:“我以为贺先生找我来是聊正事的,我咖啡因不耐受,喝不了咖啡,就算是我大哥,也从来不强求我喝咖啡。” 贺思文目光一深,意识到林染是块硬骨头。就算是养女,那也是在百年世家豪门耳熏目染生活多年的人,如果不看血缘,满香江也没有几个女孩有幸能生活在沈园。 他微微笑道:“原来是咖啡因不耐受,那林小姐恐怕要错失很多美味了。” 贺思文话锋一转:“听说林小姐和我弟弟正在交往?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离开我弟弟?” 贺思文说完取出一个密封的文件袋,放在咖啡桌上。 林染杏眸微深,淡淡道:“我很多年没有见过贺元白这样的人,他说,只要我有需要,他都会帮我。不为名利,不惧权势,这样的男人谁会不喜欢?” “开个价。”贺思文言简意赅地微笑,“或者说秘密交换。” 林染很喜欢他的直接和不近人情。 她垂眸淡漠道:“我大哥前日在拍卖会上给宋紫桐拍了一串五亿的珠宝,以此为标准。 五亿。” 她伸出青葱水灵的五根手指,杏眸乌黑如葡萄,天真又烂漫地开口,仿佛说的是买束花这样的小事。 贺思文脸上笑容消失,五亿,真是狮子大开口。 确实,以她在沈家的眼界,低了这个价格就不会选贺元白了。 “五千万,足够你离开香江生活或者另觅良缘。贺元白在贺家没有实权,他也继承不到多少资产,这笔钱他当律师估计要奋斗十年才有。 林小姐只需要点个头,立马就能到账。” 贺思文取出文件袋里早就准备好的银行卡,推到她面前。 林染微微一笑,真挺舍得的,随便一拿就是五千万。 贺家和沈家还真是截然不同。贺思文、贺元白兄弟两人兄友弟恭,不像沈园,父子不是父子,兄弟不是兄弟,都是权势的傀儡。 “不愿意?”贺思文见她没有动,微微眯眼,“林小姐觉得,以你的出身能嫁入贺家?” “自然能。”她看向不远处的海水,淡淡说道,“沈叔一直希望沈贺两家能联姻,如今沈枝扶不起来,贺元白又喜欢我,沈叔只需要收我为女,让我上沈家族谱,这事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难道贺家还想拒绝沈家?或者说,你们拒绝的是沈叔,选的是我大哥?” 贺思文被她的敏锐惊到。 贺家确实拒绝不了沈家。前两日,沈宋联姻的消息传出来,宋氏一个破落户豪门都直接水涨船高,股票两天两个涨停板,就两个字:离谱。 贺家只是在摇摆,是选如政界日中天的沈中奇,还是选深不可测的沈京寒。 如果沈宋联姻,她确实比沈枝更合适。 但是,这事他不能答应。 “林小姐,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过于复杂,不适合元白。如果你过往那些丰富的情史曝光,想必别说贺家,香江任何一家豪门都不会让你进门。” 贺思文取出文件袋里的资料,往前推了推。 林染垂眸,看到了最上面的照片,赫然就是七年前她小渔村的照片,照片里她瘦骨嶙峋,小腹却微微隆起,是怀孕时被人偷拍的。 她眼眸微暗,来了,她终于等到贺家人拿着七年前的秘密来和她做交易了。 林染取过那叠资料,里面不仅有她怀孕的照片,还有她在医院生孩子的相关资料和照片,时隔七年,回头再看,原来当年她一直处在监视中。 那她的孩子呢? 林染翻到资料的最后,脸色隐隐苍白。 她抬眼,看向贺思文:“你知道我怀孕生子的事情?” 贺思文优雅地喝了一杯咖啡:“当年受元白所托,我曾去过一次小渔村,意外发现你怀孕,还被人监视的事情。你看到的只是一部分的资料,林小姐,这些足够你离开我弟弟了吗?” 林染抬眼看他:“贺先生,这些就想买你弟弟一辈子的幸福吗?” 贺思文见她有所松动,暗暗松了一口气:“你还有什么附加条件?” “我要你手上所有相关的资料以及证据。七年前是谁派人监视我,目的为何以及你掌控的所有信息。”林染敲了敲桌子,指着那半袋文件,淡淡说道,“我要真相,你给我真相,我会按照约定,离开贺元白。” 贺思文眯眼,若有所思道:“林小姐,你跟我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不会就是想知道七年前小渔村的真相吧?” 他有一种被做局的感觉,不仅他,恐怕他弟弟也被人做局了。 林染见谈的差不多,站起身来,淡淡说道:“贺先生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今天下班之前,我们的约定都作数,不然我也可以等着嫁入贺家,让贺元白告诉我这些事情。 想必他会很愿意的。 对了,贺二少知道我在小渔村所有的事情。” 贺思文只沉吟了数秒钟,当机立断地喊住她:“林小姐,不用考虑了,我愿意和你做这笔交易。” 贺思文说完从包里取出另一个文件袋,这是他的终极杀手锏,里面的真相,十分的残忍。 林染手指发颤地接过那个文件袋。 第六十章 你就是那个漂亮姐姐? 贺思文按住文件袋,目光沉沉地看她:“你接近我弟弟,是不是为了七年前小渔村的真相?” 手机一直在通话中,电话那头,贺元白屏住呼吸,静静地等着林染的回答。 林染杏眸微敛,淡淡说道:“我和贺二少根本就没有在一起,贺先生,是你自乱了阵脚,拿着七年前的事情来威胁我。 对我而言,怀孕生子从来就不是黑历史。 今天就算你不给我这个文件袋,我也不会和贺元白在一起,辜负真心的人,会吞一万根针。” 她神情寂寥,声音淡漠,真相从来就不是算计来的。 电话两边,贺家兄弟齐齐沉默。 贺思文移开手,将文件袋交给她,低声说道:“七年前派人监视你的是沈中奇,你的孩子一生下来就被他抱走了,并且让医院对外说是死婴。 当年经手这件事情的人,全都离开了医院,查无可查。 文件袋里有证据。” 林染脸色惨白,她想到了是沈京寒,是林若岚或者是二哥,但是没有想到是沈中奇。如果幕后之人是沈中奇,那么这意味着,沈中奇知道一切。 她和大哥的地下恋情,她怀有沈京寒的孩子,这些他统统知道,并且抱走了她的孩子。 她身子摇摇欲坠,伸手撑住桌沿,沙哑地说道:“多谢。” 林染拿起桌子上的文件袋,转身就走。 贺思文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垂眸拿起电话,说道:“元白,你都听见了?林染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你,你还是搬回来住吧。” 电话那头,贺元白长久地沉默,低哑地笑道:“大哥,你又何必要戳破这一切呢?她在沈家过的很艰难。 我本想着带她离开沈家,结婚以后再培养感情的。” 贺思文叹气道:“可是她生的那个孩子没有死,沈家父子有三人,你知道孩子的生父是谁吗?谁都有可能,包括沈中奇。” 这才是他不希望林染嫁进贺家的原因。 因为她有可能生下了沈家下一代的继承人。 贺元白呼吸微窒,低哑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沈园对她而言就是地狱。我更不能坐视不理了。” 贺思文皱了皱眉,没好气地说道:“那你还是去挖野菜吧。” 贺思文挂了电话,走到海边,继续拨打了一个电话,低声说道:“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告诉林染,是沈中奇抱走了那个孩子。” 电话那边“嗯”了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贺思文弯腰抓了一把沙滩上的沙子,扔进海里,看来七年前的那些事情就要瞒不住了。 权势之下,皆是白骨。 * 林染看完文件袋里的资料和证据,浑浑噩噩地回了沈园。 “咦,你今天不是上班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林若岚正坐在偏厅里,一边喝咖啡,一边挑着品牌送上门的夏季新款,看见她笑道:“染染,你也来挑几件漂亮裙子。” 林染看也不看那些漂亮的礼服,直勾勾地看向林若岚。 她记得,七年前的那场晚宴,是沈园的佣人告诉她,沈京寒有事情找她。她进了房间之后,里面是被人下了药的沈灼玉。 紧接着就是林若岚带人来捉奸,没错,她躲在人群后面,但是她还是看见了她。 是林若岚推开了那扇门,不然那些人怎么敢随意闯沈家的房间? 那个年轻的女佣当晚就不见了踪影,死无对证。 过往那些细节一一浮现在林染脑海中,她低低笑出声来。 原来是她的亲生母亲带人来捉奸啊! 当年她一直沉浸在失恋的痛苦中,事后又得知自己怀孕,浑浑噩噩的,忽视了那些细节。 如今才知道,她,只是亲生母亲通往权势路上的垫脚石而已。 “你有病吗?好端端地笑这么瘆人做什么?” 林染眼眸通红,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咬牙说道:“七年前,你们想捉奸的是我和沈京寒吧?母亲!” 她都想通了。 是沈中奇自导自演了这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爆出丑闻,赶走沈京寒,好让他最疼爱的私生子上位。 结果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房间里的人变成了沈灼玉。 所以被赶的人变成了她和沈灼玉。 林若岚脸色骤然苍白,心惊肉跳地看了看左右,狠狠掐了她一把,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那件事情不是我做的。 是你自己做错了事情,怎么怪我头上?莫名其妙。” 林染抓住她的手腕,一字一顿道:“我都知道了,所有的一切我全都知道了,是沈中奇指使你这么做的,目的就是驱赶沈京寒,结果被他反制,对吗?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林若岚见她已经猜出了当年的真相,摸着自己的头发,神情不自然地说道:“这件事情要怪就怪沈京寒,当年明明那药是下在他的杯子里的,结果沈灼玉不知道怎么中招了,还被人扶到了那间房间。 妈妈也是为你着想,这事要是成了,沈京寒这辈子都得养着你,不然定然会被他外公打断腿的。 结果谁能想到他竟然将计就计,把脏水泼在你和沈灼玉的头上。” 林若岚还在说着什么,林染全然听不见,脑袋一轰,原来是计中计,局中局,只有她和二哥是牺牲品。 原来是他亲手促使了这一切发生。 她有些难受地扶着沙发,缓缓坐下来,难怪事发之后,他不见她,也不听她的解释,因为他就是幕后的推手之一。 好大的一个局,好无情的沈家人。 林染双目刺痛,想嘶吼想叫却叫不出声,想发疯也疯不起来,想笑也笑不出来。 “姐姐,你怎么在哭?”一道稚嫩软糯的声音响起。 林染呆呆看过去,只见一个绅士可爱的小男孩背着小书包,从外面进来,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那孩子眼睛乌黑如葡萄,穿着斗篷式的小风衣,带着同色系的帽子,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小王子。 小男孩哒哒哒地跑过来,递给她一块手帕,弯眼笑道:“哥哥说,家里多了一个姐姐,你就是那个漂亮姐姐吗?” 第六十一章 姐姐,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林染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小少年,被他柔软的小手握住,双眼刺痛,心口涌上一股暖流,像是溺亡的人被人拉了一把,能重新呼吸了。 她弯腰和小少年平视,沙哑道:“谢谢你。” 小少年羞涩一笑,奶声奶气地说道:“不用谢。” 林若岚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嫌恶:“沈书意,快去洗手,从外面回来,脏兮兮的。” “姨姨,我很爱干净的,你看,我鞋子都没有脏。”沈书意睁着乌黑漂亮的大眼睛,还特意抬起他干净的小皮鞋。 林若岚翻着白眼道:“你怎么今天回来了,学校放假了吗?” “傅年哥哥接我回来的,说哥哥想我了。”沈书意歪着小脑袋说道,然后哒哒哒地跑到门厅处。 “傅年哥哥,我可以在这里等哥哥回来吗?” 傅年站在庭院里打电话汇报,抽空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微笑道:“当然可以。” 林染沙哑问道:“他是谁?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他?” 林若岚冷哼道:“没人要的野孩子,对外说是老沈的私生子,其实谁知道呢。你还是别问了,脏耳朵。” 林染呼吸急促,有些艰难地开口:“是沈叔带他回来的吗?” 她五指发颤,这会不会是被沈中奇抱走的那个孩子,会不会是她的孩子? 林若岚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说道:“沈京寒抱回来的,听说是他在白诗雨在外面生的私生子,从英国抱回来的,刚抱回来的时候,这孩子瘦的跟小猫一样。 父子俩还大吵了一架。 要不说沈京寒那人道貌岸然呢,为了名声硬是要老子认下这笔风流债。明明是儿子偏偏要认作弟弟。 不过这事说出去也没有人信,谁让老沈花名在外。” 林染全身沸腾的血液瞬间凉了下来。 沈京寒抱回来的?他和白诗雨的私生子? 林染攥紧指尖:“他今年几岁了?” “五岁吧,人小鬼大的,最会装乖卖萌。老沈不喜欢他,沈京寒也不喜欢,早早就把他送到寄宿学校去了。 眼不见为净。 只有月底的时候会接回来住两天,过两天就送走了。” 五岁?林染眼睫微颤,攥紧指尖,年龄对不上,她的孩子六岁了,但是…… 她想想也觉得荒谬,这怎么会是她的孩子,上天对她不会如此仁慈。 林若岚抬高音量喊道:“管家,快把沈书意带去洗澡,别在外面乱摸乱碰,摸那些流浪猫狗的,带一身狗毛回来,回头沈京寒狗毛过敏,全家又不得安生。” “是,三夫人。” 管家从后面出来,笑眯眯地牵着小少年上楼去。 “伯伯,我想在门口等哥哥回来。” 小少年跟着他上楼,有些不舍地看了看门口。 “伯伯带你先去洗个澡,换小熊的衣服,然后哥哥就回来了。” “好哒。”小少年又开心起来,背着小书包上楼了。 林染看着他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收回视线,淡漠说道:“我和贺元白的事情吹了,日后你不用再做白日梦了。” 林若岚一口气险些没上来,气的骂道:“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讨债鬼……” 林染如若未闻,回到房间,关上门,世界清净。 * 沈京寒回沈园时,就见沈书意背着书包坐在门口,看见他犹如小狗一般欢喜地跑过来,眼睛亮的像星星。 “哥哥。”小少年一脸期待地看他,想牵他的手,又不敢牵。 沈京寒低头看着他乌黑如葡萄的大眼睛,透过他似是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顿时冷冷说道:“沈书意,在家里不要跑。” 小少年眼底的光瞬间熄了,委屈巴巴地说道:“哦,知道了。” 沈京寒带着他进偏厅,环视一周,没有看到想看的身影,心情瞬间沉了下来。 “哥哥,我看到漂亮姐姐了。” 沈京寒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低沉问道:“喜欢吗?” 小少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狠狠点头:“喜欢。” 哥哥主动问他话耶!哥哥不讨厌他! 沈京寒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淡淡说道:“那就好。” “那我吃饭的时候,可以和姐姐坐在一起吗?” “可以。” 林染晚上没有用晚餐,这一整天乱糟糟的,小渔村的事情,还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沈京寒的私生子,无数的信息充斥在一起,头疼欲裂。 她吃了药,睡了一会儿,等睡醒时,天都已经黑了。 偏厅内还未熄灯。 管家在客厅内写明天的计划,看见她,起身微笑道:“五小姐睡醒了?厨房给您留了晚餐。” 林染有些惊讶,沙哑说道:“多谢林叔。这么晚还不休息吗?” 管家笑道:“我在写旅游计划,准备明天带小少爷去游乐场,他一个月才回来两天,总不能让他失望。” 林染脚步微顿,5岁就送到了寄宿学校,一个月只能回来两天,沈京寒对这个孩子还真的苛刻。 那真是他的孩子吗?还是说,他本就是那样无情的人。 林染眼眸微垂,淡淡说道:“沈叔和大哥都不喜欢这个孩子吗?” 管家微笑道:“怎么会,老爷和大少爷只是太忙了,不知道怎么带孩子,所以我才越俎代庖。 对了,二少爷让我转告您,这几日有事不回沈园。” 林染点头,难怪沈园安静的有些吓人。 原来沈灼玉不在。 “我去厨房给您拿晚餐。” “林叔,我自己可以,你早点休息。” 林染进了厨房,锅里还炖着小米南瓜粥,还有一些卤味小菜和主食。 林染喝了一碗小米南瓜粥,吃了点菜,回来时,就见管家已经回去休息,她的房间门虚掩着。 她推开门,看见床上冒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顿时愣住。 “姐姐,我晚上可以和你睡吗?我一个人害怕。” 小家伙睁着乌黑无辜的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林染有些无法拒绝。 明知道他可能是沈京寒的私生子,是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但是她无法拒绝一个不被爱的孩子。 她至少有一个温暖快乐的童年,有姥姥的爱陪伴着她,而眼前的小家伙可能从未被爱过。 她关上门,看着局促不安的小家伙,轻声问道:“你都是一个人睡吗?” 沈书意伸手捏着她的衣角,委屈地说道:“房间好大,外面好黑,我害怕。哥哥不让我和他一起睡。” 林染见他乌黑的大眼睛包着一包泪,低低叹了一口气:“在这里睡吧。” 第六十二章 你要不要脸 小家伙一秒钟开心起来,飞快地钻回被子里,露出毛茸茸的小脑袋,看着她。 “姐姐,我睡觉很乖的。” 林染点了点头,摸着他的小脑袋,轻轻说道:“睡吧。” 小家伙乖巧听话,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只是睡相属实不好,爱踢被子,还说梦话。 林染见他睡梦中还攥着她的衣服,心口有些发软。 是小天使呢。 今日她情绪崩溃,那一瞬间万念俱灰,沉浸在黑暗中无法呼吸时,是他软软地握住了她的手,给了她一根稻草,将她拉回了现实。 所以,她对这个孩子总是狠不下心来。 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咚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 林染擦了擦眼角,低哑地说道:“睡了。” 外面有一瞬间的沉寂,随即冷漠的声音响起:“沈书意是不是在你这里?” 林染身子一僵,没有说话。 沈京寒顿了顿,淡漠道:“你知道我耐心有限。” 她下床,打开房门,冷冷说道:“别吵到孩子。” 她反手关上门,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大厅,抬眼和他冰冷对峙。 偏厅内橘黄的光线落在她苍白精致的小脸上,沈京寒狭长的凤眼微暗,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身子微微紧绷。 他喉结微微滚动,低哑说道:“我来接沈书意。” 林染低低笑了一声,讥讽道:“你真的在意这个孩子吗?一个四岁就被送到寄宿学校的孩子,你真的放在心上吗?” 沈京寒脸色苍白,薄唇微抿,没有说话。 她深呼吸,情绪上涌,低低笑道:“还是说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你怎么那么多的难言之隐? 七年前是,七年后也是。” 沈京寒见她杏眸湿漉漉的,神情悲戚,克制地攥紧五指,低哑道:“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林染看着他那张英俊斯文的脸,感觉到刺骨的寒意。记忆里那个清冷孤寂的少年渐渐模糊,变成眼前这样深沉冷漠、高深莫测的沈家继承人。 或许她从未真正地看清过他,也从未靠近过他。 林染闭眼,再睁开,逼回眼底的涩意,冷冷说道:“今天我才知道七年前的真相,原来那个晚宴是沈中奇为大哥准备的,结果在房间里的人变成了二哥。 沈灼玉说他那天晚上被管家撞到,弄脏了衣服,所以去那个换衣室换衣服。 管家一直都是你的人,是你洞悉了沈中奇的计划,将错就错,借此机会驱赶我和二哥。对吗?” 沈京寒凤眼低垂,英俊的面容隐在光影暗处,晦涩难懂。 林染听到他冰冷的声音:“是我。” 她身子隐隐发颤,听到他亲口承认当年的事情,那一瞬间隐隐有一种解脱和释然。 原来没有任何的误会。 是他设局,无情地毁掉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林染身子一颤,低低笑道:“原来真的是你。” 沈京寒伸手扶住她,凤眼沉沉,积蓄着翻滚的情绪:“阿染,弱肉强食,弱者是无法在沈家存活下来的。 沈家从来就是地狱,你不该回来的。” “你别叫我。”她挥手甩开他的手,双目刺痛。 他怎么敢那样叫她?那是他在床笫之间,爱到极致的时候才会喊的名字。 都是骗局,是笑话。 沈京寒不容反抗地将她按到怀里,目光深沉,一字一顿道:“大哥再教你一件事情,无法反抗的时候,不如保留实力,等待致命一击。” 林染浑身战栗,剧烈挣扎起来。 沈京寒纹丝不动,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嘶哑说道:“阿染,原本我们 可以像以前那样相安无事的。可你选择亲手撕破了所有的伪装,那我便没有什么顾虑了。 你还想知道什么,我可以都告诉你,只是你确定要知道吗?” 林染遍体生寒,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沈京寒捏着她漂亮的脸蛋,低低一笑,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天真,让他怎么舍得放手? 他低头亲她。 林染瞳孔一缩,偏过脸,情绪隐隐崩溃道:“沈京寒,你是不是有病?” 他们都撕破脸了,他以为她还能假装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然后安分地待在他身边,就为了满足他的私欲吗? 沈京寒凤眼微眯,扣紧她的后脑,强吻下去,许久才在她耳边嘶哑地说道:“我不仅有病,还有权有势,所以,阿染,留在我身边才是明智的选择。 贺家给不了你想要的,沈灼玉也给不了,只有我才能给你想要的。” 沈京寒说完抱她上楼。 * 林染觉得不是她疯了,就是沈京寒疯了。 但是看着沈京寒那张冷静自持的脸,她觉得可能还是她疯了,气疯了。 “你要不要脸?”她脸色苍白,怕被人发现,又怕没有人发现。 别墅安静如鸡,仿佛没有人一般。 沈京寒垂眸看她,见她隐忍又崩溃的模样,杏眸像是火烧一般,美的惊人,不禁眼眸微暗,低沉道:“你喜欢沈书意?你听话的话,我可以不送他去寄宿学校。 还是说你想要别的东西?只要你说,都可以给你。 你动静再大一些,你妈妈估计就会知道了。” 林染气的发抖,不懂满香江的女人都想爬他的床,为什么就是不放过她?是睡她睡上瘾了吗? 只一瞬间的恍神,她就被沈京寒抱回了房间。 男人亲了亲她的脸,搂着她不断发抖的身子,低哑说道:“别乱动,以后你不想去上班就不去。” 林染愣住,一动不敢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见他只是搂着她睡觉,紧绷的身体隐隐松懈起来,昏睡过去。 等到她睡沉,抱着她的男人才睁开狭长清冷的凤眼,亲了亲她苍白的小脸,起身走到外面打电话。 傅年还没睡,接到电话时还以为要加班。 