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总令人浮想翩翩[伪骨]》 第1章 初见 “特报特报!迟大军阀惨遭暗杀!”卖报的孩童大声叫卖着今日报纸上最劲爆的消息。 在听清消息的那一刻,不少路人围了过去,纷纷争抢着那份报纸,有人惊愕,有人叹息。 消息传的满巷都是,马上取代了前几日火热的明星艳闻。 而消息继续随风,继续灌入大街小巷,似乎是想让这个世界都知道这个消息,秋风喧嚣着,嚣张地刮过每家每户。 连破旧的小茶摊也没放过,摊里寥寥无几的客人也开始谈论迟大军阀的死。 似乎整座城里都在贯穿着这个人的名字,这位伟大的将军的名字。 迟睿。 这个正直善良的好人。 这个破旧茶摊坐着一个特殊的客人。 他的特殊之处不仅仅在于他出色的外貌,更显眼,更独特的,是他穿着异于常人的一身戏服。 面上的妆容已经卸了,露出清秀漂亮的脸,神情有些忧郁,坐在破旧的茶摊里,像一幅灰败生活画中格格不入的彩色却悲伤的主角。 坐在茶摊里的客人们时不时把着眼朝他那里看去,眼没停,嘴没停。 可忽然某一瞬间,周围人的声音都静止了,有一种不同的声音正在趋近。 那是军靴踏地的声音。 客人们顿时噤了声,自顾自地喝着茶,就着干到掉渣的酥饼,却连一点咀嚼的声音都不敢发出。 “堂先生,请跟我们过来。”为首的那一人穿着军装,胸前挂着的领衔章熠熠生辉,是栩熠军的某个上尉。 那名穿着戏服的男子顿了顿,目光几乎凝在面前的那一小杯茶前,最后什么也没说,站起了身。 那个上尉带着那五六名士兵还有这名男子一起上了军车。 而客人们在他们上了军车之后,顿时沸腾了,连茶摊老板都目瞪口呆。 “那那那个是…堂前雪吗?” — — — 行车路上,堂前雪的意识才慢慢回笼,褪去戏服外袍,内里是雪白的长衫,衬得他整个人如同雪莲般清洁。 那名上尉和他同乘一车,车内一片沉静。 行了一段路程,这名上尉忽然开口:“迟将军是遭乱党暗杀而死,是早有预谋的事情,是我们派的人没有防护到位…迟将军也算到了有这一天,可还是冒着生命危险出席了这次中央会议。” 堂前雪看着窗外一掠而过的风景,低声开口:“既然算到有这一天,有留下什么话吗?” “码头有人等您。”上尉只说了这么句,随后顿了顿,又补充:“将军有一个孩子,还未成年,事关托孤。” “我叫金延,是栩熠军三级军官,遇到事情需要帮助,可以找我。” “嗯。”堂前雪不欲再多说些什么,头轻轻靠在车窗旁,闭眼假寐。 金延通过后视镜悄悄观察着堂前雪…这位堪称臭名昭著的苏江名角。 是的,臭名昭著。 因为关于他的奇闻艳事好像一直都在流传,有的夸张离谱,有的似真似假,他比那些幕布里的电影演员,收音机里的著名歌星,似乎都更要有讨论度。 有的说他不敬父母不敬师,自视高人一等,满身无名傲骨。 有的说他揣着那副傲骨行不检点的事,关于他的桃色新闻延绵不绝,似乎只要听过他唱戏的,都能够和他有一段绵长的情爱故事。 这是被大家所诟病的,至于诟病的对象为什么是他,又凭什么是他,没有人会去探究,也没有人会愿意去探究。 这种张扬的人是怎么和以善良爱民著称的将军沾得上关系的? 金延扶着额,神情无奈。 托孤的消息传出去肯定又是一片腥风血雨,得找些人护着他们才行。 车子缓缓驶入了码头口,金延打开车门,堂前雪轻轻掀起袍摆,走出车外。 “人已经在前面等着了,这孩子之前是提前被送到了国外,两日前才转回国,找了个可靠的马仔护送,我不便过去,有劳您了。”金延摆手示意。 堂前雪没回答,目光望向远处,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向前走去。 远远的,他看见两个身影,一个微微佝偻着,一个挺直脊背,身高腿长,背对着自己。 大概就是他们没跑了。 那个佝偻着背的人抽着旱烟,整个人面黄肌瘦,眼眶深深凹陷下去,转过身时,便看到了堂前雪,他拍了拍一旁的人:“来了。” 那孩子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转过身那一刻,笑容弥漫在脸庞。 少年走近堂前雪,眼瞳是浅绿色的,深邃得几乎要将人吞进去,十五岁的身形 ,面庞青色但很漂亮,美丽的线条轮廓,精致的五官。 