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之花开陌路》 第1章 子弹 子弹，冰冷的子弹，当子弹穿过心脏，冷寂，如掉入冰窟一般的冷寂。 “成才哥！”是三儿的声音，撕心裂肺。除了三儿，还有很多声音不断传来，成才分不清那些声音是从耳机里传来的，还是现实。 身体很沉，三儿在背着他狂奔，成才连开口让他放下的力气都没有。作为狙击手殿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这次终究没逃过死亡。 成才耳边不断回响着许三多的哭声，“成才哥，你坚持住，就快到了，快了……”由于精神恍惚，三儿的声音似乎变得忽近忽远。这个三呆子，真没有辜负三中队的水闸的称号。成才艰难地扯着嘴角，露出两个酒窝。 不知过了多久，三儿终于停了下来，大概是上了武直，耳鼻里充满了飞机的轰鸣声和汽油味。成才感觉自己被三儿抱在怀里，三儿的眼泪一滴滴砸在成才脸上，泪混着血糊满了成才的脸，成才的眼皮越来越重，他缓慢地移动眼球，一帧一帧地看向他的战友，似乎将他们的面容印刻在灵魂深处。 吴哲已经哭成了泪人，就连齐桓也是，C3，石头……再见了。再见了，我的战友。 成才的目光终于停留在袁朗脸上，成才努力地想扯着嘴角，可是他发现这实在太艰难了，他只能拼尽全力望尽这最后一眼。 再见了，队长。 成才猛地睁开眼睛，从地上弹了起来，这是一个山坡，山坡很眼熟，这是成才从小长大的地方——下榕树。 成才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迷茫，他死了，可是，他又活了。 在片刻的愣神之后，他迫不及待地冲向家里，他需要电话，需要找人问清楚这一切，他活了二十五岁，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这样不够用。 成才失魂地跑着，从山坡到成才家并没有多远，下榕树很小，小到一根烟还没抽完就能走完。成才越跑越快，脑子却越来越清晰，他没注意到从岔路上迎面而来跑来一个人。等成才反应过来，两人已被冲力互相冲撞在地。 一个身影笼罩在他的上方，成才抬头，是三儿，唯唯诺诺的三儿，还没成为兵王的三儿，还被百顺叔叫做龟儿子的三儿。 “那……成才哥，我爹他追着我打，我没看到你，我……我不是故意的。” 三儿满是乡音的话语将成才的思绪推得很远然后又拽得很近，重活一世，这是成才不敢奢望的结果。 是的，他死而复生了，带着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虚无缥缈的记忆。 许三多扶起成才，成才的身体晃晃悠悠地，神情也很古怪。许三多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成才，这让他感到不知所措。 “我……我又做错事了。” 成才一根根掰开许三多紧紧拽着他手臂上的手指，继续拖着那具晃悠悠的身体，回了家。 许三多一路跟着成才，成才一声不吭，许三多也不敢开口。 回了家，成村长也很快发现了成才的不对劲，他披着军装，立刻从板凳了站了起来，迎上前去，担忧道：“儿啊，这……咋回事嘛？” 很快他就知道从成才嘴里问不出什么，因为成才连眼皮都没有抬，径直往屋里走去。 成才很累，他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他走入自己的房间，把门一甩，什么都不想再理会了。 关门前，他听到爸在质问着：“许三多，这发生什么事了！？” 成才也想知道发生什么了，他躺在床上，一直想，不断想，想了整整一夜。 成才觉得，他得感谢老A对狙击手惨绝人寰的训练，不仅是体能上的，更是精神上的。这个晚上，成才想了很多很多，从离开家到部队，从进入钢七连到离开钢七连，从老A选拔到以二茬南瓜的身份正式进入老A…… 像梦一般，可这又是一个，太过真实的梦。 梦里有太多他在乎的人和事，将门虎子气焰凌人的高连长，天天喊着妻妾的大硕士吴哲，面冷心热的八一菜刀齐妈，天生娃娃脸爱笑的C3……太多了，多到数不清的人物…… 成才笑着笑着就哭了，这几年来所有的记忆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太厚重了，而这份厚重里还有一个最为沉重的人物，那是他的队长。每想一次便心痛一次，想到后来，成才已经不敢再去想这个人了，这样似乎能自欺欺人地减少一些痛楚。 成才又想到了他爸，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摸样，他爸肯定担心坏了。上一世的他太过不孝，成为老A后，每年和他爸见面的天数光是手指头就能数过来。既然重活一世，这次就让他好好地当个乖儿子吧。 这个夜里，没有枪林弹雨，没有375特训，成才一夜无眠。 鸡鸣破晓，成才利索地将自己收拾清楚，并铺好床铺折好了被子。一切弄好后，成才又不禁苦笑，因为这是他在部队里养成的习惯，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习惯。 成才推门洗漱，很快，成村长也推开了卧室门，走到成才面前，担忧道：“儿啊，你大了，有什么事情你别憋在心里，跟爸说说。” 成才看着他爸，他爸的两鬓已有些斑白，面容有些憔悴，显然这一夜也睡得不安稳。 “爸，我想考大学。” 既然如此，成才想，就走一条不一样的路吧，没有军队，没有装甲步兵连，没有狙-击枪，一切都平平淡淡的。 成村长没想过成才会这么想，一愣，点了根烟深深抽了一口，道：“这……这考什么大学咧，爸都替你想好了，你啊，等年底部队招兵了，你就去部队里锻炼锻炼，然后回来就接我的班，安安稳稳地比什么不好。” 成才笑了笑，道：“爸，外面的世界大得很，我知道你怕我受委屈，但是，我还是想出去。” 成村长又狠狠地抽了一口，这会儿却不顺地呛了两口，道：“你昨儿个，想了一晚上吧？”成才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不再接话，成村长只好道：“你爷爷还在的时候，那就想你去部队，你真的想好咧？” 成才似乎是想起什么，嘴角向上一勾，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我知道，我都知道。爸，我大了，知道自己的路该怎么走，我想的很清楚。一年，还有一年就高考了，爸，我会考上一个好的大学。” 成村长感觉成才仿佛一夜之间褪去了稚嫩，成长到一个让他估摸不清的层级，成才这一天之内似乎失去了很多很多，让他这个做父亲的不禁感到心疼。成村长将成才抱在怀里，道“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爸知道你一定能行。” 原以为流了一夜的眼泪早该干了，却不由得再次泪流满面。 “爸，谢谢。” 2021-05-20 发文的日子 话说狙-击-枪三个字为什么会被和谐？现在这么严苛了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子弹 第2章 变化 高考，还有一年的时间，除了每日早已习惯的长跑，就是学习，学习，学习。成才几乎拿出了在老A时吃苦耐劳、艰苦奋斗的精神来面对每一门功课。 为什么说是几乎，因为他至少还懂得注意他那双眼睛，作为一个狙击手，要是因为学习把眼睛熬坏了，又该被那群损老A笑话了……成才苦笑，这又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习惯，去他的狙-击枪吧，这一辈子都该和他无缘了。 因为，成才再一次选择了放弃。 是的，放弃，他放弃了他的狙-击枪，他的军队，那些他曾经引以为傲和孤注一掷的东西，那些他曾经以为会为此奉献一生并一辈子为之津津乐道的东西。 英语听力已经放完一遍，成才回过神来，自嘲地笑了，注意力不集中，扣十分。 上一世成才的英语就不好，农村孩子英语能好到哪儿去。还得多亏了老A的特训和吴大硕士不时的开小灶，让成才顺利通过了军校考核。只是这么一来倒方便了成才的高考，英语成绩提高得让他的老师都为之吃惊，几乎要将成才抓去总结学习心得。要知道在这样的县城，像成才这样能说出一口流利英语的人，少如凤毛麟角。 学习对成才而言不是什么难事，成才的记忆力很好，在老A练出来的，特种部队不单要有良好的军事能力，更要有清晰的头脑，速记只是其中一项必修课程。要知道，每次任务前，他们都得熟记一大摞的资料，一字不漏地背下并理解透彻。 他的专注力更不用说，那是经过狙击手特训洗礼的结果，何况，他极力地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更多除了学习之前的东西。偶尔几次失神也很快就被调整过来，而那样的失神次数已经越来越少，成才似乎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忙于应付高考的高中生。 成才的变化让成村长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孩子……咋就这么要强……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方便说，只是默默地熬着补汤一碗碗给成才房里送去。 同时，成才的变化，也使许三多变得很不习惯，似乎一日不被揍就欠的，没有了摇着黄瓜率领一群小弟的成才，许三多反而不舒服了。说起许三多，他倒是有时候会来找成才，畏畏缩缩地，先是冒一个头，然后就是他那闪瞎人的两排大白牙。只是看到埋在书堆里的成才，他就更不敢打搅了。 成才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和许三多插科打诨，他需要花大量的时间投入高考。但只要有空闲的时候，他就会去找许三多。三儿是他认定的朋友、战友，是一辈子，不，是成才这两辈子都不会抛弃也不放弃的弟兄。 成才和许三多坐在草坡上，享受着这片乡土的宁静。微风轻拂，成才随手扒了一根小草，放在手里把玩。 许三多看着成才笑得跟朵花似的，不由得道：“成才哥，我……我挺羡慕你的。” 成才怼了许三多一胳膊，回道：“咋了？今天咋说这话咧？” 许三多抱着屈着的双腿，几乎将头埋了进去，闷声道：“那俺爹不让俺读书了，你还读着，以后也会读着，你比我强，你从小就比我强。” 成才的目光闪了闪，在阳光下格外耀眼，“许三多，其实你比我强，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成才想，许三多不会放弃眼前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没放弃，可是成才却放弃了一次，又一次。他们的路本就不同，以后的路更是会越走越远。 许三多迷茫道：“我咋比你强？” 成才笑道：“你忘咧，我初中那会儿还打你小抄咧。” 许三多一听，也笑得露出两排大白牙，“我没忘，可是……” 成才轻轻一笑，“许三多，你就不能对自己自信点？” “成才哥……” “咋咧？” “你好像，很久没叫我三呆子了。” “那你喜欢听我叫你哪个？” “我……我不知道。” 成才叹了口气，抚上许三多的脑袋，轻声道：“三儿啊，百顺叔不让你读书，明年你肯定要去部队。去部队要有良好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你、你在部队要好好干，不能再这样不自信了。” 许三多又畏畏缩缩起来，“我……我当不了兵。” 这一句话似乎一下激怒了成才，成才仿佛又回到了当时拿着根黄瓜，指挥手下小兵们追着三呆子满山跑的时候，他一下站了起来：“你咋当不了兵！我告诉你，我不准你再说这种丧气话。” “可、可是——” 成才扔下手里的那根草，“没有可是，明天起你和我一起晨练！” 许三多抬头看着意气风发的成才，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闪，复又木讷道：“啊？” “走走走，我读书去咧，你明天记得来找我，早一点！”成才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走下山坡，他突然想起连长说的一句话，“明明是个强人，天生一副熊样。” 连长，高城，是他让成才第一眼就对部队产生了憧憬和留下的念头。大闷罐子一打开，连长高大威猛的军人的形象就摆在了成才面前，那一霎那他忘记了他对军队的黑暗和势利曾抱有的不齿。 部队，一个遥远又太过亲近的词汇。 成才承认，他害怕了，他害怕再遇到那个人。既然有得选择，那就索性不要再遇到了。 自己痛过了，就别再给别人添堵了不是嘛。成才自朝着，蜷缩着，痛苦着，埋没着那一点小小的心思。 那是一个成才无法忘记的夜晚，成才正式进入老A的第二年，一次出任务之后，成才将袁朗约到了375，两人都带着从战场上下来的疲倦。 那天的星星很亮，空气也格外清新，成才看着袁朗明亮的双眼，忐忑着开口道“队长，我喜欢你。” 袁朗避开成才的眼神，在身上摸了摸，才沙哑着声音道：“有烟吗？” 成才的眼睛暗了暗，摇了摇头，“队长，你知道我戒了。” “这场战，打得很辛苦，我以为，你不会在这个时候，再给我增添这样一份沉重。” 成才勾起嘴角，却是那样让人看着心酸，“队长，你早就知道了。”接着他有自顾自地点了点头，“是，你肯定知道了，你一向都把我看得很透。” 袁朗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着如何开口，“成才，你的路还很长，还会遇到很多人……” “队长，我知道，我只是……”成才哽咽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会说出来，可能就是今天这场战打得太惨了，怕没有机会了，才会这样义无反顾。” “这次，我就当没听到，你回去吧，别多想。” 山风很大，透人心寒，成才垂着眸，不知在想着什么。 许久，没人再作声，久到袁朗似乎以为成才要在这里，对他倾述一晚上情谊的时候，成才这才轻轻嗯了一声，离开了。 第3章 入学 清晨五公里的越野跑，成才与许三多并排跑着，不得不说许三多在跑步上的耐力和体力是惊人的，这多亏了许百顺隔三差五地揍他和成才不时的围堵。 跑出一公里后，成才看许三多没什么问题，便将耳机带上，对许三多吩咐道：“三儿，你跑累了，就喊我，咱走回去。” “好。” 成才便带上耳机听起英文广播，而许三多本身就是个半响打不出个响的闷罐子，一路无言。下榕树很小，两人便绕着大路一直跑，从下榕树跑到上榕树，跑到累了就往回走，走一段路再跑回来。 第一天下来，许三多有些吃不消，跑回下榕树的时候几乎干呕起来，成才顺着许三多的背一下下拍着，“回去休息休息，傍晚的时候，再来找我。” “成才哥，跑、跑步有啥用？” “想当兵，就按我说的做。” 许三多想不明白，跑步和当兵有什么用，也想不通为什么成才要让他这么做，好在他不是一个爱思考的人，所以他只是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便一步步缓慢地走回家中。 傍晚的时候，许三多又来了，是成才交待的，成才每天傍晚的训练量是俯卧撑、引体向上、仰卧起坐、靠墙深蹲各五十个和一套格斗拳。 成才做的时候，许三多也跟着做。许三多一开始做得不好，姿势也不对，成才对姿势进行了指导后，便不再管他，自顾自地完成训练量。至于许三多能做几个，能不能做完，已经不是他的问题了。 成才冲完澡回来，看到许三多贴在地上，俯卧撑再也做不起来的时候，才走过来一把拉起许三多，给许三多按起腿来。 “运动完要多按按，不能一下子休息，也不要操之过急，我能做到，不代表你现在一天就要做到。” “成才哥，我还是没明白。” “没明白啥？为什么要这么做？” “嗯。” “当兵靠的是啥？军事素质，你军事素质过关了，到了军营那他们不都得对你好咧？” “他们是谁？” “你的战友。” “那……” “行了，你自个儿回家捏去，我去学习了，明早还记得来找我。” 许三多觉得，那一刻的成才有些奇怪。很久以后，直到他送走老马班长的时候，他才明白，或许那种感情，叫做不舍，叫做落寞，叫做怀念。 一个月后，许三多终于跟上了成才的训练量，成才又给了许三多四个负重，许三多一接过，差点没拿稳。 “今天跑步的时候，戴上这个。” “这是啥？” “负重。” “啥是负重？” “手、脚，都绑上。” 许三多绑上后动了动手脚，不自在地道：“这个，可沉了。” “每个两公斤，可不沉呢嘛。” “那成才哥……” “我早就绑上了，你也跑了一段时间了，可以绑了。” “噢。” “吃饭睡觉训练都不能摘，但是注意，别让手脚受伤。” “好、好的。” 许三多一个月来的进步，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周而复始，成才也不断地给自己和许三多调整训练量，成才要保证，在训练之余两人还能保持着不累的状态，他要留着精力学习，许三多则要帮家里干农活。 他们的训练强度离A大队的还差很远，没有早中晚十公里越野跑各一次，没有早晚俯卧撑、引体向上、仰卧起坐、靠墙深蹲各一百个，没有早晚四百米越障，徒手攀岩各一次，没有所有项目负重不得低于二十五公斤。 跑步，格斗，学习，满满当当地充斥着成才这一年来的生活。 每个乡亲都说，“成才这孩子，中，从小就比别人强，这长大了，想法都和别人不一样咧。” “那许家老三一直跟着成才，也不知道做啥子。” “做啥子那也是积极向上的表现！和成才在一起那咋个不好了。” “是，说的是啊。” 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成才考上了大学，财经大学。 通知书下来那天，快递员一路吆喝着，一路骑着脚踏车到成才家门口停下，很快，家门口就堵满了人。 年轻的快递员笑嘻嘻地双手递上邮件，讨好地道：“我这趟，有赏没？” “把你美的！”成村长一脸喜色地打开邮件，细细看了一遍，只听他带着口音，打着官腔念道，“新生录取通知书，成才同学，你已经被我校录取到金融学院，金融学专业学习，请持本录取书到校报到。” “好！” 于是，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成才的名号响彻了整个榕树村。成才作为十里八乡第一个考入大学的人，只是在家中坐着，便少不了孩子们和大妈大婶的围观，成村长那也是脸上有光，他儿子那可了不得咧，争气！ 要说八卦的力量，那可真是非同小可，当年成才和许三多当兵回家探亲，也没这等影响力。 成才很快就在这种八卦的力量中痛并快乐着。 “从小我就有一个伟大的理想，那就是考上一个理想的大学。啊！这个理想，就如同一盏指路明灯，在我前进的道路上照出一片光芒！啊！大学，那是一个多么高尚的词汇儿啊！成为一名光荣的大学生，就像一颗晶莹璀璨的小水滴，融入那茫茫的大海里。”成才调整呼吸，道：“报告校长，演讲完毕。” “好！”校长满怀欣慰地看着成才同学，又望向台下的几十号学生，道“同学们，成才同学是你们的好榜样，让我们为成才同学鼓掌！” 校长请他演讲学习心得，只可惜成才的那套方法并不适合他的学弟学妹，于是乎，曾经的那套慷慨激昂的话语再次被他用上了，倒是符合了成才此刻正该有的年龄。 如果有一天，我能够穿上神圣的军装，接过前辈的钢枪，那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儿啊！这段话，虽然过于慷慨激昂，但那是他的理想，已经被埋葬了的十八岁的他的理想。 庆祝着，忙碌着，奔波着，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成才离开家的那天，成村长本来是要去送他到学校的，但是成才坚持说不用。成村长只好在候车台一直陪着成才等火车开过来。 火车终于是来了，村长的眼里也终于有了闪烁，拍了拍成才的肩膀，不停道：“儿啊，我的儿啊……” 成才紧了紧身上的大背包，“爸，车来了，我这么大个人了，你就把心搁肚子里吧，我保证平平安安的。” 许百顺在一旁插嘴：“你怎么大了，你在我眼里就还是个娃娃咧。” 成才害羞一笑，露出俩小酒窝，“百顺叔，谢谢您和三多来送我。三儿，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还请您替我照顾我爸。” 许三多一看这个架势，立刻招架不住，一把抱住成才就哭了出来，“成才哥，我舍不得你。” 成才拍了拍许三多的肩膀，“我不在的时候，不要松懈锻炼，我到了大学，再写信给你。好了，我也该走了。爸，百顺叔，记得照顾好自己。” 成村长把三多从成才身上扒下来，“去吧，你也照顾好你自己。” 成才深深看了一眼他的亲人门，便踏上了北上的火车。 火车发动了，成才便从窗外伸出手来，拼命朝他们三人挥手。以前成才每次从家里回老A，他爸都会在站台上送他。只是这次，他的泪水再止不住，仿佛时光回到了他去新兵营的那趟火车。他高喊道：“爸，回去吧，照顾好自己！” 大概是听到成才的声音，成村长终于停下了追逐火车的脚步。他的身影也在火车的渐行渐远中，离成才远去。 2021-05-22 今天的微博太好哭了，两位院士，一路好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入学 第4章 兵王 大学，一个新鲜的词汇，对成才而言也不例外。 上一世的时候，成才读过军校，但是军校和普通大学存在着很多不同，还是有着强烈的军事化管理。普通大学则不一样，学风自由，仪容仪表生活化，可加入的兴趣社团也多，同学间不存在上下级关系。 成才一进学校，就满是欢迎新同学的横幅，和各个学院的引导人员，在一群家长前呼后拥的衬托下，成才一个人倒显得有些独特。好在他一个人也习惯了，很快就找到了学院组织，也有热心的学长上前帮忙，一直到了宿舍，把成才安顿好了才离开。 学长一走，宿舍几个舍友立刻拥了上来，几人便随意聊了起来。 成才在宿舍里排行第五，个头倒是能排个第二。宿舍老大陈辰是天津人，长得黝黑，一见面开口就是地道的天津话，把成才震得够呛。二哥谢子商是北京当地人，家里颇为有钱，有些少爷脾气，但那都是对外的，宿舍里性子那叫一个好。三哥王桐，银川的，性子温厚，白白净净的，按老四的说法就是，讨女孩子稀罕！说道老四胡天，那就是一个东北汉子，说话成天痞里痞气的，满嘴开炮。至于小六陆彧，上海人，刚开始性格还有些内向，但因为有老四这个泼猴子在，很快哥几个就混开了。 聊了一会儿，只听二哥神秘兮兮地道：“诶，听说了没？等过两天新生到齐了，就要开始惨无人道的军训了。” “军训？”成才一愣。 “累不累啊？军训是个什么样子的？”小六担心道。 “放心，老大我罩着你！”老大拍拍胸脯，展现着他的可靠。 “谢谢老大。”小六欣喜道。 “唉，怕什么，再累还能弄死咱啊！这两天咱好好乐呵乐呵，管他明后天呢。”三哥神神叨叨道。 军训，对这些没吃过苦的大学生而言，可谓是地狱式的训练。宿舍里除了成才，都是城市来的孩子，一天训练下来已是苦不堪言。可对成才而言，几乎不算什么。踢正步、拉练长跑、障碍、匍卧前行，训练量不足钢七连的五分之一。 “累死我了！”午休时间，二哥横躺在床上作死鱼状。 老大坐在凳子上，没什么力气地踢了踢谢子商，“我说老二，起来，一会儿还得叠被子呢。” “老子我累的动不了了，还有，别叫我老二。我在家都没这样叠，居然在这儿受罪。” 成才坐在凳子上，拿了本书看了起来，“没事，一会儿我帮二哥叠吧。” “谢谢老五！我真是恨死这个豆腐块了。” 老四挪了过来，“我说老五，你体能也太好了吧？练过？” 成才嘿嘿一笑，道：“以前在山里瞎跑，跑多了就不累了。还有半个小时休息时间，你们都去睡吧。” 于是没过一个星期，成才就因为军训中的突出表现，在班上出了名，并有了一个代号，“兵王”。 成才对这个代号也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军训时长十二五天，只是让成才遗憾但是，因为不是军工学校，他们的军训没有枪械射击。 “我说哥儿们，你牛，不当兵真是可惜了。”军训结束，年轻的教官对他说。 “牛啥，人这大学怎么不比当兵好了。走走走，喝酒去。”另一个教官一把勒住年轻教官的脖子。 日子很快就过去，成才入了校田径队，专攻长跑，也让成才每天的晨跑少了些突兀。学习生活渐渐入了正轨，成才便找了个校园兼职，半工半读，偶尔还能给家里添些家用。 半个月一封信地往家里寄，除了事无巨细地报告他的大学生活，也让许三多锻炼的余下时间，买些书丰富军事知识。 大学的生活和下榕树的一片黄色，军队的绿色相比，那就是五颜六色的，成才每一封信寄回来。许三多都守着去村长家看，他越看就越羡慕，久而久之，走出去，这个词，就在许三多心里埋下了根。 大学的日子舒服，太舒服了，成才终是闲不住的。 许三多说，人太舒服了，会出问题。 成才报了个枪械社团，社团都是些拟真枪，不受管制的那种，都是由社团有钱的军事迷自己掏腰包买的，社团不要求出席率也很少有活动，按照社长的话，他们是个养老社团。 清闲之余，成才触碰到了他上一世鲜有机会碰的吉他。 成才时常抱着吉他，坐在草地上弹啊弹啊，在想着什么，或许是在悼念他的过去。 上一世，成才也有这样一把吉他，是吴哲和马健一起买了送他的生日礼物。为此，还被齐桓说了好长一段时间娘们唧唧的！ “齐菜刀，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送花花吉他，那是能让他更好地抱在怀里！你们送那些没有文艺气息的东西，充其量就是些摆设！” “得得得，看把你能的！” 当时齐桓送的什么来着，对了，是一驾精致的坦克模型。三多因为家里出过问题，成才死活不让他出钱，只好动手做了个草绳蚂蚱给成才。连虎送的是个狙击手的人形模型，和薛钢送的观察手模型正好是一对。而队长，当时出任务去了，只是在后来任务回来，随手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饰品丢给了成才。 “回来的路上在路边看到的，还挺好看就买下了，搁我这大老爷们儿这又不合适，正好，送你了，可别嫌弃啊，还挺贵。” “烂人！笑得一脸谄媚。”吴哲拿过对链子一看又还给成才，不屑地对他们中队长评价道。 “小心！” 破空声传来，成才回过神来，就发现一个东西朝他迅速飞来。成才猛地一侧身，躲了过去。 “同学，你没事吧。” 成才抬头看去，一个大男生正担忧地看着他。 “我没事。” “诶同学，我老看你在这儿一个人弹琴，要不和我们一块儿踢球去吧。” 草地距离运动场很近，阳光很足，视野开阔，男生很早就记住了这个爱弹吉他的人。 成才勾起嘴角，笑道：“好啊。” 一场球赛下来，大男生揽着成才的肩膀道：“踢得不错啊，我叫郭峰，足球协会社长，你加社团没，要不要来我这儿？” 成才挠了挠头，拿起地上的吉他道：“我有社团了。” “噢，吉他社。” “不是，是枪械社团。” “什么？”郭峰一脸吃惊，成才刚想解释就听郭峰说道：“我是枪械社副社长啊，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成才也是十分震惊，道：“副社长？” 郭峰突然想到什么，不好意思地笑道：“不过最近足球协会比较忙，枪械那边招新的事，就都丢给晓晓了。” 冯晓晓，军事发烧友，北京人，酷爱枪械，和郭峰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如果不是有先天性哮喘，肯定报考了军校。 成才笑道：“原来你就是晓晓姐说的不负责任的副社长啊。” “那个臭丫头！行吧，反正你在我管辖范围内，有什么事我罩着你。” “好。” 一次偶遇让成才多了一个朋友，也正因此，多次社团活动成才都被郭峰拉了出去，美名曰，有副社长罩着，不能亏待了你。 第5章 有约 北方的冬天很冷，洗完头出门，头发都能被冻住，但是满天的大雪，银装素裹厚厚的一层，让成才倍感稀奇。 而这个时候，许三多也当兵了。成才收到信的时候，里面是厚厚的一叠信纸，里面像写日记一样一页页地记载着许三多的当兵生活。 “成才哥，我当兵入伍了，有个首长来下榕树选人了，我被选上了。他是我们新兵营的排长，他可喜欢我了……” “我上一页写错了，不是首长，是排长，排长在兵营里不能被称为首长。对了，我还没说，成才哥，我到了新兵连了，这里的世界很不一样，和大学和下榕树都不一样。” “今天，新兵营的营长说了，你是骡子是马，给我拉出来溜溜 ！我觉得他说的对。” “我不是马，我只是骡子，我笨，我又做错事了。成才哥，如果你在，你一定是那匹马，而且一定是一匹独一无二的天马。” 成才看这一页页的信，却无法做什么，但是他知道，三多会成为兵王，货真价实的兵王。 信大概每十天就会有一封，大概是许三多太不会与人沟通，太缺乏朋友，于是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一直依赖着的成才。 成才也认真地回复着每一封信，仿佛又回到了军营里他拉着许三多躲在角落里，给他讲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大道理的时候。 “老五，又给你小情人写信啊？”四哥凑过来看了一眼成才的信。 老大紧跟着道：“唉，年轻就是好啊！” “像我这种又帅又多金的，为什么就不比你和老三吃香呢？”二哥痛苦道，“不行，老三，你女朋友那里，有没有什么要好的闺蜜喜欢我这样的？” “还有我这样的！”老四不甘其后。 成才笑了笑，将信塞进信封里。 “我出去寄信。” 就让他们误会吧，这样总比到时候给我介绍对象要轻松得多，成才如是想。 这天，郭峰找到成才，兴致勃勃地道：“怎么样？下周跟着哥哥我去参加社团活动，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神枪手。” 成才的眼睛一亮，道：“神枪手？” “真人CS，30人超豪华阵容，去不去？” “当然去！” 郭峰拍了拍成才的肩膀，道：“就知道你小子会去，我让晓晓给你报名了。” “好。” “哎呀，到时候你就跟着我，看哥哥我把他们全整趴下。”郭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还吐了吐舌头。 成才也乐得勾起嘴角，笑道：“好啊，到时候我就看你怎么罩着我！” 结果，那一天成才队大获全胜，同时也让郭峰十分沮丧。 “我说你是看我笑话呢吧，你这简直是枪王啊！” “不敢和您这个神枪手比啊。” 成才这一谦虚，郭峰只好苦笑道：“您就别挖苦我了行不！” 晓晓也在一旁笑道：“有些人早该有这种自知之明了！成才你打击得真是好啊！” “我说，成才你体能不错啊，听说还是校田径队的？” “嗯。” “行，我决定了！一定把你培育成我们财大枪械社团第一把交椅！” 于是，在郭峰学长的豪言壮志之下，成才心安理得地获得了社团里所有枪械的使用权。 成才抱着高仿的狙-击枪，轻轻地擦拭着枪身和瞄准镜，晓晓说成才像是看着他未出世的孩子，郭峰却说，那分明是看着情人的眼神。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舒服，宿舍、食堂、教学楼、社团、田径场，日复一日。 成才不想这么舒服，于是他把图书馆的书，从A开始看，并打算一直看到Z。他一直觉得看书没意义，也这样笑过许三多，可是他从没发现这是怎样的一种满足。 期间他发现了很多他从前没注意过的领域，比如说太空学，比如说舞蹈，比如说服装设计，比如说性别心理…… 其实成才也曾一度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袁朗，在他的印象中，男人似乎只会喜欢女人。可是部队的书籍没有这样的书籍能告诉成才答案，成才也一直将疑惑埋在心里。 同性恋者的性取向是由同性恋基因决定的，无法通过后天改变，不是一种选择，也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双性恋，则指对男女两性皆会产生爱情的人，是性取向分类之一。 这个认知让成才有些错愕，成才不知道自己是同性恋还是双性恋，他只知道自己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喜欢上并有生理反应的人，是个男人。 前一世如此，这一世亦然。 成才洗完澡，就看见老大拿着他桌上那本《关于性别心理的探究》一书，犹豫着开口：“我说老五，你看这种书……可别是心理有什么问题吧？” “没有，只是好奇而已。我什么书都有看，你们又不是不清楚。” “哦……也是，咦，你已经看到G了？” “嗯。” “唉，我想，这就是学霸和学渣的差距了。” 二哥拍了拍老大的肩膀，道：“老大，据我多年学渣的经验，我想你也就能看到A吧。” 成才淡然一笑，道：“你们就别调侃我了，能来这儿上学的，哪有学渣。对了，小六，你们社团有什么花还没有归属的吗，我想养一棵。” 陆彧是个极具文艺气息的男子，连社团都是报的花艺社，而显然他对花卉也有着十分不俗的研究。 “行，我过几天去社团，给你带一株回来，你有什么想养的吗？” “这我倒是没什么讲究，就是觉得宿舍少了点生机。” “了解，那我就看着来。” “好。” 这时，三哥王桐走近宿舍，一脸神秘兮兮地道：“我说哥几个，周末有个天大的好事儿，有没有兴趣？” 老大陈辰一把拍在王桐肩膀上，道：“说！” 三哥温和地笑：“得得得，还不让我卖关子。” 二哥立刻给三哥补了一脚，得瑟道：“快说！” “我女朋友阿玲，周末他们宿舍那几个姑娘打算去郊外烧烤，你们还不要一起？” 二哥第一个出声道：“那必须要啊！” “算我一个。” “我也去。” “少了我怎么能行。” “成才，你呢？”三哥问。 成才合上书本，顿了顿，道：“不了，我周末有约了。” 第6章 连长 北京，后海清吧，阳光透过落地窗徐徐洒下，落地窗内，小店被装点得十分雅致。成才坐在高脚椅上，抱着他心爱的吉他，将曲声传递在店里每个角落。 这是成才的校外兼职工作，一个星期只需要来三次，时间自由，只要在前一周排好班次就行。环境好，老板人也很好，成才很喜欢这份工作，有人点歌他就弹几首，没人点歌的时候就歇一会儿或者自弹自乐。 因为店里的装修风格，一般来的客人都会点些舒缓的情歌，这时候却有个奇怪的客人点了首不合适的曲子，直接让成才弹错了一个音。 “那、那个……会弹军歌吗？” 这个声音很熟悉，成才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装甲老虎，高城。高城今天打扮得很利落，一眼看去便知道是位有钱的公子哥，只是他的腰杆挺得很直，比那些公子哥又多了些军人的味道。 “嗯。”成才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急忙自我调整了声音尽量保持平稳的声线，道：“会，想要哪首？” “我不讲究那个，随便整一首就得了。” 成才扫了眼周围，今天的客人不多，便道：“好。” 接着，手指一起一落，一个音便流露了出来，却又被高城打断了。 “不着急，一会儿我让你弹你再弹。” 成才一愣，道：“好。” 高城交代完便坐到了一个靠窗的座位，看了看手表，要了杯白开水便挥手让服务员走了，那姿态，显然是在等人。 没过一会儿，一个打扮得十分靓丽的女子，踩着大红高跟鞋从外面走了进来，女子大概二十多岁，时尚、气质、涂了一口魅惑的红唇，用C3的话说，就是霸气测漏。女士只扫了一眼店内，便锁定了目标，朝高城走去。 看这场景，成才不由得挑了挑眉，不厚道地幸灾乐祸了一把。连长被迫多次相亲的事情曾经一度被传得沸沸扬扬，没想到这次他竟然能有幸目睹其一。 两人简单认识后，就叫了服务员点了两杯咖啡和些许点心，之后便一直坐着，高城也不主动说话，气氛十分尴尬。 “高连长选的地方还挺素雅的。”最后，还是女子先开了口。 “哦，这是我大姨选的，我觉得吧……就还凑合。” 女子一愣，道：“听说这家店的点心很不错，高连长要不要试试。” 高城咬了一口点心，夸张道：“哎呀，这玩儿贼齁啊。” “听说高连长常年在军中，那里的伙食很少有这么甜的吧。” “都是大锅炒的，哪能有这么精致的东西。” “不合高连长的口味？” “太腻歪，我一个大老爷们儿的。”高城摸了摸鼻子，道。 成才心里暗笑，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兜里揣着一堆大白兔奶糖。 “是吗。”女子也不恼，笑着叫来了服务员，要了一杯天海之恋，“听说这儿的几种酒也不错，很特别，不过高连长身在军中怕是不便品尝了。” “是，可不是嘛，军营啊，就是个大缸，规矩还贼多，这有时候吧……还挺限制人身自由的。诶，听说这里的小哥，吉他弹得不错，你要不听听。” “好啊。” 高城给成才使了一个眼色，成才会意，指尖轻动，便熟稔地弹起了一首歌。 音符留出，女子脸上便露出惊讶，“没想到这儿的小哥还会弹军歌啊。” 不曾想，高城更为惊讶，更是走到成才身边，指着成才便道：“你你你……你弹这首歌干什么。” 成才一愣，停下了手指，有些不敢看高城，“连长，我、我也没多想，就……就弹了。” “你是我的兵？” 成才张大了嘴，支支吾吾开口道：“啊？” “《我的老班长》啊，这首歌，怎么被你弹得这么伤感！你说你没当过兵我都不信！” 成才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哭笑，“连长你想多了。” “诶，你是不是认识我啊？” “没、没有啊。”成才不由得结巴。 “那你紧张什么？怕我吃了你啊。” “你叫什么名字？” “成才。” “成才？”高城听后一愣。 成才被看得有些发毛，不由得直起身子端坐着。怎么了吗？ “许三多，是你一个村子的吧！” 成才突然觉得有些头大，转了好大一圈才反应过来高城说了什么。“三多跟连长提起过我？” “可不是嘛！全新兵连的人都知道你！” “全新兵连？……三多都说我什么了？” “说得太多了！从你俩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说了，那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把你夸到天上去了……行了，你知道他记性好。” “是，他记性好。”成才暗自苦笑着不敢表露，只能诽腹着许三多，保密条令落实地不到位啊，这说得也太多了吧…… 高城打量着成才，道：“许三多，他跟你提过我吧。” “对，他说他很佩服连长，您就是高城高连长吧。” “呵，他能说出这个次？怕是没少给你诉苦吧。” “连长是给三多机会锻炼他，应该的。” “挺会说话的啊，诶，你怎么没你那老乡的毛病啊。” “什么毛病？” “口音啊，听你说话京味儿挺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本地人呢。” 成才一愣，犹记得最早的时候，高连长对他的印象，就是个带点口音的，稍微有些厉害的“马”，爱炫耀，爱耍小聪明的，一个兵。 “学校里大家都说普通话，我也总得改过来不是。” “是，诶，你俩也挺有意思的，你和许三多的差别可够大啊，一个是马一个是骡子。” “连长，许三多他不是骡子，他是天马，比任何人都厉害的天马，您就等着看吧。” “你小子挺有意思的啊，听许三多说你体能各方面都不错，怎么不来当我的兵？” “连长，人各有志。” “行，人各有志。” “看来，今天我实在是太多余了些。”女子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挑着眉看着高城，道：“我打扰高连长叙旧了？” “哎，你瞧我，这是我的一个弟兄。” “行了，高连长也不用向我介绍了，我俩并没有多熟悉，单呢，我也买了，这顿下午茶就当我请高连长的。” 高城一听，脸上顿时挂不住了，要知道他可不是个让女生请客的主儿，他一着急那结巴的口音便跑了出来，“那、那那怎么成！这顿说好了我请的，诶你别走啊！” 哪知道女子踏着高跟鞋雷厉风行地便走远了，还留下一句话：“高连长还是悠着点走路吧，我可听伯父伯母说了，高连长的脚伤了，不宜大动干戈。” “哎，这都什么事啊！” 成才默默地转了转眼珠子，看来，连长的相亲经历比甘小宁形容得还要丰富啊。 于是，我在生日这天，请出了连长~ 喜欢本文的欢迎评论、收藏~ 动力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连长 第7章 高军长 成才看了看高城的脚，小心翼翼地道：“连长，您脚伤了？” 高城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道：“哎，都是小事，就我妈瞎咋呼，逼我在家里呆上一周时间，还还给我整出这个破事，这不磕碜我嘛。” “伤筋动骨一百天，稍作修养是应该的。” “啊……对，那个，我留些钱在你这儿，要是刚才那位小姐再来这儿吃东西，你就说是我请的。”说着，高城便往口袋里要伸手掏钱。 “那怎么行，再说了她也不一定就还会来这儿。” “怎么不行！她都把话说死了，我总不能追出去把钱给她吧！” “那……那好吧。”听高城这么说，成才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如果那位小姐一直没来，我一定让三多把钱还你。” “行了行了，连你也磕碜我。哎哟饿死我了，诶，你们这儿有什么好吃的？给我推荐一下。” 成才想起了连长刚才那幅爱吃不吃的模样，不由得笑道：“这里的点心都不错，除了刚才点的几样经典款，还有一些新出的甜品，应该会适合连长。” “行啊。” 高城顺势坐到了离成才最近的那张桌子上，点了几样甜品，吃得不亦乐乎。 成才更是放纵自我，弹了不少的军歌，好在今天的客人也只是觉得风格新颖，没有让成才切其他歌曲。于是，成才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高城聊着天。 “成才，你这是兼职吧，什么时候下班？” “下午四点。” “行，那一会儿你下班和我去个地方。” “好。” 成才不知道高城卖的什么关子，但是本能地让他没有去问缘由。他仿佛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在等着什么，他逃不掉。 一路驰车，成才觉得高老虎几乎恨不得把车开得飞起来才算完事。 北京军区大院，高城停完车就径直往里走，整一个火急火燎。 成才赶忙跟上，“连长，小心你的脚。”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说说你自己吧。” “说我？” “你这个人，眼里有故事，不，是全身上下都有故事。” “每个人都有故事。” “如果你不是许三多的兄弟，你说你没当过兵？我不信。你手稳，心也稳，你这个人，我看不透。” “连长，咱这是去哪儿啊？” “找一个也许能看透你的人！” “啊？”成才有些蒙了，找什么人至于来这军区大院啊…… 这段对话很快就结束了，高城领着成才一路快走，终于到了一个别院。高城刚推开门，里面就传出一句话。 “你超时了。” 成才听后，立刻条件反射地挺直了胸膛，随后又立刻抑制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那句“首长好”和打算敬礼的右手。 这个声音成才在成为少校之后没少听过，果不其然成才抬眼看去都不是陌生的面孔，里面坐着几位都是首长级别的人物，而泡茶的那位正是高军长，高城的父亲，钢七连所在集团军军长。旁边几位不乏政委、参谋长等职，最年轻的也有大校军衔。 高军长只抬头扫了一眼，便道：“过来喝茶。” “诶，好。”高城笑着道，还硬拉着成才一起坐下，成才本来想站着的，可是实在是还有空位，他一个人站着也实在太过别扭。 “哟，可以啊，在军营里历练得不错，挺有样子的。”陈参谋长拍了拍高城的肩膀道。 “陈叔叔你开我玩笑呢，我还、还差远了。”高城喝了杯茶，小心翼翼地看着高军长道：“那个，爸，我刚才有事不小心来迟了。” “听你妈说，你相亲的事儿黄了，除了这个你还能有什么事，回家了还不让自己空闲。” “这事情不得看缘分嘛。” “行了，做老子的还不知道儿子！”高军长说着，用镊子递了杯茶到成才面前，“这是你的兵？来，喝茶。” “哎呀，这是高城第一次往家里带兵吧。” 成才不由得正襟危坐，双手端正地放在双腿上，他敏锐地感受着几位首长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他感觉再不开口，这误会可就越来越深了，“几位首长，我、我不是连长的兵。” 几人一愣，还是陈参谋接过话题道：“那你是谁的兵。” 部队虽说是部队，可还是有站队远近亲疏之分，高城若是带了别人来，就似乎太说不过去了些。 “我不是兵，我是说，我还只是个大学生。” 高军长仿佛这才注意到成才身后背着的吉他，慢悠悠地开口道：“你是大学生，你上的不是军校？” “我在财经大学读书。” “啊，挺好的学校嘛，和我家这小子怎么认识的？” “就……就……”成才也不知道连长带他来是做什么，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高城抢过话语，大大咧咧道：“今天刚认识，他叫成才，吉他弹得特好。” 高军长一笑，道：“既然不是部队里的，那就不用叫我们这几个老头子什么首长的，叫叔，我是你高叔叔，这是你陈叔，李叔，刘叔。” “诶，高叔叔好，陈叔叔，李叔叔，刘叔叔好。” 李政委笑了笑，打量着成才道：“我这听着有些奇怪啊，你不是高城的兵，怎么一口一个连长叫得这么顺呢！” “没有，我也是瞎叫的。” “没事，他叫我连长我乐意，没准哪天就成为我的兵了。”高城勾过成才的肩膀，笑得开怀，一如当年他搂着年少的成才，对袁朗囔囔着“这、这是老子的兵！” 李政委一挑眉，笑道：“当你的兵，这八字怕是还没有一撇吧。” “李叔，爸，我看人没你们准，你们说成才是不是个当兵的好苗子。” “爸老了，哪有你眼神好啊，只是……小成啊，你对当兵怎么看？” 成才的眼神暗了暗，继而又变得十分明亮，他勾起嘴角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就想读书，我这个人没什么大的理想，挣钱，然后孝敬我爸，伺候他百年归老，就够了。” “小成啊，以后呢，多来叔这儿走动走动，高城难得在家一次，我也不常在，家里啊就剩你阿姨一个人，你得空就常来陪陪他。” “这……” “行，那说好了！