这些年半夜加班到天亮,开各种国际会议是常态。 沈董是个标准的工作狂,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就足够了,妥妥的高精力人群。 “明天你打电话问下林染,想不想继续上班?” 傅年呆住,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好的,沈董。” 那肯定是不想的,毕竟去公司当前台,不仅要当花瓶从早上站到晚上,时不时地还得去总裁办看沈京寒的脸色。 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林染不愿意。 之前人家不愿意,沈董不放人,现在又巴巴地让他问。 傅年试探地问道:“五小姐要是不愿意呢?” 沈京寒:“随她。” 傅年瞬间心放回了肚子里。 将沈书意这个糖衣炮弹接回来,确实有奇效。 谁能不喜欢糯叽叽的沈家小少爷呢! 第六十三章 他的形象和人渣、人棍没区别 一大清早,睁开眼就对上一双琉璃般漂亮的大眼睛是什么体验? “姐姐,你醒啦?”小家伙趴在枕头边,拱着小屁股,眨巴着大眼睛看她,香香软软的像糯米团子。 林染被狠狠冲击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 她怎么在自己的房间?沈京寒抱她回来的? “姐姐,姐姐。”小家伙被她摸着脑袋,眼睛亮的像星星,满眼的欢喜都要溢出来,怯怯地伸出小手,拽住她的衣角。 林染神情复杂,第一次在一个五岁的孩子身上看到了察言观色四个字。可见沈家对他真的不好。 这个孩子乖巧懂事的令她心疼。 “起来刷牙洗脸吗?”林染握住他的小手,轻柔地问道。 如果她对这个世界再温柔一些,会不会也有人温柔地对待她的孩子? “嗯。”沈书意重重地点开,开心地从床边滑下来,迈着小短腿去开门,结果够不到门把手,只能可怜兮兮地回头看林染。 林染微微一笑,帮他打开门。 小家伙哒哒哒地跑出去,奶声奶气地喊道:“伯伯,我的牙刷在哪里?” 管家笑眯眯地给他拿来儿童牙刷和牙膏。 小家伙又哒哒哒地跑回来:“姐姐,我们一起刷牙。” 林染:“?” 她看着小少年开心的模样,寻思着,或许从来没有人陪他一起刷过牙吧。 “好。”林染摸着他的小脑袋,带着他一起去后面小花园的水池边刷牙。 喷泉式的小水池,一边是用来浇花洒水,一边是作为花园的景观,和周围的花草庭院,木栈栏杆完美的融为一体。 年少时,林染每天早晨起来都会来这里刷牙洗脸,一边看着满眼的翠绿,一边听着鸟鸣声,背着英语单词和数学公式,放学回来还会躲在小花园的树荫下面画画。 沈书意腿短,林染搬了一个矮凳,让他垫脚,和他一起刷牙。 沈书意欢喜的要疯了,吐着满嘴的牙膏泡沫,眼睛弯成了月牙,从今天开始,他再也不讨厌刷牙了。 他要每天都和漂亮姐姐一起刷牙。 林染带他刷完牙,给他洗着小脸,小家伙脸蛋粉粉嫩嫩,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好了。”林染见他仰着小脸蛋,乖巧地任她揉捏,微微一笑,“去吃早饭吧。” “谢谢姐姐。”沈书意从矮凳上跳下来,乖巧将凳子搬回去,然后哒哒哒地跑进偏厅,犹如小炮弹一样冲到沈京寒跟前,喊道,“哥哥,哥哥。” 沈京寒正在看今日的简讯,一目十行地看着各国时政乃至重要新闻,从中圈出一些可圈可点的地方,结合着新闻背后的政治立场,从而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沈—书—意。”男人面色冷峻,眼都没抬,尾音微扬,带着一丝的警告,“说了,在家里不要奔跑。” 小家伙紧急刹车,捂住小嘴巴,轻手轻脚地走到沈京寒面前,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看他。 沈京寒:“……” 这点倒是和他妈妈一模一样。 沈京寒从简讯中抬眼,推了推细框眼镜,问道:“有事?” “嗯。”沈书意露出雪白的小牙齿,灿烂小道,“姐姐带我一起刷牙洗脸了,我好喜欢她,我可以每天都和姐姐一起睡觉,一起刷牙洗脸吗?” 小家伙一口气说完,都不带停顿的,显然是真的迫切。 “不行。”男人无情地拒绝,昨天是他从学校回来的第一天,给的特权,日后他没这种特权了。 沈书意乌黑的大眼睛瞬间湿漉漉的,包着一包泪,糯糯地呜呜地问:“为什么?我很乖的,哥哥。” 又来这招。 沈京寒微微皱眉,冷冷道:“好好说话。” 沈书意一秒钟将眼眶里的泪逼回去,委屈地低下头。 哥哥凶他,不让他和漂亮姐姐一起睡觉、刷牙、洗脸,他决定未来三秒钟内都不喜欢哥哥。 林染出来时,就见他对着一个五岁的孩子疾言厉色,小家伙委屈地耷拉着小脑袋。 她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瞬间就蹭了上来,走过去,牵着沈书意走到旁边的餐厅。 小家伙惊喜地抬起头,原本压回去的一包泪,瞬间就掉了下来,一把抱住香香软软的漂亮姐姐,嗷嗷说道:“哥哥没有凶我,是我不乖。” 沈京寒手中动作一顿,险些吐出一口老血,这糟心的熊孩子,一大清早就告他的状吗? 他现在的形象跟人渣、恶鬼、人棍没什么区别了,还要加上一个虐待儿童的罪名吗? 算报应吗?报应他这几年忽视这熊孩子? 果然报应虽迟必到。 林染擦着他的小脸蛋,温温柔柔地说道:“书意很乖的,早上我们一起吃伯伯煮的水煮蛋,好不好?” 看到这个孩子,她莫名就会想到自己初到沈园的那几年,也是如他这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连现在,每每对上沈京寒,骨子都有一丝畏惧。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即使最甜蜜的那两年里,只要他一冷着她,她就会率先低头认错。 卑微如尘埃。 幸好,后来大家撕破了所有的伪装,露出狰狞的獠牙,她也能从中清醒过来。 “好。”沈书意破涕为笑,还歪了歪小脑袋,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了一眼沈京寒。 沈京寒:“……” 男人放下手中的工作,起身走进餐厅,将小糯米团子抱到椅子上,冷淡说道:“林叔,准备开饭吧。” 他握住林染的手,带她坐到自己身边的座位。 林染一惊,飞快甩开他的手,男人面容冷峻,不为所动,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想人尽皆知吗?” 林染身子一僵,脸色隐隐发白,气的。 她看了一眼懵懂无知的小家伙,坐到他旁边的位置,忍气吞声地任他握着自己的手。 管家出来看到这一幕,险些老泪纵横,大少爷和小少爷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吃过早餐了。 管家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然后笑呵呵地带着佣人上早餐。 林若岚下楼时看到餐厅里,沈京寒三人已经在用餐了,也没等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老的不知道死在哪个小妖精的身上,大的整天冷着脸宛如杀神,还有这个小的,鬼精鬼精的,看着就心烦。 自己亲生的就更闹心了。 现在,是谁都不把她当回事了,是吗? 第六十四章 身后的小尾巴 “管家,我燕窝炖好了吗?” “炖好了,三夫人。” 管家吩咐人将林若岚的燕窝端上来。 沈京寒松开林染的手,狭长的凤眼微抬,阴阳怪气道:“沈中奇走了这么多天,三夫人是一点都不急,就不怕他带一个小的回来吗?” 林若岚瞬间慌了神,沈京寒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沈中奇那老不死的,不会真的动了这个心思吧? 林染这个死丫头又指望不上,那她岂不是真的要被赶出去了? 林若岚越想越有可能,沈京寒八百年都不跟她说一句,看她就如同看路边的垃圾,今天怎么会破天荒地开了尊口? 那一定就是真的了。 “大公子,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林若岚挤出笑容,微笑道,“外面的小妖精不知根不知底的,大公子可千万不能让那些人进沈园,免得脏了沈园的地。” 沈京寒冷笑:“沈园的地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脏了。” 一句话连带骂了两个人。 林若岚脸色不太好看,林染也觉得脸上无光,不知道一大清早的,他又发什么疯。 一边的沈书意从碗中抬起小脸,奶声奶气地说道:“伯伯每天都很认真地扫地,地不脏。” 管家脸上笑容险些没绷住。他的小少爷呀,怎么这么聪明! 林染薄唇微微上扬,唇角的笑花一闪而过。 沈京寒目光微顿,一时看的有些恍神。他很久没有看到她笑了。 因这个小插曲,沈京寒没有再开口说话,吃完饭径自出门。 林若岚等他出门了,这才瘫坐在椅子上,没好气地说道:“他什么意思?一大清早阴阳怪气的,是不是有病?” 林染淡淡说道:“他只是单纯的想给你添堵。” “噗。”沈书意一口牛奶都险些喷了出来,他连忙捂住小嘴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等将牛奶都咽下去了,这才奶声奶气地说道,“哥哥坏。” 林染莞尔,一边的林若岚气的吃不下饭:“一家子没良心的。” 林染垂眸继续吃饭,吃完饭就接到了傅年的电话。 “五小姐,您在公司的试用期通过了,后续您还愿意来公司上班吗?” 林染咀嚼着他话里的意思,问道:“可以不来?” 傅年看了一眼身边正在看文件的沈董,硬着头皮说道:“可以。” 林染一秒欣喜。 要不是受沈京寒的威胁,她怎么可能去山石科技上班。 “那我马上办离职手续。” 傅年艰难道:“不用办离职手续。” 因为公司是沈董的,沈董说了算。 她的人事档案根本就没有入库。 “多谢。” 傅年挂了电话,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沈京寒,低声说道:“五小姐是学美术的,来公司上班有点大材小用,而且这几天公司人心浮躁,效率有些低。” 公司前台放那么活色生香的一个清冷大美人,公司那些未婚的年轻人一个个躁动的跟什么似的,要不是被他压着,估计前台大厅要被鲜花和礼物包围了。 沈京寒凤眼微暗,傅年说的对,林染这种清纯魅惑而不自知的人,最好不要放出去,免得招蜂引蝶。 放在沈园,有他看着,不会出乱子。 “沈灼玉在做什么?” “他最近频频联系严家,和严家三公子走的很近,严旭名下产业和我们重合的只有创新药这一块。 沈灼玉很可能想从创新药入手,分我们的市场份额。” 沈京寒微微眯眼,严家是新三大豪门里成分最复杂的豪门家族,黑道出身,名下产业多涉及黑产,分布在香江、东南亚一带。 虽说严家这些年在洗白,但是那只是明面上的,私底下很多勾当依旧见不得人,但凡赚钱的产业他们都要插一手,宛如蝗虫一般,宁愿毁掉整个行业,也要拿到带血的筹码,赚够黑心钱。 创新药这几年才崛起,严家哪里有实验室研发创新药,做的不过是仿制药。 沈灼玉选择接触严家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比我想象的要心狠手辣,不愧是沈家人。”沈京寒冷冷一笑,“这几年我们风头正盛,自然有人看的眼红。” 无论是科技还是创新药,只要专攻一项,就能吃几代,何况他们还霸占了两项,如今是科技的风口,严家没有技术,吃不到这个红利,自然会将目光放在创新药上。 傅年低低说道:“严家在东南亚有园区,暗地里做人体实验,短短两年时间做出的仿制药就占据了东南亚市场,暴雷的点太多了,沈灼玉和他们合作,会不会影响到沈园,影响到您? 沈董,我们要不要提前防备?” 沈京寒微微眯眼:“再等等,等他先出牌,我才能看到他藏在水下的底牌。 沈灼玉的靠山在内地,你帮我联系一下季南臣,下个月是宋家老爷子的七十大寿,不出意外他会来看看舅太公。” “是,沈董。”傅年大喜,若是京城季家大公子愿意出手,那就算沈灼玉搭上十个严家,也能断他后路。 * 整整一天,林染身后都跟了一个小尾巴。 她晒太阳,小尾巴也跟着她晒太阳,她画画,小尾巴就给她递画笔,然后托着小下巴,看着她画。 总之走到哪里,小尾巴就跟到哪里。 林染见他完全是放养状态,不忍心拒绝,就让他继续跟着。 趁着沈书意午睡,林染找到管家,问着他的情况。 “沈书意一直这样黏人吗?” 管家低低叹气:“您也看到沈园的情况,小少爷回来基本就自己待着,十分的孤单,这次回来看到您,喜欢您,才黏了点。” 林染沉默了一瞬,比她还要可怜。 她小时候在小渔村遍地跑,没事就去海边赶海,挖螃蟹捡贝壳,运气好的时候能捞一桶的小鱼小虾,然后带回来,祖孙俩连着吃好几日。 姥姥做饭好吃,常常换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 她的童年虽然没有父母,却一直都是快乐撒欢的,直到姥姥去世,她被亲生母亲带到沈园,才开始了压抑自卑的少女时代。 林染低低叹气:“我这两日没事,带他出去玩吧。” 管家大喜:“有一家甜品店,小少爷一直想吃,不如五小姐下午带小少爷去吧,我让司机开车送你们过去。” 林染点头。 等到下午沈书意睡醒,阳光没那么刺眼,林染就带着小家伙出门去吃甜品。 迈巴赫一路开到了城区,拐进了闹中取静的街道,停到了一家独栋的复古小洋楼面前。 林染微微眯眼,这里能卖甜品? 车门打开,沈书意看见傅年,惊喜地喊道:“傅年哥哥,你也要和我们一起吃甜筒吗?” 傅年微笑道:“五小姐,沈董在里面等您和小少爷。” 林染脸色一变。 第六十五章 看他如何取舍 傅年带林染和沈书意进去。 里面别有洞天,一进去就是日式庭院,春日里枝繁叶茂,满眼的绿意。私密又清幽,庭院正对面的是一间雅致的茶室。 “姐姐,这里好漂亮呀,我们是要在这里吃甜筒吗?”沈书意牵着林染的手,仰起小脑袋,乖巧软糯地问。 “嗯。”林染摸着他的小脑袋,那些街上随处可见的甜筒,沈家小少爷却心心念念了一路。 傅年带他们过去,低声说道:“沈董和宋老还在内室喝茶,五小姐,您和小少爷在外间稍坐坐。” 外间备有各色茶点和小吃,焚着温暖干燥的檀香,林染带着沈书意坐着吃茶点。 内室的日式推拉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宋紫桐惊讶的声音传来:“林染,你怎么在这里?” 林染看去,见她一身简洁的白色职业套装,飒爽明艳,干净利索,淡淡点头:“宋小姐。” 原来宋紫桐也在,沈京寒是来谈沈宋联姻的? 所以是故意让她来看这一幕的吗? 林染垂眸,神情淡漠。 宋紫桐热情地挽住她的胳膊,看到她身边的小尾巴,脱口而出:“这是你和沈京寒的孩子?” 守在外面的傅年一个踉跄,险些平地摔。 林染错愕道:“他是沈京寒的弟弟。” 沈书意睁着乌黑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喊道:“漂亮姐姐好,我是沈书意。” 宋紫桐被他萌出一脸血,忍不住掐着他圆鼓鼓的小脸蛋,笑道:“你好,沈家小少爷。这里的茶点很好吃的,你多吃点。” “嗯。”沈书意绅士可爱地点头,乖巧地坐在一边啃着抹茶点心。 太可爱了。 这父母的基因得多好,才能生出沈书意这么可爱精致的小男孩? 宋紫桐看向林染:“林小姐,我刚掉了一只耳环,许是掉在了庭院里,你能陪我一起去找找吗?” 她给林染使了个眼色。 林染随她出了茶室,沿着鹅卵石小路,往不远处的一棵百年老树走去。 宋紫桐动着酸疼的肩膀,好奇地问道:“你都不问问,我找你什么事情吗?” 林染有些神游太虚:“嗯?” 宋紫桐见她这幅冷淡又疏离的模样,佩服的五体投地,她怎么能这样置身事外?她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沈京寒今天是来和我谈沈宋两家联姻的。” 林染淡漠点头,猜到了。 宋紫桐噗嗤笑道:“你还真信?我们今天是来谈解除联姻的。” 林染愣住,眉尖皱起,乌黑的杏眸透出一丝的忧郁。 宋紫桐被她这楚楚动人的模样惊艳了一下,看直了眼睛,难怪沈京寒要和她解除联姻,她一个女人看的都心动。 “你怎么一点都不开心,我还以为是你在沈京寒耳边吹的枕头边,沈家大少只得怒砸十亿,悔婚了。” 宋紫桐被退婚,起先确实觉得面子挂不住,有些不太舒服,但是一想到沈京寒怒砸十亿,还答应要扶持宋氏企业,她瞬间觉得这笔生意赚翻了。 被嘲笑就嘲笑吧。 日后她就是宋氏企业的女接班人,这不比靠男人,家族联姻强吗? 她想好了,以后招婿上门。她爷爷都同意了。 就是可惜了,沈京寒那样英俊又冷漠的人。 宋紫桐隐隐羡慕林染,还是她吃的好,香江也不知道多少女人想爬沈京寒的床,不仅为那富可敌国的财富,也为那张英俊的脸和美好的肉体! 林染低低嗤笑出声,淡淡说道:“为我?宋小姐高看我了,他做事向来理智,或许有更好的联姻对象了。” 宋紫桐拉着她的手,笑道:“你可别妄自菲薄,我很好看你的,我觉得你嫁入沈家挺有希望的。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只要沈京寒喜欢,你以为谁能阻拦吗?” 林染脸色苍白,低头不语。 她不懂,他们之间没有爱,只有恨。沈京寒要她可能是因为生理需求,也可能是纯纯是为了报复。 嫁入沈家?她薄唇微微勾起,那个地狱一样的地方,若是真的嫁进去,那就是一辈子的牢笼,想想就绝望。 只是这些事情,外人是不会懂的。 “五小姐,宋小姐,沈董和宋老那边谈的差不多了。” 傅年走过来,不远不近地提醒着。 宋紫桐比了个OK的手势,亲热地挽着林染说道:“虽然宋家和沈家联姻不成,但是我爷爷和梅老是一辈子的交情了,林染,以后我们常来常往。” 林染是沈京寒的女人,满香江估计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宋紫桐可不管她是什么身份,直接押宝在她身上,而且林染这样没有半点功利心的美人,来往会很舒服。 林染客气敷衍地点头,反正日后见面的机会也不多,等她离开香江,估计宋紫桐就会忘记她了。 那边沈京寒和宋老谈完,带着沈书意出来,林染过去汇合。 宋老看着四人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地眯眼:“桐桐,那个女孩子是谁?” 宋紫桐:“她是沈家养女林染呀。” 宋老:“沈京寒悔婚是因为她?” 宋紫桐目瞪口呆,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她可是答应了林染,谁都不说的。 “爷爷,我可什么都没说!你怎么不说沈京寒悔婚是因为他初恋白月光回来了呢?” 宋老摸着胡子哈哈笑道:“小丫头,你还嫩着呢。” 普通寻常的男人确实会对得不到的耿耿于怀,但是沈京寒那种强大又强势的人,只会不折手段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事业,女人皆是如此。 沈宋两家和谈时,他带这个小养女在身边,足以说明了一切。 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来见他的。 就是这女孩子身份过于复杂,难怪呀!难怪! 就看他如何取舍了。 * 从茶室出来,已经日薄西山。 沈京寒上了车径自处理公务。 林染和沈书意坐在后座,安静如鸡。 车子一路朝着沈园驶去。没有人说话。 沈京寒不开口,林染自然不想说话,也没有人想上赶着找虐,对着他那张冷脸。 沈书意可怜兮兮地看了眼斯文冷峻的哥哥,又可怜兮兮地看向林染,虽然漂亮点心好吃,但是他还是想吃甜筒。 他们班上的小朋友人人都吃过,只有他没有吃过。 第六十六章 嘴硬什么? 林染看着小家伙那渴望的大眼睛,眼见前面就有一家商场,喊道:“傅助理,麻烦前面停下车。” 沈京寒手中动作微顿。 迈巴赫缓慢地停靠在路边。 林染下车,径自进了商场。 傅年看了一眼后座的沈董,沈京寒面色如常,就这样带着小不点坐在后座,一边处理公务一边等着。 傅年暗暗惊讶,五小姐,有点东西的,竟然能让惜时如命的沈董在路边等她! “哥哥。”沈书意望眼欲穿地趴在窗户边,糯糯地问道,“姐姐去哪里了?” 沈京寒奋笔疾书,淡淡说道:“不知道。” 小家伙撅起小嘴巴:“姐姐是不是给我买甜筒去了?” 沈京寒抬眼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想的倒是挺美的。” 他都没有这种待遇。 沈京寒突然意识到他也从未给她买过甜筒,那些寻常小情侣最常做的事情,约会、吃饭、看电影、吃甜筒,他们从来都没有做过。 沈京寒凤眼微沉。 沈书意乌黑的大眼睛蓄着一包泪。 一大一小对视着。 傅年扶额,有一说一,沈董是真的一点都不惯孩子,小少爷除了继承沈家优良的基因,很多地方跟沈董是一点都不像,萌软可爱,还会卖惨卖萌,可爱的要疯。 但是沈董完全不吃他那一套! 他都有些心疼小少爷,遇到这么个冷酷强势的哥哥。 迈巴赫等了不到十分钟,只见林染从商场里出来,手上拿了一个冰淇淋甜筒,里面足足有七种口味的奶球,最上面的抹茶球都堆了出来。 沈书意乌黑的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小惊呼一声:“哥哥你看,我的甜筒。” 他得意地抬起小下巴,眼睛都弯成了小月牙。 沈京寒凤眼微暗地看着拿着甜筒的林染,时光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她还是如十七八岁的少女,小脸精致生动,步履轻盈,乌黑如海藻的长发在阳光下跳舞。 像是初见时那样,周身都洋溢着勃勃生机,像是在山野中盛开的野姜花,鲜活的刺眼,刺痛了他一潭死水的心。 林染拉开车门,将手中的冰淇淋甜筒递给双眼发光的沈书意小朋友,弯了弯眼。 沈书意佯装矜持地问:“姐姐,这是给我买的吗?” 林染轻轻点头:“嗯,有七种口味。” 她买的是巨无霸冰淇淋甜筒,弥补他以前没有吃过的遗憾。 沈书意欢喜的要疯,再也掩饰不住,仰着笑脸接过诱人的冰淇淋甜筒,递到林染面前,奶声奶气道:“姐姐先吃,我们班上同学都说好吃。” 林染被他的乖巧懂事刺了一下,有些心疼地摸着他的小脑袋,说道:“姐姐不爱吃甜食,你先吃。” 沈书意歪着脑袋,问道:“哥哥,真的有人不爱吃甜食吗?” “我不吃甜食。”沈京寒淡漠说道,垂眼继续看着文件,只是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字却一个都看不进去。 林染带着他在后座坐好。 沈书意小朋友咬着甜甜的冰淇淋,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小男孩。 “姐姐。”沈书意压低声音,将冰淇淋递到她跟前,甜甜地笑,“哥哥不爱吃,我们把它吃光光吧,超好吃。” 林染被他可爱到,低头咬了一口冰淇淋,心口有些酸涩,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怎么会有人舍得对他不好。 既然不期待,不喜欢,为什么要生他? 孩子从来都是无辜的。 沈京寒看着笑的跟傻子一样的沈书意,再看了一眼低头顺目的林染,一大一小直接无视他,在他的车内吃着他最讨厌的甜食,满车都是食物的味道,对于重度洁癖来说,完全不能忍。 他心浮气躁地扯开领带,打开车窗,吹着山风冷静一下。 “沈书意——”他冷冷开口。 沈书意慌忙将沾了冰淇淋的小手藏到身后,按到了真皮座椅上,他瞪大眼睛,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奶声奶气道:“我有很乖。” 哥哥最讨厌他弄的脏兮兮的,但是冰淇淋化了他能怎么办?姐姐买给他的,他不舍得马上就吃完。 沈京寒:“……” 林染拿手帕擦着他的小嘴,冲着他安抚地笑。 沈书意小朋友立马挺值了腰杆,有了靠山。 沈京寒:“……” 迈巴赫一路开到沈园,傅年带着沈书意先下车去洗手。 沈京寒冷淡开口:“你把车子清理一下再下去。” 林染动作一僵,看了看真皮座椅上蹭到的冰淇淋,几个小手印还挺明显的,不过想到刚才小家伙吃的开心满足的模样,林染觉得,清理就清理吧。 