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美人只配强者拥有》 第1章 第一章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楚晗把手里的梅花放在宫女提着的花篮里,见天色不早了:“今日这么多便够了。” 竹染手里拿着花篮,另一手替主子提了提裙摆:“小主,这雪好似要越下越大,您在这等等,奴婢去拿了伞就回来。” “嗯。”楚晗用斗篷罩着头脸:“雪天路滑,小心些。” 竹染笑道:“奴婢知道。” 梅园里有好几处亭子供游园的贵人们歇息,楚晗几步走到一处亭子里头,雪花簌簌落下,地上不多一会儿便落了一层薄薄的雪,铺着石子的小路在树影雪花间变得若隐若现。 “雪月最相宜,梅雪都清绝。”长着青苔的檐下,纤细玉白的手心接住了飘落的雪花,楚晗看着亭外的梅花,心中生出些许茫然与寂寥。 亭外的雪越下越大,她正要转身,猛然发现身后竟有旁人的呼吸声:“什,唔!”一只大手直接盖住了她大半张脸,耳畔传来低沉而陌生的男子声音:“听话,别动。” 刺客!楚晗大惊。 “好香。”炙热的吐息中透出淡淡的酒味。 不会有刺客在行刺前去喝酒,楚晗张嘴,狠狠咬了一口,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中,康熙眉头微皱,陌生的疼痛让他愣了一下,看着掌中两排整理的牙印,不由的被气笑了,从降生以来,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 下一瞬,男人出手如电,几乎是瞬间,楚晗就再次落入了魔掌,她拼命挣扎:“放开!”抓住她的手好像铁一样强硬,撕拉,布帛裂开的声音。 少女体态轻盈纤细,肌肤白腻,似比雪花还白,触手温软细腻,满头的青丝如瀑,康熙伸手,一把拽在掌心里。 …… 楚晗有片刻的神思恍惚,直到森冷的寒气与疼痛让她在噩梦中惊醒,天色不知何时亮了起来。 “竹染。”楚晗的声音十分虚弱。 但整夜守在主子身边的竹染还是第一时间听到了:“小主,您,您怎么样了?”声音里透着哭腔。 楚晗勉强坐起身:“几更天了?” 竹染连忙拉个了靠枕放在小主子腰后:“四更天了,小主,您小心些,药已经熬好了,你用过早膳才能吃。” 楚晗咳了一声:“我好些了,你也别哭了,若是有旁的人来了,就说我高热还未退,不好见人。” 竹染低低抽泣几声:“是。”自从前两日小主在御花园里摔了一跤,受了风寒,这两日病的都快下不来床了,她担心小主子,更担心太子殿下回来后会问罪她们这些宫人。 用过药,楚晗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这一病,直到太子从宫外回来才好些,只是太子晚上问起时,李盛这个首领太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前日太医说楚格格风寒还未好全,需得再静养上几日才行。 胤礽闻言不悦:“静养几日?那是几日?” 李盛暗暗叫苦,怎么偏就这几日是他当值:“请殿下恕罪,小,小的这就去探听个清楚。” 胤礽起身,不耐摆手:“孤亲自去。” 胤礽到的时候,楚晗正在灯下看书,淡黄的灯光把美人秀美精致的容颜映衬出几分氤氲虚幻,似听见声响,美人抬眸看来,秋水般的双瞳清冷冷的,眼尾微微泛红,艳若芙蕖,楚楚动人。 胤礽脚步不由加快:“不是病了吗?怎得还在看书,耗神。” 楚晗见胤礽来了,放下手里的书,正要起身行礼,被胤礽重新按回了座位上:“你病着,不需多礼。” 楚晗缓缓扶去裙上褶皱:“多谢殿下。” 胤礽在榻上另一边落座,随手拿起桌上的书翻了翻:“西山游记?你喜欢看这个?” 楚晗:“妾从前随父亲在江南、广州生活过,倒不曾见过西山风景,便有些好奇。” 时下女子都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胤礽目光落在美人如白瓷般雪白细腻侧颊上,花瓣儿似的红唇被温热的茶水浸湿,纤长如葱白的手指捧着杯子,指腹与掌心被烫的发红。胤礽轻笑一声:“本宫下次去郊外游猎,带你去瞧瞧。” 被人精心呵护的空谷幽兰,只适合在屋子里小心照料着,偶尔搬到院子里见见晨曦朝露。 楚晗轻抿唇瓣,模样有种说不出的娇怯动人:“那就多谢殿下了。” 胤礽瞧着,心里有些痒,伸手挑起美人下颌,在美人的惊呼声中,深深吻了下去。 李盛已经悄无声息的带着一干宫人退了下去,转身时不由在心里暗叹,论受宠,这毓庆宫还真没人比得上楚格格。 当夜,胤礽在楚格格的屋子里留到了深夜。 同个偏院里李格格、林格格眼红红的隔着院子里的落了雪花的树枝遥遥看着那亮着烛火的窗户,手里的帕子搅得成了死结:狐狸精! 月上中天,便是下午睡了一觉的楚晗也困倦了,胤礽见了,体贴的没再逗她:“晗儿也早些歇息吧,孤先回去了,外头冷,不必相送。” 贴心的李盛早已小步走了过来,拿着厚实的大氅给太子殿下披好。 待太子走后,竹染进屋给楚晗收拾床塌,把汤婆子放在床尾:“小主,奴婢这两日收拾箱柜,柜子里少了一件湘妃色苏锦小衣,不知您可有印象。”小主的衣服虽然不像是首饰那样有定数,但殿下宠爱小主,给的布匹料子十分上等,更何况是小衣这种贴身穿着的极私密的衣料,竹染平时都是有仔细规整的。 楚晗手微抖,噩梦仿佛潮水般涌来,薄瓷般冷白的面容再添一分苍白:“那上面绣着的图案我不是很喜欢,磨的很,叫绿莹绞了。” 竹染想着那绣工细密软滑,怎么还会磨人?