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拴住恒星》 1、初遇—01 冬月二十一,丰收舞会,大雪飞扬。 鹅毛般的雪片被风卷着,狠狠撞在张灯结彩的金属廊柱和闪烁的全息广告牌上,碎成冰晶。 长街两侧,悬浮灯笼在风雪中晕开一片片暖橘光晕,照亮如红色河流般涌动的人潮。 人们戴着各式面具,举着发光彩旗,深一脚浅一脚踩着雪,涌向朱雀广场。 空气又冷又湿,混着烤栗子、热甜酒的甜腻香气和人群呼出的白气。 鼓点和风笛声越来越响,穿透风雪,把人都拽向广场中央。 那里烧着巨大的篝火,火舌舔着夜空,火星混着雪片飞蹿。 火堆周围挤满了跳舞的人,皮靴踩在冻硬的地面,嘎吱作响。 沈星远背靠冰凉石柱,站在广场边缘。 她戴着凶悍的穷奇面具,裹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军大衣。 雪花钻入领口,冰得她一哆嗦。 她朝双手呵了口白气。 真热闹啊,也是真冷。 隔着恒温手套,指尖都像冻僵了。 她搓搓手,抬头望向远处跳跃的火焰。 喧嚣声浪中,行人匆匆挤过,汇入光与热的中心。她却像块江中顽石,杵在石柱旁,格格不入。 看了许久,她捏住脖子上那枚温润的白色骨戒项链,低声呢喃:“妈妈,好多人啊。” 盛大,恢弘,梦幻,浪漫……和你描述的一模一样。 沈星远的老家在朱雀星边缘的灰岩矿区,矿渣和粉尘是那里的主色调。 这样的热闹,她小时候只在破旧光脑的直播里见过。 每年丰收舞会,妈妈总会指着光屏里的篝火,翻来覆去讲那个故事:“星星,你看,就在这舞会上,我撞着你母亲了。” 妈妈脸上浮起少女般的娇羞:“她一下扶住我!那会儿,我就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冷松枝,冬天的气息。” “我还以为是个冷峻的人,吓了一跳。” “结果一抬头,”妈妈声音轻快,在沈星远掌心画了个笑脸,“就看到张滑稽的笑脸面具!喏,就这样,可爱吧?” 八岁的沈星远耳朵快起茧了,敷衍点头:“嗯嗯,可爱!” “她不仅可爱,还漂亮。容貌似百合清雅,一双眼睛……和我一样,像星星。” “所以我的名字叫沈星星!”沈星远接话,随即撇嘴,“后来她出任务没回,你就给我改名叫沈星远。” 她对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没什么好感,总觉得是她抛弃了她们。 每当她流露不耐,妈妈就安静下来,坐在旁边,用温柔又无奈的眼神看着她。 十四岁那年,妈妈因基因缺陷病重,沈星远才真正听到这个故事的终章。 婚礼刚结束,母亲就被紧急军令调往前线。 三个月后,妈妈等来了一纸阵亡通知书。 妈妈生下她,在首都挣扎一年,终因基因病和生计艰难,带她返回灰岩小镇。 “不要怪我……星远不要怪妈妈……”病床前,妈妈枯瘦的手死死拽着她,泪流满面地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给不了你好生活。 对不起编织了母亲守望的谎言。 太多的对不起里,是更深的遗憾:“好想……好想再看次篝火啊……” “那晚的火,真旺啊……” 最后两句叹息,困住了沈星远的整个少年。 为完成妈妈遗愿,她拼命读书。 然而天不遂人愿,十六岁刚分化为alpha,一纸征兵令就把她扔进了与虫族争夺资源的前线战壕。 九年。 硝烟、血污、泥泞、尸臭……深入骨髓,将她浸透。 首都的篝火,成了尸山血海中支撑她的微光。 直到二十五岁这年,独立军团夺回天狼星系最后一颗资源星。 她一口气休完九年积攒的假期——整整半年。 时间刚好往返天狼与朱雀星系,还多出两个月自由。 来之前,她把自己洗了又洗,想干干净净迎接庆典。可总觉得鼻尖有股洗不掉的硝烟味。 周围人光鲜亮丽,纸醉金迷。只有她——一块刚从尸壕里挖出来的土疙瘩,又臭又硬。 沈星远收回目光,用力吸吸鼻子。 热闹看了,篝火也看了。 可这盛大属于妈妈的梦,与她何干? 算了,回去吧。 她深吸口冷冽空气,压下喉间酸涩,转身逆着人流往外挤。 刚走两步,一个戴猪头面具的醉汉手舞足撞来。 沈星远反应极快,敏捷侧身闪避。 就在闪身的刹那,一股冲力猛地撞进她怀里! 同时,一股清冽冷冽的气息——寒冬积雪压断的松针浸在刚融的冰泉里,带着一丝微苦药香——如淬冰利剑,霸道刺入口鼻。 被硝烟尸臭腌渍九年的嗅觉,被这冷香彻底激活,骤然清晰! 沈星远被撞得趔趄,下意识伸手,牢牢扶住怀里的人。 她稳住身形低头看去时,风雪迷眼。 眼前仿佛隔着一层战场硝烟凝成的灰雾。 时间陡然凝滞。 灰雾里,她依稀看到怀里的人影。 一个女人。 她穿着条红得刺目的长裙,像雪地里凝固燃烧的烈焰。 女人脸上戴着面具,银亮金属勾勒出野兽冷硬的轮廓,眼窝处冰蓝碎晶幽幽反着冷光。 是雪狼! 薄雾被冰蓝刺破,迅速散开。 沈星远看清了。 面具下,一双眼睛抬起来看她。 冰蓝色的眼眸。 深邃如寒渊之海,冷冽如暗夜冰山,透着冻结灵魂的彻骨寒意。 沈星远的心脏被冰冷的手攥住,骤停、接着失控般狂擂。 咚咚咚…… 那颜色太冷,像矿坑深处万年玄冰,像冻结灵魂的寒星。 可在这喧闹雪夜,这双冰眼带来的不是冷,反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心尖。 沈星远脑子“嗡”地空白。 她的脑海瞬间闪过灰岩矿区雪夜里,垃圾堆旁逡巡的野狼。 雪夜里的狼,身形削瘦佝偻,眼神饥饿渴望、却异样的警惕、凶悍。 十分勾人。 万分危险。 沈星远愣神间,那冷冽的松针雪水苦药味更清晰钻入鼻腔,霸道驱散周围所有甜腻的香水,紧紧缠住她感官。 鬼使神差的,沈星远忘了松手,任由对方倚靠怀中,感受隔着衣料的细微温热。 仿佛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又似只有几息的沉默,怀里的人终于开口: “抱歉。” 声音清泠如冰珠落盘,干净,剔透,没有温度。 女人借力站稳,动作干脆利落,瞬间拉开距离,脱离怀抱。 她抽回的手指尖冰凉,自然拂去红裙摆上几点雪沫。 “没…没事!”沈星远惊醒般松手,脸上腾地烧起,语无伦次,“人太多,地滑…” alpha的视线飘忽扫过人群,余光却牢牢黏在和那双冰蓝眼眸上。 太漂亮了。 宛如荒原冻土坠入炽烈星火,烫得心口发麻,血液无声沸腾。 女人微微颔首,转身要走。 “哎…”沈星远下意识伸手,一把抓住对方纤细手腕。 动作突兀,举止失礼,绝非平常的她。 女人脚步顿住,蓦然回眸。 冰蓝视线如寒星,穿透面具孔洞,锐利落在沈星远唐突的手上。 寒星闪烁,似有不悦。 沈星远如被视线烫到,猛地松手,脸上火烧火燎。 掌心残留奇异滚烫,像有火星灼烧。 她握紧那只手,心脏狂擂,口干舌燥。 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一定是个omega。 一股从未有过的蛮横冲动顶撞着理智。 妈妈絮叨的身影、跳跃的篝火幻影、心底巨大的失落孤独感、在这一瞬间被冰蓝眼眸点燃的滚烫渴望……掀起惊涛骇浪。 沈星远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想靠近一个人,想产生联系。 “你…”她舔舔干涩嘴唇,声音因紧张发紧沙哑,“也是一个人?我…我也头回来,就我一个。” 她笨拙地解释,为自己的靠近找借口。 雪狼面具的女人抬眸,视线完全落在沈星远脸上。 冰蓝眼眸透过面具孔洞,在跳跃火光里,静静审视。 目光不凶,却有穿透力,仿佛剥开旧大衣和穷奇面具,直抵内里那个慌张、傻气、满身硝烟的稚嫩士兵。 飞雪沾上女人乌黑发丝,落向光洁肩头,无声融化。 这几秒沉默,漫长得让沈星远心慌意乱,几乎窒息。 她觉得自己蠢透了,想立刻钻地缝把自己埋起来。 就在她几乎被无声审视压垮,准备落荒而逃时—— 女人“嗯”了一声。 轻如雪落。 可这一声,像火星掉进沈星远心底铺满干柴的荒原。“噗”一下,那点名为希望的小火苗,瞬间蹿高! “那…一块儿?”沈星远屏息,鼓起残存勇气,指指篝火旁舞动人群。 手指因紧张期待,微微颤抖。 眼前女人身姿挺拔优雅,气质清冷出尘。 如果真是omega…… 沈星远被自己大胆惊到。 二十五年,从未近美色动心思的她,竟主动邀请陌生女人。 疯了吧。 她凭什么啊? 凭那点还算丰厚的津贴吗? 沈星远话刚出口,就被强烈后悔窘迫席卷了。 然而对方没拒绝,只是再次微微颔首。 那一刻,沈星远觉得风雪喧嚣都静止了,光撕破铅云,世界亮堂起来。 她似乎捕捉到冰蓝湖面下,有东西极快掠过,抓不住,却惊心动魄。 女人颔首后,转身走向光与热中心,步履从容。 火红裙摆翩跹,如雪地盛放摇曳的玫瑰。 沈星远心跳快撞出胸膛,连忙跟上,并肩而行。 冷冽的松枝浸雪幽香,若有若无萦绕鼻端。 奇怪的是,这冷香非但没让她更冷,反抚平了心底那份格格不入的慌乱不安。 离巨大篝火越近,灼人热浪扑面而来。 广场强劲鼓点咚咚敲在心上,沈星远笨拙跟着节奏,举手左右摇摆。 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总瞟向身边那抹跳跃炽烈的红。 音乐节奏更激烈,鼓点密集如雨,穿红裙的女人随节拍舞动。 拥挤喧嚣中,动作幅度不大,却有种难言的韵律流畅感。 旋转时,火红裙摆飞扬,如冰天雪地骤然绽放的烈焰玫瑰,美得惊心。 沈星远看着看着,停下笨拙摇摆,视线完全黏在那抹红上,目不转睛。 就在这时,清清泠泠的声音,带着一丝难辨的调侃或其他意味,穿透喧嚣鼓乐,钻进她耳朵: “看路,小狼。” 沈星远猛回神,惊觉只顾看人,差点撞上扮巨熊的舞者。 她慌忙侧身躲开,脸上瞬间涨红。不是因差点撞人,是那声“小狼”。 像根冰凉又带温的针,轻轻戳中她心尖。 灰岩矿区野狼孤寂凶狠的眼神,又一次飞快闪过脑海。 熟悉的感受,让她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错觉:她在这繁华都市里,找到了自己的同类。 沈星远的心更慌了。 她望着女人曼妙的舞姿,看着红色的火光跳跃,映在雪狼面具眼窝的冰蓝晶石上,折射奇异光彩,如坚冰包裹炽火。 噼啪!几颗火星爆开,热浪蒸腾雪水,凝成氤氲水汽,模糊视线。 晕眩的热流冲上沈星远头顶,她彻底钉在原地。 一曲终了,喧嚣鼓乐出现短暂空隙,四周依然人声鼎沸。 就在这片嘈杂空隙里,沈星远突然抬手,一把掀开脸上廉价凶悍的穷奇面具,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庞。 篝火温暖耀眼的光芒,毫无遮拦地扑洒在她脸上。 她的皮肤带风霜磨砺的硬朗痕迹,线条分明。 但那双眼睛异常明亮清澈直接,如同未经打磨的矿石,固执保留着未被磨平的棱角和近乎天真的执拗。 年轻的alpha直勾勾地、毫无掩饰地盯着雪狼面具下那双冰蓝眼睛,坚定的开口。 声音不大,甚至被喧嚣压过,却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力量,如石块砸在冻土: “我叫沈星远!” 风雪卷起她的声音,裹挟滚烫的硝烟气息,扑向那片冰蓝深寂: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初遇—02 烟花在午夜的天幕炸开,巨大的声响压过了舞曲的余韵,也盖过了沈星远那句滚烫的自我介绍。 赤红、鎏金、孔雀蓝的光团次第绽放,将飘落的雪花染成绚丽的碎屑,也照亮了广场上每一张仰望的脸。 冰蓝色的眼眸映着这转瞬即逝的辉煌,微微眯了一下。 面具下的唇线似乎弯起一个极淡,几乎无法捕捉的弧度。 她没有回答沈星远的问题,反而轻轻抽回被沈星远下意识握紧的手。 女人的声音穿透烟花的轰鸣,清晰地落在沈星远耳中:“你应该好好跳舞的。” 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下一支舞曲的前奏,已经像涨潮的海水般漫了上来。 不等沈星远反应,那只刚刚抽离的、微凉的手,竟主动伸了过来,稳稳地牵住了沈星略有些汗湿的掌心。 “走。” 一个字,简洁得如同命令。 沈星远的心跳漏了一拍,身体却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被那只手牵引着,重新汇入了旋转的人潮。 女人的舞步依旧带着那种内敛的流畅感,红裙在脚下绽放。 这一次,沈星远努力跟上她的节奏,笨拙地模仿,眼睛还是无法从那张冷硬的雪狼面具上移开。 每一次旋转靠近,那冷冽的松针雪水香便霸道地侵占她的呼吸,让她晕眩又清醒。 沈星远想,她肯定是遇到雪妖了,不然怎么会全然被蛊惑,满心满眼都是对方。 一曲终了,短暂停顿,随即新的旋律又起。 女人没有停下的意思,沈星远更不敢停。她是个被丝线牵引的木偶,只知道追随着那抹在雪地里绽放的红。 一首接一首,鼓点敲打着地面,也敲打着沈星远混乱的心房。 她忘了时间,忘了失落的孤寂,甚至忘了自己是谁,只知道跟着这只手,在这个雪夜、这片篝火旁,不停地旋转,旋转。 汗水浸湿了她大衣下的衬衫,额发黏在滚烫的皮肤上。 她像一块被投入熔炉的顽铁,在陌生的热情里笨拙地燃烧。 直到午夜的钟声敲响最后一下,最后几朵巨大的烟花不甘地熄灭在铅灰色的天幕尽头,只留下呛人的硝烟味弥漫在冰冷的空气里。 狂欢的人群开始松动,一些年长或疲惫的人裹紧衣服,三三两两地离去,汇入广场四周的街道。 篝火依旧在燃烧,但火焰似乎也矮了几分,映照着剩下那些精力旺盛、还在继续舞动的年轻人。 音乐变得舒缓了些。 沈星远喘着气,停下有些发软的脚步,看向身边的女人。 面具的轮廓在火光下显得有些模糊,刚才烟花盛放时短暂照亮了女人削瘦与白皙脖颈,此刻又隐入了阴影。 唯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在面具后亮得惊人,仿佛吸收了所有熄灭的星光。 “还跳吗?”沈星远的声音带着剧烈运动后的沙哑,小心翼翼地问。 女人轻轻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松开了她的手。 她转身,径直朝着广场外围走去。 女人红色的裙摆拂过被踩得脏污的积雪,像是在诀别。 沈星远的心猛地一沉,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自动追了上去。“等等!” 她几步跨到女人身边,几乎是并排走着。 女人没有看她,也没有加快或放慢脚步,只是沉默地前行,全当自己身边多了一个影子。 走出广场的范围,进入通往主街的巷口。 人流依旧密集,只是少了舞会的狂热,多了些散场后的喧嚣和疲惫。 灯光昏暗,人影幢幢。 沈星远紧跟在女人侧后方半步的位置,像一堵移动的墙,笨拙地替她挡开拥挤的人潮。 她高大的身躯和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大衣,在这种地方显得格外扎眼,引来一些意味不明的打量。 就在这时,一个醉醺醺、戴着歪斜面具的alpha男人,趁着拥挤和昏暗,猛地从斜旁撞向红裙女人。 与此同时,他伸出一只油腻的手,极其下流地朝着女人纤细的腰肢摸去。 “滚开!”沈星远反应快得惊人,怒喝一声如同炸雷,左手闪电般探出,铁钳般死死扣住了那只肮脏的手腕, 她眼神瞬间变得凶狠,像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属于alpha的,带着硝烟和铁锈味的威压骤然炸开。 醉汉被她捏得腕骨咯咯作响,痛得酒醒了大半。 他刚想破口大骂,对上的却是沈星远那双在昏暗光线下亮得吓人、如同淬了寒冰的眸子。 那里面翻滚的怒火和战场上磨砺出的煞气,让他瞬间噤声,冷汗涔涔而下。 就在沈星远准备把这混蛋甩开之际,一声极其轻微、仿佛静电释放的脆响在她的耳边炸起。 “滋啦!” 沈星远猛然抽手,就看到眼前的醉汉猛地一僵,整个人像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他连惨叫都发不出,两眼翻白,软泥般瘫倒在地,口角流出白沫。 alpha愕然低头,只见醉汉裸露的皮肤上,几道细微的蓝色电弧一闪而逝。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蛋白质烧焦的气味。 沈星远猛然扭头,将视线转向身边的女人。 女人正若无其事地收回右手,她纤细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微光。 沈星远瞬间了然,是纳米机器人。 这是顶级的防御装备,通常只有权贵或执行特殊任务的人才会配备。 她的心猛地一跳,看向女人的眼神里,除了震惊,更添了一层深重的疑惑和距离感。 “你……”沈星远喉咙有些发干,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女人已经迈步,继续前行,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 沈星远连忙跟上,这次跟得更紧了些。 她头皮发麻,脑袋混乱,嗡嗡作响。 她知道以女人的身份和实力,是不需要她守护,也不配她靠近的。 可她心头升起的执拗,驱使着她不管不顾地跟随着对方,着迷一般想要靠近她,触碰她。 她简直是疯得不轻。 沈星远这么想着,甚至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给她下蛊了。 不然她也太疯了吧。 以保护之名尾随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和跟踪狂有什么区别。 沈星远整个人乱糟糟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靴子踩在积雪上的嘎吱声。 走过这条混乱的巷子,前面就是灯火通明、宽阔整洁的朱雀大道。 车流如织,悬浮车无声地滑过。 大道对面,一座通体由光洁合金和深色玻璃幕墙构筑的摩天巨塔拔地而起,顶部闪耀着巨大的全息徽记——七颗环绕的星辰。 那是朱雀星首都最顶级的酒店之一,“星穹之冠”。 女人脚步不停,径直走向酒店流光溢彩的旋转门。 门口穿着笔挺制服的ai门卫,眼中闪烁着温和的蓝光,扫描着靠近的客人。 沈星远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看着女人走到门前,一道柔和的蓝光扫过她全身。 ai门卫发出悦耳的电子音:“身份验证通过。欢迎回来,薄雪女士。” 旋转门无声地开启一道缝隙。 薄雪? 沈星远记下了这个名字。 眼见女人抬步就要进去,沈星远再也忍不住,唤了一声:“等等!” 她一个箭步冲到门前,几乎撞在冰冷的玻璃上。 旋转门因为她未经授权的靠近而停止转动,ai门卫眼中蓝光转为警戒的淡红,扫描光束锁定了她。 沈星远隔着玻璃,眼巴巴地看着里面那个即将消失在奢华大堂深处的红色背影,急得额角冒汗。 她猛地想起什么,手忙脚乱地在军大衣内袋里摸索,掏出一个军用个人终端。 这是光脑的军用版本,外壳带着明显的磨损痕迹。 她用力拍在冰冷的玻璃上,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响亮:“薄小姐!等等!那个……能加个光脑联系方式吗?” 玻璃另一边的女人停住了脚步,微微侧身。 那双妖异的蓝眸透过面具孔洞,平静地看向门外那个显得有些狼狈和滑稽的高大身影。 沈星远像是得到了鼓励,语速飞快地补充,声音带着一种无比真诚的急切:“我叫沈星远!独立军团朱雀小队的中队长!我是上尉!” 她另一只手扯开大衣的领口,露出里面军装衬衣的肩章。 那是一颗银星和交叉的枪剑徽记,在酒店璀璨的灯光下反射着微光:“你看!我是正经军官!不是坏人!我就想……就想和你交个朋友!” 她把“朋友”两个字咬得很重,脸上因为激动和窘迫涨得通红,完全就是个战场上冲锋前打报告的新兵蛋子,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孤注一掷的恳求。 旋转门内外,仿佛两个世界。 一边是金碧辉煌、衣香鬓影的寂静奢华,一边是风雪未歇、带着硝烟味的笨拙与赤诚。 女人静静地看了她几秒。 那双寒星般的眼睛在面具后,似乎有什么极其复杂的东西飞快地掠过。 沈星远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撞击胸膛的声音。 就在沈星远以为对方会像在广场上那样,只是点头或者摇头然后彻底离开时—— 女人开口了。 声音透过门缝传来,清清泠泠,如同冰泉滴落,却比刚才在广场上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味? “要喝一杯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初遇—03 沈星远愣住了,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薄雪——不,应该叫她薄轻羽,极轻微地偏了下头。 她用那双寒星般的眸子扫过沈星远泛白的军衔肩章,轻描淡写道:“进来吧。” 旋转门无声转动,缝隙敞开。 一股滚烫的狂喜猛地攫住了沈星远,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把自己塞进了那道缝隙。 昂贵的、带着人工甜暖花香的热浪扑面而来,瞬间包裹了她,与门外的风雪凛冽割裂成两个世界。 脚下是厚软得能陷进去的地毯,头顶是巨大得令人晕眩、折射着无数碎芒的水晶吊灯。 一切都悬浮着,不真实。 沈星远直觉不妙,本能想逃。 可身体却像被无形的蛛丝层层缠裹,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她垂眸看向女人,与她无声对视。 那双平静无波的寒潭,就是蛛网的中心。 女人扫了她一眼,回眸转身。 红裙的裙摆在地面光洁的倒影里无声摇曳,她如一尾游在冰水里的火,走向大堂深处。 沈星远连忙跟上,像条被牵引绳拴住的大型犬。 局促不安,慌乱不已。 却又被一种隐秘的、无法抗拒的引力牵扯着前行。 磨旧的军靴踩在厚毯上,悄无声息。 沈星远每一步却都像踩在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上,咚咚作响,震得胸腔发麻。 电梯门滑开,冰冷的金属空间空无一人。 薄轻羽步入,沈星远紧贴进去。 门合拢的瞬间,狭小的空间里,那股冷冽的松针雪水混合微苦药草的气息陡然浓稠,沉甸甸地压下来,带着无声的侵略性。 沈星远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脊背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死死盯着光滑如镜的电梯门上映出的影像。 女人姿态优雅,宛若一抹在雪地里熊熊燃烧的火。 窒息感更强烈了。 电梯无声疾升,轻微的失重感传来。 薄轻羽抬手,指尖在光洁的面板上轻轻一点——顶层的按钮亮起幽蓝的光。 电梯开始急速上行,沈星远地心脏也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心跳声很大,在这样寂静狭窄的空间里,沈星远怀疑身旁的女人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不由地抬手伸进自己的大衣里,死死压制住自己的心脏,涨红了脸勒令道: 别跳了,死心脏! 令人窒息的氛围持续了半分钟,安静的电梯里一声轻响:“叮。” 电梯门滑开,眼前是一条极静的走廊。 女人迈步,领着沈星远走了出去。 深灰色地毯吸尽了所有声音,两侧是厚重的、雕着繁复暗纹的深色木门,彼此间隔遥远,像沉默的墓碑,拱卫着绝对的私密。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昂贵木料和强力清洁剂的冷冽气味,干净得没有一丝人气。 很快,薄轻羽停在一扇门前。 站定之后,门框上方一道柔和的蓝光无声落下,扫过她的虹膜。 “滴。” 一声轻如耳语的电子音,厚重的木门向里无声滑开。 薄轻羽没有立刻进去,而是侧过身,那双寒潭似的眸子静静地看向沈星远。 “进来。” 又是简单的两个字,如同鱼钩,将沈星远完全钓了进去。 纵然完全没有和omega约会的经验,沈星远也明白,一个omega邀请自己进入她的私人领地意味着什么。 她或许会有一场不得了的艳遇。 一想到这里,沈星远慌得更厉害了。 怕什么怕什么,区区一个omega,来都来了…… 她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然后深吸一口气,一脚踏了进去。 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一瞬间,她仿佛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室内的灯完全亮起,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出现在她眼前。 落地窗外,悬浮车穿梭在城市的霓虹灯里,车流交织,如同流淌的星河。 房间内部线条极简,空旷而冰冷。 巨大的白色沙发像一块落寞的冰川伫立在客厅中央,对面是冷硬的金属茶几。 左手边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抽象光影画,扭曲的线条和色块无声流动。 空气里飘散着一种空灵的、类似雪后针叶林的淡香,清冷疏离。 薄轻羽一边往里走,一边抬起右手食指绕到脑后,解开了系着面具的细带。 “咔哒。” 一声轻响,那张带着野性力量的雪狼面具被轻轻取下。 沈星远循声抬眸,看到对方面容的刹那,瞬间屏住了呼吸。 和预想中的艳丽不同,面具下的脸出乎意料的清秀,甚至可以说是普通。 女人生了一张冷白色的鹅蛋脸,皮肤细腻,下颌线条柔和。鼻梁挺直,但不高耸,唇瓣颜色极淡,近乎融入肤色,显得有些寡淡。 唯有那双眼睛——当面具移开,那对寒潭终于毫无遮挡地显露出来。 它们镶嵌在这张清秀甚至有些寡淡的脸上,如同最幽深的寒渊骤然洞开,吞噬了所有光线。 那不是纯粹的蓝色,而是一种凝聚了千年玄冰之寒、暗夜苍穹之邃的色泽。 这双眼平静无波,却又蕴藏着一种非人的、近乎神性的穿透力,瞬间攫住了沈星远的全部心神。 好漂亮的眼睛,好普通的脸。 强烈的反差奇异地柔化了沈星远紧绷的神经,过于平淡的长相瓦解了那点残余的警惕。 一丝隐秘的、带着妄念的期待如同藤蔓,悄悄攀上了她的心墙。 薄轻羽随手将面具丢在台面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乌黑如墨的微卷长发瞬间披散下来,垂落在肩头,衬得那张脸更小,也添了几分易碎的慵懒感。 女人转过身,那双寒潭深眸直直地看向沈星远,里面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坐。” 她朝那巨大的白色沙发抬了抬下巴,自己则走向靠窗的吧台区域。 吧台后是整面墙的嵌入式酒柜,里面陈列着各种形状奇特的瓶瓶罐罐,在柔和的光线下折射着昂贵而陌生的光泽。 沈星远像个被操纵的木偶,僵硬地挪到沙发边。 沙发柔软得令人心慌,她小心翼翼地坐下,只敢让半边屁股挨着边缘. alpha腰杆挺得笔直,仿佛在接受检阅新兵。 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军大衣和沾满泥泞雪水的厚重军靴,在这片纤尘不染、冰冷奢华的背景里,突兀得像一块肮脏的补丁。 她不自在地蜷了蜷脚趾,试图把沾满污渍的靴子更深地藏进沙发底下阴影里。 薄轻羽背对着她,在酒柜前站定,指尖划过一排排晶莹的瓶身,声音没什么起伏:“喝什么?” 沈星远的目光扫过那些流光溢彩、标签花哨的酒瓶,只觉得眼花缭乱。 好复杂的符文,每一个认识的。 她努力辨认着,一个熟悉的造型闯入她的眼睛。 