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江雪》 第1章 寒江雪夜,尸咒初现 湘江的雪,总比别处落得更静,也更冷。 夜漏三更,寒江面上雾气蒸腾如纱,雪粒子敲在乌篷船的竹篾上,簌簌声裹着水腥气,悄无声息往人骨缝里钻。陆清辞立在船头,玄色剑袍下摆被江风卷得微扬,指尖轻按背后湘魄剑的剑柄——那剑似有灵识,竟在鞘中轻颤,剑穗缀着的冰棱随之一抖,融雪水坠在船板,溅起细小微茫,转瞬便被寒气凝住。 “陆道长,前头就是了。”船夫的声音带着怯意,竹篙往水里一点,乌篷船在芦苇荡边缘停稳。 陆清辞抬眼,便见寒江之上,数十具尸身随波浮沉。雪落在尸身胸口的纹路处,竟融得极快,像是被那深褐印记吸噬殆尽。他纵身跃上岸,足尖点在冻硬的泥地,未留半分痕迹。走近了才看清,尸身面色青灰,双目圆睁,嘴角却凝着抹诡异的笑,胸口纹路蜿蜒如藤,末端隐在衣领,像极了某种活物的齿痕。 湘魄剑的震颤愈发明显,陆清辞凝起一缕灵力探向尸身。灵力刚触到纹路,那印记突然亮起暗红微光,尸身竟微微抽搐,吓得身后船夫“啊”一声跌坐进船里。 “无妨,是咒印残力。”他声音清冷,目光却未移开,“这纹路……非仙门术法,倒像巫门‘噬心纹’,只是多了几分戾气。” 话音未落,身后飘来一阵草木混着冷雪的气息,轻得几乎与风声相融。陆清辞旋身,湘魄剑已出鞘半寸,剑光映出那人身影——月白长衫,领口绣着暗纹巫藤,墨发束着素带,垂在颈侧。温晏宁站在三步外,手中攥着条玄色锁链,链身缠满细碎巫纹,此刻正微微发烫,链尖指向浮尸,竟也泛着与咒印同源的暗红。 “仙门道长,也识得巫门咒印?”温晏宁的声音很轻,像落雪触棉,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戒备,“还是说,这些人,本就是你们所害?” 陆清辞收剑回鞘,目光落在那锁链上——链身纹路,与百年前记载的巫门钥灵“缚灵链”分毫不差。他眉峰微蹙:“巫门少主温晏宁?百年前巫门变故,你竟还在。” “托仙门‘恩典’,苟活至今。”温晏宁指尖收紧,锁链巫纹亮得更甚,“道长查浮尸,是为仙门撇清干系,还是真想问,这咒印为何与当年屠我巫门的,一模一样?” 江风骤起,雪粒子斜斜打在两人之间。陆清辞望着他眼底深藏的寒意,又瞥向尸身胸口那道纹路——幼时在衡山藏经阁见过残卷,这是巫门镇灵的“噬心纹”,却被人篡改,成了噬魂邪术。 “我查案,只问真相。”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若真与仙门有关,我陆清辞,绝不姑息。” 温晏宁牵了牵嘴角,笑意未达眼底。他抬手,锁链链尖轻触尸身咒印,暗红光芒瞬间蔓延,在雪地里勾勒出完整纹路,末端赫然藏着个“衡”字。“此咒需仙门精血催动,湘江流域,能做到的,唯有衡山。” 陆清辞瞳孔微缩,湘魄剑再次轻颤,这一次,是藏不住的怒意。那“衡”字被纹路掩得极深,若非温晏宁点破,根本无从察觉。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马蹄声,混着喊杀,刺破了夜雪的静谧。温晏宁脸色微变,攥紧锁链后退:“是仙门追兵,他们以为我藏在此处。” 陆清辞望向芦苇荡外的火光,马蹄声越来越近。他回头,见温晏宁眼底虽有慌乱,却仍挺直脊背,不肯示弱。 “跟我走。”陆清辞忽然开口,“你要查族人之仇,我要查浮尸之谜,这咒印,是我们唯一的线索。” 温晏宁愣住,雪落在发梢,化成水珠顺着脸颊滑落。他望着陆清辞清冷的侧脸,又看了眼寒江上泛着微光的尸身,最终攥紧锁链,轻轻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跃入芦苇荡深处,身影很快隐在风雪里。马蹄声与喊杀声渐远,雪地里的浅痕被新雪覆盖,仿佛从未有人踏足。 唯有寒江之上,尸身仍随波浮沉,胸口的暗红纹路在雪夜里静静闪烁,像一粒被雪藏的火种,悄然点燃了横跨百年的恩怨。 