只看着小主娇嫩的肌肤,又觉得似也不奇怪,只是想着那苏锦与绣工着实昂贵,竹染心中不免可惜。 过几日便是腊八了,宫里迎来送往,络绎不绝,十分热闹,但这和毓庆宫后院没什么关系,毓庆宫没有正式的女主人,只有上不得台面的庶福晋和侍妾格格,她们是没有资格在后宫里代表毓庆宫行事的,各宫往来自然不会找她们。 年节期间,同个院子里的庶福晋和侍妾格格们互相走动,算是这个冬日里难得热闹的时候。 只是楚晗还病着,屋里头静悄悄的,往来的宫人轻手轻脚的,就怕扰了小主。 楚晗侧躺在床塌上,青丝散着,如黑色绸缎般落满了床,正有些无聊的翻着一本书,她身子已经好多了,只是身上有些痕迹还未消去,好在胤礽最近太忙,没时间过来,她也不用整日涂抹药膏遮掩。 雪月最相宜,梅雪都清绝出自《卜算子·雪月最相宜》张孝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楚晗不急,竹染可急坏了,小主的身子迟迟未好,眼看着周围人蠢蠢欲动,太子殿下若是被院子里哪个人勾了去,那可真是叫人悔恨莫及。 可惜忠言逆耳,楚晗不见一点急迫感,到了夜里便早早睡下了,全然没有要努力的意思。 另一头,还算是朝堂新丁的太子胤礽正在看折子,康熙十分看重太子,除了为太子安排名师外,实战经验也少不了。 太子亦明白汗阿玛的用苦良心,看的十分认真,手边的草纸已经记了厚厚一摞,这些虽然并非是什么紧要折子,但其中的权力博弈,利益权衡都是大学问,十分耗心神。 夜深了,李盛小心的为太子拨亮了灯油,小心翼翼道:“三更天了,殿下,夜深伤身,不若明日再看?” 胤礽搁下手里的笔,揉了揉眉心:“也罢,叫人进来伺候吧。” 宫婢鱼贯而入,李盛小心观察着太子的神态:“可要传哪位小主过来。” 胤礽闭着眼:“不用,这么晚了,她定然睡下了。” 李盛身形微顿:“喳。” 暮色低垂,枝头枯黄的叶片被风刮落,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响,站在乾清宫暖阁前的小太监一个激灵,从困倦中惊醒,四下看看,注意首领太监没看自己这边,连忙用袖子擦擦脸,醒醒神,冬夜里站在外头,属实难熬。 小顺子忍不住走神,他寻思着今儿让他们抬进去的马佳氏,今年新选的秀女,还挺有福气,这个月皇上可都召辛三回了,往后也不知是何光景,是不是要现在就主动示好,也好早早结善缘。 正想着,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娇呼:“皇上。” “来人。”声音沉冷如寒夜里的霜刃,劈的人从头凉到了底。 小顺子精神一振,梁九功已经吊着嗓子小声道了声:“奴才进来了。”小顺子和几个值夜的太监赶紧跟着首领太监,低着头,脚步轻巧的迈入了殿。 康熙大马金刀坐在床沿,眉眼深邃而沉冷:“送马佳氏回去。” 梁九功暗暗瞥了眼小声呜咽的马佳氏,挥手:“还不动手。” 身后的小太监立刻向前。 马佳氏心有不甘,她咬牙,不管不顾的跪在了康熙脚边:“皇上,奴婢是冤枉的,都是张佳氏。” 康熙扫了马佳氏一眼,那一眼,如山岳般沉冷:“行了,下去吧。” 皇上显然没兴趣知道这些小秀女间的矛盾,梁九功亲自向前,把人拉了出去:“小主,还是快跟奴才走吧。” 马佳氏却已然抖如筛糠,被两个小太监扶着才能走出去。 梁九功暗道,马佳氏估计没有机会再来乾清宫了。 “梁九功,人还没找到吗?” 梁九功暗暗叫遭,以为这几日皇上没问起,又有庶妃王氏和官女子马佳氏这个新宠,许是已经淡忘了那晚上的姑娘,没想到……梁九功飞快跪倒在地:“皇上,奴才翻遍了东西六宫,可就是,就是找不着那位啊。” 康熙闭眼,冷冷道:“废物。” 梁九功心顿时更慌了:“求皇上再给奴才一些时间,奴才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滚下去吧。” 梁九功麻利滚出了内殿,门一关,就公平的削了手下太监一人一巴掌:“都给咱家仔细皮子,没找着人,提头来见。” 梁九功收的弟子杨贵陪笑:“师父,这东西六宫可都找遍了,不见人影啊,还请师父明示。” 梁九功给弟子再糊了一巴掌:“怎么的,不见人影?那天晚上你是在做梦啊?那么大个活人,定然是还在宫里的,东西六宫全找遍了吗?敢在这里糊弄人?” “这……”杨贵捂着一边脸颊,总算是被打醒了:“您是说,那些,咳。” 梁九功点头:“既然原本找过的没有,就只能在没找的地方了,这次不仅是东西六宫,宫里的犄角旮旯都不能放过!” 杨贵与几名小太监连忙低头应是。 毫不知情的楚晗睡了好觉,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杆,毓庆宫没有正经女主人,楚晗又得宠,除了某些人爱在背后说闲话外,她早上想什么时辰起都行,这点倒是比她在家中时还要自由,若是能一直如此,住在紫禁城也不是没有好处。 可惜皇上两年前就给太子定了福晋人选,可能再过两三年太子就要娶亲了,到以后可就没有现在自在了。 腊八这天,楚晗还是像平时那般晚起,竹染伺候了她大半年,早已摸清了小主子的起卧时间,楚晗醒来没多久,她就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小主,今儿腊八,小厨房准备了好些腊八粥,皇上和各宫娘娘也都赏了些,不知您想试哪种?”说完,竹染不免有些得意起来,后院里的其他小主,可不想她们家小主有那么多选择,吃的都是小厨房准备的,贵人们的尤其是皇上赏赐的,她们是没那福分的。 