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铃铛》 第1章 楔子 《银色铃铛》舒幼/文 2025.10.28 晋江文学城首发 “当生命步入倒计时,他成为我最后一缕希望。” …… 六月初,明海市迎来夏日第一场雷暴雨,乌云压顶,闪电轰鸣,像世界末日前兆。 上午十点,季杳杳拿到心理评估报告,另一只手拎着袋药,在诊疗中心门口等出租车。 医院门前是条老旧公路,长年失修,地面坑坑洼洼积满雨水,波纹涟漪中,倒影出季杳杳冷情淡漠的神色。 恶劣天气,打车软件时不时弹出加价提醒,手机在掌心震动。 医院雨棚下,狂风卷着急切的雨星斜扫到她身上,浇湿她的裤腿。 有几滴雨珠落在白色报告单上,黑色字迹晕成巨大墨点。 季杳杳抬起手看了一眼,原本写在抑郁症前面的两个字已经模糊了。 她面无表情把纸对折撕碎,塞进旁边垃圾桶里。 半小时后,季杳杳又一次拒绝了三公里内加价到五十块的网约车。 彼时,狼狈又漫长地等待让她烦得想抽烟。 低眸,她熟练咬上烟,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拨动打火的下一秒,季杳杳脑海中忽然浮现刚刚主治医生周清源的话,“初步判定为重度抑郁症,您最好不要用尼古丁来缓解情绪,只会加重恶化病情。” 季杳杳深吸一口气,像妥协,耗尽了力气,把打火机重新扔进兜里。 现如今,她想活着…… …… 两小时前,明海市心理咨询诊疗中心。 三楼观察室蔓延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室内布置简约,软沙发旁边放了喷过水的新鲜花束,如果遇上晴天,窗外阳光刚好能照到每一个病人身上。 可惜,今日有雨,阴云环绕天边。 季杳杳双腿交叠,坐在沙发角,听到开门声后,她抬眸,对上周清源的视线。 随即,男人把观察室的灯全部打开。 突如其来的光芒让她不由自主眯了眯眼,微微蹙眉。 周清源原地驻足,看了今天的病人一阵,这是个有点漂亮的姑娘,皮肤很白,素净的脸上不施粉黛,像无数电影里校园时代会让人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而后,周清源走过来,一直朝她笑,“久等了,季小姐。” 季杳杳的视线跟随他,直至周清源坐到自己对面。 在诊断病情前,他先端起茶几上的养生壶,给季杳杳倒了一杯温水后,继而推到她眼前,“外面雨大,没淋着吧。” 季杳杳摇摇头,“谢谢。” 周清源双手交叉,做闲聊姿态,“听护士说,您是这周刚回国……” 他并不了解季杳杳的具体病状,不同程度的抑郁症患者对待治疗的态度也不同,排斥程度或轻或重,他只能先通过聊天的方式让她放松警惕,提取关键信息,慢慢建立两人之间的信任。 然而…… 季杳杳神色凉凉,双手抱臂,往沙发上一靠,“直接开始吧。” 简单对视后,空气中沉默几秒。 随即,周清源顺着她的意思。 “好的,那我先简单问几个问题,您的回答最好详细一点。”他点点头,去拿病历本,准备记录,“目前有没有失眠或者嗜睡乏力的症状?” 季杳杳眼皮垂下,“经常失眠。” “平均一天能睡多久?” “不超过四小时。” 周清源笔尖一顿,抬眸看了她一眼后又问:“食欲怎么样?有没有出现身体乏力,萎靡不振,或者情绪失控的情况?” 半晌,没人回应。 没等周清源再抬头,季杳杳平静地声音入耳,“你是想问我,有没有自杀倾向?” 她是个过于坦诚直白的病人。 这张清纯白皙的脸,在说出这样的话时,让周清源愣了几秒。 随后,他张张嘴,却在下一秒得到了季杳杳口中的答案,“有过。” 又是一阵沉默。 清清嗓,周清源深吸口气,继续下去,“次数多吗?” 季杳杳反问:“多少算是次数多?” 视线交叠,周清源沉默着在病历本上写下“不止一次”四个字,又问:“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 想了两秒,她说:“记不清了。” 季杳杳还有记忆丢失和错乱的情况…… 她的病情确实比想象中要更复杂。 其实,第一眼看见她,除了对美的欣赏,周清源没想过事情会这么严重,因为她看起来并不像正常人中的例外,混入人群中,很难会有人把季杳杳和抑郁症扯上关系。 他一开始的初步判定是轻中度抑郁症,伴随一些双相情感障碍。 可现下,周清源否定了自己的结论,接着问下去:“您经常有忘记事情,或者记忆模糊的情况?” “嗯。”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也记不清了。”季杳杳抛出同样的答案,而后,她从兜里摸出烟盒,扬扬手臂示意眼前医生,“介意吗?” 周清源摇头,看她行云流水地点烟,白雾缭绕在她清冷的眉眼。 半根烟下去,他才开口:“季小姐,方便讲讲自己以前的事吗,您所有能记得住的。” 季杳杳弹着烟灰,拒绝开口,“抱歉,不太方便。” 