初三生第一次写文练手!笔力稚嫩,写得不好请多包涵~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寒江雪夜,尸咒初现 第2章 剑锁相对,疑窦暗生 芦苇荡的雪,比江面更密。 陆清辞在前引路,足尖避开湿滑的冻土,专挑枯苇丛生处走,身后温晏宁攥着缚灵链,亦步亦趋跟着。链身巫纹的热度未散,贴在掌心像团烧得温吞的炭火,提醒着他身边这人,是曾与巫门势同水火的仙门剑修。 “往南走,穿过这片苇荡是乱葬岗,追兵不会往那儿去。”陆清辞的声音混在风雪里,比江风更冷几分,却难得带了点指引的意味。他余光瞥见温晏宁额角沾了雪,发带松了半缕,垂在颈侧随脚步轻晃,倒少了几分方才对峙时的戒备,多了点落难后的单薄。 温晏宁没接话,只默默加快脚步。缚灵链仍在微微发烫,链尖时不时指向身后,像是在预警追兵的距离。他忽然想起幼时母亲说的话——“缚灵链认主,更认仇,仙门人的灵力近了,它会发烫,会警醒”。可此刻,身前那道玄色身影散出的灵力,明明就在三尺之内,锁链却只温不烫,连巫纹都敛了大半红光。 “陆道长。”温晏宁忽然停步,声音打破了雪落的寂静,“你既知我是巫门余孽,为何要带我走?仙门规矩,不是‘见巫必除’么?” 陆清辞转过身,风雪落在他眼睫上,凝了层薄霜。他看着温晏宁眼底的疑虑,还有那攥得发白的指节,忽然抬手,指尖悬在温晏宁掌心的锁链上方——灵力刚触到链身,缚灵链竟轻轻颤了颤,巫纹闪过一丝极淡的金芒,转瞬即逝。 “仙门规矩,是除‘恶’,不是除‘族’。”陆清辞收回手,目光落在锁链上,“这缚灵链,是巫门钥灵的信物吧?百年前巫门灭门时,钥灵一脉不是尽数被斩了么?你如何活到现在?” 温晏宁心口一紧,攥紧锁链后退半步,眼底重新覆上戒备:“道长查浮尸,还是查我巫门旧事?若想拿我去衡山领赏,此刻便可动手,不必绕弯子。” “我若要动手,方才在江边便动了。”陆清辞语气未变,却抬手指了指温晏宁的领口——那里露出半片暗纹,与浮尸胸口的咒印隐隐相合,“你领口的巫藤纹,与浮尸咒印同源。你说咒印需仙门精血催动,可巫藤纹是巫门本命纹,若无钥灵血脉,根本无法篡改。”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剑:“浮尸案,既沾了仙门的‘衡’字,又沾了巫门的‘藤’纹,你我都脱不开干系。与其相互猜忌,不如说实话——百年前巫门灭门,是不是与这咒印有关?” 温晏宁脸色微白,喉结动了动,却没说话。他想起母亲临终前,将锁链塞进他手里,断断续续说的那句“别信仙门,别碰咒印,守好……守好灵脉”。那时他才七岁,只懂哭,不懂什么是灵脉,什么是咒印,直到三年前在古籍里看到“噬心纹”的记载,才知道母亲说的“咒印”,竟是能噬魂灭族的邪术。 “我不知道。”温晏宁别开脸,声音低了些,“灭门时我年幼,只记得火光,记得喊杀,记得母亲把我藏进地窖,说等雪停了就来接我……等我出来,巫门上下,只剩我一个。” 雪落在他发顶,积了薄薄一层,像戴了顶白帽。陆清辞看着他眼底的落寞,忽然想起衡山藏经阁里的残卷——“巫门钥灵,乃灵脉之引,血脉存,则灵脉存”。若温晏宁真是钥灵,那他活着,便意味着巫门的灵脉还在,而浮尸咒印,说不定就是冲灵脉来的。 “轰隆——”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惊雷,又像是重物落地。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惨叫,混着风雪飘来,听得人头皮发麻。 温晏宁脸色骤变:“是追兵!他们……他们遇到什么了?” 陆清辞眉头紧锁,转身往声音来处走:“不是追兵的惨叫,是……” 话音未落,一阵腥风突然从苇荡深处飘来,比江面上的水腥气更浓,更烈,带着股腐臭的味道。温晏宁手中的缚灵链猛地发烫,巫纹瞬间亮起刺眼的红光,链尖直指苇荡深处,竟微微颤抖,像是在恐惧什么。 “是咒印!”