成才，今晚你就回家，我这就告诉我妈让她做几道好吃的。”说着高城就兴致勃勃地掏出手机，边出门边打电话，等他走远了，成才还能依稀听到高城的哀嚎，“妈，是我，哎哟下午那事能怪我吗，唉我现在不是跟你说这个……” “这臭小子，来，小成啊喝茶。” “诶好。” “你是哪儿人啊。” “下榕树，一个小村子，首……高叔叔您应该没听过。” “下榕树……诶我记得高城有个兵是上榕树的啊，和你家离得近吗？” “挺近的，走路都不到俩小时。” “你们这个地方不错啊，着实不错。” “什么不错啊？”这时，高城已经打完电话往回走了，只听到高军长说什么不错，急忙开口问道：“爸你们说什么呢？” “说成才这孩子不错。” “那是啊，晚上去我家吃饭你可别跑了。” “不敢。” 之后，他们又聊了很多话题，但因为保密条例以及照顾成才，只要谈到军事话题便三两句带过了。很快到了饭点，几位也各回各家，显然是前些天已经聚过了。 “走，我带你回家尝尝我妈的拿手好菜！” 比队长要更早出来的连长~，队长总是慢人一步~ 感谢以下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比心心！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左 6瓶；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闪烁 20瓶；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秦艽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感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高军长 第8章 欠揍 这不去高城家不要紧，这一去，把高城激得醋意大发，从饭桌上两人就有说有笑，冷落了高军长和作为儿子的他不算，吃完饭了把残桌丢给他转头就抓着成才唠嗑去了。 “妈，您亲儿子还在这儿呢！诶，瞧见我没，妈！” 阿姨一掌挥开高城道：“行了，别在我眼前晃悠了，下午的相亲把人家女孩子气跑了，这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倒好，还敢跟我在这儿嬉皮笑脸的。” “妈，你们聊什么呢，我碗都洗好了还在聊。” “你瞧瞧你，一点儿生活气息都没有，回到家就换成这种大裤衩子，你看看人成才，打扮得多阳光，唉，你从上了军校之后就没好好打扮过！” 高城看了看成才的大学生打扮，又看了看自己的老北京大裤衩，别扭地瞥了瞥嘴道“我这不是在部队里呆惯了嘛，我打扮给谁看啊，尽是些大老爷们儿。” “军营军营，这里可是你家，打扮给你妈我看啊。” “这么多年你还没看够啊。” 阿姨瞪了一眼高城又看向成才，一脸满意地道：“哎呀，小成啊，从小我就想着，要是能有这么个乖儿子就好了，哪像我们家城城，成天儿的就是个闹事的主儿。” 成才腼腆一笑，露出俩酒窝，“其实我也挺皮的，从小就是孩子王，和我一起长大的同乡，都挺怕我的。” “同乡，提起你同乡就来气！” “哟，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 “不是，妈，唉算了不提他。诶成才啊，我过两天回部队，你可得多来陪陪我妈。” “好，我一定常来看苏阿姨。” “那可说好了，小成啊，我现在可把你当半个儿子看了。” 成才一愣，接着他的笑，一直笑到了眼底，“谢谢阿姨。” 成才一直把连长当成大哥，此刻听到苏阿姨这么说，不由得有些愣神，接着是满满的感动。 成才的学校有禁令，不得太晚回去，于是高城寻了这么个借口，又开车将成才一路送到了学校。美名曰：“我是那种只拐带人走，不送人回家的人吗？” 到了校门口，成才在副驾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连长，你……怎么会带一个陌生人回家。我和您，今天才认识。” 高城拍了拍方向盘，眼睛看着校门口的人来人往，“我觉得吧，这大概就是那那、那个什么，合我眼缘呗，嘿，没准咱俩前辈子就认识。” 成才不自觉地点了点头，“也许……真是认识。” “其实我挺佩服你的。” “啊？” “我听六一说过你们那个地方，伍六一，上榕树的，你知不知道？他说你们那个地方多少年也不见能出一个大学生，还是名牌大学生，你，不容易啊。” “我只是想活出点颜色。” “行了，下车吧！” “谢谢连长，连长回去开车注意安全。”成才笑得开怀，接着一溜烟下了车，一路小跑着回了宿舍。 那天成才竟是第一个回宿舍的，其他人都去了所谓的联谊，一直到成才洗漱完毕才闹闹哄哄地回来。 几个人都有些醉意，显然在烧烤过后，还有别的消遣，喝了不少酒。 “哎呀我说老五，你没去今天的聚餐实在是太亏了！”三哥王桐一见成才就叫道。 “亏！亏到姥姥家了！三嫂实在是太给力的，介绍的朋友那是一个顶一个的漂亮。”老四胡天接道，“是吧小六！” “是，是，五哥你下次也跟咱一起去呗。” 成才坐在床上擦拭着他的吉他，看着几位兄弟一人一句的撺掇，笑道：“怎么？有事？和我有关？” 几人看了看对方，还是老大陈承一挑眉，二哥谢子商猛地一踢胡天的屁股，让胡天出了几人的阵营。 “喝！这样出卖我，行吧！老五，是这样的，今天咱聚餐的时候，有个姑娘，贼拉漂亮，大眼睛长头发，笑起来那更是清纯可人……”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大扔了一记枕头。 “说重点！” “行！老五啊，人家姑娘喜欢你！什么时候有空见一见？” 成才擦吉他的动作一顿，眼神冷了冷，道：“我有喜欢的人了，你们帮我转告她，我们不合适。” 胡天眼神一亮，道：“你有喜欢的人？真是写信的那个！？笔友？现实认识吗？长得怎么样？” “还是今天约会的那个？我说老五你可以啊！”谢子商也上前接话。 “今天约会的人！我咋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美女有约，怪不得不去我们这些单身狗的聚餐！” 成才一笑，道：“行了，一身酒臭味，你们再不去洗澡一会儿可就没热水了。” 北方的浴室不比南方一间寝室一个，而是一层楼一个大通间，热水的供应时间到晚上十一点半，现在还不到十点钟，以男生的洗澡速度而言，根本是绰绰有余。只是见成才不想说，几人只好意兴阑珊地去了浴室。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揭过了，可谁知第二天，成才在去吉他社的路上竟被拦了下来。拦下他的是个女孩，大大的眼睛长长的头发。 “你好，请问你是？” “我叫吴薇，是小玲的朋友。我知道你叫成才。我……我喜欢你。” 成才被吴薇弄得一时脸红，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那、那个，吴薇同学，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对、对不起。” 吴薇听后表情有些落寞，咬了咬嘴唇，勉强笑道：“原来是真的啊……我还以为小玲是骗我的呢……” “对不起，我该走了。” 成才绕过吴薇，没走几步，就听吴薇喊他：“你喜欢的女孩子……她长什么样？” 成才转过头，看见吴薇站在那里，眼神很亮，带着坚定，一如当年告白时的他。成才不由得心下一软，缓缓在心中勾勒那人的模样，道：“可能和你想的不一样，他……眼睛不大，但是却亮得很，笑起来挺欠揍的，说的话也挺不招人待见，但是却能一句句地戳到人心底。” “她……居然是这个样子的。”说完，吴薇又赶紧解释，“我是说，她这么有个性的性格，你还这么喜欢她，她一定很好吧。” “谈不上好与坏，也许就单纯是我瞎了眼，看不上别人了。”成才缓慢地开口，一开口却把话说死了，不留一点后路。 “你！”成才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吴薇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转身离开了。 于是成才的生活又变得很规律，宿舍、食堂、教学楼、图书馆、田径场、吉他社、枪械社、后海清吧，以及现在又多出的一个高城家。 说起来，评论区好多都没有实名认证的小可爱呀，评论都只有我能看到 233333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欠揍 第9章 春节 日子过得很快，大一上学期很快就过去了，成才挤着春运的火车一路换乘着终于回到了家。他没告诉他爸今天回来，就是怕老人家一路到车站接他。 成才回到家的时候，成村长正在劈材，成才赶忙放下背包上前顺过砍柴刀，道：“爸，我来。” “儿啊，你回来了？回来了咋不跟爸说呢！你等着，爸这就去整几顿好的。” “不用了爸！”成才一把拉住他爸，“今天这顿饭我来做吧，您休息着！” “好好好……长大了，我的儿长大了啊。”成村长坐在板凳上，笑得一脸欣慰，忽然他瞄到一个身影，立刻站了起来冲外面喊道：“许百顺你鬼鬼祟祟地站在那儿做啥子呢？” “啥叫鬼鬼祟祟！啥叫鬼鬼祟祟！我是听说成才回来了，我来看看！” “百顺叔！您找我？” “也没啥事，就看看你。哎呀这个人啊，去了大城市，就是不一样了啊。说的都是普通话咧。” 成才一笑，用乡音回道：“百顺叔你这是说啥咧，你从小看我长大的，我再变你还能不认识我咧？百顺叔……你是想三多了是不？” “也不知道他在部队过得好不好，成才你见的世面多，我就想问问，这现在部队里都是个啥子样子的嘛？三多过得好不好，你说说三多写这么多信，也不讲讲部队的生活，说的尽是些小事情。” “那是部队有保密条例，有些东西他不能写，写了就是泄密。部队的事情我倒是在书上看过，我给您讲讲，现在军队啊……” 成才大致讲了新兵营一些基础作训的事情，以及一些书上关于部队的描写，糅杂地告诉了许百顺，让许百顺和成村长对现代部队的理解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坦克、飞机、什么GPS？……现在可真是不一样了啊……啥子都有了嘛。” “时代在进步，军队也需要进步。” “好了，听你这么说，军队素质这么高，三多不会被人欺负就好了。那我走了。”许百顺拍了拍裤腿就要起身。 “吃了饭再走！我儿子今天下厨，也让你尝尝他的手艺。”成村长喊道。 “你有儿子我就没有了？不吃！”许百顺回怼了一句。 成才赶紧从包里拿出几袋东西，拦下许百顺，道：“那百顺叔，我给乡亲们带了点老北京的特产，您拿几袋走。” “有心了。”许百顺接过特产，道了声谢，便出门了，临到门前，还扬声对成村长说：“你这儿子生得真不错啊！比你强多了！” 这天，成才煮了几个家常菜，几乎把成村长高兴坏了，但高兴之余，还有些感伤，不由得放下了筷子。 “爸，你咋不吃咧？来，多吃点”成才边说着，边往他爸碗里夹菜。 “儿啊，你跟爸说实话，你在大学过得好不好？” “挺好的啊，老师同学都很照顾我，对我也都很好。” “那你是咋学会做饭的？大学还教这个？是不是你在外面的兼职……” 成才一愣，他压根没想到他爸会这么想，做饭的手艺，还在他红三连五班的时候学的，那个时候的他实在是太清闲了一些，除了每天拿着他那改造过的狙-击枪练习，就是想着把五班搞好，成为一支优秀的后备团队，其中就不乏体能上、机械上和厨艺上的提升。 “不是！爸，我都说了八百遍了，我兼职只是弹弹吉他，我上学可清闲了，不像高中的时候那么多课，一星期算下来也没有几堂课，这个兼职对我而言也很轻松。至于煮饭……那是我另外学的，就想回来孝敬孝敬您老人家！” “真的？” “这哪儿能骗你啊！” “那……那你同学，有没有因为你是农村娃，拿你开心？” “没有的事。”成才夸张道，接着便眉飞色舞地讲着他的大学生活，“开学军训的时候，我体能好，他们还叫我兵王呢，后来我还参加了校田径队，老师同学一个个都可喜欢我了。爸，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嘛！” “那吉他是咋回事，你咋还学了吉他？” 成才一五一十地回答成村长的问题，其实好些事情他在寄回家的信件上已经说过了，但还是耐着性子，张牙舞爪手脚并用地描述着大学的五光十色。 正如许百顺不放心许三多，成村长也不放心成才，一个人从未出过远门，第一次就是去北京那么大的城市，如何叫他放心得下。看着儿子意气奋发的样子，仿佛回到了成才高中时候的那幅孩子王的模样，成村长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爸，我来收拾碗筷，您歇着。” “这孩子，累不累啊？你说你也是，还在读书就老往家里寄钱，爸不缺那个钱！” “爸我不累，北京的工资挺高的，我还在读书也花不了什么钱？再说了，我读书好，也有奖学金拿，学费生活费都不是问题。” “行……许百顺说的没错，你啊，是比我强多了！” 成才听后一笑，道：“虎父无犬子，我怎么着也不能给你丢人不是。” “诶呀，你妈去得早，看不到你这风光的模样咯。” “没事，明天我就去山上找妈唠唠，把大学的事情全告诉她，到时候她估计还嫌我烦她呢。” “你妈最想看到的，就是你结婚生子，从你出生起就开始念叨，快把我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对了，这大学据说都会谈朋友的，你看看可有什么女娃子合适的？” “我看上别人，别人也不一定就看上我啊，这种事情还是看缘分，我还这么年轻不着急。” “说什么不着急，你再不成家，我就越来越老了。” 成才看着成村长鬓上的几缕发白，不由得道：“爸，以后我每个寒暑假都回来，孝敬您老，您可别嫌我烦。” “好好，回来好啊。” 成村长拍了拍成才的肩膀，道：“你去洗碗吧，我出去走走散散步。” 成村长起身，在成才看不见的地方，抹去了眼角晶莹的泪珠，那是欣慰的泪水。 开开心心，队长马上就要出来啦~~~ 感谢以下为我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比心心！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臧威 2瓶；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花 10瓶；（哈哈，你是哪个换号的小可爱~）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春节 第10章 比赛 成才回到学校，已是开春，北京的气温还有些冷，校园的池子里的水还未化开，一两只小猫慵懒地窝在池塘的芦草边沐浴着阳光。 成才坐在图书馆里，收回了看向外面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书本上。 三儿说的没错，人不能太舒服，成才就这样成天泡在图书馆里，把图书馆的书，从A看到了Z。专业书、非专业书、课外杂书，成才都看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三多的信也来得越来越频繁，因为他得空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成才哥，我到了红三连五班，指导员说，是一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 “我认识了新的朋友，有班长老马，李梦，老魏，薛林……我的战友李梦说，光荣在于平淡，艰巨在于漫长！李梦，他是写小说的，他说的这句话我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听班长说团长曾经想在这里修一条路，我觉得这个事情很有意义，我也想修一条路，班长给我下了命令，这是我在五班接到的第一个命令。” 许三多一直是一颗大树，有枝子，有叶子，一路上遇到太多的人和事，什么都不想，却能一个目标一头黑地走到底。 成才给许三多回了信，并寄了很多书籍，有关于贫瘠地种子的，关于电子科技知识的，关于英语的，关于健康防护措施的。 “三呆子，好好活，成才哥等着看你的路修成的一天，这些书你好好看，看书有意义，我在大学里看了很多书，学到了很多之前不知道的东西。” “五班……应该是个好地方吧，有机会我也想去看看。看看你们的班长老马，看看那里的蓝天白云，草地沙鼠。” “对了，我上学期加了枪械社，我也摸到了枪，只是不比你们真枪来得实在。据说部队里真枪实弹的特别帅气，还有战车大炮，一线平推决胜千里，到时候我就去部队看你意气风发的样子，也不枉我给你训练了这么久！” 成才一如当年，给许三多描述着军队的美好蓝图，他知道，他说的话会在许三多心里，埋下一颗种子，时间久了，种子便会破土撞破许三多执拗的思想。 看书之余，成才还替校队田径队拿了几个长跑项目的金牌。老大不明白，一个人的时间怎么能被掰成这么多瓣来使用。 成才笑着回答道：“如果你能每天早点起床和我一起去晨跑，你就会发现每天的时间都能多出几个小时。” “饶了我吧，我还是继续当我的庸人吧！” 生活就这样平静地过着，成才本以为这学期很快就会过去，却发现，原来命运真的会捉弄人的。 这天，郭峰到他寝室找他，“成才，周末的气-枪大赛，去不去！” “气-枪？”成才眼神一亮。 “除了我们几个学校的学生，还有不少高手，咱去露一手，给咱们财大争光呗！” “去，当然去。”成才得意一笑，冲着几个室友笑道：“嘿，哥几个儿不是一直想看看我射击吗？机会可来了，你们有没有要一起去欣赏五哥我的英姿的？” “五弟算我一个！” “也算上我啊老五！” “一起呗大家伙儿！” 于是，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周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到了气-枪比赛场地。第一轮比赛因为人多，在室内场馆进行，速度比较快。 场馆的装修很有特色，成才一眼就看出这家店是退役的老兵开的，绿色的防护网、高仿的枪支，甚至是野战吉利服应有尽有。 第一轮比赛是定点单发射击，射程100米，择优进入第二轮比赛。第二轮是移动光靶，十发子弹，80分以上的可进入第三轮则是100米运动速射。 “这往年啊，都是些退伍的军人获头奖，我们能拿个第二第三就不错了，不过今年不一样，有成才这个兵王在，我们保证能赢！” “哟，老五真有这么厉害？” 成才自信一笑，道：“二哥你就等着看吧！” 成才站在瞄准线前，看着地上摆放的高仿式八一杠，心里不由得感触，托社长的福，能让他再摸上这光耀千秋的八一杠。 一枪，两枪，三枪，成才一发一发地打着，带着他那独有的频率，他的嘴角轻轻上扬，他的眼里只有靶心的目标。十枪，成才恋恋不舍地摸了摸枪身，这才放下了气-枪。 100环，惊为天人的成绩，宿舍的几人吃惊不已，就连郭峰和冯晓晓两大社长都惊诧于成才的枪法。 “你这射击是要逆天啊！”冯晓晓自信道：“看来这次的冠军我们是拿定了！我和郭子看能不能争取个第二！” 这时候郭峰也缓过劲来，接话道：“对！自从见识到成才的射击之后，我就一直努力力争第二，你们都给我瞧好了，看小爷我这次超强发挥！” “哼，不过是定点射击满环，有什么好欢呼的。”这时，一个不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打破了几人的嬉闹氛围。 “只过是一群不知所谓的猴子，哪里比得上大哥！”另一个声音帮衬道。 “喂，你几个意思？”二少爷谢子商第一个就不服地要冲出去。 晓晓一把拦下谢子商，嘲讽道：“噢~原来是林奇啊，我知道了，你如果不是羡慕我们成绩太好，那就是嫉妒我们太优秀！否则怎么会在这里死盯着我们财大不放。” 林奇轻蔑一笑，道：“死鸭子嘴硬，等着瞧吧，今年冠军还会是我的。”说着，便自信地走向射击线。 成才这才问冯晓晓：“这个林奇是谁？你们和他有过节？” 郭峰不等冯晓晓回答，就抢着道：“谈不上过节，就是互看不爽。林奇是去年的冠军，十足的富二代，据说家里有长辈是军人，可是家人太忙无人管教，所以没事的时候经常一个人来靶场练枪，成绩相当不凡。” “只是他的人品……实在是不怎么好。”冯晓晓嘟囔着补充道。 “不管他的射击如何，我们只要打好手上的每一枪，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嗯！” 一轮下来，成才、郭子、晓晓都进入了第二轮比赛。 胡天激动道：“终于是室外赛场了吗？太刺激了！” “不错，这第二轮，才是刷人的关键。” 感谢收藏评论分享的小可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比赛 第11章 那个人 几人走向室外靶场，靶场设置和部队很像，成才不由得泛起熟悉的感觉。 只是这是一个不讨喜的声音却再次出现：“看到了吗，刚才我可是打了满环。” “哦，不过是定点射击满环，有什么好炫耀的。”成才平静地回应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林奇被怼得嘴角一抽，咬牙道：“那一会儿你可得好好看靶子，别不留神漏了靶。” 成才却丝毫不在意，一脸云淡风轻地道：“多谢提醒，你也一样。” 林奇被气得走远，冯晓晓这才噗呲一声笑出声来，“有你的成才！” “其实他说的没错，一会儿打把可都别分神，注意别漏靶。” “好好好，我一定打起十二分精神！只是漏不漏靶，我也只能尽量啊……” 每场八人，冯晓晓和林奇一场，不出意外，林奇打出了这场的最高分，91分。而冯晓晓则遗憾地没有进入第三轮决赛。 郭峰一把揽过晓晓，拍着胸膛道：“别沮丧晓晓，有我呢！一会儿我替你报仇！” “郭子……一会儿我就不指望你了！”晓晓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看郭峰，继而又可怜兮兮地看着成才。 成才笑了笑，道：“遵命，晓晓姐。” 此时林奇已经走向他们几人，几人不约而同地没有理会，而是暗暗等着成才凭实力打脸林奇，让他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可谁知，成才的成绩竟让郭峰惊讶地爆出了脏话。 “90分？这他妈不可能！裁判是眼花了吗？你可是枪王！我那是亲眼看过你一人团灭对方精英团的。” “好了，裁判没判错。”成才，却出奇地冷静。 林奇嘲讽道：“呵！技不如人就说裁判判错，你以为是三岁小孩过家家啊。” “你！”郭峰又气不过想冲上前去。 “行了。”成才出生阻止，又嘱咐谢子商，“二哥帮我拦住郭子，他还要和我参加第三轮比赛。” 谢子商点了点头，接着小声问成才：“老五，你没事吧。” “没事，脱靶了而已。”成才平静地道。 “脱靶！？”谢子商低声惊呼。 成才不等谢子商说完，就径直走向第三赛场，没人知道他现在的心有多么的不平静。第五枪，在第五枪的时候，往光靶方向射击时，他竟瞄到了那人的身影，那是他记忆里的刺，扎得太深，以至于竟手抖脱靶。好在多年来的作训让他得以调整及时，这才不至于止步第二轮比赛。 那人似乎并没有往靶场看，只是路过靶场往室内方向走去。匆匆一瞥，只是匆匆一瞥，成才就乱了…… 袁朗，他究竟来做什么，是刚好路过，还是有朋友在比赛？或是别的什么？ 第三场比赛场地已装备完毕，参赛人数已有原先的六十多人，变成了八个人。 一个穿着迷彩服的汉子走到八人面前，他的腰杆挺得很直，双手背在身后，头上是标准的短寸，看起来很精神，一刀自上而下的疤痕，落于右眼眉毛上方，又添了一分铁汉气息。听晓晓说此人就是靶场的老板老李，退伍军人，据说杀过人。 只听那男子道：“100米运动速射，无障碍，期间会跳出30个活动靶，击中22个以上合格，没有时间要求，但秒数会作为成绩参考。运动速射过后是枪械组装100米定点射击，十发子弹。第三轮比赛结果和第二轮的比赛结果会记录比赛成绩综合考虑。至于动作方面，一会儿会有专人示范，大家可以先熟悉靶场。” “帅炸了！简直是男人的典范！”胡天虽然平时一副痞气样，但成才知道其实他最为敬佩军人，所以他有这个反应，成才并不诧异。 老大分析道：“老五，这第三轮比赛可不只考射击，更考运动神经，对你和郭峰相当有利啊。” 郭峰是足球队的，轨迹分析动向十分在行，他挑眉得意道：“放心吧，这次我保准拿下第二！” 这句话的意思，当然是说第一，是留给成才的。 林奇听后，却往自己脸上贴金，“算你有自知之明。” 几人一笑，不搭理林奇。 这时，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走到了过来，让成才的笑容一滞……袁朗。 刚才成才看到袁朗的时候，袁朗穿的还是便装，想来刚才就是换衣服去了吧。 “我说老李，你这弄得不错啊？” “比起原来，那是差远了，不够看。” “帮你这个忙，你打算怎么谢我？” “一顿大餐外加液体手-雷不限量，只要你喝得下。” “知道队长我酒量不行寒碜我是吧！” 袁朗进了靶场，脸上挂着他标准的不耐烦而讥讽的笑意，他对老李举了举枪，笑道：“怎么着？开始吧。” “示范人员已经就位，请各位看仔细动作，示范人员自行喊开始。” 袁朗收起笑意认真起来，“开始！” 只听袁朗说完，就冲了出去，接着成才耳边传来一声声清晰的枪响，他的眼里只剩下那人的运动轨迹，卧倒、前行、射击。靶子几乎是在刚竖起的同时，就被打倒了。 只30秒，30个活动靶全部命中。 胡天目瞪口呆地拍了拍郭峰，“喂，这、这个……太牛了吧！” 郭峰同样目瞪口呆：“啊……牛……太牛了……” 而成才的心，却变得越来越冷静。 老李还是那副铁汉模样，对八人大声道：“示范动作已经示范完毕，你们只需要按照动作完成后，到达指定位置组装枪械射击就算完成比赛。比赛两人一组，由分数低到高组合。” 八个人，四组，成才和林奇是最后一组。 林奇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对成才道：“要不要加个注？” “加什么注？” “如果你输了，以后每次见到我就喊我一声大哥，怎么样？” 成才看了看林奇，道：“这不公平。” “有什么不公平，哦~你是怕你第二轮的比赛成绩算入总分，不要紧，我只看第三轮的成绩。” “我是说，这对你不公平，我不会输。”成才面色冷峻，紧紧盯着靶场的每个方位。 “你怎么……和刚才好像不太一样了。”林奇嘟囔了一声，不再吭声。 轮到成才和林奇上场，成才的眼神更是锐利，比赛枪响，成才便冲了出去，一声声有规律的枪声响起，运动轨迹几乎与袁朗完美重合，卧倒、前行、射击。 老李发现，成才的射击竟然这么像袁朗。前两轮人多他还没在意到，第三轮，尤其是有袁朗的演示在前，现在看来，两人的动作竟几乎一模一样。 袁朗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眯了眯眼睛，似在看着一出好戏。 不等场外的几人惊讶完，成才就已经到了定点射击线外，蹲下组装枪械，不到二十秒，十发子弹已经全部射完，全部上靶。 “太……太快了……” 成才无疑成为了全场焦点，比赛结果也无需再论。 “这个射击水准，已经够得上老A的资格了吧，如果你刚才不放水，你和他谁更快？” “这个赛道是我和你设计的，就算我快了也不公平。” 老李，是一名退役的特种兵，曾是袁朗的队员，一次战役中左臂和左腿严重受伤，不得已退出老A。倔强的他想再出来拼一把，美名曰为国家物色优秀的人才。 而这次的比赛，正老李特意打了长途电话和袁朗唠了大半个小时，商量出来的成果。 袁朗这次来北京，也是碰巧，开会学习外加给一些老战友送抚恤金。却在昨天刚好被老李撞见，死活拜托他来靶场，这不，今天只好抽空来了。 这一来，便看到了成才。 那个人，似乎是天生的狙击手，一拿起枪，整个人的气场就变了。虽然那样的人不论在哪里，都一定会是佼佼者。 “那个人是谁？”袁朗看着成才，如同盯上了猎物一般。 “哟，怎么？相中了？” “不错的南瓜苗子啊。” 罗伯特·麦基在《故事》里说，执笔去写心中最爱，才能不断注入新鲜灵感的源泉。每当重读手稿时，它都会令你兴奋，因为这是你自己写出的那种故事。而唯一能时时刻刻为我们提供养分的，就是对作品本身的爱。 士兵圈子很冷，但我爱这个圈子，爱书里的每个角色。 至于那些不爱的，别看，离开。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那个人 第12章 瞄准镜 成才一出靶场就被一众人蜂拥围了起来，冯晓晓大声花痴道：“成才，我第一次觉得你这么帅！比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帅！” 胡天则恨不得此刻就抱着成才的大腿，“老五，快让我膜拜膜拜！不行，我明天开始就拿你的照片贴在床头，保佑我逢凶化吉。” “五哥，没想到你真的是枪王！”小六陆彧也对成才充满了崇拜。 “今天我们老五拿了冠军，我作为老大，请你们吃大餐！” “噢！老大万岁！” “老大万岁！” “好了好了……只是一个比赛，你们不需要这样。”成才被几人逗得笑了，两个酒窝就那样露了出来。 原来，他叫成才。 刚才还一副杀神的面孔，现在笑起来，倒是挺好看的。 袁朗正要上前，一通电话打来。 “喂？好的，嗯，我就来。”袁朗给老李说了声抱歉，就匆忙离开了。 他不知道，此刻的成才正看着袁朗离开的方向，眼神已是暗了几分。 是啊，作为一名狙击手的感知还在，被那样一个炽热的目光盯着，成才怎么会毫无察觉。 比赛的时候，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劲，才稳下心，将自己投于射击之中。 看着袁朗离去的背影，成才的手有些发抖，成才紧紧地握着拳头，将手放入了衣服口袋里。 这场比赛的冠军毫无疑问是成才，老李为成才送上奖杯和奖品。 成才拆开奖品一愣，“这……这个奖品……” 成才看着手里的瞄准镜发着愣，这只瞄准镜让他有一种时空穿梭的感觉，他仿佛还是那根被砍掉了枝枝蔓蔓的电线杆，他蜷缩着裹着全身的刺一个人缩在角落。 “我看人没错的，这个奖很适合你。” “老板，这个瞄准镜……太贵重了。” “给你你就拿着，废什么话，给你是因为你拿了冠军！可别说，你拿了这瞄准镜，以后可得经常来我这场子替我宣传宣传，也好让有些人开开眼界。”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成才没办法再拒绝，“那好吧，谢谢老板。” “叫我李哥。” “好，谢谢李哥。” 冯晓晓抱过奖杯，笑道：“成才，你这次太为我们财大争光了！走走走，我作为社长，请你们吃饭！” 陈辰一听，立刻道：“不行，说好的我请客！” “行行行，你请吃饭，我请喝的和之后的各种消遣！” “噢！晓晓威武霸气，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郭子你去死！” “哈哈哈哈哈哈……” 大排档里，几人开了几瓶啤酒。 郭峰站起来举瓶道：“祝贺我们成才同学拿了冠军。” “噢~！”几人碰着酒瓶欢呼着，仿佛拿冠军的是他们每一个人。 “老五，你告诉我，你玩枪怎么这么厉害？传授点窍门给我，好让我春节回家挫挫我表哥的锐气，每次回家都听他炫耀军队的事，这回也该轮到我了吧！” 成才一笑，他知道胡天的表哥是个军人，“哪有什么窍门，就是多练。” “练？老五你也太敷衍我了，谁不知道你成天不是看书就是鼓弄你的吉他。” “对啊，成才，传授给小的一些窍门呗！让我们一起把财大枪械社壮大起来！” “真没窍门，我说的练习，不只是用子弹喂出来的，更是练心。” 郭峰一头雾水，道：“什么意思？太、太抽象了吧？” “那我举个例子，”成才拿出瞄准镜，透过瞄准镜望向窗外，“练枪法，没说一定要对着靶子，你可以对着蚂蚁，对着老鼠，对着对面大树上的一片叶子，任何事物都可以是靶心。” “不需要拿枪吗？”郭峰迟疑地开口问。 成才将瞄准镜慢慢转向郭峰，几秒后，“砰，郭子，你死了。” 几人顿时笑得前俯后仰，而只有郭峰，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刻他背后已被汗水润湿，只是短短几秒，他仿佛感受到成才手持狙-击枪，在百米外超他射出一个子弹，而这颗子弹，正红他的脑门。 直到冯晓晓狠狠了拍了一下郭峰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看到成才的眼角还带着笑，刚才他就是这样笑着，把自己“杀”了。 冯晓晓一手搭着郭峰的肩膀，一手捂着肚子笑道：“成才你太有才了，你总能把郭子治得服服帖帖的。” “诶我说，今天那个示范动作，是谁啊？晓晓，你和李老板这么熟，见过这人没有。” “没见过……不过，应该是他的战友吧，他以前是当兵的，估计还参加过战役。” “扯了吧你，人家参加战役的事怎么会告诉你。” “他不告诉我，我就猜不出来了吗？你当我军事迷的称号是假的啊？” 成才一口一口喝着啤酒，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喝酒了，不抽烟、不喝酒，在吴哲和齐桓眼里，成才就是个三好先生，撇开许三多那根标杆不算，成才绝对算是他们三中队的一股清流。 所以袁朗每逢出去聚餐喝酒的日子就会带上成才，让成才当免费驾驶员。而吴哲只能在车外哀嚎：“烂人！可别摧残了我家花花！” 袁朗的酒量并不好，酒过三巡成才就自觉地站起来替袁朗挡酒，不过他用的是白水，众人觉得没意思后也就不为难袁朗了。也有真挡不住的时候，袁朗在少数几次喝到酩酊大醉的时候，成才会将袁朗扶回房间，并翻-墙去厨房煮一锅醒酒汤。 成才从来不让自己喝酒，他怕酒喝多了影响射击，也怕喝了酒之后，袁朗再不带着他出门。 可是现在，他不怕了。 这天晚上成才喝了一瓶又一瓶，寝室的几人怎么劝也劝不住，最后还是老大发话：“看来老五今天是想喝酒了，让他喝，喝醉了就没事了。” “五哥有什么心事吗？” “没听说啊……糟了，是不是经常给老五写信的那个姑娘，和他告吹了？” “行了，你们还是想想，一会儿怎么把他抬回去吧！” 成才的酒品很好，几人除了扶得吃力点，倒也没费什么事，可哪儿知，到了寝室，小六把奖杯和瞄准镜往墙上一搁，成才看着瞄准镜就哭了起来。他哭得很平静，并不撕心裂肺，可看的寝室的几人惊慌失措的，手脚都不知该放在哪里。 成才就坐在床上，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一个劲地流。 “把瞄准镜收起来。”老大赶紧道。 陆彧赶紧把瞄准镜藏到柜子里，可太迟了，它就像一把钥匙，旋开了成才的泪水水闸，眼泪一股脑地往外蹦跶。几人把成才塞进了被窝里，成才还在哭，不知哭了有多久，直到他哭得累了，才瘫倒在床上睡去。 有些事早已过去，可心里过不去。 有些爱，从不为人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瞄准镜 第13章 错过 这件事之后，很快就到了暑假，成才一如春节时的承诺，回了下榕树。他这次回去，带了很多书籍，是给他爸和许百顺用的。 毕竟学是金融学专业，成才就着他们村的情况请教了老师，也查了案例，花了些时间整理出了几个可行的方案，给作为村长的爸参考。 “这，是弄啥？” “就是给村民提供点参考意见。” 成村长点了跟烟，琢磨着道：“行，我看看，看完了再说。” 后来，成村长选了个比较保守的方案，种花，不是油菜花，而是观赏花卉植物。花卉市场会越来越好，不只可以作为景观盆栽卖钱还可以作为大片的片植景观。下榕树虽然偏僻，可是以后路修起来了，下榕树开创的这片花海也会成为农家乐的一个旅游吸引点。 成村长提出了意见，并打了申请向上头告知情况请求拨款，大家伙儿闲着也是闲着，见成村长一人带头干了起来，也渐渐响应了号召。 成才一边下地干活儿一边指导村民整个市场的经销流程，惹得大伙儿直呼：“大学生就是不一样啊，有文化有内涵。” 一个暑假下来，成才整整黑了一个色号，同样，他也过得很充实。所以成才不知道，那天袁朗因为任务急急忙忙地走之后，一番折腾下来，好不容易回到部队再想起这事情来，翻遍了军事档案，只为找到他这个人。 “怎么能找不到呢？这样的人，一定在军队，而且一定是尖子。” “我说队长，我这几天可被你折腾得够呛，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就是问不出来人，再说铁队耳朵都被你磨出茧子来了，还不是没辙。诶，是不是你听错了？” 袁朗放下电话，对齐桓嚷嚷着：“去去去，成才这名字多好记啊！我肯定没听错！我就不信部队里会没这号人，尖子没有，那士兵里头呢？他年龄也不大，没准不是军校毕业的。” “你就这么肯定他是咱部队的人啊，没准……没准他还正在读军校呢？” “枪使得比你好！你说他是什么情况！？在校生？” 袁朗一句话怼得齐桓没了脾气。 袁朗没想到自己的预判会出错。于是整整一个月，三中队上375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天，是个好天气！” “怎么这个月每天都是好天气啊！” “C3，质疑队长的话，多跑一个来回，负重翻倍！” “嗷——” 这样惨绝人寰的日子不断持续着，直到铁队把袁朗叫去了办公室。 “从来没见过你那副吃瘪的模样。”铁队似笑非笑地看着袁朗。 “我能吃什么瘪啊。”袁朗谄媚一笑。 “得了，收起你那幅嘴脸，你找了这么久，连根南瓜苗子都没见着，难受了吧？” 袁朗眼神一亮：“铁队，这是有消息了？” “有个屁消息，你再不给我消停一会儿，三中队那群人可就要散架了。” “心里头惦记着东西，难受啊。” “行了，放你两天假，让你该干嘛干嘛去。” “得令！” 于是，袁朗再一次去了气-枪场，可老李却告诉他，那个叫成才的，再也没来过。 “一次也没有？”袁朗不死心地问。 “没有，这么优秀一个兵，我还不得帮你好好看着啊！” 袁朗长叹了口气，点了一支烟，“有其他线索吗？我不能白来一趟。” “我虽然不认识他，可我认识他旁边那个女孩。女孩叫冯晓晓，她是财经大学枪械社团的，成才是她朋友，你或许可以通过她问问情况。” “行，够哥们儿，回头我请你喝酒。” 只是，当袁朗开着个“悍马”屁颠屁颠地跑到财经大学的时候，却发现学校几乎空无一人，此刻正在大学放暑假的时候…… 成才不知道袁朗的悲惨遭遇，只是过着他平静的生活。 这个时候，许三多已经转到了七连，钢七连。 一声霹雳一把剑，一群猛虎钢七连；钢铁的意志钢铁汉，铁血卫国保家园。 杀声吓破敌人胆，百战百胜美名传。攻必克，守必坚，踏敌尸骨唱凯旋。 钢七连是一把尖刀，对敌人残忍，对自己更残忍。 “钢七连的连长是新兵营的营长，班长是新兵营的排长，班长对我特别好，班副对我也好，大家都对我很好。班副是俺们老乡，他住在上榕树，只是他不让我叫他老乡。” “我今天坐上了战车，就像成才哥你描述过的，他很庞大，很威风，里面很闷热，我在它面前，显得很弱小。” “我第一次，真正被震撼的是在训练场，战车、硝烟、火炮、机枪、狙击步枪、大功率的发动机。这在我们家乡和五班是永远感受不到的，高连长把这些称之为战斗精神，他说，我没那么些玄虚，跟你们说，你们起床就进入了战斗，你们如果喜欢这种生活，就是战斗精神。我很想跟他说，我喜欢。可他不喜欢我，我知道我永远不敢跟他说，因为他跟我说这种话的时候，目光就像跨越障碍一样，直接从我身上跳过去了。” “班长说，我的体能很好，射击也很好，我说那是在我当兵之前你教的，可是我还是给班长丢人了。我怕晕，车载步兵不应该怕晕，班长让我练习腹部绕杠，我笨，怎么练也练不好。成才哥，我想你了，如果你也在七连就好了。” 成才提笔写道：“晕车不可怕，腹部绕杠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内心的胆怯，咬牙扛下来，征服它跨越它，它将什么也不是。” “三儿，成才哥不会一辈子都在你身边，你的班长也不会一辈子都在你身边。做人要学会靠自己，不能什么事都有着依赖。有这么一个故事，老羊带着小羊出外觅食，找的东西只够小羊吃的时候，老羊就得饿肚子，如果你不想让班长饿肚子，就好好干，学会自己找食物。” “我在书上看到过，军队里班长的去留不仅在他本身，也在于班上的成绩，如果你不想让班长走，就要好好干，甚至比一般人还要努力，还要出色。” 成才写着写着，又出门买了一摞书，全是关于军事科技和时代发展的书籍。 “这次寄给你的一摞书，不只是给你看的，也是给你班长班副看的，如果他们瞧得上我的建议，就转告他们，拼体力拼不了一辈子，要想留在部队，文化素质更要过硬。单兵作战的能力很重要，但现在科技发展得很快，军事素质不只局限在单兵作战，这些书你好好看，希望对你会有帮助” “锻炼的时候，要注意腰腿部力量不要用力过猛，注意看我之前给你买的书，周围如果有战友太要强，要学会督促他用正确的姿势进行锻炼，并多加进行按摩。野外作战，更要保护好关键部位。” 成才知道许三多会明白他要表达些什么，三多其实很聪明，看似一步步有人在后面推着他走，可实际上他也知道他应该走出那一步。 找呀找呀找花花，找呀找呀找不到！ （前面的章节内容如有更新，大概是我在捉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错过 第14章 传奇 收到成才的信之后，许三多仿佛换了个芯一样，那天他创下了全连的记录，三百三十三个腹部绕杠被他硬生生做了下来，睡了两天，吐了十四次，摔倒次数无法计算。但同时他收获的是克服了晕车的毛病，终于令人高看了一眼。 他明白，他的成绩决定了班长的去留，这让他觉得很有意义，这也是他到七连找到的第一个意义。 不只如此，许三多那个犟毛病也犯了，天天拉着史今和伍六一进行学习，此时他和伍六一的关系已经好转。伍六一是个强人，强人看得上的只有强人，此刻的许三多在他看来已经是个强人了。 当然，关系好转还有一个原因，伍六一没有给任何人说过，连史今都没有。伍六一之前是瞧不上许三多的，瞧不上他的烂泥扶不上墙，也妒忌许三多，妒忌许三多能没脸没皮地离班长那么近，更害怕许三多，怕他把他唯一的好朋友给拖垮了。 所幸，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一开始史今和伍六一是不愿意学习的，一来是这个想法太不合群，二来两人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可实在是拗不过许三多。他们只要表现出丝毫的烦躁，许三多就语重心长地开始给他俩讲道理，从成才给他的信上开始讲起，一直讲到军事理论书籍上的知识，凭借着他那惊人的记忆力，讲得两人丝毫不敢反抗。 史今是三级士官，伍六一是一级士官，他俩和许三多一样，是初中毕业生。显然，史今的问题比较严峻，他不是一个技术士官，非技术士官的服役军龄大概也就到三级士官了。他已经错过了考军校的年龄，如果不进行自我提升，达到服役年限就算有连长护着，退役，也是无法避免的东西。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不论史今最后留下与否，成才都觉得看些书没有坏处，就算退役了也利于他和时代接轨。 学习之余，许三多还经常给伍六一按摩腰腿，他看出伍六一训练过后经常抽筋，于是又开始头头是道地纠正他的错误动作。对此，伍六一只能表示，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了许三多和那个素未谋面的成才的。 伍六一第一次听到成才这个名字并不是从许三多的嘴巴里听到的，而是家人给他的信里写到的，他们隔壁村子里出了一号人物，叫成才，他们镇里头唯一一个大学生。 伍六一知道下榕树有多穷，因为他自己也是这么穷过来的，所以他知道这地方出一个大学生有多么不容易，他嘴上不说可是他心里头是真真地佩服，所以听许三多提起这是成才的主意时，也少了几分抗拒。 成才有时候也给连长写信，除了说一些琐事，有时候也提及一些机械电子以及信息系统方面的问题。除了自学机械电子工程外，成才从大二开始，还报了信息系统双学位，他从来不是嘴上让许三多去做，自己却游手好闲的人。别的不说，单单为了信息系统这个冷门的学科，成才就往导师那里跑了不少次数。 信件往来过程中，高城越来越觉得成才是个当兵的人才，只恨不得在成才在报考大学前两人就相遇了，否则高城一定抓着成才让他报考军校。而成才也渐渐感受到连长已经开始接纳三多，打心底里为三多感到高兴。 几个月时间，许三多从全连吊车尾变成全连认可的兵王，他的经历在大家眼里简直就是传奇，可他们成为不了第二个传奇。 在另一边，成才也被誉为财经大学的传奇，一个农村来的学生，以全省最高分进入金融学专业，一年下来专业成绩仍然稳居第一，还获得了校奖学金。大学毕竟不比初高中，学业比较灵活，知识点也更广阔，一些农村学生就因为不适被渐渐拉开成绩，而成才却不一样。他不仅学业没有落下，更仿佛丝毫没有初入北京的不适，田径队、枪械社都视他为接班人，吉他社表演的时候也时常带上成才。 成才在财经大学女生的眼里可谓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黑马王子”了，长相好，身高优，为人温柔，学业有成，笑起来还有俩酒窝。只可惜，传言说成才已经有了喜欢的姑娘，让财大女生感慨他痴情的同时，也是心碎了一地。 每当成才在弹吉他时，看到几个女同学想靠近却不敢的时候，他都会想起袁朗的故作悲天悯人：“花花，你又害了多少少女的相思啊！” 因为是三中队的狙击手，成才多次和袁朗出门，美名曰开小灶，实则是狙击手训练。狙击手训练到后来往往都是生存训练，生存训练最考验狙击手的意志。而只要是生存训练，就没有人性，也不需要人性，它的最终唯一目的就是要生存下来，和真实的垂死挣扎没有区别。 每次训练完，袁朗都会带成才去吃顿好的，吃什么随便成才挑，成才想那大概是队长小的可怜的良心终于起到了作用。 记得有一次，成才刚下武直，还没落稳脚跟，就被接上了队长的“悍马”，接着一路横冲直撞地开到了海鲜大排档。 “海鲜！队长你今天可亏大了，我都饿好几天了。”一到大排档成才就跳下车来，方才他已经在车上换好了便装。“老板，这个、这个、这个，通通来一份。” “真不心疼你队长我啊。”袁朗看着桌子的几盘大菜笑道。 “我也没点多少，再说你来接我不就是心甘情愿让我宰的嘛。”成才大口吃着海鲜，嘴巴被塞得鼓鼓的，嘟囔着：“你又不娶媳妇。” 