沈星远微微眯起了眼,想起在基地简陋的庆功宴上,长官曾得意地炫耀过这瓶酒,据说极其猛烈昂贵。 叫什么来着? 哦,对了…… “熔岩咆哮。” alpha的声音刻意放稳,装模作样,想显得不那么像个土包子。 薄轻羽没说话,也没回头。她精准地抽出那瓶酒,直接倒了两杯,走到沈星远面前。 “我喜欢不加冰,能喝吗?” 平底玻璃杯里,酒液粘稠,像是冻了万年的琥珀。强烈的酒味扑鼻而来,侵占了沈星远所有的嗅觉。 不必多说,肯定很辣。 沈星远酒量其实不好,但为了不在女人面前露怯,仓惶点头。 她接过杯子,仰头灌了一大口! 几乎是下一秒,烈酒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烧灼过她的喉咙、食道,一路狠狠砸进胃袋。 “唔!咳咳咳——!!” 剧烈的呛咳猛地爆发出来,她弓起背,眼泪不受控制地飙出。 alpha整张脸连同脖子、耳朵都迅速涨成猪肝色,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的汗珠,浑身像被点着了火。 她狼狈地弯腰,咳得撕心裂肺,杯子里的酒液都晃荡着泼洒出来一些,在地毯上留下深色的污渍。 薄轻羽静静地欣赏她呛咳得狼狈不堪的样子,寒星般的眼眸微亮了几分,饶有兴味。 她手里端着自己那杯透明的液体,走到弓着背猛咳的沈星远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通红的耳根和剧烈起伏的、肌肉贲张的背部。 很坚实的身体,像是一块冻硬的石头。 是她喜欢的。 薄轻羽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部,无声的安抚。 浓郁的松枝冷香从四周漫来,无声无息包裹住沈星远全身。 沈星远咳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疯狂奔涌,皮肤滚烫,像被架在火上烤。 咳着咳着,omega的信息素,如同冰水将她浸透。沈星远的咳嗽,渐渐开始平息了。 她抬眸,目光落在女人平凡的面容上,与她那双漂亮到近乎妖异的眼眸对视。 对方的双眸如深夜里的海,平静,又透着诡谲的隐秘,勾着她不由自主地往前行。 沈星远一下就怔住了,她盯着这张想了一夜的面孔,死活挪不开眼。 女人唇角微弯,轻轻笑了一下。 她伸手,落在沈星远的脸上,长指勾起她的下巴:“很难受?” 沈星远完全被蛊惑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真可怜。”女人叹息一声,指腹压在alpha的唇上,饱含意味:“去洗洗吧,沈星远上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初遇—04 薄轻羽那句话,带着冰棱般清冷又隐含命令,如同无形的丝线,彻底缠住了沈星远的神智。 烈酒的灼烧感还在喉咙和胃里隐隐作痛,可身体感受更强烈的是对方指尖残留的细腻触感,以及那令人窒息的松针雪水信息素。 “好…好的。” 沈星远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未散尽的呛咳余韵。 她迷迷瞪瞪,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朝着薄轻羽指示的浴室方向挪去。 大脑一片混沌,只剩下“洗澡”和“服从”。 酒店套房的浴室比她整个军营宿舍都大。 光洁得能照出人影的墙面,智能恒温水流,散发着昂贵植物清香的沐浴用品……一切的一切都让沈星远无所适从。 她把自己埋进温热的水流里,用力搓洗着。仿佛要洗掉身上所有的风尘、泥土和属于底层军人的粗粝痕迹。 热水冲刷着皮肤,却冲刷不掉她内心的纷乱。 “第一次…” “和omega…” 这两个念头反复冲击着她,担忧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 alpha忧虑自己自己长年训练留下伤疤的身体不够好看,害怕自己毫无经验技术拙劣会让omega失望,更惶恐自己作为一个随时可能死在战场上的前线军人,根本无法承担起一个alpha对omega应有的责任。 她随时可能变成阵亡名单上的一个冰冷名字。 标记、保护、陪伴……这些alpha应该给到的东西,她统统都没有。 沈星远想退缩,又有些不甘心。 “可是她先主动的,更何况她又那么……” 沈星远嘟囔着,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那个女人。只觉得心口滚烫,混杂着惶恐与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冲动。 她在脑中天人交战了许久,最终对那双眼睛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沈星远深吸一口气,关掉水流,用宽大柔软的浴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她把这浴巾当成自己最后的盔甲,然后鼓足勇气拉开了浴室的门。 客厅的光线似乎调暗了些,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星河依旧流淌。 薄轻羽正倚在吧台边,手里把玩着那只空了的平底杯。 杯壁上残留着一点琥珀色的痕迹,她似乎已经喝完了自己的那杯“水”。 听到声响,她转过头,寒星般的眸子精准地落在裹着浴巾、浑身还蒸腾着热汽的alpha身上。 沈星远僵硬地站在浴室门口,像个等待检阅的新兵,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浴巾下的身体线条绷得死紧,透露出主人极度的紧张。 薄轻羽唇角似乎极细微地勾了一下。 她放下酒杯,迈着无声的步子,像一只优雅的雪豹走向自己的猎物。 她在沈星远面前站定,目光平静地扫过alpha紧张得泛红的脖颈,以及紧抓着浴巾边缘、指节发白的手。 “紧张?” 女人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像羽毛搔刮在沈星远的心尖上。 沈星远喉结滚动了一下,想否认,却发不出声音。 薄轻羽没再问,只是伸出手。 那手指白皙修长,指尖微凉,轻轻落在了浴巾的结上。 沈星远的心跳瞬间飙到了极限,她下意识地想后退,身体却像被钉住。 薄轻羽的手指灵活地一挑,那个被她打得死紧的结应声而开。 宽大的浴巾无声地滑落在地毯上,堆在沈星远的脚边。 微凉的空气瞬间包裹了alpha赤裸的躯体,沈星远猛地闭上眼睛,脸颊和耳朵红得滴血,身体微微发颤。 她感觉到薄轻羽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趣味。 这目光让她感到羞耻,却又奇异地混合着一种被渴望的隐秘激动。 薄轻羽伸出长指,微凉的指尖轻轻点在了沈星远锁骨下方一道陈旧的弹痕上。 沈星远猛地一颤。 “勋章?”女人的声音很轻。 沈星远睁开眼,撞进那双深潭里,慌乱地摇头:“不…是、是伤……” 薄轻羽没说话,指尖顺着那道疤痕缓缓下滑,划过紧实的胸腹肌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拆解礼物般的从容。 她的触碰并不炽热,甚至有些凉,却像带着微弱的电流,点燃了沈星远皮肤下潜藏的所有火种。 后面的一切,在沈星远混乱的记忆里,都像是发生在另一个维度。 没有预想中ao信息素失控般的疯狂吸引与发情,更像是一种…水到渠成的沉沦。 薄轻羽主导着一切,她的动作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精准和不容抗拒的引导,时而如冰水般疏离,时而又像暗夜里的火种,点燃沈星远所有的生涩与热情。 沈星远笨拙地回应着,被牵引着,在对方制造的漩涡里浮沉,每一次触碰,每一次喘息,都更深地烙印上这个名为“薄轻羽”的印记。 当清晨第一缕人造日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亮室内冰冷的线条时,沈星远已经醒了。 枕边的女人还在沉睡,卸下了所有防备和面具,白皙的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更加柔和,甚至透着一丝脆弱。 那张平凡的脸此刻在沈星远眼中,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她知道那女人紧闭的双眼下,藏着让她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寒渊。 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和巨大的满足感同时攫住了她。 沈星远小心翼翼地起身,生怕惊醒对方。 她赤足下了地,看着凌乱的床铺和地上散落的衣物,沈星远心头涌上一股奇异的责任感。 她轻手轻脚地穿好自己那套洗得发白的军装内衬,生怕惊醒对方。 饶是如此,她还是察觉到床上的女人呼吸变了。 她醒了。 意识到这点,沈星远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俯下身,用一种近乎虔诚的轻柔声音问: “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弄。” 薄轻羽浓密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 女人如冰雪般凌冽的眸子在初醒时带着一丝慵懒的迷蒙,瞬间又恢复了深邃的平静。 她看着沈星远紧张又期待的脸,没说话。 沈星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薄轻羽却只是伸出手,指尖勾了勾沈星远军装内衬的领口。 没有言语,但那无声的邀请比任何命令都更有效力。 于是,第二天清晨的“早餐”,被无限期推迟了。 接下来的六天,时间仿佛在这个顶层套房里凝固、扭曲。沈星远和薄轻羽像被困在了一个只有彼此的孤岛。 她们几乎足不出户,昂贵的餐食由智能管家定时送入。 大部分时间,她们在巨大的白色沙发上、在冰冷的光影画下、在落地窗前俯瞰星河的车流中、在那张承载了无数缠绵的床上……沉溺在彼此的身体里。 薄轻羽像一座蕴藏着无穷奥秘的冰山,沈星远则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探险者,笨拙又执着地挖掘着。 每一次,沈星远都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然后在对方一个眼神、一个触碰下瞬间溃不成军。 她们之间没有标记,没有ao之间因信息素高度契合而产生的生理性失控,更像是一种纯粹的、被薄轻羽精准引导和掌控的欲望漩涡。 沈星远沉迷其中,患得患失,既为这梦幻般的七日狂喜,又为随时可能到来的离别和无法承诺的未来而隐隐刺痛。 第七天的午后,当沈星远再次从餍足与疲惫中醒来,习惯性地想去触碰身边的人时,却发现身侧已经空了。 她心头一慌,猛地坐起。 抬头一看,不知何时薄轻羽已经穿戴整齐。 她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沈星远,望着窗外永恒流动的霓虹星河。 女人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灰色职业套裙,看起来端庄又禁欲。 那股清冷的松针雪林气息似乎也收敛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感。 “醒了?”她没有回头,声音平静无波,“起来就换衣服吧,我要出门了。” 沈星远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巨大的失落感淹没了她。 七天如梦似幻的日子,结束了。 “我…我送你!”沈星远几乎是脱口而出,手忙脚乱地跳下床开始套衣服。 薄轻羽并没有拒绝她,等她洗漱完后,两人一起出了门。 悬浮车无声地滑行在城市的钢铁森林中,沈星远坐在副驾,穿着她那身与这奢华座驾格格不入的旧军装外套,目光几乎黏在了驾驶座的女人身上。 薄轻羽专注地看着前方,侧脸线条在车窗外流动的光影中显得冷硬而遥远。 车子停在一栋高耸入云、造型极具未来感的摩天大楼楼下。 这里是“深空科技”的总部,朱雀星乃至整个星域都赫赫有名的顶尖企业。 “到了。” 薄轻羽轻轻说了两个字,解开安全带,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 沈星远连忙跟着下车,她站在车边,看着薄轻羽走向那扇巨大的、光可鉴人的自动门,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 她知道的,以她们这么悬殊的身份差距,这一别再难见面。 她什么都明白,却说服不了自己的心。 眼见薄轻羽就要步入其中,沈星远终于忍不住喊出声:“薄…薄小姐!” 薄轻羽停下脚步,微微侧头。 沈星远再次昏了头,冲到她面前,脸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打开自己的老旧军用光脑腕表:“加…加个联系吧!万一…万一你有什么需要…或者…或者想找我…我…” 她语无伦次,急切地表达着:“我会一直留在朱雀星!真的!我就在这边休整待命,随时…随时都可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初遇—05 薄轻羽静静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看不出情绪。 几秒钟的沉默,对沈星远来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薄轻羽伸出了自己纤细的手腕,上面是一款设计极其简约却散发着低调奢华的银色光脑。 “滴。” 一声轻响,通讯连接建立成功。 沈星远看着自己光脑上新增的联系人,惊喜地盯着那个代号“b”,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 那些惶惑不安,全部都消失了。 她咧开嘴,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好!太好了!你…你上班加油!有事一定叫我!” 傻透了。 和她那过于矫健的□□比起来,沈星远本人的灵魂就是个棒槌一样的傻憨憨。 薄轻羽没再回应,只是微微颔首,转身走进了那扇象征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高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光洁明亮、精英来往的大堂深处。 沈星远站在原地,直到那身影完全看不见,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她抬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大楼,又低头看看光脑上那个“b”,心里空落落的,仿佛一部分灵魂也跟着进去了。 不想走。 想再抱抱她,和她再见一面。 这个念头无比强烈。 沈星远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大楼斜对面一家看起来颇为雅致的咖啡厅,顿时双眼一亮。 那家咖啡厅的巨大落地窗正好对着深空科技的主出入口,凭借着她的视力,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就是这里了! 沈星远打定主意,走进咖啡厅,找了个视野最佳的靠窗位置坐下。 她点了一杯最便宜的黑咖啡,然后就像一尊望妻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深空科技那扇宏伟的大门。 节庆过后,环绕在首都的恒温系统重新启动,冬日的冷风被阻挡在透明的玻璃之外,整座城市重新变得温暖起来。 太阳暖洋洋的,悬挂在天空之上,所见之处都光辉灿烂。 七日前的大雪,像极了一个梦。 梦醒了,是一个亮堂堂的世界,仿佛一个立在墙头的熔岩灯,暖得人骨头都化了。 时间变得异常缓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着她想再次见到那个身影的渴望。 就在她等得望眼欲穿,咖啡早已凉透时,深空科技大门附近的侧巷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女人带着哭腔的尖叫。 “放开我!我说了我不愿意!滚开!” 声音很远,但异常刺耳。 沈星远军人的警觉性瞬间被点燃。 她“腾”地站起来,目光锐利地扫过去。 alpha的双眼穿过宽阔的马路,看向了对面的科技大楼。 只见一个穿着时尚亮片短裙、妆容精致的年轻女性omega正被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戾气的男性alpha堵在墙角。 那alpha身上散发着强烈的攻击性,粗暴地抓着omega的手腕,嘴里骂骂咧咧。 “装什么清高?上次不是很爽吗?怎么,找到新凯子了就想甩了我?” alpha恶狠狠地说着,试图把omega往更暗的巷子里拖。 “救命!放开我!”omega惊恐地挣扎着,泪水弄花了妆容。 周围有零星的路人,但都畏惧那个alpha强壮的身躯和暴戾的信息素,不敢上前。 沈星远眼神一凛,保护弱者的本能和对这种强迫行为的极度厌恶瞬间压倒了一切。 她像一头被激怒的猎豹,猛地冲出咖啡厅,猛虎般三两下就窜过马路,跨到巷口。 “住手!” 沈星远的声音带着军人的威严和不容置疑的力量,如同炸雷般在巷子里响起。 纠缠中的两人均是一愣。 alpha转过头,看到沈星远削瘦的体格,以及身上的旧大衣,面露不屑:“女人?当兵的?” “少管闲事,滚开!” 凶悍的alpha一挥手,想把沈星远赶走。 沈星远没废话,在对方松开omega手腕,试图推搡她的瞬间,她闪电般出手。 一个干净利落的擒拿,扣住对方手腕反关节一拧,同时脚下一绊—— “嗷——!” alpha发出一声惨叫。 庞大的身躯像麻袋一样被沈星远狠狠掼倒在地,摔了个结实,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 “你没事吧?” 沈星远立刻转向那个惊魂未定的omega,下意识放柔了声音。 omega含着泪摇头,嘴里不停地谢谢你。 倒在地上alpha缓过来了,想要反击,吓得omega发出一声尖叫,钻进沈星远怀里。 沈星远揽过omega的肩膀,将她护在怀里,然后一脚踹了下去。 “嗷!” 又是一声惨叫。 高大的alpha疼得抱住膝盖,在地上打滚。 沈星远皱眉,毫不客气地吐了一个字:“滚!” alpha连滚带爬地起身,一边跑一边指着沈星远放狠话:“你给我等着!等着!” “我一定饶不了你。” “啧。” 只会欺负女人的软蛋,有什么了不得的。 她冷哼一声,松开怀里的omega,柔声开口:“你别怕他,要是他还敢纠缠你,你就报警。” “谢谢,谢谢。” “太谢谢了你。” omega惊魂未定,一个劲地道谢,抬头露出一张极为漂亮的脸。 沈星远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她礼貌地颔首笑了笑。 omega吸了吸鼻子,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了沈星远。 她走近的瞬间,沈星远她闻到对方身上传来一种极其甜腻的信息素。 omega的信息素带着强烈的诱惑力,混杂着惊恐的泪水味道。 沈星远微微蹙眉,往后退了一步。 她退,omega就往前进,一把抓住沈星远的手臂:“你救了我,我…我该怎么报答你?” omega湿漉漉的眼睛里,含着纯真直白的诱惑:“我叫莉亚…你…你好厉害…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今晚一个人好害怕…那个混蛋可能还会来…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或者…”omega伸手,指尖不安分地在沈星远结实的小臂上轻轻划动:“找个地方陪我…喝一杯压压惊?” 她的暗示露骨得几乎不加掩饰,沈星远头皮瞬间炸了。 七天前她或许还懵懂,但经历了薄轻羽,她太清楚这种眼神和气味意味着什么了。 这比面对十万只虫族还让她惊恐。 “不不不!不用了!” 沈星远像甩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猛地用力抽回手臂,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踉跄了一下。 小alpha的脸涨得通红,语无伦次地摆手:“我、我还有事!你、你快回家!找保安!找警察!再见!” 她一边说一边惊恐地后退,只想立刻逃离这个散发着危险诱惑的omega。 莉亚被她激烈的反应弄得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更浓的兴趣。 她喜欢狩猎这种正直又害羞的alpha,简直是极品。 “别走嘛!恩人!我真的很害怕…” 莉亚上前一步,还想纠缠。 就在沈星远被逼得快要手足无措,恨不得原地挖个洞钻进去时—— 一个清凌凌如同冰泉滑过鹅卵石的声音,在她身后不远处响起: “沈上尉,看来你很忙?” 沈星远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她僵硬地、一寸一寸地转过头。 只见深空科技那光洁明亮的主大门前,薄轻羽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似乎刚结束工作,手里拿着一个轻薄的文件板,身后还跟着两位表情恭敬严肃的助理。 她那双寒潭般的眸子越过沈星远,精准地看向那个几乎要贴到她身上的omega。 薄轻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如同暴风雪前的死寂。 唯有那双眼睛,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寒渊底部,似乎有某种极其危险的东西,正在无声地凝结。 沈星远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如同丧钟般轰鸣: “完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初遇—06 “沈上尉,看来你很忙?” 薄轻羽那冰冷平静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针,瞬间扎透了沈星远的心脏,让她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脑子里那声“完了!”的丧钟轰鸣未绝,求生的本能已经驱使她做出了最直接的反应—— “我不是!我没有!” 沈星远几乎是吼出来的,同时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用力将几乎贴在自己身上的莉亚狠狠推开。 力道之大,让穿着高跟鞋的莉亚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脸上满是错愕。 沈星远完全顾不上莉亚了。 她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小学生,转过身,身体绷得笔直,对着站在光洁大门前的薄轻羽,挤出一个笑容:“薄、薄小姐!好…好巧啊!你…你下班了?” alpha笑得比哭还难看,神色僵硬,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飘。 薄轻羽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她依旧站在那里,姿态从容,仿佛只是路过看了一场免费的情景剧,手里那份轻薄的文件板甚至都没动一下。 女人淡淡地扫过沈星远涨红的脸,又掠过一旁被推开后神情复杂、带着探究看向她的莉亚。 “不巧。”薄轻羽的声音毫无波澜,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我的公司就在这栋楼里。” 她甚至没有用“下班”这个词,只是强调了她出现于此的必然性。 “……” 沈星远被这句轻飘飘的“不巧”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小alpha傻傻地望着薄轻羽,脸上写满了“我错了”、“我完了”、“求放过”的混乱信息。 莉亚的目光在沈星远和薄轻羽之间来回扫视了几遍,瞬间就明白了。 这个救了自己的俊俏憨直的alpha,明显是属于眼前这个omega的。 这omega冷若冰山,一看就不好惹。 莉亚虽然喜欢玩,但更懂得察言观色和趋利避害。 她立刻收敛了脸上那点委屈和媚态,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头发,对着薄轻羽扯出一个还算得体的笑容。 莉亚开口,语气带着点识趣的遗憾:“啊,原来这位帅气的alpha长官已经有omega了呀?” “两位真是郎才女貌!” “抱歉抱歉,刚才只是个误会,谢谢您出手相助,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说完,她非常干脆利落地转身,踩着高跟鞋迅速消失在街角,仿佛生怕走慢一步就会被冻成冰雕。 巷口只剩下沈星远和薄轻羽隔着几米的距离对视。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城市悬浮车流的微弱嗡鸣。 沈星远看着莉亚消失的方向,又看看面无表情的薄轻羽,只觉得尴尬得脚趾能抠穿军靴。 她抬起手,用力地挠了挠后脑勺,把本就有点乱的短发挠得更像鸡窝,试图缓解这份令人窒息的沉默。 薄轻羽终于动了。 她踩着优雅而无声的步伐,走到沈星远面前。 她靠的很近,离近得沈星远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那缕清冷的松针雪林气息。 因为刚从冷气充足的办公楼里出来,omega身上的凉意更甚。 女人微微抬眸,看着沈星远窘迫的脸,吐了一句话:“艳福不浅,沈上尉。” omega语气平淡,轻描淡写地仿佛在谈论天气。但那双冰雪般的深眸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捉摸的玩味。 “没有没有!不是不是!你误会了!” 沈星远瞬间炸毛,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语速快得几乎要咬到舌头:“我就是在咖啡厅等你下班,然后听到有人喊救命。我、我是军人!看到有人被欺负不能不管对吧?我就冲过去把那混蛋放倒了!然后那个omega…她就…她就非要感谢我…还…还贴上来…我、我马上就推开她了!” 真的!我发誓!我发誓!”小alpha急的额头冒汗,连忙举手对天发誓,“我真的不认识她!