工作展开遇到阻碍,周清源问出自己的猜测,“冒昧问一下,您之前有接受过类似的心理治疗吗?” “没有。” 果不其然。 “原因呢?” 季杳杳想了想,启唇说出自己的猜测,“可能……我没那么想活?” 周清源:“……” 但往好处想,至少她现在有了求生欲。 按了两下笔,周清源还是建议,“季小姐,我希望您能相信我,我本人以及整个心理咨询中心都不会对外透露您的个人信息,而且了解您的过去有助于病情康复治疗。” 季杳杳沉默抽着烟,指尖火光猩红。 眼前,周清源静静等待,期待她能开口。 半晌,季杳杳手里的烟燃尽,她叹气,按灭火光,思绪被拉入回忆,她下意识握拳,用指尖刺掌心的疼痛让自己强制走出来。 顿了几秒,她身体本能抗议,再开口时,声音有点发干,“没有别的办法?” “有,您可以选择药物治疗,”周清源捕捉到她得情绪,点点头,话音停了一下,又补充,“或者,也可以试试催眠治疗。” 季杳杳蹙眉,反问一句:“催眠?” “当然,催眠的前提是您要完全信任我。” 季杳杳不假思索:“我吃药。” 周清源:“……” 两人僵持对视良久,周清源翻开病历本第二页,写了几串她看不懂的药名,“那我给您开点药,精神类药物一旦开始服用,急停会有加重病情的风险,您确保每日按时吃药,定期复查,如果情况好转,我会给您慢慢减少药量。” “另外,季小姐,我希望您回去之后可以好好考虑我的建议,吃药治标不治本,您的精神和心情才是第一位,我还是建议采取一定的催眠治疗,如果是出于自我保护,您完全可以找个信任的人陪同就诊。” 信任的人…… 季杳杳思绪恍惚,周清源把病历本递到她眼前,自然风扫过她的长睫,纸张带着和课本相同的油墨香。 吹进她的回忆里。 历史的碎片记忆重叠,拼凑,过往支离破碎,可十七岁那年夏天的光从每一道裂缝中照进来,点亮她的生命。 光的尽头,少年轻轻弯腰,黑色影子重叠在她身上,炙热的呼吸贴近,“季杳杳,信我。” “既然拉住你了,我就绝对不松手。” [亲亲]开文啦,这本偏酸微甜,两个小苦瓜双相救赎文,第一次写校园题材,这本校园阶段会很长很长,希望宝宝们喜欢~ 开文第一天,连更三章,之后每天零点更新一章,遇事请假好会挂请假条~祝宝宝们看文愉快~如遇不适,及时点叉~[亲亲] 后面带几本预收文~《我只爱你的钱》、《极致迷恋》、《危险交易》感兴趣的宝宝们点点专栏收藏~开文不迷路~ 《我只爱你的钱》 古灵精怪×京圈清冷 双c/he/轻松甜文,**型正剧风 几年前,一夜荒唐。 事后,苏烟宁拎着高跟鞋跑路,酒店外,大雨瓢泼,打车软件直接罢工。 而后,一辆被雨水冲刷的豪车停在她眼前,车主降下后排车窗,脖颈处还有昨夜残留的暧昧痕迹。 侧脸轮廓叠了重阴影,轻描淡写丢过来几个字,“想红吗?” 在圈里摸爬滚打三年,依旧名不经传的小演员咬咬牙,最终点头。 “我捧你。” 早些年,楚聿白凭借一己之力跻身名利场,不择手段,利益熏心,所有人都以为他总不会对个小演员动真情。 就连圈内好友也曾笑称,这少爷只会为钱折腰。 在一起后,楚聿白一度认为苏烟宁挺爱自己,会撒娇,会哄人,甚至于,苏烟宁在家里后院设了祠堂。 楚聿白以为她在求两个人的爱情长长久久,没成想,有一日撞破她在殿前磕头,“保佑楚老板事业兴隆。” 千万别破产啊,她是真的爱他的钱! 楚聿白:“……” 片段: 之后,就只有苏烟宁清楚。 浓郁深夜,楚聿白吻上来,哄着怀里人,“宁宁,还想要多少钱?” “才愿意嫁给我。” 《极致迷恋》 痞帅×乖乖 女暗恋/he/先do后爱/ 时隔五年,一场高中同学聚会,江禾茉再次遇到曾经暗恋过的男生,施衍。 对方压根不认识自己,情感找不到宣泄口,她多喝了几杯。 翌日清晨,她从陌生的环境中苏醒,衣服踢在脚边。 惊慌失措,她努力找寻宿醉断片后的记忆。 一颗扣子系了半天。 抬眸,撞到施衍苶靡懒散的目光,当事人咬着烟,歪歪斜斜靠在墙边,拖腔带调地问:“需要我帮忙?” …… 施衍是所有人眼中的浪荡公子哥。 江禾茉暗恋五年未果,本该循规蹈矩过这一生,原以为两个人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却在久别重逢之际,答应了他荒唐的提议。 《危险交易》: 白切黑恶女×疯批太子爷 含墙纸爱/双c/非善男信女/拉扯/狗血俗气 为了和江家两个哥哥争夺家产,江揽月选择暂收锋芒,明哲保身,扮演了二十三年清纯无害的小白花。 豪门战争,危机四伏。 一场名流酒宴中,她被大哥陷害,误打误撞闯进闻崇的房间,无意中得知这位太子爷不可告人的秘密。 海市楼家,权势滔天,作为现任继承人的闻崇杀伐果断,冷清冷性,传闻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当天夜里,江揽月掉入他的股掌之中。 窗外,月色浓浓,她身影单薄。 江揽月努力营造涉世未深的小白花人设,声音发颤,主动示弱,“闻三爷,我不想死。” 居高临下,闻崇面对这张清纯无害的脸,指腹挑起她的下巴,慢慢划到脖颈,“那就,脱。” …… 后来,**几度,江揽月和闻崇有了不可言说的关系。 