那个佝偻着背的男人穿着破黄马褂,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位“托孤”对象,心里对他和迟大军阀的关系产生了些许旖旎想象。 他叼着旱烟,神色古怪:“小深,喊小阿父。” 迟深缓缓看向堂前雪,眨了眨眼,似乎有些紧张般喊了声: “小阿父…” 看着这位昔日好友遗留下来的血骨,堂前雪冰冷平静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心前软了一片。 他无视旁边那个男人满是打量的眼神,怜惜地摸了摸迟深的头:“好孩子,以后就跟着小阿父。” 迟深就这么直勾勾看着堂前雪,他生的很好看,像是混血儿中最标准的答案长相。 他穿着英伦风的校服,主动握了握堂前雪的手,连眼睛里都浸满笑意,活脱脱的青春少年:“…好!” 他就是一个少年…他父亲唯一遗留下来的财产,父母亲早亡…堂前雪整颗心密密麻麻泛起了疼。 迟深的手很冰凉,似乎还有些微微颤抖,生活总是无情的,让一个无知单纯的少年承受了这么多。 堂前雪笑着摸了摸迟深的头,随后转过头看着他身侧那个男人,冷冷抛下一个光洋。 “没你的事了。”然后他转身拉起迟深离开。 那男人兴奋地准备将钱放入钱袋,手长在身上摸来摸去却没找到,焦急抬起眼时,恰好对上迟深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神。 他心脏没由来地猛然颤动。 十五岁的身形,好看的面庞,浅绿色的眼瞳里。 淡漠,阴暗… 男人余惊未消,在迟深背过身去之后,狠狠地啐了一口。 “贱东西!” 堂前雪觉得,孩子总是敏感的,内心总是带着稚嫩的,不能直白地问,也不能直白地说,应该哄着让着,但不能总瞒着真相,也不能够剥夺他们知道真相的权利。 更何况迟深已经十五六岁了。 “小深?”堂前雪回过头,试探喊道。 迟深顿住了脚步,眼神里似乎隐藏着微微躲闪的光:“怎么了吗小阿父…”他快速看了一眼堂前雪,然后又迅速垂下眼,似乎是个极害羞的孩子。 “别紧张。”堂前雪拍拍他的头,然后在他面前蹲下身,小心翼翼道:“你的父亲…” “出意外了是吗?”迟深平静回答。 “嗯…”堂前雪似乎是没有预料到他如此平静的态度,刚有些惊疑,可随后,迟深豆大的泪珠就从眼瞳里缓缓流出。 堂前雪再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将孩子搂进怀里:“别怕,以后有小阿父。” 得到了安慰的迟深,似乎哽咽得更加厉害,整个人抽泣起来,胸膛缓缓起伏。 堂前雪整个人感到愧疚,似乎不应该再去提这个残酷的事实,这样太伤孩子的心了。 “我没事的,小阿父。”迟深抬起手,想用衣袖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珠,却被堂前雪拦住,他从胸口那里掏出一条白色的手帕,轻轻在他眼角擦拭着 。 那双清澈的浅绿色眼瞳盈着泪水,楚楚可怜。 “是小阿父不好,不该再提的。”堂前雪替他擦好的泪水,想把手帕收回去,却被他攥住了手。 “我可以留下这个手帕吗?” 堂前雪的声音很温柔:“你需要用的我都会准备好,这个手帕留下做什么?” “这是你给我的见面礼。”他的目光是那么真挚纯澈,整个人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好吧,不嫌弃就留着。”堂前雪轻轻笑了笑。 手帕被他仔仔细细地叠成四四方方,然后塞进了前胸口袋,放好之后还用手轻轻压了压,像是在宣告自己的心脏以后有所归属。 堂前雪对这个孩子的印象愈发得好。 生的漂亮,懂事,还如此重情重义…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两个人继续一前一后地走向码头口的军车。 迟深站在他身后,表情淡漠。 金延靠在车门口抽着烟,见他们来了,踩灭烟头,先是恭敬地看向堂前雪:“有劳了堂先生。”最后他又转向了一旁的迟深:“小少爷。” “金叔叔。”他乖巧回应。 金延笑着拍了拍他的头,语气低沉:“小少爷先上车吧,我们大人有些话要先聊一聊。” 