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裁后,她开始驯养失控哨兵》 第1章 第 1 章 夏微澜离职的那天,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 她抱着收拾杂物的纸箱,站在通往大厅的高层扶梯上,对面巨大的玻璃幕墙之外,电闪雷鸣,风雨如晦。 正值午休时间,大厅里聚了不少被大雨困住、无法外出用餐的员工。于是,更多目光投向她,窃窃私语声也愈发清晰: “那不是疏导一处的夏微澜吗?她竟然会被裁?” “你还没听说?早就调去净化处了——而且是第五处!” “怎么会?当年她可是向导学院的首席,和江映雪并称白塔双星呢!现在江映雪都当上疏导一处的副处长了!” “人家江映雪可是有背景的,夏家要是没出事的话或许……” 议论声戛然而止。 大厅安静下来——通过贵宾电梯厅的门开了。 被议论的江映雪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白色职业套装,胸前别着金色菊花的向导徽章,黑色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步履从容,仪态端庄。 与她一同出现的还有向导司的司长和净化处的两位处长。 向导司的四位中高层领导,正簇拥着三名身穿监察厅黑色制服的高大哨兵。 为首那人气宇轩昂,步伐带着军人特有的铿锵节奏,透出一股铁血肃杀之气。 另外两名哨兵稍后半步跟随,看样子是副官。 江映雪语气熟络地开口:“临渊,如有最新消息,请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们,向导司非常关注此事进展。” 楚临渊淡淡回应:“江副处长不必着急,通缉令已经发出。监察厅会按流程与贵司共享情报。” 他语气疏离,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向导司其余三人彼此对视,神情微妙。 三天前,一名身份重要的狂化哨兵在转移途中意外逃脱。事件牵涉到多个部门,向导司也被卷入其中。 监察厅新上任的厅长楚临渊亲自督办此案。 向导司一心想尽快撇清关系,便打起了人脉的算盘——楚家与江家是世交,据传两家还有联姻意向。于是,司长特意请江映雪出面接待。 可眼下看来……似乎收效甚微。 江映雪却未见丝毫尴尬,柔声回道:“明白,那我们静候消息。” 说话间,一行人穿过大厅,周围人自觉让出通道。 楚临渊原本目不斜视,大步流星,忽然间目光一凝,骤然停下脚步,引得身后众人纷纷止步。 一行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落在门口——那抱着纸箱、正在等雨的夏微澜身上。 司长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这夏微澜还是一如既往不识趣。见到领导来,别人都避开让路,偏她像一根刺,杵在门口。 比本人更碍眼的,是她手中的退职纸箱。裁员毕竟不是光彩的事,尤其还在外部门领导面前被撞个正着。 净化五处的处长则面露不安,她明明一大早就通知夏微澜离职,怎么到现在还没走? 江映雪也微微一怔,随即轻描淡写地向楚临渊解释:“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部门正在精简人员,裁掉了绩效考核末位的员工。” 夏微澜抱着纸箱站在大门前的台阶上,有些发愁。 最近的空轨站只有几百米,可雨势太大,冲出去的话,绝对会淋成落汤鸡。 不如再等等。夏天的雷雨,来得急,去得也快。 至于周围那些观望的眼神,她并未在意。 人心向来如此,对他人的窘境格外关注,或心有戚戚,或暗自庆幸,总能在对照中,寻得一丝慰藉或是优越感。 