本以为是场权色交易,两人各取索取,她企图利用闻崇得到江家财产,打算在如愿以偿之际,整个人销声匿迹。 然而,江揽月离开当夜,海市被闻崇翻了个底朝天。 …… 数月后,隔壁市的度假村酒店里。 休息室里,江揽月再次遇见闻崇,高定西装,宽肩窄腰,他依旧气质不凡。 原以为两个人已经不必有任何交集,江揽月选择绕道而行。 可下一秒,她被男人拉入怀中,用力吻住,“江揽月,招惹了我,还想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楔子 第2章 小诊所 正值升高二的暑假,季杳杳到达明海市。 第一日,她高烧不退。 傍晚时分,季杳杳被骨缝里透出来的寒意冻醒,侧躺着,她蜷缩身体,用手抱紧被子,企图得到些温暖。 薄唇没有血色,意识模糊,虚汗直冒,季杳杳整个人像团浸水的软棉花。 闭上眼睛,她不知道下一秒迎接自己的是死亡,还是汹涌困意。 朦胧中,房门好像被打开,屋外空调的冷风从被子缝隙渗入脚心,她下意识又弓了弓腰。 几秒后,脚步声渐进,把水杯放在床头柜,陈诗斓摸了摸她的额头,继而开口道:“杳杳,先起来把退烧药吃了。” 闻声,季杳杳艰难睁眼。 她用尽全力支撑滚烫的身躯,摇摇欲坠的眩晕感伴随轻微耳鸣消退后,她才看清陈诗斓递过来的退烧药片。 身体下意识往回缩了缩。 而后,季杳杳嘴唇开合,话音混沌不清,“妈,我下午已经吃过了。” 但体温丝毫没有下降的迹象。 她这场病来势汹汹,单纯用药已经压不住了,急需去医院扎一针。 陈诗斓像是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把掌心的药片往她眼前放了放,“再吃一片吧,过会多喝点水,看看温度能不能降下来。” 季杳杳犹豫一秒,还是接过药片吞了。 双手捧着杯子,她边喝热水边听陈诗斓在旁边的嘱咐,“我已经帮你办了一中的转学手续,正巧这会高二文理分科,班里同学都是打乱重新排的,会好融入一点,明天我让家里司机直接送你到学校,去了之后跟新同学好好相处,认真学习。” “明天?”季杳杳以为自己幻听。 现在是暑假,而且她还发着烧,就算退烧,明天也肯定没有好状态。 看出她的抗拒,陈诗斓叹了口气,坐到床边,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开口:“杳杳,一中是省重点,为了你上学的事,你程叔叔是托人找了关系的,好不容易把你塞进实验班,现在你爸已经不管你了,以后得听妈妈话,少让我操心。” 季杳杳下意识揪住自己身旁的被子,攥拳后又无力松开。 出声时,她艰难张嘴,喉咙里干得像吞了一千把刀,很痛,声音压得很低,“嗯,我知道了。” 季杳杳五岁那会,陈诗斓和季成明就离婚了,两人各自组建新家庭,自此之后的十多年,她就像个皮球,在他们之间被踢来踢去,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拖油瓶。 直到一周前,季成明出手打了她,当晚,季成明就给陈诗斓发消息,让她把季杳杳带走,得知消息的陈诗斓无奈之下,只能把女儿接到明海市。 没有意外的话,未来两年,她就要借住在这位姓程的继父家里。 想到这,季杳杳缓缓低下头,保证道:“我会听话的。” 她其实一直很听话的。 陈诗斓对季杳杳这个回答很满意,终于放心起身,摸了摸她的头,“那你好好休息,妈妈和程叔叔晚上还有事,饿了的话就自己点外卖。” 季杳杳没作声,只点点头。 余光中,她看着陈诗斓的背影逐渐远离,在打开卧室门的下一秒,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陈诗斓扭头看向她,“对了,明天晚上你程叔叔的儿子出差回来,以后在家里要有礼貌,尽量别给哥哥添麻烦。” “嗯,好。” 她都记住了。 …… 陈诗斓走后,她昏昏沉沉睡到夜里。 卧室正对着外面的路灯,窗帘忘记拉,季杳杳被阳台外刺眼的灯光闪醒,她下意识用被子蒙住头。 退烧药没让她发出汗,滚烫的身体让她睡意全无,烧得太久,她感觉从骨缝里泛出的疼痛感蔓延全身,随即,季杳杳摸到自己枕边的手机,掌心冰凉的金属感让她清醒几分。 解开锁屏,指尖点开通讯录,她的视线在陈诗斓的名字上停留了两秒。 犹豫一会,还是没播出去。 还是别给妈妈添麻烦了。 半分钟后,季杳杳在地图上搜索到最近的一家诊所,距离她三百米。 慢吞吞下床,她在行李箱里翻了两遍,力气都用尽了,也没找到厚衣服。 她是被季成明赶出家的,压根没带几件衣服。 最后,她选了一条白色长裙,至少能遮住膝盖和小腿。 戴好口罩,她出门前打开地图的步行导航,跟着系统提示音走。 明海市的夏夜有风,蝉鸣不止,街道两边的梧桐树叶被吹得哗啦啦作响,影子落在沥青路面,摇摇晃晃。 季杳杳抱着双臂取暖,低头顺着路线走,她的裙摆被风带动,撩起一圈又一圈。 十分钟后,导航提示结束,她脚步停在小诊所门头灯的光圈内。 