楚晗坐起身却并不想动:“小厨房的吧。”她吃惯了江南与广东口味的东西,胤礽便在小厨房安排了广东籍厨子和江南的点心师傅,做的颇合她口味。 竹染闻言大感可惜:“小主,要不,您还是尝尝皇上赐下的吧?旁的人想尝可都没有这个福分呢。” 楚晗动作微顿:“我喜欢江南口味的,其他的你撤下去吧。” “什么撤下去?晗儿又挑食吗?”门外传来明朗的声音,随即太子笑容满面的踏步走了进来。 “殿下。”楚晗起身行礼,不等她弯下膝,太子已经扶住了她:“不必多礼,孤听说,你这两日好上许多了?” 楚晗笑了笑:“劳太子费心了。” 太子握着手里软弱无骨的雪白腕子没有放开:“确实是费心了,晗儿可要如何补偿孤?” 感受到太子目光中的热度,楚晗笑容微顿,她谨慎的往后退了半步,想抽出手腕,却发现太子虽没有大力抓握,但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太子。”雪白脸颊不觉晕染浅红,秋水般的美眸被浓密疏朗的长睫半遮着,美人嗓音轻柔而动听:“现在是白日。”最后几个字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声如蚊呐。 太子心痒,含笑的声音贴在楚晗耳边:“孤知道,孤晚上再来拿补偿。” 楚晗抿唇,美人既醉,朱颜酡些,虽美人没醉,但胤礽却是心醉了几分,只恨不得现在就是晚上,只可惜今日是腊八,宫里设宴,汗阿玛亲自出席,他更不能缺席了。 太子伸手捏住美人下颔,微微抬起,随即垂首吻住了两瓣粉润的唇。 李盛早已带着竹染等人退出了屋中,连带着,挡住了外头窥伺的眼睛。 晚上参加宫宴时,胤礽难得的走神了,时刻关注着太子动向的大皇子注意到了,此时储位之争还没到最激烈的时刻,只太子与大皇子之间的矛盾已日渐不可调和,抓对方把柄的好时候,大皇子岂能放过。 “本皇子听说太子近儿收了一位绝色美人,想必太子是十分喜爱的,难怪这会儿一副神似不属的样子。”大皇子显然没想到他一语中的,还要继续开嘲讽。 太子冷不丁被点,脸上不由泄了几分心思出来,好在大皇子也没修炼到家,以为太子这是不高兴了,他笑了笑,今儿到底是宫宴,嘴上赢几句便行。 太子哪能示弱,他思绪敏捷,很快就找到了大皇子的痛点,加以打击。 只他刚才的异样落在康熙这等城府深沉的人眼中,无疑是漏洞百出的。 宴会结束时,太子近儿的做的几件大事与那位备受宠爱的格格的身家背景便被送到了康熙手上。 第3章 第三章 康熙对胤礽是寄与厚望的,太子小时候的老师与哈哈珠子都由他亲自挑选,直到胤礽逐渐长大,康熙才渐渐放权,但这不代表康熙会放任其他人带坏太子。 梁九功垂着头,手里拿着浮尘,静立在墙角,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入定模样,他心里清楚,恐怕这位蛊惑太子的格格包括她身后的家族都要遭殃了。 只是小半盏茶的功夫都过去了,梁九功的却没听到皇上的口谕,难不成那都是大皇子随口糊掐的,但是瞧太子当时的表情,不像啊! 此时康熙翻过了暗卫呈上的太子日常各大要事,这些也基本与朝务有关,康熙心底一清二楚,但暗卫调查的更偏向日常起居,算是让康熙从另一面了解到了太子平日的勤勉。 康熙还算满意,太子没有辜负朕的教导。 紧接着,便是那蛊惑太子的侍妾格格,康熙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目光却停滞了一瞬,暗卫的工作做的十分细心,除了这名楚格格出身背景及何时进入宫廷,又是被谁送进来的外,最重要的还是太子平日如何宠爱她,最后则是暗卫从太子书房里顺出来的一副画卷,画中女子一袭宫装,依拦而立,亭中花团锦簇,却及不上女子倾国之姿。 康熙目光定格在画中女子秀美至极的容貌上,这个时而出现在午夜梦回时分,却踪迹难寻的女子,竟然是她! 乾清宫诺大的内殿一片寂静,静的就连呼吸声都可听闻,梁九功脊背悄悄淌下一滴冷汗,心口在越发沉重的压力下微微抽痛,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冷汗,这太子殿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还是说那侍妾格格手段如此了得,把太子蛊惑得玩物丧志,夜夜笙歌? 康熙此刻的表情已经不足以用难看来形容。 太子与大皇子在宴会上的争执,叫不少人都把目光放在了他们两人身上。 尤其是太子这位储君。 赫舍里氏年前生下了一个阿哥,叫人痛心的是,阿哥刚足月便去了,赫舍里氏足足有半年都走不出来,还是身边的嬷嬷日日劝导她,娘家人也很是劝慰了她一番,赫舍里氏才勉强缓过来。 眼下除了把身子调理好,最重要的便是太子殿下,胤礽是她们赫舍里一族的希望和荣光,绝不容有任何错失。 赫舍里氏拨弄着自己的雕花掐丝金甲套:“春燕,今年给毓庆宫的年礼备好了吗?” 房间角落里,如同一道影子般默默垂首而立的中年女人轻声道:“回娘娘,年礼已经备好了,舅老爷近儿送了些江南时兴的料子与南海珍珠,还有好些参子,可要再加一些进礼单?” 赫舍里氏有些意兴阑珊,但给毓庆宫的东西是不能马虎的:“拿单子过来。” 春燕姑姑早有准备,即刻便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册礼单奉上。 赫舍里氏接过册子翻开,里头按例列了各类文房四宝,翻过一面是江南绣色云锦三十匹,各色绣品五十套,又翻一面是各色绫罗、首饰摆件及时兴的洋玩意。 