雨势稍弱,她正打算冲进雨幕,忽觉头顶一暗—— 一柄黑色的大伞无声地撑在她的上方。 她抬头,首先看见的是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再往上,是一张雕塑般冷峻的脸,和一双深邃的墨蓝眸子。 四目交汇,仅一瞬,夏微澜便垂下了眼帘,目光落向他制服领口那枚徽章—— 白塔为底,剑与盾交错,象征着监察厅最高执法者的权威。 她盯着徽章,唇角缓缓勾起一丝嘲弄的弧度。 随后淡淡收回视线,抱紧纸箱,头也不回地走向雨中。 楚临渊没有说话,只是稳步跟上,手中的伞始终倾向她那一侧,自己的半边肩背暴露在雨里。雨水浸湿了挺括的制服,他却似毫无察觉,只是沉默地持伞同行。 大厅里,隔着整面玻璃幕墙,所有的人都震惊地望着这一幕。 就连江映雪脸上那优雅完美的神情也出现了一丝破碎。 百米外的空轨站转眼即至。 夏微澜站在站台的遮顶下,听着哗哗雨声,望向这位眼前为她执伞、位高权重的哨兵。 即使不必诚惶诚恐,也应该说些什么,至少一句“谢谢”。 可她只是用一种近乎冷漠的眼神掠过他,一言不发,转身登上了车厢。 楚临渊举着伞,笔直地站在雨中,注视那道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闭合的车门后。 眼前浮现的,却是三年前那双悲恸的泪眸。 夏微澜倚在车厢末端的窗边,透过滂沱雨幕,望向渐渐远去的白塔。 要说心中没有感觉,也不全是。 毕竟她二十三年的人生中,有将近三分之二的岁月,都在那里度过。 相比人生告一段落的闭幕时刻,再遇楚临渊,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他早晚会回中央,只是没想到会在节骨点上碰上。 他看她的眼神是什么?同情,愧疚,还是余情未了? 夏微澜轻轻嗤笑了一声。 换了两趟车,等她出站时,雨已停歇。 天色依旧阴沉,空气里弥散着潮湿压抑的气息。 车站对面的巨幅屏幕上正播放着炫目的广告,向导素的宣传片结束后,突然切进了一则狂化哨兵的通缉令。 画面中的哨兵呈现半兽化特征,人身和精神体的狮子融合,面部覆盖淡金色狮毛,一双碧蓝的眼中泛着暗红色的凶光。 危险等级:五级。 悬赏金额:五百万,提供有效线索者可获十万至一百万不等的赏金。 高额悬赏引得不少行人驻足观望。 夏微澜瞥过一眼,目光微凝,旋即若无其事地转身,拐进一条小巷。 她踏过积水斑驳的街道,走进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吱呀作响的电梯缓缓上升,最终停在了七楼。 这是一套她两年前租下的一居室,房间采光本来就不好,遇上这样的阴天,更是暗沉如夜。 她在玄关处脱下鞋子,放下纸箱,顺手按下墙上的开关。 灯光亮起,小屋的全貌在冷白的光线下一览无余——逼仄的客厅,陈旧的家具,灰扑扑的沙发,餐桌上堆满了方便食品的包装。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沙发前那口黑色的铁笼。 冰冷的铁栏像一道突兀的囚牢,将狭小的空间生生割裂。 笼中蜷缩着一道暗影。 灯光亮起的瞬间,他猛地一颤,倏然睁开双眼。 那双眸子碧蓝如海,此刻却泛着不详的猩红,如同被困的野兽,死死锁住她的身影。 夏微澜早已习惯这道危险的注视。 她随手把拎包丢在沙发上,脱下外套挂好,然后走到铁笼前,俯身进行例行观察。 哨兵自阴影中缓缓抬起头——那张脸,赫然正是通缉令上的狂化哨兵! 凌乱的金发间立着一对警觉的狮耳,金属止咬器下隐约露出森白的獠牙。 手臂覆着浅褐色的短毛,指尖探出利刃般的尖爪,背脊弓起,肌肉绷紧,仿佛下一秒就要撕裂铁笼,扑杀而来。 与通缉照上鬃毛怒张的狂兽不同,此刻他脸上没有兽毛,轮廓清晰,戾气与野性在眉宇间奇异交织。 “五百万……”夏微澜低声自语,“不如把你交出去,换笔赏金?” 这么说着,她却伸手,纤白的指尖从笼顶探入铁栏。 这无疑是一个挑衅。 