抬眸,老旧又破败的装潢映入眼帘,灯光昏黄,隔着透明玻璃望进去,墙上的营业许可证已经有年头了,许是快到了歇业时间,门前几排铁椅空无一人。 思索再三,她上前推门。 常年没换的门连接处生了锈,开合发出“吱嘎”两声。 一进门,浓烈的消毒水味伴随暖意袭来。 季杳杳局促站在门口,握着把手,企图用发出声音吸引医生注意,“您好。” 下一秒,医生的声音从里面配药室发出来。 “稍等一会啊。” 得到回应,季杳杳松了口气,提高分贝朝声音源头喊,“好的,您先忙,我不急的。” 寻找最靠近自己的椅子坐下,季杳杳环视四周,白墙泛黄,角落掉了几块,露出原本的水泥灰,头顶的两个老式吊扇结了蛛网,摇摇欲坠,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几秒后,一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婆婆边摘手套边走过来,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急匆匆抬头打量了她一眼,问她,“小姑娘,你拿药吗?” “具体有什么症状?” 闻声,季杳杳站起来,面对着医生婆婆,“不是拿药,我发烧了,想打一针。” 话音一落,婆婆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转身去桌上拿体温计,甩了两下后看看水银柱降下,最后递给她,“多少度,在家量过体温没?” 季杳杳会意,乖乖夹到胳膊里,“下午量过,三十八度九。” “除了发烧,还有没有别的症状吗?” 她咽了咽口水,“嗓子有点干。” “口罩摘了,张嘴我看看。” 季杳杳听话照做,轻轻“啊”了一声,继而听见医生婆婆的声音,“是有点发炎。” “退烧药和消炎药都吃了吗?” 季杳杳点头。 医生婆婆了解完情况,看着她的胳膊,提醒了一句:“行,我里面还有个病人,夹好体温计,五分钟之后拿出来,直接喊我就行。” “好。” 待医生婆婆回到里面配药室,季杳杳才重新戴好口罩,她几次抬手,摸了摸体温计的位置,怕放歪了测不到温度。 盯着墙上的秒针,季杳杳准时抽出体温计,先自己确认了一遍温度,才起身往配药室靠近。 继而,连接配药室和门诊大厅的走廊响起一阵沉稳脚步声。 季杳杳以为是医生婆婆,急匆匆地走过去,“医……” 经过拐角处,她眼前瞬间一黑,迎面撞到堵“墙”。 身体反射性往后踉跄了两步,在季杳杳要倒下那一刻,她的手腕被人牢牢攥住。 一股柏木香将她包围,捎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季杳杳抬头,对上男生幽邃的眼眸,深而沉。 男主歪着头,眼帘垂下,他嘴里还叼着没点燃的烟。 耳边,猛然响起体温计落地碎裂的声音,季杳杳惊觉回神,挣脱出自己的手。 “对不起。”她在为自己撞人道歉。 视线交叠,眼前人神色如常,抿唇沉默,慢悠悠把嘴里的烟拿下来,扔进兜里。 季杳杳移开目光,她只到男生肩膀的高度,平视后才发现他穿了校服,单肩背包。 很巧,这是一中的校服,只是上面还沾了血,他像刚打了场架。 似乎还会抽烟。 昏暗的灯光下,男生别在胸前的银色校牌闪着光,季杳杳不经意瞥了一眼他的名字。 时远。 血腥味散不掉,季杳杳本能往后退了一步。 “等会啊,身上有伤呢,你这孩子跑这么快干什么,”医生婆婆追出来,在两人之间看了几秒,先安顿季杳杳,“小姑娘,你先坐着,我给他拿点止疼药。” 季杳杳双手垂在腿侧,看着地上的水银和碎玻璃。 “没事,就一个体温计,没几块钱,还发着烧呢,快坐吧,我两分钟就好。” 季杳杳松了口气,“谢谢医生。” 看她乖巧坐好,医生婆婆叹了口气,走向旁边的药房,“家里有碘伏吗?” 时远站在门口,隔着药房的透明玻璃,他薄唇微动,音色凉凉,“都不用。” 说话间,季杳杳仰头看向他。 他会说话…… 时远单手插兜,眉眼间没什么情绪,胳膊上受了伤,缠了一圈绷带,血微微外渗。 似乎注意到不远处的目光,他浓眉一挑,精准捕捉到那双澄澈的眼睛。 四目相对,她如同被抓包一样,不自然躲开。 灯下,她白得发光。 因为发烧,她戴着口罩,看得出在尽力包裹自己,只露出刚刚被他抓红的纤细手臂和一小截脚踝。 白又细,骨感清晰。 时远眼神无波澜,喉结上下滚了滚。 一边,医生婆婆完全不打算尊重病人意愿,低头找药,“怎么不用,你那伤口很深,不好好处理会发烧,打针耽误学习,好不容易考进一中,不想上大学了啊……” 时远收回目光,清清嗓开口:“有酒精。” 医生婆婆皱眉,反问:“用酒精你不疼啊?” “没事。”时远把包往上一拽,准备离开。 临走前,他又扫了一眼白裙子的裙摆,“我能忍。” 宝宝们点点专栏作收~投投营养液~[亲亲]月底了,有不用的营养液就狠狠砸给我吧![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小诊所 第3章 报道日 翌日,阳光明媚,浅蓝色的天空时不时有薄云飘过。 