她找到车内的湿纸巾,擦着真皮座椅,车内安静如鸡,只能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林染莫名觉得这车狭窄逼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沈京寒坐在前面,高大的身躯挡着车门。 林染擦完座椅,抿唇越过他下车,对方突然长腿一伸,攫住她不稳的胳膊,扶着她的细腰,低沉道:“走路都走不稳吗?” 男人的气息笼罩而来,车内温度陡然上升。 林染掌心都是冷汗,后腰被他握住的地方更是滚烫一片,她冷淡开口:“是你挡到我了。” 沈京寒冷笑了一声,大掌碰到她后腰敏感地方。 林染咬唇吞下到嘴的惊呼声,双腿一软,坐到了他的腿上。 她脸色一变,想站起身来,对方按住她的身子,冷笑道:“这么不小心吗?” 恶劣的,口吻。 林染小脸发白,杏眸瞪着他。他是不是有病,不为难她就不痛快吗? 沈京寒见她终于看自己,乌黑潋滟的大眼睛燃烧着怒气,漂亮如琉璃。他喉结微微滚动,再也克制不住,上前吻住她。 林染坐在他腿上,无处可逃,被他炙热的薄唇吻的浑身发麻,呜咽地抗议,对方长舌直驱,勾着她的小舌,吻的更深,一时之间,车内都是粗沉的喘息声。 一吻作罢。 沈京寒抱着她发软的身子,凤眼幽暗道:“嘴硬什么,你不是很喜欢我在床上的表现吗?” 林染从头到脚都烧了起来。 第六十七章 我这辈子都不要成为你这样的人 以前年少无知的时候,她确实很喜欢。 强势的男人,在床上也无比的强势,各方面都表现的突出的优秀。 每次两人冷战或者他单方面消失很久,再出现时,沈京寒从来不解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见面就压着她亲,一场酣畅淋漓的床事之后,再亲着她,低哑地问:“喜欢吗?” 她脸皮薄,不像那人道貌岸然,床下斯文禁欲,床上花样百出,百无禁忌,每次做完她就忘记了该生气。 两人又和好如初。 就像现在,明明他做了那么多恶劣的事情,却依旧能厚颜无耻地亲她,问她喜不喜欢? 林染冷笑,两条腿的男人不是满大街都是吗?谁离了谁不照样活? “也就一般般吧,以前年少不懂事,才觉得大哥很厉害。大哥现在也不年轻了吧。” 她冷淡开口。 沈京寒凤眼微眯,大掌紧紧勒住她的细腰,一字一顿冷笑道:“是吗?记住你说的话。” 他低头咬住她雪白的锁骨。 林染低低惊呼一声,被咬的微微闭眼,五指抓住真皮座椅。 沈京寒很快抬起头来,冷笑道:“还不下车吗,想在车里做?今天不行,沈书意那小不点会来敲车门。 晚上再说。” 林染脸一阵白一阵红,要不是他拦着,她会留在车里被他欺负吗? 林染咬牙下车,刚下车就见小不点一路撒欢地跑过来,开心地喊道:“姐姐,我洗的香香的,你看。” 他伸出干净的小手,仰起小脸蛋,乖巧地让她检查,等着被夸。 林染正要夸他,就见沈京寒矜贵优雅地下车,敲着小不点的小脑袋,淡漠道:“别缠着姐姐,你的假期要结束了。” 小不点笑容瞬间消失,大眼睛包着一包泪,“哇”的一声伤心地哭出来。 林染有些不知所措。 沈书意哭的天崩地裂,谁来劝都不好使。 最后管家带着他一边哭一边重新去洗脸。 林染问傅年:“傅助理,沈书意一定要去寄宿学校吗?” 傅年一头冷汗:“五小姐,这事是沈董决定的,您要不去问问沈董?” 林染咬唇,垂眼问道:“沈书意的事情难道不是应该是沈中奇决定的吗?” 傅年额头冷汗险些滴下来:“沈家无人管小少爷,所以沈董才插手的。” 林染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林染点头,若有所思道:“四岁就送到寄宿学校,也算是管教负责吗?沈书意的妈妈呢?” 一个问题比一个问题致命。 傅年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刚才就该走,他要是说错一个字,导致这位和沈董之间再添误会,那他估计要被发配非洲吧。 傅年含糊道:“我是个外人,沈园的事情,五小姐要是想知道的话,还是亲自去问沈董吧。” 林染咬唇,沈京寒估计就等着她去问呢!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喜欢沈书意这个小不点,日后被他拿捏的事情又要多一项了。 反正不是她的孩子!她管得了一时,也管不了一世。 林染淡淡说道:“知道了,多谢。” 傅年见她皱着眉尖,欲言又止道:“五小姐,很多事情不要急着下结论,等时间久了,自然就都会明白。” 他也只能言尽于此。 林染不明所以,不过也不关系,她于沈园而言,终究是过客,早晚是要离开的,所以傅年的话,并不重要。 沈书意因为上学的事情,哭到嗓子发哑,到晚上吃饭的时候还耷拉着脑袋,有一抽没一抽地哭着,看的人无比心疼。 林若岚和沈灼玉都不在,沈中奇自从上次吵完就一直没回来。 偌大的沈园,只有他们三人。 沈京寒淡淡地问:“为什么不想去上学?之前也没有见你哭成这样。” 小不点偷偷看着林染,小嘴一瘪,哭道:“上学就看不到姐姐了。” 林染微愣。 沈京寒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林染,冷笑道:“姐姐未必想见你呢。” 小不点“哇”的一声爆哭出来,这一下是彻底不用吃饭了。 林染:“……” 林染束手无策道:“林叔,你快来哄一哄。” 她不会带孩子,没经验。 管家连忙上来哄着,怕沈京寒动怒,连忙将沈书意抱到小花园里去哄。 林染杏眸满是怒气,看向沈京寒:“大哥,欺负一个五岁的孩子,很好玩吗?” 沈京寒垂眸淡漠道:“我一岁的时候就离家,住到了我外祖家,三岁的时候就去寄宿学校了,小学三连跳,十八岁就出国读硕士,二十岁就创业成功,接手家族企业。 你来沈园这么多年,不是应该很清楚吗?他五岁了,还在卖惨,我五岁的时候都开始读原版英文书籍了。” 林染冷笑道:“所以你才如此不近人情,冷漠又自私,又不是所有人都要像你那样活?他不过是一个不重要的私生子,日后也不用继承沈园家产,他不用走你走过的路,变成你那样的人。” 如果她的孩子在身边,她只希望他拥有快乐的童年,自由快乐地过这一生,其他的什么都不强求。 林染脱口而出,等意识到什么的时候,沈京寒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了下来。 原来她心里一直是这样看他的,冷漠自私,不近人情! 也是! 沈京寒俊脸隐隐苍白,冷冷说道:“我这样的人,很差吗?” 一字一顿,带着死亡的凝视。 林染脸色隐隐苍白,他不是很差,只是太优秀了,像是完美不会出错的机器,让人高不可攀。 因为太理智太清醒,从不会真正地爱上谁,所以才让人隐隐绝望。 “是很差。”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清晰地说道,“我一辈子都不要成为你这样的人。” 沈京寒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放下来,俊脸阴沉惨白,冷若寒霜,冷冷道:“你再说一遍。” “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一道慵懒的声音从门厅处传来。 沈灼玉看着吵架的两人,玩味地吹了个口哨,他好像回来的正是时候! 他亲爱的大哥,气的不轻呀。 第六十八章 是你先不要她的 沈灼玉一回来,偏厅内气氛陡然一变。 林染清醒过来,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幸亏二哥回来了,否则她也不知道沈京寒会怎样对她。 骂她?赶她出沈园?还是晚上在床上疯狂地报复她?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什么好事。 沈灼玉见两人不吵了,顿感遗憾道:“要不我帮你们调和一下?是因为我爸的那个小私生子?我还没见过这个弟弟呢。” 说话间,只见哭成狗子的沈书意哒哒哒地跑过来,拉着沈京寒的裤腿,哭唧唧道:“哥哥,你别生气,我错了,我去上学。” 小糯米团子说着又掉下眼泪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沈京寒。 一屋子人瞬间心都软了。 沈京寒垂眸看着他,淡漠道:“嗯,让伯伯给你准备一些爱吃的东西,带到学校。” 那就还是要去上学。 小糯米团子嘴巴一瘪,啪叽又掉了几颗金豆豆。 林染有些看不下去了,猛然站起身来,对小不点柔声说道:“我帮你收拾小书包,好不好?” “谢谢姐姐。”小家伙脸上还挂着眼泪,乖巧懂事地说道。 林染心疼地摸着他的小脑袋,带他回去收拾。 这两天沈书意一直睡在她的房间,所以小书包和睡觉的青蛙小抱枕等东西都在她这里。 林染将他的书包整理好,里面除了书籍还是书籍,没有玩具,也没有零食,完全不像是五岁孩子该有的书包。 “这是什么?”林染看到他书里夹着的卡片,取出来一看,只见上面潦草地画了一幅小人画,一大一小两个小人儿,隔着波浪的海,海的另一边是一个长头发的女人。 沈书意眨着乌黑的大眼睛,指着画上长头发的女人,说道:“这是妈妈,哥哥说妈妈在很远的地方,我乖乖听话,妈妈就会回来找我了。” 林染眼眸微微酸涩,五岁的孩子,用简单的线条就画出了内心的渴望。 “这是哥哥,这是我。”沈书意指着一大一小两个小人儿,瘪嘴说道,“哥哥好像不喜欢我。” 一大一小两个人儿离的近,却没有牵手。 林染微怔,这孩子非常敏感,他心里什么都知道。 她摸着他的小脑袋,低低柔柔地说道:“哥哥很喜欢沈书意的,只是哥哥太可怜了,没有人爱他,所以他也不会爱别人了。 姐姐喜欢你,好不好?” 小家伙一秒钟开心:“那姐姐可以做我妈妈吗?” 林染愣了一下,看着他渴望的大眼睛,摇头说道:“姐姐是姐姐,妈妈是妈妈,不可以的。” 妈妈是不可取代的,她做不了这孩子的妈妈,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一日会认别人做妈妈。 沈书意有些失望,低着脑袋,说道:“可是姐姐喜欢我,妈妈不喜欢我,我已经很乖了,妈妈都不回来看我。 我不能自己选妈妈吗?” 林染错愕,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如果可以,她也想自己选妈妈,但是不可以的。 “明天姐姐送你到学校好不好?” 沈书意抬起小脸,开心地点头:“那我们拉钩哦。姐姐,你要经常来看我,我会很乖的。” 林染微微一笑,和他拉钩,说道:“只要沈书意小朋友开心快乐,不乖也是可以的。” 她小时候就是放养的,姥姥从来没有要求她乖巧听话,只是担心无法给她想要的生活,担心她吃的不够好,穿的不够暖,所以她即使出生在破落的小渔村,从来不以此为耻。 她和姥姥相依为命的那十二年,一直支撑着她往后的时光,即使后来人生坠入黑暗,她还是无法放弃自己,她怕姥姥伤心。 沈书意眨巴着大眼睛,不太理解,不过他很喜欢很喜欢姐姐,希望有一天姐姐愿意做他的妈妈,那样他就是一个有妈妈的小宝宝了。 一大一小坐在毯子上收拾行李。 餐厅内,沈灼玉坐下来吃着晚餐,微笑道:“大哥看上去心情不太好?是不是染染惹你生气了? 你知道她的脾气,看似软软糯糯如包子,其实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沈京寒薄唇微微下压,染染是他能叫的吗? “她还总喜欢一条道走到黑,往往要撞的头破血流才会回头。” 沈京寒放下筷子,冷冷看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灼玉桃花眼微微上扬,说道:“大哥觉得我和染染怎么样?私生子配养女,是不是天生一对?” 沈京寒冷笑:“我听说你妈妈竞选上了,目前在给你张罗相亲的人选,选的还都是京城的名门千金,你确定你日后能留在香江?” 沈灼玉脸上笑容微淡:“大哥的消息还是一如既往的灵通。” 他也是今天接到生母的电话,才知道他妈给他选了十几个相亲对象,催着他回内地,他心情极差,想看看林染,这才回了沈园。 沈京寒在内地也有人脉关系? “大哥想赶我走?”沈灼玉微笑,“若是大哥愿意促成我和染染的婚事,那我二话不说就带她走,如何?” 沈京寒丢了手中的搅拌勺,金属勺子碰到瓷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惊的管家脸色骤变。 男人冷笑道:“你对别人的东西占有欲挺强?” 沈灼玉桃花眼微眯:“谁的东西还说不定呢。她又没有贴标签,这个家里,她信任谁,厌恶谁,大哥心里没点数吗?” 沈京寒脸色铁青,要论伪装,沈家父子一个比一个强。沈灼玉完全继承了沈中奇的优良基因。 “当然,如果大哥说跟我说,你喜欢染染很多年,想娶她,那我自认不如,愿意谦让。” 沈灼玉摊手,似笑非笑地挑衅着,他敢吗?他敢娶林若岚的女儿吗?沈京寒不过是想将染染占为己有,让她成为他的禁脔,一辈子都见不得人。 他就不一样了,他可以做个不孝子,带着染染远走高飞。 沈京寒能做到吗? 兄弟俩冷冷对峙,事到如今,没必要继续伪装,早晚是要撕破脸的。 沈京寒率先收回视线,冷冷一笑:“我知道你很嫉妒,不过沈灼玉,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你从小到大都很平庸,争不过抢不过,你拿什么跟我斗?” 他拂了拂衣袖上的灰尘,起身优雅地上楼。 沈灼玉俊美的面容隐隐沉下来,高声说道:“大哥,是你先不要她的。” 沈京寒步履沉稳,没有回头。 沈灼玉回头,就见林染站在房间的门口,长发如海藻,小脸苍白。 “你都听到了?”沈灼玉朝她露出一个张扬肆意的笑容,双手插在兜里,微笑道,“谈谈?” 林染点头,随他往庭院外走去。 第六十九章 大哥是比魔鬼还可怕的存在 两人一路穿过夜色暮霭,出了沈园,沿着一路昏黄的路灯,走在山间的夜风里。 林染脸色苍白,咬唇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和大哥的事情,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灼玉双手插在口袋里,高大颀长的身影在路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子,他看着他们两人的影子重合在一处,又分开,淡淡笑道:“很久之前,应该是你们谈恋爱的第一年就知道了。” 林染小脸越发苍白,眼睫微颤。她猜二哥可能知道,但是她不知道他那么早就知道了。 所以,这个家里,只有她在掩耳盗铃,其实人人都知道吗? 她这些年宛如一个笑话。 沈灼玉低头看她,昏黄的光线落在她的小脸上,如同笼了一层珍珠的光晕,她眼睛最好看,乌黑如葡萄,受了委屈就水汪汪的,让人总想欺负,额头露出的小小美人尖也好看,花瓣一样的菱唇也好看,她喊他二哥的时候最好看。 无数个夜里,他都梦到她扭着细腰坐在他身上,如诉如泣地喊他二哥,醒来时只有空荡荡的床和渐渐发冷的身体。 那一点欲念终年燃烧着,犹如燎原的大火,烧的他理智全无,内心只有一个声音,凭什么不能是他! 大哥给不了她想要的,他可以。 林染停下脚步,眼睫颤抖,有些不敢直视他,低哑说道:“那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下贱?” 不知羞耻地和寄养家的少爷谈恋爱,被他扫地出门,然后七年后又厚着脸皮回来,在二哥的心里,她恐怕是天底下最下贱的女人了。 沈灼玉桃花眼幽暗,不会,因为他内心的阴暗和龌龊,不可言说。 沈灼玉垂眸,循循善诱道:“染染,其实你和他在一起,只是习惯性地屈服,他放弃过你,你,也可以放弃他的。” 林染抬眼看他,目光氤氲地笑:“你不懂的,我没有选择。” 沈灼玉攫住她的手腕,桃花眼眯起:“你有选择,他根本就不敢让外人知道你和他的关系,一旦你们的关系暴露,对他是致命的打击,他会再一次抛弃你。 染染,我会帮你重获自由的。” 林染定定地看他:“你为什么会帮我?是为了打击大哥,争夺沈家的继承权?” 沈灼玉目光幽深,许久点头:“是。” 这个解释天衣无缝,难不成是要告诉她,他早就想将她压在床上,肆意做爱?以染染的性格,估计会避他如蛇蝎。 只要她和大哥分开,他有的是办法得到她。 沈灼玉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大哥此人冷酷无情,从小就被他外公当机器训练,吃喝嫖赌样样不沾,除了你。 他和你在一起是为了报复林若岚,但是这也会成为他致命的黑点。” “报复我妈妈?”林染声音微哑,“为什么?就因为我妈妈鸠占鹊巢,成了他小妈,霸占了沈园?” 沈灼玉目光深沉地看她:“你那么聪明,应该早就猜到了,你知道沈京寒的妈妈是怎么死的吗?” 林染摇头,浑身莫名发冷。 “听说是精神失常,撞车死的。” 林染毛骨悚然,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怎,怎么可能?” 沈灼玉看着她吓的惨白的小脸,桃花眼勾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淡淡说道:“怎么不可能?当时大哥也在场,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 他妈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当场断了气。而刺激沈夫人的人就是你妈妈,所以大哥很恨林若岚,恨不得杀了她。 他那么对你,我一点都不意外。他应该是将恨意转移到了你身上。” 林染遍体生寒,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很可怕是吗?”沈灼玉似笑非笑道,“一个少年亲眼目睹亲生母亲死亡,生父带着私生子和害死生母的人住到家里来,过了几年之后,这个女人又带了一个女孩来。 一屋子妖魔鬼怪住在一起,亲人不是亲人,仇人不是仇人,爱人不是爱人。 所以,染染,大哥是比魔鬼更可怕的存在,你别靠近他,会遍体鳞伤的。人心远比地狱里的恶鬼都要可怕。” 林染彻底失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如此,原来竟是如此。 她看向沈灼玉,眼尾发红道:“梅家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吗?” 沈灼玉嗤笑道:“沈中奇当时如日中天,梅家早就被他这个赘婿挖空了,梅老恨的要死也无可奈何,所以这个仇只能等大哥长大才能报。” 最关键的是,当时他母亲和沈中奇达成了协议,有内地的支持,梅老动不了沈中奇,除非极限一换一,但是那样,梅家垮了,大哥年幼,梅沈两家的资产都会沦为他人的口中食。 所以当时梅老做了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忍下仇恨,培养外孙,这笔血仇等他长大成人再报。 “香江不是久留之地,染染,不如和我一起走吧。” 沈灼玉一脸认真地看她。 林染攥紧指尖:“你,不在乎沈叔吗?” 她现在还走不了,等她找到自己的孩子,她会带着孩子一起走。林染脑海中莫名闪过哭唧唧的沈书意。 若是沈家乱了,那个孩子也不会有好下场。 走一步看一步吧。 沈灼玉吊儿郎当地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沈中奇很疼我这个私生子?我这样未免太不孝? 沈中奇只在乎他的权势地位,他是没的选,才会选我。 他和我妈就是一场交易,而我就是交易的结果。你说我应该要在乎他们吗?” 沈灼玉桃花眼深邃地看她,随即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笑道:“开玩笑的,我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私生子,自保都难,就不参与他们争权夺势的游戏了。 染染,我等你考虑清楚。” 林染心乱如麻,沈灼玉说的这些太骇人听闻了,她脑子有些乱。 “二哥,我们回去吧。” 沈灼玉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看着她的背影,桃花眼幽暗。 他的染染戒备心真的强,就这样都没有对他敞开心扉,诉说她的那些小秘密。 不过没关系,他等的起。 第七十章 嘴巴不能犯贱 林染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发现沈书意小朋友已经趴在床上,撅着屁股睡着了。 小家伙口水流到枕头上,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她不禁微微一笑,心里的那点悲凉被他软软的小脸蛋治愈。 她看了一眼睡梦中还在哭的小家伙,转身上了三楼。 如今这个家里,人人都知道她和沈京寒的关系,似乎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她敲门,对方低沉的声音淡漠传来:“进。” 林染站在书房门口,静静地看着他英俊冷漠的侧脸,只要在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书房的,宛如一尊没有情感只知道工作的机器。 她以前不懂,为什么人能那么热衷于工作,她不喜欢搞钱,不喜欢上学,也不喜欢社交,每天梦想能在翠绿的山里睡到自然醒,画画,捞鱼,摘摘野果子,过一种无拘无束的撒野的山里生活。 也许就是这样的不思进取,她才被这座城市抛弃,被所有人排挤了出去。 “有事?”沈京寒抬眼,见她看着自己发呆,薄唇不悦地抿起。 有事找他,却不进来,避他如蛇蝎。 沈灼玉到底都跟她说了什么? 那人最擅长伪装,舌灿莲花,林染和他又走的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没有什么好话。 林染进了书房,眼尾发红,低低问道:“沈书意是你的孩子吗?” 沈京寒浑身微僵,哑声道:“你听谁说的?” 没有正面回答,没有否认,那就是了。 林染身子有些发冷,继续问道:“他几岁了?” 沈京寒从书桌后走出来,一把抱住她冰冷的身子,低哑说道:“无论你听到了什么,都不是真的。” 林染低低地笑,这大约是她回来之后,大哥对她最温情的一刻,若不是知道了那么多的真相,她会很感动吧,感动到留在他身边,义无反顾地继续爱他。 只是她已经不是十八岁的少女了。 他们之间也回不到过去了。 林染抬眼看他:“你怎么管教沈书意,我无权过问,但是那么小的孩子,你真的希望他成为第二个你吗?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天底下最不快乐最孤独的人。” 沈京寒高大的身躯僵硬如石,许久低哑说道:“沈园不适合养孩子,他离开沈园是好事。” 林染还要说什么,菱唇被他堵住。 她杏眸微睁,狠狠咬住他,对方呼吸微沉,没有松开,大掌扣紧她的后脑,吻的更深更久。 林染尝到他嘴里铁锈般的血腥味。 她猛然推开他,擦着菱唇,气愤道:“你做什么?” “吻你,没看出来?”沈京寒唇角被她咬破,凤眼微眯,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冷静自持,冷淡说道,“我以为你来找我是为了这件事情。” 她小脸胀的通红:“你胡说。” 沈京寒凤眼幽暗,盯着她被吻的嫣红的唇瓣,冷冷说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能留在沈园的前提是继续做我的女人,而不是一边拒绝,一边插手沈园的事情。 还是说,是我给你了能够恃宠而娇的错觉?”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英俊的面容凑近她,低沉暗哑地吐字道:“如果你想插手,是不是该在床上用点心,至少先哄的我开心一点? 我不喜欢你这几天的表现,不是很乖。” 