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我我我……” “咕噜噜噜……” 话说到一半,一阵极其响亮的、带着抗议意味的“咕噜噜噜——”声,非常不合时宜地从沈星远的肚子里爆发出来,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沈星远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僵在原地。 alpha的小脸“唰”地一下红透了,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今天一整天光顾着在咖啡厅“望妻”,就喝了杯冷掉的廉价黑咖啡,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薄轻羽的目光顺着声音的来源,落在沈星远平坦却因为饥饿而微微绷紧的小腹上。 她沉默了两秒,开口道:“吃饭了吗?” 薄轻羽问,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似乎少了点刚才的冰冷。 沈星远羞愧地低下头,盯着自己脚下踩着的旧军靴,声音细若蚊呐:“…没。” 薄轻羽不再说什么,恰好此时她的悬浮车落了下来。 女人转身,走向她那辆线条流畅的昂贵悬浮车。 “上车。” omega轻描淡写地甩下两个字,沈星远猛然抬头朝她看去。 alpha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薄轻羽将手里的文件交给自己助理,吩咐了一句:“下午的会议推迟到晚上。” 悬浮车门打开,她坐了车后座,往里挪了一下位置。 沈星远跟在她身后手忙脚乱地爬上车,挨着薄轻羽坐下。 悬浮车门关上,薄轻羽淡淡道:“系上安全带。” 安全带自动落下,沈星远笨拙又受宠若惊地道谢:“谢……谢谢……” 薄轻羽靠在椅背上,颔首闭目养神:“想好吃什么了吗?让司机带你过去。” 难得的长句子,语气里透着一丝慵懒和疲倦。 长达七天的寻欢作乐,其实omega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沈星远侧身转眸看向薄轻羽,对方闭着眼,侧脸在窗外流动的光影中显得格外沉静。 明明是那么普通的长相,沈星远却觉得她美得惊心动魄。 alpha的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咚咚跳,但这次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带着忐忑的雀跃。 “那个…薄小姐,”沈星远鼓起勇气开口,“你呢……你想吃什么? “不如……不如……不如我请你吃饭吧。” 她在人家房间里白吃白喝了七天,总得大方一把,证明自己不是小气的人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初遇—07 薄轻羽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沈星远松了口气,心里盘算着自己账户里那点军饷。 自两百年前,灵天帝国因结晶病分裂成天之帝国与灵龙帝国之后,战争频发。 沈星远所在的天之帝国,受辐射影响,摆脱了结晶病诅咒,进化为abo人类,就开始大张旗鼓地进攻灵龙帝国所在的星系。 她们将这场长达百年的资源掠夺战,粉饰为“收复故土”。 一旦分化为alpha,就会被征兵召到前线,浴血奋战。 这就导致了帝国的alpha大多风流洒脱,全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账户没有几个子的主。 不过沈星远的拮据和她们不太一样。 因为母亲早逝,她是被迫入伍,待在军队这九年,花不了多少钱,她就将自己的津贴定期捐给了孤儿院。 只余下一笔前往朱雀星的旅费,权当做自己活着的念想。 如今看来…… 嗯,她是真穷啊。 第一次约omega吃饭,总不能去太次的地方。 沈星远咬咬牙,决定豁出去了。 她在光脑上搜索了一下附近最贵、评价最好的餐厅,和司机报了地址。 半个星令时后,车子停在了那家名为“星穹之味”的餐厅顶楼。 出了停车场,两人直接在侍应生的引导之下,进入餐厅。 原以为没有预约,侍者会按理问询两句。谁知道侍者一看到薄轻羽的眼睛,立即无比恭地将她们引向位置绝佳的观景包厢。 看起来,薄轻羽是这里的常客。 第一次约会,就挑到了女人喜欢的餐厅,沈幸运觉得自己很走运,小小地为自己庆幸了一会。 两人落座,侍应生立即将菜单拿了过来。 在这个到处都是人工智能的便利时代,除了矿区能看到大批的工人,也就只有这种繁华的首府星能享受这种原始的人类服务了。 沈星远接过菜单,道了声谢。 她翻开菜单之后,匆匆扫了一眼。 很好,字都认识。就是结合起来,一个也看不懂。 仔细一看,后面还跟着一连串的零,真是令人头晕脑胀。 沈星远吞了吞唾沫,强装镇定道:“我感觉这家餐厅你应该常来,不如今天就由你推荐吃什么吧。” 薄轻羽抬眸扫了她一眼,眸子清清冷冷的,似乎含了一丝赞许。 她合起菜单,和侍应生说道:“前奏是星尘鱼子酱,y星的陨石鹅肝,以及水晶苔藓挞,还有蓝海鱿鱼卷……” “交响曲要黑洞蘑菇汤,虹吸龙虾汤……” 她每点一个菜,沈星远的眼中就多一分迷惑。 这点菜怎么和听音乐会差不多,还前奏交响乐的,这就是权贵吃饭的地方吗?点个东西都文绉绉的。 当然,为了不暴露自己是个土包子,沈星远将所有的话都忍了下来。 薄轻羽大概点了二十多道菜,觉得差不多了之后,看向沈星远:“暂时先这样,不够再点可以吗?” 语气比先前要温和了很多。 沈星远想着那一连串的菜名,又想到后面跟着的一连串零,仓惶地点头:“嗯。” 老天爷,这么多菜,等会她能结账吗?要不还是找神之光借一点? 神之光是她的同僚,家里是开能源运输公司的,她在战场上救过几次对方,这种交情借点钱应该可以吧。 沈星远这么想着,趁着薄轻羽不注意,偷偷摸摸地给神之光发了条消息过去。 不到三秒钟,她的光脑就叮咚叮咚地响起消息:“我去?” “你惹上事了?” “还是惹上女人呢?” “要多少?一千万蓝鲸币够不够?” “我打给你了啊!” 蓝鲸币是天之帝国最高的货币等级,一千万蓝鲸币是沈星远这九年津贴的十倍了。 沈星远吓得瞪大了眼睛,连忙回复道:“不用那么多,就给我二十万……” “叮咚”一声,一千万蓝鲸币顺利到账。沈星远看了一眼,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着急忙慌地开始给神之光解释,坐在她对面的薄轻羽伸手端起一杯水,放在唇边抿了一口,淡淡吐了两个字:“很忙?” 沈星远一下就掐掉了所有聊天界面,正襟危坐地看着对方,双眸明亮:“还好。” 薄轻羽放下水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这家餐厅不错,好好品尝一下。” 只是短短十二个字,沈星远却脑补出一连串的话:餐厅不错,难得休假,不要因为忙碌而错过美食。 沈星远双眼一下变得亮晶晶的,身姿一下变得更挺拔,如接受命令般正色道:“是!” 菜很快就端上来了,小小的一份菜,放在宽大的盘子里,每一份都精美得像艺术品。 很好吃。 只是好吃好看不顶饱。 沈星远越吃越饿,却还是学着薄轻羽优雅从容的用餐仪态,小口小口地品尝,竭力想表现得像个“配得上”对方的alpha。 然而十几道精致如艺术品的菜品吃下来,沈星远感觉自己的胃像个无底洞,刚刚垫了个底儿。 好饿啊。 饺子,米饭,馒头,面包还是汉堡……只要是碳水,统统都上来吧。 难怪薄轻羽瘦得跟风吹就倒似的,天天吃这些漂亮饭,能不倒嘛。 沈星远还想再点什么,可是一想到这里的价格,就生生忍了下来。 更何况对面的薄轻羽已经放下餐具,拿起纸巾?轻轻抿了抿唇角,一幅已经用餐结束的样子。 沈星远只能强忍着腹中的空虚,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委屈巴巴地想着一会再吃点什么吧。 薄轻羽放下纸巾,扫了眼心不在焉的沈星远,唇角微弯,勾起一个极淡的笑容。 “吃好了?”她问。 沈星远赶紧点头如捣蒜:“嗯嗯!很好!特别好吃!谢谢薄小姐赏光!” 话音落下,她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一下。 沈星远的脸蹭地一下红透了,活像她刚才吃下去的虾。 薄轻羽没戳穿她,优雅地起身:“你请了我一顿。”她顿了顿,看着沈星远,“礼尚往来,我也该回请。” “哈?” “走吧。” 薄轻羽起身,带着沈星远离开这家令她浑身不适的餐厅。 走的时候,沈星远还回头,看着吃的一干二净的餐桌问:“可是我还没买单,我们不是……” 逃单了吗? 薄轻羽闻言轻轻一笑,抬眸扫了她一眼:“你都说我是常客,会员直接结单,又有什么稀奇。” 她很少笑,可是一笑起来,就像一颗蓝宝石落在了雪地里,鲜艳夺目。 沈星远抬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恍惚道:“是哦。” 她有会员。 所以这顿饭,又是她请的。 沈星远上了悬浮车,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又白吃白喝了一顿。 因此她痛下决心,下一顿一定要在点了餐之后,就开始买单。 悬浮车驶离了流光溢彩的中央商务区,窗外的景致逐渐变得喧嚣而富有生活气息。 经过一段七弯八绕之后,最终停在了一条霓虹灯牌杂乱闪烁、人声鼎沸的美食街后巷。 薄轻羽率先下了车。 她那一身高定深灰色套裙,以及周身那股挥之不去的冷冽疏离感,与周围弥漫着油烟味和食物香气的嘈杂环境形成了极其刺眼的对比。 她就像是一颗被误投入沸腾市井火锅里的冷钻,每一寸光泽都与这里的烟火气格格不入。 薄轻羽却恍若未觉,径直走向一家门面不大的饺子馆——“福满饺子王”。 沈星远看着她的背影,连忙追了上去。 她看到薄轻羽停在饺子馆前,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 饺子馆推拉门的玻璃窗上凝结着厚厚水汽,上面贴着红色手写菜单。 沈星远下意识伸手就要阻止她:“唉,小心,还是我……” 来吧。 话音刚落,沈星远就看到她的指尖闪过一道蓝光。 纳米机器人在薄轻羽指尖凝结,横隔在她与油腻的玻璃门之间。 纳米机器人延伸躯体,轻轻往里一推。 门推开,一股浓郁的面粉与肉馅味,混合着醋和蒜泥的气息,裹挟着鼎沸的人声热浪,扑面而来。 店里挤挤挨挨,人声喧哗。 几台老式风扇在角落里徒劳地转动着,搅动着温热的空气。 穿着汗衫大声划拳的工人、带着孩子埋头吸溜饺子的母亲、叽叽喳喳分享学校趣事的学生……构成了一幅鲜活而生动的市井图卷。 薄轻羽的闯入,如同在滚油里滴入了一滴冰水。 几乎是在她踏入门内的瞬间,原本喧闹的店堂出现了片刻诡异的凝滞。 无数道目光,好奇的、惊诧的、探究的、甚至略带敬畏的,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 她太高挑,太光鲜,太干净,气质太冷,与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壁垒分明。 她的高跟鞋踩在略有些粘腻的地板上,发出的轻微声响似乎都能被清晰捕捉。 店员是个围着沾满油污围裙的beta大姐,正忙着擦桌子,看到薄轻羽也是一愣,张着嘴,手里的抹布都忘了动。 薄轻羽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她熟门熟路地走到点餐台前,看着那台边缘发黄的老式的光屏,伸出保养得宜、指甲修剪得圆润完美的手指,在沾着些许面粉和油渍的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 “十份三鲜锅贴,十份全家福水饺。两瓶豆浆,一杯加冰。” 一片市井喧嚣中,她的声音清晰又平静,仿佛不是在点餐,而是在下达某项指令。 店员大姐这才回过神,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充满了“这真是你能吃下的量?”和“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的困惑。 可是单子没有顺利完成,薄轻羽微微蹙眉,那双寒潭般的眸子扫向了店员大姐,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压:“机子坏了?” “没、没坏!这就好!这就好!”店员大姐被她看得一激灵,连忙跑过来一顿操作,不敢再多看。 薄轻羽这才转过身,目光越过几张挤满人的桌子,精准地落在像只鹌鹑一样呆愣在门口的沈星远身上。 “坐。”她对她示意了一下自己对面的位置,语气不容拒绝。 沈星远几乎是屏着呼吸,在周遭明里暗里的注视下,小步挪过去,僵硬地坐下。 走过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一片被放在炭火上炙烤的肉,全身都热得滋滋冒烟。 薄轻羽也太夺目了吧。 明明是那样平凡的容貌,却因为周身的气度,耀眼得像个无法被人直视的女王。 她正感慨着,就看到薄轻羽姿态优雅地在她对面落坐。她的一举一动都很有气势,仿佛身下的不是塑料椅子,而是王座。 沈星远看着她落座之后,伸手拿起桌上粗糙的的茶杯,扫了眼茶杯边缘的脱釉后,又放了回去。 “这家饺子很不错,是首都星最好吃的饺子之一。”女人语气平淡地介绍,仿佛在评价某家米其林星级餐厅,“你可以多尝尝。” 沈星远一直都知道,在帝国,人分三六九等,食物我是如此。 “星穹之味”是权贵的餐桌,而“满福饺子王”才是平民的胃囊。 即使在军队,碳水也分贵贱,压缩能量棒和合成面包永远是首选,饺子馒头这类“原始”食物,更像是遥远记忆里的慰藉。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薄轻羽,几乎忘了周遭的目光:“你……你也喜欢吃饺子?” 薄轻羽神色依旧淡淡的,她微微抬起下巴,带了一丝很难在她身上看到的、近乎娇俏的傲然:“跟着你吃了几天,觉得还不错,就想尝尝有没有更好吃的。” 沈星远想起来了,在酒店那七天,她几乎顿顿离不开这些扎实的碳水。 早上饺子中午馒头晚上汉堡,吃得无比满足。 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啊,是这样啊……那我们好好尝尝。” 没一会儿,店员大姐端着巨大的托盘,送来了第一批五大盘金黄焦脆的锅贴。 沉重的粗瓷盘落在小小的,油汪汪的四方矮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沈星远取下插在简易消毒桶里,还带着水汽的钢筷子,直接递给薄轻羽:“给。” 薄轻羽扫了她一眼,接过筷子。 她的动作依旧优雅,但拿起这平民餐具的姿态,却莫名有种奇异的和谐感。 薄轻羽夹起一块边缘煎得焦黄的锅贴,小心地吹了吹,然后张开颜色极淡的唇,轻轻咬了一口。 “咔嚓——”一声极其酥脆的轻响,在嘈杂的背景音中微不可闻,但沈星远却觉得自己清晰地听到了。 浓郁的肉汁瞬间溢出,薄轻羽那双寒星般的眸子几不可察地微微亮了一下。 “还不错。”她评价道,语气里带了丝难以察觉的赞许。 “真的吗?”沈星远也忍不住夹起一块,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下——熟悉而热烈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炸开。 扎实的肉馅、焦脆的面皮和滚烫的汁水……一切都妙不可言。 然而只咀嚼了两下,沈星远的动作就慢了下来。 她细细地品味着,眼神逐渐变得有些恍惚和迷离,仿佛透过这浓烈的味道,触碰到了内心深处某个被深埋的角落。 薄轻羽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怎么了?” 沈星远没有立刻回答。 她缓缓地咽下口中的食物,喉头微微滚动了一下,再抬起头时,眼眶似乎有一抹不察觉的红: “这味道……好像……好像妈妈做的味道。”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初遇—08 薄轻羽听了,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说:“是吗?那你多吃点。” 沈星远点点头,把喉头的哽咽压下去,破天荒地小口小口吃起来。 在这陌生城市的小巷子里,她坐在喧闹的人群中,借着这熟悉的味道,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年前的灰岩小镇。 她妈妈宁栀基因不好,虽然是个omega,却是最低等的f级。 f级自带基因缺陷,每年光基因改善剂就要花上百万。 这样的等级,有钱人看不上,普通人家又养不起。 宁栀从来没想过要嫁人,她最大的梦想是当上七星级酒店的厨师。 所以从技师学校毕业后,她就一个人跑来朱雀星下城区做帮厨。 谁知道爱情来得轰轰烈烈,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怀上了沈星远,而那个让她心动的alpha却已经战死沙场。 宁栀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但基因剂实在太贵了,她在首都星撑了一年就撑不下去了。没办法,只好带着小星远回到灰岩小镇。 小镇有个加德依姆矿脉,整天尘土飞扬,环境糟糕得不行,但凡有点能力的alpha和beta都不愿意去。 为了留住人,政府开了很高的福利津贴。 就这样,宁栀带着孩子进了工兵营食堂。 年轻的omega带着十几个帮厨机器人,用香喷喷的面粉和让人流口水的肉馅,给沈星远捏出了一个幸福的童年。 在沈星远的记忆里,食堂总是热热闹闹的。 灰头土脸的工人们挤在长桌前,一手夹着焦黄油亮的锅贴,一手拎着冰啤酒,咬下去的时候能听到“咔嚓”一声脆响,滚烫的肉汁滴进盘子里。 大家呼哧呼哧地吃着,额头冒汗,啤酒杯碰得哐当响,肉香混着麦芽酒的香气飘满了整个大厅。 就像现在这样。 薄轻羽只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抱着手臂看着对面。 她看着沈星远沉默地把锅贴一个个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得满满的。 在薄轻羽的世界里,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这样吃东西——粗犷,凶悍。 哪怕再小口,也活像饿久了的棕熊,逮着一只猎物,就疯狂的撕咬,直到将对方啃噬殆尽。 没有任何的体面优雅,只有最纯粹的生物本能。 薄轻羽不由得想起那七天,这人在床上也是这个样子。 “原石一样的粗粝。” 这七个字突然闪过脑海,薄轻羽莫名觉得有点热。 她安静地看着沈星远吃完所有锅贴,又把饺子扫荡一空。 望着alpha心满意足,毫无形象的样子,她居然觉得对方比在顶级餐厅里装模作样时有趣得多。 在沈星远吃掉最后一个饺子,仍有些意犹未尽时,薄轻羽启唇,淡淡地吐了两个字:“饱了?” 原本还在回味的沈星远,听到她的声音后,仓惶抬头:“啊?” 她反应了一会,才想起薄轻羽说了什么,脸上堆起了笑容,连忙道:“饱了,太饱了。” 吃了这么多东西还没饱,那她的胃也太黑洞了吧。 小alpha还是有点在乎面子,尽管只吃了个七分饱,还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薄小姐的招待。” 薄轻羽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召来一旁的飞行机器人,从它的背上取下一片湿纸巾擦了擦手:“要打包点吗?” 沈星远摇了摇头:“不用了。” 她常年在外作战,饮食非常不规律。因此有的吃的时候,通常会努力饱餐一顿。 不过现在是在和平的地带,不必为温饱忧愁,平常还是要给自己的胃减轻一些负担。 更何况她还会在朱雀星待一阵子,想吃的话,会过来买新鲜的。 薄轻羽扫了她一眼,看着她唇上沾着的油渍,取过一片湿纸巾,递了过去:“擦擦。” 沈星远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她接过湿纸巾,笑的明媚:“谢谢薄小姐!” 小alpha学着对方,擦了擦自己的唇角。 擦干净之后,她倾身向前,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对方,语带恳求:“要不这样好了,薄小姐如果不忙的话,不如我们再逛逛吧。” 她知道,她有点得寸进尺了。 可是薄轻羽看起来对她很好,她就忍不住想要更多。 多待一会,再玩一会,消磨彼此宝贵的时间,建立更深厚的感情。 薄轻羽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不了。” 她站起身,平静的语气显得有些冷淡:“我还有事要忙,可以送你回去。” “你住哪儿?” 简单的两句话,让沈星远的笑容僵了一下。 她抬头,望着薄轻羽淡漠的双眸,抿唇吐了一个地址。 那是城边一个鱼龙混杂区域的廉价民宿,薄轻羽抬手,扫了眼光脑,没什么情绪道:“走吧。” 两人重新上了悬浮车,车子在巷子里绕了几圈,很快就在一个昏暗的巷口停下。 真是出人意料,她住的地方离饺子店还挺近的。 沈星远感慨着,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薄轻羽跟着沈星远下了车,高跟鞋刚踩在地面上,她就不动声色地蹙了下眉。 这是一条很窄的巷子,站在巷口朝里望去,依稀可以看到两侧墙壁上涂满了斑驳的涂鸦。 巷子的角落里堆着看不清内容的杂物,一股劣质合成食物和垃圾混合的酸馊气味扑面而来,轻易地刺穿她身上冷冽松针味的封锁,霸道侵占了她的口鼻。 薄轻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糟糕了,薄轻羽置身其中,就像是一颗闪亮的蓝宝石,坠入了污水沟里。 沈星远没想到她会下来,神情明显紧张起来。 她往前迈了一步,几乎是半挡在薄轻羽身前,试图为她隔开这糟糕的环境。 沈星远伸手,指着巷子前方一栋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旧楼:“就……就是这里了。” 薄轻羽抬眸,视线越过她,落在了前方的旧楼上。 旧楼面向巷口的侧边,挂着一块霓虹招牌。“星际驿站”几个字在招牌上闪烁着,其中“驿”字还缺了右下角,光线忽明忽暗。 薄轻羽没说话,沈星远的声音有点发虚。她侧过身,小心翼翼地对薄轻羽道:“我走几步路就到了,你不用送我的。” “没事。” 女人淡淡地吐了两个字,高跟鞋踩过地上的污渍,哒哒地步入巷子里。 原本昏暗的巷子,在她迈入之后,如同坠入了一颗寒星,一闪一闪的。 沈星远连忙抬腿跟了上去。 约莫走了几十步,薄轻羽就来到了旅馆前。 她停下了脚步,身姿笔挺地站在那破旧旅馆的门口,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的一切。 锈蚀的防火梯、蒙尘且带有裂纹的窗户、以及门口瘫坐着一个打着瞌睡、衣衫褴褛的流浪beta老人。 最终,她将视线收回,落在那扇漆皮剥落的木质大门上。 omega眼神里没有任何嫌弃或惊讶,只是冷静的审视,仿佛在评估着什么。 这种过于平静的打量比直接的鄙夷更让沈星远心慌。 她快步来到薄轻羽身旁,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急急忙忙地解释:“那个…薄小姐,你千万别误会!” “我、我不是没钱。” “真的!我有积蓄。军队津贴我都存着的。” “就是…就是这次庆典来朱雀星的人太多了,我来得又太迟,好一点的酒店、哪怕是普通的连锁旅店,全都订满了,一间都不剩。” 说到这里她挥开手,以一种非常夸张的手势,表示朱雀星的人满为患。 薄轻羽转头,平静地看着年轻的alpha费劲的比划着,力图证明自己的经济并不拮据:“我在这里就是临时歇脚的,过几天我就……不,今天我就搬!” “找到新的酒店我立刻搬!” alpha指天发誓,但是声音越说越小,脸颊发烫,底气越来越不足。 在薄轻羽那种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感觉自己像个努力想维持最后一点体面,却被轻易看穿窘迫的傻瓜。 薄轻羽的目光落在沈星远身上,眼神平静,看不出情绪。 “你在朱雀星,”薄轻羽开口,声音在昏暗嘈杂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冷静,“要待多久?” “两个月!”沈星远立刻回答,“我有两个月的探亲假!” 她瞪圆了双眼,表情看起来天真又无辜。 明明早上还说自己在朱雀星驻防,现在又说自己有两个月的探亲假…… alpha有时候还真的不太坦诚。 薄轻羽沉默了几秒。 这短暂的沉默让沈星远刚落下一点的心又提了起来。 片刻之后,薄轻羽轻启红唇,淡淡开口:“收拾东西。” 沈星远一下就懵了,她愣愣地看着薄轻羽,大脑一时处理不了这个指令。 薄轻羽侧过头,那双寒潭深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凝视着她,清晰地吐出四个字:“跟我回去。” 这回她听清了。 小alpha的双眼霎时间就亮了,像是得到主人的承诺可以一起玩飞盘的小狗,瞪得圆滚滚的,耀眼得可怕。 “好的长官!” 她双腿立正,行了一个军礼,而后转过身,风驰电掣地冲进那栋破旧的居民楼。 沈星远几乎拿出自己在军队里的最快速度,不过两分钟就将她全部的家当收拾出来,重新冲回薄轻羽面前,昂首挺胸道:“我准备好了。” 速度之快,生怕薄轻羽下一秒就会后悔似的。 薄轻羽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从她肩头背着的军用背包滑过,又落在她手上那个塞得鼓鼓囊囊的旧行李箱上。 真是粗粝的一个人。 薄轻羽想,轻轻点了点头:“走吧。” 她转过身,踩着高跟鞋哒哒地走出了巷子。 沈星远站在她身后,保持着两步之远的距离,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她望着女人窈窕的背影,手不自觉地抓紧了书包的背带,心跳一点一点快了起来。 跟她回去的话…… 也就意味着直到假期结束之前,她们都会一直在一起。 这么说的话,薄轻羽是有点喜欢她的吧。 嘿嘿…… 嘿嘿…… 沈星远望着女人的背影,不自觉地傻笑起来。 妈妈,我好像坠入爱河了。 ———————— 两人很快就走出巷口,沈星远三两下就将自己的行李塞进悬浮车后备箱里,然后像只生怕被主人丢下的大型犬,飞快地钻回车后座。 她规规矩矩坐好,双手放在膝盖上,一眨不眨地看着身旁的薄轻羽,双眼亮得吓人。 明明是个大型犬,眼神却湿漉漉的,像小狗一样。 饶是习惯被他人目光注视的薄轻羽,此刻也有些不太自在。 她抬手,拨开alpha的脸,淡淡道:“别看我,看别的地方去。” omega的指尖微凉,落在脸颊上的时候,冰冰的,很舒服。 alpha没有忍住,在她抽手离去的时候,追着她的指尖,落下了一个吻。 唇瓣温热,烫的薄轻羽的指尖蜷缩起来。 薄轻羽抬眸,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alpha的眼中没有情欲,只有无尽的喜悦漾出来:“薄小姐……” 她唤了一声,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谢谢你!” 又说谢谢。 这人怎么两幅面孔,床上是个流氓,床下却礼貌过头了。 