迟深的眼神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但已经习惯提上了笑容,浅绿色的眼瞳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纯洁:“好!”他坐进车里,快乐天真的表情转瞬即逝,他抬起手,平静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目光淡淡直视前方。 “堂先生,将军的遗书在这里。”金延。从袖口掏出来一个木质小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卷绑了红绳的以及一支西洋产的钢笔。 “将军交代过遗书必须亲自交到您手上,只有您能查看。”他的表情有些落寞,又微微转头看向车窗内的迟深。 “这就是将军全部的遗产了。” 相信我,这本会特别特别特别好看的[狗头]伪骨我来了[狗头][粉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初见 第2章 意外 金延替了司机,亲自驶车带着他们来到城东的某幢别墅外。 堂前雪微蹙着眉,望向车窗外,带着疑惑下了车,刚迈出步子,迟深坐在前面,没有转头开了口,他收住了脚步。 “小阿父,你先下去吧,我的包裹里有东西还没拿。” “好。”堂前雪点了点头,没多想便下了车。 “先过来吧堂先生。”金延向堂前雪招了招手,随后转身从胸口掏出一柄已经脱了漆的钥匙,他皱着眉擦拭了片刻,然后将钥匙伸入锁眼。 啪嗒一声,那扇守护古堡的门就此被打开。 迟深还没有下车,但金延已经把门打开了,堂前雪回头看了片刻,见他还没有下车,就先过去了。 “堂先生,还认得这个地方吧?”金延看向堂前雪。 他的面上没什么表情:“记得。” “这幢房子是将军留给小少爷的,现在属于您,是您的私有财产,离戏院,市场那些地方都很近。”他边说着,边掏出一串钥匙,把之前那把钥匙串回里去,然后将那一整串钥匙递给堂前雪。 “我住惯了戏院。”堂前雪没有立即去接那串钥匙。 金延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小少爷现在需要一个名义上的监护人,他住不惯戏院。”随后他放缓语气:“他离不开您。” 这样说是彻底断绝了他想要回戏院的想法,将自己与这个孩子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 堂前雪没有再多说些什么,默不作声地接过了钥匙。 迟深已经从车上下来了,安安静静地在他们后面,双眼低垂着,只留下乌黑的发顶。 “可以进去了,小少爷。” 他抬起头,眼里盈满泪水,轻轻咬着唇:“我记得这里…” 金延有些震惊:“您还记得?” “我小时候是住在这里…对吗?”他整个人开始颤抖。 “那时候我的父母都还在…” “好了,不说了。”堂前雪走上前,摸了摸他的头,神情是藏不住的心疼。 迟深似是要落泪,可低垂的眼里没有任何一丝感情。 身后的金延看着迟深的眼神,敏锐又带着些许震惊,或许还有些…疑惑。 他压下心头的弥漫的某种跳动的不安,笑着说:“先进去看看吧。” 堂前雪点了点头,直起身,踏入院子内,迟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金延没有再跟进去,而是留在了门口,目光凝在迟深的背影上,而迟深却像是有感应似,忽然转过了身,看了他一眼。 什么表情也没有,眼神却异常锐亮,像是一尊令人恐惧的雕像。 他忽然笑了:“叔叔再见。” 金延感觉有股寒意从脊背开始蔓延,炸得他全身皮毛都炸开。 他转身打开车门上了车,但心情许久不能平复,只能烦躁地点了根烟,手臂靠在车的方向盘上,有些失神。 将军死了,那个好善乐施,满身军功,坚实的臂膀撑起一片天的栩熠军领导,就这么乌龙死去了。 民众总说:“迟将军,是个极好极好的人。” 上级连遗体都不许人会见,无论家属还是下级,都不允许,只给出一纸通告说是被乱党杀死。 就在民众之中,无疑会掀起轩然大波。 自己又使本是孤儿无父无母,是将军将自己收留进栩熠军,并且一点一点将自己提拔到现在这个位置,让自己从一无所有到如今应有尽有的地步,临行前还说要给自己寻个良人作配。 