温晏宁攥紧锁链,声音发颤,“比江面上的更重,更凶……有人在催动咒印,在噬魂!” 陆清辞已拔出湘魄剑,剑身泛着冷冽的青光,剑穗上的冰棱尽数碎裂。他往前走了两步,便见苇荡深处的雪地里,躺着三具尸体——正是方才追来的仙门弟子,胸口同样烙着噬心纹,只是纹路比江面上的更粗,更黑,像是刚被什么东西啃噬过,血肉模糊。 而尸体旁,落着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衡山医堂”四个字,令牌边缘,还沾着点未干的暗红血迹,与咒印的颜色一模一样。 “衡山医堂……”陆清辞捡起令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字迹,“林砚秋。” 温晏宁凑过来,看到令牌时瞳孔骤缩:“是他?我在湘江畔见过这个人,他给渔民送药,看起来温温和和的,怎么会……” “看起来温和,不代表真的温和。”陆清辞将令牌收进袖中,湘魄剑的青光更盛,“浮尸咒印是他催动的?还是说,他只是个跑腿的?” 风雪更急了,苇荡里的枯苇被吹得呜呜作响,像是亡魂的哭嚎。温晏宁攥着缚灵链,链身的红光渐渐弱下去,却仍烫得掌心发疼。他看着地上三具仙门弟子的尸体,忽然想起江面上那些浮尸诡异的笑,心口一阵发寒。 “不管他是谁,他肯定知道真相。”温晏宁抬起头,看向陆清辞,眼底的戒备少了些,多了点决绝,“我们去衡山医堂,找他问清楚。” 陆清辞看着他眼底的光,忽然想起方才在江边,这人攥着锁链,明明怕得发抖,却仍不肯示弱的模样。他点了点头,将湘魄剑收进鞘中:“好。但衡山医堂是掌门的眼线,不能硬闯。今夜先找个地方落脚,明日我以查案为由,去医堂见他,你……” “我跟你一起去。”温晏宁打断他,语气坚定,“缚灵链能感知咒印,若他身上有咒印残留,我能察觉。而且,这是我的仇,我不能躲在后面。” 陆清辞看着他,沉默片刻,终究点了头:“也好。但你得换身衣服,你这巫藤纹的长衫,一进衡山就会被认出来。” 温晏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领口的巫藤纹在雪光下若隐若现。他刚要说话,忽然听到苇荡外传来脚步声,还有人在喊“陆道长”,声音急促,像是有急事。 “是衡山的人。”陆清辞脸色微变,拉着温晏宁往枯苇更密的地方躲,“别出声,先听听他们说什么。” 两人刚藏好,便见两个仙门弟子急匆匆跑进来,身上沾着雪,神色慌张。 “怎么办?江面上的浮尸又多了十几具,掌门让陆道长立刻回衡山复命!” “回什么复命!方才去追巫孽的三个师兄,全死在苇荡里了,胸口的咒印比浮尸的还凶,林主事说……说这是巫孽干的,让我们赶紧禀明掌门,下令搜捕!” “那陆道长呢?掌门说陆道长若不在,就把那巫孽的踪迹禀上去,让各堂口合力围捕!” 脚步声渐渐远去,苇荡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雪落的簌簌声。 温晏宁靠在枯苇上,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看着陆清辞,声音发哑:“他们……他们要搜捕我,还要说是我杀了那些弟子。” 陆清辞皱着眉,指尖捏紧了袖中的青铜令牌。林砚秋这是要嫁祸,把浮尸案和弟子的死,全推到温晏宁身上,让仙门上下都以为,巫门余孽回来了,要报复仙门。 “别怕。”陆清辞看向温晏宁,语气比之前柔和了些,“有我在,不会让他们冤枉你。今夜我们先去镇上找家客栈,明日我去医堂见林砚秋,你藏在暗处,看他的反应。” 温晏宁看着他,眼底的疑虑渐渐散去,只剩下点不确定的信任。他攥了攥掌心的缚灵链,链身已不再发烫,只余一点温意,像是在安抚。 “好。”他轻轻点头,跟着陆清辞从芦苇荡里出来,往不远处的镇子走去。 雪还在下,落在两人肩头,像是要将他们的脚印,连同那些未说出口的疑虑,一起埋进这寒夜的雪里。可谁都知道,疑窦已生,就像江面上的浮尸,像苇荡里的咒印,终究会浮出水面,揭开那藏了百年的真相。 