薄轻羽扫了她一眼,“嗯”了一声,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沈星远坐在她身旁,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脸上笑容不减。 她们没有再说话,车子平稳地驶离昏暗的巷口,重新汇入城市璀璨的光流。 薄轻羽偏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高楼以及悬浮车灯划出的光轨,光影映照在她脸上,使得她的侧脸有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 她看窗外,沈星远就在看她。 alpha的目光炙热如火,灼的薄轻羽面颊发烫。 薄轻羽无奈,转过身将视线落在沈星远身上。 四目相对,omega那双寒潭似的眼眸显得格外宁静。 片刻之后,薄轻羽开口:“为什么一直在看我?” 沈星远咧嘴一笑,理所当然道:“因为你好看啊。” “薄小姐,你真的真的,特别好看。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oemga。” 她自小参军,也没有机会进修,因此语言组织能力非常弱,就连夸奖人也只会说“特别”和“最好。” 薄轻羽听过许多称赞,贵族们的修辞手法都学的很好,一个个说起话来都和唱诗班的一样好听。 像是这种最简朴,最低级的夸赞手法,她只有在小的时候,从妈妈口中听过。 长大之后,说这些话的人,就变成了不学无术的草包。 薄轻远很清楚,眼前这个人就算不是什么草包,但也肯定不学无术。 她觉得有些好笑,微微勾起唇角:“你们军队里,很多omega吗?” 她随口问了一句,让小alpha愣了一下。 “没有啊。”小alpha摇摇头,奇怪地看着她,“薄小姐为什么这么说?” 薄轻羽笑了,这笑容很淡,如雪花般落在脸颊,转瞬即逝:“我以为你肯定见过很多omega。” “不然你怎么这么笃定,你见过的‘最好看’,会是一句夸赞的话。”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初遇—09 明明距离早上离开才过去不到一天,再次站在薄轻羽的酒店套房门前,沈星远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看着眼前这扇紧闭的大门,一手提着行李箱,另一手捏紧书包带,激动得心脏砰砰跳。 太不真实了。 她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好的梦,梦醒了之后,又舍不得忘却,于是又一次睡了过去。 现在,这个美梦续上了。 沈星远的目光往下滑,落在薄轻羽身上,纷乱的心跳逐渐安定下来。 智能管家扫过薄轻羽的虹膜,眼前那扇厚重的门无声滑开。 一股熟悉的雪后针叶林冷香,混合着昂贵木料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霸道地占据了她的所有感官。 “走吧。” 薄轻羽踩着高跟鞋,往前迈了一步,带着沈星远再次进入她的领地。 沈星远跨过门槛,进入了玄关。 温暖适宜的空气几乎是瞬间包裹住她,她感受着脚下柔软的地毯,耳边是极致的宁静。 和刚刚离开的那个破旧、嘈杂、廉价的“星际驿站”完全不一样,这里的一切都很舒适、洁净、昂贵。 哪怕今天早上她刚从这片地毯离去,可再次回来时,因为环境的巨大反差,还是让她升起了几许自卑之心。 她站在玄关,望着过于洁净的室内,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沈星远甚至不敢迈步进去,生怕自己军靴底沾着的脏污弄坏了这片纤尘不染的净土。 薄轻羽却已然走进去。 她脱下高跟鞋,自然而然地踩在了机器人管家递过来的室内鞋子上。 女人一手摘耳环,另一手指向玄关处的隐藏式衣帽柜:“挂那里。” 光滑的柜门无声洞开,露出干净且空无一物的内里。 沈星远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行李箱放了进去,这才抬手将自己的军用挎包挂在一个空衣钩上。 挎包很旧,哪怕洗的发白,看起来都有一股脏脏的味道。 沈星远看着自己放在柜子里的两个脏脏包,下意识地用手捋了捋包带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薄轻羽摘下身上的首饰,看了她一眼:“好了吗?” 沈星远立马回头:“好了好了。” 薄轻羽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沈星远颠颠地走了过去,薄轻羽打开光脑,给她录制了虹膜:“我给你分享了权限,接下来的两个月,你可以自由地出入这里。” 薄轻羽淡淡说道,沈星远露出惊讶的神情。 这反应并不在薄轻羽的意料之内,薄轻羽扫了她一眼:“怎么了?” 沈星远指了指她的光脑,试探地开口:“薄……薄小姐,你就将权限这么给我了,不怕我做什么坏事吗?” 难怪同僚们总说omega天真又可爱,这也太没防备心了吧。 她虽然不认识什么奢侈品,但是通过薄轻羽的酒柜就可以看出来,这个套房里,每一样东西都很贵。 但凡她有点坏心眼,将这些东西拿出去倒卖了,就是好大一笔巨款。 想到这里,沈星远看着薄轻羽的眼神,稍稍有些复杂起来。 薄轻羽觉得好笑,轻呵了一声:“不是你说的,你是个军人,安全可靠。” “既然如此,我还担心什么?” 薄轻羽挥了挥手,:“好了,我倦了。” “你也去客房简单梳洗一下吧。” 薄轻羽说罢,踩着室内拖鞋转身,哒哒哒地走了。 沈星远望着她的背影,想着她方才说的那些话,心里涌过一阵暖流。 她好像……真的挺信任自己的。 不过这份信任……是因为她的身份,还是因为她的人呢? 对于没有任何感情经历的愣头青来说,心上人的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能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小alpha怀揣着一种幽微的隐秘喜悦,换上室内拖鞋,走进了客房浴室。 她与薄轻羽刚在这里结束七天的醉梦,对客房的一切都熟悉得很。 如同往常一般,沈星远将自己从头到脚,刷得干干净净。 独自一人待在浴室里的时候,她忍不住去想,薄轻羽将她带回家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她以前也捡过别的alpha吗? 应该没有吧。 先前的时候……对方的反应好像也挺青涩的。 如果她是第一个的话…… 是不是意味着,薄小姐挺喜欢自己的? 喜悦涌上心头,沈星远刚扬起唇角,就摇摇头,将它摇落了。 “不不不……” 她区区一个大头兵,何德何能配得上这种大小姐的喜欢啊。 虽然直到现在,沈星远都没有弄薄小姐的身份。但是从她的职业,所处的环境来看,薄小姐非富即贵。 这样的omega勾勾手指,就会有一对优秀的alpha为她前赴后继。 她将她捡回家,是一时兴起,也是同情心泛滥。 因为别人的一时心软,觉得对方喜欢自己,青睐自己,未免有些过于自大了。 对于薄小姐来说,自己不过是一个比较趁手的工具。 是了,一定是因为趁手,才会将她带回来的。 薄小姐也说了,“这两个月……” 既然如此,这两个月,她什么也不要多想,专心做好她的玩具就行。 沈星远收拾好自己的乱糟糟的思绪,稳住自己定位之后,关掉花洒走出了浴室。 她召来吹风筒,将那一头杂乱的中长发吹干后,裹着浴袍走了出去。 走出客房时,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半弧形沙发上的薄轻羽。 女人穿着整齐的睡袍,刚结束一个全息视频会议,投影屏在她面前消散,她抬手捏了捏眉心。 沈星远注意到了她疲倦,抬腿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房间的智能管家系统提示有访客。 薄轻羽对管家说道:“进来吧。” 沈星远脚步顿住,下意识扭头看向门口。 房门打开,一个造型简洁的银白色服务机器人滑行进来。 它高举着长长的机械臂,在它进来后,十几套用防尘袋裹着的衣物,也跟着她一同滑行进来。 机器人很快来到客厅沙发旁,停下了脚步。 沈星远看着挂满机械臂的衣物,试探地问了一句:“是薄小姐新买的衣物吗?” “需要我挂起来吗?” 很好,她已经适应了玩具的身份,顺便给自己增加了女仆的职责。 薄轻羽捏着眉心淡淡道:“这些都是你的。” 她抬眸看向沈星远,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一些:“换上。” “哈?”沈星远伸手指了指自己,很是惊讶,“给我的?” 薄轻羽颔首,神色倦倦,一副“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的样子,再次强调:“换上。” 主人有令,不敢不从。 沈星远走到机械臂旁,取下最近的一套衣物,直接脱了浴袍换上。 alpha常年从军,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充分发挥自己的作用。 她的身姿很挺拔,哪怕不穿贴身衣物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很快,质感极佳的白色丝光棉衬衫贴在她身上,完全凸显出她劲瘦的腰身,宽阔平直的肩膀,以及薄薄的背部。 她穿完衬衫后,又套上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裤,然后轻轻一拉皮带。 裤子裹住衬衫,深色柔软的皮带勾勒出劲瘦的腰线。 薄轻羽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全身肌肉,白包括在裁剪得体的衣物里,显得异常的劲瘦有力,不自觉地抱住自己的手臂。 果然,身材好的,无论男女,穿这种禁欲紧缚的西装,怎么样都很好看。 但是沈星远却有些不太自在。 昂贵的布料包裹着身体,触感陌生而柔软,与她习惯了粗粝军装的身体产生了奇异的冲突。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挠头,又觉得这动作太粗鲁,硬生生忍住了,手指尴尬地蜷缩了一下。 衬衫的领口扣得一丝不苟,让她觉得有点勒脖子。 她忍不住又伸手去扯了扯领口,露出一点绷紧的颈侧线条和因为体脂率太低而凸显的喉结。 “薄…薄小姐,换好了。” 沈星远的声音有点干,眼神飘忽,不敢直视薄轻羽,像个等待检阅却毫无信心的新兵。 薄轻羽抬眸,目光牢牢锁在她身上。 空气似乎凝滞了几秒。 薄轻羽靠坐在沙发里,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寒潭深眸,此刻清晰地掠过一丝惊艳。 随即,女人的眼神眼神变得更加幽深。 女人的目光从alpha被衬衫包裹的,宽阔而充满力量感的肩膀扫过,而后掠过她的胸膛,一寸一寸往下,最后看向她那被西裤勾勒出的笔直修长,蕴藏着爆发力的双腿。 丝光面料在顶灯柔和的光线下,微妙地映衬着alpha的小麦色肌肤,使得她长期训练留下的肌肉线条,更加结实流畅。 这身昂贵的衣物,并没有将alpha改造成一个都市精英。反而像是一种另类的禁锢,使得她身上的野性魅力更加爆棚。 薄轻羽看着她的眉间粗粝的风霜,目光下挪,落在了她常年操纵机甲与武器,变得更加粗大的指结上,不由得心生战栗。 她的目光在她手指凝滞片刻,这才抬眸,缓缓看向沈星远的脸。 在这耀眼的白炽灯下,沈星远像一块深埋矿脉,蒙着厚厚尘土的稀有原石。 此时此刻,她终于被挖掘出来,拂去浮尘,骤然展露出其内蕴的,粗犷而璀璨的光芒。 真是令人目眩神迷。 薄轻羽的指尖在沙发扶手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了一下,眼神专注得如同在评估一件刚出土的稀世珍宝。她 似乎为了看得更清楚,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往前倾了些。 沈星远被她看得浑身发毛,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那目光太直接,太有穿透力,仿佛能剥开衣服看透本质。 她更用力地扯了一下领口,试图缓解那种无形的压迫感,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沈星远稍微调整了一下站姿,使得自己看起来更加笔挺:“还…还行吗?” alpha硬着头皮问,声音带着不确定。 薄轻羽没有立刻回答。 她的目光停在沈星远的衬衫领口,看着她微微滚动的喉结,饶有兴味。 沈星远的领口被她扯得歪斜,看起来有点乱。 但就是这点不规整的凌乱,反而奇异地中和了衣物的刻板,添了几分生动的,属于她本人的不野性不驯。 果然,军旅出身的人,穿制服带点乱,会显得更加迷人。 “不错。” 薄轻羽终于开口,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她抬起长指,微微拂过下巴,下达了指令:“继续。” 机器人举着手臂,又递过来一个袋子,里面是另外一套衣物。 沈星远乖乖听话,顺从地换了起来。 薄轻羽给她准备的衣服里,有西装,也有裙子。有普通的制服,也有夸张华丽的贵族礼服。 沈星远每穿上一套,薄轻羽总会给出自己的意见。 意见很简洁,都是这几个字:“不错”,“还行”,“留下”,以及“去掉”。 连续试了十几套之后,一共留了八套常服,以及沈星远身上穿的女仆装。 薄轻羽将眼前这个干练的女仆从头到脚扫视了一眼,意味不明道:“嗯……” 沈星远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有些期待:“薄小姐觉得怎么样?” “有人说我很适合穿女仆装,看起来很可靠。薄小姐觉得呢?” 她语气谄媚,神情带着一种“快夸我”的期待。 薄轻羽扫了她一眼,问了一句:“谁说的?” 听她这么说,沈星远往前走了一步,半跪在她面前,仰头望着她:“从前一个保护对象说的。” “她说我长得很乖,薄小姐觉得我乖吗?” 平心而论,沈星远的长相和乖相去甚远。 唯有这双眼睛…… 薄轻羽抬起长指,点了点她的眼角:“嗯……” 她没有立即作出评价,沈星远却欺上前,握着她的手道:“主人……” 她唤,仰视着眼前的女人,眼眸含着深深爱慕,语气乖巧又温顺:“我看你累了,要不要我给您按摩一下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初遇-01 薄轻羽垂眸,看向半跪在自己腿边的alpha。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审视。 沈星远被她看得有些紧张,她极力稳住自己狂乱的心跳,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更真诚,更无辜可爱一些。 薄轻羽抬手,长指滑落到沈星远的唇瓣,静默地凝望着她。 不得不说,眼前这个alpha,很符合她的胃口。 身躯矫健,容貌出色,就连性格也不像一般alpha那般狂傲自大。 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在床下,她都非常愿意放下身段,讨omega欢心。 如果不是薄轻羽此前调查过她,她都要怀疑眼前这个alpha,根本不是什么独立团的特种小队队长,而是专门取悦omega的捞a了。 没有一个上位者,会讨厌别人对自己露出臣服的姿态。 哪怕是薄轻羽这样的人,也毫不例外。 她承认,自己被讨好了。 长指落在alpha的薄唇上,轻轻压了一下。 薄唇轻颤,鲜嫩多汁。 几秒钟的沉默后,薄轻羽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omega松开手指,身体往后靠,将背脊更放松地倚向沙发靠背。 这是一个默许的信号。 沈星远心中一喜,连忙起身,绕到沙发后面。 她下意识地用力擦了擦手,仿佛要擦掉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才小心翼翼将双手放在了薄轻羽的肩膀上。 薄轻羽颔首,闭上了眼睛。 沈星远深吸一口气,稍稍用了点力道,捏住她的肩膀。 几乎是一瞬间,隔着薄薄的衣料,薄轻羽就感受到落在肌肤上的触感。 粗糙炙热,稍微掠过肩膀,就引得人浑身发烫。 薄轻羽呼吸一窒,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沈星远一下就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手指微顿,试探地问了一句:“是不是弄疼了,主人。” 她喊主人喊得实在是太顺口了,尾音好似火舌,在薄轻羽耳垂上烫了一下,顿时烧了起来。 薄轻羽抿唇,轻吐了两个字:“继续。” 沈星远稍稍减轻了力道,努力回忆着在军营里学到的那些手法,慢慢放松着对方的肩颈。 她不是专业的,但胜在力气够大,对肌肉的走向和结块的痛点有着近乎本能的感知,很轻松就就化解了薄轻羽的酸痛。 alpha的拇指,轻而易举地找到薄轻羽颈后风池穴的位置,缓缓按了下去。 她按压的力道适中,有些痛,但能够忍住。 薄轻羽轻轻咬住了下唇,感受着她粗糙的指关节,带着指腹的薄茧,一寸一寸摩擦过柔软的肌肤,刚沐浴过的身体,也渐渐热了起来。 她闭上眼,眼前却浮现出,过往七日那些不可言说的场面。 薄轻羽的呼吸急促了一些。 偏生沈星远这时还俯身,凑到她耳畔问:“主人,您觉得怎么样?” 如果不是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澈,薄轻羽都要怀疑她是故意的了。 她没说话,沈星远手下不停,专注地按了下去。 alpha粗糙的手指,认真地在薄轻羽肩颈,那片雪白细腻的肌肤上移动。 规规矩矩,毫无偏移,似乎真的只是简单地用自己的方式驱散omega的疲惫。 明明是这样的专注工作,薄轻羽却有些不满意了。 alpha太老实了,也有些不好。 她分神想了一下,身体却不自觉地更放松了。 看着薄轻羽在自己手下难得展现的松弛状态,沈星远心里有种奇异的满足感。 她终于不再是单方面接受给予,而是能在身体之外,为对方尽一份力了。 这个认知,让alpha的唇角微微上扬。 alpha的手,渐渐从薄轻羽的肩颈,移向她略显单薄的背脊。 那双温热的大手,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感,沿着脊柱两侧缓缓推压。 薄轻羽呼吸一下紧了,身体甚至轻颤了一下,咬住了下唇。 就当alpha的指尖隔着衬衫布料,触碰到对方腰线附近时—— omega抬手,精准地扣住了她按在腰侧的手腕。 沈星远吓了一跳,动作瞬间僵住。 薄轻羽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侧过头看向她。 omega的倦意一扫而空,双眸沉沉地望着站在自己身后的alpha。 那双寒潭似的眼眸,不再平静无波,而是像冰层下涌动的暗流,带着一丝被唤醒的、极具侵略性的热度。 沈星远被她冷冽的眼神灼了一下,心脏快速跳动起来,全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按得很好。” 薄轻羽赞了一句,目光牢牢盯着沈星远,,扣着沈星远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坚定地落在自己的腰上。 沈星远被她一带,整个人扑在了沙发椅背后,不由自主地朝她倾身而来。 女人抬手,微凉的食指勾住了小女仆的领口,将她往下拉:“说吧,想要主人奖励你什么?” 在这种角色扮演游戏里,她是天生的上位者。 她连手指都不用勾,沈星远就会为她奉上一切。 一瞬间,alpha的心跳飙升到极限。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对方牵引着,跌入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燃烧着幽暗火焰的寒渊之中。 她舔了舔嘴唇,无意识道:“只要是主人的给予,对我来说,都是奖励。” 好卑微的一句话。 好容易被操控的alpha。 获得她的爱,就如同呼吸一般简单。 薄轻羽轻笑一声,拽着她的领口往下,将她一把带到自己身前,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初遇—11 沈星远做了一夜荒诞的梦。 她颠簸着,如同一叶漂浮在滚滚浪涛之上的小舟,意识逐渐模糊不清。 不断跳跃的视野里,她依稀看到薄轻羽掐着她的脖子,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是错觉吗? 不然她为何在这情动迷离的漩涡中心,依稀捕捉到薄轻羽眼眸深处,那不知在追逐什么幻影的幽光。 以至于在很多个瞬间,沈星远都生出一种错觉:薄小姐在透过她的眼,去看另外一个与她截然不同的灵魂。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很快,她就被那双冷冽的眼,拽入永无止境的冰川深渊。 ———— 一夜荒唐,被生物钟唤醒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五点半。 沈星远睁开眼,发现身旁的女人还在熟睡。城市繁华的悬浮车灯流,透过窗纱照了进来,映得室内一片影影绰绰。 她侧身望了眼薄轻羽沉睡的面庞,看了好一会之后,才掀起被子起身,踩着室内拖鞋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离开卧室之后,沈星远用自己破旧的光脑,发现神之光给她发了一堆消息,无一不是在问她是不是有omega了。 沈星远全当自己没看到,将她的消息屏蔽之后,用光脑查了一下,发现酒店里有机甲模拟训练舱。 简单洗漱一番,她乘坐电梯来到300层,按照军营里最简单的基础要求,完成了一个小时的训练。 训练结束后,她一边走回套房,一边熟门熟路地通过光脑下单今日的早餐。 回到套房时,薄轻羽还未醒。沈星远轻手轻脚地走进客房,痛快地洗了个澡。 热水从她清晰的肌肉线条滑下,冲刷掉黏腻的汗水,alpha很快就一身清爽地走出了浴室。 她裹着睡衣站在客房的衣帽间前,看着昨夜里机器人洗好后放进来的新衣服,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从16岁进入军营后,除开执行一些特殊任务,她几乎没有穿常服的机会。 就算穿,也是按规定来的制式服装。如今面对着一排各式各样的常服,沈星远着实有些犯难。 穿什么好呢? 薄轻羽看起来很喜欢那套女仆装,但昨天晚上,那衣服被扔在了地上,沾了东西还没洗,今天是穿不了了。 alpha的长指拨过一排衣服,最后落在一套剪裁考究的黑色燕尾服上。 衬衫、马甲、长裤、外套……沈星远站在镜子前,将这一整套一丝不苟地穿好,动手理了理脖子上的黑色领结,却微微蹙起了眉。 衣服是挺合身的,但她的头发…… 对于常年窝在机甲作战的沈星远来说,朱雀星的重力稍稍轻了些,导致她这半长不短的头发看起来格外飘逸凌乱,跟流浪汉似的。 沈星远想了想,索性将额前的头发全梳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看着镜子里露出整张脸的自己,稍稍满意了些。 果然,坦坦荡荡的,才有一些管家的样子。 只是自己的样貌……沈星远看着右眼眉角那一道细小的疤痕,皱了皱鼻子。 还是有些太凶了,看起来更像保镖而不是管家。 也行吧,总比流浪汉要好。 沈星远索性将头发全扎起来,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 做完这一切,她两手拽着燕尾服的领子,稍稍扯了扯,这才走出客房。 此时,机器人已经将早餐送到了。 沈星远将食物从餐盘取下,放在恒温餐桌上摆好,这才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回卧室。 薄轻羽的闹钟还没响,她侧身枕在床上,睡得昏沉。 看起来,昨夜的确是累到她了。 沈星远站在床边,身姿笔挺得像一柄利剑。 可垂眸看着薄轻羽睡颜时,脑子里想的却是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 omega的身体和她不一样,娇气又柔软。 稍微碰一下,就和成熟的水蜜桃似的,软烂多汁,很不受力。 她在这两个月,究竟是该节制点,还是放纵点呢? 昨夜是八次……那稍微减少一下……七次? 六次? 不不不……还是七次吧。 alpha浮想联翩,脸上挂着憨憨的傻笑,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床上的人呼吸已经开始变化。 薄轻羽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高挑强壮的alpha裹在裁剪得体的燕尾服里,头发盘起,露出整张脸,看起来壮美又极具野性攻击力。 偏偏这样一张脸上,却浮现出痴傻的笑容。 魅力值骤减。 不过……还挺可爱的。 薄轻羽欣赏了一下,很快就有些受不了这张憨憨的脸,于是主动开口:“你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alpha立即回神,视线落在她身上,双眼爆发出欣喜的光:“主人,你醒了?” 这个称呼她昨晚喊了一夜。 主人,你觉得怎么样? 主人,要再重一点吗? 主人…… 以至于她现在一喊,薄轻羽的耳尖就忍不住发烫。 “嗯。”她淡淡地吐了一个字,面前的alpha立即单膝跪在她身前,稍稍仰望着她,眼神乖巧得像只小狗:“是想先吃饭?还是先洗漱?” 好乖。 薄轻羽伸手,长指落在她的领口,轻轻一勾,将她带到了自己面前。 alpha的呼吸一下就急了,热烘烘地洒在薄轻羽脸上。 薄轻羽长指往上滑,指腹贴着她的喉结来回滚动,调笑一般道:“为什么不能是先吃你呢?” 沈星远:…… alpha的脸瞬间红了,磕磕巴巴道:“也……也行……” 她伸手就要去解自己的领结。 薄轻羽一下就握住了她的手指,制止道:“好了,现在不想吃了。” “抱我起来去洗漱吧。” “哦……”沈星远应了,语气听起来有些小失落。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将床上的女人打横抱起,稳稳地走向浴室。 相处这七天,沈星远知道薄轻羽每天都要泡澡。 两人进了浴室后,沈星远将女人放进了满是热水的浴缸里。 冷雪松针的气味,在浴室里蔓延开来。 薄轻羽靠在浴缸里泡了一会,就指使着沈星远将早餐拿进来,喂她吃。 女人吃了两口,很快就不吃了。 趴在浴缸边上,让沈星远给她按腰。 沈星远撸起袖子,给她兢兢业业地按着。 一边按,一边开口试探:“薄小姐今天还是要出门办公吗?” “嗯。” 薄轻羽吐了一个字,沈星远听得意动,不由得倾身向前,在她耳边小小声道:“那……要不要带上我。” 薄轻羽回眸,看着alpha期待的眼神,有些惊讶。 alpha咽了咽口水,忐忑开口:“我……我想……这两个月,我可以做你的贴身保镖,一直跟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 她抬眸,那双漆黑的眼瞳亮晶晶地看着女人,满是期待:“你觉得怎么样?” 薄轻羽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眼里含着审视:“保镖?” “啊。” “我很强的。” alpha举起自己的肱二头肌,对着女人重重拍了拍,梆梆作响:“别看我只有a级,但是一般s级,甚至是2s的反应速度和力量,都没有我强。” “军团年年考核,基础体能我年年都是第一。” 