袁朗似乎没听见后半句，只是道：“慢点吃，吃完跟我去个地方。” “队长，有任务？”成才放下手上的螃蟹腿。 “放松点，别一天到晚想着任务。” “那是什么事？” “帮你买正装，明天同学结婚，一个小聚会。” “哦，行，不过明天我开车……正装就免了吧，几年也不会穿一次，省点钱，我在外面等你就行了。” “这会儿会省钱了？这正装钱我出，省得被他们说我苛刻下属。” 后来，成才还是买了正装，死活没让队长掏腰包，说以后连长结婚的时候也许还能用上，不算白费。 队长的眼光很好，试了几套就敲定了最适合成才的款式，一套黑西装白衬衫，腰带胸针鞋子都买齐全了，整个人看得特别精神，店里的几个女店员都不时地打量着成才，把成才整得脸红得不行，好在他皮肤黑看不怎么出来。 那天袁朗对他的评价就是，打扮得太帅，抢了他风头。 感！受！到！了！吗！是呼之欲出的队长啊！！！ 233333333333333 喜欢本文的欢迎收藏、评论、分享给其他小伙伴呀~~么么哒~~~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传奇 第15章 再见面 袁朗再一次听到成才这个名字，是通过许三多。 一场山地演习，他被一个叫许三多的士兵俘虏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但是整个A大队都知道了，为此，说漏嘴的C3跑了很长一段时间的375。 时代在进步，军队也要进步，一支军队的转型总是伴随着牺牲和付出，红蓝对抗赛就是现代军队与过去军队的一场较量。而这次对抗赛的悬殊差距，明确地告诉军方：旧时代的陆军急需转型和升级。 而转型就意味着新陈代谢，技术更全面的士兵取代技术落后的，升级就意味着兵员的裁减。首先整编的当然是精锐部队，钢七连作为部队的一把尖刀，整编势在必行。 只袁朗没想到，此行会有意外收获，除了收获一只死脑筋，还有更重要的。在战车里，袁朗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许三多聊着天，竟然问出了“消失”一年的成才的消息。 “你刚才不要命了啊。” 许三多执拗地回答：“进入战区就等于进入战场，” 袁朗一愣，问道：“这句话……是谁告诉你的？” “成、成、成才哥说的……他说……” 伍六一急道：“许三多！报告首长，他表达不清，他是说演习是为了作战准备，作为军人我们时刻不能松懈。” 成才？袁朗一惊，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竟然能在这里得知那个狙击手的消息，于是袁朗继续循循善诱地问道：“许三多，你告诉我，成才是谁？” “成、成、成成……”许三多看了一眼伍六一，怯生生地回过头来，说话都结巴了。 “我问你问题你看他做什么？回答我问题！” “是！报告首长，我没违反保密条例。” “谁和你扯保密条例了？我找成才有事，你们认识成才就别藏着掖着，这是好事。” 许三多咧嘴一笑：“首长，您认识成才？” “见过，你给我好好介绍介绍他。”袁朗像是给小孩喂糖一般，吊着诱饵道。 “是！首长！报告首长，成才哥可厉害了！他是我们那儿最厉害的一个人，他比我爹都厉害。” “啊，怎么个厉害法？”袁朗凑近许三多。 “成才哥可聪明了，我笨，他给我寄好多书籍，还告诉我好多好多知识。”许三多说话没什么条理，想到一句就说一句，把一旁的伍六一惹急了，“报告首长，成才是许三多的一个老乡。” 袁朗挑眉道：“噢？你也认识成才？” 许三多傻笑道：“我们三个都是老乡，成才哥在我们村可出名了，他是我们村第一个考上大学的。” “他还在读书？”袁朗真不想承认这次是齐桓猜对了，“在哪所军事大学？” “不是军事大学。” “不是？” 许三多露出两排大白牙：“是财经大学”。 一个问题问得一波三折，就像这不平的山地，把袁朗的心弄的忽上忽下的。袁朗第一次看走眼，而且走得这么离谱。 袁朗当晚就把报告赶了出来提交给了铁队，第二次就火急火燎地去了财经大学。 袁朗到大学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似乎太着急了些，太早了，学校领导都还没上班，门卫也不放他进去。 老大爷看着袁朗风尘仆仆的一身，道：“要不，您再等等？” 袁朗给门卫老大爷上了一根烟，讨好着道：“大爷，我来找人。” “找谁啊？这么一大早的，先前给他说了没有？我们这儿都是学生，为了安全起见，就算您是军人我也不能放进去。” “成才，金融系的学生，今年大三。” “噢~你找成才啊。” “哟，您知道成才？”袁朗眼睛一亮，大学这么多学生，他没想到门卫大爷居然能记住成才。 “知道，他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就在这儿等着吧。” “一会儿？” “对对对。” 成才跑完晨练的五公里，正拎着早餐往回一路慢跑，快到校门的时候，一个人影让成才慢了下来，他的心漏了一拍，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紧张。 袁朗正靠在那辆拉风的军用越野车上，成才只看见他的侧脸，以及明灭的烟头。身上还穿着作训服，从成才的角度，可以看到袁朗左边眼眉上的伤口，伤口已经结了痂，没记错的话这是许三多造成的，看来红蓝对抗赛刚过去不久。 成才慢慢走向校门，袁朗似乎感觉到什么，朝成才的方向看来，接着他灭了烟头，径直走了过来，成才一时间愣在原地。 “成才？” 成才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好。” “我叫袁朗。” “找我？” “聊聊？” “好。” 成才领着袁朗往校园里走，袁朗打量着成才的一身，运动服运动裤外加跑步鞋，很明显是刚晨跑回来，而且每天都会这样晨跑，所以门卫大爷才会认识他。头发比去年长了一些，似乎是没来得及剪，将将盖过眉毛。 “你每天都跑。” “对，每天都跑。” “跑多少公里。” “早晚各五公里，”大概是觉得说得不够，成才又补充道，“我是校田径队的。” “五公里多长时间。” 成才犹豫了一下，道：“十五分钟吧。” “平时除了跑步还做什么？” “看书。” “看什么书？” “什么书都看。” “成才，我敢打赌你忘了我是谁。” “我记得你，一年前我们见过，在靶场。” “你的枪打得很好。” “到了。”两人到了寝室楼下，成才提了提手里的早餐：“我上去给室友送个早餐，顺便换身衣服，五分钟后下来。” 袁朗看了看手表：“不请我上去坐坐？” 成才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那……上来吧。” 寝室门外，成才叮嘱道：“我室友估计都还在睡觉，一会儿你小点声。” 一进寝室袁朗就打量起来，成才的床铺整理得很干净，被子被折成标准的豆腐块，床下是毛巾脸盆和一双拖鞋加一双运动鞋。桌上东西摆放得很整齐，除了一个瞄准镜，没有多余的东西。书桌上的书籍五花八门，从翻动的痕迹上看，最近是在读机械和电子信息一类的书。 成才把早餐放到桌上，对袁朗轻声道：“坐，我去冲个澡。”接着拿着东西出了门。 袁朗翻了翻成才的书，上面的笔记做得很详尽，没有半分敷衍，在遇到问题的一些地方还做了标注，标注后面是新的文字解答，大概是后来询问了专业课老师得到的答案。 不到五分钟成才就回来了，衣服已经换了一身，只是头发还湿着，毛巾搭在脖子上，手里还端着脸盆。 “怎么不坐着。” “裤子太脏。” 成才看了看队长的一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衣服塞给袁朗：“你也去洗洗吧。” “我……” “我带你去澡堂，就在这层楼。” 成才推着袁朗进了澡堂，听着里面的水声，脑子有些放空地贴着白墙。队长怎么会来找他？为什么会来找他？而且还来得这么着急？成才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袁朗显然来得很匆忙，除了脸上的油彩被洗干净了，其它应该还是昨天那一身……沾满了灰尘和黄土。 “我说，你像跟电线杆一样杵这儿干什么。” 成才回过头，正好对上袁朗似笑非笑的眼神，“哦……给，碘酒。” 袁朗摸了摸额头，“不用了，太丑了。” “那……创可贴。” “这么点伤口……”袁朗还没说完，成才就撕了创可贴往袁朗伤口上贴去，不等袁朗躲过，成才就已经贴好了，而且对自己的作品似乎还挺满意。 “……身手不错，行吧，反正我自己看不到。” “你还没吃早饭吧，一起吧。” 昨天在收拾东西搬家，没有日更。 很谢谢每天都有新的小伙伴来看文~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个小福泥 4瓶；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未痊愈 10瓶~ 爱你们，比心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再见面 第16章 孤独 食堂里，袁朗和成才吃着早餐，聊着不太有营养的话题。早餐是成才掐着两人的饭量打的，两碗粥，四个大肉包子，两个鸡蛋，两个葱油饼。 “刚才那早餐是专门买给室友的？” “对，他们起得迟，经常误了食堂早饭的点。有个室友喜欢学校外的小笼包，我晨跑后会顺道出去给他们带一份。” “你桌上书挺多的，对机械和电子信息感兴趣？” “谈不上兴趣，只是多学点东西。” “那枪械呢？” 成才啃包子的嘴一顿：“兴趣。” “跟谁学的枪？” “自学的。” 袁朗乐得一笑：“天赋异禀？” 成才笑了笑没有回答，这种回答多说多错，因为他没法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 袁朗似乎看出成才的心思，只是继续问道：“家里有人是军人？” “对，我爷爷是军人。” “瞧，都是我在问，你就没有什么问题？真不愧是和许三多一个村子的，和他一样，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儿来。” 成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你……你找我，什么事？” 袁朗笑了起来，以一副标准的欠揍嘴脸说道：“哎哟，你可终于问出来了，憋死了吧！你不憋死我都快替你憋死了。” “没有……我、我也不知道你的来历。”成才有些窘迫。 “不知道来历就让人在你那儿洗澡，还穿着你的衣服？还请人吃早饭？” “那……请都请了，再说了，你认识三多，军衔还是中校，肯定不能是坏人。”成才面上一笑，在心里狠狠骂着袁朗，或许在校门口的时候就该装作不认识这个人，怎么就忘了此人扮猪吃老虎的招数可谓一绝。 “你对部队挺了解的啊。” “还行，在书上看到过。” “想不想当兵？” 想不想当兵，想，就想轰轰烈烈地在军营里干一辈子，报效祖国报效人民，军营有太多他割舍不下的东西，战友、团队、狙-击枪……一次次的枪林弹雨，一次次的劫后重生，不死就该烧香拜佛了，活着就是胜利。 但是并不狼狈，成才在老A的时候活得很快乐，面对战役坦然地接受，他是全队的守护者，他需要有自信能把一整队人平平安安地带回来。只是，除了他自己…… 眼前这个人，成才曾经恨到极致又爱到极致，红蓝对抗赛的时候，他把他一枪射杀，让他看不到机会，第一次在军营里感受到最深刻的挫败。 而第二次这种挫败感的来临，也是因为这个人，在老A的最终考核。 “你经历的每个地方、每个人、每件事都要你付出时间和生命，可你从来没付出感情。” “我们不敢和这样的战友一起上战场。” “我对你很失望，我一直在想，这么优秀的一个兵，为什么不能把我们当成他的战友，从那天起我开始对你失望。” “回去吧！对自己对别人仁慈点，好好做人。” 成才太骄傲了，骄傲的人看不到别的东西，也错过了很多东西。当他一点点捡起他的枝枝蔓蔓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他早就爱上了那个把自己根基都打没了的人。 从七连到五班，成才每一天都在练枪，没有子弹也练，练体能练手练眼力，只要一摸上他的八一杠，他脑海里就会闪过瞄准镜里那人一个转身把他击毙的场景，简直刻骨铭心，忘不掉抹不去。 那人穿着破破烂烂的吉利服，脸上画着油彩，甚至看不清模样，至于名字，还是后来许三多告诉他的。袁朗，老A的中校。而老A是什么，他不知道。 半年，整整半年时间成才没有摸过狙-击枪，五班更是不配发实弹，那个时候成才简直恨死了五班，所以一旦有了机会，他便奋不顾身地抛弃了五班，只是想离狙-击枪和那个人近一点，再近一点。然后，坠入深渊。 从老A被打回五班，成才经历了一个漫长而难以接受的心理路程。他捋直了捋顺了之后，他想复员退出，想要割舍，被许三多骂醒的那一刻成才想的还是那个人，成才觉得自己简直是魔障了。 后来，那人的一次次刁难，一次次的尖酸刻薄，每一句都让他感觉体无完肤。不信任到信任只差了一个字，成才花了很大的精力才让那个人能毫无完备地把后背交给他，他也尽全力守护着那人和其他人的后背。 可最后的最后，一切都归为尘土。重来一次，这次他选择了割舍。 “高考前，我爸也跟我说，让我去部队，可我选择了大学这条路。” “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想当兵。” 四目相对，袁朗直直地看着成才的眼睛，似乎要望到成才的心里，两人离的很近，成才一个心虚地挪开了视线。 “我这个人，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可什么都想要的结果往往是什么都得不到，我的性格其实不适合当兵。” “你稳重，冷静，自律，自信，还有你的体能和射击，你拥有狙击手应该拥有的一切，知道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吗？一个孤独的狙击手。” 成才在靶场上的那瞬间，袁朗几乎认为他手里的枪是一把装有实弹的真枪，而他的对面，是他的敌人，他开的每一枪都对准这敌人的脑袋，正中眉心。袁朗不敢相信给他这种感觉的人，竟会是一个金融系的大学生。 “孤独？”成才一愣，这一世袁朗对他的印象竟然是孤独，孤独就意味着他再次不把周围的人当做朋友，他下意识反驳道：“我在这里有朋友有兄弟，你凭什么说我孤独。” “你不孤独吗？一个狙击手，没有团队，没有突击手，没有爆破手，没有观察员，没有前路没有后路，一个人一支队伍，受伤了也没人看得到。” 成才站了起来，他突然觉得很闷，好像被人戳中了最心底里的东西，“你太抬举我了。” 袁朗也随之站了起来，不肯放过这个话题。 “你心虚了？因为我说中了。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成才，你是天生的狙击手。”袁朗继续不紧不慢地说着。 “好！就算——就算我适合当兵，我适合成为一个狙击手，但我不会这么做的，你放弃吧，我只是一个大学生，你作为一个中校不该这样没风度地逼我。” “成才，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会后悔你做的选择。” “我……”成才沉默着，开不出口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不如我替你回答，你会后悔，成才，你一定会后悔。” 成才沉默了很久，直到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脸颊被泪水湿润了，才回过神来，勾着嘴角笑着道：“路有很多条，我不想选一条死路。” 说完，不等袁朗的再次逼问，他便转身离开了。 食堂外，阳光很灿烂，成才一步步走向光亮，袁朗却只看见成才的伤心。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大学生，仿佛埋藏了很多不该属于他的心事。 “我……是不是对他狠了。”袁朗喃喃道。 注意到我改了新的文案了吗？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孤独 第17章 失恋 成才回到寝室，寝室的几人还在熟睡，他和衣躺下，用被子蒙着头，仿佛这样就能隔离开整个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寝室的几人陆续转醒，接着说有笑地吃着成才带回来的早餐。 “我说，老五今天转性了？这个时间不在图书馆而是在睡回笼觉。”胡天边啃包子边笑道。 被胡天一提醒，谢子商觉得有些不对劲，“老五以前睡觉，从来不蒙着头吧？” 几人一愣，似乎都想起了一年前成才的醉酒事件。那次之后，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再提这件事，当时刚好恰逢暑假，而放假回来的成才也一切正常，所以没人问过成才心里的事。 “老五这个样子……不会又失恋了吧？”胡天轻声问。 谢子商瞪了胡天一眼，用眼神示意几人出去。于是几人静静收拾东西，把寝室这块地留给了成才。 另一边，铁路的办公室，袁朗一脸挫败地坐着。 “我今天做了一件很招人恨的事。”他的脸上是委屈，透着那么一丝狡黠，仿佛他才是一个受害者。 铁路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挪开，看着袁朗一字一句地道：“虽然不像是反省，但是懂得自我反省是好事。” “我有时候是不是把人逼得太紧了？”袁朗脑中闪过成才落泪的场景，那双流着泪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助和迷茫，甚至……还有一种名为决绝的东西。迷茫和决绝本是两种对立的情感，可是他却同时在那双眼里看到了。 “你盯着我这盆花已经看了整整一个小时，你再看它也不会变成别的东西。”铁路发现袁朗说的话毫无意义，又重新开始做他的工作，作为A大队的大队长，他很忙，而在他很忙的时候，一个A大队的三中队队长还要来打搅他的工作，他却也只能选择默默接受。 “我想不明白这件事。” 铁路觉得这小子今天就是专门来打岔的，于是把手头上的东西一摊，道：“这是你从进我办公室起说的第三句话，什么事，说吧。” “我遇到一个好兵……不，准确来说，是一个好的南瓜苗子。只可惜，他不愿意成为我的南瓜。” “说的真矫情，难道天底下优秀的军人都要来老A吗？”说实话，铁路挺乐意看到袁朗这幅挫败的模样的。 “可他和我们是一类人，却坚持要做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袁朗的眉毛耷拉着，嘴角也表达着主人的纠结。 “学生？杀过人？” “不好说……可我相信他。” 铁路揉了揉太阳穴，头疼道：“你拉大学生入伍不成，就跑到我这儿来？” “总不能让我一个人纠结吧。” 铁路随手拿起桌上的东西就朝袁朗扔去，袁朗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等看清是什么之后，又一脸谄媚地将东西递了回去，“这可是去年老二送你的钢笔，砸了多可惜啊。” 铁路把钢笔重新放回桌上，“你作为军人，不该随意去打搅普通人的生活，别忘了军事作风。” 袁朗在身子慢慢地撑在办公桌上，低着眉看不清深情，可是从他那不怎么的顺畅的呼吸声中，铁路感觉到了他的焦虑。 “可他……不该是普通人。” “如果你认为他不是普通人，那么他不可能会一辈子都走普通人走的路。”铁路看着袁朗，慢慢道，“也许有时候你缺少的，只是等候的时间。” “等，等到什么时候。”袁朗重复了一遍铁路的话，仿佛呢喃自语一般，并不需要人回答。 铁队的视线重新回到了电脑屏幕，“好了，演习刚结束，我还有一堆报告和会议，如果你还是想不通就去375多跑几个来回，脑子清醒了就好了。记住，你是三中队的队长。” “是。” “出去吧。” 袁朗的375没有跑成，就有接二连三的事情扑面而来，每天和齐桓忙到深夜，硬生生打断了他对成才的思索。 可成才就没这么好运。 财经大学的图书馆里，坐满了自习的学生，书架旁，成才正看着桌上的专业书，他维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 “惨了，这都第五天了吧，老五这次失恋期有点长啊。”角落里，胡天、王桐和谢子商暗自观察着成才。胡天手有些发麻，他换了一只手托腮，担忧道。 “老四你闭嘴。”谢子商也换了一只托腮的手，懒懒地道。 “三哥你经验丰富，不如，你给老五开导开导？”胡天一脸希冀地看向王桐。 “问题是老五根本不肯说，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这种才最棘手。” “要不，出去整两瓶？没准就说了。” 谢子商撇了撇嘴，不认同胡天的灌酒论，“要说去年就说了，不会等到现在。” “什么？”因为吃惊，胡天的音量提了好几个度，被一把谢子商一把捂住嘴巴，只剩眼睛瞪得挺大。谢子商第一时间看向成才，还好成才没有发现。 胡天拍了拍谢子商的手让他放下，“二哥你是说这失恋对象是同一个人？那老五也太可怜了，失恋期都长到姥姥家了！” 王桐琢磨了很久，终于说出一句他认为是至理名言的话：“其实……难过有很多种方式，不一定是因为失恋。” “那是什么？” “不知道。”王桐耸肩。 “切——不靠谱。”胡天摆手。 “唉！丈夫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也许……老三说的没错。”谢子商皱着眉道。 胡天和王桐二人诧异于谢子商会赞同这个观点，谢子商勾了勾手指，示意两人靠近，接着轻声道：“我怀疑，老五的失态和那天靶场遇到的人和事有关。” “靶场？”胡天的眼睛一亮，“说起来，老五看到瞄准镜的时候，神情确实很奇怪。” “上次老五喝醉后，我偷偷问过郭峰关于老五狙击的事情，他说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老五失手。环环满环上靶才是老五的正常水准，可是那天他却失误到脱靶……” “没想到二哥你这么八卦。”胡天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我只是不像你，没心没肺。” 一只手出现，敲了敲他们的桌子，吓了三人一大跳。 “到饭点了，你们不吃饭吗？我饿了。”成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三人，平静地道。 “老五？你你你你……”胡天直接被吓到说话磕巴。 成才一笑，露出两个酒窝，“跟了我三个小时了，最近很闲吗？” 胡天心虚道：“你这么早就发现了？你不是一直在发呆吗？” “我只是在想专业课的问题。” 成才的表情看起来很累，但是腰板挺得很直，似乎是靠着里面的钢筋铁骨硬生生将身子支撑起来的，王桐看着这样的成才，不由得心疼道：“老五，你就别嘴硬了……” 成才收了笑容，看向窗外的湖畔，湖畔的几只小猫正在吃着盆里的晚饭。 “被你们三个人六只眼睛盯着，你们真以为我会完全放空啊？” 谢子商迟疑着开口，“你发现了怎么不让我们离开？” 成才回过头，看着三个人，在逆光里谢子商从成才的眼里看出了一种叫做迷茫的情感。 “心情不好的时候，至少能知道还有人在关心你，也不失为一件坏事。去吃饭吧，我饿了。” 铁队表示嫌弃袁朗，可是无可奈何。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失恋 第18章 保护色 食堂里，成才打了很大一份饭，似乎是要化悲愤与食量，他一口一口吃着，就像要印证他那句饿了一般，眼看饭就要见底了，胡天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老五，你老实告诉四哥，你是不是失恋了。” 胡天第一句话就单刀直入，谢子商、王桐也谨慎地看着成才，可成才却连头也没有抬，继续吃着盘里的饭。 “没有。” “没有？”胡天吃惊道，后又故作恍然大悟，以显示他的故作放松，“……哦，那我们班女生看来是没戏了。” 成才以极快的速度吃完了饭，才抬头对三人道：“连你们都看出我心情不好，那我的心情大概真的很不好吧。” “何止是我们……你知道这几天我们班上有多少个女生来问我关于你的事吗？”刚说完，就被谢子商打了一下，“二哥你打我干嘛。”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成才就习惯于把微笑当作自己的保护色，只有和三儿还有队友在一起的时候能完全放松下来，想笑的时候就笑，想哭的时候就哭，真诚。 作为二茬南瓜进入老A的初期，成才习惯性地带上他的笑容，淡淡的，不张扬的笑，除了面对吴哲和三儿的时候，他把一切友好与不友好都下意识地隔绝在外，如履薄冰。因为受过伤，痛了之后才知道什么是珍惜。 狙击手向来都是全队最安静的，不熟悉成才的老A们并不了解，可是队长却一眼就看出来了。在袁朗的办公室里，充斥着香烟的味道，那个人翘着二郎腿，叼着香烟，打着笔记，成才大概站在那儿等了半个小时，袁朗才弄好邮件发了出去。 成才的军姿站得很直，即使袁朗没有在看他，他也丝毫没有松懈。 “成才，你在不安什么？”袁朗走到成才面前，重重地拍了拍成才的肩膀，成才还是稳稳地站着，“这里是老A，他们都是你的队友，一组人不会永远是吴哲、许三多，所有人都有可能是你生死相付的队友。” 袁朗绕到成才身后，猛踢成才小腿处，成才向前踉跄着倒去，又被袁朗扶住。“格斗还需要再努力，回头让齐桓给你加餐。” “是。”成才立刻正了军姿。 “对我，你还来那一套？我以为你该恨死我了。” “队长，你别这么说，你是我最敬佩的人，同样也是我最感谢的人。”成才的神色很紧张，怕袁朗有一丝一毫的误会。 “知道我为什么邀请你来老A吗？” 袁朗说这句话的时候，语速很慢，一如当时决绝他进入老A时的语重心长。成才有些心慌，他把自己绷得很直，他害怕听到不是他希冀的结果。 “因为我认可你……这句话的意思，听懂了吗？你不是许三多，你这么聪明一个人，别让我把话一个字一个字掰开给你说。” 成才突然放松了下来，冲袁朗一笑：“是，队长，听懂了。” “听懂了，明白了吗？”袁朗挑眉。 “明白。” “患得患失，你以为自己是吴哲啊？娘娘腔腔的，好了，回去吧！” 那天之后，成才卸下伪装的圈子里，就多了他的队友们。 可重活一世，从老A变成大学生，他似乎又将自己龟缩在了他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倾述的对象，也不敢倾述。在北京，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成才不自觉地带着平易近人的笑容，伪装起自己真实的内心。亦或是说，他把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埋了起来，故作沉溺于他的大学生涯。 这几天或许是累了，或许是内心的渴望被人一铲子挖了出来，他又变成了那个被鲜血染过的、冷静、寡言、可以一连几个星期躲在暗处只为狙杀目标的狙击手。 “我这几天面色很不好吗？” “简直是冷面煞神！我都不太敢和你说话了。”胡天咋咋呼呼地说着，想要调动起略微尴尬的气氛。 “抱歉，我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把负面情绪带给你们了。”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二哥谢子商问了出来：“思考什么事情这么严重？……老五是不是你家里出事了？” “没有，我只是……在想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该往哪条路走。” 三人听后总算松了口气，你一嘴我一嘴地把话说开了。 “把我们给吓的，老大这两天都叮嘱我多少次了就怕我说什么不该说的。”胡天夸张道，“不过我们现在才大三上，你就开始规划未来，有点早吧……” “不早，老五和我们不同，我们家里都是城市里的，不比老五什么都要自己操心。”王桐倒是十分冷静。 “老五你成绩这么好，不如保研吧，保研对你来说也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在北京还能和我有个伴儿了，按你的情况，之后没准还能留校任教呢。”二少爷谢子商则眉飞色舞地替成才想好出路，“当然，如果你毕业后想要创业，我保证百分百支持你，到时候咱俩合伙干一票大的！” “好，那可说定了，毕业之后我可赖着你了。”成才在谢子商高涨的情绪感染之下，也不由得笑道。 胡天见成才笑了，眼咕噜一转，贱兮兮地道，“好了，事情解决了，那容我八卦一下……”可话还没说话，就被王桐接了去。“老五，你究竟有女朋友了没？” 成才一愣，道：“……没有，不过我有喜欢的人了。” 谢子商一听，赶紧接过话茬，道：“你大一的时候就这么说了！告诉二哥，是不是成天给你写信的那个！？诶我说，你们俩谁见过老五的暗恋对象？” “没有。”胡天摇了摇头。 “没见过，连照片都没有一张。”王桐复议。 谢子商一把揽过成才的肩膀，道：“老五，这都三年了，你喜欢的人如果一直都没变的话。说，那个人是不是你的高中同学，漂不漂亮？” “能让老五神魂颠倒的，一定长得很漂亮！”胡天摸着下巴肯定道。 成才一笑，用明亮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三人，“想忽悠我拿照片给你们看啊？好！那我——偏偏不如你们的意！” 三人有些泄气，胡天忍不住抱怨道，“老五，你这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好了，这岂不是要等以后你娶媳妇儿的时候，我们才能见到弟妹啊。” 成才微微一愣，道：“以后，总会有机会的。再说了，你和二哥都还没找到女朋友，我不着急。” 谢子商一听，立刻对成才上下其手，挠成才的痒痒肉，“敢戳你二哥我的痛处，枉费我平时这么疼你了啊。” “三哥帮忙啊……”成才说着要躲开谢子商，却被胡天一把按住，只能向三哥王桐求助，可王桐却在一旁笑着观战，看着三人小孩子一般的打闹。 日子还在继续，成才在学校的生活越来越充实，他需要让自己忙起来，这样才不会去想多余的事情。 而许三多，却面临着他人生中最为难忘的一个转折点。 人群中 哭着 你只想变成透明的颜色 你再也不会梦 或痛 或心动了 你已经决定了 你已经决定了 B站有up主用五月天《你不是真正的快乐》剪过成才个人，收藏好几年了，安利给大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保护色 第19章 朋友 在成才大三上学期即将结束的时候，许三多来了一封信，信里写了很多很多，那是关于他在七连的回忆。 “成才哥，钢七连要整编了，连长很难过，我也很难过，就像是把我自己的魂抽掉了一样。后来，我看着他们一个个地离开，去了别的连队，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里的那种痛，我恨不得把我自己撕开，分成几瓣和他们在一起。可是我不能。” “七连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连长告诉我，七连还没有倒下，这个巨人还站在这里。于是，我天天在这里和巨人说话，可巨人不会说话。” “成才哥，我想，我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能给你写很长的信，因为在这里，我没有能够说话的人了。成才哥，我每天都和自己说话，我觉得我身体里有好多个我。我想，这个可能就是迷茫吧。” “成才哥，我爹来看我了。我服役期满了，他想让我复原回家，他告诉我，四叔在家里发动大家弄了一成片的花海，现在整个下榕树都挣钱了，他想让我回家帮他。可是，我想当兵，班长班副还有小宁，小帅，一个班的人都回七连帮我了。最后我爹被说服了，这是生平第一次平等地与他对话。” “爹走后没几天，我转了士官，我自己感受到，连队是最适合我的地方，我不知道如果我脱下这身军装，我能去哪里。成才哥，你说的对，外面的世界很大，看的多了，人也会变的。我看了这军绿色的世界，我想在这个世界里好好地再干上几年。” …… 成才细细地读着许三多一封接一封的信。他想，这下子，他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能放下了。许三多已经成长了太多，而再有半年时间，他就会进入老A，在那里开始新的征程。 成才本来想，这次寒假就去看看三多，毕竟等三多入了老A，就更难见着了。可这个计划才实施了一半，人就先被半路截走了。 为什么说是一半，因为成才本已经提着行李到了火车站买票了，可还没等排到他，他就被人拎出了队伍。而这个人，成才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反抗他，与他动手的。 就这样，成才被穿着军装的袁朗一路扣着肩膀，在群众的注视下，走了出去。当成才和袁朗站定的时候，两人已经站在火车站外了。 北京的冬天很冷，成才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而袁朗只是穿着常服，这让成才不由得有一股想要脱下外套给袁朗穿上的冲动。 正当成才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袁朗说话了，“我看过黄历了，上面说你，今天不宜回家。” “噢……”说实话，成才挺怀念袁朗这种带着痞子气的冷笑话，但是成才还是补充道，“我今天没想回家。” “过年不回家，这是要去哪儿啊？” 成才没有回答袁朗的话，而是反问道：“你怎么来北京了？” “来找一个朋友。” “哦。”成才顿了顿，又说，“没什么事的话，中校，我该去买票了。” 袁朗看着成才，无辜一笑，道：“你走了，我岂不是白来了。我这假可不能白请，在部队请假可不容易。走吧，我请你吃饭。” 成才又被拽着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袁朗口中的朋友，说的可能就是他。 两人一路上并没有说上几句话，袁朗快步地走着，很快就找到了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饭馆，走了进去。 直到两人坐定，袁朗这才问道：“喜欢吃什么？今天我请客你做主，点吧。” 成才不知道袁朗在打着什么鬼主意，但还是向服务员报了两个自己喜欢的菜，又报了两个袁朗爱吃的菜，一碗汤和两碗米饭。 “我说成才，你该不会忘了我叫什么吧？” 成才一愣，道：“袁朗。” “那就别中校中校地叫，太生疏了。” “你……专门到北京来找我？” “这很奇怪吗？” 成才想说，他们的关系似乎还没有好到能让队长专门请假过来看他的程度，两个人的交集，也仅限于一次打靶，和一次并不能算是愉快的交流。成才甚至以为，几个月前的见面，已经是他俩这辈子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菜很快上了上来，都是家常小菜，袁朗拿起筷子，首先吃了几口他喜欢的两道菜，又扒了两口饭，才说：“饿死我了，我开完会就直奔你这儿来了，饭都没顾上吃。” “怎么这么急？”成才也吃了几口饭。 “我打听过了，你这几天放假，我可不想再白跑一趟，今天要是我来迟一点，或者刚才没看到你，又费我一堆时间，回去还指不定被齐桓嘲讽。” “你这次来有事吗？” “啊，我反思了一下，觉得上次对你说的话太过了，打算请你吃个饭道个歉。”说着，又夹了几筷子自己爱吃的菜到成才碗里。 成才看着碗里冒出的菜，和桌子上的四菜一汤，道：“我觉得我可能点的不够隆重。” “行了，看你的样子你早就没事了，不错啊，抗压心理和自我调节意识很强。” “我不会入伍的。” “这件事急什么，以后再说。吃菜吃菜。” 袁朗摆出一副满不在乎又胜券在握的模样，让成才有些无所适从，于是成才保持了沉默。好在袁朗吃得很香，他吃什么都像是风卷残云一般，让成才有一种回到了老A食堂的感觉。 “吃饱了，带我逛逛北京吧。”很快，袁朗就放下了筷子。 “啊？” “现在天色还早，你随便安排吧。天an门、故宫、颐和园、圆明园、什刹海，太多了……还有啊，明天早上，再一起看看升国旗，你总不会让我自己安排行程吧。” 成才沉思片刻，算是接受了眼前的事实，道：“你有几天假？” “三天，今天下午开始算是第一个半天。” “那今天先去什刹海吧，我在后海那儿有个兼职，晚上请你吃饭。”成才顿了一下，一边扯开背包拉链，一边道：“不过，去之前，你得把你这身军装换了，太招摇。” 袁朗看着成才从背包里拿出厚外套和一整套衣服，然后一股脑地往自己身上塞去，不由得笑了笑。 “去店里的卫生间换了吧，尺寸可能有点大，你将就点穿，现在这时间点，另外买一套太浪费时间，而且你也不常穿便服，买了浪费。” “呵，你知道的倒是清楚。”袁朗一笑，“放心，我不嫌弃，再说，也不是我第一次穿你衣服了。” “那我该说一声，承蒙不弃。” “上回你那套衣服我本来是要寄给你的，结果一忙我又给忘了，没想到现在又穿你一身。好了，我去换衣服。”袁朗起身，拿着怀里的一堆衣服走向卫生间。 成才看着袁朗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他想，队长请这一次假，肯定又被铁队剥削了，平时队长可最烦开会这种政治任务了。 字母是因为真的打不出来那个词，试了好多种都不行……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朋友 第20章 南瓜铺子 临近春节的什刹海，没有想象中的冷清，反而年味十足，处处都挂上了大红灯笼。袁朗和成才不紧不慢地在什刹海边走着，入冬的水面已经被冻上了，不少年轻人正在冰面上玩耍。与冰面相对的另一侧，则是富有年代感的建筑群。 街道旁，树荫下，不少下棋的大爷围坐一群，拿着暖炉抽着烟。不远处，一个孩童正拿着弹弓对着树上的灯笼瞄准。 成才不由得笑道：“我小时候，也老拿着个弹弓对着东西瞄着，小鸟，蟋蟀，田鼠，啥都瞄。” “目标明确，小时候喜欢弹弓，长大了喜欢枪械，这点倒是没怎么变。可是，这么好的技术，不肯去我那片南瓜田啊。” “南瓜？免了吧。我还是想好好做个人。” “诶对了，刚才没问你，你在后海做什么兼职？” “在清吧弹吉他，收入不错，还挺清闲的。” 袁朗有些诧异，道：“你还会弹吉他？” “兴趣爱好，想着反正有时间，就学了学。” “你的兴趣倒是挺广泛的，机械、电子信息、枪械，现在还有吉他，你还对什么感兴趣？” 你。 成才看着袁朗，却不敢说出心中想着，只是淡淡地道：“太多了，尤其是到了这外边，北京，偌大一个城市，真是我以前想也不敢想的。” “可这样的地方也充满了诱惑，成才，你的心很稳，我看得出来。” 成才抿着唇笑了一下，很快结束了这个话题，“你应该常来北京吧，我想你也不需要什么向导，这三天我陪着你到处走走就是了。” “来的次数是不少，但大多都是来去匆匆，哪有时间像这样闲逛，那群南瓜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嫉妒死我这三天的奢侈人生。”袁朗习惯性地往身上摸烟，却摸到了不属于军装的衣料质感，他似乎是突然想起来自己既不在特种基地，也没带烟出门，于是只能悻悻地收回了手。 成才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袁朗自然也察觉到了成才的目光，袁朗突然耷拉下嘴角，做了个可怜的表情。 “出门走得太急，没带烟。” “少抽点吧，抽烟对身体不好。”成才不自觉地带上了关心的语气，那语气很温柔，温柔地让袁朗一愣。 袁朗突然发现，成才好像对自己有着别样的包容，从上回第一次见面就让他进了宿舍，到今天被他从火车站截胡，也毫无怨言。是成才的个性就是这样随和容易相信人，还是如成才所说，因为自己是军人，并且认识许三多的缘故？ 袁朗这样想着，也就问出了口：“你对谁，都这样信任吗？” 很简单的一个问题，成才却沉默了很久，久到袁朗几乎以为成才不会回答的时候，成才开口了：“不是的，信任这种天赋，不是人人都能有的，我就没有。我信任你，只是因为我找不到什么理由不信任你。” “噢？”袁朗眉毛微挑，等待成才继续说下去。 成才的眉头紧皱着，他在思考的时候，眉头就会不自主地皱起来，他继续道：“你是军人，甚至是这么年轻的中校，你很优秀，却能来找我两次，我很意外也很震撼。第一次在靶场的时候，我就被你的枪法折服了。而第二次你穿着野战服，还受了伤，却能开一百多公里的车来找我，所以我找不到理由不信任你。” 袁朗缓缓叹了口气，很快在空中形成了一团白雾，他道：“成才，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冷静，还要心思缜密。我很好奇，再和你呆下去，我还能发现什么。” “三天时间，好好把握吧，袁朗。” 成才说出袁朗二字，他很少说这两个字，他大多数的时候只是叫他队长，偶尔和吴哲调侃的时候还会用上烂人的称呼，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轻轻吐出这两个字眼。 两个字眼，一个名字，袁朗，那是他心中的刺。 扎得太深，痛得太久，拔不起来了。 “还没到吗？你兼职的地方。” “快了，前面就是。” 进了清吧，成才熟稔地到吧台放下了背包，和老板娘打了个招呼。 老板娘正在擦杯子，看到成才不禁有些诧异，她道：“成才，你上回不是说放假回去了吗？怎么还在北京啊。” “爱姐，我这不是带朋友来给你捧场嘛。这是我朋友，袁朗。”成才微笑着，又对袁朗道，“这是清吧的老板娘，爱姐，人很好的。” 爱姐打量了一眼袁朗，笑着对成才道：“真会夸人，诶，这身是你的衣服吧，我看着眼熟。” “是。”成才有些不好意思，倒是被观赏的袁朗显得大大咧咧，眼睛四处看着清吧的环境，像是要分析透彻这里的地理环境。 爱姐挑眉笑道：“看来是很好的朋友，行了，这顿我请，这可是你小子第一次带朋友来我这儿。” 成才有些局促，快速道：“这怎么行，说好了我来捧场的，怎么能让你请客。” “行了，一会儿上台多弹几首歌给爱姐我听听。”说完，不由成才再说，将一把吉他扔到他怀里，“不是你平时用的那把，但是音感着实不差，你今天就用这个吧。” 话已至此，成才只好答应了，又咧出了笑容道：“诶……好，谢谢爱姐。” 袁朗跟着成才，在离表演台很近的一个位置坐下，看着成才点了些店里的特色小食和两杯度数不高的鸡尾酒，才道：“这里环境不错，我以后退休了，也在这附近盘一块地养老得了。” 成才在脑中过了一遍这句话的可实现概率，道：“再拉上你那帮战友？” “对，再拉上我那帮战友。”袁朗笑道，“到时候店铺的牌子上就写着，南瓜铺子。” 成才想，队长就是这样，到哪儿都想着他那一亩三分地的南瓜田和上面茁壮成长的南瓜们。 南瓜们每天都能感受到来自队长口中的好天气，虽然不时抱怨着，可他们很快乐，近乎是单纯到了极致，他们的日常是训练、训练和训练，偶尔的娱乐是捉老A，不久之后会多一项帮锄头除草施肥的事项。 南瓜们随时都在准备迎接战争，不死就是又一次的胜利，零伤亡，也是队长最常挂在嘴边的词汇。为了做到这三个字，大家都在努力。能够全须全尾地离开老A，不容易，大家早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只是依旧难以承受。 离开，死亡，这样的字眼，成才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次，感受确实不怎么好。 吉他声慢慢响起，袁朗的第一天休假很快就过去了。 晚上睡的是成才的宿舍，宿舍只剩下成才一人，其他人都已经回家了。成才捯饬了一下自己的床铺让给了袁朗，自己睡在了胡天的床上。 第二天一早，两人去了天an门，天还未亮就直挺挺在站在那儿等着，一直到国旗升起。 成才还是第一次看天an门的升旗仪式，他挺着胸脯，比着敬礼的手势，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钢七连入连仪式的时刻。 他知道他的内心有什么东西，在嘶吼着，叫嚣着。 接着，他们逛了故宫、毛-主-席纪念馆、天坛还有恭王府……两人真的就像是来北京的游客，走走停停，成才还把二哥谢子商留在宿舍的相机拿了出来，给袁朗拍照。 第三天，他们去了颐和园，圆明园，最后趁着夜色还去了王府井，吃了地道的新疆烤馕和大份的大盘鸡。 第四天也就是最后一天，袁朗换回了军装，他起得很早，他刚起身，成才也起了。 袁朗一看，轻声道：“你再睡会儿，这儿去西站的路，我熟，你啊就别起了。” 成才抿了抿嘴，道：“一起吧，我本来也该走了，东西之前都收拾好了。” “行。” 那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打了进来，袁朗站在下铺的书桌旁，成才还坐在对铺的床上，带着些睡意，袁朗想，真该拿个相机把这一刻拍下来，总算不是一副绷紧了的状态对着他了。 今天已经是他们相处的第四天了，这，算不算是做人的失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南瓜铺子 第21章 同路 两人结伴到了西站，袁朗没有想到成才竟然和他买了一个目的地的票。 成才看着袁朗一副故作委屈的模样，笑道：“我本来就打算好了，要去看看三多。” “那我这一趟，算是猫错地方了？”袁朗的眉毛上挑，像是诉说着主人无力的埋怨。 “也不算，至少你让我尽了一趟地主之谊，我还从来没有朋友到北京来过呢。” 袁朗突然又高兴起来，这个人的喜怒哀乐总是变化得极快，他嚷嚷道：“可惜我没假了，不然到站了我一定带你四处转转。” “没事，我去找三多，也呆不上几天就要回家的。噢，等开学了，我就问室友将数码相机里的照片拷出来，到时候刻盘寄给你。” “好。” 火车很快就将两人带到了目的地，两人也因此分道扬镳。 终于，成才又看到久违了的702团大门，这里曾经有着他抹不去的深刻的记忆。 