他眼神含着悲伤,大脑很混乱。 将军出行会议之前,自己放松了警惕,没有多提醒他要多带几个护卫,可是明知道将军是乱党针对已久的目标,明明知道…… 将军的死,有自己的一份责任。 得知消息以后的金延,内心烦躁又悲伤,整个人很颓丧,默默向上级提交了退岗报告,希望退居一线以后,平静地走完余生。 将军一生清廉,留下来的遗产只有那只西洋产的钢笔和自己的孩子…孩子… 迟深… 金延觉得这个孩子很奇怪,除了长相之外,感觉上却没有和将军有相似之处。 他没有听过这个孩子的传闻,只知道将军有个孩子,开朗阳光,知书达礼,和将军一样,也是个极好极好的人。 他不知道是长久的战场对敌观察或者是自己的阅人无数,在这个孩子落泪那一刻,他的心头漫上了一股不平稳的感觉。 都在乱七八糟想些什么啊…那是将军的孩子。 这一句话将自己脑子里所有的思绪全部剪断,他在方向盘上摁灭烟头,丢出窗外,驾车离开了。 这里离军区不远,他打算直接回军区,然后收拾自己的东西去另一个地方,另一个岗位,到那里之后,他也将会平平稳稳地度过自己的余生…或许是带有侥幸和恐惧吧,又或者是某种恐吓吧。 他不想和将军一个下场。 车子前半段开的平平稳稳,即便尽力截止,但是也抑制不住脑中的思续,整个人在不安和烦躁中来回跳转。 在慢慢减速转弯之后,他稍稍加快了速度,他想快点回到军区。 不知为何,从未如此紧迫过。 他总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游走,灵魂在漂移,他需要从这种状态立即剥离出来,他不能变成这样… 瞳孔渐渐聚焦,他的车将要撞向断崖。 他连忙握紧方向盘向后转,幸运的是,他离开了断崖,可是速度依旧在不断加快,冷汗惊出了一身。 他反应过来,想要踩住刹车,可连续踩了两下之后,他的心彻底凉了。 刹车失灵了。 大脑又开始混乱起来,思绪不再像往常一样清明,车漫无目的地向前开着,因为停不了车,车子不能开向城区,否则会伤害到百姓,因此他格外焦躁。 该怎么办…他几乎是怒吼着狂踩刹车,希望上天将命运的天平再次倾向他… 可是没有办法,车子已经驶向另一片深渊,某段封闭路口的一块巨石。 不知道怎么就已经开到了这里,似乎一切都不能挽回了,他的瞳孔渐渐收缩,整个人僵在座位上,大脑几乎在扭曲地告诉他,车子是在以全速冲向那块巨石。 在白光将双眼覆盖之前,他脑子里只浮现出来那句话,霸占了他最后所有的清醒意识。 “迟将军,是个极好极好的人。” 堂前雪并没有急着探究屋内陈设,而是先用屋内的电话和班主联系。 这个年代有电话的很少,但班主曾经就是个富家少爷,如今老了,开了戏班,整个人也算是相当的富裕,几乎是一瞬间,电话就接通了。 “您好?” “班主,是我,堂前雪。” 对面的班主似乎笑了两声:“你打哪儿偷的电话呀?最近到哪儿当阔少去了?我可听说了不少事情啊…” 似乎是习惯了他的调侃,堂前雪笑了笑,没有正面回应其他问题,只是说:“班主,可以让小果子他们将我的衣物还有生活用品送到城东口的那个亭子吗?” 班主也是个明事理的人,极具分寸感:“成成成。” “谢谢您,班主。” “客气啥啊,我的摇钱树。”班主调笑着,没有过问他关于其他的事情。 电话停了,迟深正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抬着头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堂前雪看了他片刻,走近他:“我们在屋子里走走吧,熟悉熟悉。” 房子里三三两两地站着仆人,几乎都面带微笑,神情柔和。 这个别墅很大,后面外带一个院子,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无论是观赏的假石水池,或者是铺满石子的惬意小道,又或者是三三两两邻立着的不同的小楼。 一看就是花了心思去设计的。 “我记得这里,虽然我住在这里的时候年纪还很小,但是印象很深刻。”迟深边走边说着。 “为什么印象深刻?”堂前雪问。 “因为我从小就喜欢铭记漂亮的事物。”迟深回答,然后他笑着看向堂前雪:“现在也是,比如说,我将永远铭记你。” 