第3章 寒夜客店,暗线初显 镇子的灯影,在风雪里晃得细碎。 两人踏着积雪走进“望江客栈”时,柜台后的掌柜正拨着算盘,抬头见陆清辞一身玄色道袍,虽沾了雪,却掩不住仙门气度,忙堆起笑:“道长是打尖还是住店?只剩两间上房,都朝南,暖和。” “两间。”陆清辞递过碎银,余光扫过温晏宁——他换了身灰布短衫,领口的巫藤纹被高领衬得严实,发带也换成了素色,倒像个寻常的寒门书生,只是眉梢那点警惕,仍未完全褪去。 掌柜收了银钱,刚要喊店小二引路上楼,门外忽然闯进个穿藏青布衫的汉子,浑身酒气,进门就拍着柜台喊:“再来壶烧刀子!要烫的!” 汉子眼角扫过陆清辞,目光在他腰间的剑鞘上顿了顿,又斜睨了温晏宁一眼,嘴角撇出点不屑,却没多言,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 陆清辞不动声色地碰了碰温晏宁的胳膊,示意他先上楼。两人刚踏上楼梯,就听那汉子低声嘟囔:“仙门的人也来这穷地方……白天江里又浮了十几具尸体,晚上就来喝酒,倒自在。” 温晏宁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汉子的背影——那人袖口沾着点暗红,像是干涸的血,又像是泥污。陆清辞却拉了拉他,声音压得极低:“别管,先回房。” 二楼的客房相邻,陆清辞推开门,先检查了窗沿和床底,确认没有异样,才对温晏宁道:“你住隔壁,门窗都闩好,我去楼下买些吃食,顺便探探消息。” 他从袖中摸出枚小巧的铜哨,“若有动静,吹这个,我立刻上来。” 温晏宁接过铜哨,指尖触到冰凉的哨身,忽然抬头问:“你不怕我跑了?” 陆清辞看着他眼底的试探,忽然笑了笑——这是今夜他第一次笑,雪落的冷意似乎都散了些:“你若想跑,在芦苇荡就跑了。况且,浮尸案没查清,你的仇没报,你不会走。” 温晏宁心口微震,攥紧铜哨,没再说话,转身进了隔壁房间。门“吱呀”一声关上,他靠在门后,听着陆清辞下楼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走到窗边,撩开窗纸一角往外看——雪还在下,镇子的街道上没什么人,只有那望江客栈的灯笼,在风雪里明明灭灭。 他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眼神,那样急,那样怕,反复说着“守好灵脉”。可灵脉到底在哪?缚灵链是钥灵信物,却从未有过半点指引,直到遇见陆清辞,链身的巫纹才会异动。难道……灵脉的线索,竟和仙门有关? 正思忖着,门外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贴着门板停住。温晏宁瞬间绷紧神经,手摸向腰间——那里藏着枚巫门的短匕,是母亲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 “是我。” 陆清辞的声音传来,带着点风雪的寒气,“开门,我带了吃的。” 温晏宁松了口气,拉开门栓。陆清辞端着个食盒走进来,将盒子放在桌上,里面是两碟热菜,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还有两个白面馒头。“楼下那汉子是渔民,白天去江边收网,撞见了浮尸,说新浮上来的尸体,胸口的咒印比之前的更深,而且……”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尸体的手腕上,都缠着根红绳,和衡山医堂弟子腰间的红绳一模一样。” 温晏宁端着姜汤的手猛地一颤,热气溅在指尖,竟不觉得烫。“林砚秋是衡山医堂的主事,医堂弟子的红绳,他肯定能拿到。” 他抬头看向陆清辞,“明日你去见他,若他问起那三个弟子的死,你怎么说?” “就说我追丢了你,没见着弟子的尸体。” 陆清辞拿起个馒头,掰了一半递给温晏宁,“林砚秋嫁祸你,就是想让我和你彻底对立,若我直说尸体的事,他定会起疑。