执勤的少尉看着眼前大学生打扮的成才，他看清了成才眼中饱含的东西，却不明白他眼中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少尉例行公事地问道：“你好，请问你来此处是做什么的？” “访友。” “好的。你说个接领人，我好给你叫他出来。” “钢七连，许三多。” 成才知道，眼前的少尉一定认识许三多，因为此刻的钢七连只剩下唯一的一个人。 那个人的名字，就是许三多。 “好的，你稍等。”少尉转身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说了几句，很快又转过身来，“联系上了，你在这儿等一会儿，他马上就来。” 成才往团大门的方向站着，站得笔直，少尉不时往成才这边扫上几眼，显然，他对这个大学生十分好奇。 成才的视线往里看，能看到团大院里的兵，他们在列队，在训练，也能听到他们喊出的一道道口令声。成才恍惚从口令声中听到了战车在山地行驶的声音、四面八方的枪声、树林里奔跑着躲闪的声音。 成才还听出了，那似乎是八一杠的声音。 他怀念的八一杠。 突然，一声怀念的乡音，打破了成才的梦境。 “成才哥！”是许三多，许三多咧着一口大白牙，对成才高兴地笑着。 看着许三多的大白牙，成才的心情在一瞬间变得好了起来，他笑着调侃道：“三呆子。” “成才哥，我帮你拿背包。” 许三多伸手要去拿成才包，却被成才躲了过去，成才似乎也被许三多的乡音拐跑了，开口就道：“不用不用，这么点东西还用你来拿咧！还当我真的拿不动了是咋么滴！” “不是。”许三多显得有些害羞。 “行了，快去登记，让我看看你这两年呆的地方。” “诶！” 很快，许三多填完了登记簿，将成才领进了702团，兴奋地给成才介绍他的军队。 “这，这是主战坦克，那……那是我们师的师部，这边，是自动化训练中心……那边，是炮兵团，自动化、野战火炮……” 许三多说的很兴奋，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他最近一直是一个人，只有一个人，他和扫把说话，和拖把抹布说话，就是没有和人说话。 许三多说的很兴奋，可是他仍旧走着最正规的步伐，和成才并行，成才显得有些拘谨，他的身体在不由自主地向许三多的动作靠近，他的心里却告诉自己，不能这么做。 很快，就到了七连三班。 整栋楼只能听到成才和许三多两个人的脚步声，这不禁让成才想起，他还在三连五班的时候，来看三多的场景。 草原五班到团部的车不多，那次听三多电话里说百顺叔要他复原，成才当晚就一路强行军，从草原走到了钢七连，和他讲了很多的大道理。那个时候的成才懂的东西并不太多，可他总愿意倾囊相授，宁愿把自己个儿的脑子放到许三多的脑子里去。然后等第二天天亮，他再乘车回到草原。 他离开钢七连的那天，只有许三多一个人送他，在他心里，许三多是他最好的朋友，有着不可磨灭的地位。 “成才哥，你坐。”许三多拿出马扎给成才坐下，“怎么来的这么突然，也不事先跟我说一声。” “本来早两天就想来的，突然有事耽搁了。”成才放下背包，打量着三班的环境。 “什么事？” “不是什么大事，不打紧。”成才笑了笑，平淡地道。 三班很干净、很整洁，和普通部队没有什么区别。区别的只有人数，床铺上的被褥少了，放杯子的地方，也只有许三多一个人的杯子孤零零地摆放着，倒是书桌上的书放的不少。 许三多顺着成才的目光看去，不好意思地笑道：“那个、你来的时候，我正在看书，没来得及收拾。” “看得怎么样？” “挺好的，成才哥，你推荐的这些书都可好了，我看书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笨呢，我太缺乏这些知识了。” “嘿，你咋笨了？你不笨！这些书，你看的有困难吗？”成才给许三多寄的书，都远远超过了初中课程的知识，即使许三多自学完了高中课程，读起来也绝不轻松。 “没、没有。”许三多摇摇头。 成才顺势拿了一本书，往许三多头上拍去，笑道：“有就说，你再说没有我可真当没有了。” “有……只是……” “只是什么？” 许三多突然笑得露出他那上下两排大白牙，他道：“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想跟你说说别的，还想带你到处看看，看看我这两年都是怎么活的。还有我的那些战友，六一、小宁、小帅，还有我的连长……” 许三多滔滔不绝地讲着，成才赶紧打断了他的话。 “哦，那你是不是还要带我去一趟三连五班？行了行了，你是不是怕，我这次来的时间短，要是把时间都花在教你读书，就做不成你想要我做的这些事了？” “嗯。”许三多轻声道，“我早就和他们说过你，他们也都很想见见你，我也很想把他们介绍给你，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许三多。”成才忽然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被糊住了。 “怎么了，成才哥？” “我这次来，就是想见见你，没别的。来，我教你读书。” “哦。”许三多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成才的心情似乎有些低落，“成才哥，你要在这儿呆几天？我好久没和人这样正常地说过话了。” “多久了？” “很久了，我上个月和人说话都没超过十句话。” “这次，我陪你好好说个够。” “真咧？” “当然是真的咧。”成才又从背包里拿出一摞书来，拍在许三多胸脯上，“来，给你，好好读。” 许三多接过书，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成才，他道：“成才哥，我觉得，你好像变了一些。” “变啥了？”成才处之泰然地让许三多打量着。 “你不说家乡话的时候，你的普通话变得可真好。” “在首都那样的地方，周围说的全是京腔，你要是也熏上个几年，也能好。” “还有……” “还有啥？” 许三多笑了笑，摸着后脑勺道：“也没啥，就是觉得你好像变得更好看了。” “嘿！”成才顺势又拿了本书就往许三多头上敲去，“读书！” 成才的小口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同路 第22章 复员 在702团的这几天，成才除了晚上在招待所休息，其他时候都按照许三多的作息生活，一开始许三多还怕成才不习惯，但后来发现是他顾虑地太多了，成才适应得很好。 成才离开那天，许三多充满了不舍，他把成才一路送出了团大门。 “好了，别送了。这次来，见到你了，我也就放心了。” “你下次还会来吗？” “会，有机会我就来。只是那个时候，你应该已经不在七连了。” 许三多不解地道：“不在七连，那我在哪里？” 成才抚上了许三多的肩膀，道：“三呆子，你是兵王，部队不会放着一个兵王看守钢七连太久的，你总有一天会走出去的。你的路很长，你会走得很远。” “好，那到时候我还给你写信，否则我怕你找不到我。” “我一定能找到你。” “嗯。” “好了，闭上你那口大白牙，暴露目标。我走了。” “代我向我爹和四叔问好。” “放心吧，我会的，你回去吧。” 成才往外走去，这条路他已烂熟于心，他知道许三多还在原地看着他，他没有回头。他想，下一次如果再来看三多，就没那么容易了，特种部队毕竟不同于常规部队。 几个月后，成才收到了许三多的来信。 “成才哥，你说的对，我很快就要离开钢七连了，我要去参加一个选拔，首长说，这样能看到老七连的人，我又能和老七连的人聚在一起了……我不知道我的体检能不能合格，但是我会尽力去做好每一件事。” 许三多这次的信写得很短，看起来很匆忙，但是每一个字都写得很重。 又过了几个月，成才终于迈入了大四上学期的课程。金秋时节，许三多又寄来了一封信，信很厚重。 “成才哥，你说过，我能走得很远，我现在真的走得很远了。七连里参加选拔的人很多，可是最后留下的，只有我和六一两个人，而再之后，我和他分在了两个不同的分队，我现在的战友都不是钢七连的人，但是他们也都是很好的人。” “我刚才忘了说，这几个月我一直在集训，没时间和你写信，每天都很忙，但是那些都过去了。我现在在的地方，是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想的地方，如果你来了看到这里的场景，你一定会很吃惊。” “我现在住在了双人寝室，按照小宁的话就是，水准高了很多。我有了一个很好的室友，他对我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队长有时候会问到你，他让我转告你，东西他收到了，很喜欢。不过，你和队长什么时候认识的？他好像很关心你。他还问，你什么时候来访友？队长说，如果是你来的话，他可以向大队长打个特殊申请。队长还说，以后要常相守了，常相守是个考验，随时随地，一生。” 许三多在老A时，经常写信给成才。但成才的回信却是越来越少了，老A的往来信件都会被检查，他有预感，他给许三多寄去的信，一定都被袁朗看过了，那让成才有一种被剖析的感觉。 成才的感觉很准，信件本来是由齐桓看的，但有一天被袁朗收了去。 “以后许三多的往来信件放我这儿。” 烂人对成才的关注，自然勾起了大硕士吴哲的好奇心，他揽着许三多八卦道：“三多，你老说成才哥成才哥的，成才，到底是谁啊？” “成才哥就是成才哥。他，他比我厉害多了。” 齐桓不以为然地道：“是！读书厉害。他们村唯一一个大学生，我耳朵都快被磨出茧子来了。” 许三多不在意地笑道：“不止咧！他厉害的不仅只有读书，他格斗也很厉害。他从小就打得我满山跑，我根本打不过他。” 齐桓一脸嫌弃地鄙夷道：“你说小时候我信，你要说现在，老A出去的人能随便让人整趴下？” 吴哲也笑了，“是啊，现在回去你保证能打赢他。” 许三多面露难色，一旁的C3夸张道：“不会吧，三多，你要再说打不过可说不过去了啊。” “不是……我舍不得打。成才哥他、他打我就好了。” 吴哲忍不住先笑了出来，他道：“三多，你这是在怜香惜玉？看来你成才哥长得挺好看的？” 吴哲没想到，他的一句调侃却获得了意料之外的回答。 “是啊，成才哥长得可好看了。” 最后，在三中队一群南瓜的笑声和许三多的懵懂之中，结束了这个话题。 很快，许三多经历了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任务。那天，他在遗书上写下这样一句话。 “让成才哥替我照顾好我父亲，把我的骨灰带回家。” 那天，是许三多23岁生日，他失去了天真。 “队长，我……我想……复员。” 许三多吞吞吐吐地说着，他说出这几个字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勇气。而回应他的，是袁朗的沉默。 “我想过很坏的结果，可没想过这么坏。”袁朗看上去有些惊讶也有些措手不及，“是啊，你既然质疑的是军人的意义，回702团和呆在这儿，有什么区别？” 后来，袁朗，给了许三多一个月的假期，让他好好地想清楚。 “队长，我想去北京看看。”许三多的声音低得几乎让人听不到。 “去找成才？” “嗯。” “注意保密条例。” “是。” 许三多到了北京，没有直接去找成才，他觉得自己身上的血腥味还很重。 他脱下了军装，背着一个大包，到了天an门广场，连长说那里有块碑，上边能看见钢七连的五千个人。 事实上，他并没有蠢到相信碑上会刻着他们的名字，那只是一个比喻。 他来找个明白，或者退一步，哭一场，笑一场，然后，一个方向，一个标志至少该告诉人下边的方向。 可是，他依旧迷茫。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您好。” 许三多回身，两个笔挺的卫戍士兵站在那里就像一堵墙，威武、庄重，像他们的岗位要求那样的一丝不苟，让许三多惘然。 许三多道：“你们好。” 士兵道：“我能帮您吗？” 许三多道：“不能。” 士兵道：“军人为什么不穿军装？” 许三多道：“因为……是的，我没穿。” 后来，许三多又在那里等了几个小时，一直到了天亮，升旗仪式。 一个便装者在广场一角向新一天的国旗施以军事生涯中最长的军礼。 然后，他到了成才的学校。 搬到新家的第一天，没有了早上军休所定点的军号声，寂静，格外的寂静。 明天去旅游，这几天不更，挥手~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复员 第23章 开导 成才见到许三多，他看上去并不十分意外，只是平静地到校外给许三多开了一间宾馆。 在去宾馆的路上，许三多甚至想，队长是不是已经提前给成才打好了招呼。 “我开了个双人间，晚上我陪你一起住在校外。”成才把许三多身上的背包卸了下来，“累了吧，去洗漱一下，一会儿我带你吃饭。” 许三多的情绪一直很低迷，闷闷的不肯做声，只有成才抽一鞭子他才动一下。就这样，这个情绪，持续了一个早上。 “我下午有堂大课，你和我一起去吧。” 公共课上，多个人少个人，并不会显得突兀，倒是引起了成才几个室友的好奇心。由于成才是踩着点到的教师，几个人还没来得及询问就上课了，于是一到下课点，几人就安耐不住好奇心将成才围了起来。 “老五，给介绍介绍呗。”胡天一脸好奇地看着许三多，许三多穿得很时尚，和他寡言的性格并不搭噶。胡天不知道，这件衣服并不是许三多的。 成才笑了笑，道：“许三多，我的老乡，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许三多道：“你们好。” 于是，大家一一介绍，就算是初步认识了。最后，二哥谢子商大手一挥道：“晚上我做东，请你们吃饭。” “那就谢谢你这个北京二少啦！”众人欢呼道。 最后众人决定在学校附近的羊蝎子火锅店解决这顿晚餐，就当是一餐正经的北京菜了。 晚饭上，许三多依旧没怎么说话，但是成才几个室友敬的酒，他倒是都一口闷了，很是爽快。几人也很快看出来了，成才的这个老乡并不十分好相处。 成才却似乎没有察觉，一个劲地给许三多添菜，尽管许三多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 “你第一次来北京，想去哪儿？我明天陪着你到处逛逛。” “我没想去哪儿，天an门我已经去过了。” 这是许三多说的第一句长话，尽管他的是他竭尽所能说出的最标准的普通话，可还是让胡天等人吃了一惊，因为成才的普通话很标准，两人的口音听上去并不像是老乡。 “那明天就我来安排吧。” “你明天不上课？” “对，明天没课。” 小六陆彧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大哥陈辰，那眼神里在说，明天怎么就没课了。不只是陆彧，胡天和王桐的表现也十分明显，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成才不是一个会翘课的人。至少，这三年多来，他们从未见过成才翘过任何一堂课。 胡天突然眼珠子一转，神秘地对许三多道：“诶，许三多，你和我们老五关系这么好，你知不知道成才的暗恋……唔唔……” 话还没说话，就被成才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巴，惹得其余几人哈哈大笑，只有许三多一人不明所以。 许三多道：“你问的什么？” 成才对胡天恼道：“别乱说，不准再提这个话题听到没。” 胡天眨了眨眼睛表示会意，成才这才放下了捂住胡天的手。最后还是谢子商有眼力见，在桌上侃侃而谈这几年的趣事，活跃起了气氛。 许三多静静地听着，不时地也发出笑声，可是笑完之后，他又觉得这个世界离他好远。 晚上许三多和成才回到宾馆，许三多才道：“原来，大学是这样的。” “和你想象中的一样吗？”成才坐在了床上。 “不太一样，比我想象得还要有趣很多。” 许三多说的很慢，成才不着急，他在等，等许三多继续往下说。 许三多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递了复员报告。我给队长说，我能从老百姓做到老A，也能从老A做到老百姓。” “可是，你能吗？” “我一路过来，不管我是穿着军装还是便服，总有很多人看着我，好像我不是一个正常人，我和他们不一样。” “那确实……不是一个容易的过程。” “我已经很多天没有睡好觉了，我想不明白。” “那现在，想明白了吗？” 许三多不回答，成才又问：“你包里都有些什么？塞得这么鼓鼓囊囊的。” 许三多拉开了背包，拿出一样又一样的东西，道：“队长，把他这个月的工资都给了我。这个墨镜，是齐桓的，但是我觉得带上之后长得像苍蝇。这个登山包和数码相机是吴哲的，还有这个泳裤……” 成才看着许三多一件件拿着又放下，一遍遍念叨着他战友的名字，感慨道：“他们拼命给你塞这些行头，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他们……他们怕我不回去。” “不错，他们需要你，所以你还在钻什么牛角尖。许三多，不抛弃，不放弃。” “不抛弃，不放弃。” “许三多，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你如果选择这个时候复员，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许三多看着背包旁的一堆东西，突然哭了起来，成才走过去一把揽过许三多。就这样，许三多在成才怀里哭了良久。 “好点了吗？” “嗯，好了，想明白了，就没事了。” “今天晚上，能睡个好觉了吗？” “嗯。成才哥，我饿了。” 成才笑了，他知道许三多这几天一定都没吃多少东西，就连刚才的火锅，吃的更是少得可怜。 “走吧，我带你去楼下最好吃的大排档。” “嗯！” 许三多大块朵颐地吃着家常菜，满足地道：“这么多天，第一次感觉自己还有个胃。” “慢慢吃，不着急。” “成才哥，你毕业以后打算去哪里？” “可能还留在北京，怎么了？” “我觉得你其实特别不容易，你一个人在北京，又没有认识的人。” 成才无奈地抿唇笑着道：“想要有收获，总得有付出吧。” 许三多似乎是考虑了一下，他缓慢而坚定地道：“其实，我上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会回下榕树了。” 成才一愣，道：“三呆子，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的直觉有时候真是准得可怕。”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四叔怎么办？他一定很想你。我爸上次来七连找我，态度就很坚定，我看得出他很生气。你们家只有你一个，四叔他一定也会很生气。” “放心吧，会有办法的。”成才这么说着，可是他心里并没有办法，他只想能拖一时是一时。他不想回下榕树，回去了很快就要被催婚，这是在农村的常态，他不想结婚。 “成才哥，你是不是有心事？” “我不想骗你，是，我确实有心事。” “你可以把它告诉我吗？你说过，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成才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不能说。就像你因为军队的保密条例，不能说出你为什么想要复员一样，我也有我的坚持。” “那就等你什么时候能说了，想说了，你再告诉我，不管是什么事，我一定会支持你的。” 许三多的眼睛很亮，看着这双单纯而明亮的眼睛，成才觉得自己很幸运，他这两世都能有许三多这样的朋友陪着他，让他在迷茫的时候找到方向。 “啊，”成才轻轻地应了一声，“回去吧。” 花花木木的友谊~ - 袁朗：“有话就问。许三多。” 许三多：“我想知道成才他……” 袁朗：“你们真是好朋友。” 许三多：“是啊。” 袁朗：“你让他把你的抚恤金交给你父亲，他则在放弃前的最后一刻叫了你的名字。” - 而许三多释怀的那场，249是这么写的…… 高城洒洒然去也，那是为了把空间留给这两同乡。 于是许三多继续吃，成才继续看着他吃，好朋友就是说不论做什么都是享受。 哨兵的身影融入了草原上深重的夜色，所有的人也都已睡了，那不包括火堆边的两名同乡兵。一个躺着，另一个也躺着，看着天穹，湛蓝的天穹比地面明亮。 就在这天晚上，在这个草原的夜色中，许三多学会了承担，成才明白了感激。 许三多又看见了那个毒贩，像草原的空气一样稀薄和飘忽，很平静。 我永远记得你，永远替你我惋惜，你的生命、我的天真都在同一时间消失了。可下一次我还会那样做的，我是士兵。我也知道从明天开始我永远不会再看见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开导 第24章 电话 两人很快回了宾馆，许三多被成才推进了浴室，这时候洗个热水澡能让他好好地放松一下。 只是许三多进了浴室没多久，一道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那是许三多带来的手机在响。成才拿起手机一看，没有显示来电，但这通电话是从哪里打来的，早已不言而喻。 成才按下了接听键，道：“喂，你好。” “你好。”成才抿唇，那边传出的果不其然便是袁朗的声音，“是成才吗？” “嗯，三多在洗澡，你一会儿再打过来吧。” “别别别，那么着急就想挂掉我啊。”电话那头传来袁朗焦急的声音，仿佛他生怕成才直接挂了他。 “没有。”袁朗看不到，成才的手还稳稳地贴在耳朵上，根本没有要拿下来的趋势。 “那个……我是袁朗。”袁朗缓缓道。 “我知道。” “我们有一阵子没见了吧。” “嗯，快一年了。” 袁朗似乎也察觉了氛围比较尴尬，故作滑稽地笑道：“许三多呀，他去的这地方可真没悬念。” “啊，是啊。他……应该是不想麻烦别人，就到我这儿来了。” “给你添麻烦了。” “我们是老乡，也是发小，不存在麻不麻烦的。”成才想，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对此并不意外，况且……“他来找我，我很高兴。” “他没事了吧。” “没事了。” “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对了，你寄的衣服还有照片，我收到了，拍的挺好的。” “嗯，那就好。” “一直也没问你，你怎么还和高连长认识啊？那包东西还是从他那儿转手给我的。” “嗯……一次机缘巧合碰到的，就认识了。” “你们挺熟的？” “还成。” “还成？”袁朗那边是明显的不相信的语气，“几个月前我问他你的事情，他都一副恨不得把我吃了的表情，好像我又要挖他人似的。” “连长他就是这样，护犊子。”成才笑了。 “你叫他连长？” “嗯，连长说喜欢我这么叫他。” 袁朗的语气突然有些别扭起来，有些不是滋味，好像地里长势正好的南瓜被人觊觎了一般，他道：“成才，下次有什么东西就直接寄给我吧，地址让三多告诉你，还让人转手一趟，多麻烦。” “好，听你的。”成才笑了笑，又道，“不过，应该主要还是寄给三多吧。” “你就不能寄给队长我啊。” 队长这两个字，袁朗讲得太过顺口，夹着着他那抱怨的语气说出口，让成才狠狠地一愣。 成才顿了一会儿，还是道：“袁朗。” 袁朗喜欢成才叫他的名字，可是这一声袁朗，叫得他有些吃味。 “你叫高城连长，你以后也叫我队长，跟三多一样。” 成才叹了一口气，又道：“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袁朗，这不一样。”成才再次重复。 袁朗不知道队长这两个字对成才而言，有多沉重。 成才也只能一个人独自承受这样的沉重。 好在这样的尴尬没有持续太久，许三多很快便从浴室里出来了，成才把电话塞给许三多就进了浴室。 热水浇下来，模糊了双眼，透过水珠成才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想，他是回不去了。 没过几天，许三多就离开了，穿着军装。 成才将他送到车站的时候，许三多还特意叮嘱他，“成才哥，队长说，以后让你多给他写信。” “好。我会的。” “你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 许三多说，他打算回老部队看看，去看看七连，看看连长，看看草原五班，那些都是他好好活的意义。 破天荒的大长假休完了，许三多回到了老A，老A众人都心怀忐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试探着。 “许木木，你这次回来落下不少项目，这周给我好好练！”这是面冷心热的菜刀，齐桓。 “三多我跟你说，你不在，我的妻妾都想你了，明天和我一起去和她们聊聊天吧，她们见了你一准乐得花枝招展。”这是锄头，吴哲。 “三多，下星期有小组赛，赢的小组奖励放假半天，我就行行好，不嫌弃你离队这么些天，和你组队！”这是C3，马健，不过他喜欢别人叫他C3，这似乎对他有特殊的意义。 “C3就你这个小体格，还嫌弃三多，三多我告诉你，最近你不在都没人和我练习格斗了，快快快，我们去训练场练一把。”这是铁子，薛刚，本来想叫刚子的，被他强烈拒绝了，说是刚子是他从小被叫大的，没新意。 还有很多人，他们都很关心许三多，一个个都对许三多进行了这样那样的问候。最后，还是袁朗大手一挥，“既然都闲着，那就去跑两趟375再下来吧！” 看着袁朗一副烂人的模样，大家也就知道许三多基本上是没事了，于是他们一边替许三多高兴，一边在心里暗骂袁朗，有三多的内部消息也不肯提前透露。 不过骂归骂，袁朗本人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正在铁路办公室里，汇报工作。 铁路坐在办公桌前，交叉着十指放在桌上，一如知道许三多杀人事件后思考的模样，铁路皱着眉道：“他回来了？” “回来了。” “怎么样？” “能怎么样，没事了呗。”袁朗暧昧地对着铁队挤眉弄眼。 “你能保证他不会有下次吗？”铁路显然早已习惯袁朗这幅面孔，不为所动地道。 “我能保证。许三多之前是没想通，才会一根筋地逃避。现在，他就是想通了，就没事了。” 铁队看着袁朗，终于大手一挥道：“好，那就让他开始正常训练。” “是。”袁朗并没有动身，他察觉到铁路后面还有什么话要说。 “还有……” “您说。”袁朗狗腿道。 “成天想着那班崽子的事，你也该想想你自己了，你以为你三十多岁了还年轻啊？” 袁朗突然后悔自己刚才没有立刻离开，他谄媚地笑了笑，道：“还是铁队你关心我，哪像那群臭南瓜啊。” “没个正形，你嫂子明天做了饭让你一起。” “啊？”袁朗的表情变得有些别扭，“又来啊？不必了吧，我一个人不也……” “什么不必了，这是命令！”铁路加重了语气。 袁朗很倒霉，可他想着总不能只是他一个人倒霉，于是，这晚的三中队又集体上了375看日出去了。 而成才，在三中队里的名声可算是广泛地传开了，准确地说，不只是三中队，是整个A大队，都对成才有了初步的认识。 牛人。 袁朗这个妖孽办不到的事情，他办到的。 能把许三多哄回来，太牛了。 而此刻的成才，还一无所知。 不要打着看V文的心态对我挑三拣四，“多更点吧”、“能不能多更几个字”等等，然后一直给我打低分。我欠你钱了？不理解你这种是什么心理，膈应人吗。 我也不要求你理解我，我有我自己的工作，我写文有我自己的节奏。就算这个文没有一个人看我都会写。 八个字，关我P事、关你P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电话 第25章 抢劫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成才依旧过着他平淡而丰富的大学生活。只是让他几位室友好奇的是，成才写信的频率似乎越来越频繁了。 他和以往一样给三多写信，只是这回他可没再提什么军事理论的东西了，只是说一些大学的生活琐事。他知道这些信一定会被袁朗看到，而袁朗总少不了在三多边上唠叨些什么，三多也必定事无巨细地记下来，那么成才便能从字里行间里寻得那人的身影。 “我的室友齐桓最近好像有心事，他动不动就找我开练，这对我而言是好事，能增长体能和格斗技术。而吴哲依旧天天沉迷于照顾他的妻妾们以及和齐桓的斗嘴之乐中，他说快乐是要分享的。队长最近似乎很累，在制定新的计划，我想帮队长，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到他。” “今天有一位老兵退役了，队长提到了你，他说，你这个人精得像鬼一样，但是却看不到自己的路。我说不是的，队长说就是的。我说他凭什么这么说你，他说如果我是成才，我会懂他为什么这么说的。可我不是你，我不懂队长的意思。成才哥，你懂吗？” “今天三中队在玩捉老A，我没有和他们一起玩，吴哲和其他人合伙整蛊了队长一回。事后，队长又和我提起你了，他说你要是来老A，一定会比吴哲更受欢迎。” “A大队又来了新人，部队就是这样，人走了人又来了。队长说，今年招新没有招到好的狙击手苗子，不过，我觉得那个狙击手已经很好了，已经被二中队队长挖走了，可队长还是不满意，谁都看得出来队长不满意。” …… 成才很珍惜三多的每一封来信，这似乎成了他和袁朗之间唯一的纽带。 就这样，他不曾写下一封专门写给袁朗的信，袁朗也从未腾出手给成才寄一封信。 成才以为他和袁朗的缘分也不过止步于此了，两个人有着共同的好友，只此而已。然后，等大学毕业，就和谢子商在北京闯一闯，北京的机遇很多，他们一定可以闯出一片天地。 这样，留在北京，也算是和他的距离近一些。 然而命运似乎早在和成才开玩笑，成才的大学生活注定没法这样平淡地结束。 成才没有想到，他和袁朗的第三次见面，会来得这么快。 一场突如其来的银行抢劫案，四个携带重武器的蒙面匪徒，以及一群倒霉的人质。 成才便是这群人质之一。 匪徒似乎很有经验，进门后几个匪徒快速地朝几个摄像头开了几枪，确定摄像头都报废后，便丢下几个蛇皮袋，威逼工作人员开柜取钱。 四个匪徒一个要钱，一个吆喝着人质在角落抱头蹲成一群，一个持枪观望大厅，一个朝着门口望风。四人显然相熟并且默契十足。 本以为这场抢劫很快就会结束，但四个匪徒怎么也想不到警察竟来得这么快，他们不知道今天在附近刚好有一场法制宣讲活动。 不知道该说匪徒倒霉，还是人质更倒霉。双方僵持不下，时间流逝，人质只能更为心慌。人质里甚至还有一位孕妇，包括工作人员在内，一共十六个人质。 “妈的，点儿太背了，居然碰上这么多警察。”望风的匪徒往后退了退，以免被当枪把子射杀了。 看守人质的匪徒着急发问，“大哥，现在怎么办？”这个匪徒声音有些年轻，听上去是四人中最小的一个。 被称作大哥的贼匪头领啐了一口，恶狠狠地道：“哼，怕什么，这里这么多人质，他们不敢冲进来。等他们的谈判人员来了，我们自然有筹码出去！” 贼匪头领果断开枪射伤了一个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连连惨叫，人质中引起一阵恐慌。 贼匪头领又往空地开了两枪，喊道：“谁他妈再叫老子毙了谁！” 很快，恐慌声平息下去，变成了或是抽泣或是急促的呼吸声。 成才皱了皱眉，他身边这位孕妇的状态很不好，想必是刚才惊吓过度，影响了胎儿，此刻她正捂着肚子痛苦地坐在地上，**个月的身孕让她没有办法和其他人一样蹲着。 贼匪头领捞起受伤的员工，往外走去，他将自己身体隐在员工身后，持枪正对员工的头颅。 “给我们准备一辆中巴，放我们安全离开，不准耍猫腻，否则，我杀光这里所有人！”贼匪头领一露面，外面的人群又开始骚动。 “我的老婆，我的老婆还在里面——警察同志求求你救救她，救救我们的孩子。” “我的儿子啊，怎么就碰上这档子事了啊！” “我的女儿啊，阿玲啊……” 这里地段比较繁华，附近的居民和工作人员听到声响都出来围观，很快这条路上就水泄不通。 刑警队队长林长立刻下了指令，“尽快疏散人群，确保群众安全和交通运行！” “是。” 贼匪头领很快就看清楚外面的情势，对着林队大喝道：“那个领头的！你！就是你！给我一辆中巴，并且疏通这里的车辆交通，否则我杀光里面的人质！” 林队立刻回复道：“我姓林，是这次案件的负责人，你可以放心，只要你们不伤害人质，我会满足你们的要求。但是你也看到了，这里的交通疏散需要时间，也希望你能够理解我们。” “给你们半个小时时间准备，如果还没准备好，我每隔十分钟杀死这里的一个人质。” “你别冲动，我立刻安排人员去处理，但相对的，也希望你在这段时间内能保障银行里群众的安全。” “你放心，我决不食言，但要是你敢耍我，我也不介意来一个玉石俱焚！十六个人，一人十分钟，也就是两个多小时的事情，你们这些警察也不想在京发生这种事吧！” 说完，贼匪头领就退了回来。银行里的人质更是人心惶惶。 林队紧皱着眉头看贼匪头领进了银行，对旁边的助手问：“狙击手到了吗？” “快了，人已经在武直上了，应该能赶上。” “好，通知交通部门了吗？” “通知了，他们会全力配合此次行动的。” “好，你先安排几个人去探一下狙击点位置，给狙击手争取时间。务必确保人质安全，记住，人质的安全是首要的！” “是！” 林队在心里盘算着狙击手的到来，他只希望一切都赶得及，因为每一条生命对于他们的家庭来说，都是那样重要。 成才同样也在盘算着狙击手来的时间和狙击点位的选择，他在预判一会儿狙击手到来的时间和选位，以及和他心里猜想的误差范围。 成才想，这个误差大概会很细微，因为不论是从时间、地点和手段上来看，来的人有极大的可能性是A大队。而A大队的作战手法，他熟。 特别喜欢士兵突击的一个访谈节目，里面有一段每个演员的自我介绍和台词名句。 陈思诚说的台词是：“报告首长，从小我就有一个伟大的理想，那就是加入光荣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啊！遥想当年，长征抗战，三大战役，南昌城头点燃的星星之火，燃烧了全中国，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能够穿上神圣的军装，接过前辈的钢枪，那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儿啊！保卫祖国，保卫人民，成为百万雄师中的一员，就像一颗晶莹璀璨的小水滴，融入那茫茫的大海里。首长，报告首长，回答完毕。” 他说台词的时候眼睛很亮，现场效果也很好，电脑前的我笑得也很开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抢劫 第26章 射杀 A大队来得很快，他们本就时刻在为战时做准备。 从接到命令到上武直也不过五分钟的时间。 银行抢劫案，四个匪徒，有枪，匪徒头领经验老道，想必有案底，袁朗毫不犹豫地带上了同为狙击手的C3一同出任务。 只是，他没想到，竟会以这种形式碰到成才。 袁朗和C3分别在两个狙击点就位，方才林队已经给他们介绍过了情况，时间十分紧迫。 瞄准镜一晃而过，袁朗心下一惊，成才！他不曾想成才竟会这样突然地出现在他的狙击镜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成才的头偏了偏，似乎往他的方向瞄了一眼，袁朗这才意识到成才对狙-击枪的敏感程度远超自己的预期。 这时，耳麦里传来C3的声音，打断了袁朗的思绪，“队长，狙击点只能看到两个匪徒，柜台边上的匪徒A，也就是刚才和林队交涉的匪徒头领，以及取款窗口的匪徒B。” “我这里也只能看到两个。匪徒B和人质边上的匪徒C，从监视器看，应该是有四个匪徒，匪徒D应该是藏在门口的墙后面，这附近的狙击点都看不到匪徒D的位置。” “队长，怎么办？” “只能等了。”袁朗敲了敲耳麦，对林队道，“林队，有个匪徒位于狙击盲点，你那边是否可以引导他们移动位置。” “我尽力。” 然而这样的可能性并不大，几个匪徒很有经验，也很有耐心。 时间正一分一秒地过去。 “他妈的，那群警察还在拖时间。”匪徒头领不耐烦地看了眼外面的警察，突然在人质前的地上扫了一排子弹。“告诉你们，你们今天如果死在这里，就怪外面那群办事不利的警察！半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 人群躁动起来，都畏缩着自己的身体，生怕子弹扫到自己。成才旁边的孕妇更是受不住惊吓，捂着肚子，痛苦地叫了起来，她的身下淌出一片水渍。 “叫什么叫！嫌自己活的太长了是不是！？”匪徒头领啐了一口，朝门外看去。 “大哥，她好像是羊水破了？要不要管？”人质旁的年轻匪徒道。 “别管她，有孕妇在，着急的不是我们，是外面那群该死的警察。” 站在一旁的匪徒B显然是有些烦了，恶狠狠地道：“哭！再哭他妈的老子现在就毙了你！给老子憋着，要不你就给老子在这儿生！” 子弹的声音同样刺激到了银行外的警察，外面很快传来林队扩音器的声音，“里面的匪徒听着，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到，我们正在全力满足你们的要求，如果你们伤害人质我不保证你们可以安全离京。” 匪徒头领也拿起扩音器朝外面道：“怎么？威胁我？哼，不过你放心，我这个人很讲规矩，只要你们放过我们，我们也会放过人质。不过我可提醒你们，这里面还有一个孕妇就要生了，时间不等人。还有三分钟就到时间了。” 说完，匪徒头领放下扩音器，提了提枪，对林队挑衅地抬了抬下巴。 袁朗皱眉看着这里的一切，匪徒头领显然吃准了林队到时候一定会给他们安排车辆离开，十分游刃有余。而等中巴到了之后，他们一定会带上人质，到时候就更棘手了。 这时候，林队的声音也从耳麦里传来，“情况很不乐观，交涉失败。中巴两分钟后会到银行门口。这次，可能让你们白跑一趟了。” “知道了。”袁朗快速切了一个频道，“C3，报告情况。” “报告，狙击点视点可狙杀人员为匪徒A、B，仍旧观察不到匪徒D，报告完毕。”C3的声音传来。 “收到。” 袁朗的狙击视点也一直没有匪徒D出现，这对他们来说很不利。 这时，袁朗发现，瞄准镜里，人质的情绪似乎都有些躁动，而成才也突然动了动，他动得很细微，但是袁朗还是看到了。 成才抱着双臂，呈现出一副惧怕的样子，手指在手臂上不停敲击着，显得很焦虑。 袁朗一愣，看向他的指尖，那分明是一串摩斯密码。 “袁朗，配合我，开枪！” 袁朗读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是震惊的，但成才显然不打算留过多的时间给他。成才突然有了动作，他的目标显然是匪徒C手中的枪。袁朗只来得及对C3下达“开枪”这个指令，手指已经先于大脑，随着成才的动作，运作起来。 子弹射穿了匪徒C的脑袋，几滴血液溅到了成才的脸上和身上，血腥、温热，却又熟悉。 来不及缅怀，在袁朗射杀匪徒C的同时，成才已经夺下了匪徒C手中的枪，并迅速朝着匪徒D的脑袋开了一枪，那是袁朗和C3的死角。同时他的身旁响起两声枪响。一声是袁朗射杀匪徒B的枪声，另一声是C3开的，没有打中，他的子弹擦着匪徒头领的头皮飞了过去。 危险总能调度起人身体最大的极限，匪徒头领滚身躲过C3的子弹将身子隐在了狙击手看不到的墙后，等他再举枪朝着成才的方向打算射击的时候，头部却已经被贯穿。 他死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成才举着枪击杀他的场景。成才的眼神很冰冷，像看死人一样看着他，好像还没有开枪，他就已经死了。 成才放下枪，查探了四个匪徒的生命情况，确认四人死亡后，才示意袁朗战斗结束。 战斗结束了，从袁朗开的第一枪到成才的最后一枪，中间只有几秒的时间，人质甚至还没感觉到枪声给他们带来的的恐惧，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银行里紧绷着的氛围也终于松动起来，对死亡的恐惧很快充斥了整个银行。 这群人质的眼神躲闪地看着地上躺着的四个匪徒，尽管这些匪徒在一分钟前还叫嚣着要他们的命，可他们仍然害怕，他们开始低声尖叫着，压抑着，痛苦着，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成才。 袁朗敲了敲耳麦，对林队道：“林队，战斗结束，四个匪徒均已丧失战斗能力，可以进去查看情况。” C3也听到袁朗的话，急切道：“队长，我刚才那枪慢了你半秒，没有打中匪徒A。” “C3，战斗结束，下去吧。” “队长！我和你的位置都无法对四个匪徒进行绝对的射杀，我甚至还放了一枪空枪。” 袁朗沉默了两秒，才沉声道：“C3，战斗结束。” C3也沉默了，长时间的沉默。 “是，队长。” 我的歌单里一直有一首吉他曲，关于成才。 成才正坐在战车后拭擦着他的狙击步枪。 找到成才后，许三多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成才让他看他的枪：看，它漂亮吗？许三多说真的漂亮。可成才说：就要给别人了。许三多听出了成才心里的难过。可他还是不知道对他说什么好。 听着暮色下的那些吉它和歌声，成才眼神迷迷离离的，有些想哭。 多好听。成才说：我一直很想学，有时做梦还梦见自己在学，可醒来我知道我没时间，我是个狙击手，要做狙击手就做最好的狙击手。成才抚摸着手上的枪说：我把时间都花在它上边了。现在我知道白费劲了，看见那个叫老A的，我更觉得没希望了。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射杀 第27章 狙击手 袁朗进入银行的时候，林队还在忙碌着，银行内的人质已经被一一请离现场，并在家属的陪标下分别做了例行询问，袁朗跟林队点头示意后边走向成才。 成才就站在那里，静静地，低着头，站得笔直。他的身边站着两个武警，带着探究性地盯着成才，并没有直接给成才做笔录，这显然是上级领导的指示。 仿佛是察觉到袁朗进来，成才抬起头，对袁朗咧开一个微笑。 袁朗开口道：“没事吧。” “没事。” C3看着成才，不确定地道：“成、成才？” “嗯，你好。”成才对C3笑了笑。 C3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快速扫了一眼地上四个尸体的位置，脸色变了又变。 “这、这是你做的？”C3深深地换了一口气，对袁朗低声咬牙道，“队长，你说下榕树是不是都盛产变态啊……这两个三个的……” 成才看着面前两人的互动，心下一动，道：“袁朗，好久不见。” 袁朗看着成才，看着阳光透过窗户打在成才身上，连带着成才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他道：“成才，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经历了什么……这种语重心长的语气，似乎把成才一下拽回了过去…… “成才，从那天起我开始对你失望。” “回去吧，好好做人。” “他看中的就是成绩！他跟我的士兵根本就不是一个目标！” “如果这是你的路，你愿意来老A吗？” “成才，第一次出任务，狙杀五人，破纪录了啊。” “成副队，手艺不错啊，比齐桓那老三样可好多了。” “我以为，你不会在这个时候，再给我增添这样一份沉重。” “成才，你的路还很长，还会遇到很多人……” “成才，不准在这里倒下！” “成才……成才！别睡，活下去！” 成才陷入了自己的沉思，袁朗也还在想，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你在杀了人之后，还能保持现在这样的镇定。 “这件事，别告诉许三多，他那个人，容易大惊小怪。”成才说。 “好，但只是暂时的，在适当的时候，我还是会告诉他的。” “谢谢。” 林队安排好工作，走了过来，看了看三人，道：“认识？” “认识，我徒弟。”袁朗说着，搂了搂成才的肩膀。 成才的眼神闪了闪，袁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保他？至于徒弟……其实说是也是，说不是也实在算不上。 “部队上的？”林队有些吃惊。 “唉，迟早的事。” “不是。”成才和袁朗的声音同时响起。 林队的目光在两人中间流转，“去局里坐坐吧，喝杯茶。” 成才伸出双手，“需要戴手铐吗？” “心理建设不错。不过，不用了。” 几人刚走出银行，成才便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 “老五！” 成才朝声音看去，是胡天和王桐，两人拉起警戒线就冲了进来，还是林队示意，本来要拦着的警察才肯放行。 “没事吧，没受伤吧！看你存个钱一直没回来，又听说附近出了事，我就和老四过来看看。” “你身上怎么有血！是不是受伤了！伤哪儿了？！”胡天抓着成才的衣服，紧张道。 “没事，不是我的，劫匪的血崩我身上了。”说着，成才还对两人比划着，示意自己没手上。 王桐看着成才身边几个人的架势，靠近了成才，低声试探道：“怎么？不能直接走吗？” 林队拍了拍成才的肩膀，对两人道：“两位小兄弟，很抱歉，成才同学还得跟我们去警局走一趟，协助案情的调查。” 胡天和王桐两人对视一眼，还是由王桐道：“那一起吧，我们下午还有考试，到时候一起回去。” 成才想了想，没在大街上解释，只好随了两人的意思，最后几个人一起到了警局。 成才三人被安排进了询问室，两位警员坐镇观察，摄像头也开着，走的正规程序。袁朗和C3两人也被分别请入两间询问室做笔录。 这件事委实有些特殊，如果处理不好，不仅成才会陷入牢狱风波，袁朗的档案也会染上污点。 “老五，怎么回事？你说实话。” “在银行里取钱的时候，四名劫匪进来，最后我枪杀了其中两个。虽然我当时是为了救人，但是的确杀了人，所以来警察局接受调查。” 成才说的时候很平静，两名警察也毫不避讳地观察着三人的言行，胡天和王桐则惊讶得几乎掉了下巴。 胡天诧异道：“老五，我没听错吧，你、你……你杀了人？” “嗯，多的我就不说了，这件事比较麻烦，如果我今天回不去，你们就跟老大、二哥和小六简单说一声就好，让他们别担心我。” “三哥，这算是正当防卫吗？”胡天迟疑地看向王桐。 王桐犹豫了一下，道：“应该算吧……但是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成才，你说你杀了人，当时多少人看到了？我怕这件事传到学校对你的影响不好。” “银行里剩下十五个人都看到了，应该没有同校的学生，但是会不会传到学校……顺其自然吧。” 另一个询问室内，林队、袁朗和记录员三人在里面进行笔录。 “袁朗，W集团军特战部队第三分队队长，战绩我就不说了，人民英雄，我敬佩你们。”林队放下来手中袁朗的资料。 袁朗没有像平常那样靠在椅子上，他难得地端正了姿势，用他磁性的声音缓慢地道：“我同样敬佩你们，好了，都是老熟人了，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好，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你和你的战友并不能确认第四个匪徒的位置，为什么你选择下令开枪？” “第一，因为银行内情况危急，我判断出人质的生命安全已经受到威胁。” “你如何判断人质的生命安全已经受到威胁？据银行内其他人质口述，你所看到的两个匪徒在当下并没有任何动作。” “这也是我要说的第二点原因。是因为成才，人质受到生命威胁这一点，是由成才通过摩斯密码告诉我的。” “摩斯密码？他说了什么？” “他说，袁朗，配合我，开枪！” 林队一愣，道：“只有这些？” “在当时的情况下，他应该只来得及说这些。说完，他就去夺匪徒的枪，我也做出了决定，配合他开枪。” “你刚才说，他准确地点出了你的名字。你和他当天并无交集，甚至你是我们临时调配过来的人手，成才是怎么知道你正在看着他。” “这一点你们要问成才，但也不难猜测，成才是一名狙击手，一名非常优秀的狙击手，他对狙-击枪十分敏感，他认出我，我并不十分惊讶。” “你对成才似乎很肯定。” 袁朗的脑中闪过成才那双沉静的眼睛，那双似乎历经了沧桑，又沉静下来的眼睛，他一字一句坚定地道：“成才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狙击手。” 林队放在桌子上的双手十指交叠起来，“他是一名财经大学的学生，并未经过专业的军事训练，你是否想过，因为成才的举止，银行内十五个人质的生命都会受到更为严重的威胁，如果他失败了，银行里的其他人怎么办？” 袁朗一笑，道：“也许我刚才说得不够清楚，成才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狙击手，比我今天带来的狙击手还要优秀，他的军事能力很强，在刚才的战场上，他就是我的战友，我的战友对我发出了作战信号，我相信他并且配合他，我也很庆幸因为有他的出现，才能有这样一个无伤亡的结局。” 周末在家画画来着……还没画完……继续画……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狙击手 第28章 侧写 等林队和袁朗做完笔录，王桐已经在考虑该给成才请什么样的律师了。 终于，王桐和胡天被请了出去，依旧是由林队亲自做笔录。成才的坐姿很端正，就像个品学兼优的乖学生，阳光并且充满了书生气。 林队坐下，尽可能地表现出他的亲和：“需要看心理医生吗？近距离射杀两人，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这种心理压力。” “不用了，谢谢您的好意，我可以调整好我自己的状态。”成才也依然保持着他的平淡。 林队将上半身都压在桌子上，靠近成才，“成才，我很好奇，在当时，你怎么会突然做出夺枪的举动？” “当时匪徒约定的半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你们承诺的中巴也停在了门口，匪徒头领却下令开枪……” 几个小时前，中巴缓缓地停在银行门口，取款窗口旁的匪徒骂道：“他妈的，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拖到最后一秒才把车给我们开来。” “小四，一会儿你和虎子先出去，出去的时候，带几个人质，一个在车上看住人质，另一个检查车子是否被做了手脚，别担心，只要我和阿成还在银行里，我们手上一直有人质，那些警察就不敢动你们。他们要是敢有动作，我一定拉这里所有人陪葬。”小四说的是最年轻劫匪，虎子则是取款窗口旁满口粗话的劫匪。 “知道了，大哥。”小四看着孕妇道，“那这个孕妇怎么办？” “她和我们呆了半个小时，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不能让她接触到警方，阿文，动手。” 这句话一出，银行里的人质都慌了，他们本来抱着一丝希望，劫匪逃了他们就没事了，可现在劫匪却要杀人灭口。人们总是趋于和平，即使是在最危险的时候也对光明抱着无限的希望。现在，这个希望被打破了。 被唤作阿文的，正是狙击死角处的劫匪。 成才一字不落地复述着劫匪的对话，事实上如果需要，他可以从劫匪进来说的第一句话开始重复，终于，他停顿了一下，道：“头领那句话说完，我就立刻用摩斯密码暗示袁朗，我来不及说太多这里的情况，只能让他配合我开枪。那时候叫阿文的劫匪也提了枪，他正对着我们的方向，我只能夺了旁边劫匪小四的枪，杀了他。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选择了对他的头部开枪。再之后，袁朗也狙杀了一名劫匪，跟着，我又开枪打死了劫匪头领。然后告诉袁朗，四个劫匪均已死亡。” 林队点了点头，显然，他从其他人质和袁朗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和成才的口述并无出入。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认出袁朗的？” 成才沉思了两秒，看向右边的单向镜，道：“因为我熟悉他，正如现在，我知道他正在镜子后面看着我。” 成才的视线很准确地看向镜子的某一处，精准地和袁朗的视线对上，袁朗有些骇然，但又勾起了嘴角。这小子…… “当然，除此之外，我也推算了A大队到银行的距离，以及武直的飞行时速，得出的结果与袁朗出现的时间十分吻合。” “你当下夺枪，是根据什么判定出袁朗会配合你？” 成才淡淡地笑着，道：“如果我夺枪，他不配合我，四对一，我被劫匪开枪打死的概率大于我的存活概率。他是一个军人，一个有血性的优秀的军人，同时他信任我，我想他会开枪的。” “如果袁朗没有开枪呢？” “没有如果……”成才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如果袁朗没有开枪，我会第一时间杀死小四，夺枪，然后在阿文开枪之前杀死阿文，然后杀死劫匪头领，如果这个时候我运气好还没有死，我会杀掉剩下那个劫匪。” “我就不问你打算怎么杀死小四了，你似乎对杀人的手法很熟悉？”林队眯了眯眼，不肯放过成才表露出的每一个细节。 成才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看过你的资料，从出生起就一直住在一个名叫下榕树的村子里，一直到高中，然后考上了财经大学，你接触过军事知识？”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林队步步紧逼，他绝不容许自己放过任何一个突破点。 “我看过很多的书，也看过很多美国大片，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是我对自己的枪法和格斗有信心。” 林队突然欺身压近成才，厉声道：“你把人命当成儿戏！？银行里十五个人质，如果稍有闪失，你不会心中有愧吗？” “我预算过了，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最好的结局。那附近我很熟悉，狙击手不论在哪个点位，都看不全劫匪的位置，没有人在里面接应，你们很被动。而且那一刻，我只是想救人。” “你有想过你自己吗？你还很年轻，开了这两枪，你的路就没那么好走下去了。” “谢谢您的提醒，不管什么样的路，都会好好走的。” 面对成才滴水不漏的回答，林队知道今天再问下去也不会有更有用的消息。 随后，成才、胡天和王桐三人回了学校，如他们所说，下午有一个重要的考试，如果可以，成才不想错过。只是，免不了身后跟着几个便衣一起。 成才的心很稳，下午的考试并没有出现发挥失常的情况，甚至晚上还请同寝室的人聚了一顿。依旧是后门那家火锅，飘着一层红油。 老大叫了不少脑子和内脏，他自从去年交了个四川的女朋友，就在吃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枪击的事，成才让三哥、老四先瞒着寝室其他三个人，等瞒不住了再说，免得他们担心，所以点菜的时候大家也没多想。 但东西一上上来，三哥突然反应过来，想着偷偷将脑子放回去，怕成才看到脑子想到不好的东西。没曾想，成才竟直接将脑子下了锅，煮了几分钟就痛快地吃了起来，一点儿没受影响。三哥观察了一会儿，看成才是真没事，也就放心了。 几人大块朵颐，倒是让门外在车里盯梢的两名便衣又是恶寒又是眼馋。 最后，实在受不了，打电话给林队报告了这里的情况，毕竟不能光他们两人恶寒，中午才见了血腥的画面，晚上就又是红油又是脑子内脏的。 而另一边，林队办公室内，烟雾缭绕，桌上摆着两个吃剩的快餐盒，一个他的，一个袁朗的。 袁朗背靠在椅子靠背上，翘着夸张的二郎腿，一手拿着烟，一手翻看着放在腿上厚厚的资料，是成才的成长经历，以及这次案件的心理侧写。 两份截然不同的资料，从成长环境到年龄都存在巨大的差异，袁朗眯了眯眼，又狠狠地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 我们何其有幸，在这片红色中成长。 百年征程，初心不改，薪火相传，少年中国有希望！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侧写 第29章 想通 林队挂了电话，对袁朗抬了抬下巴：“看了这份分析报告，有什么感想？” 袁朗放下手中的资料，恢复了他那充满暧昧的神态，不表露一丝内心的想法。“感想，能有什么感想？” “你还是这幅老样子，”林队叹了口气，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我说，成才，你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在干什么？” “火锅，红油，脑子，内脏，是个狠人啊。我说袁队长，你第一次出完任务，可不敢这样吧？” 袁朗没说话，他手中的香烟的星火时明时灭，像成才的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终于，袁朗抖落了长长的烟灰，“要不，我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这件事，你有什么打算？” “这么好一南瓜苗子，总不能搁别的地方烂了吧。” 当晚，袁朗就给铁队打了长长的邮件报告，并电话汇报了情况，通话时间不长，意思也简单明了，但还是让铁队爆了粗口。 请了假，第二天，袁朗一早就去成才学校找人，本想着到了校门口再打电话把人叫出来。没想到，还没下的士，就一眼看到了成才。 成才对面站着一位男士，手上拎着两盒补品，对成才连连道谢，嘴上还一直承诺着什么。等袁朗走近了，才听到那男士说：“真是太感谢太感谢你了，你放心，我媳妇说了，如果要出庭作证，她一定会站出来的支持你的。” 成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推脱着，“举手之劳，您太客气了，这些留着给嫂子吧，我不需要。” “这哪儿成啊，你是我媳妇和我儿子的救命恩人，你如果不收，我们良心过意不去啊。” “可是……” 袁朗快步走过去一把接过补品，替成才收下了。“收着吧，别让人白跑这趟。” 男士打量了一下袁朗，见他一身军装，便小心翼翼道：“首长您好，昨天成才同学在银行救了我媳妇，我今天是代表我们全家人表示感谢的，我和成才同学之间绝对没有什么不正当的行为，您别误会。” “没事没事，我没误会。” 男士看了眼袁朗，也琢磨不定这位首长心里的想法，只好又道：“那个……成才他不会有事吧？我听说，他昨天被你们带去局里了。” “没事，放心吧。”袁朗一把揽住成才的肩膀。 这男士也是个老实人，看袁朗对成才的态度不错，便点头道：“好，那我就放心了，首长，成才，那我就先回医院了，成才你有事千万找我，我还有昨天银行里其他人都可以给你证明。” “好，您慢走。” 一直男士走远，成才也没舍得拍开袁朗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你怎么来了？” “来问你一个问题。” 成才有点不明所以，“问题？” 袁朗放开成才，整了整成才的领子，再抹去肩膀上细微的褶皱，才正经问道：“成才，你愿意来部队吗？” 成才一愣，他昨天想了一夜，却没想过还有这样一条路，他的嗓子有些发干，“袁朗，我还有半年，就毕业了。” “你今年几岁？” “二十四。” “二十四……呵，我看你像七十四！还没到老胳膊老腿的年纪，正是追求新鲜的时候，就算你正常毕业了，毕业之后呢，有什么打算？努力工作？赚钱？就不想来点新玩意儿？” 成长有些发愣，道：“是，可……我就这样。” 袁朗继续道：“知道自己的侧写年龄是多少吗？都快赶上我了，不过我才三十，我还没玩够呢！” “是，这是你的性格。”成才点头，依旧一副淡然的模样，扯着一边的嘴角看着袁朗，带着些珍惜的目光看着，袁朗受不了这样的目光。 “成才，你太见外了。” 理由你太见外！任何个人和团体很难在你的心里，占到一席之地，你很活跃，也很有能力，但你很封闭，你总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想自己的，做自己的。成才，我们这伙人不只是为了对抗，你的战友，甚至你的敌人，需要你去理解，融洽和经历。 成才在心里默默点了头，又将眼前的袁朗和脑海中的袁朗剥离开来，“如果是因为我杀了人，你们要判我罪，我无话可说。” “事情不该是这样，你救了银行里十五个人的性命，甚至还有一个小生命。我再问你一遍，你愿意来部队吗？你很适合部队。成才，你天生就适合部队。” 袁朗强调了几遍，像是要给成才洗脑似的，接着又不等成才回复，直接拍板，“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你给我答复，我希望你答应我。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三天后我来接你。” 袁朗走了，成才就那么注视着袁朗的方向，一如袁朗第一次来学校找他，当时袁朗就站在校门口，他就这样看着袁朗，然后一步一步走向袁朗。 成才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和袁朗出狙杀任务时的场景。 那是一次边境任务，去了很多人。 成才在武直上，沉默不语。在第一次离开老A以前，他紧张的时候总是话多，对三儿，对自己，似乎说多了就能忘记紧张。现在他只是放缓他的呼吸，仔细听着那个人说这次的任务。 成才握了握手，又松开，尽量放松自己的神经。 “成才哥，你紧张吗？”许三多蹭到成才身边。 “还行。”成才又看了看袁朗，“没问题，放心吧。” 任务圆满完成，无伤亡，一群早已部署好的精锐部队，对战一群只顾着自己的流寇，这样的结果并不出人意料。毕竟这是一个好的结果，人们总是希望事情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而出人意料的是成才的战绩，狙杀五人。 远程狙击，不比近距离杀人，放心吧，没事的。成才这样告诉三多，同样也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也确实没有太大的感觉，他知道，这种经历，总是会来临的，只要他还在老A。 他所受的训练，本就是在为了这一天的来临做准备。 早已预演过不知道多少遍的枪杀，只是这次把假人换成了真人，破碎的纸板变成了模糊的血肉。 这不是他出的第一次任务，只是之前是逮捕，这次是狙杀，而已。 没有时间留给他震惊和颤抖，成才的瞄准镜一晃，重新换了一个人头，再接着，便是一枪接着一枪。 我是中国陆军的一名狙击手，我将忠诚国家和军队，勇敢杀敌，狙击手将比任何人都更危险，所以我要比任何人都训练刻苦，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作为狙击手，我将深入敌后斩获敌首，我将与我的搭档身陷险境，不论何时何地，我们都将并肩作战，同生共死。 这是狙击手誓词，成才的狙击手宣言，是袁朗单独给做的。 他一个二茬南瓜，来得迟，那天他一个人趴在靶场上练枪，袁朗就那样走了过来。 “起立！” 成才起立。 “立正！” 成才很快摆出最为标准的站立姿势。 “下面，将由我为你举行狙击手宣誓仪式。我宣誓，……” “我宣誓，我是中国陆军的一名狙击手，我将忠诚国家和军队，……宣誓人，成才。” “记住你说的话，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成才，我要零伤亡。” 零伤亡，成才知道这有多不容易，他只能拼了命地训练，训练，训练。 所以当任务结束的时候，他甚至有些茫然。尽管整条山谷里，从这头到那头似乎全是尸骸和血污，也动容不了他几分。 和许三多的性情相比，他显得过于麻木。 后来，吴哲对成才说：“你不是许三多，许三多也成不了你，知道我第一次杀人后，问了烂人什么问题吗？十匹马的粉……能害多少人？他回答我，天文数字吧。然后，我就释然了，因为我知道我救了多少人。” “吴哲，谢谢你。” 吴哲拍了拍成才的肩膀，“说句题外话，你想知道烂人为什么没来找你吗？” “为什么？” “因为，他不担心你，他打从不开始就不担心你，他对你似乎有着一股神奇的类似于自信的东西。” 自信…… “成才，成才？”老大爷的呼声唤回了成才的记忆，“这么冷的天，在这呆站着该感冒了，快回去吧。” “诶，好，谢谢您。”成才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在笑，拍了拍脸颊往学校走去。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最近好像有新来的小伙伴看文诶~欢迎~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想通 第30章 高城 三天时间，并不是袁朗给的期限，而是铁路。甚至他想将时间压到更短，多出哪怕一天的时间，都会多出不同的变数。 袁朗一回老A基地就被齐桓告知铁队在等他，接着便直奔大队长办公室。 “报告！” 铁路正在窗边看着外边训练的那些南瓜们，似乎没有听到袁朗的声音，袁朗只好小心挪动步子，到了屋内，摆出最挺拔的站姿。显然，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罚站了。 终于，铁路回过头来，似乎是才看知道屋里多了袁朗这么个人物，“你要挖人，我还从来没见过从外面挖人的！” 袁朗讨好道：“凡是总是有人开这个先河嘛。” 铁路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给袁朗甩了一根烟，自己也抽上了，“你上次让他来，他可没答应你。” “他会来的。”袁朗把烟放到鼻子下方闻了闻，谄媚道，“队长，借个火。” “不给，有烟没火，想抽回你屋抽去。”铁路瞪了袁朗一眼，“你听听你这句话的语气，连你自己都不敢肯定。” 袁朗叹了口气，“我希望他来。” “我也希望他来。”铁路的语气中带了些沉重，“我看了你的报告，这样的人，放在外面，国家不会放心的，他有可能成为雇佣军，甚至是罪犯。把这样的人放在军队，才是最可靠的！” “那……铁队……” “事情，我们已经做了，剩下的事情，就看上面的决定了。”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介于成才的学生身份，平民里拔出一个人民英雄，银行开枪杀人，是功还是过。 有一就不保证不会有二，如果有人效仿成才的做法，到时候闹出了人命，又该如何？ 虽然军方已经控制了信息的流传，但架不住群众强烈的八卦心理，事发第二天就有媒体记者摸到了财经大学，试图打探成才的消息。好在校方早在第一时间就被告知了事件经过，也早已做好了防范，才有效阻隔了媒记。 而另一边，成才对此还一无所知…… 成才在田径场上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一圈圈地跑着，五圈，十圈，十五圈，二十五圈……似乎没有个尽头。 汗水打湿了后背，头发像是被雨淋过，自打重生后，成才就很少这样放肆，他一直很克制，因为有路可走，所以选择了逃避，选择了看似轻松的光明大道。 可直到他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好像一下子回到了旧时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的军旅时光，没有大学这个选项，他只是拼了命地只求在军营里挣扎着活出个人形。 杀人的那天晚上，他一直绷着，绷着，整宿都没睡下，不是因为杀了人后的恶心难受，而是在思考未来该怎么办，思考这件事最好的结果和最坏的打算，思考他的父母家人，一直到天光大亮。 但昨天，那个人问他，你愿意来部队吗？ 犹如一束光，破开了阴霾，一如当时在小舟上，那人问他，如果这是你的路，你愿意来老A吗？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 成才释然一笑，只是……怕产生再多的纠葛，怕放不下，怕羁绊了那人的步调而已。 高城来找他的时候，他正在跑第三十圈。 “那个，成才……别跑了，你过来！” 听到连长的声音，成才一愣，放慢脚步小跑过去，喘着气道：“连长，你怎么来了？” “你在这干什么呢？”高城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活像一个来问责士兵的将军，这让成才心里有些发虚。 成才道：“跑步。” “我不知道你在跑步啊！你你跑几圈了？” “没几圈……”看高城想要继续追问，赶紧转移了视线，看向高城身边的胡天，“连长，你怎么知道我在田径场，胡天告诉你的？” “还连长，你把我当连长了吗？”高城叉着腰，怒气十足。 成才突然有种负罪感，好像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怎么了？” “你既然叫我一声连长，出事了就该告诉我！要不是胡天这小子把这事捅到我爸那儿，你是还想一直瞒着我呢？” “胡天？高叔叔？你们……是什么关系？”成才惊讶地看着高城，又看了看胡天，恍然想起胡天好像有一个军人表哥…… “高城哥是我哥，表哥，他爸是我亲二舅。”胡天抢在高城之前回答。 “这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你住嘴。”高城一把将胡天往后一撸，“成才，如果不是胡天这小子一个电话打到我爸那儿，哭天喊地地让我爸帮他一哥们儿，我还不知道你的事情呢，你眼里有我这个连长吗？” “哥……你也太夸张了……我哪有哭天喊地。”胡天嘟囔了一句。 高城还在气头上，指着成才道：“你是不是以为这是小事呢？杀了……那啥也是小事？啊？行，你是比我能耐。” “连长，我只是没想麻烦你。” “行了，这件事我既然已经知道了，我就给你板上钉钉了。我爸那边已经找过我了，这事本来不该由我来通知，但来都来了，就顺手把东西给你带来了。”高城掏出几个小本拍到成才怀里。 成才把小本一一打开，“入伍通知书、表彰奖状……这是什么？”成才拆开信封，掏出里面的纸张。 “表彰信，大致意思就是成才同志，救人有功，特此嘉赏。” “这么高的工作效率……费心了。” “师里因为你临时加开了会议讨论，讨论结果，是下周去部队报道，事情都安排好了，不接受反驳。还有什么需要我解释的吗？” 成才看着入伍通知书，内心不免有些感慨，“学校这边怎么安排？” “休学。介于你已经大四了，等到了部队稳定下来，有机会会让你毕业的。” “好，谢谢连长，其他的我没问题。” 高城点了点头，对胡天道：“那什么……你小子这两天看着点成才，别让什么人都来他面前瞎转悠，我听说最近外边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在打听呢。” 胡天立刻站直挺着胸脯道：“好，一定。那……哥，晚上一起吃饭呗？好久没见了。” “不吃了，马上就得回师里，还一堆事情没处理，走了。”高城来得匆忙走得也着急，倒也是他一贯的作风，胡天和成才自然早已习惯了。 胡天耸肩道：“没法子了，晚上只能四哥我请你吃顿好的了，庆贺你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 将入伍通知书紧紧攥在手里，成才的心终于沉沉地落了地。 银行枪击案的事情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只是这样雷厉风行的举措还是让成才吃了一惊。但这已经是政策下做出的最好的决定，成才坦然接受。 不论是过去、当下还是未来，国家命令的下达，他永远都会放在最首要的位置。 七哥真的好帅啊QAQ 其实入伍不是强制的，但高城和成才都知道，这是成才自己心里所希望的。 我第一次写大纲的时候……其实只写到成才入伍为截止，也就是这块地方上下，但是写的时候觉得对袁朗而言太过分了，他俩甚至没有个不算结果的结果，我不忍心，所以有调整，也还会继续往下写。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高城 第31章 入伍 成才收回心思，将胳膊搭在了胡天身上，调侃道：“四哥，看不出来啊，军事家庭！你这表哥可是连长啊……哦不，副营长！想当年军训的时候，你怎么就孬成那样？” 成才不提还好，一提胡天就开始大吐苦水：“别提了，我从小就被我舅舅和高城哥折磨，每年寒暑假都是天大的噩梦，不是几十公里的拉练就是把我当沙袋一样练。我啊，就是吃不了那个苦，高考填志愿死活求着我妈报考了财经系，否则我现在……就不是现在这个英俊潇洒的我了。” 说完，还摸了摸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成才被胡天这突如其来的苦情戏逗笑了，“你也太夸张了。” “不夸张！你别看我一米八几的大个儿，我可怕疼、怕饿、还怕虫子。之前高中的时候，高城哥带着我去了一趟深山老林里，进行了一次野外生存训练，打那次起我就彻底知道我不是那块料。”胡天说到这，有些缅怀地叹了口气，“其实，我就差那个临门一脚了，一直都挺佩服当兵的，我……唉，不说了，老五你好好干，等放假了我去军营看你！” 成才笑道：“好，到时候让你看看我打枪的样子，实弹。” 胡天激动起来：“那必须的啊！你打枪的样子可太帅了！上次我都没看够本。” “嗯，一定让你看个够。” “说起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其他人你要休学入伍的事？” “晚上回去先告诉寝室那几个，至于班上其他同学，得先看学校的通知，这事儿没必要整得那么大。” “好……诶，你怎么认识高城哥的？你为什么叫他连长……我之前怎么都不知道这事呢？他知不知道你是财经大学的，知道的话怎么没问你认不认识我呢？他是不是忘了我这个弟弟的存在了……” 夕阳西下，两人的影子在操场上拉得很长，这是成才这段美好的大学时光的剪影。 当晚，成才给下榕树的爹打了个电话，才知道原来这两天家里来了很多人，都是警察，来打探成才的事，打探许三多的事，事无巨细。 后来警察走了，但是还有很多穿着便服的陌生人留下了。 下榕树就那么大，生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听着电话里传来成村长絮絮叨叨的家常，成才时不常地应和两声，大多都是成村长在说。 “儿啊，你是不是犯什么事啦？”成村长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成才故作淡定地回道：“没有……读着书呢能出啥事了？” 成村长显然不信，“你可别糊弄你爸，这没事人家干部为什么来我们家里专问你的事，啊，那不问二狗他们家的事？” “爸，真没事……就是……”话到嘴边，成才又犹豫了。 成村长催促着，中气十足地道：“咋？你说嘛！爸还没老，还挺得住。” 成才一咬牙，反正早晚都得说，“爸，我……我打算去部队了。那些人来我们家，是来调查家庭背景的。” 成村长诧异道：“部队？咋有的这个想法咧？年前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说起？这么突然？” 成才只好半真半假地说道：“嗯……也不是，其实这两年一直有军队里的干部想让我入伍，我没同意，你儿子我这么优秀，到哪儿都是块香饽饽。其实入伍也没什么不好，每个月都有工资拿，部队还同意我休学，找个时间让我把大学毕业了。” “那……”电话那头，成村长顿了很久才道，“儿子，你想好了？决定去部队可就不能回头了？” 成才握紧了电话筒，“嗯，想好了。” “好，想好了就去做，爸支持你。当年你爷爷就一心想让你去部队，现在好了，咱家是又出了大学生，又出了当兵的。这样呢，就差给你找一媳妇，就圆满了。”听到成才肯定的回答，成村长又开始絮叨起家常来。 “爸，这事慢慢来，别急啊……”成才抽了抽嘴角，每次打电话总是逃不过这个话题。 “嘿，你这孩子，我每次一说找媳妇你就这样。” 成才急忙岔开话题，“爸，那什么，您注意身体，我有空了就回家看您，到了部队我给您写信。” “行，你这孩子自己不上心，我先把这事儿呢给你物色起来，到时候寄照片给你。” “爸……”成才无奈道。 “还有啊，你要去部队了，这钱你也别再往家里打了，我又用不着，你一个人在外面多花点，别省着，还有你说的军队里的干部，给人买买礼物感谢感谢人家，别舍不得这个钱。” 成才心里一暖，“嗯好，知道了爸。” 挂了电话，成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事情总算是交代好了，可怎么总是绕不开这媳妇的事啊…… 学校的通知也很快就下来了，成才同学因个人原因暂时休学，这可让班上的女生大呼难过，少了这么个养眼的系草，可不是个让人愉快的事情。 虽然不能和全班同学一起毕业，但都拍照留念了，室友还说，等成才毕业那年他们还回来陪他一起拍毕业照。 枪械社的郭峰和冯晓晓更是舍不得成才离开，成才这几年帮社里拿了不少奖牌，还经常指导社员的枪法，但休学这事他们也不好多说，便凑钱给成才买了个礼物，限量款狙击手模型，身穿吉利服，手脚关节都可以活动，十分逼真，一定要成才收下方可罢休。 成才又是感动又是喜爱，保证一定走到哪儿都带着，好好珍惜，他将狙击手模型和之前比赛赢来的瞄准镜放在一起，收拾在他的参军行李中。其他一些带不走的或是打包寄回下榕树或是留给宿舍其他人用了，轻装上阵，军队配置齐全，需要带的东西并不多。 袁朗约定好的三天时间很快就到了，他如约而来，成才就站在校门口，笑得一脸灿烂。 袁朗将方向盘一打，车就径直横在成才面前，袁朗探出头来，笑道：“上车吧，不用我请了吧。” 两人之间似乎有着天生的默契，不用多说一句，袁朗就能知道成才的想法。 哈哈哈哈，评论里又看到一个七哥的粉~ @少爷65 你有伴了~~有人陪你一起啊啊啊啊啊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入伍 第32章 钢七连 成才将东西放在悍马的后座上，再走到袁朗旁边，拍了拍袁朗伸出窗外的胳膊，“您一个中校亲自来接我这么个新兵去军营，是我的荣幸，哪还敢再让您请上车啊。下来吧，车我开。” “你？”袁朗挑眉。 成才保证道：“放心，驾照我早就拿了，绝对能保障你的生命安全。” “呵，行啊，有人自愿当苦力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袁朗也没客气，直接从车上下来，绕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坐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几天可没把我累坏了，一天天的会议和报告，比出任务麻烦多了。” 成才坐上驾驶位，看着副驾的袁朗，像是回到以前，载着袁朗外出的日子。 成才会心一笑：“你睡一会儿吧，这路我认得，昨天都看过地图了，等快到目的地了我再叫你起来。” “没事，和你聊聊天挺好的，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袁朗调低座椅靠背，让自己躺着舒服些。 成才摸了摸鼻子，道：“你这话说的可煽情。” “得了，一个新兵蛋子，我的兵那都是从兵里挑的最好的，你可别在军营里给我泄了气，到时候连去我那儿的资格都没有。” “你那儿，老A？我看连长的师侦营也不差啊，没准我就留在师侦营了。” “你小子良心呢？今天可是我来接的你，我堂堂一个中校，你够大的面子了。” 成才嘟囔着道：“那连长还是少校呢，入伍通知书还是……” “得了吧，不气我你能死啊。”袁朗抬脚踹了成才一脚，“高老虎怎么老和我对着干啊，先前就因为许三多和伍六一，天天把我当成仇敌似的。” 成才憋着笑道：“护犊子是连长的优良品德。” “去你的。” “三多知道我参军的事了吗？” “哪敢让他知道啊，知道了不得死活跟着我来？等你这三个月的新兵生涯过去再说吧。” “好。” 两人就这样一路聊着，一路开到了702团。 702团，这已是成才重生以来，第二次来这儿了，此时的门口又换了一批新的哨兵。 “首长好，请出示您的证件。” 袁朗笑着将自己的证件和成才的入伍资料递过去，少尉好奇地打量着袁朗和成才。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军官戴着墨镜，穿着他见所未见的作战服，等看完袁朗递过去的证件，他却更加疑惑了，“86749部队？” 袁朗对此事早已见怪不怪，他笑道：“我找你们王团长，给他带个兵。” “是，首长。”哨兵公事公办。 悍马驶进702团，引得不少士兵的侧目，直到车停在了团部门口。 袁朗领着成才进入王团长办公室的，这对袁朗而言已经是轻车熟路了，但王团长却见不得他轻车熟路的模样。 “王团长，给您把成才带来了。” 王庆瑞坐在他的办公桌前，对袁朗几乎视而不见，但是对成才却笑得和蔼，“成才，长得倒是不错嘛。” 成才立正姿势，“报告首长，还成。” 王庆瑞看着成才的军姿，满意地点了点头，连袁朗也好奇地看着成才这样的一面。 “军姿也是蛮不错的，来之前特意练过？” “报告首长，大学入学的时候有过半个月的军训，这些都是教官教的。” “哦？那教官教的蛮好，你做得也还是蛮好。”王团长用手指点了点放在手边的档案，这是师部昨天就交到他手里的成才的档案，“档案里说，你是财经大学财经系的，还修学了信息系统双学位？” “对。” 团长忽然问道：“你对当兵有什么想法？” 成才停顿了几秒才道：“保家卫国，永远冲锋在危险的最前线，将人民守护在身后，是人民最坚强的后盾。” “那你觉得自己有这样的信念吗？”团长问。 “我有这样的信念，我选择当兵这条路，就随时准备为国家为人民而战死。”成才回答得很坚决，看着成才眼里的肃杀，王团长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师里会亲自下发这样一道命令，也明白了为什么成才今天是由袁朗亲自带来的。 王庆瑞对老A的态度虽然总是带着一股子挤兑，但骨子里却是十分敬重，虽然同为军人，但老A远比他们要站在更为前线的地方。老A的训练练是普通士兵的数十倍，因为他们面临的危险也是平常士兵的数十倍。把脖子别在腰上，随时准备牺牲。 “你放轻松，我们只是聊聊天，你看袁中校，就很放松嘛。”团长意有所指地看着早已找了把椅子坐下的袁朗。 袁朗笑着回道：“可不是嘛，都是老熟人了，就不跟您客气了。” 团长继续问成才：“成才，你和许三多是老乡？” 成才点头，“对，我俩都是下榕树的。” “那你知道钢七连吗？” “知道，是三多曾经呆过的连队，也是高城高副营长曾经管辖的连队。” “知道的倒是蛮清楚，那我让你去钢七连，我们团的电子侦察连，你愿不愿意啊？” 七连，曾被打散碾碎，可七连的骨头七连的魂魄依然存在，七连重组了，一个全新的信息化的部队，配置着最先进的装备，但骨子里依然流淌着钢七连的血脉，依然是那个浴血先锋的钢七连。 成才回答道：“服从组织安排。” “你这话倒是挺像许三多的，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问他愿不愿意去在团部干着，他说服从组织安排，我又问他愿不愿意去七连，他也回答我服从组织安排。” 成才继续道：“服从组织安排。” “我刚见你的时候，觉得你和许三多可相差太大了，你和他就像一对反义词组，但现在看来，也不是这样的嘛。你、许三多、伍六一，我看你们骨子里都是一样的。”团长欣慰地笑着，又拿起桌上的电话让白干事来一趟。 这时，袁朗才慢悠悠地站起来，“那我就不打扰团长了。” 袁朗走后，白干事很快进来领了成才去钢七连。 钢七连的外围，依旧整洁得几乎不近人情，连操场上晾的鞋都全朝着一个方向。进连部的第一道墙上，交插着两面钢七连的旗帜，一面是“浴血先锋钢七连”，一面是“装甲之虎钢七连”。 墙上，是几个笔走剑风的大字：“训练，训练，继续训练。” 成才看着空地边缘竖着的一块木板壁，停了下来。 白干事顺着成才的目光看去，“这个啊，是钢七连的入伍誓词，每个钢七连的兵，都要宣誓，不过现在不止是七连了，整个702团都有了这样的作风。之前七连整编了，倒是把这个宣誓的作风传到了整个团里。” 4944，是那时候成才在七连的数字，钢七连的4944个战士，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数字。 当时是七班的班长和班副主持的入连仪式。 “列兵成才，钢七连有多少人？” “钢七连有四千九百四十四人，我是第四千九百四十四名钢七连的士兵！我为我是钢七连的一员而骄傲。” “列兵成才，钢七连建连至今五十六年，番号几经改变，一共有四千九百四十四人成为钢七连的一员！” “列兵成才，有的连因为某位战斗英雄而骄傲，有的连因为出了将军而骄傲，钢七连的骄傲是军人中最神圣的一种！” “列兵成才，钢七连的士兵必须记住那些在五十一年连史中牺牲的前辈。” “列兵成才，抗美援朝时钢七连几乎全连阵亡被取消番号，被全连人掩护的三名列兵却九死一生地归来。他们带回一百零七名烈士的遗愿在这三个平均年龄十七岁的年轻人身上重建钢七连！从此后钢七连就永远和他们的烈士活在一起了！” “列兵成才，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是活在烈士的希望与荣誉之间的！” “列兵成才，下面跟我们一起朗诵钢七连的连歌。最早会唱这首歌的人已经在一次阵地战中全部阵亡，我们从血与火中间只找到歌词的手抄本，但是我们希望，你能够听到四千九百四十四个兵吼出的歌声！” 一声霹雳一把剑，一群猛虎钢七连； 钢铁的意志钢铁汉，铁血卫国保家园。 杀声吓破敌人胆，百战百胜美名传。 攻必克，守必坚，踏敌尸骨唱凯旋。 七班的士兵一齐朗诵着这首无曲的连歌，一个班的人，竟喊出了一种尸山血海的壮阔。 不知道在《冬与狮》，这个钢七连前传里，能不能听到这首连歌的曲子。 期待康导和249的再次合作~ --- 我发现有人给我投月石啊？有的还投得蛮多的！不需要的哈~我没什么用，我这里也看不到是谁投的~谢谢谢谢~，大家多评论就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钢七连 第33章 师侦营 成才因为是临时入伍，和其他新兵不同，没有新兵连，没有新兵特训，一上来就是艰难的连队训练。 加练加练，不断的加练。 成才出乎意料地适应得很好，短短一个星期，就完全融入了连队生活，让人丝毫看不出这不过是一个新兵蛋子。 这让七连长和指导员都不得其解，因为七连的兵虽然大多都是信息化的国防生，可他们的军事素质也同样十分强大，毕竟三年军校不是白来的。 而成才，比他们还要强。 不只是完成训练，还自我加餐。在七连中，他实在拔尖得太过明显。 成才想，或许他当时选择信息系统专业的时候，就预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虽然他试图逃避，可是心理比谁都清楚，当过兵的人，哪里还能再平静下来。 入了军营，成才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三个月后，高城亲自来接人。 “那个兵，那个兵……你过来！” 成才一听声音，笑着小跑到高城面前，“副营长。” 高城眼睛一瞪，道：“叫连长。” 成才笑得谄媚，顺从地叫道：“连长。” “跑第几圈了？” 成才也不回答，“连长怎么来了。” 高城拍了拍成才，比三个月前黑了也结实了，“听说七连出了个枪王，我来把人拐走。” 成才紧忙左右张望，“枪王？哟，在哪儿呢？我可得好好看看。” “得了，给你一个小时收拾东西，收拾完去团部找我，我时间不多，今天就得把你接走，晚上还有夜间训练。” “这么着急？”成才惊讶，“是，连长！” 成才很快收拾好了行李，东西不多，总共也就是两个大包，再和战友一一道别。 他上一次离开的钢七连的时候，大雨磅礴，只有三多一个人送他，这次却换得这么多战友的依依惜别，成才的鼻子有些发酸。 “别送了，也不是就不见了，总有机会再见的。”成才拿着行李站在宿舍门口道。 “成才，去了师侦营可别忘了我们。” “你小子，就知道你能行，做什么都比我们快一步，有机会了我也要去师侦营找你。” “听说师侦营的副营长是钢七连上一任的连长，装甲老虎，你可得好好干，别给钢七连丢人。” “对，不能丢了我们七班的脸。” “到那里毙得他们满地找牙。” 战友你一言我一语的话语，让成才倍感温暖，虽然不过短短三个月，但是成才过得很快乐。 他一一应下战友的话，“当然，一定不给七连丢人。不抛弃，不放弃。” “不抛弃，不放弃！” 漆着迷彩，裹着伪装网的吉普车上，充满了高精密化的仪器，高城正抓紧一切时间办公，而成才只是望着窗外的景色，眼里满是不舍。 高城趁着间隙，顺着成才的目光往窗外看去，“怎么？这景你看了三个月还没看够？” “看不够，虽然每天看着这白云，黄土，还有这些战车压过的轨迹，但总是看不够。”成才摇了摇头，笑着说。 高城看着成才脸上俩酒窝，舒心道：“我看你小子这三个月过得挺舒服啊？别人是每天二两土，练脱三层皮，你倒好，还有这样歪七拐八的心思。” “生存太不易，只能苦中作乐。”成才摊手。 “得了，这么好的心态。行，回去就帮我打几个报告。”高城大手一挥，拍了板。 成才一愣，“什么报告？”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高城说的一会儿，其实是几个小时，到了师侦营，天几乎全黑了下来。 “先陪我去个地儿吧，去完再吃饭。” “行，听连长安排。” 吉普车直奔目的地，直到耳边传来的枪声一声比一声明显，成才才明白过来，高城为什么非要他今晚过来。 “夜间射击活动，正好你来了，和他们一块儿吧。”高城下了车，扬声喊了几个人，“小宁，小帅，过来。” 甘小宁，马小帅，是高城在七连的兵，他把他俩带来了师侦营，不只是他们俩，还有更多老七连的兵，都来了师侦营。 “副营长，这就是成才？”甘小宁好奇地看着成才，笑嘻嘻地道。 “你好。”成才敬礼道。 此刻的甘小宁是一级士官，而马小帅，也已经是少尉了。 甘小宁也敬礼道：“你好，我叫甘小宁，这是马小帅，我们俩都是老七连的人，后来跟着连长一起来了师侦营。” 马小帅按捺不住地在一旁叫道：“成才，我一早就知道你了！三多是我在七连时候的班长，他那个时候老提起你，久仰大名啊！” 成才看着两人，十分感慨。从前，每次和连长见面，最不待见他的就是眼前这两个人了。马小帅还好，没有和他接触过，听的都是甘小宁的口述。在看过他的射击之后，也渐渐放下了成见。 可甘小宁不一样，他经历了一切，七连的解散，成才的背叛。 虽然成才有太多的理由离开钢七连，为了转士官，为了留在军营，为了更多更多，他甚至放弃了他的梦想，他的狙-击枪，放弃了七连。 可那些，甘小宁不懂。 即使连长当众和他解开了心结，成才也知道，甘小宁看他的眼神还是带着几分芥蒂。 而这一次，没有人闹着离开，没有人打破波澜，也没有被叫做叛徒。 “行了，要认识等活动结束后再说。”高城拿了一旁士兵递过来的枪，“九五式，可以吗？” 马小帅一听，眼睛放光道：“连长，成才也参加夜间射击？” “连长，我用八一杠吧，习惯了。”成才只是淡淡地笑着。 “行，给他找一只八一杠来。” 夜间射击，根据信号弹短暂照明判断靶位，30发子弹，10发闪光-弹。这意味着一发闪光-弹下，需要至少打出三枚子弹。 师侦营的优秀射手们喜欢玩这样的游戏，因为这能凸显出他们的优越感。 闪光-弹划过黑夜，靶场在短暂的几秒钟内恍如白昼，一片九五枪声响起，他们必须在这几秒钟内最快地打出三枚子弹。 在这一片枪声中，成才的八一杠变得格外独特，他用一支自动武器在打单发，那是成才特有的打枪节奏。 高城早已拿了望远镜专门看着成才的靶纸，他的脸上是藏不住的惊讶。 三十发子弹很快就打完了，靶场上的大灯也被重新打开，老兵们得意洋洋地听着远处的报靶声，今晚之后他们又可以拿着这个数字去炫耀一番了。 报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报靶声却猛然停止了。 老兵们开始躁动起来，他们不明所以地开始环顾左右，交头接耳，直到报靶员把靶子拿了过来。 “副营长，这……您看。”报靶员为难地道。 高城接过靶纸，虽然刚才他在望远镜里他已经看到成才每一枪射穿靶纸时的惊艳，但他仍是诧异，他的手抚摸过弹孔的余热。 然后他高举起手中的靶纸，高喊道：“三百环的成绩，三十发子弹射中一个弹孔，你们看看你们自己，成天自负于成绩，还以为自己有多优秀吗！在这个靶纸面前，你们自惭形秽吗？” 所有人都往靶纸看去，靶纸最中心的位置，只留下一个弹孔。 