季杳杳拉开窗帘发了会呆,她的烧终于退了,开始全身冒虚汗,浑身无力,状态并不算好。 过一会,她还要去新学校报道。 昨天夜里,除了那个叫时远的男生,小诊所只有她一个病人,季杳杳在医生婆婆地陪同下挂了三瓶水。 十一点钟到家时,陈诗斓还没回来。 一直到今天出门,她都没看见陈诗斓的身影。 大概是高烧后遗症,季杳杳总觉得在这个屋子里感受不到一丝温度,非常冷。 早上七点钟,季杳杳穿了之前的校服,在门口见到了来接她的司机大叔,姓徐。 约摸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礼貌站在黑色奔驰车后门旁边,笑意盈盈开口:“杳杳小姐,上车吧。” 季杳杳看了眼这辆豪车,双手攥紧书包带,回了个微笑,“谢谢徐叔。” 五分钟后,车出了小区门,在公路上疾驰。 前排,徐叔透过反光镜看她,主动搭话,“我们程总知道您要过来,别提多高兴了,他一直想要个女儿。” 季杳杳“嗯”了一下,双手搭在腿上,有第一次坐豪车的不自在,“程叔叔确实对我很好。” 解决上学问题,小洋房别墅,司机,豪车…… 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情况下,两个人素未谋面,季杳杳深知,这位继父其实已经对她仁至义尽。 不得不说,离开季成明,陈诗斓确实过得更好了。 所以陈诗斓这些年才对她不闻不问,她不想往回看,而季杳杳是她失败婚姻里最有力的证明。 想到这,季杳杳深吸了口气。 徐叔:“程总还说了,有什么事您可以直接联系他,就把这当成自己家。” “嗯,我知道了。” 至今,她连这位程叔叔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季杳杳能听懂客套话,如果真的欢迎她的到来,也不会迟迟没露面。 更何况,陈诗斓也嘱咐过她,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她的存在已经是个麻烦了。 来学校这一路,穿校服的人逐渐增多,车被堵在距离门口一百米外的红绿灯路口。 季杳杳偏头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倏忽,她感受到震动声从包里传来。 几秒后,季杳杳翻到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是陈诗斓发来的微信消息。 她是算好了时间。 【陈诗斓】:我已经跟你们校长和班主任打过招呼了,去了之后和同学好好相处,认真学习。 季杳杳垂眸,神色落寞,她以为陈诗斓至少会先关心一下自己身体。 结果还是昨天那些话,大概是真怕她惹事。 指尖停顿,她最终只回了一个字。 【季杳杳】:好。 车子终于通过拥堵路段,徐叔在学校门口的停车区拉下手刹。 “杳杳小姐,到了。” 季杳杳把手机收进包里,“麻烦了徐叔。” 徐叔:“别客气,今天小程总也回来,太太特意嘱咐过让您回家吃饭,放学之后给我打电话,还是这个位置,我来接您。” 昨天陈诗斓说过,她的继兄今晚回明海市。 季杳杳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 下车后,季杳杳看了一圈,才发现这边是个学区,不止一中这所学校,东边是附中,西边有职高。 作为省重点,像定海神针一样占据了中央位置,规模也比其他学校大,入眼一栋教学楼挡住了后面的图书馆和实验室,靠近附中的那栋楼是宿舍。 拎着包,季杳杳在学校门口驻足,希望没有意外,她能在这里安稳地读两年书。 深吸一口气,她跟在几个穿校服的女生后面进校园,因为高二文理分科,教学楼前的光荣榜暂时替换成了排班表,吵吵嚷嚷聚了一群人。 “我居然考进一班了!” “我靠,怎么是张主任带班,我上学期被他没收了三个手机。” “我在七班,你在哪?” “五班,我在二楼,过会大课间去找你。” “……” 许是高中生活太寡淡,大家盯着排班表叽叽喳喳讨论很久,看完自己的,还关心之前同班的,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很难挤进去。 季杳杳在攒动的人群中被推来推去。 终于有人愿意腾地方,出来时,站在季杳杳前面的人后退一步,被撞到后,她身体后倾,猛然,背上感受到一股温热。 她似乎靠到什么人怀里了。 仰头瞬间,季杳杳看到一张熟悉的侧脸。 是时远。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还是高出季杳杳一大截,在她看向时远那一秒,男生的碎发划过季杳杳的耳廓,很痒。 彼时,阳光落在他的脸颊,勾勒出精致流畅的下颌线,他今天的校服是干净的,只有那股浓烈的柏木香。 时远平视前方排班表,抛出三个字,“叫什么?” 突如其来的发问让季杳杳回神,她不由自主“啊”了一下。 