林染脸色煞白,被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她是疯了才觉得他今晚对她有一瞬间的温情。 沈京寒彻头彻尾是个冷血又无情的疯子。 他没有心的。 “为什么是我?”她身子轻颤,有些不甘心地问,“明明有那么多的名门千金心悦你,你为什么要揪着我不放?” 沈京寒摩挲着她冰冷的小脸,见她身子抖成了筛子,犹如一只惊惧的小白兔,低低一笑,轻慢说道:“怎么说不听呢。是你需要我,我才留你在身边的。” 沈京寒将一桌子的文件尽数扫落,将她抱到桌子上,吻着她不断发抖的身子,凤眼幽暗如墨:“沈灼玉和你说了什么?” 她浑身轻颤,被他碰触的地方炙热如火,身子却冷如寒冰。 她手指发颤地抱住他的窄腰,颤音道:“去,去,卧室。” 她不要在这里,那样会觉得她廉价又随便,即使是为了维持那可笑的自尊心,她也不要在书房。 沈京寒见她抖的厉害,英挺的眉头微皱,抱着她去卧室。 一到卧室,林染就被他压在床上肆意地亲着,男人的薄唇带着一丝薄怒,动作也比平时急躁,勒的她隐隐发疼。 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沈京寒冷笑了一声,肆意品尝着她甜美的身子,粗粝的大掌扣紧她的腰肢,暗哑道:“可以叫。” 男人的动作又凶又猛。 林染杏眸渐渐潮湿,有些难受地咬住他的肩头,颤音道:“我,我都没有爽到,怎么叫?” 男人嗤笑了一声,亲着她的小脸,低哑道:“你别后悔。” 林染第二天醒来时,腿都还在发抖,卧室内一片狼藉,真丝的床单都被她抓破了。 果然人有的时候嘴巴不能贱,会吃苦。 沈京寒洗了个澡,就精神抖擞,衣冠楚楚地去上班了。 林染睡到中午才醒,想起今天答应送沈书意去学校,连忙爬起来。 床头有沈京寒的留言:“怕你起不来,我送沈书意去学校了。” 她微微一愣,随即苦笑,这是她辛苦被草一夜换来的奖励吗? 哥哥亲自送他去学校,沈书意小朋友应该欢喜疯了吧。 这里终究是沈园,他们都姓沈,她一个外人何必呢。 林染将留言的便签纸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给沈灼玉发了一条信息:“合作吗?” 沈灼玉秒回:“好。” 林染垂眸,这个家里,沈中奇是披着人皮的狼,林若岚只在乎她的荣华富贵,只有沈灼玉可以合作。 无论沈灼玉要的是什么,她只要找到自己的孩子,然后彻底地离开沈京寒,离开沈园,重获自由。 电话响起。 沈灼玉慵懒的嗓音从电话里传出来:“你是不是得从大哥房里出来,我们才能谈合作的事情?” 沈灼玉眼底闪过一丝暗色,隔着电话都能想到,昨晚大哥是如何疼爱她的,所以她早上都下不来床,还是大哥亲自送沈书意去学校的。 他深呼吸,感觉身体某一处隐隐发烫。 小白兔终于迈出了合作的第一步,所以,大哥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第七十一章 你终于不喜欢他了? 林染下楼时,就见沈灼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翘了个二郎腿,喝着从酒窖里取来的红酒。 “来一杯?”沈灼玉远远朝她点头。 林染摇头,喝酒误事。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误了。 “林叔出去买东西了,佣人被我打发了,家里只有我和你。” 沈灼玉桃花眼带着一丝笑意:“所以,喝点不会有事的,就当时庆祝我们第一次合作。” 林染杏眸眯起,淡淡说道:“二哥,喝酒伤身,你也别喝了。” 沈灼玉愣了一下,收敛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无奈笑道:“不喝了。你想怎么合作?” 一秒钟正经。 林染鲜少见他这般模样,一时愣住,许久低低说道:“我可以帮你拿到一部分的继承权,不再受制于大哥,然后我希望你能安全送我出国。” 沈灼玉桃花眼微深:“你想离开大哥?终于不喜欢他了?” 林染咬唇,不太习惯和他讨论感情的事情,淡淡说道:“无关喜不喜欢,一个人更舒服。” 沈灼玉点头:“可以。只要你想,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出国,三年五载的大哥都未必找得到你,时间一久,等他结婚生子了,也就没事了。” “现在不行。” 她薄唇微微苍白,她还有未完成的事情。 “为什么现在不行?”沈灼玉眼眸微深,似笑非笑道,“染染,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情?” 林染垂眸,避开他的视线:“过去的债总要讨回来的,若是现在落荒而逃,那我这辈子都只能当个胆小鬼。 一直以来,都是大哥高高在上,主宰我们的命运,我想看看,他从神坛跌落的模样,会不会还是那样的不可一世。” 她抬眼,乌黑的杏眸幽深一片,半真半假地说着。 心有不甘。 谁能甘心?她不甘。 沈灼玉定定地看着她,随即哈哈笑出声来,鼓掌道:“好好好,不愧是沈园养大的,我还以为你早就被大哥驯化了,没有想到还是有血性在的。” 他话锋一转,声音微沉:“确实该讨一些债回来,有时候我真是讨厌这个地方。” 他看了一眼富丽堂皇的客厅,这座象征荣耀和财富的百年宅子即使放到现在,依旧奢华的令人咂舌。 世人眼中向往的地方,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牢笼。 “不过染染,你确定要参与进来?一旦和我合作,你就要背叛大哥,你知道他那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对背叛者从不手软的。” 林染神情淡漠,淡淡说道:“七年前,我就在局中了,这是他欠我的。” 这是沈京寒欠她的。 她从未想过和他还有未来。 沈灼玉见她神情坚定,唇角勾起一丝笑容,点头道:“那以后我们就是盟友了,下个月我妈会来香江,找时间见一下吧。” 林染:“嗯?” 沈灼玉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笑道:“她来公干,沈中奇负责接待,见到了她,你就会知道沈中奇为什么要扶我这个私生子了。 你到时候看戏就好。” 林染微惊,她是隐隐约约知道二哥的生母有些来头,如果需要沈中奇接待,那这地位是真的不一般。 二哥手中的牌,远比她想的要强。 “需要我做什么?” 沈灼玉微笑道:“不用,我给大哥安排了好几场戏,你这张牌我要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她这张牌可是有绝杀的效果,所以他得好好地用,给大哥致命一击。 林染抬眼看他:“二哥,我可以信任你吗?” 沈灼玉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张扬笑道:“你不信任我,还能信任谁?” 她眼眸微闪,如今调查已经走到了死胡同,贺思文的话未必能全信,但是不能不信,如果真的是沈中奇带走了她的孩子,那么打匿名电话威胁她的也可能是沈中奇。 不过她总觉得不是。沈中奇的手段不会这么迂回!沈中奇从未将她放在眼里,而打那个匿名电话的人却觉得她会是沈京寒的软肋。 这样迂回玩笑式的行事风格,很像一个人。 而二哥很多年前就知道她和大哥的关系。 “二哥。”她静静地看他,吐字道,“贺家是站在你这边的吗?” 沈灼玉瞳孔一缩,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姿态,目光深浓道:“是。” 林染神情骤变,五指攥紧,贺家竟然站在二哥这边,上次的小儿百日宴,贺家父子分明是站在了大哥那边,这一切都是二哥授意的吗? 所以贺思文背后的人是二哥?那么他一定知道小渔村发生的事情,并且有可能就是打那个匿名电话的人。 她身子微微一晃,脸色隐隐苍白。 “贺家就是墙头草,一边暗中押宝我,一边又向大哥示好,不过以我和贺元白从小到大的交情,大哥是不会信任贺家的。 所以贺家更希望我上位。毕竟当小弟永无出头之日。 他们更想当大哥!” 沈灼玉慢条斯理地转着手中的硬币,微笑道:“染染,你很聪明,猜到了我最大的暗棋,大哥都不知道贺家在暗中支持我呢。 你知道我为什么承认吗?” 林染摇头。 沈灼玉站起身来,高大健硕的身影隐隐笼罩着她,摸了摸她柔软如丝绸的发丝,淡淡笑道:“因为我不想骗你,这个家,我唯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你可以完全地信任我。 我一直在等你向我求助。” * 沈灼玉的话犹如魔鬼低语,整整一天都在她耳边回荡着,诱惑着她,迫使着她向他吐露一切真相。 直到暮色降临,沈园又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她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你这死孩子,外面忙了一下午,你怎么还蓬头垢面的?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林若岚敲着门,一脸嫌弃地说道:“赶紧洗个澡洗个头,换件能见人的衣服,别给沈家丢脸,今晚来的都是达官显贵。” 林染轻轻皱了皱眉尖,她下午确实听到客厅内来来往往布置的动静,但是谁能想到林若岚回来了,还若无其事地办了个小晚宴。 “我不参加晚宴。”她淡淡疲倦地开口。沈家的晚宴与她何干?这里根本就没有她的一席之地。 “哎,你是疯了还是傻了?这是你沈叔的升迁宴,大半个豪门都来了,你多大脸,躲在房间里连面都不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公主皇后呢!” 林若岚戳着她的脑门,说道:“你想被赶出去,可别连累我。” 林染目光一凝:“升迁宴?前几日沈叔不是还被人实名举报,大发雷霆吗?” 林若岚春风得意地笑道:“父子父子,哪里有儿子斗得过老子的?那种小事早就被压下去了,我跟你说,你以后可要好好巴结一下沈灼玉,知道吗?我以前竟然看走了眼。” 林染瞬间明悟,看来沈家父子这一役,沈京寒告败,沈中奇高升。 二哥娘家的势力不容小觑。 第七十二章 你们在做什么? 林若岚见她站着发呆,连忙不耐烦地催促道:“赶紧的,收拾体面一些,今晚的升迁宴至关重要,你可别作死。” 林染垂眸,淡淡应了一声:“嗯。” 她洗了一把脸,换了简单利落的衬衫和西裤,用口红修饰了一下气色,然后就出了房间。 沈家效率惊人,短短一个下午,就开了正厅,布置的富丽堂皇,纸醉金迷,林叔带着佣人们将流水的香槟和甜点送进去,每个人都是西装燕尾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相比之下,她反而显得有些邋遢潦草。 “五小姐,今晚有宴席,可能顾不上您,您要是饿了可以去正厅那边吃点东西。” 林染点头,看着这喧嚣浮华的一面,低低一笑,莫名觉得不真实。 她是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吗? 前几日沈中奇砸了一屋子东西,沈园冷的如冰窖,短短一下午时间,这里仿佛变成了中世纪的古堡,满香江的繁华都被装进了这座百年别墅里。 “大哥回来了吗?”她低声问。 管家微愣,许是头一回见她问沈京寒的行踪,摇头道:“大少爷今晚不回来。” 果然! 她薄唇微微勾起。 属于沈中奇的庆功宴,沈京寒怎么会回来见证呢? 沈中奇选择在沈园办这个升迁宴,为的就是恶心大哥吧。 这对父子是真的恨对方! 林染拿了一杯香槟,径自走到窗前,远远看着庭院和正厅那边的喧嚣繁华,低头喝了一口香槟。 “林染,原来你在这里。”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贺元白一身裁剪优雅,质地上乘的白色高定西装,俊秀如玉地站在门口。 “我找了你半天。” 她眼睫微敛,如果她没有记错,上一次就和贺元白说清楚了,他们之间不过是利用,不存在任何感情。 所以,他找她做什么? 贺元白迈着长腿走过来,第一次见她穿衬衫西裤,她个子本就高挑,身材纤细,骨架小,这种中性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衬得她脸更小更精致,有一种高智冷艳感。 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 贺元白目光一深,笑道:“这两天我给你发信息,你都没有回。” 林染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 “抱歉,忘记回复了。”她淡淡开口,喝了一口香槟。 “你之前咨询的事情,不准备继续下去吗?”贺元白看着她精致的小脸,低哑地说道,“你和大哥交易的事情我在电话里都听到了,不过我依然觉得我会是你最好的选择。” “抱歉,她现在有更好的选择了。”沈灼玉下楼,懒洋洋地开口,“贺子,我想想你这种行为叫什么,乘虚而入,不对,应该叫做骗婚!” 沈灼玉桃花眼上扬,笑不入眼,名流云集的晚宴,他依旧我行我素一身酷帅的皮衣,俊美雅痞地笑。 贺元白:“……” “元白哥,原来你在这里。”沈枝踩着高跟鞋,打扮的宛如公主,兴奋地跑过来,挽住他的手。 贺元白:“……” 他真是无了大语。 林染垂眸微微一笑,看来今晚贺家二少没机会和她说话了。 “林染,今晚是爸的升迁宴,你怎么穿的这么寒酸?简直丢尽了沈家的脸,平白让元白哥看笑话。”沈枝看见林染,气不打一处来,冷嘲热讽道。 林染看了看自己的衬衣和西裤,这可是她最拿得出手的一套衣服了,这套衣服是她买来面试用的。 她淡淡开口:“你有把我当做过沈家人吗?没有的话,我穿什么和沈家有关系吗?” 沈灼玉“噗”的笑出声来。 沈枝气的脸隐隐扭曲:“二哥,你也太偏心了吧,我才是你妹妹,你怎么从小到大都偏心林染?她害你被流放七年。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沈灼玉懒洋洋地抱肩,似笑非笑道:“你别说,我还真有点受虐倾向,只喜欢虐我的假妹妹,不喜欢真妹妹。” 沈枝鼻子都气歪了,跺脚道:“元白哥,他们俩都有病,我们还是走吧。” 贺元白脸都绿了,今日是沈家的主场,他又不好闹的难看,下沈家的脸面,于是铁青着脸被她拽走。 走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林染,见她清冷地站在窗前,宛如冬日里最冷的新月,顿时捏紧拳头,沈家是狼窝,他是不会放弃救她出水火的。 “贺子这人有点大男子主义,你拒绝他不要太委婉,最好说你有喜欢的人,你和大哥的关系告诉他也没关系,不然他是不会死心的。” 沈灼玉拿了一杯香槟,站到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着窗外的夜景,“你在看什么?” “勒杜鹃花。”林染淡淡说道,“开的很美。” 一颗平平无奇的花树! 沈灼玉看着庭院里的花树,这种花随处可见,有什么稀奇的。 “告诉他也没有关系吗?”林染垂眸。 “他口风很紧,不会乱传,也不敢乱传。”沈灼玉偏头看她,灯光落在她精致的小脸上,连细小的绒毛都照的清晰可见,“染染,你以为有几个人敢乱传沈家继承人兄妹乱伦的?” “那二哥打算什么时候传这件事情?”林染抬眼看他。 她和沈京寒的关系是杀手锏,一旦公开对沈京寒的名誉是致命的打击。 如果由她亲口承认,那么杀伤力会更大。 沈灼玉摸着下巴,似笑非笑道:“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日吧。会不会很刺激?” 他看向庭院里披星戴月赶回来的沈京寒,眼底闪过一丝疯狂和兴奋。 大哥今天不该回来的。 不过既然他回来了,那他就送他一份大礼吧! 父亲的升迁宴上,洁身自好、矜贵自持的大哥被爆出兄妹乱伦的丑闻,那场面一定会很好看。 林染脸色一变,不敢置信地看他,他疯了吗? 沈灼玉见她小脸吓的苍白,桃花眼闪过一丝狡黠,凑到她耳边,低低地说道:“我开玩笑的,你和大哥现在还不能撕破脸,不过我还有一招能气他。” 沈灼玉说完,抱住她纤细高挑的身子,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幽香,目光挑衅地看向进门的沈京寒。 沈京寒看着偏厅内拥抱在一起,举止亲密的两人,英俊的面容冷如寒冰,冷冷说道:“你们在做什么?” 第七十三章 我不介意她身上有你的味道 沈灼玉深抱入怀,鼻尖的幽香顶级过肺,像极了他在南美极热森林里闻到的味道,天然、野性、清香以及烟草燃烧的寺庙的味道。 “你用的是什么洗护用品?”沈灼玉高挺的鼻梁险些戳到她的脸颊,桃花眼微微上扬,怎么她的身上有一种无欲无求的冷淡香,不媚俗,勾的人胜负欲爆棚。 不知道她在床上是不是也这样冷淡、无欲无求。 林染浑身紧绷,看向回来的沈京寒,脸色苍白,完全没有听清沈灼玉说什么。 二哥,真的,失了智。惹怒沈京寒,对他们都没有好处。 沈京寒俊脸冷如雕塑,凤眼积蓄着黑暗的情绪。 “大哥回来了。” 林染低低开口提醒,异性荷尔蒙的气息侵入,让她隐隐有些不适,这是和沈京寒完全不同的气息,炙热的野性的,她有一种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被雄狮锁定,下一秒就要沦为口中食的错觉。 林染浑身微微战栗,微微挣扎。 沈灼玉有些意犹未尽地松开她,回头懒洋洋说道:“大哥回来了?还以为你今晚不会回来。” “我不回来,二弟准备做些什么吗?”沈京寒声音清冷如玉石,脱下西装外套,握着外套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隐隐发白。 “庆祝咱爹高迁啊,我能做什么?” 沈灼玉喝了一口香槟,懒洋洋地笑:“对了,大哥,你说这么开心的日子,我如果跟咱爹说,我想和染染在一起,你觉得他会答应吗?” 偏厅内气氛凝结成冰。 沈京寒淡漠说道:“你可以试一试,也许会有惊喜。” “那我试试?”沈灼玉张扬肆意地笑,伸手握住林染的手。 林染垂眸挣开他的手,神情恹恹道:“我不愿意,你们想七年前的事情重演吗?” 兄弟二人脸色骤变,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七年前,无论谁是谁非,唯一的受害者只有林染,所以他们谁都不清白不干净,谁都对不起她。 林染自嘲地笑:“你们出身沈家,一个有继承权,一个受宠,而我算什么?我不过是小三带过来的拖油瓶,什么都不是。 所以,你们别算上我。我和你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她放下手中的香槟,转身出去。 沈家兄弟二人脚尖齐齐一动,随即看向对方,又克制地收回。 “你把她气跑了,外面都是豺狼虎豹,小白兔很容易被人啃食殆尽的。” 沈灼玉垂眸,懒懒地摇晃着手中的香槟:“哦对了,我们才是最大的豺狼虎豹,要碰杯吗?” 沈京寒凤眼微眯,冷冷道:“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别碰不该碰的人。” “碰了会如何?大哥洁癖那么重,是会丢掉还是忍着恶心继续留在身边?” 他恶劣地微笑:“我就不一样了,我没那么深的洁癖,我不介意她身上有你的味道。你会介意她身上有我的味道吗?” 沈京寒脸色铁青,他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比沈中奇还会伪装。林染知道他这样的一面吗? “大哥,你今晚不该回来的,今晚属于胜利者的庆功宴,你,不是胜利者!” 沈灼玉说完弹了弹皮衣上的灰尘,意气奋发地前去正厅。 沈京寒垂眸,英俊白皙的面容没有一丝情绪。 * 林染出了偏厅,就见庭院内张灯结彩,满庭院的地灯和树灯全都开了,光影交错间,琼花玉树美不胜收。 是一场极致繁华的盛大晚宴,即使准备的仓促,但是依旧人声鼎沸。 权力在哪里,欲望就在哪里,人气也就在哪里。 这里的气息浑浊,让她隐隐作呕。 小渔村回不去,沈园不是她的家,她也不知道天地之大,她还能去哪里。 林染越过庭院里的达官显贵,走到正厅前,远远看着人群簇拥中的沈中奇。 五十多岁的男人,手握权柄,正是人生最意气奋发的时候,沈中奇比同龄人看起来还要年轻以及清癯儒雅。 就是这个男人不动声色间想毁了她和沈京寒,抱走了她的孩子,让她多年来母子离散,让她七年来受尽苦楚。 林染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越过人群,一点点地靠近沈中奇。如果在沈中奇的升迁宴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戳破他的虚伪和恶毒,暴露她和沈京寒的私情,结局会如何? “她是谁呀?怎么穿成这样就进了宴会厅?” “佣人都比她穿的正式。” “长得还挺不错的,一直看着沈公,不会是外面的小情人吧?” “她好像是沈家的养女。” “哎呀,什么养女,现在的干女儿早就不是什么褒义词了。她妈不就是小三上位,入住沈园的吗?母女共事一夫也不是很稀奇的事情……” 各种不善的目光和污言秽语传入耳中…… 只因为她无权无势,身份卑微,命如草芥,所以这些人就这般作践她,好获得优越感。 “你做什么?”沈京寒一把攫住她的手腕,低沉地呵斥道。 林染如梦惊醒,目光越过他,看向人群里的沈中奇,低声说道:“你别管。” 她挣脱他的手。 沈京寒不顾四面八方的视线,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低沉说道:“你清醒一点,林染,你想像七年前那样被赶出去吗?” 林染浑身一颤,周身魔怔褪去,瞬间清醒过来,她看着众人投过来的目光,低低笑出声来,是呀。不会有结局。 就算她当众戳穿沈中奇虚伪恶毒的嘴脸,也不会有结局。 都不用沈中奇辩解,这些人都会将她打上“荡妇”的标签,骂她玷污沈家门楣,骂她不知感恩……因为名利场的规则是慕强、逐利、逐权。 而她此举会同时得罪沈家父子,香江再无她的容身之地。 如果不能一击必中,不如保持沉默。 “染染,你怎么回事?”林若岚笑容僵硬地走过来,一把将她拉过去,和沈京寒保持距离,“这么多人面前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沈家父子注定要反目成仇,她的女儿怎么能站在沈京寒那一头? 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林染淡淡说道:“我只是想祝贺沈叔高升,大哥可能觉得我上不了台面,会丢沈家的脸面,不让我去。” 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围观群众的耳中。 众人窃窃私语,原来是想拍马屁,被沈家继承人嫌弃了,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养女。 沈京寒一秒钟反应过来,冷冷呵斥道:“林女士,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你女儿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就敢来宴会厅?” 林若岚被他呵斥的面上无光,连忙拉着林染出去。 第七十四章 选谁嫁? 沈京寒注视着林染离开的背影,刚才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她要上去和沈中奇同归于尽! 那种眼神他太熟悉了。 然而她对于沈中奇来说,不过是大象脚边的蚂蚁,说踩死也就踩死了。 “寒哥,刚才那位是沈家的养女,林染吗?”轻柔的女声响起,白诗雨宛如一只优雅的白天鹅入场,亲昵地站在他身边,“我都没机会认识她呢。” 