赫舍里氏眉头轻皱:“今儿料子与首饰摆件怎么这么多?还有洋玩意?”从前可没送过这个。 春燕低声道:“去年底下有人给太子献了个美人,太子见了十分喜爱,听说库房都任这位挑。” “便是大皇子提及的美人?”赫舍里氏目光沉沉,眉头皱的死紧,她原是不信传闻,尤其是从大皇子嘴里说出来的! 太子光风霁月,年纪轻轻已沉稳有度,学问和武艺无一不可,颇具储君之资,是赫舍里氏的骄傲,万不可被这等事情耽误了,赫舍里氏一拍桌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春燕,给本宫仔细说来!” 春燕立时跪下:“娘娘,您听老奴一一道来……” 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至少毓庆宫的墙是透风的。 毓庆宫庶妃赵氏在腊八前一天去储秀宫送年礼,赫舍里氏亲自见了她。 赵氏毕恭毕敬的行礼:“奴婢见过娘娘。” “起吧。”赫舍里氏抬手:“赐座。” 赵氏:“谢娘娘。”小心翼翼的挨着凳子坐下了。 赫舍里氏似不经意般道:“赵氏,你到毓庆宫有多久了?” 赵氏低垂着头,小声道:“回娘娘,已有三个年头了。” 赫舍里氏闻言轻呵了一声:“三年,倒还不如别人三个月!” 赵氏心中不服气:“那楚氏狐媚手段了得,自从她来了之后,便要时时霸着太子殿下,就是病中也要勾着,不光是奴婢,就是李氏也被夺了宠。” 太子后院的女人不算少,原本庶妃李氏和格格林氏是里头比较受宠的,其余像是赵氏等人,每月也能见太子几面,但这种微妙的平衡被楚晗打破了,这大半年里头,赵氏久没见过太子两面,和她同个院子的其余庶妃格格亦不遑多让。 “奴婢听说,那楚氏是从江南来的,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学的蛊惑男人的法子,奴婢心中也十分不安。” “既是如此。”赫舍里氏伸手,示意春燕把东西拿上来:“这里头的东西,本宫也不必多说了。”说完一顿,又朝春燕道:“把春露拿来。” 赵氏出身包衣,对这种宫廷秘药略有所闻。 春燕姑姑把一个白色瓷品放到赵氏手心:“小主,此物无色无味,只需滴上几滴,便能叫人神魂颠倒。”春燕姑姑冷肃的脸上露出一个叫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小主可要好好把握,您也可放心,接下来的事情,自有人配合。” 后宫里,毁掉一个人的法子,不外乎是那几种。 赵氏抓着小瓷瓶,也笑了:“春燕姑姑也请放心,不该出现的人,很快就会消失了。” 年关近了,京中的风雪也越发大了,这是楚晗在京中过的第一个年节,她看着外头的银装素裹,微微有些出神。 太子握着手里沁凉的小手,无奈道:“外头冷的很,你莫要出去,当心又染了风寒。” 第4章 第四章 外头这么冷,楚晗:“妾没想出去。” 胤礽轻笑:“好,过来孤陪你一起画九九消寒图。” 九九消寒图兴起于明朝,是一种计算寒日的方式,从冬至开始,每日染红一瓣,直至九九八十一天,便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 楚晗在房子里待得无聊,便画了一副梅花图挂着,某次胤礽过来,见了这画,似乎挺感兴趣,把画挂到了毓庆宫小书房里,亲自给梅花瓣上色。 楚晗握着笔,胤礽则握着她的手,引导着一笔一画的把花瓣细细染红。 站在角落里的竹染看着太子对小主宠爱有加,心中即是高兴又是羡慕。 可惜太子朝务繁忙,用过饭后便要到前殿处理折子。 太子笑问:“晗儿可要与孤一同到前头,给孤磨墨?” 楚晗看了眼外头的大雪:“外头真的好冷。”若不是太子拉她过来,她根本不想离开自己的小院子。 太子伸手刮了刮楚晗挺翘小巧的鼻梁,笑骂:“是你太懒了吧,小懒猫。” 楚晗往后躲了一步,反驳:“我才不是小懒猫。” 胤礽向前一步,伸手捏住楚晗下颔,目光灼热:“还躲。” “砰”轻微的碰撞声,身后是比人高的书柜,箍着下颌的手微微用力,楚晗被迫抬头,唇瓣被触碰。 暧昧的水声在内室响起,层叠的纱幔挡住了外人的窥探,只有两道重叠的身影隐约可见。 “皇上驾到。”李盛的声音大的几乎扯破了喉咙,其效果比惊雷更骇人。 胤礽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两人手忙脚乱的收拾了身上略微凌乱的衣裳,尤其是楚晗,她的上衣被胤礽弄皱了,发式也有微微的凌乱,但来人沉稳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 “儿臣恭请汗阿玛圣安。” 胤礽力持镇定,躬身行礼。 楚晗站在胤礽身后,垂首屈膝,脸上的血色几乎一瞬间退了个干净:“臣妾恭请皇上圣安。” 声音细弱而动听,甜美的如同梦一般,掌心隐隐传来灼热的疼痛。 康熙扫了一眼站在太子身后的宫人,冷若白瓷的肌肤,柔顺的乌发,露出来的下半张脸似乎比雪色还白些,朱唇红润如花瓣娇艳。 “起吧。”康熙脸上看不出喜怒,好似仅仅只是过来探望或考察太子最近的生活及工作情况。 仿佛噩梦重现,心脏被恐惧掌控,楚晗头也不敢抬,额上微微沁出冷汗,脚步谨慎而小心的往旁边迈了一小步,企图让胤礽的身影把她遮的严严实实。 康熙健步如飞,一拂下摆,大马金刀的在上首落座:“朕听人说你在小书房读书。”康熙淡淡道:“保成,你就是这样勤勉的吗?” 