这会,时远把头低下来,对上她的目光,“名字,叫什么?” 她这才反应过来,时远要帮她。 “季杳杳。”怕时远找不到具体的字,她又具体解释,“季节的季,杳无音讯的杳。” 时远得到答案,直起身,面色沉静地在排班表扫了几眼,在同班末尾找到她的名字,“跟我走吧。” 季杳杳愣了一秒,“跟你走?” “嗯,我也在一班。” 季杳杳记得陈诗斓说过,一中每年的文理分班是根据成绩排的,为了能让她进实验重点班,陈诗斓是托了人的。 联想眼前人打架抽烟的事,季杳杳在心里得出一个结论。 难不成,时远也是关系户? 时远走出去几步,没听见跟上来的脚步,一转头就看季杳杳站在原地不动。 他双手抱臂,一双黑眸打量她,“想什么呢?” “没什么,”季杳杳当然不会告诉他,几步跑到时远身侧,笑着看他,“今天谢谢你啊。” 虽然他们见过一面,可实在算不上认识。 而且,季杳杳昨晚还戴着口罩,谁会注意角落的陌生人。 季杳杳想,他大概只是人好。 闻言,男生偏头,看了她一眼,问:“你晚上还去打针?” 她神色惊讶,没想到时远竟然认出自己了。 季杳杳顿了顿,恢复平静才回答他:“嗯,医生说至少要再去两天。” 不得不说,小诊所真的下猛药,估计她再扎两针就能完全好了。 “今晚有雨。” 季杳杳:“我家就在诊所附近,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带伞的。” 时远没再说话。 对季杳杳来说,这大概是她来明海市真真切切感受到的第一份关心,没想到一中的同学很乐于助人,明明他们昨天只对上一个眼神。 就是人看着有点高冷。 但她还记得陈诗斓的话,要跟大家好好相处。 其实这十七年间,季杳杳对周围所有人一直都不错,她内心很希望大家能喜欢并接受自己。 以前的朋友说这是讨好型人格,可缺爱的人就是渴望被认可。 半晌,季杳杳主动问他:“昨天我戴了口罩,你刚才是怎么认出我的?” 闻言,时远垂眸,在她身上看了一圈。 季杳杳纤细的胳膊垂在身侧,手背上还留着昨天扎过针的小血口,她今天穿的裙子更短,看样子似乎也是某个学校的校服,只到膝盖,刚好露出白皙的小腿和短筒袜没遮全的脚踝。 时远不动声色移开视线,声音更冷了几分,“你只是戴了口罩。” “而且,你今天没穿一中校服。” 上楼时,季杳杳看着整齐穿戴的一行行人从自己身侧路过,发觉自己是有点显眼。 季杳杳:“因为我是刚转到一中的。” “我知道。” 因为时远之前对她没印象。 几分钟后,两个人来到一班门口,彼时,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还没有从暑假的氛围走出来,叽叽喳喳闹成一片。 时远走在她前面,先进教室,大家还以为是班主任,缓缓噤声。 门外,季杳杳很清楚看到挺多人先是盯着时远看了几秒,继而转身和旁边人窃窃私语。 大概率是在讨论自己旁边的男生。 倒数第二排,季杳杳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男生朝门口方向招手,兴奋地出声:“时哥,这边,我给你留了座。” 他指了指自己后面的两个空位。 季杳杳站在门口,扫了一眼那个角落,靠着墙,阳光都照不到,真的很适合不良少年上课睡觉。 时远拿着包,沉默着走过去。 犹豫了几秒,季杳杳这次没跟上他,把自己的包放在靠近讲台第一排的位置。 临时同桌是个女生,看她坐下后,很热情找她搭话,“你是转学生?” 季杳杳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校服,“嗯。” “我叫宋诗情。”她用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胸牌,给眼前人看名字。 “我叫季杳杳。” 宋诗情默念了两遍她的名字,表示自己记住了。 她看着有点自来熟,拉着季杳杳聊班里的八卦。 很多人她现在都对不上号。 宋诗情:“对了,我刚才看你和时远一起进来的,你们很熟吗?” 季杳杳摇摇头,“我找不到班级,他带我过来的。” 宋诗情有点纳闷,小声嘀咕,“他什么时候这么乐于助人了?” 季杳杳没听清她说什么,问了句:“你们以前认识?” “不算认识,”闻言,宋诗情连忙摆手,随后她神秘兮兮地朝季杳杳勾勾食指,示意她凑近点,“但他特别出名。” 季杳杳倒没有很惊讶,从容把书包里的水杯拿出来,拧开喝了一口。 从同学的反应就看出来了,而且在以前的学校里,会抽烟打架的校霸都非常出名。 但时远似乎和他们又不太一样,季杳杳想了想刚才的事,认为他应该会更好相处一点。 宋诗情神神秘秘地又靠她近了点,“这也是我听别人说的,前年他爷爷给学校捐了一栋楼,就是咱们后面的新艺术楼,还没建起来。” 听到这话,季杳杳正巧在咽水,呛了一下,抬手握成拳猛咳两下。 宋诗情眨眨眼,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没事吧。” 