白诗雨看着林染的背影,警铃大震,上次在拍卖会上她就觉得这女孩长得太有威胁了,今天沈京寒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拉她的手,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沈京寒有洁癖,而且对女人从来就不假辞色,她曾经一度以为沈京寒不喜欢女人,性取向有问题,但是他竟然拉她的手! “无关紧要的人,不需要认识。” 沈京寒收回视线,看向已经恢复了喧嚣常态的宴会厅,薄唇勾起讥诮的弧度。 “没错,诗雨姐,你是什么身份,何必认识林染那种水性杨花的贱人。”沈枝殷勤地凑过来,笑道,“她在我们家,跟佣人没差别的。” 白诗雨是香江第一名媛,据说这些年在海外也混的风生水起,还差点成为欧洲王妃,要是她能跟白诗雨结交,以后她也能跻身名媛圈,再也不会有人拿她私生女的身份说嘴了。 “原来是这样吗?那她还挺可怜的。”白诗雨隐秘一笑,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沈枝,若是以前沈枝这样又蠢又没眼力见的私生女,她是半点都瞧不上的,不过她离开香江太久了,迫切需要一个沈园的内应,如此才能更快地打入沈园内部。 沈枝不屑地说道:“她可怜什么,你都不知道她的丰功伟绩,以前勾引我二哥,害我二哥被赶出去整整七年,回来之后又勾引元白哥,想想就生气。 偏偏二哥护着她,不然我早就赶她出去了。也不知道她给二哥灌了什么迷魂汤。” 沈京寒凤眼冰冷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在这里?” 口无遮拦的蠢货,真不知道沈中奇将这样的人认回来做什么? 沈枝脖子一缩,有些畏惧地说道:“大哥,爸让我来的。” “哦,给你挑联姻对象,那你还不赶紧盯着贺元白去?” 沈京寒冷漠无情道。 沈枝转身一看,哪里有贺元白的身影,浴室慌忙去找人了。 “寒哥,我很多年没来回沈园了,可以到处参观一下吗?” 沈京寒点了点头,“你随意。” 男人说完矜贵优雅地径自离开。 今天是沈中奇的主场,他在这里只会增长他的气焰,给他脸上贴金! * 林染一路跌跌撞撞地出了宴会厅,被外面的山风一吹,彻底清醒了过来。 幸好,幸好她被沈京寒拦住了,不然她都不敢想会闯出多大的祸来。 到时候估计所有沈家人一起共沉沦吧。 “你莫名其妙地笑什么,大晚上的,怪吓人的。莫不是疯了吧?” 林若岚松开她的手,吓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自打这死丫头回来,一天比一天疯,今天都敢直接闯宴会厅,还跟沈京寒拉拉扯扯的,该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 林染乌黑的杏眸看向她,淡淡问道:“您说我嫁给大哥好,还是二哥好?” 林若岚一副看疯子的表情看她:“你没事吧?你还想嫁入沈家?你沈叔只要没死,你就绝了这个念头吧。你妈妈我伏低做小二十多年,付出了一切,都没坐到那个位置上,你?” 林若岚嗤笑道:“你要不照镜子看看你那狗脾气,除了脸长得好,你有什么优势?沈家兄弟是那种看脸的恋爱脑吗? 你还挑上了!” 林染杏眸幽深,是呀,她以前怎么没有想到这条路,沈中奇夺走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果她嫁给他的儿子,沈中奇应该第一个破防吧,必要的时候会出手处理她! 那就要看大哥对她的身体到底有多眷念了!会不会出手保她了。 林染垂眸,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上心头。 “选谁?” 林若岚见她神情冷淡严肃,打了一个寒颤:“你是认真的?” 她点头!只要拿到足够的筹码,她就可以和沈中奇谈判!找回自己的孩子,所以,值得冒险一试。 “绝无可能。”林若岚内心纠葛撕扯,随即咬牙说道,“嫁老二,还有点希望。” 至于沈京寒,那是半点希望都没有的。大公子那等心狠手辣的人,根本就不会心软动情。 沈灼玉还有可能。之前他为了染染被驱逐七年,只要生米煮成熟饭,还有点希望。 林染眼眸一闪,和她想的一样,只是这样多少有些对不起二哥。 她声音低哑:“二哥那里我能搞定,但是沈叔是不会同意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和二哥有一个孩子。” 林若岚大喜:“你个死丫头,真的豁得出去!你要是早这么开窍,何苦吃这么多年的苦。” 林染冷淡说道:“我说的是小渔村的那个孩子,是二哥的。如果沈叔知道这个消息,也许就不会那么反对了。” “那个孩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林染垂眸:“您只需要找个合适的时机,不经意地透露给沈叔,就可以。 我要是在沈家站稳了脚,您的地位也会更稳固。” 虎毒不食子,如果沈中奇误会那个孩子是沈灼玉的,必会善待那个孩子,还很有可能接回来,那她也就能有迹可循了。 若是不行,她也可以拿她和沈灼玉的私情为筹码,和沈中奇谈判! 林若岚被她说动,悄悄问道:“你真的有把握让沈灼玉娶你?” 林染点头。 林若岚咬牙:“那妈妈就帮你这一回,不过最多等你一个月,要是做不到,不如趁早挑个差不多的嫁了,免得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捞着。” “三夫人,宴会厅那边在催您过去。”管家适时出现,低声说道。 林若岚给林染使了个眼色,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笑容满面地去招呼客人。 林染回自己的房间。 管家微笑地拦住她:”大少爷让您去书房找他。“ 第七十五章 你竟然敢偷大哥的东西 沈京寒找她? 林染垂眸,大哥最近找她的频率有些高。 他以前三五天才会找她一次,而且一出差就会消失十天半个月。 她回来这么长时间,沈京寒基本没出差过! 林染上楼,刚走到书房,就听到白诗雨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寒哥,没有想到你是这么念旧的人,你这书房至少二十年没变过了吧,和我小时候来时一模一样。” 书房的门虚掩,白诗雨穿着白色的小礼服,露出一双修长如玉的美腿,清纯妩媚地站在书桌前,垫脚去拿书架上的书籍,结果高跟鞋不稳,直接摔到了沈京寒身上。 男人伸手扶住她,低沉道:“小心。” 白诗雨俏脸微红,轻声说道:“我以为,我们已经形同陌路了。原来你还是在乎我的。” 林染背靠在冰冷的墙上,呼吸微滞,他喊她来,就是为了看这一幕吗?正主回来了,她这个替身是不是该退场了。 可笑的是,五分钟之前,她还信誓旦旦地给林若岚画大饼。 人心易冷,岁月凉薄,她的处境远比她所想的还要艰难一些。 书房内,沈京寒很快就收回手,淡淡说道:“诗雨,我们已经长大了。已经不是小时候玩过家家的年龄了。” 白诗雨有些哀伤地说道:“可我时常怀念小时候和你,和梅姨在一起的时光,那是无论过去多少年都无法抹灭掉的东西。 寒哥,我只是希望你过的好。 可事实上,你过的一点都不好。如果需要帮助,你一定要记得和我说,我永远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沈京寒没有回答。 林染浓密的睫毛垂下来,心口有些凉,原来这才是势均力敌的爱情吗?他们从始至终都站在平等的地位上,白诗雨竟然觉得香江第一豪门继承人过的苦,她想帮他。 难怪她会是大哥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她眼睫酸涩,想起她和大哥在一起的日子,从来都是他发号施令,她卑微服从,心酸又可悲。 所以她就算付出了一切,在沈京寒的眼中,依旧什么都不是,依旧随时都可以抛弃。 林染不愿意继续听下去,捏紧五指,径自下楼去。 “谁在外面?”白诗雨“咦”了一声,说道,“好像是林染。” 两人走出书房,齐齐看着她。 沈京寒冷淡问道:“你来做什么?” 林染身子一僵,不是他让她来书房的吗? 白诗雨烟波流转地微笑道:“寒哥,是我刚才看到你和她好像有什么误会,所以就自作主张想从中调和,我就是和林小姐一见如故,所以多事了点,你千万别责怪我。” 白诗雨半是玩笑半是撒娇地说着。 沈京寒淡淡说道:“没有误会。” 白诗雨:“?” 她看向林染,近距离看她,只觉得她气质冷淡疏离,小脸精致的宛如建模,态度也是不卑不亢的。 满香江豪门,生在权势富贵窝里的,就没有她这样寡淡无欢,无欲无求的。 她不信,林染日夜对着沈京寒这样的男人,没有生出半点的非分之想。 要么是藏得太深,要么就是野心太大。 白诗雨上前,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腕,笑道:“没有误会就好,刚才你那样子吓到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 她声音顿了顿,继续温柔地说道:“我只是很少见到你这样疾言厉色,怕吓到林小姐。” 林染不动声色地缩回手,垂眸淡淡说道:“大哥一贯如此,我早就习惯了,是我的问题,不劳白小姐费心。没什么事情我就下楼了。”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径自下楼。 沈京寒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不知为何堵了一团气,上不上下不下,心情陡然恶劣起来。 白诗雨错愕,这个沈家的小养女是不是过于放肆了点,沈京寒都没有开口,她说走就走了?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事情不简单。 她眼眸微转,微微笑道:“寒哥,我能在你书房休息一会儿吗?宴会厅人太多了,一下去就要被人围住,连口气都喘不过来。” 沈京寒心不在焉地点头,俊脸阴沉:“随意。” * 林染下楼,在楼梯处站了一会儿,始终不见白诗雨下楼。 她垂眼,面无表情地去煮了一杯咖啡,拿的是沈京寒最常喝的咖啡豆,出身小渔村的人,喝不来咖啡,也品不来那些茶,从小到大,她想的是吃饱穿暖,快快长大然后可以帮助姥姥,让姥姥不那么辛苦。 只是她穷其一生的努力,不过是别人的起点。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荒诞可笑。 白诗雨与他而言,大约是梦里的一抹白月光,而她,可能是雨后院里零落的那朵勒杜鹃花,早晚会化为泥土。 久别重逢,共处一室,想也知道会发生一些什么。 咖啡的香味一点点地弥散开来,入口有些苦。 林染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 “林染,你怎么偷喝大哥的咖啡?”沈枝大惊小怪地叫道,幸灾乐祸地抓住她的手,“大哥最讨厌别人动他的东西,你死定了。” 林染眼眸抬起,淡淡看她,有时候她很羡慕沈枝,虽然愚蠢,但是不识人间疾苦,所以她可以十年如一日地追着贺元白,可以胸无大志地追求美貌和珠宝,也能锲而不舍地找她的麻烦。 “他没空。白诗雨在他书房里。” 林染淡漠开口,又喝了一口咖啡。苦涩褪去,只剩下香醇。 确实是好东西,只是她只要多喝两口,今晚必会胃疼的睡不着觉。 “白诗雨在?”沈枝一愣,随即兴奋地高声尖叫,“林染,你这个小偷,你竟然敢偷大哥的东西。” 沈枝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拽着她往外走。 宴会正厅本就连着偏厅,沈枝声音尖锐,很快就引起了骚动,不少人围观过来。 “怎么回事?这不是沈家的养女吗?她怎么会是小偷?” “好像偷的还是沈家大少的东西。” “看来今晚又有热闹看了。” “怎么回事?”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沈中奇被人簇拥着走过来,皱眉问道。 沈枝死死抓住林染的手,叫道:“爸,我刚才看到她从楼上鬼鬼祟祟地下来,塞了什么东西进裤子口袋,她还偷喝大哥的咖啡。” 沈枝说完,不给任何机会,一把拽出林染的西裤口袋,拽出一条红钻手链来。 林染脸色一变,目光犀利地看向沈枝,她什么时候塞了一条钻石手链在她口袋里的? 这一招栽桩嫁祸,贼喊捉贼,确实用的不错。 第七十六章 一箭双雕,段位很高 众人一片哗然,看着这戏剧化的一幕。 沈中奇的脸色陡然沉下来,呵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枝洋洋得意地说道:“爸,这红钻手链肯定是她偷的。她被赶出这么多年,穷的走投无路才回到我们沈家的,怎么会有钱买这么昂贵的红钻手链。 她还趁着大哥不在,偷拿大哥的咖啡豆煮咖啡喝,我都不敢动大哥的东西呢。” 众人视线隐隐鄙夷。 “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的,总有一些恶习在身上,沈家真是白养了这么多年。” “长得漂漂亮亮,文文静静的,怎么能干这种事情?” “听说她还水性杨花,喜欢勾引有钱有势的少爷,你们可都警醒一点……” 林染低低一笑,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她看向人群后面的林若岚,这么多年了,母亲从未为她出头过一次。 她其实一点都不怪她,因为这终归是她自己的事情。 林染看向沈中奇,淡淡说道:“这不是我的,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上,不过我和沈枝不合,她有动机栽赃嫁祸。” “哎呀,这是我的手链。”一道温柔如水的声音响起,只见白诗雨和沈京寒从楼上下来。 白诗雨看见那条红钻手链就焦急地说道:“这条手链是当年沈夫人送给我的,我一直保存的很好,今天来沈园才特意找出来戴上的,怎么会在林小姐手里?” 白诗雨飞快改口道:“一定是误会,可能是我刚才上楼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被林小姐捡到了吧。寒哥,你说说话。”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沈京寒,从白诗雨里的话里已经捕捉到了各种关键信息,她戴着已故沈夫人送的手链,她和沈京寒独自上楼相处,关系匪浅。 白家二小姐还好心都帮沈家的小养女洗脱小偷的嫌弃,真是人美心善呀。 沈京寒俊脸阴沉,薄唇冷酷地下压,看向林染一言不发。 气氛陡然有些僵硬。 沈枝见沈京寒脸色这么难看,顿时大喜。谁不知道,沈夫人是大哥的逆鳞,谁碰谁死。林染偷了沈夫人送给白诗雨的手链,这一次她绝对,绝对死定了。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沈京寒声音冰冷如寒霜,问的是林染。 林染身子有些发冷,看着他那张高高在上的脸,讥诮一笑,很想说就是她拿的,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其实她都猜的出来,人前他避她如蛇蝎,仿佛她是什么卑贱的脏东西,人后却喜欢她的身体,一次又一次要不够。怎么会有人这样割裂?宛如两面。 她淡漠开口:“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无所谓。她身上的污名还不够多吗?不差多这一桩。 众人有些懵,被她的操作整晕了。 这就承认了? 沈枝大喜道:“那你就是承认了,这就是你偷的。你回来这么久,肯定偷了不止这一件吧,爸,去搜她的房间,没准还能搜出许多来。” 林染看向她,险些笑出声来,真是猪队友,王者带都带不赢。 她余光看向一边的白诗雨,清纯娇媚如女神的白家二小姐脸色难看,笑容都僵硬了几分。 果然,这个家里最恨她的除了大哥,就是沈枝,但是以沈枝的脑子,想不出这一招,需要人配合。 而这个局的目的也不是将她打成小偷,白诗雨和沈枝联手做这么一局,目的有二。 一是引出她和已故沈夫人的交情,做实她和沈京寒之间私情甚笃。 第二点最致命,因为那条手链是沈夫人的遗物,她这么做,是希望她碰触到沈京寒的逆鳞,招来他的厌恶吧。 一箭双雕,段位很高。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么厉害的对手。 林染淡淡说道:“那你们搜吧。” 沈京寒脸色陡然难看起来,一边的沈中奇皱眉,频频看向沈枝。 白诗雨更是气笑了。 沈枝哪里注意到这些细节,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能置林染于死地,她就将她掀个底朝天,让香江豪门都看看林染是如何卑微地活在沈家的。 让她成为香江最大的笑话,看日后谁还敢娶她。 沈枝洋洋得意地带人去搜林染的房间。 偏厅连着后面的厨房、佣人房和储物间。 一打开门,众人表情都有些微妙。 林染的房间是储物间改造的,一半堆放着杂物,中间以屏风隔开,另一半简洁明了,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和椅子。 林染的东西更是少的可怜,一个行李箱,一个双肩包,桌子上除了书和画具,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女孩子的房间,她甚至都没有衣橱,更没有那些漂亮衣服和首饰。 难怪沈中奇这么重要的升迁宴,她穿的是衬衫和西裤,连条像样的裙子都没有。 沈家这个养女过的是一贫如洗的日子。 这能搜出什么贵重东西来?这看着就寒碜。 沈家竟然如此对待养女,真是越有钱越抠。 “我就抽根烟的功夫,你们怎么都到了我们家染染房间来了?”沈灼玉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众人连忙让出一条路,只见他和贺元白一起从外面走来,两人身上还残留着雪茄的味道,确实是躲到外面抽烟去了。 沈灼玉和贺元白对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几分。 沈灼玉冷笑道:“染染,怎么别人欺负你,你不知道欺负回去,教过你多少回了,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可以喊我,我不介意的。” 他走过去,撞开沈枝,拿到她手中的那条红钻手链,懒洋洋笑道:“就这么个东西吗?我还以为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玩意。 这东西染染可瞧不上。” 沈枝气道:“二哥,那是大哥妈妈的遗物,不是钱能买得到的。” 沈灼玉看向一言不发的沈京寒,意有所指道:“万一这是大哥自己送给染染的呢?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染染未必愿意要。” 沈京寒目光幽暗,薄唇紧抿。 众人捂脸,沈二还真是胡搅蛮缠,胡说八道啊。 白诗雨轻声说道:“那是沈夫人送给我的。” 沈灼玉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白诗雨:“原来是你的呀,所以你的东西是怎么跑到我们家染染身上的? 白二小姐,你觉得我们沈家缺钱吗?” 白诗雨脸色一变,感觉自己被沈灼玉一眼看穿了,这个吊儿郎当的沈家二少,犹如丛林里蛰伏的雄狮,给人一种异常危险的感觉。 第七十七章 他不比大哥差,各方面! 白诗雨笑道:“可能是误会一场,沈家怎么会缺钱。沈二少和林小姐兄妹情深,林小姐想要什么样的珠宝首饰没有? 定然是沈枝误会了。 只要手链找到,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今天是沈伯伯升迁的大喜事,可别坏了大家的好心情。” 她落落大方地微笑,将一口大锅直接甩给了沈枝。这蠢货,明明只要咬死了是林染偷了红钻手链,必会招来众人的鄙夷和沈京寒的厌恶。 她倒好,自由发挥,竟然干出这种蠢事。 沈家养女过的这么惨,沈家面子有光吗?沈中奇今晚的面子都丢尽了。 大家也多是同情和幸灾乐祸,哪里还在乎到底是谁偷了手链。 就连沈京寒估计都心生不忍了。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白诗雨险些要被这猪队友气笑了。 难怪她占据天时地利,这么多年,连一个小小的贺元白都搞不定,真是蠢哭了。 “是呀,是呀,肯定是误会一场。” “不如就算了吧,反正东西也找到了。” 吃瓜群众也不蠢,有沈二这样护着林染,林染确实犯不着去偷东西,她长得这样美貌,但凡撒个娇,以沈二的性格,怕是心肝都掏给她了。 这姑娘过的这样清贫,看来是个有骨气的,可见传言不可尽信。 这件事肯定是沈枝栽赃陷害的。 上次在贺家,她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情。 沈枝傻了眼,怎么突然之间风向就变了。 “不是,我亲眼见她偷的,就是她偷的。” 白诗雨牙都咬碎了,恨不能让她闭嘴。 白诗雨温柔说道:“手链应该是我上楼时不小心弄掉的,我晚上没碰到过林小姐。沈枝,可能是你看错了。” 这蠢货,再说下去是准备把她也拖下水吗? 众人纷纷说道:“沈小姐,你刚才说林小姐是从楼上下来的,你现在又说你亲眼看到她偷的,你说的和白二小姐说的不一样啊。” “难不成她亲眼看到林小姐偷手链,然后不当场捉贼,还等着林小姐煮完一杯咖啡再喊吗?” “煮一杯咖啡怎么也需要五分钟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瞬间就将她话里的漏洞尽数挑出来。 沈枝小脸一阵青一阵白,不服气地叫道:“爸,就是她偷的。” 沈中奇沉着脸怒斥道:“好了,眼睛不好就去医院看看,我们沈家家大业大,染染犯得着去偷别人的东西吗?” 今晚是他的升迁宴,沈京寒是想用这种小把戏毁了他的晚宴吗? 沈中奇眯眼看了一眼白诗雨,看来他下一个联姻对象就是白家了。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沈枝被沈中奇一阵呵斥,哭着跑出去。 “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还请大家移步正厅。” 沈中奇恢复了笑容,请众人去宴会厅。 众人纷纷离开,偏厅瞬间就恢复了清净。 林染看着堵在门口没走的几人,淡淡说道:“你们不走吗?” 沈灼玉和白诗雨看向沈京寒,沈京寒凤眼微暗,一言不发地看她。 贺元白见这三人都不说话,开口道:“对不起,染染,都是因为我,沈枝才一直针对你。” 林染摇头:“不是什么大事。” 今晚这些和她这些年承受的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她不会放在心上,况且有二哥护着她,她根本就没有受到伤害。 三人脸色俱变,见她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一时沉默。 沈灼玉冷冷看向沈京寒,讥讽笑道:“大哥,你和白小姐还是早点入席吧,你不去,他们吃的也不尽兴啊。 我和贺子留下来陪染染,免得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来欺负她。 真当沈家的男人都死绝了。” 白诗雨脸色一变,一边的沈京寒脸色更差,凤眼闪过一丝晦涩难懂的暗光,低哑开口:“林染,我知道不是你拿的。” 林染是外婆带大的,和她母亲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有时候他宁愿她是那种贪慕虚荣,自私自利的女人,那样,他也不会落入今日这样的境地。 林染垂眸不看他,淡漠道:“大哥怎么想,与我无关。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你们都走吧。” 她说完,关上门。 门外三个顶级优秀的世家子弟俱是一愣。 白诗雨脸色也变了变。 她没有想到,不仅沈二喜欢这个小养女,贺元白也对她不一般,至于沈京寒,她看不出来,但是她的预感不是很好。 