虽没有直接呵斥,但帝王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场已经足够让人心惊胆战。 毓庆宫一众宫人跪了一地,瑟瑟发抖。他们中大部分都是这几年来毓庆宫伺候的,因为几年前,皇上直接给毓庆宫换了一批新人,至于旧人们去了哪,恐怕皇城后山上与黄土埋在了一起。 这辈子,胤礽最敬畏也最惧怕的人只有一个,便是他的汗阿玛,康熙皇帝。 但身后美人只有他能护着,胤礽咬牙站前一步,躬身道:“前后院毕竟不方便,儿臣便在后院小书房放了一些闲书,以供平日消遣,前院书房才是处理朝务与正经读书的地方,想必是旁人不懂,胡乱说的。” “保成啊。”康熙锐利的目光居高临下的落在太子身上:“你是大清的储君,切不可玩物丧志。” 沉重的压力下,胤礽脊背已被冷汗浸透:“儿臣谨遵汗阿玛教诲,往后定然更勤勉认真。” 只要汗阿玛不直接点楚晗,胤礽就打算咬牙装不懂,只事后必然要冷淡美人一段时日,好叫汗阿玛把注意力放在其他方面。 “那就好。”康熙站起身,似乎没有要继续抓着这个问题的意思:“哦,对了。” 胤礽一个激灵,耳朵都忍不住竖了起来。 站在胤礽身后,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的楚晗,在这一刻感觉自己呼吸都要停了,她除了担心康熙觉得自己蛊惑太子,也担心康熙认出了那晚上的人就是她,到时候真是晚上睡觉都害怕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康熙这才缓缓道:“近儿也快到年关了,保成,你要没事的话,就多陪陪你祖母吧,她挂念着你呢。” 胤礽和楚晗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儿臣遵旨。” 九九消寒图相关材料参考于百度百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四章 第5章 第五章 从那日被康熙在书房撞了个正着后,楚晗就心神不宁,康熙没有当场发作,之后应该也不会针对太子后院里的一个小小侍妾格格,这件事情应该算是告一段落了,只还有那件十分要命的事情,万一康熙记忆力超群,记住了某个晚上的那个人就是她怎么办? 手心里冒出了冷汗,楚晗不愿回想着那个夜晚,试图找到理由,那晚康熙似乎喝醉了酒,酒醒之后,兴许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时间也过去了那么久,康熙说不定连自己后宫的女人都认不全,这么长时间了,肯定早就把她给忘记了, 因为找到了康熙醉酒的细节,在心里安慰下,楚晗当晚总算能睡个囫囵觉。 看到帏帐里的小主终于睡下了,守在里间的竹染不由松了一口气,那日在后院小书房里她也是被吓得够呛,腿都软了,好在有惊无险,只是近来太子都没再过来,竹染不由担心起来,但她瞧着小主因为太子不来,伤心的心神不宁,却也没什么好法子。 翌日,楚晗洗漱时,便听竹染抱怨说她昨日求见李盛公公,却吃了闭门羹。 “我们最近正该低调行事,以后不要擅自去前殿。”楚晗现在不想引起任何注意。 竹染觉得小主太过于谨慎,太子从前是那么宠爱小主,再得宠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是,小主。”竹染低头道。 这一天,正好是除夕,满皇宫里张灯结彩,热闹的氛围仿佛柔和了冬日寒咧的冷风,只剩下心头的喜庆。 毓庆宫做为太子的东宫,也融在了一片欢喜的红色中,就连光秃秃的树干上都挂上了写着吉祥话的灯笼,楚晗那个院子里也有两盏这样的灯笼。 林格格近儿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因为同在一个院子,这些天只有她一人得了太子的宠幸,林格格自认打败了前头得宠的楚格格,心里头高兴的很,简直恨不得在楚格格门口耀武扬威。 就连林格格的贴身宫女喜鹊都翘高了尾巴,竹染从外头回来的时候,吃了一肚子气:“小主,林格格她们主仆也太嚣张了,不过是被太子宠幸了一回,就张狂成那样!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些天睡的不好,楚晗今日起的也晚些,竹染放下食盒,嘴巴里还在嘟囔:“小厨房真是太势利眼了,小主,您不知道,奴婢今日去取膳,厨房里的小德子对奴婢都爱答不理的,菜也比平时给的少多了。” “嗯。” 楚晗掩唇打了个呵欠,她本来就是高睡眠需求的人,乍然失眠几日,这会儿人虽然醒着,但意识还很迷离。 “小主。”竹染悻悻然:“您难道就甘心吗?前头您得宠,后院里所有人都敬着您,现在您一时不得宠,他们便换了副面孔,人人都想来踩咱们一脚。”竹染说:“按奴婢来说,您就应该主动些去寻太子爷,咱们也能早日扬眉吐气。” 这和主动找死有什么区别? “竹染,做事不可急功近利。”楚晗再次提醒。 “奴婢知道,奴婢只是替您不值得。”竹染满脸不忿。 夜里,李盛带着太子殿下的赏赐来了一趟后院,各院子的庶福晋及侍妾格格都拿出了自个儿精心准备的年礼奉给太子,楚晗也把前段时间准备好的礼物递给李盛,里面是一枚素面碧玉扳指。 李盛客客气气的接过:“奴才一定转交给太子殿下。” 楚晗只当是客气话,按例让竹染给李盛拿了个打赏的荷包,里面装着的赏银不比从前,毕竟她现在已经不得宠了,往后可能也会不得宠,日子还是要精打细算的。 