这些事情,薄轻羽当然知道。 她没说话,沈星远以为她不同意,急切地又展示了一番:“真的,我真的很强。” 薄轻羽的视线从alpha着急到通红的脸颊滑下,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胸膛上,突然开口:“穿女仆装的保镖?” “所以你之前,做的是这样的工作?” 沈星远一下就愣住了:“呃……” 她不明白薄轻羽的意思,但直觉现在很危险,于是闭了嘴乖巧地看着她,没说话。 薄轻羽瞥了她一眼,转过头继续趴在浴缸旁,淡淡道:“这位保护对象的喜好,还挺特别的。” “对方是个omega吧。”薄轻羽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长得很漂亮?” 一瞬间,沈星远冷汗直流。 她没吭声,薄轻羽却自顾自地点头,继续说道:“也是,一定很漂亮。” “不然沈上尉这样铁骨铮铮的alpha,怎么会心甘情愿以色媚上呢。”女人难得多话,甚至还冷哼一声,“女仆装……呵……” “沈上尉真是……手段高超。”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初遇—12 大多数时候,薄轻羽都寡言少语。这还是沈星远第一次在她口中,听到这么多话。 alpha半喜半忧。 喜的是对方话语里透出的那一丝若有似无的占有欲,忧的是自己在她眼中,竟成了一个只会以色侍人的alpha。 沈星远抿唇,略微思索了一下。 片刻之后,她俯身趴在浴缸边,凑到薄轻羽耳畔,轻声开口:“不一样的。” “她们都是任务对象,我也从未越过界限这般侍奉过任何人。” 小alpha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她强忍着羞涩,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只有薄小姐……” “你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心甘情愿献出一切的人。” 这就是在军营里待久的人吗? 声音压低一点,语气再恳切一些,听起来就格外让人信服。 薄轻羽心知她在卖乖,可是抿着的薄唇不着痕迹地上扬了一丝微小的弧度。 行吧,就放过她这一次。 omega开口,语气恢复了以往的淡然:“随你。” 她冷冷吐出两个字,沈星远却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恩赐,顿时大喜:“谢谢薄小姐!” 早餐过后,沈星远坐上了薄轻羽的专属悬浮车,随她一同前往公司。 路上,沈星远抽空用光脑查询了“深空科技”的相关资料。 深空科技是天之帝国赫赫有名的大型企业,经营范畴囊括智能ai、光脑、新能源悬浮车、医疗舱等多个尖端领域。 而薄轻羽所在的公司,是深空科技位于朱雀星的分部,主要负责医疗舱的研发与推广。 沈星远很快在分部官网找到了“薄雪”的相关资料。 薄雪,30岁,性别未公开,职位是公关部部长…… 沈星远一行行仔细阅读,当看到履历上那一行“22岁毕业于第十七军校科技研究院,博士学位,主攻‘奥德拉姆能源’”时,瞬间瞪大了眼睛。 好……好厉害! 沈星远猛地转头,震惊地看向身旁的薄轻羽。 薄轻羽正在浏览光脑投射出的文件,察觉到她灼热的视线,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沈星远几乎是脱口而出:“薄小姐,你好厉害!” 博士哎! 还是军校科技研究院的博士,这含金量简直高得惊人。 如果说在此之前,沈星远对薄轻羽的喜欢还掺杂着生理性的吸引,那么从这一刻起,她觉得自己彻底为对方聪慧的大脑倾倒了。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完美的人。 又聪明,又好看,还会体谅人! 薄小姐是神! alpha双眼亮晶晶的,活像一只蹲在一旁、满眼崇拜望着主人的大型犬。 薄轻羽觉得有些好笑,扫了一眼她手腕上依然亮着的光屏,随口问道:“查了我的资料?” 沈星远猛猛点头:“嗯嗯嗯!” “你真的太厉害了,22岁就拿到博士学位了!” 薄轻羽坦然接受了她的赞美,想了想,反问一句:“你今年多大了?” 她其实早知道沈星远的年龄,但沈星远似乎从未亲口提起过,于是便多此一问。 沈星远不假思索地回答:“25岁,怎么了薄小姐?” 薄轻羽唇角微扬,轻声道:“25岁的独立军团上尉,你也挺厉害的。” 普通民众或许不了解,但薄轻羽十分清楚独立军团在帝国的特殊地位。 军团直属于国王亲卫队,是陛下的直系力量。能进入其中的alpha,无论出身,皆是精英中的精英。 沈星远年仅25岁,就能成为一支有特殊命名的小队队长,足以证明她的卓越。 薄轻羽的夸赞发自内心,连带着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 沈星远望着她唇角那抹罕见的笑意,一时怔在了原地。 “侥幸……”沈星远抬手挠了挠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赧然,“只是侥幸啦……” 独立军团常年奋战在最前线,即便网罗了帝国各星域的顶尖人才,损耗率始终高居各军团榜首。 从她被选拔入团开始,经历的连续十场大型战役,小队平均折损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甚至有数次,她是所在小队唯一的生还者。 想到这里,沈星远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眸,语气低落下去:“我……我只是年纪比较小,前辈们都很照顾我……” “才比较走运地活了下来。” alpha的声音变得很轻,仿佛一片雪花,呵口气就能吹散:“然后按资历……慢慢走到了这个位置……” 真正厉害的,是那些早已将身躯化为堡垒,将炮火永远阻隔在家园之外的英魂。 薄轻羽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她没有出言安慰,只是自然而然地抬起手,轻轻落在沈星远的头顶,揉了揉。 发顶传来温暖柔软的触感,沈星远一下子愣住了。 她抬起头,看向薄轻羽。 对方的目光仍停留在前方的光屏资料上,仿佛那只在她头上作乱的手与她无关。 这个动作,做得太过自然。跟抚摸一只乖巧的大型犬似的。 沈星远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磕磕绊绊地开口:“薄……薄小姐,你是在安慰我吗?” 薄轻羽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无波:“没有,我只是试试手感。” omega说着便收回了手,一脸淡然:“头发还是散着比较好摸。” 沈星远:“呜……” 这个omega真的好会欺负人。 沈星远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倾身,将自己的脑袋轻轻搁在了薄轻羽的膝盖上。 腿上一重,薄轻羽低头看去。 沈星远枕在她腿上,主动拉起她的手,将其重新放回自己身上:“那……摸这里吧。” “这里比较软,很好摸的。”她仰起脸,神情里带着十足的谄媚与讨好。 薄轻羽动了动指尖,从善如流地又揉了一把。 —————— 悬浮车抵达深空科技大厦时,恰好是上午九点整。 沈星远紧随薄轻羽步入开阔明亮的大堂,乘坐高管专用电梯直达579层。 电梯门无声滑开,昨天那两位omega助理早已候在门口,立刻迎了上来:“部长,新能源医疗舱的初步实验数据已经整理完毕,总部刚刚确认启动下一阶段研发,宣发预案已经初步……” 为首的助理话未说完,一股浓烈而极具侵略性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那味道厚重而霸道,如同在尸山血海中浸染了数年的冷铁锈迹,强势地冲淡了薄轻羽周身那缕清冷的松针气息,径直灌入她们的鼻腔。 两位omega助理瞬间被呛住,下意识地掩鼻,目光惊疑不定地越过薄轻羽,看向她身后那位身姿笔挺、穿着考究燕尾服的高挑女性alpha。 薄肌,制服,一丝不苟的发髻,凌厉的眼神…… 等等,这张脸,昨天是不是在楼下见过? 昨天部长,好像就是为了这个人临时翘班了吧? 今天竟然直接带到办公室来了? 这还是她们那位以冷静自持、不近a色著称的部长吗? 两位助理惊呆了,目光在沈星远身上来回扫视,逐渐染上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恐。 薄轻羽经过她们身边时,脚步未停,只凉凉地撂下一句:“宣发案我已经看过了。十分钟后,让项目组全体成员到第一会议室。” “是!部长!” 两位小助理猛地回神,抱着光脑手忙脚乱地快步离开。 薄轻羽望着她们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转过头,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沈星远身上,极轻地“呵”了一声。 “沈上尉,魅力不小啊。” 这话语里的调侃,与早上那句“手段了得”有异曲同工之妙。 沈星远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薄轻羽抬手,用指尖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她硬邦邦的胸膛,发出梆梆的轻响:“收收你的信息素。这里有很多omega职员,别随时随地像只开屏的孔雀。” 沈星远:“……”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集中精神,将那些无意识间逸散出的,带着强烈守护和宣告意味的信息素小心翼翼地收敛起来。 一边努力收敛,沈星远一边忍不住在心里想:薄小姐嘴巴还挺毒的。 但……莫名有点可爱。 嘿嘿,她喜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初遇—13 薄轻羽将沈星远带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便转身投入了会议。 alpha一时间无所事事,索性在她宽敞的办公室里探索起来。 同那间顶层套房一样,这里的装修风格极尽简约。映入眼帘的首先是蓝白主色调的办公桌,线条利落,充满未来科技感。 办公桌左侧摆放着一组用于待客的舒适沙发,对面墙上则矗立着一个设计成冰川形态的透明酒柜,独特而别具韵味。 沈星远饶有兴致地在酒柜前徘徊,忍不住用光脑逐一扫描酒瓶上的标签。 每扫一瓶,她几乎都要发出一声压低的惊呼。 好贵。 最低的一瓶也要十万蓝鲸币,抵得上她一整年的津贴了。 沈星远默默关闭了光脑,脚步下意识地向外挪动,小心翼翼地远离这片“贵重物品区”。 她现在可是白吃白住,万一碰倒一瓶……得“肉偿”到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快走快走…… 沈星远这么想着,几乎是小碎步快跑着离开了那片区域。 她逛完一圈,最终停在了办公室右侧的书架前。 上面整齐陈列着各类帝国史籍以及各星域百科全书等书籍。 恰巧沈星远对历史颇有兴趣,她随手抽出一本《奥菲帝国征战史》,便坐在书架前的沙发上,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读着读着,alpha不知不觉全然沉浸其中,竟连信息素都忘了收敛。 当薄轻羽结束会议,办公室门悄无声息滑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冷气的浓郁硝烟味如同实质般汹涌扑来。 有那么一刻,薄轻羽觉得自己仿佛踏入了冰天雪地中的激烈战场,不由得浑身掠过一丝细微的战栗。 不知道是不是omega的错觉,两人结合之后,alpha的信息素浓度增强了许多。 难道ao结合还会让彼此信息素增强吗? 人类对abo性别的认知还是太少了。 薄轻羽发散了一下思维,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 跟在她身后的两名助理立刻掩住口鼻,在这强大而极具压迫感的信息素威压下,脸色发白,几乎要转身逃离。 薄轻羽察觉到她们的窘迫,轻声吩咐:“你们先下去忙吧。” “是,部长。” 得到指令,两位omega如蒙大赦,毫不犹豫地转身匆匆离去。 薄轻羽则向前迈了一步,迎着那浓烈的硝烟气息,步入了自己的办公室。 大门在她身后无声闭合。 听到脚步声的alpha立刻从书页中抬起头,双眼因兴奋而发亮:“薄小姐,你开完会了?” “嗯。”薄轻羽步履轻巧地走向酒柜,随口问道,“喝点什么吗?” 沈星远以为她要倒酒,连忙摆手:“我就不喝了。” 她对自己的酒量颇有自知之明。上回在心上人面前逞能的糗事还历历在目,她下定决心再也不碰这些不擅长的东西。 薄轻羽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取过一只柯林斯杯,倒了半杯清水,起身走到沈星远身旁,递了过去:“给。” 冰凉的杯壁轻触脸颊,沈星远骤然回神,抬眼看向递水过来的薄轻羽,惊讶道:“谢谢。” 她放下手中的书,有些诚惶诚恐地接过玻璃杯,仰头咕咚咕咚大口喝起来,活像渴了八百年似的。 薄轻羽扫了一眼摊开在茶几上的书,随口问道:“喜欢看历史书?” “嗯。”沈星远一口气喝完水,吞咽了一下,抬头时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薄轻羽,“有空的时候就会看。” 独立军团的出征频率极高,几乎月月都在战场轮换。 前线娱乐匮乏,除了用以排解结合热的特制机器人,便是在严格筛查后的交战区寻找临时伴侣。 沈星远参军时年纪太小,与军团里的“老油条”们差着辈分。 每当假期那些老兵流连于灯红酒绿之地时,她就被送到军团政委那里上政治历史课。 那些波澜壮阔的时代以及精妙绝伦的战术被当作故事娓娓道来,沈星远听得津津有味。 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喜欢上了读史。 即便是在战火最激烈的间隙,她也会抽出时间,孜孜不倦地翻阅光脑里的电子书。 薄轻羽觉得她这习惯很好,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看吧。” “如果有想吃的,按一下桌面呼叫钮,让机器人送进来就行。” “好。” omega对她显得十分纵容,吩咐完后便回到办公桌后,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她走后,沈星远重新捧起书,再次沉浸于字里行间。 她是心无旁骛了,但坐在办公椅上的薄轻羽,却显得有些难熬。 原因无他——室内alpha的信息素,实在太浓郁了。 即便空气循环系统已在全力运转,那股带着战场气息的硝烟味仍旧如同无法驱散的浓雾,弥漫在空气里,持续地、若有似无地撩拨刺激着薄轻羽的后颈。 她勉强看了十几页报告,便不自觉地抬起手,捂住了颈侧微微发热的腺体。 纳米机器人形成的透明薄膜覆盖其上,构成一道物理屏障,阻隔了直接的信息素侵入。 明明没有实质接触,薄轻羽还是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不自在。 她不由地调整了一下坐姿,修长的双腿无意识地交叠在一起,轻轻摩擦了一下。 早在先前那七天的相处中,薄轻羽就发现了:或许是因为精神力使用超常或其他原因,沈星远似乎很难完美地控制自己的信息素。 情绪稍一激动,那霸道的气息便会不受控制地逸散开来,侵占满整个空间。 就像现在这样…… 薄轻羽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微微泛红的后颈,望向alpha专注阅读的侧脸,微微蹙起了眉。 那本破历史书就那么好看? 竟能让她专注到如此地步? 这副认真沉浸的模样,倒是难得一见。 薄轻羽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望着不远处单人沙发上,那个捧着书潜心研读的alpha,轻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好奇怪……为什么身体会这么烫? 是因为发情期快到了吗? 各种纷乱的念头在脑海中翻涌,薄轻羽只觉得脑袋有些发热。 等她反应过来时,办公室四周的智能调光玻璃已经悄然变暗,隔绝了所有外部视线,连带着办公室的大门也无声地锁上了。 omega给自己体内的纳米机器人下达了另一个指令。 一道微不可察的蓝光极闪过,丝丝缕缕清冽的冷泡松针气息,如同破冰的细针,精准地刺入了那片浓郁的硝烟之中。 坐在沙发上的alpha瞬间抬起头,望向她,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无措:“薄小姐!” 薄轻羽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双腿交叠,一只手慵懒地撑着脸颊。 女人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寒潭眼眸,此刻仿佛雪原上盯紧猎物的孤狼,闪烁着碎星般危险而迷人的光芒。 “不过来吗?” omega开口,声调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软慵懒,如同雪地深处用以迷惑旅人的妖灵。 沈星远“蹭”地一下站起身,身体僵硬,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朝着那诱惑的源头一步步走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初遇—14 alpha完全被蛊惑了。 意识回笼之时,她已经站在了薄轻羽身旁。 薄轻羽调转了电脑椅的方向,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那股属于omega的冷冽木质香气,越发浓郁了。 如同初融的雪水渗入焦灼的硝烟,气味交织,异常鲜明地挑动着alpha的神经。 alpha被这气息撩拨得蠢蠢欲动,她扫了眼四周彻底黯淡下来的光线,重新将目光聚焦在薄轻羽身上,有些不确定地舔了舔微微发干的唇瓣:“薄小姐……” “你确定……”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在这里?” 这里可是办公室。 薄轻羽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眸光微转,瞥向左侧一面看似普通的墙壁。 一道隐藏的房门无声滑开,露出后面一片幽暗静谧的空间。 在昏暗的主办公室映衬下,这道敞开的门扉,如同一个无声的、充满诱惑的邀请。 沈星远如蒙大赦,立刻俯身,将薄轻羽打横抱起,步伐稳健而轻巧地迈入了那间隐秘的内室。 ———— 陌生的环境似乎极大地刺激了alpha的感官。在omega信息素的强烈引诱下,情动至极时,她竟难以自控地低头,齿尖抵上对方的后颈,留下了一个浅度的临时标记。 一切平息后,沈星远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搂着怀里的女人,声音因懊恼和方才的激情而低哑:“对不起……” “我没忍住。” 女人一身薄汗,微喘着气靠在她怀里,反应却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事后的慵懒:“没事。” “我的发情期快到了,有个临时标记反而能省去不少麻烦。” 因为是自己精挑细选的人,薄轻羽对这次标记并未显露出过多介意。 alpha的神情却依旧有些愧疚,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可是……我……” “好像……好几次……都……”她的话语变得吞吐,最终还是忐忑地问出了口,“我给了你那么多信息素,你难道不担心……会怀孕吗?” 薄轻羽一直以来都是依靠强效抑制剂度过发情期。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与alpha结合,某种程度上,她自己也有些失控。 她缓了缓呼吸,抬眸看向沈星远,没有回答,反而先问了一句:“你有什么家族遗传病,或者不良病史吗?” 沈星远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那倒没有。” 薄轻羽轻轻推开她环抱的手臂,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径直走向浴室:“没有就好。” 她一边说,一边随手将脑后的长发挽成一个松散的发髻,“我不排斥孩子,顺其自然就行。” 沈星远仍坐在床边,望着她窈窕的背影被灯光勾勒出诱人的曲线,那身雪白的肌肤晃得她眼神都有些迷离。 心跳一下快过一下,急促地敲击着胸膛,几乎要蹦出来。 沈星远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心口,过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后知后觉的慌乱:“我……我妈……我妈妈患有基因缺陷病,这……这算不算?” 薄轻羽脚步未停,身影没入浴室。 花洒自动开启,温热的水流淅淅沥沥地淋在她身上。 透过磨砂玻璃朦胧的光影,沈星远能隐约看到水珠在她身体上滑落的诱人轮廓。 薄轻羽伸手抹去肩上的水珠,动作随意,声音透过水声传来,显得有些空灵飘忽:“那你呢,你有没有?” alpha坐在柔软的床沿,灵魂仿佛还在云端飘荡,觉得这一切都像一个不愿醒来的美梦。 她怔怔地望着那道模糊的身影,好一会儿才磕磕绊绊地回答:“我……我没有……” 水声停止。 omega随手扯过一件浴袍披上,带着一身湿润的水汽走了出来。 走动间,浴袍下摆分开,一双笔直白皙的长腿若隐若现。 “你没有,那不就行了。”她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讨论一件与己无关的公事,“基因缺陷通常是显性遗传。只要双亲自身都没有携带致病的缺陷基因,生下来的孩子,大概率不会有问题。” 她说得那样轻巧淡然,仿佛刚才激烈的缠绵和此刻讨论的生育话题,都不过是日常的一部分。 沈星远彻底懵了。 她仰头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毫无顾忌地擦拭身体、谈论着如此重大话题的omega,握着床单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蜷缩起来。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直勾勾地望着她。 薄轻羽擦干身体,神情恢复了一贯的清冷。 她脱下浴袍放在一旁,开始慢条斯理地穿着内衣。 她一边整理着身上的衣物,一边看向仍坐在床边,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的沈星远,轻轻“呵”了一声:“还不去洗澡换衣服?” “不想吃午饭了?” 沈星远没有动弹,反而忽然伸出长臂,一把揽住薄轻羽的腰,将她轻轻带回到自己身前。 薄轻羽微微一怔,低头看她:“怎么了?” 沈星远沉默着,只是抬手,用手背轻轻贴了贴薄轻羽光洁的额头,眼神里满是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薄轻羽更迷惑了,她拿下对方的手,轻声追问:“到底怎么了?” 沈星远仰头看着她,嘴唇动了动,还是没发出声音。 薄轻羽似乎没了耐性,屈起手指,不轻不重地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说话。” 沈星远这才像是被解开了穴道,深吸一口气,支支吾吾地开口:“我……” 薄轻羽垂眸,定定地看着她,等待下文。 “我这样的人……”沈星远终于把话挤了出来,语气充满了自我怀疑和纠结,“根本不是一个合适的伴侣人选。” 一旦开了口,后面的话似乎就顺畅了许多。 她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地摊开手,数落着自己:“我常年在前线打仗,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一年到头没几天安稳日子,更别说假期了。” “津贴就那么点,还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什么都给不了你。” “就算是这样……这样一个我……你也觉得……可以共同抚育一个孩子吗?”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几乎带上了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哦,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薄轻羽忽然笑了,再次屈指,在她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神态是一派的轻松写意,仿佛沈星远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对于别人来说,你或许不是传统意义上最理想的伴侣人选。”她顿了顿,语气清晰而肯定,“但对我来说,你再合适不过了。” 沈星远的双眼瞬间被点亮,连带着环在薄轻羽腰上的手也无意识地收紧了几分,急切地追问:“为什么?” 薄轻羽轻笑一声,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语气平淡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力量:“因为我有钱,我有很多很多钱。” “我的财富,连同我的能力,足以让我独立从容地抚养一个甚至多个孩子,并给予他们最好的一切。” “所以,对我而言,我的alpha,”她的目光落在沈星远脸上,带着一种冷静的审视和评估,“不需要有多么显赫的家世背景或庞大的财富。” “她只需要身体健康,基因优良,性情足够……听话,”薄轻羽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并且,最好工作繁忙,一年到头也与我见不上几次面。” “我无需费心融入她的家庭,她也最好不必过多介入我的人生。”薄轻羽说完,甚至还抬手拍了拍沈星远的脸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而你,完全符合甚至超出了我的预期。” “长得足够赏心悦目,智商在线,身体素质顶尖,无不良嗜好,更重要的是——没有复杂的家庭关系需要处理。” “只要是个头脑清醒、知道自己要什么的omega,都会认为你是非常理想的伴侣选择。” 沈星远:“……” 很好,她算是彻底明白了。 她不仅是这个人形抑制剂,还是一个免费的、优质的生育基因提供者。 有那么极其短暂的一刻,心脏仿佛被一根细微无形的针轻轻刺了一下,泛起一阵细微却清晰的、酸酸麻麻的疼。 也是,像她这样的人,最大的价值恐怕也就于此了。 但转念一想,幸好,她至少还有这点价值能被薄轻羽看上。 