她不在香江的这些年,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或许早就日久生情,情愫暗生。 这些年终究是她荒废蹉跎了,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不过她既然回来了,就必会争到底。 “寒哥,不如我们入席吧?” 沈京寒淡漠道:“我晚上还有视频会议,你自去吧。” 他说完径自上楼。 白诗雨暗自懊恼,看来沈家父子如传言那样势如水火,沈中奇的宴,沈京寒是绝无可能去吃的。 她刚才真是失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沈灼玉轻笑一声,说道:“走,贺子,去吃饭,白小姐不走吗?” 白诗雨微微一笑:“自是要去祝贺沈伯伯的。” 四人尽数离开,偏厅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林染靠在门口,紧绷的身子缓下来,脸色苍白地坐在地上,有些难受地捂着胃苦笑。 那咖啡再香,以后也不能喝了。 有的人再如天上明月,也不能水中捞月了。 她去床上躺下,蜷缩着身子,疼的满头大汗,等那阵胃疼缓过去,这才挣扎地爬起来,给沈灼玉发了一条信息:“二哥,你能来下偏厅吗?” 她打开门,看到门口地上放了一盒胃疼药。 林染微微一愣,捡起那盒药,看向偏厅,偏厅里空无一人,宴会厅那边人声鼎沸,宛如两个世界。 * 沈灼玉很快就到了偏厅,身上还染了酒香,显然是喝了酒。 沈灼玉见她脸色惨白,连忙扶着她去沙发上靠着,沉着脸道:“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送你去医院。” 林染摇头,抓住他的手腕,低低说道:“胃疼,一会儿就好了。” 沈灼玉凑到她身边,闻了闻她身上的味道,桃花眼微暗:“你喝咖啡了?不能喝的东西为什么要喝?” 为什么要这么不听话,不能碰的人,为什么还要碰? 她就不能回头看看他吗? 他不比大哥差的,各方面! 第七十八章 他们之中必有一人说谎 林染看着他俊美肆意的面容,微微苦笑道:“可能是不死心吧,觉得那样美味的东西,自己却不能喝,有些遗憾。” 沈灼玉擦去她额间的冷汗,严肃地说道:“你要是喜欢喝咖啡,就喝咖啡因含量低的,大哥喝的这款不适合你,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林染微微一笑,低低说道:“好,以后不碰了。” “找我有事?今日那个红钻手链是怎么回事?”沈灼玉说着眼底闪过一丝戾气,沈枝那蠢货一个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沈中奇的升迁宴都敢作妖? 林染眼睫微敛,淡淡说道:“都是报应,是我先招惹了贺元白,这事我不怪沈枝,我名声本就不好,她的那些小伎俩对我造成不了什么实质的伤害。” 沈灼玉眯眼,冷笑道:“你人还怪好的,别人都要弄死你了,你还为她开脱。日后若是我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染染,你可千万也要这样大方,不然我会伤心的。” 染染这人,就是心软,所以才会被人一再地欺负,被大哥欺负,被沈枝欺负,被她妈欺负,他就不一样了,他睚眦必报。 贺子最近也被沈枝缠的苦不堪言,是时候给点教训了。 林染沉默不语。 其实她的动机也不纯,她利用了贺元白,利用了二哥,甚至利用林若岚,她早就自甘堕落,沦为和沈枝一类的人。 所以她不想再狗咬狗,咬的更难堪一些。 “二哥。”她低低地喊道。 “嗯。”沈灼玉伸手将她贴在额前的碎发剥弄到一边,靠在沙发上,姿势亲昵地看她。 “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沈灼玉桃花眼微眯,笑道:“怎么会,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有时候我只会觉得,你的底线比我的上限还要高。” 林染失笑:“那你这些年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 “想知道?以后有机会慢慢告诉你。” 沈灼玉敲着她的脑袋:“脸色差成这样,还想听我那些骇人听闻的故事,我去拿药,你吃完药赶紧回去休息。” 他做的那些事情,她最好不要知道,因为分享了他的秘密,她就再也跑不掉了。 林染喊住他:“我吃过药了,不是你放在我门口的吗?” 他都不知道她喝咖啡胃疼,他放的什么药? 沈灼玉微微勾唇,大哥放的? 沈灼玉拉着她起身,送她回房间休息。 林染也不再强撑,回去直接睡觉,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沈中奇来找她了。 沈中奇的升迁宴一直办到了午夜才散。 第二天一大清早,用完早膳,林染就被沈中奇喊到了书房。 “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说你只是回来见你母亲。” 沈中奇坐在椅子上,剪了一根雪茄,一改人前和善谦逊的形象,抽着雪茄,傲慢地审视着林染。 林染垂眸,淡淡说道:“我确实是回来见我母亲的。” 沈中奇冷笑:“我怎么觉得你是回来复仇的?林染,不要忘了,是我养大了你,给了你一口饭吃,不然你小小年纪就要出去讨饭了。做人不要忘恩负义。” 林染薄唇微微勾起,低低说道:“我问过管家,沈园这些年的开支,以前是梅家支付,后来是大哥在支付。 沈叔,我来沈园的时候,大哥刚刚成年,已经继承了梅家和他母亲的遗产,可以说是大哥养大了我,沈园这一大家子都是他养的,包括您。” “你放肆。”沈中奇勃然大怒,脸色铁青地砸了手边的烟灰缸。 烟灰缸滚落在地毯上,落到林染脚边。 她弯腰捡起烟灰缸,放到桌子上,依旧是那幅垂眉顺眼,乖巧懂事的模样。 沈中奇气的不轻,他生平最恨别人说他是赘婿起家,当年他一无所有,娶了梅家大小姐,敲开了上流社会的大门,后来踩着梅氏起家,这些年权势越盛,越是不乐意别人提他的发家史。 今日一个卑微的养女都敢讽刺他,说沈园的一起开支都是梅氏乃至沈京寒在负责,这不是妥妥的说他吃软饭吗? “林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回来做什么,这些年你在沈家的所作所为我全都看在眼里。” 沈中奇弹去雪茄上的烟灰,眼里闪过一丝厉色:“你这样不知自爱,不懂检点,未婚有孕,婚前生子的女孩子,还想嫁入沈家,做梦。” 林染垂眸,果然,他知道自己未婚生子的事情。早上母亲就暗示她,话已经带到,所以沈中奇才会这样急不可耐地见她。 怕她勾引他选中的继承人,坏了他的大局。 “沈叔,一个巴掌拍不响,我是不知自爱,您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沈中奇拍着桌子,怒道:“没有想到你这些年都是伪装,装的乖巧懂事,野心比你妈妈还要大。你想入沈家门,也不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命。” 林染皱起眉尖,说这些车轱辘话有意思吗? 沈中奇手中不是有最大的筹码吗? 只要他拿出孩子,她就无计可施,难道他手中没有她的孩子? 林染不动声色地试探道:“我给沈家生下了一个男孩子,沈家这一代至今无后,母凭子贵,我想嫁入沈园,不算过分。” 沈中奇怒气冲冲,操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砸过去,这一次直直砸到了她的额头,鲜血一点点地流下来,滴落在地毯上,形成暗色的血渍。 林染面不改色,面无表情地说道:“沈叔,你可以不认我,但是得认沈家的血脉吧。” “你少在这里唬人。”沈中奇冷笑道,“你当年生的那个孩子不是一出生就死了吗?我不管他是老大的还是老二,总之,你想凭空捏造出一个孩子,入主沈园,门都没有。” 林染脑袋一轰,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错了,全错了,沈中奇手中没有她的孩子。 她被贺思文骗了!还说是,这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她的孩子当年就死了?! 林染身子踉跄了一下,强撑着站稳。 沈中奇见她谎言被戳破,毫不留情地呵斥道:“若非怕伤了我和灼玉的父子情,你以为我能容忍你到现在?你若是识相,拿点好处见好就收,自己滚开沈家,若是不识相,别怪我不顾这些年的情分……” 沈中奇后面还说了什么威胁的话,林染全然都没有听进去。 她攥紧指尖,浑身发抖,沈中奇和林若岚都以为孩子已经死了,贺思文却说孩子被沈中奇抱走了,他们之中必有一人说谎。 第七十九章 大哥怎么会心疼她? 林染有些窒息,感觉到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掌控着她的一切。 竟然不是沈中奇,那么是谁? 大哥,二哥,贺家或者是藏在暗处和沈家作对的人? 赌错了!她现在是全盘皆输。 沈中奇必会不择手段将她赶出去,心狠一点会直接让她从这个世界消失,她要怎样才能逆风翻盘? 林染垂下乌黑的水眸,沙哑说道:“沈叔,有欲望有野心才配做沈家人,难道要我像沈枝那样,愚蠢自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吗? 我的作用远比沈枝要大一百倍。只要您答应我和二哥在一起,我可以做您手中的刀。” 她抬眼,一字一顿地说道:“对付大哥。” 她的话漏洞百出,全然不可信,但是她赌沈中奇会犹豫。 因为林若岚已经给了他错误的讯息,沈中奇只要认为她和沈灼玉也有过一段感情,那么他就会信她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一个为了权柄而不择手段的人。 因为沈中奇本身就是这样的人。他的眼里,全天下都是这样毫无良心和底线的人。 主动暴露弱点和欲望,反而能让沈中奇重新思考她的利用价值。 沈中奇眯眼,看着她苍白精致的小脸,尤其额头被砸伤的地方,鲜红色的血宛如世上最艳丽的胭脂,给她徒增一丝瑰色,美的致命且勾魂摄魄。 她确实要比她妈妈美的更有灵魂,也更冷更危险一些。 不愧是沈家养出来的人。 只是她出生时自带的牌太差了,说是天底下最烂的牌也不为过。 她没有资格入主沈家,他会为灼玉挑选香江最优秀的名门千金,而不是一个水性杨花,未婚有孕的卑贱养女。 不过她和老大不清不楚,老大那个人,戒备心强,很难接近,这些年他不是没有安排过女人接近他,但是全都失败。 用林染对付他,然后激化兄弟矛盾,确实是一副好牌。 沈中奇态度有所和缓,说道:“看来你对你二哥是真心的。如今这世道,真心最是可贵。染染,你真的能为灼玉对付你大哥?” 有戏。 林染哀声说道:“我与大哥的情分早在七年前就被他亲身葬送了。 我知道他很多秘密,包括他书房保险柜的秘密。” 她抬眼,浓如鸦羽的眼睫如蝴蝶轻颤,再次试探沈中奇是不是那个匿名的人。 沈中奇大喜,站起身来,在房间内夹着雪茄,来回踱步。 沈京寒书房内的保险柜密码她都知道? 老大这么色令智昏吗?还是林染说谎? “不过那是七年前的事情了,以前大哥在我面前打开过一次保险柜,柜子里有很多文件和价值连城的珠宝。” 林染垂眸说道:“不知道现在的密码有没有改,不过我可以去试一试。” 沈中奇这一下完全放下心来,眯眼说道:“我不会觊觎京寒的东西,不过若是你能从他的保险柜里拿来一样东西,那我自然相信你。 林染,命运是靠自己去争的,争得多少全看你自己的本事。” 林染低头说道:“我知道了,沈叔。” 看来她今日这一关又过了。 林染从书房里出来,站在外间走廊上,身子有些颤抖地扶住墙,往楼下走。 “林染,你怎么了?”沈京寒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伸手扶住她,英俊的面容隐隐苍白。 她抓住他的手腕,低低说道:“药。” 沈京寒俊脸骤变,见她站都站不稳,将她打横抱起,径自抱到了自己的房间内,然后一言不发地出门。 林染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感觉身子渐渐回温,只是眩晕感还是时不时地传来,让她恶心想吐。 沈中奇不知道她孩子的下落,贺思文骗了他,而贺思文是二哥的人,所以她得去问沈灼玉! 林染挣扎着爬起来,然后就见沈京寒去而复返,脸色冰冷地将她按回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沉声道:“你不要命了?今天除了这里,哪里都不准去!” 许是觉得声音过于严厉。 沈京寒语气和缓了一点,低低说道:“吃哪种药?” 林染看着他将自己的双肩包取过来,微微一怔,乌黑的大眼睛渐渐泛起一层雾气。 她沙哑说道:“黑色那瓶。” 这些年都是她自己扛过来的,无论是疼痛眩晕还是失眠恐慌,从来都是她自己一个人。 只要没死,她都得自己爬起来吃药,自己烧热水,自己做饭。 时隔这么多年,她都已经习惯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出现,那样强势霸道地出现?不准她一个人,不准她爬起来,还帮她拿药。 林染眼圈微红,何必呢。 沈京寒翻开她的包,脸色更差,她包里有五六种药。他看了看黑色那瓶,全英文,是一种治疗眩晕的药。 沈京寒沉着脸,到了温水,扶她坐起身来,喂她吃药。 林染吃了药,靠在他怀里,眩晕感终于好了一些。 “对不起,回到沈家时常恐慌,所以时不时旧疾复发。”她低低地笑,“大哥,你看我就是这么没用,不用你对付我,我自己就感觉命不久矣了。” 沈京寒凤眼闪过一丝猩红,紧紧地抱住她,哑声道:“别乱说,我有全香江最好的实验室,专门研究各种创新药。” 林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觉得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抱得她有些疼,或许是偏头痛又犯了。 大哥怎么会心疼她? 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自己,再也没有人爱她了。人们看到的只是她好看的皮囊,她就像春日里姹紫嫣红的一朵花,若是盛开就会被人采撷,若是凋零就会被人抛弃。 世人就是如此肤浅,皆看表象,无人在乎灵魂。 她的灵魂始终是自由的。 林染闭上眼睛,低低说道:“有些热。” 沈京寒贴了贴她的额头,冰凉一片,体温极低。 “什么都别想,睡一觉,睡醒之后就好了。”沈京寒给她裹上厚厚的被子,然后将她的那些药拍了个照片,发给言辞。 沈京寒:“你看看,都是些什么药。” 第八十章 不喜欢就全都扔了 林染靠在他温暖宽厚的怀里,又被他裹了厚被子,浑身都要热熟了。 “大哥,我脑子停不下来,它一直在转。”她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被他强大渊远的气息包围,昏昏欲睡,“沈中奇,要我拿一件你保险柜里的东西,他想利用我对付你。” 沈京寒凤眼幽暗:“想拿什么就拿,你不是知道密码吗?” 林染清醒了几分,睁开眼睛:“你没改密码吗?” 沈京寒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将她额前的碎发尽数拨到耳后,低沉道:“都不重要。” 沈家人来人往的,能放在沈园的,能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无非是一些珠宝,一些可有可无的产业,他最重要的东西都没有放在沈园。 “那你重要的东西都放在了哪里?” 林染随口一问。 沈京寒贴着她的额头,低哑说道:“海边别墅。” 林染瞳孔微缩,他竟然真的告诉了她。 他最重要的东西都在海边别墅吗? 沈京寒凤眼幽深如墨,低沉诱惑地说道:“阿染,你很感兴趣?” 林染一秒钟闭眼,虚弱地装死。 那边言辞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这些药大部分是抗抑郁和焦虑的,还有止疼片,这么大瓶的止痛片,你家那个小养女是不是把它当饭吃?” 沈京寒薄唇下压,虽然多少猜到了一些,但是听言辞亲口说,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你怎么知道是她?” 言辞嗤笑,他还不了解沈京寒?这么多年洁癖病入膏肓,能将林染抱到自己床上,那必是他的女人。 可惜是个病美人,一身的病,又娇又弱,又美的跟海妖似的,以后有沈京寒好受的。 “你身边不就她一个女人吗?” 沈京寒握着手机,垂眼看她苍白精致的小脸,所以刚才是沈中奇威胁恐吓了她,她受到惊吓才旧疾复发吗? 他声音微冷:“要来医院查一下吗?” 言辞:“查不查的也就那么回事了,这种精神类的病很难治,五年十年、或者二十年,要精心养着才有可能痊愈,但是只要一不顺心,一个小感冒都可能导致病情复发,就是个公主病。 恕我直言,沈园可不是养病的好地方,你们这些人都离她远远的,估计她也就没事了。” 沈京寒直接挂了电话,脸色沉的能滴出水来。 他亲了亲林染的脸颊,才发现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已经睡着了。 有药效的作用,也是因为她这身子确实非常弱,需要睡眠来补充能量。 林染昏昏沉沉睡了一个多小时,很快就惊醒过来。 “醒了?”沈京寒低沉性感的声音传来。 “嗯。”林染爬起来,看到床头柜上珠宝华彩的幽光交杂在一起,映的屋内一片珠光宝气,顿时惊了一下。 沈京寒坐在沙发上办公,抬眼看她,见她睡了一觉,气色好多了,也不像刚才那样狂出汗,顿时放下心来。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林染指着满屋子的幽光华彩。 “你不是说沈中奇要你拿我保险柜里的东西?你自己挑。” 男人垂眸,淡淡地开口。 林染呆住,这些珠宝大部分都是梅家祖上传下来的,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拿出去都会遭到疯抢,不比拍卖会上的那条“人鱼之泪”差。 “拿这些给沈叔,会不会暴殄天物了一些?” 林染有些舍不得。 沈京寒失笑,幽深狭长的凤眼上扬,带着一丝笑意道:“不过是漂亮的死物,因为喜欢才有价值,不喜欢便一文不值。 我总不能见你被沈中奇赶出去吧?” 林染被他一掷千金的豪爽刺到了,低头说道:“我之前头晕,胡说八道的,我有办法应付沈叔。” 她很久没有看到大哥笑了,他笑起来像春雪初融,有一种春风拂面的少年意气,不同于以往的冰冷。 像是在做梦。 沈京寒眯眼,淡淡说道:“不喜欢?不喜欢就全都扔了。” 林染知道他说到做到,怕他真的将这些东西都尽数扔掉,连忙说道:“我选一个。” 她选来选去,选择困难症犯了,最后选了最小的一样珠宝,是一条鸽子血的红宝石项链。 沈京寒拿起那条鸽子血项链,往她脖子上试了试,凤眼幽深:“红色和你很搭。” 这种红衬得她肌肤如白雪,明媚动人,有几分鲜活之气。 其他的珠宝她不要,沈京寒就尽数扔进了床头柜里。 林染见他不喜欢这些漂亮的物件,也不喜欢那些千娇百媚的女人,对吃的也没有特殊的偏好,好似对什么都淡淡的,只喜欢权势地位。 “大哥,你就没有什么世俗的偏好吗?” “世俗的偏好?”沈京寒眯眼,若有所思道,“有一个,但是不能说。” 林染乌黑的瞳孔微睁,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沈京寒见她初醒时呆呆的,不像平时那样冷淡疏离,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脸颊,低哑说道:“你还想在我床上赖到什么时候,天都快黑了。” 她脸颊微热,连忙起身,看了看外面的日头:“这才中午。” 沈京寒垂眸淡笑:“再等等就暮时了,时光不等人。” 处处催人老。 一晃七年。 他有时候总觉得好似昨日他们明明还在一起,还是二十出头的青涩模样,一晃多年过去,中间隔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河流,处处都是洪流,无法渡河。 林染抿唇,又不是她要来他房间,来他床上的。 她不过是心悸发作,回去吃一粒药的事情,结果硬是被他抱了过来,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沈中奇看到,若是看到,也不算是坏事,说明她的利用价值更大了。 回沈园不到一个月,林染却觉得她已经被沈家人同化,变得工于心计起来。 等此间事了,她想回到科克郡的小乡村,过一段与世隔绝的日子。 “对了,沈书意走的那天早上,见你没来送他,哭了半个小时。”沈京寒淡淡说道,已经垂眼开始处理未完成的公务。 这段时间,他有一半时间都待在沈园,工作进度严重滞后,幸好他前些年是个工作狂,公司未来发展二十年的计划都做的差不多了,所以,还能稍微懒怠一些。 林染脚步微顿,哭了半个小时?那岂不是哭成了泪人?她还以为有哥哥送他,就足够他开心了。 “你,真的不打算将他放在身边养吗?”林染迟疑地问道,算是她多管闲事吧,若是沈京寒知道他们之间也有一个孩子,会不会也这样对待他们的孩子? “沈园不适合养孩子,海边别墅可以,不过我不住那边,你要是愿意去住的话,那我可以考虑一下将沈书意接到那边去。” 沈京寒从工作中抬眼看她,狭长幽深的眼眸看不出一丝的情绪,公事公办道:“你决定。” 第八十一章 他和大哥不同,他会宠她 男人说完垂眼继续处理公务。 林染浑浑噩噩地走出房间,一时之间左右为难。 好似一个孩子的一生都在她的一念之间,若是放任不管,那个小不点长大以后也许就是翻版的沈京寒,或许比沈京寒还要冷漠无情,若是在她离开前的这段时间,能给那个孩子一点点温暖,万一那点温暖能照亮他以后的人生呢? 就像姥姥给她的爱,这么多年都托举着她,让她不至于堕入黑暗。 林染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伊文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一个都没有接到。 林染回拨过去,对方无法接通中,不过算算时间,伊文应该要从德雷克海峡回来,不日就要抵达香江。 “Lin,信号太差了,我过几天就到香江,我太激动了……” 林染简短地回复了一声:“好。” 如果手中的这幅画卖出去的话,她的底气也就更足了一点,甚至可以放肆大胆地想托举一个小少年的人生了。 无论如何,那都是一个孩子的人生,不知道的话她能心安理得地置之不理,但是她现在知道了,不能放任不管,不然她和林若岚,和沈家的这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林染怕自己反悔,给沈京寒发了一条信息:“你没时间管沈书意,我可以带他一段时间,毕竟也是我弟弟。” 沈京寒:“嗯。” 林染看着简短两字,一时猜不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是根本就不在意吧。 她和沈书意,他或许全然都不在意。 林染垂眸,如果沈京寒重要的东西都在海边别墅,他把沈书意接到海边别墅,意味着她可以接触到他更多的秘密,她手上就可以有更多的筹码,来换取孩子的信息。 现在局势瞬息万变,既然她要离开沈园,那就没有必要和沈中奇虚与委蛇了,至于二哥。 林染深呼吸,她现在怀疑那个匿名电话是二哥打的,二哥是背后布局的人。 这一次在贺家身上吃的亏,她认下了。 说曹操,曹操到。 “染染,你在吗?”沈灼玉张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夹杂着敲门声。 林染打开门,探出脑袋,就见沈灼玉一身白色运动装,俊美无俦地站在门口,冲着她笑。 “怎么天天闷在家里,你现在又不用去大哥公司上班打卡,出去晒太阳啊,顺便和我打打网球。” 