李盛一番推脱后还是收下了,言辞间倒是与以往没有多少区别,看着十分亲切,毕竟是太子身边的大太监,面上功夫叫人挑不出差错。 二更天后,太子终于得空回了毓庆宫,让宫女们伺候完洗漱,李盛瞅准时机,向殿下简单报了今日毓庆宫收的礼单,重点自然放在了皇上、太后及索相上头。 太子揉了揉酸涩的眉心:“按例编册便是。”话落,太子又道了句:“送来布匹先留着,那套翡翠头面也先放着。” 李盛连忙记下。 “后院有送年礼吗?” 太子把玩着杯盏,漫不经心般问了一句。 李盛心里一咯噔,一面又庆幸自己早有准备:“回殿下,自是有的,庶福晋李佳氏送来一套镶金碧玺…….。” 毓庆宫后院有名份的庶福晋和侍妾格格不算很多,但也不算少,再加上的一长串的礼品单子,胤礽的眉间隐隐有些不耐。 “楚格格送来一只素面碧玉扳指、张格格送来一套江南金丝双面屏风并一套” “行了。”太子挥手:“把李佳氏、兆佳氏和楚氏的年礼拿来看看吧。” “喳。”李盛低头,让人赶紧把东西呈上来。 小顺子赶紧带着人去库房把东西搬来,庶福晋李佳氏送的是一套珊瑚摆件,东西很大,需得两个人才能抬起来,小顺子指挥着下头的小太监:“都给我手脚麻利点,要是东西磕碰了,砍了你们脑袋也陪不起。” 小太监们连连应是,又有人去搬兆佳氏的年礼。 就有小太监见李盛到了,连忙殷切道:“公公怎么还亲自过来了,李佳氏庶福晋和兆佳氏庶福晋的年礼已经抬出来。” 李盛急的一巴掌拍在小太监脑门上:“怎么还没把楚格格年礼呈过去。” 小太监捂着脑门,不明所以:“楚格格的年礼好拿,就是不太好找,刚刚小德子还在找着。” 李盛恨不得赏他们一人一脚:“找什么找,咱家不是把那盒子放在最前头吗?”说完也不等小太监们动手了,自己亲自去拿了那盒子出来,给太子殿下送去。 正在前殿喝茶的太子胤礽见面前摆着的一堆东西,眉头微皱:“把东西都放到东暖阁去吧。” 刚把东西放下的小太监气还没喘匀,又忙不迭把摆件抬去了东暖阁。小太监们前脚刚走,李盛后脚便到了。 “太子爷,这里头是楚格格送来的玉扳指。” 太子恩了声,接过那盒子,打开来,里头是一只色泽碧玉,水头上好,样式朴素大气的玉扳指,太子把玉扳指取出,手指缓缓抚摸过温润微凉的碧玉翡翠,随即套在了拇指上。 “不错。”太子嘴角微勾。 翌日,正月初一,皇帝勤勉,底下人也都不能放假,不过节日的气氛倒是没有因为当官的不放假而消减。 往来拜年的人群络绎不绝。 宫里也专门给宫女太监们划了一个地儿,让他们可以和宫外的家人在此短暂的相聚。 命妇们则可以递帖子进宫瞧瞧妃位以上的娘娘,至于妃位以下的,若是有书信寄来,也可以派宫女们来取,前提是有递到皇宫里来的门路。 这天,楚晗就收到了一封厚厚的家书。 家书是她爹写的,开头问她在宫中过的如何,他在宫外听说了,太子很宠爱她,想必她在宫中享尽了荣华,接着就和楚晗说起家中如今过的困难,京中居住不易,她的兄弟要上学,四妹妹年前出嫁,府中花销一减再减,她娘叮嘱她,让她在宫中注意节俭,想法子帮帮家里。 另外,五妹楚宝珠的嫁妆还没凑齐,希望她这个做姐姐的想想法子添妆,宝珠还说,想给家里节省,不若她也进宫好了,到时候还可以与姐姐有个伴。 信的结尾,爹让她探探太子的口风,说说接妹妹入宫的事情。 楚晗看完,把信直接丢进了炭炉里,火舌很快就吞没了精美的信笺,淡淡的梅花香逐渐被纸张燃烧的气味淹没,火光明明灭灭,楚晗哼了一声,撅着嘴把炭炉里埋着的红薯扒拉出来吃了。 三月,天气渐渐回暖,春日悄然到来,京中下起了雨。 毓庆宫后院的一方小天地,伴着疾风的春雨丝丝缕缕飘入窗台,楚晗起身,正要把窗户关上,一道杏黄色的身影却恰好出现在隔着竹影的小院里。 四目相对,楚晗屈膝行了一礼,太子脚步顿住,目光停留在朦胧雨幕后那秀美出尘的美人身上,跟在太子后面的赵氏向前笑着道:“这雨越下越大,殿下还是快些进屋吧,免得着了风寒。” 雨幕中的一行人没多久便离开了,楚晗也关上了窗户。 入夜时分,太子却踩着**的石子路踏入了楚晗的屋子里。 第6章 第六章 几月不曾谋面,胤礽尚可忍耐,傍晚的惊鸿一瞥,却是叫他心神不属,入夜后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疯长的念头。 带着碧玉扳指的手穿过美人过腰的黑发,紧按着后脑,胤礽垂首吻的深入,仿佛要把这顿时间压抑的思念全部倾注,直至楚晗挣扎着几乎窒息才微微松开。 “想不想孤?”胤礽目光注视着楚晗,美人眼若秋水横波,顾盼生辉,眼尾沁出红晕来“想的。”她说,雪白的双颊泛粉,抚媚含羞。 胤礽再也忍不住,俯身一把将人拦腰抱起…… 短暂的失控后,胤礽一连五天没再去楚晗的屋子,后院里众人心思各异,都在观望着。 作为讨论中心的楚晗表现的十分平静,并且她的心绪也很平静,因为已经过去了三个月,皇上没有任何举动,楚晗认定康熙根本就没认出自己来,警报彻底解除,她算是逃出生天啦! 相比起来,竹染的情绪可谓是大起大落,每天不是伺候楚晗,就是在院子里,翘首以待太子的大驾光临,偶尔还会和隔壁的宫女起争执,楚晗的警告与教诲也只是嘴上答应,并不放在心上。 这日傍晚,太子再次不期而至。 远远的,竹染就看到了太子的身影,她悄悄掏出铜镜,调整了头上的发饰,又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妆面,心里很是满意,如果她的衣裳再好些就好了,她从小道后缓缓走出,徐徐行礼,低头间,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颈:“奴婢叩见太子殿下。” 