听到这话,堂前雪忍不住笑了笑,抬眼望了望四周的陈设:“这里和英国的建筑有什么区别吗?” “两者建筑其实都很华丽精美,各具特点,但是这里更具有情感。一草一木,皆具情趣。” 堂前雪思索着:“你和你父亲一样,说话都很高深。” 迟深失笑:“听着舒服的漂亮话人人都会说。” “我当年也来过这里,常来这里做客,当时我还只是个无名戏子…”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有些犹豫地望向迟深。 “小阿父,我已经十五岁了。” “很多事情不必顾虑,可以直接和我说,毕竟悲伤期总要度过的,我不会一直懦弱下去。” 堂前雪震惊于他的懂事和明晰,便开口轻声询问:“你有听过关于我的事吗?” 迟深毫不犹豫:“听过。” “从父亲那听过,从外人那听过…”他的眼神微变。 “也从报纸上看过” “你…” “我不相信。” 堂前雪准备开口说出的话挂在嘴边,眼神带着稍稍震惊。 “总是要自己评价才好,亲身接触过体会过的事物,才配拥有评价的资格。”迟深耸了耸肩,浅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堂前雪。 “毕竟那些艳闻逸事,都是假的吧?” 堂前雪敲了敲他的头:“什么词都往外蹦了。” “所以是假的对吧 ?”他轻撇着嘴。 “少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堂前雪总觉得,孩子不太应该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些艳闻轶事,放在这个时代里,可是天理难容的存在。 因为不是与女子,全是将他与男子放在一起,如果说这个时代是每一个人的师父,那这些事情的发生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他们简单地观摩了整栋别墅包括后院的布局,仆人已经将堂前雪的生活用品已经送了过来,晚饭是迟深亲自下厨做的。 “我以为你可能吃惯了外国菜,今天晚上也能跟着尝个鲜。”堂前雪道。 “小阿父可不要想不开,无缘无故去受这罪。”他压低声音,表情苦恼。 “有些真的,难吃至极。” 堂前雪随手夹起一筷子鱼片汤中的鱼片,送入口中,随后神情有些震惊:“很好吃…” “这么惊讶吗?”迟深挑眉看着他。 橙黄的灯光打在他深邃的五官上,无懈可击的外貌。 他的眼神凝在堂前雪身上,一眨不眨。 “当然惊讶。”堂前雪道。 然后他自我调侃: “你是个很完美的孩子,我这个小阿父似乎没什么必要。” “不,很有必要。”迟深的眼神很是认真。 “我不能没有你的。” 或许自己这个调侃放到现在实在是不合适,孩子刚失去,父母肯定是不愿意再失去自己这个被父亲交托的人。 “好的。”堂前雪也郑重地点了点头,似乎是承诺一般,眼神很认真:“我也不会丢下你的。” 迟深笑了,深邃的眉眼里浸满了笑意。 “那一言为定。” 饭后两个人各自挑选了一个房间,特地选在了同一层楼,方便互相照应,夜色渐深,二人洗漱之后早早歇下了。 第二天早晨,迟深亲自下厨做好了早点,堂前雪穿着浅白的衬衣,有些惊奇。 “这么早就起来了?” “是啊。”迟深笑看着他:“小阿父不是说我做饭好吃吗?所以我就早早起来亲自下厨做了些。” “辛苦你了,好孩子。”他睡眼惺忪,眉眼透着慵懒,抬手捏了捏迟深的脸。 迟深僵了僵,快速眨了眨眼,低垂着头进了厨房。 女仆将收音机打开,不同的音频切换着,很安逸的一个早晨。 “晨报特讯,昨日下午傍晚时分在思南门镇口的封闭桥段,栩熠军某中阶将领突发意外,撞向堵住路口的巨石,目前警署人员正全力派救…” 堂前雪端起豆浆的手蓦然顿住,整个人僵住。 厨房里的迟深切着食材,动作不曾停息 。 第3章 怀疑 “他怎么…”堂前雪满脸不可置信。 迟深慢悠悠地蹲着盘子出来,神色自若,目光游移到堂前雪的脸上,有些惊异:“发生什么事了吗小阿父?” “金延…出意外了。”他抬起头看向迟深:“你金叔叔他…” 迟深骤然蹙起眉头,语气严肃:“怎么回事?”像是怕吓到堂前雪似的,他的目光望向了一旁的女佣。 女佣面色也很难看,弥漫着不安:“不知道,听通报说是…刹车失灵。” 堂前雪思绪有些混乱,听到这句话之后,却仿佛如一道惊雷被劈中。 