沈灼玉说着摸着她的头。 林染条件反射地一躲。 沈灼玉错愕,大手停在半空,失笑道:“你躲什么,我是洪水猛兽吗?” 大哥摸她,抱她,亲她的时候,她也躲吗? 说到底,这个世界还是慕强,他还是不够强,至少没有比大哥强。 若是有一日,他比大哥还强,染染还躲着他吗? 沈灼玉桃花眼微深,带着天然的笑弧,不显半点情绪。 林染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她刚刚想到二哥可能是那个打匿名电话威胁的人,所以才条件反射地躲开。 “我……”她开口,不知道怎么解释。 沈灼玉笑眯眯地拉她出来,说道:“就算不想和我打网球,也要出来晒晒太阳,这小脸一点血色都没有,晒太阳能开心点。” 林染被他拉着出去。 庭院里,阳光明媚。 沈灼玉让佣人支起了遮阳伞,摆了一个长桌子,上面摆满食物和鲜花。他围了个围裙,笑眯眯地说道:“想吃什么喝什么,二哥给你调!” 林染见他拿的都是沈中奇藏在酒窖里的洋酒,拆的也是沈中奇藏起来的茶饼,不禁扶额。 这真的是实力坑爹。 “你不会是想拉个人给你挡枪吧?” 沈灼玉挑眉:“我是那种人吗?” 林染撇嘴:“小时候你常干这种事情。” 反正家里什么东西没了,什么东西坏了,不用问全都是她干的,她是整个沈园御赐的背锅位。 沈灼玉黑脸道:“这种黑历史还提它做什么,我承认我青春期的时候很叛逆,一开始你都不搭理我,只搭理大哥,我闯祸才坑你的。” “我有吗?” 她微微疑惑。 沈灼玉气笑了:“你自己都不记得吗?你以前看到我能躲就躲,看到大哥,眼睛都冒星星,我知道,这是上天对我话痨的惩罚。” 林染被他逗笑,晒着太阳,闻着花香,眼眸弯成了小月牙,紧绷的情绪也缓和下来,久违的闻到了青草的香气。 她已经很多年闻不到那种味道了。像是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无法感知到这个世界的美好。 “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还是要多笑笑嘛,这样才好看。” 沈灼玉给她调了一杯鸡尾酒,绅士地推到她跟前,笑道,“公主请喝。” 林染尝了一口,果然是藏酒,喝起来确实不太一样,她感觉天灵盖都激灵了一下,爽到了。 一口下去几万美金没了,有一种报复的隐秘快感。 “好喝嘛?”沈灼玉见她水眸湿漉漉的,像一只贪喝的小猫,掉到了酒缸里,顿时坏坏地笑道,“好喝的话,以后经常给你调,用我爸的酒,然后说是大哥干的。” 林染险些呛住,说道:“大哥根本就不喝酒,你这样说,跟承认你偷的有什么区别?” 沈灼玉似笑非笑道:“谁告诉你沈京寒不喝酒的?我们离开了七年,很多人很多事情也许早就变了,万一他现在就爱喝酒呢。染染,你真的认识现在的沈京寒吗?” 林染愣住,一时无法接话。 是了,她都变的面目全非,大哥真的一点都没变吗? 这些年,她一直停留在过去,无法走出来,或许只有她一个人活在过去,而沈园所有人早就有了新的方向和未来。 “二哥,你变了吗?” 沈灼玉给她切了一小块蛋糕,笑道:“变了,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变的很坏很坏。” 他将挑好的蓝莓和小蛋糕递给她,俯身在她跟前,低哑说道:“你怕不怕?” 林染打了一个寒颤,看着他阳光下俊美的面容和张扬肆意的笑容,一时之间有些恍神。 她看到黑暗中自己的影子,而二哥始终站在阳光下。 胆小鬼从不肯吐露半点真心,而勇者总是笑着说出真心话。 或许二哥早就变了,但是沈京寒有句话说的很对,弱者在沈园无法活下去,所以二哥只能变强。 而她是个胆小鬼,所以选择逃离。 “骗你的。”沈灼玉亲昵地揉着她的脑袋,笑道,“看你吓的,就算我变的再坏,坑爹坑哥,也不会坑我们家染染。” 她可是他心尖尖上,求而不得的人。 大哥只会在床上宠她,而他床上床下都会宠她。 第八十二章 你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林染中午晒了太阳,午后一直睡到了暮时,醒来时精神恢复,身体也感到了久违的轻盈舒服。 晚饭只有她和林若岚,沈家父子三人神出鬼没的,一个都没有出现。 林若岚看着她额头上的伤口,说道:“怎么砸伤了,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在乎一下自己的脸?破了相谁还会娶你?” 林染摸了摸,这才察觉到伤口已经结痂,指尖还有淡淡的药香,是睡着的时候,大哥给她上的药? “只是很小的伤口,不管它的话就自己痊愈了。”林染淡淡说道,“不破相的话,也没什么人会娶我的。” 林若岚瞬间变了脸:“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林染,你现在谎话张口就来是吗?你之前明明说你能让沈灼玉娶你! 为此我才冒着风险给你沈叔吹枕头风!你到底想做什么?” 林染抬眼看她,慢条斯理地说道:“不知道,可能是复仇吧。” 林若岚惊了又惊:“你是不是疯了,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一个小渔村出来的乡下丫头,有口饭吃,找个大腿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就已经很好命了,你还想发疯? 你别把小命搭进去,还连累我。” 林染垂眸,没错,母亲毕生的心愿就是从小渔村走出来,过上贵妇的生活,穿金戴玉,跻身上流社会,对她而言就是成功了。 但是她不一样,她对物质无欲无求,只想要内心的宁静。 “你复什么仇?你好端端地在这里,谁还亏待了你不成?” 林染抬眼,淡淡说道:“孩子的仇!” 林若岚险些吓的蹦起来,看了一眼餐厅四周,压低声音说道:“你还敢提孩子的事情,是那个孩子福薄,你以后还会有孩子的,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 林染低低地笑,眼眸隐隐通红,过不去。那是她的孩子,她以后不会再有孩子了,她弄丢了他六年,只要她活着,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他。 她抬眼看着母亲,一字一顿地说道:“您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林若岚慌忙移开视线,眼神游离道:“我怎么可能有事情瞒着你,早就说了那个孩子死了就死了,你怎么这么死心眼。” 林染不动声色地试探道:“我听说当年的事情贺家也参与了,贺思文亲自去了小渔村,还看到了那个男的。” “什么?”这一下,林若岚猛然站起身来,惊魂未定道,“那死鬼明明说没有人发现的……贺家要是知道了,你沈叔岂不是也会知道……” 林若岚猛然住嘴。 林染心里止不住的失望,果然,母亲还是没有对她说实话。 林若岚自知失言,懊恼地看着林染,多年未见,当年那个胆小内向的小丫头竟然变得这样警觉,波澜不惊地套她的话。 这丫头平静的外表下有一种冷静的疯感,若是不告诉她,恐怕她真的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林若岚咬牙说道:“真是一顿饭都不让人好好吃,有些话就不能等吃完饭再说吗?你随我来。” 林染起身,随她上楼,去的是她自己的房间。 林若岚和沈中奇平常并不住在一个房间,都住在二楼。 林染不是第一次来她的房间,刚进沈园的时候,看到母亲住这样富丽堂皇的房间,她还隐隐羡慕和骄傲,后来在沈园生活的时间长了,她才意识到,这里不过是华丽的鸟笼。 她们都是权贵圈养的金丝雀。 林若岚关上门,从房间的小保险柜里拿出一叠照片和资料,递给她说道:“你想知道的都在这里了,当年你突然生产,那个死鬼给我打电话要钱,还威胁说要抱走孩子,来沈家要钱。 我怎么会让他这种人渣毁了我们母女俩的生活,所以就花钱买通了医院的院长,谎称孩子已经夭折了,实则是将孩子偷偷抱走。 只是那个孩子福薄,因为早产的缘故,在海上失温病死了,染染,这都是命。” 林染垂眼看着资料,果然,母亲买通院长,换走她的孩子,这正好对上了之前匿名邮件里的那张照片。 只是母亲的目的和那个人一样,想拿她的孩子来获取更多的利益。 “这件事情你派去经手的人是谁?”林染往后看着资料。 林若岚说道:“那人你也认识,就是司机小王,你小时候经常喊他小王叔叔,他在沈家当了二十多年司机,是我的同乡,当年还是我推荐他来的。 人绝对没问题的,他们家前几年才移民走。” 林若岚猛然察觉到不对劲。 没错,沈家的司机,绝对都是经过层层筛选,一般人根本接近不了沈家人,司机小王多年来都得林若岚的信任,孩子的事情没几年就全家移民海外,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是查无可查啊。 林若岚失声叫道:“你是说,小王有问题?那他是谁的人?这些年来他知道我不少隐秘。” 林若岚脸色发白地跌坐在沙发上。 林染见她深受打击的模样,淡淡说道:“现在看来,你的同乡只是别人安插在你身边的棋子,对方要是想动你,早就动手了,他没动,说明还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那他图什么?你不会想说,图孩子吧?” 林染点头,事到如今,瞒是瞒不住了,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她不知道自己的谎言什么时候被戳破,只希望那一天来的更晚一些,希望在事情变得糟糕之前,找到她的孩子。 她乌黑的瞳孔看着林若岚,低低说道:“你觉得小王会是谁的人?” 林若岚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结巴道:“染染,你是不是伤心过度,吃药吃出癔症了?你不会觉得你的孩子还活着吧?” 这怎么可能! 林染淡淡说道:“找到小王,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林若岚一脸震惊地看她,问道:“你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她神情平静,淡淡说道:“不知道,可能是大哥的,也可能是二哥的。” 这一下,林若岚彻底呆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八十三章 不想睡觉? 林染从房间里出来,正好见管家带着言辞行色匆匆地上楼。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山里起了雾,浓雾笼罩着大地,看不清山和海,万籁俱寂,安静的有些吓人。 她刚来沈园的时候,夜里总是睡不好觉,觉得房间里,窗外都有鬼,那些鬼就藏在幽深的走廊过道里,藏在庭院深浓的树影后面。 白日里沈园有多热闹繁华,夜里就有多阴森可怕。 后来她和大哥在一起,常常震惊于他身上强大的意志力和渊远磅礴的气势,染上他的气息,才没那么害怕。 现在那种感觉又重新回来了。 林染觉得,林若岚有句话说的没错,她可能是吃药吃出癔症了。 有些药不能再吃了。 她不能一辈子都做胆小鬼。 管家上去没多久就匆匆下楼。 “林叔,言医生怎么来了?” 管家惊了一跳,看见她坐在沙发的阴影处,说道:“五小姐,您怎么坐在这里也不开灯。” 林染露齿一笑:“刚才在想事情,忘记开灯了。言辞来找大哥的?” 管家眼神躲闪,说道:“嗯,我送点茶水上去。” “是大哥出了什么事情吗?” 管家心里一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大少爷没事,言医生经常给梅老诊脉,大少爷许是问梅老的事情。” 管家说着就上楼送茶水。 林染垂眸,如果是问梅老的事情,管家慌什么? 大哥能出什么事情?上午见他的时候还好好的,不过他在家,晚上为什么没有下楼吃饭? 林染垂眸,给沈京寒发了一个信息:“今晚要我来书房吗?” 对方很快就回复:“有事。” 她若有所思地眯眼,拒绝她了! 林染在客厅内坐了快一个小时,言辞才下楼。 “言医生,这么晚过来找我大哥吗?” 言辞被她吓的脸色发白,惊魂未定地说道:“你怎么坐在这里不吭声?” 林染打开偏厅的灯,瞬间灯火通明。 她露出一个清纯无辜的笑容:“我出声了,是你胆小太小。” 言辞:“……” 这是人话吗?他胆子小?他可是开膛破肚都面不改色的医生! 林染淡淡问道:“是大哥出什么事情了吗?” 言辞瞳孔微缩:“你不知道?” 林染轻轻皱起眉尖:“和我有关?” 言辞瞬间无语,和她太有关系了! “偏头痛,你要是不放心就自己上楼去看看。” 林染愣住,这确实是无法根治的毛病,因为她也有长期偏头痛,痛起来要命的那种,所以包里长期备着头痛药。 只是沈京寒以前没有偏头痛的毛病。 “他不愿意见我。” 言辞点头,沈京寒确实是这种狗脾气,冷起脸来,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林染眼睫如蝶翼轻颤,起身低低说道:“我送您出去吧。” 言辞欲言又止,看了看楼上,最终点头道:“行。” 林染将庭院里的地灯尽数打开,送他出去。 “言医生,你跟大哥是发小?” 言辞点头:“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他事事都强的可怕,简直是同代人的噩梦,后来实在是干不过他,我就出国了。” 林染若有所思地点头:“大哥以前跟你提起过我吗?” 言辞看了她一眼:“没有,一个字都没有提。” 藏的那叫一个严严实实。 林染眸光微微黯淡,她就知道,他不会提她,因为大哥也从来没有跟她提过,他的童年,他的发小,他们像是这个世界上最陌生的人,偏偏又有着最亲密的关系。 “那你知道他有一个孩子吗?” 言辞吓的一踉跄,失声叫道:“你怎么知道?” 林染停下脚步,小脸冰冷,淡淡说道:“原来是真的啊。” 沈书意真的是他和白诗雨的孩子。 言辞自知失言,暗暗懊恼,沈园的女人,太可怕了,翻脸比翻书还快,尤其是林染这种外表清纯天真,实则八百个心眼的。 她不敢去问沈京寒,倒是来套他的话,难怪大晚上的,送他出去。 他看了一眼震动的手机,连忙掐断了来电通话,说道:“前面就是大门了,我自己出去就行,林小姐。” 林染偏头看他,夜色中,小脸五官精致,乌发雪肤,清冷的宛如山中的精灵。 言辞一时间看的有些失神,许久说道:“你恨你大哥吗?” 听说是沈京寒亲自赶她走的,她回来之后,真的能心无芥蒂地待在沈京寒的身边吗? 林染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大哥让你问的?” 言辞摇头,沈京寒那种闷葫芦,要是真的问出来就好了。 “走了。” 林染看着他消失的背影,不禁感叹,有朋友真好。 大哥身边也有朋友呢。 不像她,孤零零地来,这么多年都孑然一身,宛如浮萍,连一个锚点都没有。 林染回到沈园,看着楼梯,转身上楼。 她敲了敲沈京寒的卧室门。屋内没有任何的动静,就在她以为对方不会开门的时候,门开了。 沈京寒英俊的面容有些苍白倦怠,站在门后,淡漠道:“有事?” 林染声音哑了哑:“没事,我就是上来看看。” 她转身下楼,还未走出一步,手腕被人大力攫住。 沈京寒握住她的手腕,低垂的面容看不出什么表情,将她拽进了屋。 屋内开了窗户,阳台门也是打开的,山风从外面灌进来,冷飕飕的,吹的真丝窗帘乱飞。 林染看了看房间,发现了垃圾桶里似乎有染血的纱布。 她微愣,想再看的时候,沈京寒已经将她抱到了床上。 男人起身去关阳台门,瞬间将山风和深浓的夜色一起关在了门外。 沈京寒上床,见她呆呆坐在床上,伸手将她揽到怀里,神色冰冷地说道:“睡吧。” 林染靠在他冰冷的怀里,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她伸手滑进他的睡衣里,指尖顺着结实漂亮的肌肤线条一路向下。 沈京寒隔着衣服捉住她的小手,凤眼沉了沉,哑声道:“不想睡觉?” 林染连忙缩回手,弱弱说道:“睡,你去关灯。” 沈京寒凤眼微暗地看了她一眼,面无情绪地去关灯。 男人关灯的瞬间,林染看到了他掩在衣袖里的右手,上面缠着纱布,隐隐有血色渗出来。 她一惊,想说些什么,对方已经关了灯,在黑暗中冰冷地说道:“睡觉。” 第八十四章 强扭的瓜不甜 林染被他按在怀里不敢动,察觉到他今日比以往都要冷漠一些,而且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竟然伤了手,还伤的这样严重。 难道是沈中奇又做了什么,惹怒了他? 只是这个姿势久了,有些累。 林染悄悄挪了挪身子,对方掌中力量陡然加强,低沉道:“动什么?” 他没睡? 林染察觉到他的身体炙热滚烫,这个季节的夜晚,山里温度虽然不高,但是两人贴在一起,耳鬓厮磨的,热的有些睡不着。 她微微起身,抵在他宽厚炙热的胸口,低哑开口:“大哥,有点热。” 沈京寒松了松手,让她换了个姿势,大掌虚虚地搭在她的腰间,粗粝的指腹似有若无地摩挲着她的细腰。 后腰是她的敏感区,被他这么一碰,她浑身就软成了一湾水,忍不住低低地喘息。 “东西给沈中奇了吗?” 林染愣了一下,想起那条鸽子血的项链,说道:“沈叔下午不在家。” 沈京寒冷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林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心里明白了几分,大哥今晚对她很是不满,所以冷着脸,摸着她的腰,却又冷漠地和她保持距离。 若是以往,他定然会让她哭着下不了床。 今晚却是故意的。 林染抿唇,觉得男人的心思,尤其是上位者的心思,真的很难猜。 不过知道他今晚不会有别的动作,她反而松弛下来,渐渐适应了腰间炙热的大掌,昏昏沉沉地睡去。 沈京寒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见她窝在自己怀里睡着,指尖摩挲着她的小脸,眼底闪过晦涩难懂的幽光。 许久男人起身,去书房打开监控,看着监控里林染的睡颜,然后工作。 * 林染第二天醒来时,发现旁边的床铺是冷的,像是一夜没睡人似的。 她爬起来,下楼,就见房间门口放了两个粉色的礼盒。 上面有沈灼玉的留言:“穿这件衣服,晚上带你去见我妈。” 林染打开礼盒,里面是一套白绿色的裙子,裁剪质地都十分的显贵,白色上衣加上绿色的A字裙,落落大方,优雅又得体。 下面礼盒里是高跟鞋,水晶质地,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水晶鞋。 她看了看手机,沈灼玉给她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接到,又给她发了一个定位。 林染查了查地址,是香江一家私密性极好的饭店。 她给沈灼玉打了一个电话:“二哥?” 沈灼玉:“早上我去敲门了,你没开门。” 林染语塞,她昨晚去看沈京寒,结果莫名其妙就睡在了他房间,所以怎么开门? 沈灼玉轻笑了一声,很快说道:“看到我放在你门口的衣服和鞋子吗?晚上我妈来香江,我带你去看戏。” 林染:“我去合适吗?” 沈中奇会气死吧,二哥的妈妈估计也不会欢迎她。 沈灼玉嗤笑道:“只是去走个过场,难不成真的留下来吃饭?” “染染,无论你想做什么,沈家的水越浑,于你越有利,一个人有了被利用的价值,才能被人看见。” 林染眼眸微深,低低说道:“去。” 被人看见,她才能摆脱身为燃料的命运。当年她就是太弱,所以才会被第一个牺牲,正好借着二哥的这股东风,看看沈中奇的底牌。 沈灼玉:“下午我回来接你。” 林染点头:“好。” 沈灼玉等她挂了电话,这才懒洋洋地收起手机,看着对面的贺元白。 贺元白:“你要带林染去见你妈?” 贺元白内心宛如日了狗一样。这种事情,他非要跑到他跟前来说,合适吗?这几日他给林染发信息,林染也没回,去沈家,次次都能遇到沈枝。 他怀疑,沈枝就是沈灼玉故意叫来,拖住他手脚的。 沈灼玉把玩着手机,懒懒笑道:“算是见家长吧。” 贺元白:“你妈会同意?你就不怕你那狠心的爸和无情的妈一起对付林染?沈灼玉,你别玩火,还连累她。” 沈灼玉桃花眼眯起,似笑非笑道:“那岂不是正合你的意?要是我这里失手了,你可是最合适的备胎,染染走投无路之下,没准会为了自保,和你合作。 你不是肖想她好些年,一直想骗婚吗?” 贺元白:“你会那么好心?” 沈灼玉微笑:“你猜?” 目前他最大的敌人是大哥,只要沈京寒得不到,日后他有的是机会。贺子的威胁比大哥小。所以退而求其次,在大哥和贺子之间,他选贺子。 “染染已经知道我和你们家的关系,她可能猜到了很多事情是我在背后主导,所以没准真的有那么一天。” 沈灼玉把玩着手机,桃花眼微深:“你说,我威胁她和我结婚怎么样?” 贺元白:“……” “强扭的瓜不甜。” 沈灼玉懒洋洋笑道:“那不一定,得吃了才知道甜不甜。” 他觉得挺甜的,不然大哥怎么会乐在其中,明明知道染染不愿意,还强迫她留在自己身边呢? 他不就是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吗? 大哥做的,他为什么做不得? 贺元白知道他一贯喜欢发疯,翻着白眼道:“你能不能别在我跟前说这些?我很喜欢听吗?” “谁让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呢?我这黑心的模样只有你知道呀。” 沈灼玉懒洋洋地起身,说道:“走了,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兄弟之间,公平竞争,有些事情也该让染染知道了。” 贺元白不耐烦地摆手,等他走了,才有些烦躁地扯开领带。 沈家兄弟,真是一个比一个心黑,心狠手辣,为了夺爱,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偏偏他还要按照沈灼玉的计划去执行。 因为只有让林染看清沈家兄弟的真面目,他才有机会。 贺元白深呼吸,给林染发了一条信息:“你之前让我查的事情有了眉目,什么时候见一面,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林染很快就回复:“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贺元白回复了一声:“好。” 希望她能承受的住,即将知道的真相。 第八十五章 沈家两兄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贺元白约的是一家花园小餐厅,下午茶的时间,只有零星几个人。 他坐下没多久,就见林染推开小餐厅的门进来,阳光懒懒透过玻璃橱窗照射进来,落在她的身上。 她穿了一套白绿的套裙,乌发柔顺地垂下来,精致的小脸比日光还要耀眼,比他所见的任何一位名门千金都要端庄优雅一些。 贺元白呼吸微滞,站起身来,看着她走过来。 “贺律师。”林染冲着他点头,淡淡开口,“抱歉,让您久等了。” 贺元白嗓子微干:“我也刚到,你今晚有约会?” 他问完才想起沈灼玉要带她去见家长。 林染坐下,要了一杯温水,淡淡说道:“今晚见二哥的生母。” 贺元白温润一笑:“难怪,你平时很少这样打扮。” 她总是穿的灰扑扑的,借此掩盖她的美貌,或许当年那件事情给她的伤害比他想象的要更深一些。 贺元白觉得,每见她一次,心里的怜惜就要多一分,只是他们这些人自幼就生在权贵之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却缺失最基本的东西,那就是良心。 他本质上和沈家兄弟并无两样。 “贺律师查到了什么?” 贺元白微微一笑:“不急,现在快要到饭点了,不如先垫点肚子,就当做是补偿上次的午餐。” 他将菜单递给她,嗓音温柔:“你这些年在国外,吃的都是白人餐,应该非常难吃吧。” 林染微微一笑,点了一份素食,淡淡说道:“谈不上难不难吃。” 她吃饭只是为了不饿死。 