几乎是下一秒,沈星远就迅速消化了这个认知,并且成功地把自己说服了。 那点细微的刺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迅速被一种“能被利用真好”的奇异满足感所取代。 她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更加收紧了环抱的手臂,将脸轻轻贴在了薄轻羽柔软平坦的小腹上,像只终于找到归宿的大型犬。 “真好。”沈星远仰起脸,对她露出了一个毫无阴霾的、甚至称得上灿烂的笑容,双眼亮得惊人,“能够对薄小姐有用,真是太好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初遇—15 办公室里的休息室,终究非能久待之地。 薄轻羽换好衣物,仔细消除了身上残留的alpha信息素,重新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投入了工作。 大企业的运作如同一台精密的仪器,分工明确,每个人都像是严丝合缝的螺丝钉,在自己的轨道上高效运转。 作为掌控部分的高管,薄轻羽无疑是繁忙的。 只不过她的精神力远超常人,常人需要一周才能理清的事务,她往往一个上午就能处理妥当。 当她最终审阅并敲定了会议讨论的各项方案细节后,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沈星远终于洗去一身欢爱后沾染的omega气息,带着清爽的水汽走了出来。 薄轻羽听到动静,从光屏前抬起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语气比工作时轻快了些许:“中午想吃什么?” 彻底弄清自己在薄轻羽心中的“定位”后,沈星远似乎卸下了某种包袱,不再刻意去扮演一个“有价值”的,符合世俗标准的alpha。 她显得更为放松和自然,望着薄轻羽,眉眼弯起一个纯粹的,带着依赖的笑容:“薄小姐想吃什么,我就想吃什么。” 她是薄轻羽的狗,是她的骑士,是她的利剑。 只要薄轻羽指尖所向,她便能赴汤蹈火。 alpha这副全然顺从,甚至带着点讨好的姿态,显然极大地取悦了omega。 薄轻羽几不可察地颔首,从办公桌后起身,对沈星远道:“走吧,带你去吃饭。” 沈星远下意识地扫了眼光脑上的时间,有些诧异:“还没到正式下班时间吧?现在就走吗?” 薄轻羽踩着高跟鞋,哒哒地走到她身旁,语气是一贯的轻描淡写,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管理者的特权。” “再不走,就赶不上用餐的最佳时段了。” 她轻飘飘地抛下这句话,率先越过沈星远,走向门口。 沈星远立刻迈步跟上,与她并肩走出办公室。 门开的瞬间,外间办公区里或明或暗的视线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呃…… 沈星远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住,流露出几分被围观的无措。 薄轻羽冷冷地扫了一眼四周。 那些原本像好奇土拨鼠一样伸着脖子的职员,立刻齐刷刷地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光脑屏幕之后,再不敢多看一眼。 好强的领导威压! 好慑人的气魄! 沈星远正在心中暗暗惊叹,就见薄轻羽已踩着自信的步伐,径直向外走去。 还未到下班时间,沿途所经之处,所有职员都兢兢业业地坚守岗位,一派繁忙景象。 两人顺利抵达电梯口。 梯门打开,露出空旷的轿厢。薄轻羽率先迈入,沈星远立刻紧跟进去,几乎是贴着站到了她身旁。 电梯内部空间明明十分宽敞,可沈星远偏偏要和薄轻羽挤在一处。 两人距离极近,近到薄轻羽每一次呼吸,口鼻间都盈满了alpha那带着硝烟气息的信息素,仿佛被其无声地包裹,占有。 薄轻羽掀起眼帘,淡淡瞥她一眼:“做什么?” 沈星远垂眸,目光落在她吹弹可破的白皙面颊上,双眼亮得惊人,带着毫不掩饰的渴望:“薄小姐,我能亲你吗?” alpha的心思有时直白得可笑。 仅仅是闻到薄轻羽身上清冽的气息,感受到她的靠近,沈星远就觉得心弦被撩拨,难以自持。 薄轻羽略显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并未立即回应。 沈星远却得寸进尺地向前逼近一步,两手自然地环抱住她的腰肢,将她圈进自己怀里,低头追问:“可以吗?” 那眼神热切得仿佛如有实质,如果她有尾巴,此刻一定在身后摇得欢快。 薄轻羽抬眸,对上她那小狗般湿漉漉的、充满期待的目光,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踮起脚尖,主动吻了上去。 从唇瓣轻柔的相贴,到舌尖深入的探索,alpha激动得浑身微微战栗。 当两人从电梯里走出时,身上已然再次沾染上彼此交融的气息。 沈星远高兴坏了,出来后一直紧紧牵着薄轻羽的手,目光像是黏在了她身上,时不时就侧头看她一眼。 alpha眼神滚烫,活像一只刚刚得到嘉奖,兴奋不已的大型犬。 薄轻羽实在被她这毫不掩饰的热切看得有些招架不住,抬手抵住她的脸颊,试图将她推开些许,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淡:“转过去,别看了。” 沈星远非但不转,反而眼神更加直勾勾的,那执着劲儿,确实像极了认定主人的小狗。 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走到一楼大厅中央。 恰在此时,门口一阵骚动,乌泱泱一群人簇拥着一位衣着华丽,气质高傲的女alpha走了进来。 十几名黑衣保镖开道,其后是举着巨大奢华捧花、推着精致餐车、以及拎着各种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的珍稀果篮的仆从。 一群人鱼贯而入,阵仗极大。 好大的排场…… 沈星远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视线最终落在为首的那位女alpha身上。 对方穿着一身极其火辣的露背礼服,大片雪白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一头炽烈的红发如同燃烧的火焰,耀眼夺目。 仿佛一只开屏的孔雀,极力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几乎是一瞬间,沈星远就明白了对方的来意——这显然是一位正在追求某位omega的贵族alpha。 有钱有势的千金小姐追求人的把戏,向来如此浮夸而直接。 她正这么想着,随即就看到那位红发的女alpha目光精准地锁定她们,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热情洋溢的笑容,张开手臂就迎了过来:“薄小姐……” 女alpha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熟稔和惊喜:“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是冲薄轻羽来的? 沈星远下意识侧眸,看向身旁的omega。 只见薄轻羽几乎立刻向她贴近了一步,手臂自然地挽住她的胳膊,身体微侧,仿佛寻求庇护般倚着她。 omega脸上露出一抹公式化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算巧,缪小姐几乎天天都来深空科技‘偶遇’,想不碰到都难。” “哈哈哈哈哈哈……”女性alpha发出一串典型权贵式的,略显夸张的笑声。 她走到薄轻羽面前,目光灼灼:“为睹佳人一面,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更不要说只是区区多走几趟路了。” 薄轻羽扯了扯嘴角,笑意未达眼底。 很显然,她对此人并无好感,甚至颇为厌烦。 意识到这一点,沈星远几乎是本能地向前迈了半步,不着痕迹地将薄轻羽更彻底地挡在自己身后,形成保护的姿态。 “咳咳……”她不甚熟练地轻咳一声,努力摆出一副沉稳的样子,故作疑惑地开口:“轻羽,这位是……” 她这一开口,那位女性alpha仿佛才真正注意到她的存在,锐利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这位是……?” 眼前的场面,某种程度上正是薄轻羽乐于见到的,甚至可说是她刻意引导的结果。 她丝毫没有将沈星远拖入这浑水的愧疚感,反而顺势加深了利用。 薄轻羽更加亲密地挽紧沈星远的胳膊,抬眸看她时,眼中竟漾起一层难得一见的,似是而非的情意。 omega将声音也放软了几分,亲昵地唤道:“星远……” 印象中,这似乎是薄轻羽第一次如此亲昵地称呼她。沈星远的耳朵“唰”地一下红透了,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她喉结滚动了一下,才艰难地应出一个字:“嗯。” omega这才转回目光,看向面前那位脸色微变的女alpha,语气恢复了平淡,介绍道:“这位是朱雀星总督府的二小姐,缪书缘女士。” 沈星远了然,瞬间切换至军人模式,身姿挺得笔直如松,朝缪书缘伸出手。 alpha开口,语气不卑不亢:“缪小姐你好。” “我是沈星远,隶属于帝国独立军团,现任上尉军衔。” 缪书缘的瞳孔微微放大,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 她目光猛地转向薄轻羽,语气充满了讶异,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些: “这就是沈星远?!” “原来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初遇—16 缪书缘这两句话,像两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沈星远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她愣在原地,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旁的薄轻羽,眼中充满了困惑与探寻。 薄轻羽脸上却挂着从容淡然的微笑,语气泰然自若:“一直以来我都说得很清楚,是缪二小姐你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 她说着,极其自然地牵过沈星远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按,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轻巧地越过僵在原地的缪书缘,径直朝外走去。 “我和我女朋友赶着去吃饭,就不奉陪了。缪小姐,再见。” omega的声音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疏离客气。 她拉着尚未完全回神的沈星远,穿过那队浩浩荡荡、手捧鲜花礼物的仆从,无视了身后那道复杂难言的注视,径直走出了气派的深空科技大厦大厅。 只留下缪书缘一人,望着她们相携离去的背影,呆立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错愕与不甘。 去餐厅的路上,沈星远端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身体却微微倾向驾驶座,目光时不时地瞟向身旁专注开车的omega。 她嘴唇翕动了几次,一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模样,满腹的疑问几乎要写在脸上。 她不敢贸然开口,而薄轻羽似乎也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目视前方,侧脸线条在车窗外流动的光影中显得既冷静又疏离。 悬浮车如流星般滑过车道,很快驶离了科技感十足的中央商务区大厦群,汇入通往闹市区的车流。 最终,车子在一家看起来装修雅致,价格合适的私房菜馆前停下。 服务员热情地迎上来,将她们引入一个安静的包间。 朱雀星四周星球以其发达的畜牧业闻名帝国,因此即便是这样一家看似普通的餐馆,烤鸡也做得外酥里嫩,肉香四溢。 考虑到沈星远那惊人的食量和对碳水的热爱,薄轻羽还特意点了一大桶香气扑鼻的白米饭。 一顿风卷残云之后,alpha吃得心满意足。 胃里被扎实的食物填满的同时,那份被按捺住的好奇心与勇气也似乎随之膨胀了几分。 她看着对面早已放下筷子,甚至已经打开光脑,开始争分夺秒处理工作的女人,终于鼓足了勇气,小心翼翼地开口:“薄小姐……我们……我们之前是不是就见过?” 薄轻羽的目光并未从光屏上移开,只是极淡地“嗯”了一声,语气轻描淡写得仿佛在讨论天气。 她如此爽快地承认,反而让沈星远措手不及。 alpha顿时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眼前神色平静的omega,语气变得磕磕绊绊:“什……什么时候的事?” “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她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眉头因困惑而紧蹙,“以薄小姐的……气质,如果我们见过,我不可能完全不记得的。”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没敢直接说“样貌”,但意思显而易见。 薄轻羽听到这句话,心里并无多少波澜。 她深知自己如今这张经过伪装的,过于平凡普通的脸,若非刻意为之,确实很难在第一眼就吸引alpha的注意和兴趣。 但看着沈星远那副既慌乱又极力回忆的认真模样,薄轻羽不由得生出了一丝逗弄的心思。 她的视线依旧落在光屏的数据流上,只是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你猜?” 这简单的两个字,果然瞬间点燃了alpha的全部好奇心。 沈星远立刻握紧拳头压在桌面上,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努力搜索着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可能产生交集的场景:“是……是三年前,在天狼星的星闪酒吧……还是四年前,在粉蓝钻石星的十八号太空接驳港?” 这两个地方是她除战场外,少数几次因任务短暂停留过的繁华之地。 薄轻羽一听这两个地名,终于从光屏上抬起眼帘,扫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玩味:“沈上尉的经历……听起来还挺丰富的嘛。” 她的声音放缓,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审问意味:“不知道在这两个地方,沈上尉分别约过几个omega啊?” 无论是天狼星,还是粉蓝钻石,在帝国中都是有名的猎艳地点。 每一天,都会有许多寻求刺激的alpha、omega和beta们,在此地与精力旺盛的大头兵们发生短暂的露水情缘。 alpha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连连摆手,急声辩解:“没有!没有的事!” “我只是去喝了两杯,真的!没有跟任何omega接触过!” 她的语气急切,生怕产生一点误会。 “哦?”薄轻羽拖长了语调,眼含深意地又看了她一眼,“没有跟任何omega?那意思是……” 话未说完,沈星远瞬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音量都不自觉地拔高了:“alpha和beta也没有!我不是那种人!” 她急得差点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薄轻羽从鼻子里轻哼一声,意味不明,但那眼神和表情分明写着“你最好是”。 沈星远紧张得几乎要指天发誓:“我保证!在遇到你之前,我绝对没有跟任何人有过任何亲密接触!” “我发誓!真的!”她甚至竖起了四根手指,神情严肃得仿佛恨不得立刻脱掉衣服以证清白,“我绝对是清白的!清清白白!” 薄轻羽看着她这副急赤白脸的模样,这才几不可闻地轻“呵”了一声,总算放过了她,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沈星远见她似乎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这才小心翼翼地收回手,但心中的疑问反而更盛。 她望着薄轻羽,眼神里混合着忐忑与不安,还有一丝执着:“所以薄小姐……我们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的?” 薄轻羽的目光重新落回光脑屏幕上,指尖划过一页复杂的方案图表,面色冷凝,仿佛在处理什么严肃的公务。 她的神情一丝不苟,语气也极其轻淡:“两年前,在塞勒涅星系的一艘‘拓路者’运输舰上,我们偶然见过一面。” 沈星远闻言,眉头紧紧皱起,开始费力地在自己浩如烟海的记忆库中搜索。 “拓路者……” 她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初遇—17 沈星远的记忆,在薄轻羽的引导之下,翻到了两年前。 两年前,独立军团刚经历苦战,从灵龙帝国手中夺取了塞勒涅星系。 为了切断对方的能源命脉,灵龙帝国残余势力与猖獗的星际海盗勾结,频繁袭击帝国的能源运输线。 而“拓路者”级战舰,正是专门用于运输战略物资“加德依姆能源矿石”的武装运输船。 作为前线精锐,沈星远和她的小队执行过无数次护航任务,护送的“拓路者”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艘。 激烈的战斗、重复的任务、频繁的调动……如今回想起来,那段时光充斥着硝烟与疲惫,哪里有什么香香软软的omega啊! 她在脑海中竭力翻找,试图从那些模糊的战斗画面和匆匆一瞥的陌生面孔里,找出一张能与眼前这张清秀平凡,却气质独特的脸对应起来。 然而,失败了。 她最终只能瞪大了眼睛,茫然又带着点无措地看着薄轻羽,眼神清楚地表达着:我真的想不起来。 薄轻羽见状,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怎么,沈上尉贵人多忘事,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星远:“……”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讪讪的,带着歉意的笑容:“那段时间……军务实在太繁忙了,战斗一场接一场,我实在是……”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微不可闻,语气里充满了心虚:“想不起来了。” 薄轻羽似乎格外宽宏大量,并没有计较:“没关系,我记得就行。” omega终于从光屏上抬起眼眸,目光直直地落在alpha脸上,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薄轻羽眼神深邃,饶有深意地缓缓说道:“毕竟……那时候的沈上尉,可比现在……更要让人印象深刻得多。”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当灵龙帝国的残兵与凶悍的海盗突然破门而入,冰冷的激光枪口对准医疗室里手无寸铁的她们时,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一切。 然而,就在那一刻,左侧的合金墙壁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被一股巨力猛地撕裂开来! 一台庞大的,闪耀着银白色金属光泽的机甲,如同天神降世,精准无比地降临在她们身前,用其巍峨的身躯筑起了一道坚实的壁垒。 那台银色机甲“轰”地一声沉重落地,震得整个武器室都剧烈颤抖起来。 它毫不犹豫地展开所有的等离子护盾,能量屏障发出嗡鸣,牢牢地将所有攻击阻挡在外。 接下来的战斗,与其说是对抗,不如说是一场精准到极致、优雅又致命的杀戮之舞。 机甲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多余的花哨。 每一个转身、每一次挥击、每一发射击,都如同经过最精密计算,高效地收割着在场所有敌人的生命。 这是唯有从尸山血海的修罗场中才能磨砺出的杀人术。 纯粹,高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美感。 薄轻羽甚至觉得,哪怕是帝都那些精神力高达2s级的顶尖alpha,也未必能有这般利落漂亮的身手。 是的,漂亮。 薄轻羽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觉得一台钢铁巨物的杀戮,竟可以用“漂亮”来形容。 她带着一群惊慌失措的beta研究员,躲在这台仿佛从天而降的保护神身后,怔怔地看着它如同死神般优雅地清除着所有威胁。 四周鲜血弥漫,逐渐浸湿了地面,漫过她们的脚踝,空气中充满了铁锈般浓重的血腥味。 当最后一名敌人倒下,疯狂的杀戮骤然停止。 机甲静静地伫立在血泊之中,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然后,它缓缓伸出一只巨大的机械手掌,平稳地递到她们面前。 机甲扩音器中传出一个与这冷酷战场格格不入的、略显柔软的声音:“请到我的掌心上来,我带你们出去,稍后会有后勤士兵过来打扫战场。” 这声音太柔和了,仿佛在竭尽全力安抚她们。 劫后余生的人们面面相觑,大多仍处于惊恐之中。 然而,站在人群中的薄轻羽,却在极度的震惊与恐惧消退后,被一种强烈的好奇心所取代——她非常想看看,驾驶舱里那个能如此完美驾驭这台杀戮机器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她鬼使神差地向前一步,仰头望着高处的驾驶舱。 她开口,声音带着刻意伪装的冷静与挑衅:“你属于哪个番队的?” “出示一下你的证件。” “不然,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帝国士兵,而不是另一波海盗?” 驾驶舱里的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点无奈的叹息。 片刻之后,驾驶舱罩“嗤”地一声缓缓打开。 一个身穿白色标准机甲驾驶服的身影探出身来。 是一个女性alpha。 她伸手,利落地摘下了沉重的头盔—— 霎时间,一头茂盛微卷的黑色长发,如同蓬松的海藻般瞬间倾泻而下,铺满了她的肩头与后背。 头盔下的面庞意外的年轻,甚至带着几分未褪尽的青涩,但眉眼间却已烙上了风霜与战火淬炼出的坚毅和些许沧桑,组合成一种格外俊俏又惹人怜惜的矛盾气质。 很眼熟的一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 薄轻羽恍神了一瞬,就看到alpha抬手,指尖夹着一张电子军官证,声音清晰而平稳:“我是独立军团第十三分队队长,沈星远,上尉军衔。” 她说着,似乎为了取信于人,又利落地扯下自己颈间的身份铭牌,精准地抛给了薄轻羽。 “看看这个。” alpha开口,年轻稚嫩的嗓音里带了一丝疲倦:“如果没有异议的话,就跟我走,这里还不算绝对安全。” 薄轻羽下意识地接住那枚还带着alpha体温的金属铭牌,冰凉的触感却仿佛烫了她一下。 她仰着头,望着驾驶舱里那个长发微乱,面容沧桑却眼神清亮的年轻军官。 在很多人的一生中,都未必能感受到一次真正的心动。 可在那一个瞬间,薄轻羽却觉得四周天塌地陷,尘埃滚滚。 她被潮水般的震颤所淹没了,窒息的空间里,唯有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剧烈跳动起来,几乎擂穿胸腔。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初遇—18 原来,这才是她们之间真正的第一次会面。 可惜,那时薄轻羽脸上覆盖着纳米伪装面具,连眼睛都做了特殊处理,彻底改变了容貌。 而沈星远忙于战斗和生存,类似的救援任务在她军旅生涯中上演过太多次,记忆早已模糊成一片疲惫的背景噪点。 关于那段时期,她唯一能清晰回忆起的,是永无止境的战斗,以及自己可能十几天都来不及好好洗漱,头发油腻打绺,浑身散发着汗味、血味和机甲润滑油混合气味的狼狈模样…… 她下意识抬手挠了挠干净的脑袋脑袋,露出一个略带窘迫的憨笑:“我那时候……的确……” “挺不修边幅的,跟个野人似的。” 薄轻羽极轻地笑了一下,语气依旧平淡:“也还好。” 头发乱蓬蓬,又卷又长,像一匹在荒野里茕茕独行,沾满风尘却难掩锐利的小狼。 沈星远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她倾身向前,嘴角抿着一抹压不住的笑意,试探性地开口,声音都放轻了许多:“所以……在朱雀广场那晚,你第一眼就认出我来了?” 话已至此,薄轻羽并没有否认的意思。 她抬眸,对上alpha那双充满期待,亮得惊人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嗯。” 这一个肯定的音节,如同点燃引信的火花。 轰的一下,沈星远只觉得整颗心都被抛入了温热的蜜糖之中,咕嘟咕嘟地冒着欢快又滚烫的气泡。 一种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席卷了她。 她忍不住去想,朱雀广场那场让她神魂颠倒的“初遇”,对薄轻羽而言,是否是一场早有预料的“重逢”? 薄轻羽早就知道她,调查过她,甚至……连去那家有着妈妈味道的饺子店,都是别有用心的策划。 不然,那位缪二小姐怎么会脱口而出“这就是沈星远”?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段突如其来,炽热到有些盲目的迷恋,或许并非纯粹的单向箭头。 alpha那无处安放的感情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隐秘的锚点,得到了对方某种形式的“认证”。 哪怕这种“在意”可能仅仅源于一场多年前的印象深刻,哪怕薄轻羽的态度依旧冷静甚至带着审视。 但仅仅只是“她记得她”、“她认出了她”这个事实,就足以让沈星远兴奋得几乎要手足无措。 一想到这些,沈星远彻底无法平静了。 在沈星远很长的一段人生里,不,准确地说,在她目前为止的所有人生里,沈星远都显得无足轻重。 在军队里,她是形成军队矩阵的小零件。可离开军队,她又是一事无成的边角料。 她大部分时间里,不是在激战,就是在逃亡。 不知道哪天会死的恐惧,让她的灵魂非常焦灼,时时刻刻都让她不得安宁。 但是今天,这种焦灼,奇异地消失不见了。 她能感觉到自己所有的动荡不安,都好像被一双冰蓝色的眼睛,给包裹了一样。 只要注视着对方,她就感受到了平静。 