狂化哨兵发出一声低吼,身体猛然绷直,兽爪在铁笼上划出刺眼的火花,锁在脖颈和四肢上的铁链被挣得铿铿作响。 几乎同时—— 拘束环电流噼啪炸响,幽蓝电弧窜过皮肤! 和电流同时降临的,是悄无声息的精神压制。 他的精神图景里,燃烧着野火的荒原之上,数条白色半透明、犹如飘带般的触须自虚空垂落,犹如月光交织的罗网,精确地缠缚住那只咆哮癫狂的狮子,将它暴起的扑杀化为徒劳的挣扎。 双重压制落下,他猛地僵住,颈侧青筋暴起,低吼被生生截断,只剩下破碎的痛苦喘息。 铁链铮鸣中,他拼力抵抗,肌肉剧烈颤抖,却终究支撑不住,重重跪倒在笼底。 夏微澜的指尖落在他汗湿的发顶,声音淡漠如水: “跪好。服从。” 精神图景中,触须随之收紧,拘束环上电流隐隐闪烁,蓄势待发。 哨兵胸膛剧烈起伏,仰头死死盯着她,喉结艰难滚动。 漫长的对峙之后,他终于彻底屈服,垂下曾经高傲的头颅,肩背难以抑制地颤抖。 夏微澜唇角掠过一丝极淡的冷笑。 “这才乖。” 她的手指缓缓滑过他凌乱的金发,抚过深邃的眉骨与高挺的鼻梁,最终停在冰冷的止咬器上。 哨兵嗅到她指尖那若有若无的向导素气息,喉间喘息陡然急促,下意识探出舌尖,却被金属网格无情阻隔。 苍粉色的舌抵在黑色铁格上,辗转磨蹭,透出一种狼狈而危险的诱惑。 夏微澜眸光微动,指尖顺势下移,隔着一格格冰冷的金属,轻轻触上那饥渴的舌尖。 他几乎是本能地追逐着她的手指,拼命吮吸那一点稀薄却甜美的向导素气息。 夏微澜任由他沉溺,精神力无声流转,于指尖悄然释放。 精神图景中,那头狂暴的狮子终于放弃抵抗,曲下前膝,表示臣服。 然而就在此时,夏微澜蓦地收回了手指。 哨兵身体猛地一震,喉中迸出愤怒低吼,碧蓝的眼底再度泛起兽化的猩红。 夏微澜注视着他,唇角冷冷扬起: “还想要?那就先学会——彻底服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皑皑白雪覆盖密林,月光如霜,透过交错枝桠,在雪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万籁俱寂,唯有寒风穿过林隙,发出如泣如诉的沙沙声。 一抹挺拔孤傲的身影独立于林间,指尖悬在一丛松针前,似想触碰,却滞在半空。 “您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 一道温和清冽的女声突然响起。 刹那间,林海雪景如潮水般退去,四周还原为冰冷洁白的封闭空间。 韩凛脸上的恍惚之色骤然消散,墨黑的眼底浮现血色,翻涌着浓稠的戾气。 他缓缓转身,盯住眼前的不速之客,语气不善地问:“你是谁?” “江映雪。疏导一处副处长,奉命前来为您进行精神疏导。” 江映雪仪态优雅地伸出握手。 韩凛周身的气压骤然降至冰点,暴戾的精神力如有实质般弥漫开来,脖颈上的监控项圈瞬间亮起刺目的黄光,发出急促的嗡鸣。 江映雪警觉地后撤半步,语调依然维持着程式化的平稳:“负责您的向导已离职,现由我临时接替疏导工作。” “滚!”韩凛低吼道。 江映雪并未被吓退,反而迎着他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清晰陈述:“除夏微澜外,我是司内与您匹配度超过百分之七十的唯一S级向导。你能够接受她的净化,也可以接受我的。” 她话音微顿,眼底掠过一丝锐光: “若您执意拒绝,向导司将无人能抑制您的狂化进程。届时……我们只能启动【最终净化程序】。” “您应该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韩凛的手,一只骨节分明、青筋微突的人类手掌,已虚悬在她颈前。距离她的肌肤不过一厘米,精准地卡在监控系统判定为“攻击”的临界点上。 更令人心惊的是,他项圈上的光芒,竟从警告黄色切换成了代表完全清醒的绿色。 他没有狂化。 他甚至清醒得可怕,冷静地利用着规则的每一寸缝隙来施压。 “滚。”这个字再次从他薄唇中吐出,带着山岳般的威压,重重砸在她身上,“除了夏微澜,我谁也不认。” 江映雪脸色微白地自韩凛的房间走出,正遇上净化五处处长陈珂。 陈珂跌跌撞撞从另一道门冲出,厚重的金属门在她身后轰然合拢,门缝间依稀传出江朔嘶哑的怒吼: “让夏微澜回来——否则老子拆了你们向导司!” “砰!” 剧烈的巨响震彻走廊,仿佛某种爬行动物的巨尾狠狠砸在门板上,连整面墙壁都随之颤动。 陈珂惊魂未定,抬眼见江映雪脸色同样难看,心头一沉,声音发紧地追问:“情况怎样?” “韩凛拒绝疏导。”江映雪语气平静回道,不过转眼间,她的情绪便收敛的滴水不漏。 “怎么会!”陈珂胸口一窒,只觉天塌下来一般。 她之所以敢在裁员名单上提出夏微澜的名字,就是因为相信江映雪能够接手韩凛,而自己能应付江朔。 而现在,两个哨兵拒绝更换向导,只认夏微澜,她和江映雪都失败了。 情急之下,她一把握住江映雪的手,颤声问:“你不是说你可以搞定韩凛吗?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江映雪抽出自己的手,淡淡回道:“我只是来帮忙的,你才是净化五处的处长。”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司长莫妮卡匆匆赶到,看着两人的神色,又注意到周围员工从静室里探头张望,眉头一皱,冲着陈珂冷声道: “去你的办公室说。” 疏导五处的办公室内,气氛压抑到极点。 莫妮卡坐在处长的办公椅上,脸色铁青。 “也就是说,过去半年里,韩凛名义上的负责人是你,但真正负责净化的是夏微澜?” “是……”陈珂低下头,底气不足地说:“最初确实是我在做,有一次让夏微澜顶替,后来她自己提出愿意长期负责……” “她主动接手难度最高风险最大的狂化哨兵,你却在考核里写她——消极怠工,不听指挥?”莫妮卡被气笑了。 她虽不喜夏微澜,但更容忍不了部下的欺骗和无能。 陈珂急忙辩解:“因为她确实——” “够了。”莫妮卡猛地打断,声音森冷,“把夏微澜请回来。” “什、什么?”陈珂怔住。 “我说,把她请回来!”莫妮卡拍案而起,目光凌厉,“韩凛的重要性,你难道不清楚吗?他是天狼军团的指令官,宪议会的狼派代表。在惊动军部之前,把夏微澜找回来,否则,你这个处长也不用当了!” 疏导五处鸡飞狗跳之时,夏微澜正躺在被窝里睡懒觉。 反正已经离职了,那些阴谋阳谋,勾心斗角,欺上瞒下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她领到了一笔政府公务员的离职安置费,暂时不用为生活发愁。 她连睡了三天的懒觉,把过去每天早起挤空轨的睡眠不足都补了过来,其余的时间用来看书,听音乐,看电视,发呆,以及照顾笼子里的那位。 第四天,她决定打扫屋子,因为外卖的饭盒开始散发出异味。她环视全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再这样下去,她住的地方就成垃圾屋了。 系上围裙,包上三角头巾,戴上清洁手套,她足足干了两个小时,才终于把房间打扫干净。 但空气中仍有异味,她仔细嗅了嗅,这回不是发搜的外卖饭盒,而是客厅正中的铁笼。 她的目光落在了铁笼里的狂化哨兵身上。 这几日他很安静,疏导时保持顺从的跪姿,不再张牙舞爪。 她一直给他注射高能营养剂,所以没有排泄问题。 但,毕竟一个多星期没洗过澡了,加上逃脱时留下的伤痕与血污,即便天气转凉,体味还是不可避免地渗了出来。 她转了转眼珠,开始认真评估给他洗澡的可行性。 另一个更棘手的问题是:高能营养剂快见底了。这是军管物资,她手头这点还是从前出任务时攒下的私藏。市面上没得卖,黑市又太麻烦。 这意味着—— 她轻轻叹了口气——她得开始“投喂”他了。 虽然麻烦,但就当做驯服的一环吧。喂食,洗澡,照顾日常,这些都能增加“宠物”对主人的依恋和信任。 