季杳杳放下水杯,忍不住咳,还没忘记摇摇头。 相较之下,时远这个关系户比她更像那么回事,陈诗斓应该没有给学校捐楼的财力。 就算有,也不会为了她大费周章。 她只是惊讶于时远家里的财力。 最后一排,时远把包往隔壁桌上一扔,低头,耳边是周琛的声音,“时哥,你作业写了没,快快,借我看看。” “我今天早早来帮你占位啊,就要数学,不全抄,我改几个选择题。” 时远没看他,语气淡淡,“包里,自己拿。” “你就是我亲哥!” 忽然,他听见断断续续地咳嗽声,时远抬了下眼皮,视线定格,最终落在第一排那张涨红的脸上。 “我靠,怎么这么多,还全是大题,时哥你这大题步骤也太简略了,”周琛抓抓头发,拿着习题册转身时,发现时远压根没听他说话,“你看啥呢?” 时远沉默,视线却没移开。 继而,周琛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季杳杳,“时哥,这不刚刚跟你一起进来的女生,之前好像没见过,谁啊?” 闻声,时远不慌不忙收回目光,缓缓启唇,“就,同班同学。” 第4章 换同桌 临近八点钟,班主任肖丽走进班里,她胳膊里夹着英语课本和备课笔记。 原本哄闹的教室瞬间安静,氛围局促。 季杳杳刚才听宋诗情说过,他们这个班主任出了名的严厉,是教育厅特别拨给一中的,年年都带实验班,自从她来了一中,实验班成绩更是突飞猛进。 扫了班里一圈,肖丽扶了下眼镜,把书往讲台上一丢,黑着脸开口:“我在走廊就听见声音了,就属咱们班的声音最大。” “高二是分水岭,是整个高中最重要的一年。” 教室后排,有个男生小声嘀咕了一句,“高一也是这么说的。” 肖丽蹙眉,盯着声音来源,“你站起来。” 季杳杳没敢往回看,只听见凳子向后拖的声音,以及肖丽的警告,“再有一次,就去我办公室抄英语笔记,抄到长记性。” 男生沉默。 肖丽阴着脸,“坐下!” 季杳杳心里咚咚打鼓,紧接着,身后又是一阵细细簌簌落座声。 肖丽:“行,现在咱们排座位,拿包去走廊排队。” 一中的位置都是按照上次考试名次排序的,第一名可以优先选择,越到后面,能选的位置就越少。 季杳杳作为转学生,没有成绩,只能被排在最后一个,被所有人挑剩下的位置就是她的。 排在她前面的是刚才给时远占位的男生,这个班的倒数第一。 周琛主动跟她搭话,“同学,你跟时哥认识啊?” 季杳杳不知道该摇头还是点头,刚好看到他的校牌,记住周琛的名字。 一中的人貌似都挺自来熟。 没等季杳杳想好怎么回答,耳边突然传来肖丽喊人的声音,“时远。” 她一愣,长长队伍的最前面,季杳杳只能看到一个背影,宽肩窄腰,单手拎着包在教室门口消失。 季杳杳纳闷,自言自语了一句,“不是按成绩排吗?” 原来,捐一栋艺术楼还有这项特权。 “是啊,级部分科考试,时哥是理科年级第一啊,”周琛恰好听见了她的声音,回头看她疑惑的神情,反问:“你不知道?” 这次,季杳杳摇摇头,“我刚转来。” 周琛:“楼下有排班表,时哥名字在第一个啊。” 季杳杳:“我没仔细看。” 排班表就是名次顺序,但刚才她压根挤不进去,自己的名字还是时远帮忙找到的。 季杳杳忽然意识到,她自己有点刻板印象了。 前排,周琛挠挠头,开口道:“刚才看你俩一起进来,还以为你们挺熟。” 他就是对时远说的同班同学保持怀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没有,是我找不到教室,他好心带我过来的。” “好心?” 季杳杳眨眨眼,“有什么问题吗?” 周琛像是乐了,摆摆手开口:“没问题,没问题,时哥这个人就是好心,特别乐于助人,没事就扶老奶奶过马路。” 闻言,季杳杳认真点头,评价道:“那他确实还挺好心的。” 周琛:“……” 排在前面的人渐渐变少,二十分钟后,肖丽喊了周琛的名字。 “行,我进去找时哥了。” 季杳杳低头盯着脚尖,她不知道最后会剩一个什么位置,实验班的同学成绩都不错,大概除了周琛和时远,谁都不愿意往后面坐。 他们看起来关系很好,应该会一起坐。 对时远这个人,她其实有点好奇,因为他和季杳杳印象里的学霸不太一样。 几秒后,肖丽的声音从教室里传来,听到自己的名字,她的思路中断,“季杳杳,进来吧。” 双手握了握包带,季杳杳踏进教室门,无数道目光移到她身上,一瞬间,季杳杳感觉脸上有点热。 环顾一圈,她在靠近讲台的第一排找到唯一的空位,然而,桌上有个黑包。 视线偏移,她看到时远的脸,后者缓缓抬眸,一秒后,他面不改色把包拿走。 季杳杳愣了愣,想着他怎么没坐最后一排。 下一秒,肖丽指着刚刚空出的桌子,催促她,“快过去坐好。” “好的老师。” 快步走过去的几秒,季杳杳偷偷看了几眼大家选的位置,宋诗情成绩靠前,进来的也早,选了第二排,就在她侧后方,而周琛离她很远,黑着脸,看起来没有得偿所愿,坐了倒数第三排。 大概是在时远和方便上课走神之间,他果断选择了后者。 