极有可能是有人在车上动了手脚…那是谁动的呢? 他的目光慢慢移到迟深身上。 他是最后一个待在车里的人,以寻找物件为由留在了车上,难道… 迟深整个人站立在厨房门口,站在华丽古朴的地毯上,浅绿色的眼瞳轻轻颤动着,他也在门框前,神色严肃而紧张:“一定是有人在金叔叔的车上动了手脚,才让金叔叔发生了意外…刹车不可能无缘无故失灵。”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堂前雪觉得自己实在是过于荒谬,既然会去怀疑一个单纯的孩子,要怀疑应该是怀疑那些无恶不作的乱党。 “会是乱党动的手吗。”堂前雪道。 “极有可能。”迟深的目光很深邃。 “栩熠军立敌无数,从创立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一路的坎坷,更不要说如今作为国内势力最大的一支军队,不少人眼红着,可偏偏栩熠军是最有能力抵抗外敌的军队,外乱已起,内乱未平…”他的目光变得很哀伤:“父亲也是这么离开的…” 这样一番话相当于是另一层面的肺腑之言了,堂前雪轻叹:“希望他不要因此丧命。” “嗯,金叔叔吉人自有天相。”迟深点了点头。 越是这么说,堂前雪愈发认识到一个事实… 不能再带迟深走上军政这条道路! 昨天夜里入睡之前,他挑灯打开了那封遗书。 小盒子里简简单单的放了一张折好的纸,纸上是用那只西洋钢笔写下的短短的几句话。 “阿雪,好久不见,或许再也不能相见,实在惭愧。劳你费心照顾我儿!自我走后,我剩下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只需接受就好,不必怀疑,也不必去探究其他,只希望你一定要看住深儿,莫要让他再走上军政这条道路!不要再让他接触除金延以外的其他栩熠军!” “此子绝非善类。” 这就是他那一刹那间怀疑迟深的依据之一… 当看完这封简短的遗书之后,他内心充斥的不仅是恐惧,疑惑……更多的是对这个神秘的孩子的好奇。 明明自己看到的他,和善,知理,感性…这样纯洁天真的孩子,怎么可以和绝非善类此词联系在一起…更何况这句话还是从父亲口中说出来的。 会是说他调皮捣蛋吗?…很显然不是,可这封信的整体内容,不就是让自己一定要保护他吗? 怎么想都令人觉得不可置信,不可思议…接触下来,这简直就是个完美到不能再完美的孩子。 自己该选择相信他的,他的父亲到底是明白他的优秀才能,才说绝非善类的… 迟深忽然越过餐桌,拍了拍堂前雪的肩膀,笑容如沐春风:“别担心了小阿父,晚点我们去医院看看金叔叔…” “不行!”堂前雪脱口而出。 “为什么?”迟深平静地询问。 当然不可以去,只要他去了医院,势必会接触到其他栩熠军的领导还有各大真相报道的媒体… 堂前雪也故作沉静:“小孩子去医院不好,如此惨状,就别去看了。” 出乎意料的是,他不像其他孩子一样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并不好打发,他几乎是爽快地点了点头:“好。” “好孩子,饭后我带你去戏院看看。” 迟深浅绿色的眼瞳一亮,褪去了刚刚一刹那,像是错觉般成熟的外表,弯着眼笑着问:“真的吗?我真的可以过去吗?” 堂前雪也放松下来,认真地点了点头,唇角带着些许笑意:“当然可以,别乱跑就行。” 饭后,堂前雪换上一身素白的改良长衫,拿起洗好的戏服,_装进一个牛皮小箱子里,提着箱子,打开了房间门。 门口正站着已经准备好的迟深。 他似乎格外注重这一次的外出,换上了一身为他这个身量仔细裁剪的西装,相较于说像是英伦学生,他更像是刚刚迈入社会的年青年商人。 阳光打在他的发顶,堂前雪仔细一瞧这才发现他的头发不是乌黑的,而是浅褐色的。 “这么穿是不好看吗?”迟深笑眯眯地看着堂前雪。 堂前雪也笑:“傻孩子,好看才会一直盯着看。” “是吗?”迟深的笑意更深了:“你喜欢就好。” 这个别墅里配备了车库,是真正的大户人家的标杆了,估计整个城里也找不满三户这样的人家了,包括女佣,司机一应俱全。 迟睿……你到底从多久前就开始策划自己的死了? 司机老王是个谈笑风生的人,性格很是开朗,早早地就把车停在了院门口。 “小深是吧,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有印象不?” 迟深礼貌微笑起来:“记得,您是王叔对吗?” “哎对对对!好孩子,真不错!” 堂前雪莫名的有一种作为家长的微妙骄傲感,老王目光一转 ,见了他也笑了起来:“堂先生!我太太可爱听您的戏了!”随后他又故作苦恼:“就是你一场戏可太贵了,看不起哟!” “那改日我请您和您的太太到戏院里去听,不用钱的。”堂前雪向他邀请,他很喜欢这种开朗健谈,向自己释放善意的人。 “哈哈哈那感情好啊!” 从愉快的对话来看,今天估计是愉快的一天,他们一同上了车。 迟深的坐姿很端正,他侧眸询问堂前雪:“小阿父,你们戏院都有谁呀?” “昨天和我通电话的那个是班主,除他以外还有很多很多人,个个都很好…好吧,除了个别的。”他耸了耸肩,温润清秀的眉眼里染这些无奈。 但是这孩子不依不饶的,对于其他都不关心,反而是对那些个“个别”十分感兴趣。 “是谁呀?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没有谁,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迟深神色带着些哀求:“告诉我…” 堂前雪哭笑不得:“告诉你,难道还能去打他们一顿?” 他没注意到,说这话时,迟深眼神微动,他笑了笑:“那不能,我只是更想了解小阿父罢了。” 堂前雪觉得小孩子好奇心旺盛也是正常的,也不必扯这些谎向他们隐瞒,当然有些小孩子不便知道的隐情肯定要遮掩:“我们那的戏院,或许可以比作你们英国的那个…职场,我的同僚,就是同为戏院里的角色的几位先生,似乎有些…” 迟深压了压眸子:“有些什么?” “有些…刻薄。”堂前雪斟酌着用词。 “为什么?” 堂前雪伸出食指轻轻一点他的额头:“别什么都问。” 迟深似乎有些失望地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作为司机的老王,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堂先生同少爷不过才认识一天,却彼此熟悉的像是认识了十几年,两人都生的顶好,倒不像是什么养父子,跟亲兄弟一样!” 迟深点了点头,眼尾瞥向堂前雪,唇角勾起笑:“是啊,不是有个词吗,叫做…” “一见如故。” 堂前雪似乎也才反应过来,也忍不住感叹:“是啊,感觉和小深相处很融洽,很舒服。” “真的吗?”迟深立即回过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当然,是我遇见的,最合心意的孩子。” 这句话确实不假,迟深无论是出现在谁的身边,那都是最合心意的,作为一个孩子而言,他完美到挑不出一丝错处。 “我长大了,就不是孩子了,那会是你遇见过最合心意的人吗?”迟深忽然问道。 “这个…不好回答。”堂前雪忍俊不禁。 “放心,我很有自信。”迟深把头转过来,眼神凝在堂前雪身上。 “一定是我,只会是我。” 堂前雪只觉得这个性子很可爱,或许国外的教育注定了他们能够更轻易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吧,他的神情不自觉变得柔软。 这真是个很好的孩子。 老王的车开得很稳,速度不急不缓,这辆车不是什么很张扬的类型,但在这个年代,有车的人家其实也是少之又少,即便车型不张扬,但也会多多少少吸引些许艳羡的目光。 堂前雪很谨慎,让老王将车开到了戏院后门。 他清楚一件事,自己领养迟将军遗孤的事情已经在国内传开了。 可自己本就声名狼藉。 不能再波及到无辜的孩子,即便以前自己不会在意媒体和同行的抹黑,到如今也不得不在多考虑一些了。 他带着迟深下了车,昂首阔步走向戏院,老王的车停在外面。 “欢迎你来到我们戏院,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堂前雪眼里泛着闪烁的光芒。 “苏江名角,堂前雪。” 啊啊啊啊啊就这个阴湿味,爽死我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