正好,厨房刚刚收拾出来,可以开火了。 她打开电磁炉,烧上水,拆了一包鸡汤调料,又撒进两把干面,打了两个鸡蛋进去。 汤滚起来的时候,香气弥漫开,总算勾起了她一点干劲,又从冰箱角落翻出一包不知何时买的冷冻葱花,撒了些进去。 不过片刻功夫,两碗飘着翠绿葱花的鸡汤面就端上了桌。 做饭其实不难,就是她太懒散,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眼下唯一能让她感兴趣的,大概就是驯服笼子里那头桀骜不驯的“狮子”。 她坐在餐桌边,津津有味地吃完了自己那一碗,权当早餐加午餐。 另一碗放在一旁,热气袅袅,香气四溢。 笼中的狂化哨兵显然也被这气味搅动了。 他被铁链限制着行动,无法靠近笼边,只能竭力向前探身,仰起戴着止咬器的脸。那双碧蓝眸子死死盯着面碗,流露出最原始的本能渴望。 夏微澜吃完,不紧不慢地端起另一碗,走到笼边。 “跪下。”她吐出两个字。 驯化的第一步,是建立条件反射般的服从回路。 她不确定他还保留多少人类意识,但至少,他要明白听到“跪下”就意味着必须服从。否则,等待他的将是电击与精神压制。 哨兵几乎是下意识地曲膝跪下,没有表现出抗拒,目光始终黏在她手中的碗上。 “很好。”夏微澜适时给予正面反馈。 她把面放在一旁的茶几上,伸手探入笼中,轻轻抚摸他的头。 这头金发本该是灿烂耀眼的,此刻却因血污与汗水结成了暗哑的绺状,摸上去有种黏腻的触感。 夏微澜更加坚定了要给他洗澡的念头。 “我要打开止咬器。” 夏微澜的手指一触上金属网格,他的舌立刻热切地迎了过来,才刚碰到她的指尖,她便迅速收回。 与前几天不同,他没有暴怒咆哮,只是抬起湿漉漉的蓝眼睛望着她,目光里满是委屈和不解。 夏微澜的手绕到他脑后,解开扣锁。止咬器被取下,一张虽狼狈却依然英气逼人的脸,彻底暴露在光线之下。 胡茬布满下颌,野性难驯,而脸颊上深嵌的金属压痕,又为他添上几分被摧折后的脆弱美感。 本来还有些担心,解开止咬器后,他会张开獠牙攻击她。 但他只是茫然地眨了眨眼,意识到下颌重获自由后,流露出轻松喜悦之色。 夏微澜将茶几挪近,打开铁笼侧面的小门,刚好容他将头探出吃面。 他迟疑了一瞬,一边观察她的神色,一边小心翼翼地伸出头来。夏微澜揉了揉他的兽耳——这是过去一周里已被他熟悉的嘉奖信号。 他先试探性地舔了一口面汤,随即被久违的鲜味唤醒本能,狼吞虎咽起来。因为双手被缚,他整张脸几乎埋进碗里,急切地吸食面条,连最后一滴汤都舔得干干净净。 再抬头时,他脸上沾着几片葱花。夏微澜忍不住轻笑,伸手替他抹去。他一动不动,眼神恍惚,神色宁和。 夏微澜心下一动,问:“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用懵懂的眼神望着她。 是了,哪有那么容易。 他已被白塔秘密关押了三年,就算最初还有一些神志,怕是也在各种残酷的实验中被摧毁殆尽。 见他依旧温顺,夏微澜解开了锁在笼顶与笼底的铁链,打开笼门: “走吧,带你去洗澡。” 狂化哨兵身形高大,一旦站起来压迫感十足。 在他爬出笼的时候,夏微澜抬脚踩住他的脊梁,命令他压低腰肢,保持四肢爬行的姿势。 她拽住连着项圈的锁链,像牵引一只大型犬一般,把他带进浴室。 她不敢掉以轻心,命令他跪下双手举起,将他手腕间的镣铐挂在了花洒的支架上 其实若他真要发狂,这种支架一扯便断,但聊胜于无——至少能为她争取按下遥控器电击的那几秒反应时间。 他手脚受限,只得她帮他脱衣服。 夏微澜找出她平日剪头发的剪刀,嚓嚓几声利落地剪开了他那身又脏又破的外套,露出里面的背心。 灰色的机能布料,背后印着一行醒目的橙色字样:WCL样本-173。 WCL,白塔中央实验室的简称,就设在向导司与研究所之间的广场地下。 夏微澜曾因工作去过几次,那里的所有物品,从灭火器到实验仪,都印着统一的橙色标识——WCL,后面跟着一串编号。 第3章 第 3 章 剪开背心之后,一具极具视野冲击力的雄性躯体袒露在夏微澜眼前。 