他们想喊怎么可能，没有人能够做到，他一定是脱靶了，我不相信。 可是，他们喊不出来，因为他们知道，这是真的，他们只看了一眼静默着的成才，他们就知道他们实打实地输了。 输给了一个刚到师侦营的新兵。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师侦营 第34章 枪王 成才就站在那里，没有丝毫兴奋，他很平静。 成才想，这不算什么，在老A这早已是他的家常便饭，狙击手只有精准地命中目标，才能最有效地完成任务，增加任务成功的概率，减少伤亡。 这三个月来，他的手掌、指腹、肩臂、双足都因为训练，重新磨出了厚厚的茧，像铠甲装备一般附在他的身上。 纯粹的训练，纯粹的射击，让他的心更静了，手也更稳了，人似乎只有经过波折之后，才能更加地沉静。 “自以为是！自大妄为！说的就是你们！怎么着，一晚上全都被新兵给毙了！”高城高亢地喊着，似乎想让声音穿透整个师，“怎么？说不出话来了？丢人！都给我加训！好好地训！” 士兵们不敢吭声，只能握紧手中的枪。 是的，成才在一夜之间让他们明白了，他们不过是坐井观天的青蛙，成天看着头上的井口就以为那是整片天空。 可一旦井裂开缝来，才知道原来天远比他们想的大得多。 高城把靶纸递给旁边的马小帅，“裱起来，挂在我办公室。” “是，副营长。”马小帅小心地结果靶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成才，明天给他们讲讲射击要领。”高城皱着眉道。 “是！” “那什么……走吧，请你吃饭。” 高城带着成才风风火火地离开了靶场，过了好长一会儿，才有人打破了沉默。 “这牛人是谁啊？这么狠！” “没见过啊，之前全师比赛上也没见过有这号人物。” “军部赛场也没见过啊！” “马小帅，我刚刚看你和他说话了，快说说，这个人是谁？” …… 成才不知道，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人卖了，此刻他正在部队餐厅里大块朵颐。 “胃口不错，来，多吃点，都瘦了。”高城又夹了一大筷子的菜放成才碗里。 “还是连长对我好，都是我爱吃的。”成才嘴里嚼着饭菜，笑呵呵地说。 高城歇了歇，才道：“不怪我把你推出去当枪靶子吧？” 成才咽下饭菜，信誓旦旦地保证道：“连长一句话，我哪敢不听啊，连长要我三更死，我保证绝不苟活到四更天。” 高城笑了，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嘴贫，今晚这下，你枪王的名号就坐稳了。” 成才吃饭的节奏一顿，道：“连长，我也算不得什么枪王，就是只想着命中目标，想着能再精准些。” 高城喝了一口酒，猛地放下酒杯，道：“成才，你就得习惯被人叫。这不只是一个名号，这也是你往上走的机会，你……你是大学生，但是不是军校毕业，这很吃亏。” 成才一愣，没想到连长会和他说这些。 “我上了三年军校，出来后当了一年排长，接着就在钢七连当了三年连长，再之后七连解散，我又到了师侦营当了这副营长。我一路走得顺啊，我一直以为是凭我自己的努力，可不全是。”高城又喝了一口酒，“这事儿还是许三多告诉我的，他说全团的人，都知道我爸是军长。” 成才倒了一杯凉白开，和高城碰了杯，“连长，生得好本生就是实力的一种，这于你而言只是锦上添花的事。” “锦上添花……是，我自己也知道。可我也知道，我这个人脾气冲，不爱变通，很多人都是看我爸的面子才忍着我。不过，我也想通了，这家庭因素我反正是一辈子都抛不开的，既然这样，那我就正视他。” 高城似乎比他记忆中要更成熟得多，在成才的记忆中，他们几乎没有过这样谈心的时候，以前他们是上下级的关系才是朋友，现在他们先是朋友，然后才是上下级的关系。 所以，高城愿意和他谈心。成才是一个强者，足以震撼所有人的强者。 “成才，在你身上，我感悟了很多。”高城顿了顿，又继续说，“我看得出来，你喜欢部队，如果你真的想留在部队，就不能怕出头，要敢抢，敢拼，敢争。王团长和我说你枪法好的时候，我本来不太相信，当兵三个月，枪法好能好到什么程度？” 成才给连长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 “你知道他说什么？说你比我钢七连甚至比师侦营任何一个兵都要好，我现在是信了，也服了。其实啊，打从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一定不同寻常，可你着实给了我很大的惊喜！我佩服你！” 惊喜，高城当兵这么多年，这样的枪法他着实是第一次见到。高城一口干下杯中的酒，看着成才，他又想起一个月前他爸跟他说的话。 “那个许三多，他是下榕树的？”高军长似乎是不经意地提起了这个兵。 高城一愣，道：“啊，对，是这个地方。爸你怎么想起他了？” “兵王啊。” “是。钢七连第4956个兵。”高城有些自豪，每当有人提起他的兵的时候，他总是自豪得喜形于色。 “他好像是去了老A。” “对，和他一起去的，还有伍六一，也是我在七连时候的兵。” “嗯，4900个兵。”高军长点了点头。 “爸，您还记得。”高城笑道。 “下榕树，出人才啊。” “爸你记差了吧，伍六一可是上榕树的。” “我说成才，他现在可在部队了不得啊，是个枪王啊。”高军长说到成才的时候，特意着了重音，很明显，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引出接下来他要说的成才。 高城迟疑了一下，道：“枪王？成才的枪法确实是不错，但是枪王……” “是你王叔说的，我好久没听到他这么夸人了。” 高城看着高军长的脸色，道：“爸，您怎么……突然提起成才了？妈最近念叨他了？” 高军长看着高城，似乎是在通过高城看着成才，“小成这孩子好啊，孝顺懂事，如果只是大学生，将来毕业了也一定会有作为。可他选择了做一个兵，不论这条路是不是他自愿选的。他枪法好，且有手段，遇事果决，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知道，他绝不会是个普通人。” “这么、这么说……您早就看出来了？” “他初初见到我的时候，下意识就板正了身板，那一瞬间身上的肃杀之气比你还重，普通大学生？哼，我还不至于老眼昏花。” “爸，我就说我看人没您准。”高城赶忙拍了个马屁，“可那您怎么就同意，他调来我们军区……是、是因为我？” “你这点份量，倒还不至于让全军人跟着你冒这个险。成才的档案一清二白，挑不出毛病，又是大学生，再加上银行里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救人，出发点总是好的。我想啊，他一定是经历过什么才让他成长到现在这样的。” “其实，我还挺心疼他的，以前我不明白农村兵的无奈，七连解散了，我反倒清明了许多。”高城随意地瞥着桌上的一处，他的眼眸里闪现出几分失落。 “成长，是件好事，成长，也需要经历痛楚。” “我知道了，爸。” “下个月，成才就要你那里了吧。” “对，差不多了。”高城点了点头。 高军长道：“成才这个人呢，像是一颗入了膛的子弹，就看枪口对着哪边了，我很庆幸他和我军的方向是一致对外的。” “爸你放心吧，他绝不和我们站在对立面。” 高军长搓了搓手心，把话又说得明白了一些，“高城，你妈这么喜欢成才，把他当半个干儿子看，你也要多关照关照他。成才，他会成为你的左右手的。” “爸，我关照他是应该的，我不是想要……” “你就得这么想。”高军长顿了顿，才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别整天什么都不往心里去。行了，你好好想想去吧。” 回过神来，高城继续对成才道：“我佩服你啊，我佩服你！这是我第二次对你说佩服，第一次是佩服你考了大学从农村走出来，今天是佩服你的军事水平，也更佩服你这个人！” 成才有些慌乱地道：“连长，担不起，要说佩服，是我佩服你，真的。我敬佩你。” 后来，高城喝了很多，那晚他们的桌上留下了一堆空酒瓶和熄灭的烟蒂。 在高城喝高的时候，还碾着烟蒂道：“你在我师侦营也呆不久了。” 袁朗提前向高城打过了招呼，但是也不仅是因为老A有优先选择权，这说到底，更是高军长提点的结果。 高城的酒量一斤，这些啤酒还不能让他醉成一滩烂泥。 高城走远的时候，成才顺着风，甚至听到了一句话，“笑什么笑，跟朵花似的。” 花很美，对吧？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枪王 第35章 对抗赛 就如高城所说，成才在师侦营的日子，的确呆不久了。他自己也知道，即便他在侦察营混得再好，他也不会永远这么下去。 他有一条路要走，自打他进了军营，就坚定了必须要走的路。 一直等着，一直等着，终于，红蓝对抗赛来了。 老A和师侦营分分合合，或是合作或是对抗，互相摸着对方的布局套路，互相成长进步，这次成才碰上的，是对抗。 成才蹲在战壕里，轻轻地擦拭着枪支，他的眼睛很亮，眼角却带着笑。 甘小宁摸到成才边上，道：“这班死老A，就知道藏着掖着，死活不见人影，成才，一会儿碰上了你可要好好杀杀他们的锐气。” 成才透过瞄准镜望向远处，道：“必须的。” 甘小宁听了成才的保证，立刻接着道：“还有许三多，战场之上无弟兄，不管生抓还是活剥，可别手软啊。” “放心，一定给他一个惊喜。”成才笑了笑，惊喜，可不就是先惊后喜嘛。 硝烟，弥漫着整个荒野。 是夜，爆炸声夹杂着火光同时从两个方向传来，分队作战，老A如同鬼魅一般穿梭在丛林山峦之间。 这是一场无声的战场，只在闪光-弹和零星的枪焰亮起时，看见一股股白烟升起，继而是满地的“尸体”。 十点方向，成才锁定目标，扣动扳机，然后闪身去下一个狙击点，他知道他刚刚杀死了一名老A。 活的拖走死的，很快，活的也被射杀了。 “奶奶的，师侦营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厉害的狙击手。”石头懊恼地在地上躺尸。 C3脑中一闪而过成才的那双眼睛，补刀道：“死人还是别说话了，趁着夜深人静，想想战后队长给你单独的奖品吧，以及第一个战死的上会感想。” “你可闭嘴吧。”石头望着夜空，无言长叹。 几公里开外的草丛里，吴哲和齐桓通完话，转告袁朗，“报告，石头和C3被射杀，敌军有个了不得的狙击手。” “破老A最快阵亡记录了吧，让其余的人小心戒备，别被那个要命的狙击手咬上了。”袁朗盯着齐桓那一队人的方向说道，似乎对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惊讶。 吴哲一愣道：“哟，听您这话，这狙击手你认识？” “可不止我认识，完毕也知道。”袁朗用下巴往许三多的方向示意。 “完毕？” 吴哲看向许三多，许三多愣着神不明所以，吴哲的眼珠子却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袁朗无奈地给许三多揭晓谜底：“是成才。” 许三多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成才哥？成才哥咋来部队了？” 袁朗像是怀揣着一个只有他一人知道的秘密，带着些小得意道；“闭上你的嘴吧，小心把敌军给招来。” 吴哲一边观察四周环境一边道：“切，笑得这么谄媚，非奸即盗。” 许三多却继续喋喋不休：“成才哥不是参加工作，集训去了？怎么在连长的队伍里？” “现在是在你连长那里，过一阵子可就说不准了。”袁朗嘟囔着，猫着腰，又往敌军深处摸去。 另一边，齐桓的队伍却惨遭狙击手的洗礼。 夜晚很快过去，黎明挣出一缕光明，战场，一片狼藉。一夜的弹雨造就了这遍地的尸体，生存和死亡，在大多时候不过是一瞬的事情，在部队中尤为明显。 成才盯着远处的丛林，一边啃着压缩干粮，一边打开了通话器：“报告副营长，击毙敌军六名，其中狙击手四名。” 通话器里很快传出高城的声音：“很好，继续潜伏。” 成才放下通话器，望着远处……还没有看到袁朗，没有看到袁朗，就意味着，老A的核心小组还在暗处。这片阵地前面是丛林，后面是悬崖，悬崖上宽下窄，从悬崖顶上看不到下面的情况，如果袁朗带人从悬崖上来……成才笑了笑，那确实是队长会做的事情。 但是从悬崖上来，势必要绕远，再加上还有吴哲和那一堆电子仪器……那么他还有时间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远处的丛林里，齐桓一小队打起十二分警戒。 “这里在他射程内吗？” “警戒点，仔细你的命……两点钟方向有狙击手！”齐桓觉得他的直觉头一次这么准，抬枪就射却没有动静，很显然，狙击手已经转移了阵地。 而几乎是在齐桓开枪的同时，一声干净利落的枪响也传了过来，紧接着齐桓听到频道里传来：“报告，铁子被射杀……” “这么快！？”这是徐睿惊讶的叫声。 齐菜刀咬咬牙，道：“他妈的，都别冒头！给我小心点！” 另一边，吴哲他们也通过收到了齐桓的消息，“我说完毕，你们连长真是越来越鬼了，把阵地设在这种关隘，天然的狙击阵地，有那样一个狙击手守着，把人当筛子打，不是逼我们另辟蹊径嘛。” 许三多正装备着攀登的绳索，转头朝吴哲笑道：“连长可聪明了，成才哥可厉害了，” 吴哲看了一眼袁朗，道：“从高处往下打，狙击点位如果选的过于好，菜刀一定早就发现了，成才选的点位一定是十分刁钻的角度。” 袁朗不吭声，倒是许三多接话道：“那是，成才哥一直都是最出色的。” 吴哲笑了笑，道：“完毕，你说会不会我们爬上这悬崖，就发现你成才哥正在上面等着我们呢？” “啊？”许三多发愣。 袁朗瞪了吴哲一眼，下达命令：“接下来吴哲领队，势必拿下这块阵地。” “什么？”吴哲听完也是一愣。 “为了避免你说的这种情况发生，我去给你们开路。”袁朗一笑，便闪身入了丛林。 吴哲瞪着眼，看了看自己刚装备上的绳索，望着袁朗绝尘而去的方向咬牙切齿。 许三多倒是没心没肺，咧开两排大白牙笑道：“没事，队长不在，锄头我保护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对抗赛 第36章 赚了 成才了解老A，他在拿到地形图的时候，就模拟出了老A每一种排兵布阵的可能性以及使用概率。虽说这实在有些作弊的嫌疑，但成才乐在其中。 虽说好几次子弹都擦着他的身子过去，但他享受着这种快感，已经很久没有人能给他带来这种感觉了，仿佛一下子把他拉回了老A野外特战训练的时候。 较量间，成才换了几个狙击点，和老A们拉锯着拖着时间，他估摸着时间也该去悬崖那里看看了。 突然他的瞄准镜里闪过一个人影。 成才一惊，“袁朗？！” 来不及多想，成才的身子已经蹿了出去。 袁朗在丛林里穿梭着，如同鬼魅一般，消失然后又在一瞬间出现，成才紧紧咬着，有几次他几乎被袁朗的弹道射中，虽然他都闪身躲过并很快回了几枪，但又同样被袁朗躲过。 两个人的直觉都非比寻常的敏锐，对危险总是能第一时间察觉。 何况，他们熟悉彼此。 袁朗说过，成才和他很像。 狙击的手法，成才是从袁朗那里学来的，五班不配发实弹，成才只能一遍遍地练习枪支组装，然后在脑中演练射击，并勾勒每一颗子弹的弹道。 在老南瓜的眼中这几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见过成才的射击，成才初入老A的时候，已经有了自己的射击风格。可等他再来的时候，他们几乎在靶场上看到了另一个袁朗。 动态射击的时候他几乎是袁朗的影子，如果用尺子丈量他们抬枪的角度，恐怕会发现他们两个人的数据数据惊人的一致。 静的时候成才却又是一个比袁朗要沉闷许多，更加锁闭心扉，有着任何一个老A都没有的稳定，并且喜欢用自动武器打单发的神枪手。 那样的成才无疑是特殊的，在silence之后，他仍然孤寂，偶尔因为袁朗故意的冷嘲热讽而回几句嘴。大多时候，只对吴哲和许三多敞开笑容。 不得不说，成才笑起来的时候是很好看的，就连袁朗都默认了吴哲成天呼唤的下榕树之花这个称号。 铁队知道后也不过是挑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成才，“行啊，现在我们中队是花花草草都有了，绿化水平是直线提升啊。” 可老A是一个团队，即便成才的优秀是有目共睹的，但在成才下意识封闭内心的情况下，他们很难与成才交心。 薛刚说成才的冷漠甚至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狙击手的形象产生了思维定式，他揣摩着狙击手也许天生就是如此，只不过有的人藏着掖着让人看不出来，而成才正是把这种个性完全外露了出来。 事实上，比起老南瓜们，和成才一起经历过三个月老A训练的新鲜南瓜更加好奇，他们见过成才的失落，无论是谁在得分最高的情况下悻悻离开，都会失落。 可是他又回来了，回来后竟变得更厉害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经历了什么？任凭他们翻遍军队局域网信息，也只能查到成才立了一个三等功，因后勤保障突出贡献获得的三等军功章。 于是，三中队各色南瓜们对成才的好奇程度不断上升，二茬南瓜，这可是老A史上从未有过的事情。 他们见识过成才的隐忍坚持，见识过成才的颓败，见识过成才的内敛，却没有真正见到成才意气风发的姿态。 吴哲曾说，羡慕许三多能看到成才的多面体。 下榕树的成才总是出现在许三多的字里行间之中，可即便有许三多一字一字的形容模仿，却也不是亲眼所见，只能让他们心里痒痒，却无药可医。 他们缺少与成才沟通交流的机会，训练，不断的训练，比老南瓜们更大的训练量，让成才没有过多的时间和他们交流。 后来，袁朗一一给了他们这个机会。 成才进入老A的一个月后，但凡是队内训练、模拟演习、小组战略，成才的搭档每回都不一样，几个爱聊天的便能在那天和成才说上不少话。 成才并不是许三多那样不健谈的人，相反，只要你愿意和他说话，他甚至能说上很多，在军事战略分析上，成才清晰的条理也让老南瓜们颇为震惊。他们这才知道，成才的优秀远不止于袁朗大声嚷嚷过的狙击成绩。 经过一段时间的数据累积，他们又发现，和成才组队，获胜的机率将大大提升，死亡率骤减，甚至有几次还击毙了袁朗，这让成才迅速成为了南瓜们中间的香饽饽。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成才的搭档换了一个又一个，却唯独没有和袁朗组过队，直到成才的第一次任务。 这是在silence之后，他们第一次组队。 任务性质简单，缉毒现场，由于逃跑路线障碍过多，角度刁钻，所以调配了老A的狙击手协助，任务重点，活捉毒贩。 那次，袁朗近乎是当了一个甩手掌柜，让成才自述对本次任务的分析以及每种逃跑路线的可能性下采取的不同行动。 成才说完，袁朗也不做评价，只是在一旁听着，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成才搭着话，不发表实质性意见。成才知道袁朗这是在考验他也是在化解他初次任务的紧张感。 任务完成得很圆满，成才开了两枪，一枪打在脚踝上，一枪打在持枪的手上。任务之后，袁朗还请成才吃了小炒饭。 再之后，就是回部队，袁朗没有给成才做什么心理建设，只是让他自行去部队找心理医生，因为这是必要的程序。 放养，是的，成才不是许三多，袁朗对成才基本上采取的就是放养的模式。 除了唯一一次，袁朗在铁队办公室里，在一中队二中队队长面前，一把将成才拉进自己麾下，那一瞬间让成才错以为自己是家养南瓜。其余时刻，成才基本上都属于栅栏以外的生物。 许三多说，袁朗对他和成才的态度是两个极端，这不公平。 成才却笑笑说，没有不公平，队长对他很好，只是方式不同而已。 袁朗对成才的表达总是很特殊，即便后来表面上已经看不出这种特殊，可成才依旧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他出口表白，也正是这种直觉给他的信心。 可是，这并没有成为袁朗答应他的因素。 重来一次，袁朗对他的态度，天翻地覆，可那份特殊感，还在，并且更加强烈。 在瞄准镜里看到袁朗的一瞬间，成才可以自信地说，袁朗因为他，更改了原本的作战计划。 在丛林里拉锯着，这种感觉竟越发强烈起来。成才笑自己，竟然还有闲心在这种时候想这些。 终于，成才的余光里闪过袁朗的身影，举枪射击。 可同时，他的身上也冒起了白烟。 袁朗带着烟雾疾步走了过来，他的声音表达着他满满的怒气，“不顾自身安危，将自己暴露于敌人枪下，这就是你们连长教你的？” 成才被烟呛了两口，有些心虚地道：“我们连长可没教我这个。” “同归于尽，这种事下次别做了。”看着成才脸上的委屈，袁朗突然有些伤感，他停顿了一会儿，又夸张地带着谄媚地笑容道，“太亏！” “是吗？”成才盯着袁朗，一字一字说得格外有力，“我倒是觉得我赚了。” 第37章 邀请 两个小时后，对抗赛结束，成才和袁朗被接到指挥部。 一见袁朗进来，高城就开始嚷嚷，“我说你个死老A，斗不过我吧，被擒两次，战死一次，啧啧啧，还是队长呢？没劲啊！” 他们俩人总是不对付，袁朗似乎早知道高城会有这么一出，没有露出丝毫的不好意思，“如你所愿，给你舍命来了。” 高城看着袁朗满是油彩的脸，夸张道：“哟，那不行，不行，你酒量太差，你的舍命都没眼看。那个，齐桓来了吧，兄弟们，今晚都别客气啊！” 高城一呼之下，师侦营弟兄皆高声应和。 “报告副营长，还有许三多，他把我们一小组的人都给报销了。”甘小宁在一旁添油加醋。 “连长。”老实人许三多不好意思地道。 “啊，行，小宁小帅，晚上好好招呼着。” “是！副营长！”甘小宁马小帅两人嘚瑟地看着许三多。 许三多挠了挠头，道：“成才哥，你来连长这里，怎么不告诉我？” 袁朗拍了拍许三多的头，插话道：“告诉你，你肯定老往这儿跑，最后折腾的还不是你队长我啊。” 成才笑道：“不是什么大事，老A训练强度大，想着反正总能见到，就没打扰你训练。” 吴哲打量着成才，道：“这就是成才啊，闻名不如见面，果然长相可与我花中魁首媲美！” “什么？”成才一愣，怀疑地看向袁朗。 “别看我，这可是你老乡宣传的。”袁朗表示冤屈。 成才的表情变得更加奇怪，想到上辈子自吴哲口下，被老A叫惯了的代号。 吴哲看着两人翻出的白牌，忍俊不禁地道：“队长，小生感动啊。” “锄头你有事说事。”袁朗觉得吴哲不怀好意。 吴哲摸了摸成才身上的牌子，道：“这种同归于尽的殉情方式，真是让小生感动不已啊！成才你看，我们队长抛下我和三多，千里迢迢奔向你赴死，这是一种多么令人感动的事啊！” 袁朗一把勒住吴哲的脖子，“就你能说是吧，下个星期思想督查会你去吧。” “这小生的思想觉悟哪能比得上队长您啊，不敢不敢，您快放手。” 看着两人嬉闹，成才的目光闪了闪，转头和马小帅扯起了闲天，“怎么？被三多毙了？” “可不是，班长真是一点儿都不手软，刚一罩面就把我一枪崩了。”马小帅朝许三多做了个鬼脸，又问成才，“成才，你和这死……你和袁中校认识？你俩死了得有两个小时了吧，你们都聊了什么？” “没说什么，主要是袁中校在说，我听着。” “哦……你们很熟？我怎么看着他对你不怀好意。” 成才瞄了一眼袁朗，他此刻正在和一堆老A们说话。 “不算熟，机缘巧合见过几面。” “这样啊……成才，刚才连长交代了，你不喝酒，一会你就坐在我和小宁旁边，我俩替你挡酒。” 成才锤了锤小帅的胸口，“谢了。” “真别说，你当时是怎么知道老A会从悬崖上来？还特意让连长去堵截。” “不是都说特种兵兵行险着嘛，瞎猜的。” “当时要是你在就好了，谁能想到他们在攀悬崖的时候，还能腾出一只手来开枪啊。”马小帅有些懊恼地埋怨着，他似乎早已忘了成才不过是刚入军队不到半年的新兵蛋子。 成才笑了笑道：“那你一会儿可别对他们客气。” “必须的！” 没多久，桌子就铺上了，在这个搭建没两天的阵地里，今天之后，这里也将会拆除、恢复原状。 “人都齐了，行，上菜吧！成才小宁小帅，来，上我桌吃。”高副营长一声令下，聚餐开始了。 几个领导例行发表战后讲话，接着便是□□。 高城这桌有领导，来敬酒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甘小宁马小帅不仅帮着成才挡酒更要帮高城挡酒，两人没吃几口饭就蹿到别的位子上去了。 袁朗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成才旁边，对成才说：“哎我说，成才，什么时候到我那儿去？” 片刻间，桌面寂静无声。 许是感受到这桌的动静，渐渐地整个场子都安静了下来。 老A是步兵的巅峰，谁都想去。甘小宁、马小帅都尝试过，只是失败了。如果成功，他们都会去，即便要离开这里。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只是，今天这个场合不对。 高城猛地放下手中的酒杯，“你个死老A，你滚蛋！从我这儿把我最好的两个兵都挖走了，你你你今天不准给我提这个事！小宁小帅在干嘛呢？客人来了还不热情招待！” “是！” 成才笑了笑，连长这护犊子的感觉，真好。 马小帅趁机凑到成才，“成才你一会儿可别搭理这帮老A，当时班长和班副一起去了老A，连长一直憋着气呢。” 话还没说完，就被高城踹了一脚，“马小帅你说什么！我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 “难说。”马小帅摸了摸被踢的屁股。 高城一掌拍在袁朗肩膀上，带着些熏醉道：“你个死老A，我给你说，下次、下次我一定、一定赢你。” “那就，等着看。”袁朗和高城碰杯。 队长的酒量二两，诚不欺人。 很快就被撂倒了，接着是齐桓，连带许三多，连虎等人，一个都没能幸免，除了被交代保持清醒的吴哲。 高城也有些大舌头，道：“吴哲，你们不着急回吧，今晚就睡我营招待所，不远。” “行。” “那来几个人，把老A弟兄送到招待所。”高城招呼道。 成才一个健步，掺起袁朗，将一只肩膀搭到自己身上，动作十分娴熟。 “连长，我没喝酒，我来开车吧。” 高城一愣也没多想，“啊，那个，你们几个，和成才把人送车上去。到地儿了，好好照顾啊，别丢我们师侦营的脸。” “诶！遵命！” 把袁朗放上吉普车副驾，后座再跟一个师侦营的少尉弟兄和醉了的许三多。其他人也被分配到各个车辆上。 “喝得也太醉了，忒沉。”少尉靠在后座上，看着两个烂泥一般的老A，带着些醉意道，“成才，你是喝不了酒啊还是不想喝酒啊？” 成才笑了笑，道：“您也喝了不少，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您。” 夜很深，很静。 只有周遭的虫叫和军队车辆在路上行驶的声音。 这段路还没有铺设完成，有些许曲折和颠簸，路灯也并未建设，除却车灯前照射出的这一片光亮，只能凭借月光和远处村庄透出的零星的灯火，看清远方的路。 成才就着月光扫了扫副驾的袁朗，他想，多久没有这样了…… 成才开着夜路，载着烂醉的袁朗，似乎一下就回到了上辈子。 上辈子，瞧瞧，多遥远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邀请 第38章 解酒 路总是会有终点的，到了地儿，把袁朗掺进招待所房间里，再把少尉唤醒，两人把许三多掺到了招待所入住。 “个子不大，倒是挺沉的……”少尉甩着肩膀对成才抱怨道。 成才把许三多的鞋脱了，再把他耷拉在床边的一只腿放回床上，盖上被子。 “麻烦您帮我照顾一下三多，我去弄些解酒的来。” “诶，辛苦了。” 不一会儿，成才回来，拎了一壶热水瓶，一罐解酒汤和三个小碗。 “只有这个了，您也喝一点吧。” 少尉也不客气，给自己倒了一碗喝下，道：“成才，听说你和许三多是老乡，要不你在这儿照顾他，我去照看袁中校。” “别——”成才立刻拦着，“还是我去吧，之前听三多说他们队长和喝醉以后爱折腾，我没喝酒，体力上吃得消。至于三多，他醉相好，就是睡着了躺尸，您受累给他喂点醒酒汤，喂完之后，自己也去休息吧，辛苦了。” 少尉略一犹豫，点头道：“诶，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你弄完也早点休息。” “好。” 成才推开袁朗的卧室，很轻，但床上的人似乎还是有所察觉，背对着门的身体反射性地微微绷紧。 “醒了？”成才绕到袁朗正面，果不其然袁朗已经睁开了双眼，“把醒酒汤喝了，好受点。” 袁朗不确定地看着眼前的人，喃喃道：“成才？” “是我，放松。” 听到这四个字，袁朗的身子慢慢放松了下来，成才托起袁朗的头放在肩膀上，细心地喂下醒酒汤。 这个动作，成才已经十分娴熟，因为对这个人已经做过太多次。 袁朗很少喝酒，所以也很少人看他醉过。长期侦察兵生涯，令他在醉酒后缺乏安全感的情况下，身体自然呈现准备战斗的状态，绷得很紧，只有熟人在身边的时候才能放松下来。 喂完醒酒汤，成才又去打一盆热水，给袁朗擦拭，按部就班。 几天几夜的作训演习使得袁朗身上满是汗味泥土味混杂，再加上漫天的酒味，这个味道并不好闻。 “成才？”袁朗的手抬了抬想要打掉成才正在擦拭中的手。 成才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袁朗的眼睛道：“要么，你就自己站起来去洗澡，要么，就继续睡觉，选吧。” 袁朗的意识很模糊，他醉了之后，连说话都有些困难，索性直接躺在那里，让成才随意鼓弄，很快，就又睡去了。 成才笑了笑，袁朗是真的没把他当外人。以前拜托别人照看醉酒后的袁朗的时候，他可是一直绷着的…… 折腾完，成才自己也去冲了个凉，在丛林里趴了几天都快发酸了。 水打在身上，让成才有些发昏的脑子一下清醒过来。 一切，又好似重来。 成才冲完澡，又回来给袁朗按摩，袁朗的身体有很多暗伤，之前成才当副队的时候没少帮他按摩，也没曾想这套手法一直记了下来。 成才曾经问过袁朗他身上每处暗伤的由来，能说的不能说的袁朗总能扯出一个故事来，难辨真假。 抚过袁朗身上伤口的凸起，这是大大小小战事的见证，是光辉是荣耀，也是每次和死神擦肩而过的瞬间。 手臂两处，肋骨一处，胸口一处。 按至后腰，成才的手一顿。 以前，袁朗这里是有一道疤的，爆破性伤痕，痊愈后也能看出当时伤口的狰狞。 是啊，以前，上辈子，袁朗为了救他留下的，现在这道疤，没了。 黑夜，成才坐了整整一晚。 清晨，袁朗睁开眼，努力回响昨晚发生的事，坐起身，却发现……袁朗挠了挠头，看向窗边的成才：“我衣服呢？成才？” 成才拿起已经叠好了衣服丢给袁朗，道：“给你留条裤衩就不错了。昨晚给你洗了，这大热天的一早就干了。” “哟，看不出来，挺贤惠。哎呀，清爽！”袁朗利落地穿好衣服起身。“昨晚多谢了，没少折腾你吧。” “不谢，还行。” 不一会儿，大家都下了楼，昨晚醉得厉害，第二天生物钟也会准时醒来。于是，几个酸臭的大老爷们儿和袁朗、齐桓、吴哲三人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为什么还包括了齐桓和吴哲呢。 昨晚没喝醉的吴哲说：“怎么能让齐菜刀丢我们八一系列的脸呢，排面总是要有的！只是……烂人可真是走了狗屎运啊，碰上成才照顾。” 袁朗揽过成才，乐道：“锄头你没大没小，也不看看你队长这人缘。” 齐桓看了眼和烂泥为伍的许三多，得意道：“我说许完毕，你老乡只帮队长洗衣服不帮你洗，作何感受啊？快说说发表感言。” 许三多笑道：“我没事，成才哥，成才哥帮队长洗衣服，是好事。” 成才见状赶紧道：“不是，昨天不小心把醒酒汤洒你们队长身上了，只能帮袁中校把衣服洗了，还好没留下污渍。” “哦~”袁朗别有深意地看着成才。 分别的时候，来得很快，老A就是这样，从来都是天南地北的，谁都不知道下一顿吃的是担担面还是牛肉拉面。 “成才哥，我会想你的。”许三多几乎要开闸泄洪。 成才拍了拍许三多的脑袋，暖暖地笑道：“三呆子，可别犯傻。” “放心吧，很快就会再见面的，是吧，成才。”袁朗在一旁看着这兄弟俩的互动，别有深意对成才道。 成才看着袁朗，肯定地点了头。 很快，的确很快，老A选拔赛再次拉响。 由师侦营推荐，外加袁朗中校亲自挖人，将成才送到了老A。 进入A大队腹地，成才熟悉的地方，他们看人的目光锐利得像捕猎一般。 成才忙不迭地开始敬礼，因为周围随便走过的一个人就是尉官，还礼的军人目光里写满了好奇。 袁朗乐道：“恭喜，回头率百分之九十九，之前你那俩老乡来的时候，也是这待遇，不过啊，士官身份来这受训的是稀罕物，你这还是义务兵，连士官的边都还没踩上，倒可以算是国宝了。” 成才知道袁朗在调侃什么，也不想搭理他，只是一个劲儿地敬礼，最后他们停在了一栋军营楼前。 “一路上真是闷死了，这就算到了，你的临时宿舍，对面是我们正规军的，我很希望你能尽快搬到那边去。” “放心吧！” 袁朗笑了笑道：“行。吴哲！吴哲！” 成才挑眉，看来今年的教官换人了。 249都还在继续写，我当然也还会继续写。 谢谢一直跟着看文的小伙伴。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8章 解酒 第39章 三茬南瓜 果不其然，吴哲一路小跑到了袁朗面前，“到！” 袁朗道：“最后这个你带走吧，天太热了，我得去休息了。” “哟，成才啊，可没什么好地方了啊已经。”吴哲有些为难。 袁朗似乎变了一副嘴脸，道：“随便塞塞得了，就一士兵。” “那行吧，拜拜了您内。” 袁朗走后，吴哲亲切得恨不得是对成才勾肩搭背地道：“姓名？单位？例行公事。” 成才道：“W集团军T师师属侦察营士兵成才！” 吴哲看了看地上的包，“行李够少的啊。” “本来也没入军队多久，基本上都是战友送的礼物。” “嗯，可惜，全都要上交，包括你的随身衣物。” 吴哲让人拿走了成才的行李，便走向了这三个月来成才将会呆着的宿舍，嘴上不停歇地说着规则。 “这里九点钟熄灯，六点钟至六点半，洗漱、早饭，十二点和下午六点，午饭和晚饭，教官有权随时对此做出修改。不许私自下楼，外出要得到教官或我的批准；不许私自前往其他宿舍；不许与基地人员私下接触；不许打听你们在特训期的得分；不许使用任何私人通信器材与外界联络；你们的信一律交给我寄发；训练期间称呼名字一律使用编号……” “清楚了吗？” 成才回答道：“很清楚。” “你的编号是41，这间是你的宿舍，晚饭前领发作训服和日常用品。” “是！” 41号，成才。似乎是40个人满了之后，强行塞了一个名额进来。空降兵，士兵，在一堆少尉以上军衔的人眼里，无疑是扎眼的。 三茬南瓜，在老A历史上，真是绝无仅有了，成才笑着想。 晚饭时分，吴哲问袁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会来。” “你说谁？” “你明明就知道我说的是谁。” “哼，我看上的人，跑不了。”袁朗得意地道。 “那你前阵子酒桌上还给他难堪。”吴哲撇嘴。 袁朗挑眉道：“谁说那是难堪了。” 初次集合，还是那个老架势。 都三茬南瓜了，老A还是一点儿新意都没有，一样的故意姗姗来迟，一样的下马威式的集体扣分。 这些，成才当年同样做过。 这次的主教官是吴哲，总教官——袁朗。 “队列中不交头接耳，新兵连没教过你们吗？！集体扣两分，算是我给你们的见面礼了！”袁朗一开口，便是那幅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做好事不加分，做错了，扣分。满分一百分，扣完走人。 成才的分一向不好扣，他基本不会犯错，可二茬南瓜的时候，成才的分却扣得飞快，这全拜袁朗所赐。 那时候吴哲还私下对袁朗说过：“悠着点，别扣没了。” “需要你提醒吗？别忘了自己当初剩下多少分。”袁朗不以为然。 成才笑了笑，看着两人的组合倍感亲切。 吴哲拿着大喇叭宣布着训练日程：“早中晚十公里负重越野各一次，早晚俯卧撑、引体向上、仰卧起坐、贴墙深蹲各一百个，早晚四百米越障、徒手攀缘各一次，全部项目要求全负重高于二十五公斤，全部项目要求在用餐时间前做完，因为，不能影响每天的正常课目训练。” 吴哲和齐桓不同，他没有齐桓的大嗓门，没有齐桓的黑面脸，他只是故意用他的北京腔调展现他特有的优越感。随意透露出轻视的目光和无数不经意间得罪人的话语，便能让人恨得直咬牙。 可对成才而言，这不过是一样的套路，他早就习惯了，平静，这样的平静地让同寝室的人感到憋屈。 太优秀了，一个列兵，把这些军官毙得满地找牙。 值得一提的是，吴哲不愧是大硕士，口才惊人，与满口横话的屠夫相比，那可谓是口若悬河。这从一定程度上，更加打击了这拨南瓜的信心。 用菜刀的话就是，一个娘们唧唧的人也能进老A。 菜刀这样说过，每个被吴哲训练过的南瓜也都这么想着。 “他妈的，这少校拽什么拽啊！不就是少校嘛，给老子等着！不行，我受不了这个气！”上尉一进来就狠狠地踢了一脚床铺。 中尉也一屁股坐在另一床下铺，没好气地跟着道：“这一看就是关系户，年纪轻轻就当了少校，不过是死读书的学生兵。他要是自己能跟上这训练，我武星这俩字倒着写！” “把人练得跟狗一样，真不知道这老A有什么好的。”睡在上铺的□□少尉也在一旁义愤填膺地融进话题里。 中尉撇了一眼成才，道：“我说41，你可以啊，被训成这样也不吭声。” “我只是想，这可能只是老A的基本训练项目，无所谓训与不训，就算以后进了老A也是一样的。” “哼，基本训练！”上尉显然是想到了吴哲的面孔，轻哼一声，接着道，“41，你一士兵，是怎么进来的？谁推荐的你？” “没有谁推荐的我。”成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不说算了。反正凭你的实力，呆哪儿不是呆啊。”上尉没好气地说完，就和其他两个人岔开了话题聊别的去了。 三茬南瓜的成才，分扣得很慢，慢到极少有人能在队列里听到教官喊41这个数字。在袁朗没有刻意扣分的情况下，除却几次团体扣分，成才的分几乎雷打不动。不出意外，成才想，他应该会破老A的最高分纪录。 而在其他人看来，这几乎就是个怪物。 怪物所带来的自然不仅仅是羡慕，更多的还有妒忌，这也拜他初来乍到时的军衔所赐，没有人愿意被远远低于自己军衔的人超过这么多。 三人聊天的声音突然没了，成才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许三多就站在他的寝室门口。本来成才还挺诧异这次袁朗居然没有对他搞什么小动作，许三多一来他就明白了。 训练期间，不许与基地人员私下接触。 “41，跟我出来一趟。” “是！” 袁朗开始故意指使许三多来找成才，有事没事把成才找出去，众人也就时不常地能看到成才出入宿舍，与基地人员私下接触，并且进入教官宿舍。 成才，开始被孤立，这让他们本就不平等的军衔关系雪上加霜，众人的目光开始变得异样鄙夷。这仿佛印证了他们的猜想，走后门进来的士兵，也不知道是出自哪个首长的家里。 可成才知道，这样所谓的开小灶，实际是袁朗在消耗他的休息时间，他的休息时间只有别人少了整整三分之一。但他不介意，他很久没有和许三多谈天说地了。还有吴哲，因为这样的开小灶，成才和吴哲的关系可谓是突飞猛进。 吴哲总是能发现成才闪光点，成才的闪光不仅仅体现在他的射击、体能，还有理论知识，成才博学而有深度的军事知识总能让吴哲聊得畅快淋漓。 而袁朗，成了话最少的人，四个人在一起，他的话竟然少过了许三多。 不闻不问，似乎这个馊点子不是他出的似的，但他心里拿捏得比谁都清楚，他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成才很能适应老A的训练。 写南瓜势必会用到剧里的部分训练模式，不是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三茬南瓜 第40章 不服 “你们为什么来老A？” 一个南瓜特训时一定会被问到的问题，个人小结面谈，回答没有标准答案，不加分不扣分。 “报告教官！老A最牛，所以我来了。” “报告教官！人都是不断追求进步的过程，我希望来老A可以获得更大的进步！” “报告教官！都说老A是步兵的巅峰，想来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成才，你为什么来老A？” 这个问题，成才回答过两次，这是第三次。 “报告教官，从小我就有一个伟大的理想，那就是加入光荣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啊！遥想当年，长征抗战，三大战役，南昌城头点燃的星星之火，燃烧了全中国，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能够穿上神圣的军装，接过前辈的钢枪，那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儿啊！保卫祖国，保卫人民，成为百万雄师中的一员，就像一颗晶莹璀璨的小水滴，融入那茫茫的大海里。加入老A，正是我向着梦想再深一步的体现！报告教官，回答完毕。” 袁朗忍了一下，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终于见到许完毕口里的成才哥是个什么样的了。” 成才慢慢地开口道：“其实，这是实话。但如果要用不这么华丽的话语来说，我希望以我绵薄之力，换百姓平安。哪怕是一个人两个人，我也知足了。” 袁朗凝视着成才道：“成才，我有时候真希望你能够别懂这么多。” “人总是要成长的，我正在成长。” “出去吧，叫下一个。” 三个月，狙击、泥潭、搏击、反恐、障碍、圆木、攀登、泅渡、外语、器械、爆破……日复一日，在吴哲的碎嘴皮子和袁朗夸大式的蔑视下，大家都在成长。 走的人，也越来越多。 终于，最后一分成为了压死武星的最后一根稻草。 武星，是成才同寝室的中尉。 “我不服！” 是的，每个没有走到最后的人都心有不甘，但大声说不服这话的他是第一个，而且在这样的公开场合。 袁朗却依旧保持着他的没心没肺：“不服我100分给得太少了？可以，尽管去向你的上级投诉或者痛哭流涕。” 武星道：“我会去投诉的！可那不是因为别的，是你们对待41的态度！你们定下了100分的制度，可是扣分却全凭教官的喜怒，我们这些人每天都被扣分，41的扣分次数却十个手指头就数得过来。我不服你们没有一视同仁，反而极力给41开小灶！”武星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所及皆是老A，“我一直向往老A崇拜老A，可我来到这里，看到的却是你们**和高高在上的姿态！早知如此，我宁可不来！” 他似乎说出了每个人的心声，大家虽然没有说话也没有目光的接触，可他们脸上都写着默认。 而成才，似乎对这一切没看见也没听见，依旧保持着他的沉默。 吴哲则抢在袁朗开口前厉声道：“24，你的分扣没了，退出队伍。” 武星扔死盯着袁朗，道：“即使今天你们让我强制离开，我也不服！” 袁朗背着手，看向队伍：“还有谁不服，都站出来。” 队列的人还有分数，他们不敢像武星一样破釜沉舟，总教官袁朗在他们眼里是个变态的存在，现在即便是一分，对他们而言也是扣不起的，他们的脸上充满了犹疑。 最终还是成才先站了出来，“报告！” “41你不准发言。24我告诉你，你在我这里不合格！你不仅成绩在我这里不过关，心理素质同样不合格！退出队伍，这是第二遍了。” “袁教官！我需要知道理由！否则我将会向上级反映这里的一切。” 成才再次喊出声，“报告！” “41！”袁朗不想让成才发声。 可队列里开始有人发声，“报告教官！我们也想知道原因。” 袁朗扫视着队列的每一个人，三个月即将过去，袁朗绝不会在此刻让他们的恶人烂人以及小人的形象坍塌。 “原因，哪儿那么多原因？我告诉你们。我把41叫出来，是因为他比你们都优秀，而且优秀得太多！等你们什么时候各项成绩能超过41的时候，我会让你们也享此殊荣的。还是军官呢，你们好意思我都替你们丢人。” 袁朗又看向武星，“至于你所谓的高高在上，那是因为你们都太弱，弱到我无法平视你们。不说41这样刚当兵一年的新兵蛋子，我看隔壁卖豆浆的老太太都比你们强，一群欠收拾臭南瓜！集体扣两分！休息，吃饭，吃完饭吴哲让他们把刚才浪费的时间补回来！” “是！” 袁朗离开，吴哲依旧扮演着他的角色，“看什么看，散了，你们不饿我还饿着呢，可别饿坏了小爷的肚子。” 一顿饭的时间，足够让人冷静下来。 当兵的，要有热血，有冲劲，可是同样要学会隐忍，三个月即将过去，再次丢失的两分让大家的心更为沉重。 “24，东西收拾到了就走吧，我送你。”吴哲站在成才的宿舍门外，宿舍里本就只剩下两个人，武星走了，就只有成才了。 武星拎着东西到了门口，却转身对成才道：“41，你很强，我不如你……袁教官说的没错，你甚至只是个列兵，一年时间就能比我这个入伍好些年的强，而且强很多……中午说的话，就当我放屁，我向你道歉。” “中午的事儿我早忘了。中尉，再会，等再见的时候，我一定已经是一名优秀的老A。” “好。” 吴哲送武星出了A大队，一路上都没开口，一反以往在24面前的嘚瑟劲儿。 “吴教官……” “出了老A，就别叫我教官了，叫我吴哲吧。” 吴哲稍侧着头，眼睛还看着前方，对副驾驶的武星笑道，他的语气很温柔，带着浓浓的书生气，阳光打在吴哲脸上，显得格外好看。 武星看着吴哲脸上真诚的笑，不由得一愣，“41曾说过这不过是老A的基础训练，我当时还不信，坚定地认为你这样的人不可能完成训练，可现在我相信了。我之前竟瞎了眼，被你纨绔子弟的皮囊所蒙骗，老A啊……不愧是大家向往的地儿。” “想通了？” 武星叹了口气，道：“想通了，中午那顿饭就想通了，是我急功近利，被妒忌蒙蔽了双眼，老A随时都面向生死抉择，怎么可能凭借所谓的走后门加入进来，是我狭隘了。你们做的一切一定都是有你们的道理的，何况……如果只是每天给成才开小灶，怎么可能这么快达到他那种程度，41很厉害，你们也是。” “我曾经也和你有着一样的疑惑，只是我走到了最后，最后我质问袁朗，袁朗告诉我他只是想让我们在最绝望的情况下，在完全失去了希望和理想的情况下，也能生存。24，心理素质也是成为特战队员重要的考核之一。” “我明白，我心里一直攒着一团火，自以为是军官，就一定应该比41强，我错了，我太自以为是，老A真是给我上了一课。不仅教会了我这么多知识，还教了我怎么做人。那个袁教官挺好的，你替我跟他说声对不起，还有谢谢他。” 我去了禅达，看到了很多人，很多事。 有那么一群人，在寻找着什么， 踏着记忆中的痕迹， 回顾往昔， 再带着怅然若失，离开， 他们说，他们还会再回来。 我想，我也是的， 我们都不曾走出来。 “一尘不染的事情是没有的，我们都在吸进灰尘，可不妨碍我们做的好一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0章 不服 第41章 臂章 日子，过得很快，三个月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在最后一天，铁路也终于出现了，在酒桌上，十几个人的大圆桌，袁朗说，这是A大队的传统。 “三个月的训练，或者说审核期已经过去，你们现在正式成为老A的一员，以后,你们和吴哲、许三多——”袁朗一只手拍一人的肩膀，“没有区别。欢迎你们正式加入老A。” 丰盛的菜肴，几箱液体手-雷，大家却仍旧惴惴不安地坐着，不敢轻举妄动，只怕万一是陷阱，那本来就不剩下的几分可就都得扣没了。 只有成才神态自若地开了瓶盖，开始给周围几个战友倒上。 众人看着成才，又看了看不太靠谱的袁朗，还不时偷瞄着只见过零星几面的大队长铁路。终于，还是铁路开了口，“行了，最后一天了，大家放轻松。林胜，你们几个，也别让成才一个人忙着了，给他也倒上。” “是。”林胜刚要起身，就被两人出声制止了。 “别——” “不行——” 袁朗和许三多同时开口，许三多听到队长的声音自然不再说话，袁朗只好继续道：“铁队，成才不喝酒，白开水吧。” 铁路也不强求，点头道：“行，成才啊，你这回可是破了我们A大队的记录啊。历史最高分，七十五分，不愧是集团军力荐来的。还有，林胜、马历、戚元，你们三个，我亲自去挖来的人，刘君、陈建强、李书达，个顶个的尖子干部。你们七个留到现在不容易啊，来，我敬大家一杯。” 不是41、8、11、12、18、33、37，而是每个人的名字，这意味着，三个月的训练期真的结束了。 再次拿到老A的臂章，成才和其他人不同，脸上没有过多的喜悦，有的只是淡淡的感慨，和一遍遍地摸着臂章。 这个只能称作一块布的东西，连上面的图案也不过是战友们鸡一嘴鸭一嘴设计的，老A们甚至很少佩戴，可成才还是紧紧地攥住了它。 成为了“正规军”，搬出训练宿舍，和老队员同居同练。但仅仅除了不受限制地进出宿舍楼，他们和以前没区别，新来的南瓜们仍然能感受到老队员对他们的态度是不同的。 老队员们不和新来的南瓜交流，新来的南瓜里包括成才。 成才打搬进来的第一天起就是独住，并不是袁朗没有给他安排室友，而是室友外出了。成才不知道他的室友是出任务了，还是在准备真正的最终考核。 是的，他的室友，是袁朗。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吴哲、齐桓、和许三多，刚好够四人作战小组的配置。 袁朗的房间，成才已是不能再熟悉，摆放和上一世一样，少得可怜的日用品被规整地安置在桌上，和袁朗此人看上去反差极大，没有烟火的味道。 成才想着等吴哲回来，要请上他的两株妻妾装点才行。 急切的拍门声就在此刻响起，成才开门看到的却是二中队队长何启峰，“成才，一级战备！四号着装！给你十分钟时间，我在楼下等你！做好战斗准备。” 做好战斗准备，说到这六个字之前，何启峰有一瞬间的停顿，但是说出口的语气是坚定而沉重的。 成才上了武直，像做梦一样，他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装，就连遗书，也是早已写好了放在柜子里的，里面的内容很简单，甚至没有重写一份的必要。 成才想，那封遗书只要能放得比上一世要久些，便是赚了吧。 成才很快进入状态，听完何启峰描述任务，便开始再脑中预设敌情。 出发前，铁队在武直前亲自对他说：“成才，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沉重，但是这项任务需要你，袁朗在等你。” 本来这个任务应该是由C3去的，但他和队里几个狙击手正在参加狙击手特训，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队里技术过硬且熟悉三中队作战计划的狙击手便只剩下成才了。 五天前，袁朗四人接到任务，任务是解救人质，而具体是什么人质，何启峰没有说。 他没有说，成才便没有问，成才知道，这是机密任务，至少，是成才这个级别不该知道的任务。 一天前，袁朗四人失联，留下的最后信息是，敌方队伍中有半数以上全副武装的雇佣兵，请求增援。 这是由任务信息不对等造成的，信息缺失，交战不利。 成才仔细地擦着枪，脑中回旋的皆是刚才铁队的话：“你没参加过狙击手培训，甚至……还不算是老A正式成员，但你身份特殊，且袁朗一再强调你早已做好战斗准备，我相信他，我也相信你，不要让我失望，成才。” “成才，我要零伤亡。”二中队队长何启峰说的，这是每次出任务，老A的队长们总会说的话，大概是从铁队那里传下来的，又或者是铁队的队长，队长的队长。 零伤亡，这是一个美好的希冀，也是每个老A心里死守的防线。 成才跟着二中队一行人下了武直，徒步前行，进行搜索营救任务。 行进两个小时，终于，成才感受到了丛林里战争的真实，尽管前一天下过暴雨，但树干及灌木上枪林弹雨的痕迹却冲刷不掉，而且空气中弥漫着血气，新鲜的血气。 这里，发生过交战！ 成才心下一紧，尽管有铁队亲自交代任务、有二中队队长亲自领队，尽管这次出任务的队员一举一动都在告诉他这次任务是真实的，可成才心理却存有侥幸，即便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绝不希望袁朗四人遇到险境。 上一世，不曾发生过这样的场景。 但上一世，成才已经进了老A，是否因为他，轨迹出了差错。 一只蝴蝶在巴西的丛林中煽动翅膀，会在美国的德克萨斯州引起一场龙卷风。 那他呢，他这世的选择是否错了，是否一开始就该遵循着上一世的轨迹，才能保证这些死老A的安全。 毕竟，老A们本就过着刀头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 成才握紧了手中的枪，他们此刻已经离目标很近。 他和何队一组，其余分列五组，队形呈先锋、后卫、侧翼穿梭前行。成才紧绷着神经，他踏上丛林碎叶的每一脚，都踩得格外仔细。 出发到现在已过去几个小时，现在已是黄昏，等到了晚上，袁朗四人及人质的状况只会更加堪忧。 何队的声音从身侧和耳机传来：“各小组注意，目标拥有强大火力，三中队四人及人质生死未卜，务求以最快速度、最小动静完成任务，遇到目标，在其未彻底放弃抵抗之前，力求予以击毙。完毕。” 话语刚落，耳机里便传来回应他的几声简短的应是声。 何启峰：“各小组，我要零伤亡。完毕。” 节日快乐，小南瓜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1章 臂章 第42章 爆炸 战争，一触即发。 越行越近，这个距离，成才甚至能听到不远处有说话的声音，夹杂着东南亚某国的语言和一些英国某地的方言腔调，成才只能听个大概。 成才也早已从瞄准镜里看到，这些人里，没有俘虏。 这是一个不算坏，也不算好的消息。 成才只希望袁朗几人只是在哪处藏着掖着，只是不慎遗落了通讯装备，只是不幸无法行动给他们留下老A的记号。 总之，别死了就行。 何队已换上了装有消音器的手枪，成才的枪也已瞄准了目标。 几声脚步声传来，是齐桓！何队立刻发出等待射击的指令。 齐桓此刻正被两个雇佣兵押着往前走，满脸的血，退步似乎骨折了，走路踉跄，嘴里歇斯底里地叫骂着，“他奶奶的，给老子一个痛快，否则老子一定活刮了你们！” 出事了，成才心里一惊。 那几个人把齐桓绑了往地上一搁，枪口指着齐桓的脑袋，用带着东南亚某国的口音的中国话问齐桓：“刚才那几个人是不是跟你一伙儿的？” “杀了我。” “你们四个，加上今天来的这几个。说！你们的任务是什么？还有多少人！” 糟了！暴露了！ 成才对着送话器敲出A大队的暗语，无人响应。 何队对成才打出摩斯密码，“他们有屏蔽信号的装置。” 成才也回之摩斯密码：“他们刚才回来的位置……是C点和D点！” 何队：“丛林里还有他们的人，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枪，不准暴露位置。必要时……撤回去把情况送出去。” 这时，丛林那头竟又响起几声枪声，密集的不同的枪支发出的枪声！而成才，仍被何队死死地按着，成才此刻当然也知道不能动，身体虽不能动，可他的心却渐渐沉了下去。 不一会儿，竟又有几人拽着两个人从A点的方向出来了，是许三多和A点的弟兄！ 许三多昏迷着，和二队的老A一起被五花大棒，伤得不轻，雇佣兵们也均有负伤，几个雇佣兵把两人往地上一搁就在旁边开始包扎伤口，“真他娘地不好解决，如果不是大哥你聪明，让我们把这些中国兵当人质，老子刚才就死了。” “把这个新来的手脚筋也废了关起来，注意别弄死了，这单生意没完之前先留着他们的命。” “这么多解放军，哥，这事儿咱是不是闹大了。”一人忐忑地问。 那大哥骂道：“怕他个屁！不就是中国兵吗，老子还怕他们不成，断老子财路，都得给我死！” 说完，子弹上膛，对丛林开了两枪，大声道：“还有人没有，有的话就出来，中国兵怎么这会儿当缩头乌龟了？” 沉默，无尽的沉默。 只有丛林里的鸟叫声回应他的枪声。 “孬种！”大哥碎了一口，又坐下了，“蝎子什么时候来？” “今晚就到。” “好，就让他们有来无回！……解决完他们，再把这几个和昨天那两个嘴欠的中国兵一并杀了。” “哼，那两个人可真是聒噪，好在给他们打几支好东西，可算是安静了，这会儿毒瘾发作，醉生梦死的，真是便宜他们了。” 成才的手握紧了腰后的榴弹，又松开放下，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齐桓大叫道：“你们把他俩怎么了！给老子来个痛快的！” 大哥一枪砸在齐桓头上，“放心，很快带你去见他，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老话，死也要死在一起。我会成全你们的。” 这时，从A点方向又过来两个人，手上拿着的是见了血的匕首。 “Lion，都解决了？”大哥问。 “嗯。” “好，那就走吧。” 一行人离去，显然这里并不是他们的大本营。 成才赶忙道：“他们熟悉老A的作战，怎么回事？这次的任务还有什么隐瞒的？” 何队已经怒红了眼，这是他入老A以来从未有过的惨痛任务，和心理溃败，他咬着牙道：“成才，回去告诉铁队，狮子回来了。” 成才道：“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成才，服从命令！” “是，何队！” 成才深深地看了一眼何队，便往回跑去，比来时的速度要快上几倍，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成才需要听从命令。 跑了多久？三公里？还是五公里？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是目标的方位，何队被发现了？成才身形一顿，继续向前跑去…… 我们穿着同样的衣服，使着同样的武器，很不幸在同一个战斗小组，真是不幸，百万大军数年的心血，人走人留，抛家舍业，一个数据和非数据的结果就要在这几天检验，可最后却得不到一个公平的结果。因为我的战士要和他的朋友在战场上重拾友谊。 我想为了这个结果，你和许三多都付出代价吧？这个结果不仅仅是眼泪吧？也许还有汗水？也许还有血？也许还有很多你熟悉的人？熟悉的朋友？可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珍惜，你真的懂得吗？你懂得珍惜吗？ 成才，我对你的评价，不合格，仍然。演习结束后，哪来的回哪去，你和我们无缘…… 终于……成才停下了脚步，有信号了。 简短而准确地汇报完这里的情况，成才毅然决然地往回跑去，并一路留下A大队的记号。 “何队，我完成了您交代的任务，可很抱歉我不能走，我是狙击手，如果这就是我的结局，至少，这几个小时的时间我会拿下的。” 几个小时，不是成才给自己设的时间，而是老A从A大队到这里的最短时间。 再次回到丛林深处，是醒目的爆炸之后的痕迹，成才四处搜寻一番，没有血肉和撕裂的衣服碎片，这才沿着地上的足迹继续前行。 很快，就到了目标的大本营。 简易的木屋，屋外有人守卫，屋子门窗紧闭，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已是入夜，狮子和大哥似乎都不在，应该是在和蝎子接头。等他们回来就晚了，他现在要做的，是拖延时间和转移敌人视线。 成才果断地拔出榴弹投向屋内不远处的草垛，引起守卫紧急戒备，而成才的枪已经瞄准了其中一名守卫的头部。 指尖扣动扳机，血花即将绽放，而成才却在此刻被射中！ 怎么可能…… 成才震惊地感受着脖子上的触感，继而失去知觉。 抬头。看，月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2章 爆炸 第43章 考核 “我靠这小子有点东西啊，差一点我就没了？刚才那子弹可是擦着我的头皮飞过去的，如果不是袁队你发声提醒，我这会儿可死得够冤的！”刚才的守卫摸着头，开口便是一口纯正的北京腔。 旁边一人打趣道：“哟，那你这算不算占了演习死亡指标？要不我再给你捎点抚恤金？” “我去你的吧！” 显示器前，一群特种兵看着显示器里昏迷的成才，神情愉悦地聊着天，他们似乎可以从天南一直聊到海北，只有许三多一脸阴沉，像吃了米田共似的表情。 “你们这样对成才，不好。” “别忘了，你也是这样过来的，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齐桓揽住许三多的肩膀道，“我可没忘你最终演习结束后打我的那拳，嘿，可真狠！” “这不一样，你们知道的！而且，你们还不打算让它结束。”许三多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狠狠地袁朗，恨不得眼白都要凸出来了。 “它”指的是考核，是的，成才的最终考核还没有结束。 “我说A大队够狠的，真不怕这小子以后对你们有成见？”守卫，哦不，“尖刀”特种部队成员林达在一旁道，显然也有些担忧。 袁朗手里拿着香烟，时而放在嘴边，时而拿下来钳在手上，想点上又怕一会儿成才闻着烟味儿，叹了口气道，“行了，别在我身边转悠了，这是死命令，既定的事情就别琢磨了。许三多，待会儿扮好你的死尸。” 吴哲在一旁呛声道：“也就是刚好借着这次任务能骗过成才，否则以成才的眼力，一眼就能看穿你那所谓城市战训练基地的最终考核。” 一场真假参半的最终考核，本来只是老A和“尖刀”的一次合作任务，竟演变成真实战场结束后修修补补的再利用。 现成的“尖刀”特种部队成员，成才从未见过，扮演雇佣兵，再合适不过。 “成才，成才那么信任大家，你们会让成才伤心的。”许三多仍在愤慨，他无法扮演欺骗成才的角色，就连刚才的昏厥，都是菜刀一记手刀将他打晕的。 袁朗正色道：“许三多，考核还没结束，收起你的情绪！” 似乎感觉时间差不多到了，“尖刀”的狮子终于也开口了，他说话的时候很冷，正如他的人一样，高大却冰冷，充满了杀伐，“袁队，打情骂俏够了，就给我想想招，好解释我心慈手软，不用实弹改用麻醉的怪异行为。” 袁朗却不理会他的语气，只翻了个白眼，道：“得了吧你，你不是早就想好了吗？装，继续装。” 狮子冰冷的面庞被勾起的嘴角扯出一丝不和谐，“死老A。” 黑暗，睁开眼也是无止境的黑暗。 头上被罩了东西，双手双脚不能动弹，被反绑在坐着的木椅上，绑得很死，从脚踝一直缠至胸口，没有丝毫可以移动的空间。 “醒了？”低沉而冰冷的语气，在黑暗中被延伸得很远。 “谁？” “何启峰没告诉你我是谁吗？” “何启峰是谁？你又是谁？” 黑暗中，成才只听那人嗤笑一声，走了过来。 然后，头上罩着的黑布被猛地拿开，明亮的光几乎要刺痛成才的双眼，狮子竟把所有带灯的设备都对准了成才。 成才已认出，此人就是“大哥”口中的Lion，何队口中的狮子。 成才心里的疑惑伴着眼前的明亮一起苏醒，狮子和他那大哥回来了，那枪麻醉是狮子开的，他昏了多久多久，袁朗在哪儿，三儿呢？何队又在哪儿，铁队来了吗……这里，还是那片丛林吗？又或者，已经转移了…… “狙击手？新来的？以前没见过。”狮子打量着成才，成才没有说话，他又道，“你就不好奇何启峰被我炸死了没？” “我不认识他。” 狮子却自顾自话道：“他应该已经叫你回去了，怎么又回来送死？” “不认识。”成才还是那三个字。 “他杀了这么多人，干了这么多缺德的事儿，这会儿怕是在十八层地狱下呆着了……是吧，成才。” 成才一笑，没有一丝慌乱，仿佛成才这个名字叫的不是他，“你又说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狮子笑了，笑得十分笃定：“你不是何启峰的手下……你是袁朗的手下，你是他徒弟？” “袁朗……不认识。” “半年多前，北京城，银行枪击案，熟悉吗，这个时间地点？我第一次见你，你身上就沾了血，被警察扣着，旁边是袁朗，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你和我，是一类人……可惜……我慢了一步，是袁朗说服你进入老A的？” “你到底是谁？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袁朗没有告诉你，我在老A呆过吗？我在老A的时候，和袁朗最不对付。他总是想得太多畏首畏尾，我最讨厌他那幅由内而外伪装到没人能看得透他的狐狸样……可你不一样，你枪法好，遇事果决，胆大心细，一个大学生就敢开枪杀人，你是个肯赌命的人，考虑跟着我吧，会比你在老A的日子有趣的。” 狮子用一种极为冰冷的、缓慢的语气说出这些话，成才却觉得冷得刺骨。 “他在哪儿？” 狮子突然笑了，带着得逞的笑容，“不装了？” “袁朗在哪儿？” “死了。不只袁朗，还有齐桓，还有其他那些个我不认识的老A，大概和你一样也是新来的，通通都死了。” 成才的目光闪了闪，道：“不，你骗我，他们没死，他们是你们的筹码，你不会杀了他们的。” 狮子低着头，稍吊着眼看着成才，似乎是觉得成才的话天真得可笑，他道：“正好，还没给他们收尸，带你去看看他们。” 说着，猛地抓着成才的肩膀，连人带椅子一把拖向门口，推开门便把成才往地上一摔。 成才挣扎着往外看去，只一眼整个人便呆愣住了，尸山血海，空旷的的草地上或躺着或摞着的正是老A，他们本该是绿色的迷彩被染上了一块块入目的红色，干涸的、粘稠的暗红色，那是老A的血。 三儿的血……吴哲的血……齐桓的血……袁朗的血……袁朗……袁朗！ 成才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双唇开始止不住地颤抖着，他的眼睛瞪得很大，他只想一点点仔仔细细地看清眼前这片尸海。他想张嘴说些什么，喊出些什么，至少发泄些情绪，可他办不到，原来人崩溃至斯，竟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他想扑上去，可手脚都被绑得死死的，他只能一点一点往外挪，拼了命地往外挪，可尽管他再怎么努力，也不过多靠近那群死尸几厘米的距离。 终于，狮子不耐烦了，他一把抓起成才的头发，逼着成才以一个狰狞而奇异的角度看向那些死尸，“看清楚了吗？这就是老A，不堪一击，你是个强者也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该懂的如何做选择。” 成才被狮子抓在手里，眼睛红得可怕，浑身上下散发着杀气。 狮子毫不怀疑，如果杀气可以杀人，他已被这个骇人的杀气千刀万剐。他又将成才连人带椅子，拖进了屋，并狠狠关上了房门。 你们都是从收藏夹过来的吗？是有更新提示吗？ 你们的评论和微博评论私信我都有看哦，这篇文今年会完结，大家放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3章 考核 第44章 遗憾 “成才，你的队长、队员都死了，我们阵地也转移了，铁路找不到我们，你没得选了，不想死就乖乖跟我混。你很幸运，我们的狙击手被袁朗杀了，正缺人手。识时务者为俊杰，别假模假样地不知好歹。” 成才似乎听清了狮子的话，又似乎没听清，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的画面，渐渐地他的双眸开始湿润，冷静过后的眼眶里终于涌出了大量的生理盐水。 成才哭了。 他的脑中竟突然闪过自己死时的画面，那个时候的三儿哭得也很伤心。 原来三儿那个时候的心情，是这样的，悲痛、绝望、自责、内疚。 那个时候，好像还在嘲笑三儿，是三中队的水闸，原来，自己也是如此。 那么三儿死的时候，是否也和他当时一样，感到刺骨的冰冷呢，身体渐渐失温，感知越来越弱，一点一点逼近死亡……那种感觉，可太不好受了。 成才闭上双眼，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为什么他现在也感觉这么冷呢，他还没死，身体却冷得吓人。 原来心冷了，身体也就冷了。 “杀了我，否则，我会给他们报仇。”成才用微颤而坚定的语气说。 “可惜，我以为我们是一种人。” 成才盯着狮子，杀气止不住地外溢，却突然怒极反笑，“什么人？” “要强的人，越往上走要的越多，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只能赢不能输。” “那我让你失望了。” “可惜了，我对你说了三次可惜，那就怪不得我了。”狮子转身打开身后的小箱子，拿出针管试剂和一瓶白色粉末，推针抽药排气，动作熟练得骇人，狮子看着注射器针头上的液体突然道，“我给袁朗打的也是这种药剂，你知道我给他打了几针他才死了吗？” “我很荣幸和他是一种死法……”成才看向门外，刚才袁朗的方向，带着微笑，“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显示器前，吴哲看着眼前的烂人道：“你这样虐未来A大队之花，就不怕这朵花到时候不落你家？反正小生我是看不下去了。” “什么花啊草啊，娘们唧唧的，成才哪儿像你这么敏感似的。”齐桓和成才接触得不多，这次训练的教官不是他，但是他也给几人送过几次夜宵，再加上红蓝对抗赛时被成才枪法震慑过，和成才打起交道来也算熟悉。 许三多则在一旁担心地问道：“你们给成才打的是什么？” “一种让人精神恍惚的药剂，也是我们‘尖刀’反审讯训练的道具，打完之后会让人感到痛苦却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不过你们放心，这药剂经过反复试验对人体没有伤害，只是这几天会受点罪。”林达回答。 “我说袁总教官，你打算给成才打几针？”这是吴哲问的。 “那就要看，他能撑到第几针了。”袁朗盯着显示器里的成才，凝重地道。 许三多紧攥着拳，眼白瞪得老大，隐忍着，克制着，这是成才的路，他不能帮他做决定。 第一剂打下去，成才的瞳孔开始涣散，眼前的一切变得虚幻。 狮子本就低沉的声音更是如同开了混响，被无限地放大如潮水般涌来又缩小远去。 “成才，放下你的心理负担，这些老A都已经死了，多你一个也不多，你这样硬撑着牺牲了，也没人知道你的壮烈。” “成才，想想你的父母、家人，他们辛苦把你养大，不是让你当兵送死的，你死了，一切都没了。” “你一个大学生，何苦来这里受罪，跟着我，自由、财富，应有尽有。” 成才的胸口开始发闷，周围的空气好像被抽干了，他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只要这样他的肺部才能吸进一丝空气。 “开始呼吸困难了？这个药剂就是这样，这只是刚刚开始……接下来你的痛苦会是现在的五倍、十倍，甚至二十倍……不如你告诉我，铁路都查到了我们什么信息，我会让你舒服些的。” “滚——！”成才喘息着，艰难开口。 “你今年几岁？二十三？还是二十四？终归是年轻……这么年轻就死，你还有什么遗憾吗？好好想想吧！” 狮子走了出去，门一关，成才的思绪又开始被拉扯得很远，药效开始蔓延进每一个细胞。很痛，每一个神经都在叫嚣，但又有一种飘渺的快感推着成才的思绪往不知名的地方飞去。 “遗憾……” 遗憾当然有…… 遗憾还没给胡天展示他荷枪实弹的模样，是他食言了，等他死了，不知道四哥他该怎么念叨这件事呢。 遗憾还没去一趟五班，老薛退役了吗，过得还好吗。 遗憾财经大学的毕业证书还没拿到手，还没能在校内拍一张正经的毕业照…… 遗憾……遗憾此生依旧未能给父亲养老送终，是他成才的不孝。 遗憾未能在上一世的战场上死去，却牵连了这一班兄弟，是他的不义。 遗憾……还没能给袁朗吐露心意，就要和他一起死在这丛林之中…… 袁朗……袁朗……袁……朗…… 好痛啊袁朗，原来，说什么这一世不打扰，都是假的，心还是会痛，会不甘。 真是可悲、可笑…… 我成才这一生竟如此可笑…… 显示器里的成才，一会儿迷茫一会儿沮丧，一会儿似乎在追忆着什么，一会儿又自顾自地笑了，笑得凄凉。 他开始念叨着什么，言语模糊。 “不该是这样的结果……不该是这样的结果……三儿……队长……不该是这样的……三儿是大树，大树不会死……不该是这样的……” 吴哲有些不忍看下去，对许三多道：“许三多，你要不还是出去吧，透透气。” 许三多一动不动，死死盯着成才，不吭声，只是咬着嘴唇静静地哭着，显示器里的人，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更是他指路的人生明灯，是崇拜，更是手足之情。 成才一直断断续续地说着，他讲了很多，却又什么信息都没说，除了“三儿”和“队长”，他没说出一个人名、地名、任务、部队，什么都没有，尽是些……琐事。 上一嘴皮子和下一嘴皮子也毫不相干，他还在念叨着，似乎说些什么便能缓解身上的痛楚…… “天苍苍……野茫茫……草原旁……” 成才突然止住了，他的意识似乎清醒了一瞬，之后便一句话不肯再说。 不能说，这是五班，上一世的成才才有的记忆，他不该有。 “他怎么了？”袁朗问林达。 “他意志力很顽强，任何有用的信息都没有泄露，接下来怕是一句话都不会说了。” “给他打第二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4章 遗憾 第45章 数据 狮子走进屋，拿起注射器，对成才道：“第二针，要不再考虑考虑？” “想打便打。”成才几乎连抬头看他的力气都没了。 第二针。 疼痛，剧烈的疼痛。药效不断增强，意识变得越发模糊。 “成才，告诉我，你的任务。” 成才无力地摇头。 “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今天、是个好天气。”成才有些大舌头了，“作为忌日、挺不错的。” “你不怕死？” “怕……” 死的时候真的很冷、很痛，但如果可以，如果能用自己的命换这些兄弟的命，让他做什么都行，死一百次一万次都没问题。 他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就是没有按照上一辈子的路线走，一个人死和一群人死划不上等号，不划算。 “死和泄密哪个可怕？”狮子还在问话。 “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我宣誓：服从中国**的领导，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服从命令，严守纪律，英勇战斗，不怕牺牲，忠于职守，努力工作，苦练杀敌本领，坚决完成任务，在任何情况下，绝不背叛祖国，绝不叛离军队。”这一段入伍誓词，成才说得断断续续，每个字都似乎用尽全力，这已是他最铿锵的表述。 吴哲问袁朗：“至于吗？这样对成才，他还这么年轻，他不过只比我小两个月，你甚至不会这样对我们。你告诉我们要零伤亡，却让他经历这样的痛苦。” 袁朗道：“我们是军人，军人要面对的战场瞬息万变，为了保证眼前你所看到的这种情况不发生，我们需要做到更大的努力。作为本次的考核教官，你不能意气用事，想想自己的最终考核吧少校。” 使用试剂，并不是袁朗的本意。这一切，都是铁队的意思，也是上面的意思。 考核团队意识，是否有报效祖国的流血精神，是否有随时为队友牺牲的准备。正如誓词所述“绝不背叛祖国，绝不叛离军队”。 袁朗在测试前和铁队争执过：“他不需要再测试了，他的心理素质比任何人都强，报效祖国的决心更不比任何人弱，我相信，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摧毁他的意志。” 铁路道：“他心理素质强我知道，但是，我要百分百地放心。” 袁朗道：“抗压测试对他不会有效的。” 铁路道：“我需要一份数据。” 袁朗沉默着，继而有力地道：“是！” 数据，为了一组数据，把成才几乎逼疯了。 唯有意志。 狮子把玩着手上的注射器，道：“成才，第三针，这针打完，你就算不死这双手也算是废了，没有哪个狙击手的双手会一直发颤，这一针下去，你就再也摸不了枪了。还记得银行击毙匪徒时的快感吗？一枪，砰，血肉模糊，一条生命的去留就这样掌握在你手中，我可以给你时间慢慢想。” 成才道：“不必了。” “你可想好了，拿枪的快感和狗屁的正义，你选哪个？” “选择……可供我选择的路实在太少了，每次选，每次错。”成才摇摇头，“不选了，尘归尘土归土，让我去陪他们吧，挺好的。” “冥顽不灵。” 第三针，狮子打完这针便出去了，关闭了所有的灯，走之前给还成才留下一个念想：“如果你撑不住，可以求救，我们等价交换，用老A的消息换你的命。” 房间里瞬间黑了下来，门窗被都封死，透不进一丝光线。 成才的身体每处筋脉越发地叫嚣着痛楚，脑部神经在痛，连到指尖也在痛，让他一刻也分不出神来放松。 真安静啊。 除了自己的喘息声，竟什么也听不到了。 这种伴随着静谧而来的窒息感，真是像极了上一世他在A大队的狙击手训练。 成才记得，他曾被关在一间黑屋子里，屋子里暗无天日，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吃喝拉撒全在这里解决，什么都听不到，连风声都没有。 那个时候，他是怎么撑下来的？ 是因为队长吧，是了，他不想看到那个人失望的表情。或者说，不想看到那个人，看吧，你果然放弃了，的表情。 唯有意志。 但……那个人……现在不在了。 成才一直记得他爸对他说，做人要有目标，可现在目标没了，他该怎么办…… 成才又想起许三多，成才曾无数次在下榕树的小山坡上，啃着根黄瓜，指挥一群蔫坏的狐朋欺负许三多。 “好好活就是做有意义的事，做有意义的事就是好好活。” 还有吴哲……堂堂军事、外语双学士，光电学硕士，和他同岁的副营级少校，就这样……没了。 “平常心，平常心，39号，吴哲。” 吴哲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拉过他且扶着他不让他往下坠，是吴哲教会了他什么是平常心。 成才又想到了伍六一，这一世虽然没见到面，但那是他永远的兄弟。 “成才，七连在的时候，你和许三多，是我最不喜欢的两个人，七连没了，你们两又是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人。” 当然，还有连长…… “成才，在你身上，我感悟了很多。我看得出来，你喜欢部队，如果你真的想留在部队，就不能怕出头，要敢抢，敢拼，敢争。” 连长对他掏心掏肺，更把曾经被打断的他一点点拼起来过，他却什么都回报不了。 连长，不是他的目标，他还是找不到目标。 成才脑中画面一张张闪过，最后又落到他爸身上，披着军装，给乡里乡亲介绍：“我啊给我家成才起这个名字，以后他准定成才。我家成才，成！打小就成！” 成才，叫成才，也不知道成个什么才。成才自讽地笑了，也好，死了就不会梦，也不会痛了。 没有值得他在茫茫中寻找的目标，他不需要再瞄准，锁定，不需要再击发。 不需要了…… 又不知过去多久，成才感受着身体一点点失温，力气也在一点点流失，身体开始不自主地抽搐。 我是中国陆军的一名狙击手，我将忠诚国家和军队，不论何时何地，我们都将并肩作战，同生共死。 我也很揪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5章 数据 第46章 活着 什么声音…… 是三多…… 三多在哭。 “三……三呆子。”成才开口，但是喉咙像被什么东西糊住似的很难发声，口也很干，是缺水过多的表现。 原来，人死之后也会感到不适吗，是和死时的状态有关吗……？ 没等成才细想，许三多就哭喊道：“成才哥醒了！医生！护士！成才哥醒了！医生！医生！” 许三多跑了出去，他显然已经忘了床头按铃的作用。 成才一愣，他这是又重新复活了？ 成才努力带动身体环顾四周，这里是医院，还是个军区医院，里里外外能看到不少军人，他竟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 这是……怎么一回事？ 似乎有所感应，逆着光，他一转头遍看到的那人。那人倚在门框上，斜晖照得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恍惚。 接着，那人便在斜晖中慢慢走了过来，在成才的病床边站定。 “醒了。”袁朗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问道。 成才看着袁朗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袁朗。” “你睡了整整一天，你再不醒来，我就该向上级打报告了。” “你没死。” “我很抱歉……” 袁朗的话还没说完，成才就猛地伸手，拉住袁朗的手臂往自己怀里一带，双臂便环上了袁朗的脖子。 “袁朗，你没死……真好。” “成才……”袁朗有些愣住。 “袁……朗……” 活着，三多活着，袁朗活着，大家都没死，真好。成才哭着又笑着，把袁朗箍得更紧了。 “诶成才你别哭啊！”袁朗想把成才的手拨开看看他的脸，却无法挣开，一个躺了一整天的病人力气竟如此大。 “医生，快，来看看成才哥，成才哥……队长……”许三多拉着医生进来，看到成才搂着队长在哭，他刚止住的泪便又绷不住了，仿若开启了水闸，上前抱住两人又哭了起来，“成才哥，我多怕你就这样死了，我们好不容易才要在一起战斗，你死了，我怎么向四叔交代，向我爹交代。” 哭了一会儿，一旁的护士才上前拉开三人，道：“快放手让医生看看，你们也收着点情绪，别打扰其他病人休息。” 医生也在一旁笑道：“士兵，我说你这么急把我拽来，这个病人倒是精神得很嘛。” 成才收住眼泪，不好意思地对医生道：“对不起，是我没控制住。” “这面临生死的时候我能理解，好了你们也别打扰病人休息，等检查完没什么时候，再留院观察一天就可以把人领走了。” 袁朗又摸了摸鼻子，绷不住笑了，“这么大的人了，哭得像个孩子。” 成才道：“队长，能活着见到大家，我很高兴也很满足。” 许三多却充满来愧疚：“成才哥，对不起，我骗了你。” 成才道：“任务是假的，毒贩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但我庆幸这一切都是假的。三儿，我不怪你。” 袁朗道：“对，他是被迫的，但不全是假的，等过两天我们会告诉你一切。三多，放你一天假，留下好好照顾成才。” 许三多高兴道：“是！队长！” 袁朗走了，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处理，成才最终考核的这段时间里，其他南瓜们也在一中队的摧残下完成了最终考核，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季度演习，决定着南瓜们的命运。 医生检查完，病房里只剩下成才和许三多两人，许三多又开口道：“成才哥，要不，你打我一顿，你打完我，什么气都消了就好了。” 成才笑道：“我打你干啥咧？” “你打我，发泄出来会好受些，我也会好受些。” “你不好受，因为你骗了我，因为我差点儿死过去？” “是。” “可我还活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好好活着是一件有意义的事，对吗三多？” “对。可是成才哥，不该是我受到安慰，明明是我当了几年兵的人，可被安慰的人却成了我，你活得比我明白。” 成才摇了摇头，道：“不，这一切恰恰是你教会我的。” “我？”许三多有些懵懂。 “好好活，做有意义的事，你把每件事每个人都放在了心底，你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足以让我仰望同时也让我自愧不如。” 许三多听不懂成才的话，他不懂为什么自己成了一棵树，为什么优秀的成才要仰望他，可成才不再解释了，只是笑着，在怀念着什么，于是他也挠了挠头一起笑了。 很快，成才出院，伴随而来的便是最终考核评估。 成才和所剩不多的几名新丁南瓜一起在办公楼外等待，看着他们一个个被叫进去再出来，成才是最后一个。 成才推开门，敬礼，坐下，用着最为标准的军姿面对面前的几位基地主官。 新兵入连分连队要评估，七连散的时候要评估，进老A也要评估，成才不喜欢这种评估。 铁路看看袁朗，又看成才，道：“我没有异议。” 袁朗道：“成才，你现在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演习，是进入老A的最终考核，希望这没有给你带来什么困扰。” 成才道：“我在医院想了两天，为什么要单独对我进行考核？制造出那种场景我想并不容易。” 袁朗道：“不错，让你把演习当成真实，需要比演习本身花费更多的精力，况且还是要骗过你，成才你和他们不一样，你见过血，对战场的敏锐更异于常人。我在医院告诉过你，这次演习不全是假的。你在丛林看到的枪林弹雨都是我们进行一项真实任务后留下的，任务很复杂，需要和尖刀协同作战。尖刀，就是你见到的目标部队。” 成才点了点头，道：“煞费苦心。你们给我的枪里放的都是实弹，就不怕真的出事？” “这的确很冒险，我们也为此做了很多准备，但如果不放实弹，经你的手一颠，计划还没开始就会破裂，考核也失去了意义。” 成才道：“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要选择死亡？” 袁朗顿了顿，道：“成才，教你一句话，反审讯训练，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尸体。” 成才道：“也包括你？” 袁朗道：“我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但我要回答你，是的。” 成才道：“好，谢谢队长的忠告，我记住了。” 只是，这个记住的代价有些大。 袁朗没再说什么，那么这就算通过了，成才却突然将话引到铁路身上，“铁队呢？对我有什么忠告吗？” 铁路有些无奈地笑道：“你这是在怨我？” 成才道：“没有，只是想听听您的看法。” “我不是本次考核的主考官，袁朗才是，不过……成才，我对你是闻名已久了。”铁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袁朗，又指了指会议桌上放着的大量的文字和电脑资料，“这些资料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分析你的，你情况特殊，需要用数据说话，我希望你能理解。” “我理解。” 铁路点了点头，继续道：“至于看法……出任务前，我对你说过，我相信袁朗，袁朗相信你，那么我也相信你。疑人勿用用人勿疑，我们在战场上会把彼此的后背交给对方，并肩作战，同生共死。” 成才终于也笑道：“同生共死。” 铁路道：“成才，愿意留在老A吗？” 成才肯定地回答道：“愿意。” 铁路又换成了一种极正式的负责人口气，道：“那么成才同志，在四个多月的相互了解中，我们深信你是我们需要的人才，并且希望你能成为特种兵作战大队的一分子。我们相信你的才能在这里有施展的天地，我们也会尽可能地为你创造这片天地。” “是！” 评估结束，成才开门出去。 铁路看着袁朗笑道：“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这可是这么多年来最快接受你做队长的新丁，看来三中队念念不忘的狙击手这回是跑不了了。” “那当然，要不怎么是我看上的南瓜。”袁朗得意地道。 不哭不哭，吃点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6章 活着 第47章 常相守 以后要常相守了，常相守是个考验，随时随地，一生。 这句话是三中队正式入队的一个传统，齐桓说这有点二，薛钢说这句话可太唬人了，吴哲说烂人脸上的面具戴得可真厚……可不管怎么样，袁朗每次说这句话的时候总能把听的人说得心里一颤。 这句话，成才是听过的，在成才进老A的第二年，配合二中队进行老A选拔的时候。 那几个月除却要和南瓜们同步训练，起早贪黑，其余的工作量远比想象得还要多，大量的数据分析、填鸭式的教学、还要在南瓜们的抱怨中装出欠扁式的悠闲。 这次再听，已是隔世。 谈不上忧伤，也说不上怀念，成才很满足，因为这次是袁朗对他说的，尽管他只是这批南瓜新丁中的一员。 三中队人员饱和，如果不是成才，此次的总教官也不会是袁朗。本次选拔除成才外分到三中队的只有一人，戚元，中尉军衔，以格斗和化学为特长，尤其擅长排爆。 戚元在得知吴哲真实的“花匠”及“话痨”属性后，恍惚了许久才适应过来，吴哲除了资产确实小资以外，竟然和“纨绔子弟”、“空降兵”、“走后门”这几个词是半毛钱沾不上边。 大家放下伪装，自然很快在训练、训练、以及不断的训练中打成一片。 老队员们极力用自己的热情消除两人在审核期留下的阴霾，他们尽一切努力告诉成才和戚元大家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作为自己人，每个人都有外号，戚元很快被安上了“铜板”的称号。而成才，三中队之花，吴哲的后宫之首的名号也开始在老A中广为流传。 这天，袁朗在早餐后拦住成才，“为了庆祝你正式加入老A，走，放你一天假，带你开开眼去。” “去哪儿？”成才挑眉道。 “走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袁朗搭上成才的肩膀就往车里拉。 “队长，你要拉我们成才去哪儿啊？”迟一步出来的吴哲在后面抱怨地喊道。 于是袁朗也不客气地回喊着，头也不回地走远：“齐桓盯着吴哲的体能，月底考核不达标我让你俩下个月都呆在375进行野外生存训练。” 吴哲吃瘪道：“烂人！又霍霍我们家成才。” 齐桓哼笑道：“你们家成才你们家成才……锄头你简直是见色起意，色令昏智！” “八一菜刀你敢不敢再大声点？锄头和花是绝配，小生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锄头和菜刀还是绝配呢，都是八一系列，都是铁的。”齐桓呛声道。 “嘿！齐菜刀你还有理了！”吴哲虽说体能不行，可嘴巴厉害啊，每每到最后总能把齐桓怼得说不出话来反倒还要求饶才行。 八一系列总是这样打打骂骂，许三多早已习惯，他嘴笨不会说话，可是听着老A们的打闹，他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 另一边，袁朗一边开着车，一边给成才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其余南瓜们的演习，他把一中队中整理的文字资料掰开来揉碎了变成个故事讲给成才听，似乎他亲身经历过这一切似的，袁朗总是有这样的才能。 可成才却看出袁朗有些紧张，他不知道为什么袁朗会紧张，他不禁又问道：“咱们去哪儿啊？” “这问题你不是问过了吗，到了你就知道了。” “那……队长，要不我来开吧，这几天你也累了。” 袁朗斜眼看了一眼成才，道：“认路吗你？要献殷勤等晚上回来你再开。” “行。” 成才也不坚持，于是袁朗继续天花乱坠地说着他三真七假的各式故事，成才也就安静地听着，不时应和着。 终于，到了目的地。 一所幼儿园，是的，幼儿园，这时还是早上，当然也还没到放学的时候，街上很冷清。 成才突然想起来，袁朗是有个“儿子”的。 上一世和现在一样，袁朗总喜欢叫成才出门，成才在大多数时候是沉默的，沉默意味着嘴严，嘴严是个好处，它总在这种时刻突显出来，毕竟袁朗叫吴哲出门的次数寥寥无几。 在众多次出门中有着最刻骨铭心的一次，是袁朗叫他出去的时候，随口说了句，“接儿子放学。” 那个时候他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呢，用天气形容，大概就是乌云密布加电闪雷鸣吧。 成才先前就听三多说过袁朗有个老婆，可他不以为然，烂人嘴里的话有几分是真的？直到袁朗提到了儿子，成才不淡定了，他几乎是直愣愣地僵在原地，连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 那真是个不愉快的经历，以成才慌乱的溃逃为开始和结尾，是的，他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拒绝了袁朗的邀请。 是以，一直到很后来成才才知道袁朗那儿子是领养的，队友的遗孤。 他也因此从未见过袁朗的儿子，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所幼儿园。 不一会儿，一个看着像幼儿园老师模样的人领着个小男孩出来了，袁朗赶紧下车朝他们走了过去。 女老师看着此刻还穿着作训服的袁朗和不远处的军用越野车，道：“您就是袁先生吧，祈祈妈妈说了，他爸爸是个军人。” “对，我来接小祈，部队放假，来给他过个生日。”袁朗慈爱地看着袁祈，对袁祈伸出手示意他过来，“来，过来。” 袁祈挪步靠近袁朗，糯糯地叫了声，“袁爸爸。” “乖。”袁朗一把抱起袁祈，“嗯，重了，也长高了。来，给老师说再见。” 袁祈便礼貌地说道：“老师再见。” 袁朗又对老师道了声谢，便带着袁祈回到军用越野车上。 这时成才已经自觉地坐到了驾驶位，袁朗挑了挑眉，便和袁祈两人坐在了后座，“抱歉，本意不是想让你来当司机的。” 成才笑了笑，道：“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不介意。” 