贺元白见她垂脸,寡淡无欢的模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他们这些意气奋发的世家子弟出现在她面前,就是一种伤害,但是她却日日都见到香江最有权势的两个世家子弟。 贺元白取出这一次查到的信息,递给她:“你看之前要有心理准备。” 林染乌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他,然后拿过资料,里面是上次调查的后续。 贺元白低声说道:“我哥之前给你的资料是真的,但是他隐瞒了最重要的后续资料。当年你在小渔村生产,生下的那个孩子没有死,被林若岚买通院长掉包。 抱走孩子的人是沈家的司机,这人明面上是你母亲的心腹,实际上他背后另有其人。” 林染手指有些发抖,查看着司机的资料,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董淑是谁?” 贺元白低声说道:“你应该很快就会看到她,她是你二哥的生母。当年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她可能觉得孩子是沈灼玉的,所以派人将孩子抱走了,对外谎称夭折,骗过了所有人。” 林染脸色苍白,捏住手中的资料,颤音道:“所以我的孩子在二哥生母手中?” 如果孩子在她手中,那必是做过亲子鉴定的,这件事情二哥一直没有说过,是不知道,还是别有用心地瞒着她? 以二哥的心机,必会知道孩子是大哥的。 林染呼吸微窒,后面的事情她不敢想。 贺元白沉默许久,说道:“这件事情你二哥不可能不知道,林染,你回来是不是为了找这个孩子?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吗?如果我说,我能帮助你找回孩子,帮你离开沈家呢?” 贺元白看着她苍白精致的小脸,在心里对兄弟说了一声抱歉,虽然沈灼玉运筹帷幄,但是他也有他的算计。 小渔村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瞒得住。 早晚所有人都会知道。 所以让林染看清沈家兄弟的真面目,他才能成功上位。 沈家两兄弟,一个翻脸无情,毁人前程,一个夺人幼子,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母子分离六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染有些喘不过气来,五指发颤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温水。 她抬眼湿漉漉地看着贺元白,哑声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贺律师,你是我回来之后第一个对我表达善意的人,对不起,我之前还利用过你。” 贺元白神情复杂道:“如果我是你,不会做的比你更好。林染,我对你,一直心有亏欠。” 当年得知她和沈灼玉的丑闻,他难以接受,逃避出国。 他们这些天之骄子,心高气傲,从来不知道一个念头,一个举动就能毁掉一个年轻女孩子,若是当年他更成熟一点,更包容一点,林染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是他,眼睁睁看着她被权势的洪流吞没,没有伸手拉她一把。 是他,心有亏欠。 也是他,见色起意,想趁虚而入。 所以他不是什么高尚的人,反而林染,才是真正出淤泥而不染的人。 就如同她的名字,一尘不染,多年如一日的纯真。 贺元白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林染垂眸,说道:“等。” 如果二哥和他生母就是幕后之人,今晚必有动静。 贺元白点头:“如果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对你说的话,永久有效,如果你需要一个过墙梯,而我会是最好的那个。” 林染怔怔地看着他隽秀清俊的脸,她对于贺元白的印象并不深,高中时他经常来沈园找二哥,印象里只是一个开朗帅气的邻家哥哥,是沈枝爱的撕心裂肺,哭着喊着也要嫁的人。 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集,或许有,只是那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清冷孤寂的大哥,所以根本就看不到他的存在。 沈家人,非良善。 若是贺元白不是贺家人,或许她会心存感激,用他这座过墙梯,但是他是贺家人,她现在不想跟任何的豪门子弟有任何的牵扯。 服务员上了她点的素食。 林染垂眼,安安静静地吃完,算是补上了之前和他约的午餐。 贺元白看着外面停着的摩托车以及车旁边张扬肆意的俊美男人,皱了皱眉,微笑道:“林染,下次还能约你一起吃饭吗?” 她吃饭时,安安静静的,惹人怜爱,像是有自己的节奏,连他都觉得时光慢了下来,心灵有一瞬间的安宁。 林染点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来接她的二哥,低低说道:“好,我先走了。” 晚上还有一场鸿门宴。 第八十六章 他不会看见你的 沈灼玉倚靠在摩托车边,嚼着口香糖,一双大长腿,一张俊美肆意的脸,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林染出来时,就见几个女生脸红地凑在一处,想上前来要联系方式,又怕拒绝,就这样磨磨蹭蹭地不肯走。 她轻轻皱起眉尖,站在原地没动。 沈灼玉眯着桃花眼看了她一会儿,见她站着不肯多走一步,顿时失笑,上前来,揉着她乌黑如海藻的长发,笑道:“你傻站着做什么?没见哥哥我等了这么久?吃醋了?天地良心,我真的没乱放电,就是这张脸太招人了。” 林染见他还是往常那副慵懒爱笑的模样,但是这张笑脸背后可能是一张鬼面,一副黑心肠。 她抿唇,说道:“我穿了裙子,不方便坐摩托车,我打车去吧。” 身上的这套衣服宛如带刺一般,让她隐隐难受起来。 她忍住,没有质问沈灼玉。 她从不轻易赌人心。无论二哥现在笑的多友好,但是有些事情不能点破,当年大哥与她耳鬓厮磨的时候,还亲手插了她一刀。 有些教训,永生难忘。 沈灼玉见她神情不对劲,笑容微敛,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餐厅内的贺元白,不禁眯眼。 看来贺子还是见色忘义,为了美色捅了他一刀,不过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这一天早晚是要来的。 因为他不想再做她的好哥哥了。有些刻板印象只有被打破,才能破而后立。 沈灼玉打了一个响指,勾唇说道:“我怎么会让你穿裙子坐摩托车。” 停在路边的车缓缓驶过来,不是之前张扬的布加迪威龙,而是低调的宾利车,和沈京寒是同款,只是颜色不同,沈灼玉的这辆是深蓝色的。 林染看了看车,连打车的借口都没有了。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隐隐激动的年轻小姑娘们,她年轻的时候,也容易被美丽的人和物迷花眼,付出了惨烈的代价之后,才惊觉,这世上的一切都早就标好了筹码。 林染上车,沈灼玉也弃了摩托车,吩咐司机去饭店。 到饭店时,还没到饭点。 沈灼玉见她全程低头不语,伸手拽住她,有些烦躁地问道:“贺子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林染被他拉到了饭店门口的角落里,看了看外面景观喷泉,淡淡说道:“二哥何必明知故问,贺家是你的人,若是你不松口,贺元白会跟我说那番话吗?” 她也是在车上才想通了这一点。 从她回国开始,有些事情就注定要瞒不住。 或许二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要瞒她,他打算明牌了。 沈灼玉桃花眼微暗,若有所思道:“那你还真是小看了男人的征服欲和私心,贺子以前就喜欢你,如今见你长成这样,恐怕就更喜欢了。 就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为了女人也是能背后插刀的。 你想问什么就问,我不会瞒你。” 林染越过他,看向刚刚停在饭店门口的车辆。 只见黑色的宾利车停下来,熟悉的车牌号,率先下车的是一袭白色长裙的白诗雨,随后是沈京寒。 四人打了一个照面。 林染垂眸,假装没看见,反正以大哥高冷的性格,很快就会进去,招呼都不用打。 沈灼玉眯眼,他们还真是兄弟,今天开的车都是一样的。 “寒哥,我们不进去吗?”白诗雨温柔小意地微笑,看到林染,身子有意无意地往沈京寒身边靠了靠。 沈京寒看向林染,见她今日穿的格外好看,凤眼幽暗,站在原地没动。 白诗雨笑容微僵,圆滑地说道:“前面好像是二少和林小姐,好巧,没有想到他们也在这里吃饭,要上前去打个招呼吗?” 一个私生子,一个养女,正牌的继承人会去打招呼?但是沈京寒还真的去了。 白诗雨一惊,连忙跟上去。 沈灼玉单手揽着林染,搭在她肩头,张扬笑道:“好巧,大哥,来吃饭?” 沈京寒眼眸幽深,看不出任何情绪,视线落在他搭在林染肩头的手上,淡漠说道:“你来见你爸妈,带林染做什么?” “见家长啊。” 沈京寒冷笑了一声,看向林染,尾音微微拉长:“是吗?” 林染被他看的身子一颤,感觉压在肩头的那只手重逾千斤,动了动肩膀,沈灼玉将她揽的更紧。 “大哥有意见?你不是和白家小姐也来约会吗?” 沈灼玉似笑非笑地看向白诗雨。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结婚的时候他一定送一份大礼。 白诗雨脸颊微红,矜持地说道:“我和寒哥只是出来小聚。没有想到二少和林小姐好事将近了,真是恭喜。” 三人诡异地沉默,没有一个人回应。 白诗雨表情尴尬起来。 沈京寒目光幽深地看着她低垂的小脸,她真是好胆量,竟然敢跟沈灼玉来见家长,也不怕走不出饭店的大门。 沈京寒面无表情,说道:“走吧。” 男人说完,大阔步地进去。 白诗雨连忙跟上去,娇娇地喊道:“寒哥,等等我,我穿的是高跟鞋。” 林染抬眼,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沈灼玉挡住她的视线,说道:“别看了,但凡大哥有一点在乎你,都不会这样对你。 不是白诗雨,也会是别的名门千金。他眼高于顶,看不见你的。” 林染声音微哑:“我知道。” 不被看见,那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不过她早就习惯了。 “我们也进去吧。” 林染深呼吸,沈京寒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今晚最重要的是见董淑。 林染和沈灼玉进包间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沈京寒发来了信息:“我在隔壁包间。”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林染莫名闪过一丝念头,他不会是特意来给她撑腰的吧? 随即她将这个念头掐灭。 包间内,沈中奇和董淑早就到了,两人的晚饭是私人行程,所以没有带任何的助理和跟班。 林染一进来就看到了坐在主座董淑,四十多岁的年龄,长相秀丽,保养的很好,眉眼间和沈灼玉有几分相像。 董淑看见她脸色一变。 第八十七章 打的一手好算盘 包间内,沈中奇和董淑的脸色隐隐难看。 沈中奇皱眉道:“灼玉,今天是我们一家团圆的日子,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沈中奇现在对林染的观感很不好,一个出身卑贱的养女,竟然魅惑了他的两个儿子,这种妖艳货色早就应该赶出家门,他以前竟然觉得她乖巧怯弱,真是玩鹰的被老鹰啄了眼。 沈灼玉勾唇冷笑,懒洋洋地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上去:“什么一家团圆的日子,说的那么温情做什么?谁不知道你们是利益结合,我不过是你们利益的纽带罢了,我都不觉得我自己是个人。” 沈灼玉嗤笑着,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沈中奇沉着脸道:“你胡说什么,你今天是不是故意来气我和你妈妈的?还带她来。” 沈灼玉摊手:“没错,染染要是不来,我还懒得来呢。” 父子俩还要吵,一边的董淑开口道:“好了,儿子想怎样就怎样,你这些年对他不闻不问的,有什么资格训他?” 沈中奇被怼的一脸便秘,气的索性不说话。 董淑看向林染,若有所思道:“你就是林染?” 确实长得整齐,清纯不妖艳,气质清冷,儿子喜欢,养在身边就好了。 灼玉那种三分钟热度的性子,今天喜欢,明天就不喜欢了。 等过几年腻了,都不用她出手,就能解决掉这个小养女。 林染点头,看向她:“董女士,我是林染。” 董淑目光一深:“都坐下吃饭吧,难得来一趟,谁都别想搅了我和儿子的团圆饭。” 董淑让人上菜,整整一桌子菜,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应有尽有,若非桌子装不下,恐怕要整个满汉全席了。 董淑很看重这个儿子。 林染垂眸,要是二哥有董淑在内地的助力,加上沈中奇扶持他,确实有能力和大哥对抗。 不过她有一点很疑惑,沈中奇为什么一定要扶持二哥,而不是大哥,甚至不惜二十多年前就设局和董淑利益结合。 两个都是他的儿子,除非他和梅家势如水火,彻底翻脸了。 “染染,吃这个鱼羹。” 沈灼玉殷勤地给她夹着菜。 沈中奇见他吊儿郎当的,对自己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全程把林染这个妖艳货色当个宝,顿时气的饭都吃不下去。 沈中奇皱眉,计上心来:“老二,你妈说给你物色了几个相亲对象,趁着你这几天有空,不如都见一见吧。” 沈灼玉语出惊人道:“相什么亲?我儿子都有了,谁家名门千金上赶着来当我儿子后妈的?” 包间内,众人脸色俱变。 林染也险些被鱼羹呛到,脸色苍白地看沈灼玉。 沈中奇猛然拍着桌子叫道:“你再说一遍,你什么时候和外面的女人厮混,还生了个儿子?” 沈灼玉懒洋洋地笑:“可不是外面的女人,我和染染七年前就有了孩子,你们不是都知道吗?” 他说完朝着林染眨了眨眼睛。 林染身子微颤,小脸苍白,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但是为什么要说那是他的儿子?那明明是…… 二哥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沈中奇气的脸色铁青:“你们……要不要脸?” 董淑冷笑道:“沈中奇,你在我面前训我儿子?要说不要脸,你排第二,谁敢排第一,看看你外面那些女人,还敢骂儿子不要脸,他比你好一万倍。” 沈中奇气的火冒三丈,但是不敢得罪她,顿时摔手道:“好,你能耐,你来管教,我反正是管不了他了。” 董淑问道:“灼玉,你和林小姐真的有了孩子?” 沈灼玉看向林染,见她浑身紧绷,微笑道:“若是你们接受染染,那我就带孩子回沈家,沈家也后继有人了不是? 当然你们不接受也没关系,对我和染染没有什么影响,我们该怎么办还是会怎么办。” 林染张了张口,终是什么都没说。 董淑点头:“懂了,你们是来通知我们的。灼玉,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这很不错,但是婚姻是大事,是不是也要给我们时间接受? 介意我和林小姐单独谈一谈吗?” 沈灼玉:“看染染愿不愿意。” 林染攥紧指尖,浑身隐隐发颤,说道:“好。” 沈中奇父子俩出去抽烟。 董淑等儿子走了,这才上下打量着林染,说道:“介意我抽烟吗?” 林染见她已经自顾自地拿出女士烟,点上,瞬间明白,董淑是比沈中奇还要自私自利的人,她没有拿她当人看,自然就不需要真的在意她的感受。 包间内很快就烟雾缭绕起来。 林染被呛的轻咳了一声,突然意识到,她好像很多天没有闻到烟味了,大哥是戒烟了吗? 沈京寒心情不好,会抽烟,但是最多抽一根,而且还是开窗户抽。 昨日他心情那样差,好像都没有抽烟。 她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 董淑疾言厉色道:“林小姐,我让你开窗户了吗?你什么货色,大家心里都清楚,别以为哄了沈灼玉,就能真的嫁入豪门。 董家三代积累才有今天,沈家是站在梅家的肩膀上才有了今日的沈园,你一个小渔村出来的乡下野丫头,小小年纪就想要摘这样的果子吃,也不怕被毒死。” 林染见她这样,反而放下心来,淡淡微笑道:“能不能摘下果子,是我的本事,至于会不会毒死,那是我的命。 董女士,何必操心我的事情?不如您让沈灼玉不要娶我?” 董淑冷笑:“灼玉没有见过你这幅模样吧,比我想象的还要贪婪。你很聪明,灼玉对我一直心有怨念,我不会为了你这样的女人,和儿子闹僵。 你想和灼玉在一起,我不阻拦,但是得付出代价,让我看到你的价值!” 林染眼眸微敛,好一招空手套白狼。 董淑:“要是你能助灼玉拿到沈家的继承权,我就同意你们在一起。” 林染垂眸问道:“怎么帮?” 董淑吐出一口烟圈,说道:“沈京寒手上有一间全球前三的实验室,我要实验室的所有机密资料。” 林染失笑,真当她傻吗?大哥手中两个支柱产业,其中一个就是创新药的研发,要是实验室的数据泄露,那将是致命的打击,等于要他半条命。 他们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第八十八章 大哥,到家了喊我 林染看着她那张高高在上的脸,淡淡说道:“董女士,恕我直言,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二哥还是会跟我在一起,现在是你们求着我,而不是我求着你们。” 况且她根本就不想嫁入沈家。 董淑脸色一变,上下端详着她,掐了手中的烟,说到:“听说你和沈京寒也不清不楚的,难道你是想两头押注,哪边赢了就站哪边吗?” 这林染还真没有想过。 为什么这些人都认为她能左右大哥的决定。她倒是想,但是不能。 林染微笑道:“我给您时间考虑,等您拿出足够多的筹码,我们再谈。” 谈话直接全盘垮掉。 沈灼玉进来时,就见林染和他妈脸色都不太好,包间里还有未散的烟味。 他皱了皱眉,说道:“谈完了吗?谈完我们就走了。” 他拉着林染起身要走。 董淑皱眉说道:“等等,谁说你们能走了?灼玉,你知道这个女人脚踏两只船吗?” 沈灼玉微笑道:“我知道啊,算起来我是第三者,我从大哥手中抢的她。” 只是还未成功。 他握紧林染的手,示意她配合一些。 董淑和沈中奇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沈中奇怒骂道:“你就这点出息,捡你大哥穿过的破鞋穿?” 林染小脸紧绷,虽然再难听的话她都听过,但是还是刷新了她对于男人的认知。 沈灼玉眯眼:“好东西才会遭人疯抢,您这些年在外面养了那么女人,她们也没嫌弃您脏不是?” 沈中奇气的直接操起桌子上的酒杯,照着砸过去。 林染瞳孔一缩,那酒杯竟然是直接冲着她来的,她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砸中,沈灼玉已经挡在她身前,被砸个正着。 沈灼玉俊美的脸瞬间就被砸破了相。 场面瞬间僵持住了。 沈灼玉冷笑道:“爸,您手怎么抖成了这样,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还有,别私底下搞一些小动作,我随时都能带染染出国,到时候您二位就自己去唱独角戏吧。” 沈灼玉说完,也不看爹妈的脸,径自带着林染出了包间。 包间外,沈京寒矜贵冷漠地站在走廊里,手中夹着烟,没抽。 沈京寒见他们手牵手出来,英俊的面容陡然一沉。 他敲了敲烟,淡淡说道:“老二,你越界了。” 林染缩回手,将手背到了身后,说道:“大哥,二哥,我先出去等你们。” 她径自往饭店外走去,刚才闻了烟味,又待在密闭的空间内,她只觉得头重脚轻,晕的厉害,此刻只想出去透气,吹吹夜风。 林染一走,兄弟俩站在走廊内,一个冷漠内敛,一个张扬肆意,一冷一热,隐隐对峙着。 沈灼玉微笑道:“大哥,不是我越界,而是你们之间早就时过境迁了,没有什么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的,你问过染染愿意吗?” 沈京寒薄唇下压,冷淡开口:“她跟着你没有未来。” 因为沈家注定要覆灭,沈中奇注定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覆巢之下无完卵,沈灼玉也不会善终。 沈灼玉笑道:“总比跟着你强吧。你对她如何,都不用我说。如果让染染选,你觉得她会选谁?” 沈京寒脸色冰冷,凤眼幽暗如墨,抿唇说道:“那就让她选。” * 林染站在饭店门口,吹着夜风,吐出胸口的闷气,终于感觉舒服了一点。 夜风有些凉,她摸了摸冰凉的手臂,只盼着二哥赶紧出来。 她受不得冷风,吹了风明日定然要头疼了,这会严重影响她画画的进度。 一黑一银的宾利车先后驶出,车窗降下,率先露出沈京寒英俊冷峻的侧脸。 “染染!”沈灼玉冲着她露出笑脸,朝她招手,“回家了。” 黑色宾利车的车门打开,司机下车,低声说道:“五小姐,沈董让您上车。” 林染脸色一僵,看了看面前的两辆车,沈京寒一言不发,坐在后座,冷峻的侧脸绷的紧紧的。 她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二哥,不知道面前是什么情况。 她深呼吸,走到银色宾利车前。 沈京寒脸色冰冷如大理石,周身都透出刺骨的寒意来。 林染不敢看他的脸,走到沈灼玉车前,低低问道:“什么情况?” 沈灼玉挑眉笑道:“你坐哪辆车?” 他和大哥,她选谁? 林染乌黑的瞳孔闪过一丝无措,她伸手按住车把手,见大哥回头冷冷看她,又陡然缩回手,低低说道:“对不起,二哥。” 二哥不会对她怎样,但是沈京寒难说。 林染说完,硬着头皮上了前面黑色的宾利车。 一上车,车内的木质香就包围而来,温暖的,干燥的,让她闻了有些舒心。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后座,尽量拉开和他的距离。 沈京寒俊脸依旧冰冷,吩咐道:“开车。” 车辆驶入车流中。 林染忍不住回头看去,二哥的车没动,孤零零地停在饭店门口,有些凄凉。 沈京寒冷冷开口:“你现在下车还来得及。” 林染连忙坐直身子,不敢再回头。 沈京寒侧脸看她,见她乖巧地坐在自己身边,小脸柔和如珍珠,安安静静的,仿佛哪里都不会去,一时之间松了一口气。 他扯开勒的有些发紧的领带,低哑说道:“你不该掺和到沈家的事情中,沈中奇和董淑都不是良善之辈,你和沈灼玉一起出现,是在自寻死路。 过两天你就住到海边别墅去。” 林染薄唇抿的紧紧的,见他说话时都不看她的眼睛,仿佛永远都在躲避着什么。 “大哥是良善之辈吗?你们不过是一丘之貉。” 沈京寒被她怼的语塞,额头青筋跳动,攫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身边带了带,哑声说道:“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林染被迫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凤眼幽暗狭长,鼻梁高挺,剑眉入鬓,他的脸生的十分的清俊,像是一块上好的温玉,只是气势过于凌人,让人自动忽略了他的相貌。 她今天有些累,不想惹怒他吃苦头。 林染伸手抱住他,小脸贴在他的怀里,闭眼低低说道:“大哥,我累了,你到家了喊我。” 她眼睫轻颤,有些潮湿。明明是撒娇的举动,她却有些想哭。 沈京寒浑身一僵,有些错愕地看着她主动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