肖丽双手撑在讲台边沿,等季杳杳落座后,看了圈,她抬起一只手扶了扶眼镜,出声道:“那咱们暂时就这么坐,月考之后,我也能对大家有简单的了解,到时候再做调整。” 话音刚落,肖丽还想说点什么,余光中,数学老师已经拿着书等在门口了。 两个老师对上目光,同时笑了下,随后,肖丽火速收了笑容,看向讲台下的学生,“那先这样,上课吧。” 因为没到正式开学,各科老师不会讲新内容,只会轮流看班进行讲题答疑,今天上午是数学。 在肖丽走后,季杳杳明显感受到,班里紧张氛围消散很多,眼前数学老师看着很年轻,说话也是轻声细语。 她拿了一摞卷子,平均分成四份丢给每排排首,“后面要是不够的话匀一匀。” “先做题,过会对答案,错误率多的地方我们集中讲,个别有问题的也可以去我办公室问。” 分卷子的时候,季杳杳看了自己的新同桌一眼,时远的长相偏清冷,侧脸很优越,薄唇微闭,接过卷子后,他扫了一眼正面,又翻到后面,面无表情转了转笔。 许是感受到季杳杳的目光,忽而,时远手上转笔动作停了,偏头,下一秒盯着她问:“有题不会?” 季杳杳当即摇摇头,像被抓包一样收回视线,把脸埋在卷子里。 见状,时远眉峰一挑,瞥了一眼她空白的试卷,没再开口。 但她确实有很多题不清楚。 在之前的学校,季杳杳的成绩排在中上游,她选择理科是因为记忆力有点差,在不能完全理解的基础上,她做不到死记硬背,加上她的物化成绩靠前,综合来看,文科并不适合她。 但一中是省重点,教育质量高,学生聪明,所以讲课速度也快,这张卷子上很多知识点都是以前学校老师还没讲到的。 拿出笔,季杳杳戳了戳脑袋,对着题干微微蹙眉。 她只能尽量去答自己接触过的部分。 一小时后,坐在讲台的数学老师清清嗓,拿着写好答案的试卷起身,环视一圈出声:“咱们对一下答案,同桌交换,拿出红笔互相批一下。” 季杳杳握着笔的动作一顿,继而,下意识偏头看旁边的时远。 他很早就写完了卷子,现下,似乎在看一本奥赛真题集。 季杳杳的指尖折着试卷左上角,动作犹豫,快要把纸张扣烂了。 在一中,她学习能力更显平平,所以在优秀的人面前,她会格外在意成绩,不会的题目越多,就越有手足无措的窘迫。 特别是在学习优异的人面前,被比较得自惭形秽。 旁边,听见数学老师的声音,时远抬了下眼皮,合上真题集,随手拿起卷子递给她,“给我吧。” 下一秒,季杳杳直接把试卷的角撕下来,交换给时远的卷子上面少了一块三角形纸片。 她有种在年纪第一面前班门弄斧的错觉,情绪起伏加剧,季杳杳偷偷瞄了一眼时远,后者在接到她卷子后,面无表情把手里的黑笔放下。 看样子,新同桌似乎对她会不会做题并不在意,季杳杳舒了口气,才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试卷上。 时远的字很好看,很规整的楷书,中锋饱满,这是季杳杳对她卷子的第一印象。 从选择题到后面的创新题,他都写了详细公式和步骤,有重点题型他还会做标注。 季杳杳没忍住又看了旁边的人一眼,不禁感叹学霸不愧是学霸,哪怕是简单的题目都会百分百对待。 继而,数学老师在讲台上催促开口,“都换过卷子了吧,那我们开始对答案,第一题选A,很简单的集合运算,送分题啊,这个有问题的举手……” 讲题的这一小时,季杳杳只跟着举了几次手,还是在做错人数非常多的时候。其实,她有很多所谓的简单题目做错了,但因为老师一句“不应该错”,就只能低着头,假装自己也没有问题。 怕举了手,浪费大家的时间,也怕被责备。 幸而,时远的试卷有每一道题的具体步骤。 季杳杳很想全抄下来,但时间不够,数学老师只花了半小时就把这张试卷讲完,彼时,大课间铃声及时响起。 听到铃声,数学老师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继而把试卷对折放在课本前面,“行,先休息,有什么不会的题可以到前面问我。” 话音刚落,整个教室陷入喧嚣,讲台上瞬间围了一圈人。 时远默不作声把她的试卷还回来,就搁在桌子的右上角。 “那个,你的卷子能暂时先给我看看吗?”下一秒,季杳杳没有做交换,小心翼翼询问并向他保证:“我明天就还给你。” 季杳杳想,如果时远觉得麻烦,那就算了。 然而,时远眼神没递过来一个,只点头应了声:“行。” 没等季杳杳说一句“谢谢”,忽然,原本坐在倒数第三排的周琛冲到她眼前,对着季杳杳旁边的人抱怨,“时哥,你坐这干嘛?” “咱们不是说好了,就坐最后一排。” 时远没作声,只抬头看了周琛一眼,后者清清嗓,“就算咱们没说好,但之前不是你说,最后一排安静,这课没什么好听的。” 正巧,周琛不想听,时远不用听,两个人去年做了一年同桌。 闻声,季杳杳往他们这边看了看,觉得这话是挺像时远说的。 感受到第二道目光,时远仰起头,眼底没什么波澜,像是搪塞回应,“高二是分水岭,很重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换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