原来……这些年里,一直有人在看着她。 注视着她,欣赏着她,为她牵挂,为她祈祷…… 这么……这么深深地在意着她。 一想到这里,沈星远觉得整颗心都痒得厉害。 像是有什么新的东西,重新长了出来,令她坐立不安,却又无比开心。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一个未来,无比清晰地呈现在她面前。 这让她甚至觉得,就算是下一刻让她去死,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回到办公室之后,alpha一改上午沉浸书中的状态,整个人的注意力,像被无形的磁石牢牢吸住,全然聚焦在办公桌后的那个身影上。 她像只被巨大幸福感砸晕,不知该如何表达的大型犬,绕着办公室走了一圈又一圈,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眼角的余光却始终黏在薄轻羽身上。 一旦发现薄轻羽细微地蹙眉,或是抬手捏了捏后颈,她立刻就像接收到信号一样,蹿到对方身后,力道适中地为她揉按肩颈。 看到薄轻羽的手伸向桌上的保温杯,她立马抢先一步递上温度刚好的温水。 关切备至,殷勤得像个训练有素,眼里只有主人的完美仆从。 这种无微不至的服侍,让薄轻羽难得地想起了那个留在帝都,替她掩饰踪迹的乳母。 真是……久违了。 这种属于顶层贵族的奢靡与便利。 因此,当沈星远再次从茶水间出来,端着一盘精心切好的水果拼盘放在她身旁是,薄轻羽的目光终于从密密麻麻的数据报告中抬起,落在了alpha那张写满“求表扬”的脸上。 她默不作声地看着沈星远,目光深邃,仿佛要穿透那层殷切热情的表象,洞悉其下最真实的目的与欲望。 沈星远咧嘴,露出一个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 她伸手,用银质小叉子叉起一块最水润的蜜瓜,殷勤地递到薄轻羽唇边,声音雀跃:“薄小姐,吃点水果休息下。” 那眼神,活脱脱就是一条拼命摇着尾巴等待主人摸摸头的大狗。 薄轻羽垂眸,看了眼唇边清甜的瓜肉,又抬眼看了看alpha那双清澈见底,此刻盛满纯粹欢喜的眼睛,微微张口,就着她的手将瓜肉咬了下去。 冰凉的甜意在口中蔓延开。 薄轻羽细嚼慢咽,神色难辨,看不出喜怒。 沈星远俯身,凑得更近了些:“薄小姐,甜吗?好吃吗?” 这个距离,恰好能数清omega那根根分明,又长又翘的眼睫毛。 omega抬眸,扫了她一眼,语气听不出情绪:“好不好吃,你自己尝一口不就知道了?” “嗯……” 沈星远似乎歪着脑袋想了想,而后猛地俯身,精准地攫取了薄轻羽的唇瓣。 这不是轻柔的试探,而是一个不容拒绝的深吻。 alpha甚至狡猾地探出舌尖,轻易撬开对方因惊讶而微启的齿关,深入其中,亲自品尝那份甜美的滋味。 薄轻羽下意识地抬手想推开她,但alpha的手臂如同铁钳,一手稳稳撑在宽大的办公桌沿,另一手紧紧箍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禁锢在怀抱与办公桌之间狭小的空间里,动弹不得。 推拒的力量如同石沉大海。 薄轻羽眼底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又被某种被挑起的兴味所取代。 她原本抵在对方肩上的手,缓缓上移,最终揽住了alpha的脖颈,仰起头地加深这个吻。 气息交缠,温度攀升。 吻着吻着,局势悄然变化。 薄轻羽不知何时已然站起身,利用巧劲发力,将沉浸在亲吻中的沈星远轻轻推倒,压在了宽大冰凉的办公桌上。 形势逆转,反客为主。 文件被omega的手臂扫开,散落一旁。 沈星远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又被更热烈的吻堵了回去。 她下意识地搂住身上的omega,稍微调整了姿势,让自己坐在了办公桌边缘,将薄轻羽圈抱在怀里。 一吻暂歇,两人呼吸都有些急促。 薄轻羽抬手,微凉的手指如同带着电流,从沈星远被吻得愈发鲜红湿润的唇瓣缓缓滑下,掠过她微微滚动的喉结,最终落在了她衬衫最上方的那颗扣子上。 微凉指尖若有似无地触碰着颈部的肌肤,omega开口,略显沙哑:“午饭没吃饱?这么精神?” 竟然一点也不晕碳水。 沈星远咽了口口水,喉结在她指尖下滚动。 她搂在薄轻羽腰后的手臂收紧,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压缩到极致,凑到她耳畔,呼出的热气烫得惊人:“饿。” 薄轻羽从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笑,像是被逗乐,又像是某种默许和挑衅。 她的手指灵巧地一动,挑开了那颗紧扣的纽扣,侧头咬上了alpha的后颈。 “嗯……” 沈星远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瞬间绷紧。 但那轻微的刺痛很快转化为缠绵的湿吻。 薄轻羽的唇舌在那处留下湿热的痕迹,然后缓缓上移,含住了她敏感耳垂,用牙齿轻轻碾磨,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最敏感的耳廓和颈间。 “下班之前,”omega开口,声音清晰,带着致命的诱惑和一种冷静自持的掌控感,冷冷道,“你还有45分钟。”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初遇—19 很显然,四十五分钟,并不足以喂饱一个嗷嗷待哺,体力旺盛的alpha。 两人一直拖到晚上八点,都没有机会离开办公室。 忙了一下午,alpha更饿了。 饥肠辘辘时,肚子一直在咕噜噜的叫。 薄轻羽听到声音,从她身上起来,侧坐在她腿上,点开光脑漫不经心地问:“吃什么?” 这个时间,“深空科技”的深夜食堂恰好开业,以便留宿在公司的员工点餐。 或许是今天中午的发现,让沈星远的胆子大了些,她坐起身将薄轻羽揽入怀中,脑袋放在她的肩膀上:“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alpha话语温软,炙热的呼吸洒在薄轻羽的耳朵上,烫红了她的面颊。 沙发承受了不该承受的一切,薄轻羽的身体和精神都到达了一定的极限。 她伸手推开alpha沁着细汗的面颊,吐了一个字:“热。” 沈星远轻笑一声:“那我们去洗洗。” 在omega的惊呼声里,沈星远将她打横抱起,走进了浴室。 两人在浴缸里泡了一会,裹上浴袍出来的时候,机器人已经将点好的饭菜摆在桌面上。 菜品很丰富,有薄轻羽喜欢的蔬菜沙拉和牛肉,也有沈星远喜欢的小炒和米饭。 作为一个合格的仆人,沈星远很自然地端起沙拉盘,喂起了薄轻羽。 薄轻羽吃了大半,就不想吃了。她将碗推到沈星远面前,沈星远嘿嘿一笑,将剩下的食物如数吃完。 omega端坐在单人沙发上,扫了一眼她脸上的傻笑,淡淡开口:“别这么笑,傻。” 沈星远立刻抿住嘴,努力板起脸,试图作出严肃模样,但那亮晶晶的眼神和微微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她。 薄轻羽的视线重新落回光脑屏幕,指尖滑动,处理后续工作。 就在这时,一条加粗标红的紧急天气警报猝然弹出,占据了屏幕中心: 【紧急警报】晚间22:12分开始,北城区(包括深空科技园区及周边)将有特大暴风雪降临。 【防护通知】城市气候屏障已按预案撤离以便能量循环,请各位市民务必注意安全,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出行……】 薄轻羽的目光在警报上停顿了一瞬,长睫微垂,随即转向那面巨大的环形落地窗。 “狄俄尼索斯,”她轻声唤道,“显露外景。” 指令落下,原本为保护隐私而呈现一片漆黑的环形玻璃窗,如同墨色潮水般向四周迅速褪去,变得完全透明。 窗外,景象已然大变。 维持了一整日的城市气候屏障已然消散,被阻隔在外的雪花终于找到了突破口,纷纷扬扬,倾泻而下。 短短时间内,雪势已极大,漫天飞絮在呼啸的风中狂舞,将远处璀璨的霓虹灯海切割成模糊扭曲的光斑。 整座城市正迅速被纳入一个喧嚣而冰冷的白色牢笼。 “是暴风雪的前奏。”沈星远望着窗外,神色认真起来,她凭借军旅生涯中培养出的本能判断道,“看这云层和风速,估计是特大型,最多再有一个小时就会全面爆发。” 她转头看向薄轻羽,语气带上了询问:“薄小姐,风雪这么大,气候屏障也关了,今夜……我们还要回去吗?” 她私心觉得,留在这里似乎更安全。 薄轻羽望着窗外愈演愈烈的风雪,密集的雪片几乎连成一片白幕。 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最终微微颔首:“嗯,回去吧。” 她的顶层公寓防御级别更高,也更私密自在。 两人计划着尽快动身。 然而,就在薄轻羽准备关闭光脑时,一封来自总裁林允文的加急邮件弹窗,伴随着特殊的提示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薄轻羽看着屏幕上“时零”二字,顿时怔住了。 林允文在邮件里说,数月前从塞涅勒星系返回帝都的时零院长,今夜恰好途径朱雀星。 总部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对方邀请到“深空科技”作客。 为期“三天”,主要内容陪着时零考察“深空科技”在朱雀星所在的医疗部门,目的是为了得到她手中,一项未曾公开的革命性医疗技术授权。 一时之间,薄轻羽陷入了思索。 帝国未分裂之前,就因为能源稀缺,四处征战,殖民扩张。 一分为二后,虫族危机爆发,压缩国境,使得战争濒发,能源消耗加剧。 经过研究发现,帝国新出现的奥德拉姆矿,蕴含巨大的能量。 小小的1g,竟然能够抵得上原先一吨加德依姆石提供的能量。 科学家们狂喜,若是能攻克困难,将奥德拉姆作为帝国的主能源,那么整个帝国的尖端科技,以及空间跃迁技术,将会得到质的飞跃。 自此,帝国投入无数的人力物力,去研究奥德拉姆能源。 整整两百年,“奥德拉姆能源研发专业”,都是各军校研究院的大热门。 可惜的是,纵然花费了整整一代人的心血,帝国在“奥德拉姆能源研究”方面,并没有取得任何成效。 原因无他,奥德拉姆矿石的辐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 通常来说,想要提取奥德拉姆矿石,就要剥开石皮,提取其中的矿石元素。 可是石皮一旦剥落,就会化作灰烬散去,使得奥德拉姆元素暴露在空气中。 强大的辐射下,几乎只是一瞬间,就能造成大批量实验人员的死亡。 无论实验多少次,帝国都没有研究出能够抵御奥德拉姆元素辐射的有效办法。 因此早在八十年前,科学院彻底选择放弃这项研究:“想要将奥德拉姆矿石作为能源,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她们甚至断言:“奥德拉姆矿石最好的出路,就是永远荒废在弃星里,深埋在尘土之下,永不见天日!” 从这一刻开始,“奥德拉姆矿石”,从帝国的希望变成了帝国的“灾难。” 军部与财政部,停止了对这项研究的拨款。 饶是如此,各大军校并没有砍掉这个专业。 一部分是,有些天真的科学家,对奥德拉姆能源仍旧抱有希望。 另一部分则是因为通过这个专业,每年至少可以让数万名吊车尾的贵族子弟,获得一个光鲜的学历。 直到二十五年前,天之帝国的abo人类,进化出精神体。 一个天才横空出世,在星际网络上,展示了自己是如何操纵自己的精神体,完整剥落石皮,完成对奥德拉姆元素提取的视频。 至此,天之帝国的人类,握住了打开奥德拉姆能源秘匣的第一把钥匙。 这个天才,就是时零。 那一年,她二十五岁,完成了二次进化,觉醒了精神体。 时零的举动,在网络上掀起轩然大波,不久之后,她就被帝国研究院收编,成为帝国史上最年轻的院长。 有整个国家作为助力,在数百万的科学家倾尽全力之下,“奥德拉姆能源”的研究进展飞速。 小到个人终端,大到战舰,在奥德拉姆能源的催化下,都在有条不紊地发生变革。 而这一次,时零的新研究,则剑指医疗。 这项新技术,已经在军部最前线,应用了五年,做了上百亿次样本实验,已经非常成熟。 因为前线吃紧,帝国有意将这项技术公开,与民企合作经营,用以取得足够的战争资金。 “深空科技”虽然是帝国最大的尖端科技公司,可在医疗方面,不过排行前十。 要是能得到这项技术的支持,无论是医疗行业,还是在其他尖端技术领域,她们公司都将获得质的飞跃。 因此获得消息之后,朱雀星分部就一直在打听相关消息。 得知时零作为这项技术的开发者,拥有对竞标企业的一票否决权,总部一直都在积极与对方联系。 可无论邀请几次,时零都回绝了对方。 直到这一次…… 探听到时零返程途中,会经过朱雀星之后,林允文按照总部的指示,照例邀请了对方。 没成想,竟然答应了。 林允文开心得要疯掉了,邮件里对薄轻羽道:“总部对这次会面,相当重视。” “你与医疗技术部的部长,好好沟通,务必在零点之前,给我一份满意的行程企划表。” 按理说,时零要参观的是工厂和研究室,这是技术部的事,和她们公关部没什么关系。 为什么就扯到她了呢? 想到这里,薄轻羽的视线恍惚了一瞬。 光脑屏幕上的文字仿佛在眼前跳动,狂乱的文字舞蹈里,“时零”二字,出现在她眼前,一点一点放大,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 薄轻羽的双目失焦,恍然间,一张清秀的孱弱面庞,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那是五六年的事情了,她还在帝都第一军校念书的时候,时零经常会到研究院讲课。 四十多岁的天才院长,清秀孱弱,戴着单片数据眼镜,风度翩翩,迷人又惹眼,是帝都很多贵族omega心中的梦。 很多其他学院omega会去听她的课,薄轻羽也随大流去听过几次。 寥寥数堂课后,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在她心中悄然萌芽——要是她有得选,做个研究员也挺不错的。 自那之后,她开始自学研究理论。 学得多了,她渐渐在课堂上能说上话,也回答过几次问题。 学得多了,偶尔在时零那深入浅出的互动环节,她也能磕磕绊绊地说上几句,甚至侥幸回答过一两次问题。 只不过,她向来平庸,守矩,不露锋芒。只为扮演世人眼中,最为标准的omega。 直到五年前,偶然的一次家族宴会上,那位被无数光环笼罩的天才院长,当着长辈的面说道: “薄小姐在能源感知方面似乎有些独特的天赋,只学商业管理,有些太屈才了。” “若是公爵大人允许的话,不如让她转来研究院试试?” 天才的世界里没有凡人谨小慎微的生存法则,短短两句话,戳破了她多年的伪装,也引来了无数难以预测的审视目光。 在周围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下,薄轻羽只能猝然低下头,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 但那两句话,却如同一个无法驱散的魔咒,日夜在她脑海里回响、重复…… 它像一把突然递到手中的钥匙,诱惑着她去打开那扇通往另一个世界,却也可能是万丈深渊的门。 最终,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与渴望中,她被逼得仓惶出逃…… 薄轻羽盯着屏幕上的那个名字,指尖微微发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时,一只手轻轻覆盖在她微凉的手背上。 这只手温暖,炙热,悄然驱散了她周身泛起的寒意。 薄轻羽转过头,看到小alpha不知何时蹲在了她的腿边,正仰着头,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薄小姐,你还好吗?” “是遇到什么困难的事了吗?你的脸色……好难看。” alpha伸出手,温暖的手掌轻柔地抚上她的脸颊,带着小心翼翼的呵护。 薄轻羽望着眼前这张写满关切的熟悉面庞,眼底的恍惚渐渐散去。 她轻轻呵出一口气,仿佛要将那些沉重的回忆暂时搁置。 “无妨。”她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omega抬手,轻轻握住沈星远贴在她脸上的手,“一些工作上的突发情况而已,处理完就好了。” 她甚至微微笑了一下,另一只手抬起,指尖抚过沈星远因担忧而皱起的眉眼,语气是罕见的温和与……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再等我一下,好吗?” 没关系。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就算见了面,对方也不一定会认出自己。 她早已不是帝都星里,那位被囚在牢笼里,一身价值唯有生育的金丝雀。 从她决定踏出那一步起,她就没想过要回头。 更何况…… 她的目光落在沈星远身上,紧紧握住了她的手,逐渐坚定。 她绝不会认输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初遇—20 突如其来的工作,并没有扰乱薄轻羽的计划。 浅浅扫了眼邮件之后,她利落地关掉光脑,对沈星远吩咐道:“走吧,先回去。” “嗯,好。” 两人起身,推开那扇几乎将她们与世隔绝了一整日的办公室门,乘坐专属电梯径直前往地下停车场。 悬浮车驶出大厦时,外面的风雪已然变得更加狂暴。 狂风呼啸着卷起漫天飞雪,如同白色的巨兽般疯狂扑打着车前窗,密集的雪片让能见度变得极低,眼前只剩下一片模糊旋转的白茫茫世界。 面对这样的极端天气,即便是采用帝国顶尖科技制造出来的悬浮车,也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在风雪的裹挟中微微颠簸前行,稍有不慎便有失控的危险。 然而,沈星远常年征战在前线,连宇宙中最诡异莫测的陨石潮汐和狂暴的电离子风暴都曾直面过,行星级别的暴风雪对她而言,不过是小场面。 在这浓得化不开的狂风暴雪中,沈星远稳稳坐在驾驶座上,神色平静地接管了方向盘。 她熟练地调整着操控杆,驾驶着悬浮车在风雪中划出平稳的轨迹,朝着酒店的方向坚定前行。 透过车内后视镜,她能看见薄轻羽安然坐在后车座上,微微抬眸看着前方的虚空,双手正在操作着一个半透明的光屏,指尖飞快地移动着,仿佛完全感受不到车外肆虐的风雪和车身细微的颠簸。 真勤奋啊。 沈星远心想,离开公司了还在争分夺秒地加班。 是不是因为今天下午自己的肆意胡闹,耽搁了她太多工作时间,导致工作没做完? 一丝愧疚爬上心头。 要不以后……还是尽量别在上班时间和她厮混了? 沈星远一边驾驶,一边胡乱想着,但手下操控却丝毫不乱,车子最终平安驶抵酒店的地下入口。 悬浮车刚在指定泊位停稳,整座酒店的外部防御系统便全面启动。 无形的能量屏障嗡鸣着展开,利用高能粒子流精准地切割,偏转着狂乱的风暴,将大自然的狂暴威胁牢牢阻隔在外,内部温暖如春。 alpha解开安全带,从驾驶座下来后,极其自然地绕到车后座,履行着“专属仆人”的职责。 车门无声滑开,里面的omega甚至连头都没抬,目光仍停留在光屏上,只是极其自然地伸出了一只手,语气平淡地吩咐:“抱我上去。” 沈星远笑了,顺从地牵过那只纤细的手,低头在她光滑的手背上烙下一个轻柔的吻:“遵命,我的主人。” 她小心翼翼地将薄轻羽打横抱起,轻巧地将她从温暖的车厢里抱出来。 车门无声关闭,她抱着她的“主人”,转身走向通往顶层的专属电梯。 一路上,薄轻羽都保持着高度集中的工作状态,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沈星远则任劳任怨,帮着她脱掉鞋子,抱着她去浴室简单梳洗,然后又将她轻轻放到柔软的大床上。 整个过程中,薄轻羽始终很安静,像个人偶般任由她摆布,一沾床就又端坐起来,对着光脑屏幕继续忙忙碌碌。 沈星远觉得她这副样子有点好笑,又有点可爱。 她侧躺在一旁,用手支着头,眼神缱绻地用目光细细描摹着薄轻羽专注的侧脸轮廓。 看着看着,一天的疲惫和满足感袭来,她竟然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沈星远睡得很熟。 再次醒来时,她先是发现自己身上□□,薄轻羽已经不在枕边。 接着,她感到腹部沉沉的,似乎被什么压着。 她低头一看,发现薄轻羽正枕在她块垒分明的腹肌上,黑发铺散开来,睡得正酣甜。 alpha先是一愣,随即无声地笑了,心底涌上一股奇异的暖流和满足感。 她伸出手,温柔地抚摸上女人的发顶,修长的指尖轻轻插入她浓密的黑发间,带着怜爱揉了揉。 枕在她小腹上的女人似乎被惊扰,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脸贴着她温热的皮肤,一只手无意识地在她紧实的胸膛上摸了两下,声音带着浓浓的困倦嘟囔道:“什么时候了?” 她这占便宜的动作做得理直气壮,自然而然,仿佛沈星远是她的所有物。 沈星远遇到过不少对她示好的omega,但以往她总是避之不及。 唯有对薄轻羽……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这种心甘情愿,甘之如饴的感觉,就是喜欢吗? 她没有立刻回答时间。 薄轻羽等得不耐烦,闭着眼又在她胸口揪了两下,催促着。 沈星远低下头,看着枕在自己身上的人,轻声开口:“薄小姐,我喜欢你。” 大清早猝不及防地听到如此直白的告白,惊得薄轻羽睡意瞬间跑了大半。 她猛地睁开眼,怔怔地看看着对方亮得惊人的眼睛,大脑宕机,一时没处理过来对方到底说了什么。 沈星远凝望着她初醒时迷茫的眼睛,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薄小姐,我喜欢你。” 这回薄轻羽听清楚了。 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伸出手,一把捏住了沈星远还在试图说话的嘴巴:“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omega全当自己刚才幻听了,语气带着点恼羞成怒。 说完就把脸重新埋进对方温暖结实的腹肌里,试图掩饰那一瞬间的慌乱。 沈星远搞不懂她的反应,被她捏着嘴,只能眨巴着眼睛,发出几声模糊的呜咽。 像只被莫名嫌弃了的大型犬,眼神委屈又无辜。 女人贴在她软中带硬的腹肌上,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视线。 太灼热了。 薄轻羽想。 这种未经世事,一根筋的alpha,实在有些难搞。 一旦认准了,就像蟒蛇一样缠人,甩都甩不掉。 她当然知道沈星远喜欢她。从朱雀广场那晚开始就知道。 她所展露的一切——精心调整过的容貌、身材、气质乃至若即若离的个性,本就精准地契合了对方的偏好。 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精心算计的水到渠成。 这本就是她所期望的效果。 但在刚刚那一刻,亲耳听到对方如此直白而真挚的告白时,她的心中却升起一股连自己都难以言喻的怪异情绪。 她选择忽略。 于是她又翻了个身,背对着alpha,用慵懒的语调掩盖刚才的失态,重新问道:“几点了?” 很好,她成功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沈星远凝视着那窈窕的背影,沉默了几秒,然后才依言唤醒了光脑:“拓路者,几点了。” 智能ai迅速回应,声音清晰:“已经五点五十四分了,主人。” 薄轻羽听到这个陌生的ai名字,再次转过头,有些好奇地问:“她之前不是叫做番茄酱吗?” 什么时候改名了? 沈星远看着她,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从今天开始,她就叫做拓路者了。” 为了纪念她们真正意义上的初遇。 薄轻羽:“……” alpha脸上挤出一个带着讨好意味的笑容,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时间还早,是再睡一会,还是起来了?” 薄轻羽从她腹部上起身,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懒懒道:“起来吧,还有点工作尾巴没处理完。” “好。” alpha从善如流,立刻倾身过来要抱她:“我抱您去洗漱。” 有沈星远在,薄轻羽几乎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极致懒人生活。 处理完最后一部分工作后,薄轻羽开始化妆准备出门。 因为是正式的商务会议,她今天挑了一套最保守不出错的女士西装。 她化了一个极其清淡的妆容,最后,使用了最先进的纳米易容技术,细微地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轮廓。 并将那双妖异独特的冰蓝色眼眸,伪装成了最为平平无奇的深褐色双眸。 这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普通,丢进人海就再也找不出来。 当她从衣帽间走出来时,沈星远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她的变化,瞬间瞪大了双眼,惊讶道:“薄小姐……你……” 薄轻羽看到alpha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诧,唇角微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这是我更接近本来的样貌,怎么,不喜欢了?” 她刻意误导着。 “不是……”沈星远立刻迎了上去,快步走到她面前,抬手轻轻落在她的眼角旁,指尖甚至因为激动而有些微颤,“真神奇……” 她赞叹了一声,看着对方那双变得无比普通的褐色眼眸,眼神里却闪烁着狂热的欣喜:“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眼睛。” 这双眼睛,如此寻常的颜色,却莫名地令她感到无比熟悉和心安,仿佛早已在梦中见过千百回。 沈星远沉醉般地凝视着,再次由衷赞叹:“真好看。” 薄轻羽:“……” 她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沈星远忽然伸手,将她整个抱了起来,轻松地托着她走向玄关。 她将薄轻羽放在玄关的矮柜上坐好。 智能鞋柜无声滑开,吐出一双款式很普通的黑色高跟鞋。 鞋跟只有三公分,极其低调。 沈星远单膝跪地,拿起鞋子,小心翼翼地替她穿上。 穿好后,薄轻羽习惯性地就想跳下来,却被沈星远轻轻捏住了脚踝。 薄轻羽不解,低头看着她。 沈星远仰起头,望着她此刻秀气而平凡的脸庞,以及那双再普通不过的褐色眼眸,眼神里却充满了某种深刻的怀念和难以言喻的柔情。 在帝国,大多数beta以及等级不高的omega和alpha,都拥有着这样一双常见的眼睛。 就像她的妈妈宁栀一样。 她内心涌起一股巨大的窃喜,庆幸着这样的平凡。 仿佛只有这样,她们之间的距离才不再那么遥不可及,她才真正有了那么一丝“高攀”上去的可能。 甚至悲观地想着,就算有朝一日终须分离,至少目之所及,处处都是爱人的眼睛。 在这股巨大的窃喜与狂热爱意的包裹下,alpha半跪在地上,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仰视着她的omega,再次郑重宣告:“薄小姐,我喜欢你。” “从今往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对你说这句话。” “不需要你回应,不需要你给予,我将会一直说下去,直到我的生命终结为止。” 