她禁不住屏息了一瞬,目光落在沿他脊椎骨而下的那一串密密麻麻的青紫色针孔上。 那是反复抽取骨髓时留下的痕迹。 抽髓之痛,惨烈超绝。 人类对自己同类的残忍超过想象。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他胸前一道狰狞的疤痕,他的呼吸陡然急促。 隔着一层紧实的肌肉,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心脏正在胸腔中疯狂擂动。 她警觉地抬眼,只见哨兵眼眸泛红,不是狂化时的暴戾,而是翻涌着悸动和渴望,如实质般将她紧紧缠绕。 她伸手揉了揉他的兽耳,语气放缓:“乖,不许乱动,我给你洗澡。” 说着,她目不斜视地继续操作,剪开了他腰间的皮带和内层衣物。 将剪下的衣物扫到一旁,她打开花洒,试了试水温。温热的水流倾泻而下,洒在哨兵的雄性躯体上,溅起细密水珠。 氤氲的水汽模糊了视野,她的动作越发从容起来。 沐浴球裹着白色泡沫,滑过他宽阔的肩背,偾张的胸肌、紧实的腰腹……每一次滑动,都带起肌肉轻微的战栗。 他异常配合,乖得出奇。 她让他趴,他便趴;让他跪,他便跪。 他一动不动的时候,犹如一尊古典大理石雕像,冷白的肌肤在热水和泡沫中,渐渐泛起一层淡淡的绯色。 她还找出修眉刀,帮他刮去了下巴的胡茬。 当把他洗的干干净净,看见他重现惊人的美貌与完美的身躯时,夏微澜忽然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豢养大型宠物。 亲手照料一头猛兽,并看着它在自己面前收起锐利的爪牙、依赖臣服,这种过程,确实能令人感到某种满足的快乐。 洗完澡后,她暂时解开他的手脚镣铐,让他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再将他重新锁好,送回笼中。 等忙完这些,已是下午两点多。 夏微澜有些困倦地侧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撑着额角,另一只手探入笼中,把玩哨兵微湿的金发。 洗净后的发丝触感极好,如月光织成的绸缎,冰凉顺滑,缠绕于她的指间。 哨兵一动不动,任凭她抚摸。那双碧蓝的眸子,依然混沌懵懂,深处却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宁静和本能的眷恋。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可以堪称静谧的氛围。 不知何时,夏微澜的手垂落下来,眼皮微阖,恍惚间沉入浅眠。 梦境悄然降临。 她再次梦见了它—— 那只巨大的机械之眼,缓缓升起在狂化哨兵支离破碎的精神图景中。 无机质的琥珀色瞳孔冷硬而空洞,深处涌动着永不停歇的数字流光,高悬在燃烧着黑色火焰的苍穹之上,冷漠地俯瞰着她。 杀机骤至。 夏微澜猛然回身,看见那头伤痕累累的狮子正在一步步逼近。 它不像以往那样癫狂,浑身笼罩着森冷骇人的气息,仿佛残破躯壳里寄居着另一个全然不同的可怖存在。 黑血自它的伤口滴落,化作缭绕不散的黑雾。那双粘稠而阴沉的瞳孔牢牢黏住她,像是既要将她吞噬殆尽,又带着更深层次、难以言喻的渴望。 下一瞬,它猛然扑来,利爪钉入地面,强壮的四肢将她死死压住。 森白的獠牙逼近咽喉,腥湿的气息铺天盖地。 夏微澜下意识闭上眼。 可狮子并未咬下,而是发出低沉喉鸣,探出长满倒刺的舌,粗粝炽热地舔舐她脆弱的颈项,继而向上,蛮横压下她的唇,强势撬开唇瓣…… 夏微澜猛然惊醒,胸口起伏剧烈,冷汗湿透鬓发。 哨兵依然蜷缩在笼中,金发安静地垂落,遮住了半边眼睛,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 可她的唇瓣,仿佛依然残留着灼热与刺痛的错觉。 