见是楚晗身边的宫女,太子抬手示意:“起吧。” 竹染心里顿时欢喜:“谢太子殿下。”她起身,走到太子身后了两步远:“太子殿下可是来看我们家小主的。” 影子般跟在太子身后的李盛不冷不淡的瞥了眼竹染。 胤礽用扇子推开垂下的新枝,嗯了声。 太子的声音可真好听,竹染脸有些红低下了头:“我,我们家小主也盼着您来呢。” “是吗?”清朗的尾音带着笑意。 竹染欢喜之余,心中某处的酸涩也越发浓郁起来,太子如此喜欢小主,总是主动来看小主,若是也来看她一眼,便好了。 春日太阳下山的晚,傍晚时分天际还是亮堂堂的,阳光透过云层落下金灿灿的光芒,气温不冷不热,楚晗穿着新裁的淡粉色春衣,在这烂漫的春日里荡秋千。 竹染近日老是往外跑,给她推秋千的是一个三等宫女巧云。 楚晗正要叫巧云大力一些,就感觉后背被一双大手往前推了一下,这一下很稳幅度也比刚刚要大,楚晗抬头,就见太子笑吟吟的站在身后:“殿下。” 夕阳金灿灿的辉光似一层轻柔的薄纱笼在美人脸上,皎皎如月,如梦如幻,胤礽俯身,轻柔的吻落在了楚晗额头上。 “殿下。”楚晗惊呼,转身扯过胤礽的袖子,不肯露面:“这里是外面!” 胤礽哈哈一笑,单手搂过美人:“放心,没人敢偷看。” 楚晗把头埋在胤礽的怀里,等听到众人的脚步声走远,才从胤礽的衣摆处探出一双眼睛来,见周围人都走远了,才小声道:“殿下,别这样!” 胤礽垂首,贴着楚晗耳边问:”这样是那样?晗儿可要说清楚,嗯?”笑意不止,又恨不得把人揉进自己的怀里…… 翌日,胤礽难得的起晚了,李盛早已跟热锅上的蚂蚁似,恨不得手脚并用的把这个老祖宗给供到乾清门去,紧赶慢赶的,好在是比皇上早一脚进了大殿。 康熙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眉眼沉冷,不怒自威,大步从跪迎的众臣中走过:“平身吧。” “谢皇上。”众人齐吟。 太子充满而来,位置站的有些歪斜,站起身时,不由得暗暗挪动了几步,只下面的小动作,站在上首的康熙看的一清二楚。 好在索额图十分机敏的给侄外孙打了掩护,才不叫后头的朝臣注意到。 毓庆宫后院里,赵氏怒气冲冲的摔碎了桌面的茶盏,她好不容易把院子调到了这里,可不是为了成全楚氏的! 赵氏的贴身宫女默默的收拾着烂摊子,就听赵氏冷冷道:“你和竹染是好姐妹吧。” 宫女喜梅小心翼翼的应了声:“奴婢和竹染从前住一个巷子,只是进宫后,联系少了些。” “住一个巷子。”赵氏笑了笑。 喜梅窥见赵氏皮笑肉不笑的脸,心惊胆战。 “这么好的交情,喜梅,你可要好好的帮帮你的小姐妹啊。”赵氏柜子里拿出了一支小瓷瓶:“过来,本小主有事情要你去做。” 赵氏家里可不是籍籍无名的包衣,虽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但这么些年经营下来,人脉、权势还是有一些的,拿捏一个落魄小包衣不成问题。 “你听好了,这事情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后果,呵,想想你的阿玛额娘。” 喜梅腿一下子就软了,她颤抖着手,从赵氏手里接过了那个小瓷瓶:“奴婢知道了。” 隔日,喜梅便找上了自己的好姐妹竹染叙旧。 楚晗性子宽和,并不怎么据着下人,只要把活都干好了,她并不在意一些小事情,比如竹染想在当值期间找自己的小姐妹聊天叙旧,只要告个假便是。 喜梅闻言很是羡慕:“楚小主真好。”若是当初她被分到了楚格格那儿便好了。 “那是,瞧瞧我这身新做的夏衣,好看吧,也是小主给我的。”竹染昂首。 喜梅瞧着花色与料子都属上层的夏衣,话里忍不住多了几分酸涩:“楚格格可真是一个好主子,竹染,你的运气可真是好啊!” 竹染闻言,却忍不住道了句:“就是太过谨慎了些。” 在后宫里呆久了,喜梅一听便知道里头的意思,她知道,机会来了:“谨慎?如今后院谁人不羡慕楚格格啊?” 竹染也不是傻子,心里藏着的小心思,到底是上不的台面,就算是从前的小姐妹,也不好说出口。 喜梅却对楚格格十分好奇,一连问了好些楚格格事情,还说若是能求人把她也调到楚格格那儿就好了。 侍妾格格身边只有一个二等贴身宫女,若是喜梅要过来,竹染往哪走,这话听在竹染耳朵里,着实有点儿不动听,我把你当姐妹,你倒好,来觊觎我的位置。 竹染的不悦几乎都表现在脸上,喜梅哪里看不出来,她连忙过去挽住好姐妹的手臂,笑道:“竹染,你是有大福气的,更何况你从小就长的比别人俊俏,太子去了这么多回,恐怕早就注意到你了,只是缺了一个机会。” 这话真是一下子就说到了竹染的心坎里,她的唇角止不住的上扬:“你就是嘴甜。” “竹染姐姐,我是真的想帮你,我们都是多少年的姐妹了。”说着,喜梅小心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纸包来:“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你也知道我小时候身体不好,这些年夜里总睡不着,家里就给我肖了点药粉过来,都是些农家晾晒的有安神作用的药草磨成的,泡进水里无色无味,吃下去很快就睡着了。” 竹染皱眉:“你给我安神的药粉做什么?” 喜梅压低声音:“啊呀,竹染姐姐,等太子来了,您给楚格格用上,到时候,您和太子可不就……” 竹染倒吸一口冷气:“你这小妮子!”拿着‘安神’药粉纸包的手却没松。 