她在撒谎。 她内心疯狂地渴望回应,贪婪地祈求着能被给予同等的爱和幸福。 她会不知疲倦地说下去,直到眼前这个女人,心甘情愿地喜欢上她,彻底地成为她的omega。【`xs.c`o`m 网】 21、突变—01 暴风雪仍未停歇,沈星远将薄轻羽送到“深空科技”大厦时,薄轻羽推开副驾驶座车门,径直下了车。 她一边快步走向大厦入口,一边头也不回地对沈星远说道:“我今天一整天都要忙,不用你一直跟着,自己开车出去逛逛。” “我把帐户支付权限分享给你了,你想吃什么,买什么,直接刷我的卡就行了。” 沈星远坐在副驾驶座上,望着薄轻羽迈向大厦的纤细背影,惊讶地唤了一声:“薄小姐!” 薄轻羽闻声回头。 在粒子流屏障的绞杀下,原本肆虐的暴风雪威力大减,只剩下零散的雪花飘落下来。 一阵风起,雪花扑向女人如水出芙蓉般清丽的面颊。 她微微抬头,纤长的睫毛上沾了几片细小的冰晶,淡淡地看着沈星远,眼神仿佛在问:“怎么了?” 沈星远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薄小姐,您将支付权限分给我……这不合适吧。” 你就不怕我卷钱跑了吗? 隔着纷纷扬扬的飞雪,薄轻羽眨了眨眼,雪花在她睫毛上融化。 她开口,语气平淡无奇,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既然喜欢我,那就会好好珍惜我的钱。” 沈星远:“……” 她说得好有道理,沈星远竟然一时无法反驳。 过了一会儿,沈星远才艰难地再次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你就不怕……我说的喜欢是骗你的吗?” 真女人从不内耗,只会将问题抛给别人。 薄轻羽微微歪头,反问道:“那你说喜欢我,是在骗我吗?” 沈星远立即举手,表情严肃,指天为誓:“当然不是!” “我要是骗你,我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她的眼神灼灼,透着军人起誓时特有的郑重。 薄轻羽没有对她的誓言发表任何看法,只是淡淡地撂下一句“晚上见”,便干脆利落地转身,步入了温暖明亮的大厦厅堂。 沈星远坐在车上,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旋转门后,直到再也看不见,才缓缓发动车子,重新驶入茫茫暴风雪中。 她点开了光脑,看着那个名为“b”的联系人发过来的账户共享权限通知,忍不住嘿嘿傻笑起来。 薄小姐,对她真好。 又是给她住的地方,又给她买衣服,带她吃很多好吃的,现在还给她钱花…… 等等…… 等一下…… 她不会……是被薄小姐包养了吧? 可是,给她钱花,是在她对薄小姐说了“喜欢”之后啊。 所以,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这是薄小姐对她喜欢的某种回应呢? 沈星远一时有些分不清,于是偷偷摸摸地打开了星际网,匿名在某个情感论坛输入了一行字:“喜欢的omega,给我开了亲密付。” “你们说,她是喜欢我啊,还是在包养我?” ———————— 在沈星远纠结于薄轻羽对她究竟是喜欢还是包养时,薄轻羽已步入了“深空科技”大厦内部。 一步入电梯,omega就敏锐地察觉到,大厦内部的气氛与平日完全不同。 安保等级显然提升到了最高级别,随处可见巡逻的监控机器人和神色警惕的安保人员。 步入电梯的瞬间,仿佛有无数道无形的视线落在身上,将她从头到脚仔细扫描,审视了数遍。 薄轻羽拧紧了眉头,心想应该是军部的人提前入驻,进行安全排查了。 也是,以时零的身份贵重程度,每次出行,身边至少跟着3名2s级以上的alpha做贴身保镖。 2s级的alpha,是帝国最顶尖的战力,若无必要,很少公开身份信息。 据薄轻羽所知,常年跟在时零身边的,也就是那么几位固定人选。 这种级别的alpha嗅觉往往异常敏锐,对见过一面的人基本过目不忘。 幸好薄轻羽逃离帝都之后,做过多次信息素伪装手术,又将自己的容貌通过各种科技手段调整了上千次。 如今哪怕是离她最亲近的乳母站在她面前,恐怕都难以将她立刻认出来。 唯有这双眼睛…… 薄轻羽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抚摸过自己的眼角,心有余悸。 若不是为了在沈星远面前维持一个相对稳定的形象,她才不会轻易显露任何与自己本来样貌有关的特征。 幸好,她入职的时候,登记使用的就是这双平凡的褐色眼眸,此刻换回来倒也顺理成章。 饶是如此,她心里仍有些忐忑,只能祈祷接下来的会面,不会遇到除时零之外的任何“熟人”。 在全方位的注视与扫描下,薄轻羽迈出了电梯。 她刚踏上走廊光滑的地面,就接到了林允文的内部通讯:“到公司了吗?” “既然到了,直接来技术部的实验室,和老陈对接一下。” 老陈是技术部的部长,陈非。 陈非毕业于第一军校研究院,同样是研究“新能源开发”方向,资历上算是薄轻羽的师姐。 出于高度保密性和特殊研究环境的考虑,技术部的核心实验室设置在大厦地下两百层以下的深度。 这个部门直属于总部,权限极高。 哪怕是林允文这样的分区总裁,平日里也不能随意出入,更不用说薄轻羽这种级别的高管了。 薄轻羽思索了片刻,没有立刻前往地下,而是转身踏入另一部需要特殊权限的电梯,刷卡之后,直奔顶楼总裁办公室区域。 到达顶楼后,她穿过安静走廊,站在了那部直通地下实验室的专用电梯前。 那一刻,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至少有上万只电子眼,将她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再次扫描了一遍。 等待验证的短暂时刻,薄轻羽难得地开了小差,思绪飘到了今天早上,沈星远半跪在她面前的模样。 alpha神情是那样认真,眼神专注,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着一个完整的她。 真麻烦。 薄轻羽想。 早知道当初规划出逃后的身份时,就不弄这么一个需要频繁应对高层和外界的高管职位了。 还不如就安安静静待在实验室里,做个基层的技术人员,至少现在不用出面去应付身居高位的alpha。 这个念头一升起,薄轻羽自己都怔住了。 好奇怪,她怎么会这么想? 明明在出逃之前,她就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一个没有实权、空有头衔的omega,哪怕出身再尊贵,在某些人眼中也不过是更高级的“豪华子宫”罢了。 可是现在,她竟然觉得这份能带来一定自主权的工作是个麻烦了。 为什么会这么想? 难道是因为……那个叫沈星远的alpha,看起来就像个只想守着一个人过安稳日子的家伙吗? 薄轻羽唇角不自觉地勾起,发出一声极轻地,意味不明的嗤笑。 笑声刚落,面前的检测装置发出“叮”的一声悦耳轻响:“核验通过,权限开启。” 厚重的电梯门朝着两边无声滑开,露出内部简洁而充满科技感的银白色空间。 薄轻羽收敛心神,迈步走了进去。 门在她身后悄然关闭。电梯平稳且高速地向下运行,轻微的失重感传来。 短短一分钟内,显示屏上的数字飞速跳动,最终停在了“-f200”。 电梯门再次打开,一个熙攘繁忙,充满未来感的世界,赫然出现在薄轻羽的眼前。 以蓝白两色为主色调的巨大地下空间映入眼帘,一条闪烁着冰冷银光的磁悬浮车道贯穿其中。 无数身穿白大褂、戴着各式单片数据眼镜的研究员,坐在造型奇特的机器人座椅上,沿着车道在广阔实验室中有序地穿梭往来。 薄轻羽置身于这片景象之中,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踏入了某个异度世界的科技核心。 就在这时,一只流线型设计、通体湛蓝的鲸鱼状机械椅无声地滑至薄轻羽面前:“薄部长,请登椅,林总与陈部长已在核心实验室等候您多时。” 它语气极为恭敬,说着降低了高度,平稳地悬浮在她面前,安静地等待着她坐上去。 这乖巧智能的机器人椅子,恭敬的态度莫名让薄轻羽想到了某个总是眼巴巴看着她的alpha。 她敛起心思,往前跨了一步,优雅地坐了上去。 落座之后,安全带自动贴合地系上。机械椅载着她,风驰电掣般沿着专用通道滑行,与无数忙碌的研究员和各式器械擦身而过,很快就来到一扇厚重的银白色合金大门前。 远远地,薄轻羽就看到一个穿着剪裁利落白色西装的长发女人,正在和一个穿着皱巴巴白大褂、身材发福呈圆柱体的秃头中年男人说着什么。 穿白色西装的女人是林允文,一位干练的alpha。 而那个秃头圆柱体……如果没认错的话,应该就是技术部部长陈非。 靠近时,她听到林允文正对陈非叮嘱道:“你既然是第一军校研究院出来的,四舍五入也算是院长的门生。” “接待的时候,多说说你在学校时就多么仰慕她,多么信奉她的理论学説,尤其是她提出的那个‘科技济世’的理念……” “一定要牢牢抓住这次机会,知道吗?” 陈非撇着嘴,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情愿和不以为然:“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唉,其实再给我们技术部两年时间和资源,我们自己也未必不能突破奥德拉姆的技术难关……到时候我们就有自己的核心技术了,又何必现在这样……” 能进“深空科技”并主管技术部门的,自然也是万里挑一的天才。 而天才与天才之间,并不总是存在美好的惺惺相惜。 更多的时候,不服气与嫉妒才是他们性格中常见的底色。 要知道,嫉妒是人类的原罪之一。 而这原罪,或者说强烈的争胜欲,在很多时候,恰恰是推动技术进步的催化剂。 林允文看着他这副傲慢又憋屈的模样,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转头一看,薄轻羽已经过来了,连忙顺势安抚道:“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了。” “到时候你就多介绍介绍我们实验室的先进器材和已有的专利成果吧。” 她试图转移焦点。 话音落下,她赶紧朝薄轻羽招手,语气热络了几分:“薄部长,快过来这边。” 陈非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薄轻羽,顿时露出不满的神色,嘟囔道:“不是说这次是技术考察,不让外人参与吗?她怎么也来了。” “我们搞实验的,和她们公关部的有什么关系。” 他的语气带着典型的技术骨干对“非技术人员”的轻视。 在“深空科技”,埋头搞研发的技术部和负责宣传研发的公关部,向来就不太对付。 自从公关部部长从陈非那位懂技术的学弟换成看似“花瓶”的omega薄轻羽之后,陈非对她的不满更是与日俱增。 薄轻羽权当没听见他的抱怨,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从容地走下机器椅,打招呼道:“林总好,陈部长好。” 陈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扭过头,下巴微抬,那神态像极了斗败了却还不服输、硬要摆架子的……秃毛公鸡? “薄部长,你可算来了。”林允文松了口气,像是找到了救星,对着她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次接待人员的名单,是总部那边亲自敲定的。” “你的业务能力和应变能力,总部向来非常认可。这次能不能给时院长留下好印象,成功拿下合作,就看你的了,薄部长。” 她话说得漂亮,却巧妙地将压力和主要责任都推到了薄轻羽头上。 公关部长这个位置,向来如此。 事情办好了,是团队功劳;一旦出了纰漏,就是现成的盾牌。 想要在这个位置上坐稳,并不容易。 薄轻羽唇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语气不卑不亢:“林总说笑了。” “无论是公司实力,还是技术部的研发成果,想必都已经得到了时院长的初步认可,否则我们也不会争取到这次宝贵的考察机会。” “我想,以陈部长过硬的技术实力,加上林总您的卓越领导,我们公司一定能展现出足够的分量,赢得时院的最终认可。” 她几句话说得圆滑周到,既抬了对方,也没完全揽下责任。 陈非听了这话,脸色果然好看了许多,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次却带上了点“算你还有点眼光”的意味。 林允文看着他这副样子,只觉得一个头三个大。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闭嘴吧,该死的自大圆柱体!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焦躁,对薄轻羽道:“你的接待方案我看过了,大体没问题,还有些细节我们再最后核对一下。” 实际上,时间紧迫,并没有多少可供讨论的空间了。 因为半个小时后,时零院长的考察团队就要抵达了。 此次出行,表面上是秘密拜访,因此“深空科技”明面上一切如常,保持着低调。 但在地下两百层的核心区域,林允文却带着陈非、薄轻羽以及一众核心管理人员,早已浩浩荡荡地等候在专用电梯口,准备迎接贵宾。 很快,伴随着“叮”的一声清脆提示音,那部专属电梯的指示灯亮起,厚重的金属门缓缓向两侧滑开。 林允文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甚至下意识上前一步,准备拉响手中的礼炮—— 然而,“欢迎……”个字刚出口,礼炮的拉环还没拽动——一道漆黑的影子如同鬼魅般从尚未完全打开的电梯门缝中闪电般窜出。 对方的动作快得只留下一片残影,如同最矫健的猎豹,以惊人的速度和精准度,瞬间将林允文扑倒在地。 被扑倒的瞬间,一把闪烁着寒光的秘银匕首,冰冷地贴上了林允文的颈动脉。 林允文宛若一只被骤然扼住喉咙的鸭子,所有声音戛然而止,脸上血色尽褪。 与此同时,一股浓烈、霸道、充满侵略性的皮革味信息素,如同失控的洪水猛兽,铺天盖地般席卷了整个接待区域。 是2s级的alpha! 而且是顶级的战斗向信息素! 在场所有的研究员和文职人员,何曾经历过这等场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恐怖的信息素威压震慑得齐齐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写满了惊骇。 尤其是薄轻羽,她的反应甚至比旁人更大。 她脸色一瞬惨白,几乎是下意识地连连后退了四五步,迅速将自己隐入人群后方。 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褐色眼眸中,难以抑制地掠过一丝惊惶,震惊地看向了地上那道漆黑的身影。 标志性的黑金相间的长发,一袭包裹着精悍身躯的漆黑顶级战甲,猎豹般矫健迅猛的身手,以及这独特而强烈的皮革味信息素…… 是…… 是…… 是沈飞翼! 她最不想,也最害怕遇见的2s级alpha! 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在对方身上惊恐地停顿了一瞬。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对方猛地抬头,一双琥珀色的眼眸透过人群,灼灼地落在她身上。 意识到这一点,薄轻羽强迫冷静下来,将目光从悄无声息地她身上挪开,落在了电梯口。 一颗心,却在剧烈的惊骇之下,如擂鼓般跳动着。【`xs.c`o`m 网】 22、突变—02 沈飞翼是什么人呢? 她出身琥珀公爵府,是琥珀公爵沈清澄的唯二的孙女。 而琥珀公爵的另一个孙女,就是沈飞翼的长姐,沈星灼。 众所周知,帝国初立时,琥珀公爵沈清澄追随今上,数次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最终以平民之身位列公卿。 又在数年前夺嫡之争中,押宝四皇女,成为新的太女殿下。 如今的琥珀公爵府,说一句一手遮天也不为过。 只可惜,如此一世枭雄,却后继无人。 琥珀公爵一共娶了四个妻子,生下六个女儿。 长女战死沙场,次女疯癫而亡。 三女顽劣不堪,四女无法生育。 唯一聪颖点的五女,却嫁给了皇太女做侧妃。 至于六女…… 虽然二次觉醒之后,是个2s级的alpha,但因少年时常年征战,精神力过度消耗,患上了信息素紊乱症,也丧失了生育能力,更不要说继承公爵府了。 因此继承公爵府的希望,就落在了孙辈们的头上。 琥珀公爵沈清澄非常看重孙辈,在长孙女沈星灼刚出生的时候,她给对方做了基因测定。 知晓对方百分百会分化为alpha之后,琥珀公爵立即向陛下请封她为公爵世孙。 兴许是老天眷顾,沈星灼果然在她的期盼下,在十六岁分化为alpha。 然后从军,平稳升迁,眼见就要成为帝国世上最年轻的少校时,意外发生了—— 一场爆炸,使得沈星灼失去了四肢,也患上信息素紊乱症。 如此一来,琥珀公爵的继承权,就落在了沈飞翼身上。 按理说,以沈飞翼的资质与天赋,琥珀公爵府就是立即更替继承人,皇室也会马上应允。 可偏偏,沈飞翼的出身并不光彩。 她是私生女。 她的母亲和沈星灼的母亲一样,都是琥珀公爵的三女。 可沈星灼的妈妈,是皇室的公主。 但沈飞翼的妈妈,却是一个辗转多人之间,被送到贵族床上的可怜omega。 最尴尬的是,沈飞翼只比沈星灼小三个月。 得知她的存在后,皇帝陛下震怒,驳回了琥珀公爵的请求。 陛下甚至将琥珀公爵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怒言但:“哪怕沈星灼生不出继承人,也断不允许红灯区的贱种混淆贵族血脉!” 就这样,琥珀公爵的继承人,从自己的孙女,更迭来到了自己的重孙一代。 虽然沈飞翼的身份地位很尴尬,也没有继承公爵府的可能,但是以她的2s资质,并不缺世家大族与她结亲。‘ 在薄轻羽离开帝都之前,琥珀公爵已经和其他公侯世家联络,安排贵族里的a级以上的omega,与沈飞翼相亲。 确保她们能够再生下一个资质卓越的孩子,过继到沈星灼名下,去继承公爵府。 无论是王室,还是贵族,都是一群冷血动物。 她们崇拜血脉,追随血统的纯粹,根本没有亲情可言,更遑论遵守诺言了。 在处境变得更加不堪之前,薄轻羽选择了逃离。 朱雀星系,处于帝国的交战地带边缘,是天之帝国最偏远的星系之一。 皇权不及之处,风气开放又繁荣。 哪怕是omega,只要有真才实干,也会得到重用,而不是和帝都一样…… 一旦身体成熟,就会成为某一个alpha的omega。 她本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遇到从前的人和事,却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地方,她与沈飞翼猝不及防地遇见了。 即使偏过头,假装看不见。 可是一分心,她脑子里都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像是丛林里,紧盯着猎物的豹,透着嗜血的锐利。 薄轻羽仓惶地想要抱住自己手臂,可更深层次的意识却告诉她,这时候不能够做出任何能够让对方辨别出自己身份的举动。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超绝的精神力,操控着自己身上的每一块肌肉,伪装成对alpha信息素畏惧的模样。 直到落在她身上的那双眼挪开,她都不敢松一口气。 —————— 下一秒,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浑身书卷气的女人,在一众2s级别的alpha的簇拥之下,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为首的一个alpha,对地上的沈飞翼喊道:“沈少校,归队。” “是。” 沈飞翼起身,立即起身回到时零身边,身形鬼魅。 五年不见,那个刚入伍的下士,竟然升到了少校。 当真是,权势惊人。 薄轻羽又开始分心了。 她莫名想到那个与她同床共枕了一段时间的alpha,每次缠绵的时候,她总能从她身上的每一个位置,摸到大大小小的伤疤。 这些伤,哪怕是最顶级的医疗尖端技术,也无法修复。 足以证明,过往的十年里,她是在怎样惨烈的战场上艰难地出生入死着。 难怪提到她的军衔,她没有任何自豪,反而露出很难过的神情。 只有在生死之间,反复磨砺过的人,才会有这样干净的灵魂,和纯粹的心。 啊……忽然很想见见她。 薄轻羽走神的阶段,时零已经带着人走到了她们面前。 她扫过一群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目光在人群里的薄轻羽身上停留了一瞬,继而落在陈非身上:“你就是这里的部长?” “带我参观一下你的实验室吧。” alpha开口,语气温和。 陈非看着她年轻俊秀的容貌,脑袋一下就卡壳了。 这时倒在地上的林允文站了起来,连忙跑到时零身旁,恭敬道:“时院长,请。” “嗯。”时零颔首,对她吐了两个字,“请吧。” 时零的确是来考察实验室的,但在一群2s级的alpha贴身保护之下,此次考察,显得异常的气势汹汹。 技术方面,“深空科技”的设备,绝对是帝国所有民营企业里最为顶级的。 陈非回答起来,骄傲得像秃毛孔雀。 但是在市场销售方面,哪怕是资历丰富的林允文,回答起来都有些吃力,更不要说他了。 一个上午结束,两人都有些冷汗涔涔。 时零见她们回答不上来,开门见山道:“我看过你们做的方案,其中有一个叫做《全自动手术医疗舱》的理念,是谁提出来的?” “这个人现在在场吗?” 林允文顿时如蒙大赦:“她在她在。” 她这么说着,将眸光看向薄轻羽:“薄部长。” 薄? 似乎是听到这个字,无论是时零,还是沈飞翼,都在第一时间都将目光投在薄轻羽身上。 薄轻羽硬着头皮出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看清她的脸之后,时零的神情有些失望。 但很快,alpha调整了状态,轻声问道:“你姓薄,叫什么名字?是朱雀侯爵的远亲吗?“ 薄在帝国,是很少见的姓。 几乎每一个姓薄的人,都沾亲带故的。 对于薄轻羽来说,这个姓氏,是她的荣耀,也是她忘不掉的仇恨。 无论如何变更容貌,舍弃财富,她都不会丢掉这个姓氏。 此刻她站了出来,大大方方道:“是,前朱雀侯爵是我的养父。” 前朱雀侯爵姓薄,也是开国元勋之一。 她们一家都很心地善良,资助了许多战场遗孤。 薄雪就是其中之一。 只可惜,她还没毕业就患上基因病死了,通过乳母的操作,正好让薄轻羽顶替了她的身份。 这个身份经得起查探,因此哪怕对上时零,薄轻羽也不怕暴露。 时零将她打量了一番,了然道:“原来是薄家资助的孩子,很不错。” 她评价了一句,又问道:“全自动手术医疗舱,需要庞大的能量以及源源不断的算力支持,以现今的算力来说,民营企业制作这种医疗舱,可以说是得不偿失。” “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可以说说吗?“ 时零知道,很多人都想要她手上这项专利,尤其是里面的“纤维修复技术”。 因为知识断代,再加上能源短缺,原先的全自动医疗舱,已经被更便捷的人力,和能源损耗最少的器械所替代。 如此下去,帝国的尖端技术,将会因为能源枯竭而大幅度衰落。 时零并不想这样,所以她倾尽全力,用奥德拉姆能源代替旧能源,复刻了旧时代医疗舱。 只是很可惜,这个项目需要投入的资源太多,民营企业并不敢如此冒险。 薄轻羽却不一样,她很看好时零的技术,因此很自然地开口:“这都是基于您的理论得出来的结论。” “未来,将是奥德拉姆能源的时代……” 是的,哪怕奥德拉姆没有攻克最后的难关,将能源运用在机甲上,薄轻羽仍旧如此相信着。 她的一切自信,来源于对时零理论的深知。 从利用干细胞生成脏器,立即替换器官的“纤维修复技术”,到永不可能消弥的战争,以及越来越激烈的虫族危机,薄轻羽认为这种随时能够修复损伤的医疗舱,必不可少。 更不要说,随着人类进化为abo,帝国人民寿命锐减,从原先的长生种变成短命种,人类浩瀚的技术,将会在频繁的更新迭代里消逝,所以很有必要在技术最顶峰时期的全自动手术医疗舱延续下去。 她条理清晰,分析得头头是道,时零在一旁不断地点头,嘴角始终含着笑。 甚至连午餐时间,时零都让人将薄轻羽的餐盘端过来,与她面对面坐着。 两人相谈尽欢,时零甚至感慨了一句:“薄小姐这样的见解,在民企实在是屈才了。” “若是你有意,不如来我身边,做我的秘书吧。” 时零身边有很多秘书,但都是帝国皇室和军部安排的,像她这么主动邀请,还是第一个。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时零对她十分欣赏。 薄轻羽笑笑,婉拒了对方:“能在时院长身边工作,我很荣幸。” “不过我目前没有跳槽的打算,多谢您的邀请。” 时零是真的不知道冒昧怎么写的:“为什么?难道贵公司给的薪资很高吗?没关系,我可以给你开三倍薪水。” “除此之外,你还能和我一样,享受帝国一级安保。” 薄轻羽笑得礼貌:“是一些家庭原因。” 她顿了顿,斟酌了一下措辞:“我的alpha……” 在她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站在一旁的沈飞翼猛然抬眸,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薄轻羽心一紧,假装若无其事道:“我的工作比较特殊,一年到头没有几次会面的机会。” “所以我想尽可能在她休假的时候,与她再……” 时零却在这时打断了她的话:“你有alpha了?” 薄轻羽顿了一下,吐了一个字:“是。” “这样啊。”时零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惋惜,“也是,人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她朝薄轻羽举杯,笑着道:“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薄轻羽和她轻轻碰了一下杯,:“合作愉快。” 午饭过后,时零基本敲定了合作。但是具体的细节,她还要再沟通一下。 确定好之后,她行程突变,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薄轻羽目送着对方离去的背影,长舒一口气。 时零走了之后,林允文立即联系总部,将今天的事情进行了汇报。 会议上,薄轻羽走神,复盘着先前种种,自觉应该没有暴露什么。 就在这时候,她听到有人在唤:“薄雪……” 薄轻羽抬眸,看向会议桌上方的3d投影上,那个神情严肃的alpha,立即打起了精神:“是,董事长。” “深空科技”总部,董事长周凌音看着那个样貌普通,平凡到没有任何omega特征的女人,淡淡开口:“时院长行程繁忙,现在只能在朱雀星逗留一夜。” “此次合作难得,既然时院长如此欣赏你,那就由你去敲定合同细节吧。”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朝她看来,薄轻羽的脑袋“嗡”地响了一下。 去谈合同? 深夜? 和一个alpha? 这和将她直接送到时零床上有什么区别。 她都顶着这样的外表了,为什么还是逃不开如此荒诞的事情。 一瞬间,薄轻羽甚至想掀了会议桌。 这该死的人生。 该死的abo性别! 该死的权贵!【`xs.c`o`m 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