她起身走向厨房,倒了一杯冷水,背靠着厨台,一边小口地喝水,一边平复心境。 梦境过于真实,更像是一场蓄谋的精神入侵。 她把目光投向笼中。 哨兵已经被她的动静惊醒,跪伏在笼中,隔着金属栅栏,一双湿漉漉的眸子追随着她。 他看起来很无辜,全然不知,她的梦里,他的精神体做了多么恶劣的事情。 她走到笼边,哨兵下意识地跪正,仰头,渴望地看着她。 她带着湿汗的掌心覆盖上他的额头,精神力沉入他的精神图景。 荒原依旧干涸,大地裂成千沟万壑,天幕燃烧着红色的怒焰。 经过她的连续几次净化,那头狮子已安静了许多,不再癫狂奔走,只是蜷缩在岩石阴影下,警惕又可怜地望着她。 与梦中的凶兽截然不同。 她轻轻叹气,来都来了,就顺手净化一下吧。 半透明的白色触须自虚空垂落,如层叠的云,在燃烧的天幕上轻轻拂动,一团又一团火焰随之熄灭…… 这次计划外的净化,只进行了一半,就被手环的来电震动打断了。 一般净化都是在静室里进行,隔绝电波,不会有外界干扰,但现在是在民居,虽然她布置了警戒,但并没有隔绝电波。 这是一个未知号码。 夏微澜本不想理睬,但耐不住对方一次次拨打,她只得中断净化,接通了来电。 “小夏,我是陈珂。” 那头传来一个女声,带着明显的热情与讨好。 是向导司净化五处的处长。 “看到我发给你的邮件了吗?”陈珂语速飞快,生怕被她挂断,“你的裁员已经撤回了,尽快回来上班吧!” “呵?”夏微澜冷笑出声:“你把我当什么了?想裁就裁,想用就用吗?” 说完,她干脆地挂断电话,迅速将那个号码拉进黑名单。 既然已经离职,她一点也不想再和向导司有任何牵扯。 尤其是陈珂——一想到对方那副嘴脸,她就感到恶心。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陈珂竟然会纠缠到她的住处。 那是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她汲着拖鞋下楼,刚将垃圾袋丢进回收箱,便察觉到身后一道鬼祟的视线。 她不动声色地展开精神感知,瞬间锁定了对方身份,脸色倏地一沉,转身径直朝角落走去。 “陈处长,”她冷冰冰地开口,“你藏在这里做什么?” 陈珂只得尴尬地显身,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小夏,是这样的……你走之后,一直找不到能顶替你的人。回来吧,净化五处都很需要你。” “我不需要净化五处。”夏微澜毫不留情面地回道。 见她转身要走,陈珂急忙拦住:“别急啊!工资可以上调两级!” “没兴趣。” “三级!涨三级!” 夏微澜眼皮都懒得抬,侧身就要绕开她上楼。 陈珂一个箭步堵在楼梯口,语气更加急切:“再加年终晋升名额!以你的能力早该升组长了……” 夏微澜打断了她的话:“你是想让我动手,还是让我报警?” 陈珂怔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夏微澜不耐烦地提醒她:“你挡住我的道了!” 陈珂脸色由白转青,语气陡然强硬:“小夏,山不转水转,话别说太满。你的社保关系还没转出,离职评定也还在我手里等着签字。” “呵。”夏微澜轻笑一声,“威胁我?你以为我在乎这些?还是你觉得夏家没人了,可以随你拿捏?” “夏家”二字像一根针,刺破了陈珂强撑的气势。 夏家虽然败落,但毕竟是上百年的世家,夏微澜的外祖母曾当过议长,政府中想必还残留着旧日人脉。 她想起,曾听同事们在背地里感叹,夏微澜若是肯放下身段,去求一下那些祖辈关系,也不至于在向导司混的这么惨。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底线会一路拉低,超过想象。 陈珂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住夏微澜的腿,苦苦哀求:“我错了!原谅我这一次吧!净化五处真的不能没有你啊!” 