拿了药回去,竹染开始焦急的等待时机,可是一连十数日,太子都没来,反倒是先等来了家书,书信里,弟弟说家里出了事,父亲的职务被撤换了,说是贪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下狱,让她想想法子。 竹染不过是二等宫女,能想什么法子,这种事情,只有贵人才能摆平,一下子,竹染想到了太子,要是太子开口,阿玛肯定没事! 就在这时,小顺子来了,他是带着太子的口信过来的,请楚格格明日去御花园赏花。 第7章 第七章 楚晗听到御花园这三个字,顿时心脏微颤,她想拒绝,又不能撒那种一戳就穿的谎,比如肚子疼之类的,万一李盛十分热情的请了医官过来,那她就麻烦了,但又要能正当拒绝太子的邀请…… 只不等楚晗想清楚,正愁着的竹染已经迫不及待的收拾了一套衣裳首饰出来了:“小主,您快过来,奴婢给您梳妆。” 这下就更不好拒绝了,李盛笑着行了礼,随即快步走了出去,半点不给楚晗反悔的机会。 察言观色是宫里人生存的必备之道,能做到毓庆宫总管太监这个位置,李盛可不仅凭借着与太子幼时的友谊。 虽然不明白面对太子邀约这种大好事的楚格格为什么面露为难,但是李盛更不想被太子为难。 没找到拒绝机会的楚晗只能赴约。 李盛引楚晗过去的时候,还卖了个好:“楚小主,今儿御花园里可热闹着呢,庶福晋李佳氏和兆佳氏都来了,刚才奴才见着与您同个院子的赵格格也出发了,想必也快到了。” 楚晗闻言,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万一又被康熙抓包了,起码前头还有许多人,论资历论位份,怎么也不该轮到她了。 冒着巨大的风险,楚晗来到了御花园,见太子与毓庆宫后院的几人一起站在道旁赏花,心里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样的场面及和谐又健康,想来就算是皇上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胤礽先一步看到了从百花丛中穿过的楚晗,他曾经描绘过被花朵簇拥的美人,可惜就算是用最细腻的画笔也无法画出美人一颦一笑间的风姿神采。 “太子殿下。” 太子抬手示意楚晗过来:“今儿天色好,晗儿许久没出来了,过来瞧瞧这儿的花。” 御花园的路虽然宽敞,但太子身边可没有空余位置,楚晗不傻,平时太子待见她,她肯定不会拒绝,只是现在在御花园,楚晗警惕心高涨,真的很怕康熙突然从哪个地方出现,她站在离太子最近的地方之一,被无辜迁怒。 楚晗锤了锤自己腿,一副累坏了样子:“多谢殿下厚爱,只是妾一路走来,脚都走疼了,需得先歇一会儿。” 李佳氏等人闻言纷纷复杂的眼神,毓庆宫到这儿来才多远,就这点路就说腿疼,果然是从小被养在深闺里的南方小姐,娇生惯养出来的。 从小就喜欢看父兄骑马射箭,自己也喜欢跟着玩两把的庶福晋兆佳氏冷哼了一声,她可不喜欢这些在深闺里养大的娇花,直性子的她不由直接对太子建议道:“既然楚妹妹累了,不如就让她好好休息吧。”说完,英眉一挑,笑意满脸的对太子道:“殿下,我们继续赏花吧,依奴婢看,这边儿的桃花开的最是好看。” 太子淡淡的瞥了兆佳氏一眼:“那是梨花。” 只爱骑射,不爱风花雪月这些娇气玩意的兆佳氏愣住了。 李佳氏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打击敌人的机会呢? “哎呀,妹妹,不是姐姐说你,就算你不爱读书,但平日里多学学也不是什么坏事,不然何至于今日指鹿为马啊!” 被抓着短处痛击的兆佳氏脸色非常不好,但李佳氏有一点没说错,兆佳氏从小到大就不爱读书,从前她从不认为这是缺点,汉人有句话说的很对,女子无才便是德,考科举那是男人的事情,女子整日读书有何用处? 兆佳氏的父兄听后也十分赞同,并夸赞小女儿见识广,连这句拗口的汉话都听过。 直到入宫后,兆佳氏才深感在后宫没点儿学识有多难混,就跟前,她没听懂指鹿为马是啥意思,又是出自哪个典故,但又不能问,不然会在太子面前显得她见识短。 眼见着的没人给兆佳氏说话,就有人跑出来在太子跟前做好人:“李佳氏姐姐,兆佳氏妹妹还小着呢,她性子没定下来,爱玩爱闹了些,往后自然就好了。” 张佳氏长着一张娇俏的脸,嘴巴就跟抹了蜜似的,人缘在庶福晋乃至于整个毓庆宫都是数一数二的好。 李佳氏冷笑了一声:“姐姐可真喜欢当好人啊。” 显然,有人不卖张佳氏的帐。 虽然暗地里很想扎李佳氏小人,但是不能损坏了她在太子殿下面前单纯善良的形象,张佳氏决定祸水东引:“哎呀,楚妹妹不是脚疼吗?不如到前头亭子里,也好歇一歇。” 众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楚晗身上。 楚晗:“我坐在椅子上歇息便好了,就不扰了大家兴致。” 又一个没按照她的牌理来的,张佳氏笑容有点僵。 太子向前走了几步,众目睽睽之下,弯腰伸手,一把抱起了坐在椅子上的楚晗。 楚晗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抱住了太子的脖颈,恍惚间,似乎听到了太子的轻笑声,她被抱着转身,猛然间对上了一双幽深莫测的黑眸,瞬间,如坠冰窟。 太子显然也没想到会这么巧,他把她轻轻放下,随即行礼:“儿臣恭请汗阿玛圣安。” 楚晗落地后悄悄躲到太子身后,跟着匆匆行了一礼。 “太子真是好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