袁朗试探道：“这我儿子……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惊讶？” 成才故意道：“之前听三多说过，我们有个护士嫂子，这孩子长相是随的嫂子吧。” “嘿，这分明是随我，眼睛大大的，多有神，多帅气！”袁朗把袁祈搂在怀里，一处处指给成才看。 “是挺帅气的。”成才便又对袁祈道：“帅气的小伙儿，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袁祈，袁爸爸的袁，祈祷的祈，今年五岁了。” “哦~，我叫成才，你以后就叫我成叔叔。” “成叔叔。” “乖！诶，队长我们今天去哪儿啊？” “儿童游乐园，认路吗？不行还是我来开吧。” “可别，你拉我出来可不就是给你们爷俩儿服务的吗，就别客气啦，去游乐园是吧，放心，我认路。” 设定源于漓江版《士兵》结尾处： 袁朗放下抱在手上的那个孩子，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他说：他像我儿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7章 常相守 第48章 放肆 到了游乐园，买票进场，三人一路上被围观得像动物园的猴子，俩穿军装的大男人领一小孩儿，可太醒目了。所幸今天不是周末，也所幸袁朗和成才的脸皮够厚，不为所动。 但成才终究还是略逊一筹，他站在旋转木马前面，为难道：“这旋转木马……我就算了吧，你们俩去，我给你们拍照。” 相机是袁朗管铁队借的，一早就谋划好的事。 “那怎么行，既然来了就别推脱了，下次要想这机会还没有了。”袁朗说完，不给成才辩驳的机会，就一手拉着成才一手牵着袁祈往队伍里排去。 真别说，人在不管什么年龄都是有童心的，成才在旋转木马上拍了不少照，等下来一看照片，才发现自己笑得比袁朗还灿烂，这都是中途袁朗把相机夺过去拍的。 成才不好意思道：“刚才是我第一次坐旋转木马，我们镇里没有这个。” 袁朗也笑道：“我也是。” 成才愣了：“啊？” “我去预定个蛋糕晚上吃，你帮我带一会儿小祈。” “蛋糕？” “小祈今天生日，我这个做老爸的平时没法管他，生日总得尽到义务吧。” 成才有些局促：“不是，小祈今天生日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我见面礼都没准备，现在生日礼物又少了……” 袁朗摆摆手无所谓地道：“没事儿，怎么进老A反而开始学吴哲婆婆妈妈的，我先过去了。” 袁朗走后，成才陪袁祈坐在长椅上。 袁祈糯声声地道：“袁爸爸去哪里了？” “他去买吃的了……小祈，你为什么叫他袁爸爸啊？” “因为爸爸是爸爸，袁爸爸是袁爸爸，袁爸爸说爸爸妈妈去了天上，以后我就只有袁爸爸了。” “那袁妈妈呢？” “没有袁妈妈，只有袁姑妈……还有陆姑父、铁伯伯、范阿姨。” 成才轻轻地揉着袁祈的脑袋，温暖地笑着，“你现在还有个成叔叔了。” 袁祈看着成才笑起来露出的两个梨涡，道：“成叔叔笑起来真好看，比班上的西西还好看。” 成才故作思考了一会儿，笑道：“西西是女孩子吧，那她可没有成叔叔这么黑吧。” 袁祈也笑了，这个不经意的笑话似乎戳中了他的笑点，笑了好一会儿袁祈突然道：“成叔叔，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成才一愣，道：“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西西有个哥哥，他哥哥会帮她打走坏人，我也想有个哥哥。” 袁祈这句话显然省略了很多信息，成才却一下听出了重点，“有人欺负你？” 袁祈突然有些委屈，他的目光看着远处的一家人，也不说话，眼眶却有些红了。 成才顺着袁祈的目光看过去，那是穿着亲子装的一家人，爸爸、妈妈和一个小女孩，小女孩被爸爸抱着，别了个可爱的发卡，扎着个羊角辫，笑得很开心。 成才略一思索，抱起袁祈，道：“走，成叔叔给你买礼物去。” 游乐园亲子装店里，不乏各式各样的卡通周边，成才好多也不熟悉，这让早已习惯军绿色的他一时觉得眼花缭乱。 成才问袁祈：“小祈，你是喜欢米老鼠还是唐老鸭啊？” 袁祈抿了抿嘴，道：“袁爸爸说了，小孩子不能要别人的东西。” 成才故意道：“陪你玩了大半天，我倒成别人了？” 袁祈赶忙摇头道：“不是的。” 成才笑道：“好了，成叔叔不是别人，是自己人。放心吧随便挑，你袁爸爸不会怪你的。” “可是……” “挑吧，我给你打包票！”成才说完，还给袁祈使了个眼色。 在成才的鼓舞下，袁祈半信半疑地指向一套孙悟空的文化衫，“那……我想要那个……” “小祈喜欢孙悟空啊~” “嗯！因为齐天大圣是英雄。和爸爸、袁爸爸、铁伯伯一样都是英雄！” “对，大英雄。” “成叔叔也是英雄。” “乖~”成才笑着，不禁感叹袁朗的儿子也太可爱了。 两人迅速买完衣服回到袁朗离开的地方，没想到袁朗竟然还没回来。 “袁爸爸是走丢了吗？”袁祈抬头问成才。 “嗯，所以一会儿袁爸爸回来小祈要看好了才行，不能再让他走丢了。” 成才一笑，又露出两个梨涡，袁祈看着成才脸上的梨涡问：“成叔叔不愿意当祈祈的哥哥吗？” 成才一时语塞，正打算冠冕堂皇地解释的时候，袁祈喊道：“袁爸爸！” 成才一转头，袁朗正阔步走来。 “怎么这么久？” “刚才帮着抓了个小偷，久等了吧。诶，你们身上这行头……”袁朗打量着两人身上的亲子装，调侃道。 成才从包里拿出衣服拍在袁朗身上：“也给你准备了，换上吧。” 袁朗把蛋糕往成才手里一塞，也不客套直接就地换了上衣，“才这么一会儿就把我儿子拐走了，可以啊成才。” “架不住我招小孩子喜欢啊。”成才得意道。 “袁爸爸，吃的呢？成叔叔说你去买吃的了。” 袁朗看了眼正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的成才，道：“走吧，刚才那边看到几家店还不错。” 吃完饭正是午后，袁朗难得心细地怕晒着孩子，便把袁祈放到室内游乐场玩。室内设施倒也十分齐全，有蹦床滑梯探索山洞……应有尽有。当然，这些设施仅限儿童进入。于是成才和袁朗两个家长，便和其他家长一样在旁边看着。 袁朗难得见到袁祈，他的目光几乎粘在袁祈身上，这种眼神让成才觉得有些陌生。 成才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你露出这种慈爱的神情。” “他是我儿子嘛……小祈今天很开心，谢谢你。” “跟我还客气什么。” 袁朗又不经意地道：“他很喜欢你，以后经常来看他吧。” 成才也一口应下：“嗯，行。” 成才一向信守承诺，答应的事情基本不会跑，袁朗听后不自觉地笑了笑，又下意识地摸了几下口袋，再而又把手放下。 成才看了挑眉道：“怎么，想抽烟了？赶紧戒了吧，抽烟本来也不好。” 袁朗无奈道：“哪这么容易戒……你不抽烟你不懂。” “谁说我不懂。”成才嘟囔道。 袁朗有些诧异，他将他的诧异以更为夸张的表情表现在脸上：“这么说，你抽过烟？” “啊……”成才含糊道，“但我戒了，不像队长你，毅力不足。” 袁朗似乎呆愣了几秒，突然笑了，他舔了舔嘴唇，用他充满磁性的声音道：“成才，你越来越放肆了，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时候你可不像现在这样。” 成才没有立刻答话，似乎是在回想过去……袁朗说的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在财经大学校门口。 ——“成才？” ——“你好。” ——“我叫袁朗。” ——“找我？” ——“聊聊？” ——“好。” 可成才对于袁朗的第一次，是瞄准镜里那惊鸿一枪……只一枪，随着砰的一声，白烟笼罩，便把他的梦想击碎，让他走向了草原那条路。 他直视袁朗，慢慢道：“或许是因为……我发现你并不介意我的放肆，才敢这样吧。” 第49章 生日 玩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游乐园里的人也渐渐少了，成才看袁祈也有些倦了，便道：“回去吧，玩一天了，带小祈找个地方吃饭吧？” “行，介于你俩今天表现优秀，我带你俩去吃豪华大餐！”袁朗阔气地大手一挥，取了蛋糕，亲自开车，美名曰为人民服务。 成才和袁祈坐在后座，成才问了袁祈很多问题，比如喜不喜欢袁朗？袁朗对你好不好？袁朗平时和你玩都玩些什么？袁朗多久回家一次？你平时都是和谁一起住呀？他们对你好不好？ 袁朗打笑说：“问这么多，你查户口吗？还多久回家一次，这问题你作为我的室友不该最清楚吗？” 成才笑道：“那可说不好，你是我领导，我哪敢觊觎领导每天的行程，这如果白天消失半天的，你又没有对我通报我哪敢打探啊。” 袁朗看了看后视镜成才得意的笑脸，可气地笑道：“臭小子，你哪点把我当领导的样子。” 袁祈抬头看着袁朗，也笑了，袁祈相比刚见面时已经开朗了许多，对许久未见的袁爸爸和初次见面的成叔叔已经完全打开了心扉。 不多时，车停下了，停在一个小区门口的空地上，成才这才注意到外面的景致，他有些发愣，他对这里并不陌生，上一世他曾来这里接过袁朗一次，这让他显得有些拘谨。 成才试探道：“这里……” “袁爸爸，我们怎么回家了！？”袁祈高兴地叫道。 “回家过生日啊，你姑妈做了一堆好吃的在家等你呢！都是你爱吃的。”袁朗从座位上下来，到后座把袁祈抱起来。 “那个，队长我就不上去了吧，你们去，我刚好附近转转，我大学同学在这儿呢。”成才尽量让自己看着自然。 “扯……成才，高副营长可说了，你都去他们家吃了好多次饭了，怎么都到我家楼下了还不上去的，嫌弃队长我啊？”说完，对成才做了个十分委屈的表情，还示意袁祈抓了抓成才的衣服。 成才有些无奈地道：“我哪敢啊……” 袁朗点头，立刻变了一副嘴脸，道：“行，那就走吧，蛋糕归你拿着啊。” 成才哑口无言，毫无反驳机会，只能跟着袁朗进了小区。 小区很新，周围环境看着也很整洁，安保也挺不错的，挺好一环境。成才之前只在门口车里等着，倒是没进来过。 一路上了三楼，袁朗才停下敲门。 门打开，是一位女士，三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着白衬衫，头发都被挽起，看着十分干练。 “姑妈！”袁祈叫道。 “姐。”袁朗道。 袁姑妈笑得和蔼，她笑起来倒是和袁朗很像：“乖，哟，袁爸爸给买新衣服穿啊。” “是成叔叔买的！”袁祈炫宝似的道。 袁姑妈看着三人统一的服饰，笑道：“饿了吧，快进来快进来。” 袁朗一边进门换鞋一边朝里喊去，“姐夫。” 袁朗的姐夫正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围着个围裙，手里还拿着铲子。 “等着哈，这就好了！袁清，来端菜。” “我来吧！”袁朗说着挽着袖子就走进了厨房，刚走两步还回头喊道，“姐，这我队友成才。成才，你自己找地方坐一下。” “说什么呢！” 袁清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袁朗，又对成才道，“成才是吧，小伙子长得真精神，快进来。” “好，还有这玩具和蛋糕……队长买的，我放在……” “茶几上就行。袁朗也真是，怎么让客人拿东西。” 袁朗正好端菜出来，道：“姐，话可不能这么说，成才是我战友、队友兼室友，你可别拿成才当外人啊。” 袁清笑道：“好好好，哟，又给小祈买新玩具啦，小祈开心吗？” “开心！成叔叔可厉害了，啪啪几枪就拿了特等奖！不过我没要特等奖，我喜欢这个孙悟空。” “没来得及准备礼物，刚好在射气球的地方看到了，就拿个玩具送给他。” “你们啊，就会惯着他，又是衣服又是玩具的。来，都饿了吧，快坐下吃饭。”说着，又朝厨房喊道，“建民，厨房里都好了吧？” 陆建民端菜出来，道：“好了好了，袁朗去把厨房里的面端出来，我煮了一大锅呢。” “好嘞！这么多菜，真是豪华大餐啊，小祈我没骗你吧。” 小祈高兴道：“嗯！” 袁朗把面端出来，看着满满一桌子菜，笑道：“齐活儿！” 桌子是那种老式的四方桌展开四个边，形成的圆桌，特别适合小几口人的家庭使用，五个人围坐空间刚刚好，小祈坐在袁朗和袁清中间，成才挨着袁朗，陆建民自然坐在袁清旁边。 陆建民打量着袁朗，道：“喝点？” “孩子在呢，改天吧。” “行。”陆建民点头，又叹道：“要不是小祈生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你，你啊，就是太忙了。” “忙？我看是躲着我吧。”袁清瞪了一眼袁朗，“你们铁队可跟我说了，他让你去见见人你怎么不去啊。” “姐，哪敢啊，你和铁队我哪个惹得起？是吧小祈。”袁朗碰了碰袁祈的胳膊，袁祈笑眯眯地不说话。 “行了，小祈生日我懒得说你，快吃菜。”又夹菜给成才，“成才是吧，你多吃点，我们建民手艺不错的，上次齐桓来的时候吃了好几碗饭呢。” “好，我一定多吃。”成才不多说，闷声吃饭。 袁朗也夹了一大口菜，边吃边回味道：“嗯~姐夫这手艺又精进了。” 陆建民听到夸奖，高兴道：“喜欢就多吃点。” 袁清却突然叹了口气：“你说说，我们袁家怎么就没有个会做饭的，我妈、我姥、我、还有你，都进不得厨房，要不厨房得炸。” 袁朗接话道：“这叫天赋异禀，不过我烤全羊还是不错的，成才可吃过，是吧。” “去你的，别扯到人成才身上。你啊，以后找对象就得找个会做饭的，要不你俩再加上小祈就等着饿死吧。” “知道了知道了，”袁朗摆出屡听不改的态度敷衍着，又看向成才，道，“诶成才，听三多说你饭做得不错，都会什么啊？” 成才被问得一愣，道：“啊？鱼香茄子、辣子鸡丁、辣椒炒肉，回锅豆腐……哪儿的菜都会做一些，辣菜比较擅长。” “还行，都是我爱吃的。”袁朗点头道，“姐看到没？有成才在，我饿不死。” “说什么呢，人家成才还能给你做一辈子饭不成？美得你！” “那说不准，你弟我就是有这个魅力。” 成才扒饭的手一顿，才又扒了好几口。 “就知道贫，晚上住这儿吗？” “就请了一天，晚上还值班呢走不开，成才，要到点儿了，快点吃啊。” “诶！” 自从参军后，袁朗的时间就变得又碎又紧，和家人聚少离多，像这种匆忙的聚餐早已是家常便饭，只是离开时可怜了袁祈还巴巴地看着袁朗，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的袁朗心下一软。 “袁爸爸，你这次走了什么时候还会来看我？” “有空就来，你乖乖听姑妈的话知道没？” “知道。” 袁清道：“和袁爸爸说再见，让爸爸注意安全。” “袁爸爸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 “好，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9章 生日 第50章 情侣装 回到部队已经很晚了，袁朗一回来就扑向了办公室，仿佛那里才是他的家。 成才只好独自拿着今天的战利品——两件亲子装回了宿舍，路上还被吴哲拉去拷问了一番。 “我没看错吧！这是你和队长的情侣装？你俩还挺有童心。”吴哲将衣服展开，对着灯光看得仔细，似乎想从里面看出什么花儿来。 “什么是情侣装？”这是来自隔壁的许三多。 C3抢着回答道：“情侣装，顾名思义情侣穿的啊，现在流行着呢，俩情侣穿得一样，我见过差不多都长这样。” “为什么就不能是兄弟装，我俩穿得也一样，那也是情侣？”齐桓揽着室友许三多，表示没这可能性。 “当然不一样！成才和烂人今天可是出去约会了！一整天！”吴哲着重强调了一整天三个字，“说，干什么去了？” 成才只恨自己三分钟前怎么就松懈了，千不该万不该拿着这衣服路过吴哲房门口却没有秉承老A藏着掖着的优良传统。 “这个嘛……队长的私事我也……”成才正为难着，突然眼睛里看到了亮光，他看向门口，“队长！” 众人朝门口看去，成才趁吴哲松懈，夺过亲子装就往外跑，“你们明天自己问队长去。” 吴哲当然不会自己去问烂人，这种事情直接问就没意义了，于是吴哲开始更加细微地观察成才和烂人，这一观察，让他发现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齐桓被安排盯着吴哲的体能，自然也发现了吴哲这几天表情越发奇怪，“一天天想什么呢？专心点，你要真这么喜欢375实训也别拉上我啊。” “你一个菜刀是不会懂的……我的花啊~” “你给我正常点！要再这样，月底体能不合格我拔光你苗圃里的花！” 吴哲听得一边痛心疾首一边摇头道：“不解风情。莽夫！屠夫！可怜小生的芸芸众花了……” 成才这几日也被吴哲的目光折磨得够呛，身为一个狙击手天天被人盯着的感觉可太难受了，看得成才直想拿着狙-击枪朝着吴哲突突两枪。 可还没等到吴哲沉不住气来发问，铁路倒是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报告！”成才敲门。 “来了，坐。” “是！”成才坐下。 铁路笑道：“放松，又不是什么考核，我呢也就是关心关心我的兵，找你们谈谈话，别紧张。” “是！” “怎么样？还适应吗？” “报告大队长，很适应！” “吃的用的，训练强度呢都还适应？” 成才有些捉摸不透铁路的心思，只好继续道：“吃穿用度都很适应，所有训练都是为了战场做准备，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训练强度我听队长安排。” “队长……对了你是和袁朗一个宿舍的，你和袁朗一起住得还习惯吗？”铁路似乎是才想起来这件事似的，向成才问道。 “报告……还……行，不是，报告！挺好的！” “哦？怎么个挺好法？”铁路感兴趣地道。 成才想了想，讨好地笑道：“铁队……您到底想听什么？” 上一世，成才可没少因为袁朗被叫到这个办公室来，身为副队，不仅要管好队员们，更要照看好他的三中队队长。 铁路也不立刻答，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来，点上，缓缓道：“本来这事不该跟你说，但你们队长不听人劝，我看你说的他或许能听上两句。” “没……我这儿……” “没什么没啊，我看他上周都把你带去见他儿子了，可没把你当外人啊。你告诉他，他也老大不小了，别拿人生大事不当一回事，国家重要，但家庭也很重要！不能为了国家耽误战士的家庭生活。” “是！” 成才抽了抽嘴角，这是催婚催到他这儿来了啊，真是做贼的遇见截路的——赶巧了。成才悻悻地想着，上一世铁队可没这么饥不择食找到他这儿来，难道是因为这次见了袁祈的缘故……？ 成才带着一脸的心事离开了铁路的办公室，为什么说是一脸，因为这些事全写在成才脸上了。 三中队的南瓜们不明白，为什么成才去了一趟大队长办公室，回来整个人就蔫了。 关于找对象结婚这件事，成才还从未和袁朗探讨过，他一向只有被他爸催婚躲婚的命，哪还会自己提出来。想想这两世，似乎就连开玩笑的时候他们都不曾谈论过这个话题。 成才越想越深入，越想便越钻牛角尖，直到夜深了。 夜深了，袁朗也回了宿舍，成才洗完澡出来就看见袁朗在桌子前写写画画。 “队长回来了，哦那个，水还热着，你去洗澡吧。” “嗯。”袁朗应了声，却没抬头，依旧在桌子前奋战。 成才感觉袁朗这不像是在工作的劲儿，便凑了过去，问道:“写什么呢？哟，画？” 袁朗也不藏着，亮在成才面前，得意地显摆道：“我这画工，怎么样？” “这是……小祈的作业？”成才打量着袁朗的画，这幅画画工粗糙，但能感受到袁朗画这幅画时小心的心情。 许是任务做多了，记忆刻画要点深刻，袁朗这虽说画得一般但好在每个人的人物特点都能拿捏到位画里从左至右是陆建民、袁清、小祈、一个军装男子和袁朗。 “这位是……” “小祈的爸爸，老麦，我的战友，三年前走的。走得突然，小祈又没有别的亲人，我想着就我带着呗，白捡一儿子，多好。” “是，挺好的，小祈多乖啊。”成才看着袁朗画里的小祈牵着一左一右那两只大大的手掌，笑道。 “我啊，当时年没结婚，年龄又不够啊，没法领养小孩，亏了我姐姐姐夫，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等过段日子，我就把手续办了，小祈就正式成为我儿子了。”袁朗看着成才，突然撇嘴皱眉道，“诶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 “队长，你、30出头，有一个五六岁的儿子，你猜我信吗？”成才挑衅地看向袁朗，又看向画，“这幅画不上色吗？” “亲子作业，留着给小祈回去涂色。”袁朗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起来。 “怎么了？” “看这儿，到时候我让小祈把你涂得鲜艳些怎么样？”袁朗指着画中袁朗手中的花道。 “谢队长还想着我。” “本来想把铁队和嫂子也画上的，可惜构图的时候没留够地方。” “地方够大的话，你是不是还想把整个南瓜田画进去？” “想啊，但是不好画，这画把菜刀吧觉得太血腥，画把锄头呢又和场景不搭。” 袁朗一本正经地说着他的构思，好似要在那幅画上指点个江山来，成才被这些脑洞逗得肩膀直颤，捂着嘴偷乐。 “成花花，你终于笑了。” “什么？”成才愣住。 “我说你一整天这眉头皱的，铁队都找你说什么了把你愁成这样？” “队长消息真是灵通。” “得了，整个A大队都要知道了。” “还不就是……你的人生大事呗。”成才轻咳两声，道，“咳咳，袁朗同志，你也30岁了，也老大不小了，别拿人生大事不当一回事，国家重要，但家庭也很重要！不能为了国家耽误战士的家庭生活。” “得了，还是那老一套说辞，他害不害臊，找你一小孩说这些，一天天就知道抢政委的活，也不给他多发工资啊。”说着，袁朗又补了一句，“以后不是部队上的事就别和我说了。诶再说了，我都有一这么大的儿子，哪个姑娘看得上我啊，我也不讨嫌，一个人挺好，要是铁队再问，你就这么回他。” “好。” “成才。” “嗯？” “你呢，你爸不催婚？” 成才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回了句：“咋个不催……”说完又很快道：“很晚了，队长去洗漱吧，该熄灯了。” 大家，中秋快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0章 情侣装 第51章 任务 或许是聊开了，袁朗洗漱完出来，成才还没躺下，而是一反常态地抱着枕头坐在床上。 “在想什么？”袁朗快速地用毛巾擦完头发，道。 “队长。”成才抬头。 “怎么？” “队长，你看我这个人怎么样？” 袁朗看着成才，漫不经心地翻了个白眼，道：“闷南瓜，许三多是里外都闷，你是外里不闷，心里闷着呢。” 成才笑了，“真是里外三句不离开南瓜，还记得在北京的时候吗，你说你要开个南瓜铺子，养老。” 袁朗也坐到床上，道：“对，到时候你就弹个吉他，C3吹个口琴，齐桓拉个二胡。” “齐桓还会拉二胡？”成才诧异道。 “不会就学啊，大老爷们儿的学点什么不行，等老了大把机会让他学。” “嗯，还有吴哲和三多，你打算让他俩干什么？” “吴哲这大硕士的头脑哪会来我这小店，可得了吧，他有空能去那南瓜铺子里逛逛就不错了，三多倒是可以帮忙打个下手。” “队长想得可真周到……”成才摸了摸鼻子，“说的跟真的似的。” 袁朗起身把毛巾放到盆里，道：“还有什么事今晚一块儿说了吧。” “嗯……队长，你为什么安排我和你一间宿舍？听说你一直是一个人住的，说这空床是留着将来的副队长的。” “齐桓说的吧，就知道乱传假消息。怎么，不乐意和我一间？你想和吴哲还是三多一间？那C3和齐桓可不同意啊。” “没……就是没想到到考核结束，还是和你一间。没有不乐意，挺好的。” 袁朗带着些怀疑地看着成才，但看到成才嘴角边泛起的梨涡，才点了点头，用他扮作无辜的表情道：“那就行。在老A，除了三多你最熟的就是队长我了，我当然要关心爱护我的队员啊，小南瓜花儿~” 成才扶额道：“你们给我起的外号真是越来越多了。” “习惯就好，你们不也背地里编排我各种爱称嘛。” “可不敢谈爱称，都是尊称，是吧队长？” “皮！” “队长。” “嗯？” “那次考核，我被注射试剂之后……有没有说什么胡话？” 成才受过反审讯训练，但这样惨绝人寰的是第一次，他意志不算清晰，不敢保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虽然从结果来看自己是通过了考核，但他不确定。 袁朗挑眉道：“你没问许三多这个问题？” 成才迟疑道：“我怕有什么机密，他不好回答。” “你害怕自己说出什么？连许三多都不能知道的秘密。” “我说了什么？” 袁朗停顿了一会儿，才道：“放心，你什么都没说。” “我当时神志不清，但我记得我说了很多话。”成才思考着道。 “怎么，不相信？对你自己没有信心还是对心理小组没信息？你那段影片我们录下来送给过心理战小组，研究结果表示，一切正常，除了读不出你的想法。”袁朗笑着摇头，“人，嘛，哪是这么好看透的？” 成才笑了，“你说的对。” “成才，我有一种感觉，我好像和你认识了很久。” “因为我们很像？” “我们的确很像，但又不一样，你不是我。成才，你远比你自己想得还要优秀。” 月光皎洁，时光正好，一如那年375的静谧。 “袁朗，我们的确也认识很久了，比你和三多还要久，不是吗……” 袁朗笑了，“对。” 那年375上的冲动，是在一次惨烈的战争之后，成才怕没有机会，才那样义无反顾。可现在，机会也并不多，留给他的时间已不十分富裕。 “袁朗，等过段时间，我告诉你一件事吧。” “好。” 过日子就是问题叠着问题。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对这个问题。 任务，又一次的任务。 成才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他想，奔着赴死的人，说多也不多，说少也并不少，每天数以万计的军人用自己的身躯保卫着打好家国，而此刻正好还有成才这么一个。 死亡的滋味不好受，但还算不上可怕，他们受过的训练太多，不论是思想上还是身体上，他们早已有这样的决心。可怕的是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你仍想着要看看活着的那些人，却已是不能够。 一回生二回熟，成才再次踏入这个让他失去生命的地方，竟比他想象的要平静太多，成才想或许他畏惧的一直就不是死亡，而是不甘心在还年轻的时候自己的路就终止了，想要追寻的还没追到，内心想要的也还没真正拿到。 在重活过来的这一世里，他试图突破，也有所突破，兜兜转转回到军营，他已经知足了。 一级战备！四号着装！机场集结出发前往任务地点。 武直上，成才摸着身上的四号着装，四号着装是亚热带丛林迷彩，上一世成才死的时候迷彩已被染得暗红。成才闭目深呼吸，已经没有时间给他追忆往昔，他要做的是利用上一世的经验尽可能获得一切胜利。 “成才、成才哥！”许三多不知什么时候，已挪到成才身边关心地问着成才，一如当年成才首次任务的时候。 这是成才这一世参加的第一个大型任务，许三多也许是想起了自己初次任务的经历，对成才格外关注。 “嗯？”成才睁开眼看向许三多，“放心吧，我没事，别担心。” 许三多听成才说完，似乎真是不担心了，他本要问出口害不害怕的话语也没有了这个必要。许三多沉默着，成才也沉默着，一切只剩下直升机旋翼的转动声。 是夜，暴雨，不知名的丛林，老A们终于落在了这片任务地点。 任务，边境无居民岛屿，协助警方进行缉毒行动。 一座非法生产制毒的工厂，一群装备齐全的恐怖分子，一个情况复杂且缺乏准确数据的岛屿，这便是毒贩们建立的“毒品天堂”。 在凌晨前的黑暗下，老A们戴着军用夜视仪在海滩静默前行，此刻的毒贩在高点位，若是这时被发现，老A们将片刻间被打成筛子。 为了避免过早地与毒贩正面冲突，他们选择的路线很曲折，但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在天亮前上岛并抢占有利位置。 这片无人在意的丛林里，一行绿色的人影悄无声息地向制毒工厂靠近，他们的速度很快，如山间的鬼魅一般穿行着。 而天，就快要亮了。 第52章 向死而生 经过一晚上的急行军，老A们距离制毒工厂已然很近，这期间他们解决了几波巡逻的毒贩，依靠近身战斗和原始的短兵刃作战。 他们依然保持静默，无尽的静默，只有丛林中呼啸的风声和耳边的虫鸣声。 按照出发前的战略部署，狙击小组占据D点和E点高地，袁朗率队持续特种侦察工作。 夜色下，老A们悄然靠近工厂，身形藏匿于茂密的丛林之中，如鬼魅一般。 很快，他们在工厂监视器范围之外的地方停下了。 齐桓盯着摄像头和站岗的毒贩，吸了吸鼻子道：“这味道……得是多少量级的毒品？在这儿都闻着味儿了。” 一公斤白粉便可使多少个家庭支离破碎，而眼前的，是一个工厂。 吴哲观望了一会儿，放下热成像望远镜，递给袁朗，低声汇报道：“工厂四周有至少二十名毒贩，巡逻规律杂乱，发现八名人质……人质被关押在工厂西侧，有人员把守。” 袁朗接过热成像望远镜看了看工厂内部情况，点头示意，很快，他下达指令，老A们迅速按作战指令方向分散。 他们三两分组，避开摄像头，在月光和阴影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靠近工厂围墙，而后，一个个翻过高墙，落地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保持频道清洁，一切依旧静默。 接着，是毒贩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老A们很快摸近了关押人质的仓库。 男人，女人，孩子。 男人脸上身上都带着伤，女人衣衫褴褛，孩子饿得面色惨白，他们脸上写满了惊慌、害怕和绝望。 与人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看守他们的毒贩，四个人，正凑了一桌打牌，桌上摆着些许酒菜，桌子旁是监视器，实时监控工厂周围情况。 这时，正对着的监视器的毒贩注意到了监视器的情况，皱着眉道：“哥，这监控是不是不对啊，往常这个时候该换班了。” 被喊哥的毒贩狐疑地一看监视器，心下一沉，果然，都是重复性巡逻画面，他迅速掏出枪道：“咱被点了。” “条子！”几人迅速起身作警戒状，其中一名毒贩一手持枪，一手拿起桌上对讲机，刚要按下对讲键就被许三多击毙。 枪声，乍然响起，紧跟着的，是几乎同时响起的三声枪响。 两名毒贩瞬间被子弹穿头而过，剩下一名正对着的监视器的毒贩由于视野开阔，侥幸躲了过去，额头堪堪被子弹擦过。 他眼明手快地按下对讲机：“老大，有条子！” 他的话并未说完，许三多已立刻补抢，将其击毙，但，已经迟了。 吴哲面色一沉：“他们还有别的据点！” 这种民用对讲机的有效范围并不远，毒贩口中的老大身旁少不了打手。老A们的位置已经暴露，再加上有人质在，他们移动的速度有限，现在工厂在明，毒贩在暗。 老A们的脸色都沉重了下来，他们不知道毒贩口中会从哪个方向过来，但眼前的，是一群需要他们保护的、惊慌失措的，且把他们当作唯一救星的人民群众。 已经没有再多时间给老A们思考和忧心，他们需要从这个困境中险中求生。 袁朗下达指令：“锄头联系鹰巢，增派支援，铁子、石头带人质往五点钟方向迂回撤离，狙击组火力掩护。” “是。” 远处的狙击组早在军用耳机里知晓此刻的危机，一个个严阵以待，他们除了要注意不知道会从何处蹿出的毒贩，还要时刻提防高点位放哨的毒贩，一旦开枪便有位置暴露的可能性。 成才看了看天光，天，已微微亮了起来。天亮了，战斗便会更加吃力。 工厂外的不远处，一群毒贩躁动着拿着武器朝工厂赶来。毒贩，本就是不要命的。在他们熟悉的丛林中，在拥有重武器火力加持的情况下，他们便敢于与部队叫嚣。 上一世也正是如此，枪林炮雨，任务执行得很艰难。 不过，成才已做了最坏的打算，他想，再差也不过是如上一世那般，拼尽所有。 他已是赚了。 万一，能有个好的结局呢……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这个也许…… 上岛前的武直上，成才在战略讨论时主动提出：“队长，我建议，这里……或者这里，增加狙击点。” 袁朗沉思片刻，指着地图上的一处道：“你是觉得，这个方向会有问题？” “我不排除任何可能性。” 接着，袁朗又用手指圈了地图上的一块地，道：“你怀疑这里？” 成才点头：“从地势来看，这里易守难攻，视野好，且机动性很强。” 齐桓道：“但这里地势陡峭，距离工厂和海滩也还有一段距离，按常规思维，在这里设伏的可能性并不大。” “毒贩不是常规的人，军火商也不是常规的人。”吴哲开口，他看着地图，也无法下判断，只是嘴巴已略带惯性地回出了齐桓这句话。 许三多这时道：“从地形上看，这里确实有着天然的防御，逃生的路径的话——如果是从丛林背面下去，再绕道海滩，是可行的。” 齐桓道：“你这是以结果为导向，逆向推理。” 许三多正要说什么，成才直接对袁朗道：“队长，我坚持，我申请在D点布置狙击点。” D点射程远了些，又是夜间，并不好打，可袁朗知道成才不会无缘无故提出这个想法，袁朗在脑中不断推演战斗的可能性。 成才见状，又补充道：“D点，我可以阻断这个方向的不确定因素突袭，也可以保证工厂方向的火力狙击。” 推演，是基于大数据分析的基础上进行的，可这座岛屿最缺的就是数据。 C3这时道：“D点虽然不好打，但是在成才的射程范围内，我可以在E点设狙击位和成才配合，队长，我相信成才。” “好。”袁朗终于点头。 作战计划于上一世有了变化，变化在于成才。 成才透过夜视仪看着不远处的一朵小花，橘黄色的，生机勃勃。 战斗，一触即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2章 向死而生 第53章 交锋 “发现目标，十点钟方向，距离450米。”观察手徐睿给成才报方位。 几乎是话音刚落，无声的子弹便正中目标眉心，夜色下绽放出一朵血色而立体的花。 “目标，八点钟方向距离384米。” “目标，四点钟方向，距离721米，两名持枪毒贩。” 四点钟方向，便是毒贩暗处据点的方位。 徐睿暗自惊讶成才对毒贩基地的敏锐程度，但随着一颗颗子弹射出，惊讶渐渐转变为佩服。他不仅佩服成才的军事作战思维，更佩服他处变不惊的枪法。 光线不明的丛林，几乎在射程以外目标，枪枪百发百中。几乎是他报点位的下一秒，成才的子弹便射了出去，尽管他和成才这段时间一直在配合训练，但这样的默契还是让徐睿心生感慨。要知道，这家伙在几个月前还只是个新兵蛋子。 他想，有些人，可能天生便是吃这碗饭的。 他不知道，成才的枪法是一点点磨出来的，在训练中，在失败后，在绝望下，在等待和自我沉淀里。 成才不知道徐睿的想法，他的注意力全在目标上。 成才握着枪，一次次扣下扳机，击中目标，随即换狙击点位。狙击手无法在同一个点位持续射击，基本上几枪就得换一个位置，所幸他心中已有了战略安排。 但尽管如此，还是有几次几乎是在他开枪的下一秒，毒贩的子弹便超他射来，成才凭借对危险的感知和身体本能翻身躲过。 是雇佣兵，简单的毒贩不会有这样的敏锐度。 几次拉锯后，几处狙击手被成才击毙，两人才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徐睿心有余悸地道：“境外武装分子，可即便如此，这种程度的火力也太反常了。” 成才补充道：“是军火交易。” 徐睿似乎被成才的话噎了一下，道：“还真是不巧。” 成才正要汇报，就听到耳机公用频道里传来袁朗的声音：“各小组请注意，鹰巢回话，已增派支援接应，本次涉及境外武装战斗，要求尽快完成撤离。再次强调，全员、安全、撤离，我要零伤亡。完毕。” “真是个及时的消息。”徐睿在成才身旁吐槽道。 天越来越亮，毒贩越来越少，成才隐隐觉得不对，这与上一世的遇敌人数还存在一定差距。 成才紧忙打开通话器：“这里是D点，A点现在有多少人过去了？” A点是袁朗和吴哲等人的位置，他们的任务是在工厂沿路打击目标，以掩护人质救援组顺利撤退，相比狙击组而言几乎就是个行走的靶子。 袁朗回道：“五名目标，均已击毙。” 成才心一下一沉，太少了！截至此刻，遇到的人数还不达上一世的半数。 “花花，不用担心，也不要焦虑，完成任务。”袁朗顿了顿，又道，“狙击组继续保持监视和火力掩护，自由射击。完毕。” 成才思维翻飞，这一世他们战术变化，占据D、E高点，击毙毒贩先头部队及高处狙击点。若是，引起毒贩忌惮，绕道丛林后方…… “不好！” 徐睿问道：“怎么了？” “有个假设，不确定，你按计划继续射击。” “你要做什么？” 成才打开通话器：“队长，D点毒贩人数骤减，我怀疑毒贩可能走了另一条路，我请求去探查，完毕。” 说完，不等袁朗回应，成才便朝着一个方向奔去，他好似野人一般，在丛林里穿梭起来，这里的地形成才已预演过千万次，毒贩可能行进的路径也在成才脑中演变过千万次。他设想过无数种对决方式，只为了战役往好的方向上多走一分。 赴死的人来了。如果非要有一个结果，那么，他希望是他。 就在成才又绕过一棵树的时候，频道里传到袁朗的声音：“注意安全，完毕。” “收到，完毕。” 成才笑了笑，继续奔走。他的身影在树丛中穿行，身上是丛林迷彩，脸上也被油彩抹得根本看不清脸，仿佛他生来就长在这片丛林一般，与丛林融为一体。 他脚下每一步都精准避开枯枝与碎石，如同脚下生有探头，巧妙绕开所有可能暴露踪迹的障碍，快速而又轻巧。 突然，成才看到了什么，他猛然停下，快速找了个掩体潜伏，是了，就是这里，赶上了。成才看清毒贩的队形后，开始汇报：“报告，找到目标，二十一人，正绕道前往C组方向，两人携带重火力武器。我请求作战，拖延进攻时间，完毕。” “汇报坐标，A组前往支援，完毕。” 简要沟通完，成才摸到一处，找准机会，摘下夜视镜，闪光弹在丛林中划出一道幽美的抛物线，这是老A的惯用伎俩了，挺坑人的，却百试不爽。 强光，在丛林中绽放，无声的子弹从成才枪筒中射出，目标是一群毫无准备的队伍。顿时，惊慌声、哀嚎声、枪械射击声、杂乱脚步声、夹杂着外语和汉语咒骂声四起，毒贩溃不成军。 “有埋伏！散开！” “躲避！” “有狙击手！是那个该死的狙击手！” “□□呢！发射啊！” □□没能射出，早在作战之初，成才便一枪解决了扛火箭筒的毒贩。 这是一场一个人对多数人的对决，转明为暗，成才占尽了奇袭的优势，将手中的狙击枪化作死神的镰刀，刀刀致命。 在强光的刺激下，毒贩们找不到狙击手的方位。成才的射击动作很小，几乎没有瞄准动作，而是依托着近乎本能的作战直觉在战斗。 枪声炮火声响彻荒岛。 弹道在空中擦出交织的火光，成才的，毒贩的。 白色烟雾弥漫开来，是横七竖八倒地的尸体，除了成才击毙的，还有死在毒贩流弹下的，他们至死也不知道敌人是谁，身在何处。 成才近身处也有不少朝他射来的散弹，堪堪停在成才周围。 成才看着局势，死亡人数十二名，还有一名大腿中枪瘫倒在地捂着腿哀嚎，其余的均找了掩体躲避。 地上，是大片的血，缓慢流淌着，浸入土壤。 成才心下一惊，火箭炮不见了，竟有人在慌乱中把火箭炮捡走了。是了，本次作战本就不乏经验丰富的老手。 上一世老A们上孤岛为求轻便迅速，没有携带重型武器，再加上缺乏数据、地势不熟、人数悬殊等多方变数，最终在交战中弱了下风，战役，一死、多人重伤。 成才通过瞄准镜不断寻找目标，毒贩也不敢有动作，他们虽然不知道突袭的人数，但是他们知道来的敌方队伍里个要命的狙击手。 形势，逐渐演变成一场拉锯战。 成才在等，他明白，只要拖住毒贩，支援总会来的。 而这一点，毒贩自然也明白。 前段时间电脑坏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3章 交锋 第54章 好天气 终于，毒贩先有了动作，一个毒贩自掩体后方探出半个手臂，朝着几个方向盲射了一梭子弹，待子弹用完，他很快又将手缩了回去。 成才岿然不动，任由子弹在他周围射断草丛枝杈。 大约是一个换弹夹的时间，毒贩再次重复了刚才的动作，这次，弹道碎片划过了成才的作战服。 就这样，又过了两次，毒贩沉不住气了，他探出大半个身子，扔出一枚手榴弹，试图造成更大范围的伤害。 “砰！”成才一枪打在空中的手榴弹上，手榴弹弹回毒贩的方向，在空中爆炸。顿时，以手榴弹为圆心，哀嚎四起。 而与此同时，成才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刹那间，数枚子弹朝着他的方向射来，毒贩们恨死了这个打乱他们作战计划的狙击手。 成才猛地侧身扑向旁边的矮树丛，卧倒，顺势回了两枪，再次击中毒贩。 这时，在某棵不起眼的树后也闪出一人，用火箭发射器向成才方向瞄准，成才几乎在卧倒的同时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向那名扛着火箭发射器的毒贩抬枪射击。 毒贩中枪倒地，但那枚□□仍是射了出去，伴随着尖啸，在空中划出短暂而绚丽的火光，再是一声巨响，炸了开来，顿时丛林中木屑与碎石四处飞溅。 “成才！”许三多在飞奔而来的路上叫道，此刻他们已离交火点很近了。 “发生什么事了？花花！”袁朗焦急地问道。 “花花，收到请回话！收到请回话！”频道里陆陆续续传来老A的声音，从袁朗变为吴哲，再变成许三多。 沉寂，又是死一般的沉寂，成才沉寂着，毒贩们也沉寂着，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仿佛刚才的硝烟不过是错觉。 不知过了多久，成才脑子的轰鸣声终于退去，在情势焦灼的时候，时间流逝的速度总是很难捉摸。 “咳咳，没事，完毕。”成才回复。 方才□□发射因为成才那一枪，导致弹道出现偏颇，击中的是成才不远处的大树，大树树干瞬间被炸得断裂，威力惊人，而成才身上也有几处被□□碎片划伤。 大概是爆炸引起的短暂性磁场干扰，老A们听不到成才的回话，频道里的声音还在持续。 “花花，你不能死！” “花花，不准在这里倒下！” 是袁朗……成才突然想起来，上一世，好像也是这个声音，在他耳朵一直念着，念着……拽着他的魂儿不让他离开。 是了，上一世，也经历了这样一次爆炸，距离他也是这样近。那是一次山林战役，爆炸声响起的瞬间，成才只觉得一阵眩晕，弥漫的烟雾让他失去视野，只感觉有人拽着他扑向旁边的预备阵地。 “花花，醒醒！别睡，花花！成才！成才！” 等他恢复意识，入目的便是袁朗焦急的神情。袁朗将成才按在阵地中，掩在身下，不时抬头观察周边情况。 “队长。” 袁朗看到成才醒了才松了口气，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换动作间，成才看到袁朗后腰的迷彩服已经被血浸透，透出一道狰狞的伤口在不断往外渗血。 “队长！” “慌什么？这点伤……还死不了。”袁朗不在意地笑道。 他对他自己的事总是这样云淡风轻，却爱护队里的每一个南瓜。 “砰！砰！砰！”成才思绪瞬间被抽回，是老A到了。 老A们一到便看清了作战局势，毒贩躲藏在成才的视野外，却完全暴露在老A们的视野之中。 战斗，毫无征兆地开始，成才也立刻进入状态。 这次交锋，来得很快，去得也很快，以毒贩全面溃败收尾。 晨光初见，阳光轻洒，成才翻过身躺下，望着天空，释怀地笑着，真好，活着，真好…… 突然，成才望着天空的视野被遮挡，是冲过来的许三多。 “我以为你死了。”许三多哭道。 “小爷我是福星转世，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目标二十一名确认丧失战斗力。”齐桓道。 “恭喜你，首次战役，杀敌数就破了我们A大队的记录，也是全军记录。”袁朗检查了成才身上没有致命伤，便放松下来，“回去写一份报告，做深刻检讨。” “是。” 这时，吴哲放下通讯器，到：“直升机到了，人质已经安全撤离。” 袁朗下指令：“全体撤退。” 不眠不休、神经高度紧绷的战斗终于结束，武直上，每个人都疲惫地靠坐在机舱上。 这时，一人走了过来，“你就是成才？我听吴哲说过你。” 成才抬头，27。 27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一笑，露出两大排牙齿，“我是拓永刚，之前也参加过老A的选拔，不过我没能挨过去，我听吴哲说这一届出了个牛人，特意来看看。” “你好，其实……没吴哲说的这么夸张。” 吴哲揽过成才的脖子，“我可一点水分没加啊，牛人，我们A大队的神枪手，别低调了。” 成才向拓永刚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拓永刚回握。 “什么时候这么娘们唧唧了。”一旁的齐桓调侃道，“原来这次支援的是你们千岁军，混得不错嘛，都是上尉了。” 拓永刚朝齐桓左肩轻锤了一拳，“齐桓，还得感谢你之前的训练，让我成长了不少。” “少说这种煽情话，诶我说，你们这□□配置不错啊……” 选拔赛不是人与人的对抗，而是各部队高精尖人才的碰撞，互相学习，互相交流，选拔赛时他们是教官和教一员，选拔赛后他们是战友，是兄弟。 成才望向机舱外，蓝天，白云，恍若隔世。 人都在经历事情，经历事情就意味着成长，成才从老A回去后，成为了让A大队都刮目相看的枪王，一个普普通通的步兵，被A大队淘汰后，又凭着实力重新进入了这个尖刀部队，成为A大队史上绝无仅有的存在。 拓永刚，A大队训练中难得一见的刺头，有个性，有实力，只是心性还不太足，他的骄傲足以让他在吃上一个大亏。经过A大队洗礼，他成长的速度令人惊叹。 人，都在成长，在选拔中成长，在实战中成长，在抉择中成才，在放弃中成长，在离别中成长…… 不论选择如何，都有道路供他往下走去，花开陌路，也依然会绽放。 成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心性有了很大的变化。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是没有未来的人，只要不和袁朗摊牌，就意味着他们还是朋友，是兄弟。不打扰，不过界，一直将那点心思压制在心底。 可战役后，让他再次有了松动，没有了这场死亡战役的束缚，他觉得他终于能好好想想了。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成才囔囔道。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4章 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