夏微澜垂眸看着她这番表演,噗嗤嘲笑出声:“先是利诱,再是威逼,现在又下跪。陈处长,你这变脸的速度,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我不能失业啊!”陈珂真的挤出了眼泪,“我爱人是伤残军人,两个孩子还在上学,全家就靠我这份工资……” “道德绑架?”夏微澜轻轻抽了下腿,语气轻蔑,“那你找错人了。很遗憾,我的道德感一向很低。” “我都这样求你了!”陈珂仰起脸,泪痕未干,面露狰狞,“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夏微澜冷冷道:“第一,放开我的腿。第二,让道。” “你的眼泪弄脏了我的裤子。再不让开,我不介意让你付干洗费,我会把干洗单据发到向导司。” 陈珂想不到对方竟是如此冷酷,一时间僵住,手指微微颤抖。 就在此时,另一侧传来脚步声。 清晰,沉稳,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带着精准的节奏感,踩在人的神经突起上。 陈珂立刻松开抱着夏微澜腿的手,刷的站起身,一把抹掉脸上的泪痕,迅速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褶皱,目光扫了过去。 一道挺拔的身影自昏暗的灯光中缓缓走来。 他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深色西装,挺括的衬衫领口一丝不苟,周身散发着与这栋老旧居民楼格格不入的冷峻气息。 昏黄的光线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阴影,那双幽深难辨的墨蓝眸子先是落在夏微澜身上,随即敛去所有的情绪,冷漠地投向陈珂。 陈珂心下一颤,竟是监察厅长楚临渊! 她强自镇定,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发紧:"楚、楚厅长?您怎么会来这里?" “看望故人。”楚临渊回道。 这三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却犹如惊雷般炸响在陈珂耳边。 她想起夏微澜离职那天——大雨滂沱中,这位位高权重的监察厅长亲自为夏微澜撑伞,护送她到车站。 “那……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陈珂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落荒而逃。 鞋跟在空旷的楼道里发出凌乱的声响,她一颗心不停地下沉——糟了,糟了,这回她真是踩到了不该踩的人头上了! 等陈珂的脚步声完全消失,空气重新陷入凝滞。 楚临渊静静望着夏微澜,嗓音压得极低极幽:“这三年……你过得还好吗?” 夏微澜站在昏暗的楼道口,眸色清冷,语气淡淡:“挺好的。” 挺好的。 三个字云淡风轻,但楚临渊知道,这三年里,她先后失去了母亲和外祖母,经历了家族破产,阶级坠落,职场排挤,到最后连工作都失去了。 见对方沉默不语,夏微澜有些不耐地问:“有事吗?” 楚临渊知道她的脾性,若他此刻提起过往,流露出一丝同情,她定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有点公事。”他声音平稳,语气克制:“我正在调查狂化哨兵逃脱案件。” 他抬手指向楼道,征询道:“方便去你屋子里说吗?” 夏微澜一颗心骤然紧缩,表面依然波澜不惊,只是语气更冷了:“不方便。” 先放出前三章,看下反应如何,有人看的话,再继续存稿。 一个人埋头写下去,经常会写到自我怀疑。 求收藏,求支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