对了,方才在楼下,我听见掌柜和店小二说话,说今夜三更,有个穿蓝衫的人,要去码头见‘医堂的林主事’。” 温晏宁眼睛一亮:“码头?他们要私下见面?说不定是要交接什么东西,和咒印有关。” “嗯。” 陆清辞点头,“今夜我们分两路,我去码头盯梢,你留在客栈。若我二更还没回来,你就拿着这个去镇上的‘清风茶馆’,找个穿灰衣、戴毡帽的老茶客,他会帮你。” 他从袖中摸出块刻着剑纹的木牌,递给温晏宁。 “你一个人去?” 温晏宁接过木牌,指尖捏得发紧,“林砚秋能催动咒印,说不定有帮手,你若出事……” “放心,我带了湘魄剑。” 陆清辞拍了拍腰间的剑鞘,剑身似乎感应到主人的心意,轻轻嗡鸣了一声,“你留在客栈更安全,缚灵链能感知咒印,若林砚秋派人来寻你,锁链会预警。” 温晏宁还想说什么,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紧接着,隔壁房间的窗户“哐当”一声被风吹开,雪片灌了进去。陆清辞立刻起身,走到窗边,撩开窗纸往外看——镇子的尽头,码头方向隐隐有火光闪动,像是有人在烧什么东西。 “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 陆清辞转身,目光落在温晏宁身上,“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门。” 说完,他推开门,身影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只留下门上还未散尽的风雪气息。 温晏宁走到窗边,看着陆清辞的身影走出客栈,融进漫天风雪里,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他攥紧掌心的木牌,又摸了摸腰间的短匕,忽然觉得胸口的巫藤纹微微发烫——不是咒印的邪气,而是一种极淡的暖意,像是在呼应着什么。 他低头看向掌心的缚灵链,链身的巫纹竟亮起一点极淡的金光,比在芦苇荡时更清晰些,链尖轻轻指向码头的方向,像是在指引,又像是在担忧。 二更的梆子声,在风雪里敲了两下,沉闷而遥远。温晏宁坐在桌前,盯着那碗渐渐凉透的姜汤,心一点点提了起来——陆清辞去了快一个时辰,还没回来。 忽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店小二的惊呼:“不好了!码头着火了!好多人往那边跑,说是……说是烧着了几具尸体!” 温晏宁猛地站起身,手攥紧了铜哨。码头着火?是陆清辞出事了,还是林砚秋他们烧了什么证据?他刚要吹哨,就听门外传来极轻的叩门声,三长两短,是陆清辞约定的暗号。 温晏宁立刻拉开门,陆清辞闪身进来,身上沾着点火星和焦味,玄色道袍的下摆被烧了个小口。“林砚秋和那人见面,是在烧尸体的残骸,那些残骸上,都有巫藤纹。” 他喘了口气,从袖中摸出块烧焦的布料,上面隐约能看到半片巫藤纹,“他们想毁掉证据,而且我听见林砚秋说,‘明日午时,把灵脉的图纸送过去,不能让陆清辞查到’。” “灵脉图纸?” 温晏宁瞳孔骤缩,“难道他们要找灵脉?” “应该是。” 陆清辞走到窗边,撩开窗纸看了眼,“码头的火已经灭了,林砚秋走了,留下几个弟子清理现场。明日我去医堂见他,你藏在医堂后院的槐树上,那里能看到他的书房,若他拿出图纸,你就用这个。” 他递给温晏宁一枚小小的铜铃,“铃响,我就动手拿图纸。” 温晏宁接过铜铃,铃身冰凉,上面刻着点细碎的巫纹——竟是巫门的东西。“这铃……” “是我在衡山藏经阁的残卷里找到的,说是巫门的‘唤灵铃’,能引动钥灵的血脉。” 陆清辞看着他,“若你真是钥灵,这铃或许能帮你感应到灵脉的位置。” 温晏宁攥着唤灵铃,忽然觉得眼眶发热。母亲藏了十几年的秘密,巫门灭门的真相,灵脉的线索,似乎都在这一刻,朝着他涌来。他抬头看向陆清辞,眼底的信任终于多过疑虑:“好,明日午时,我在槐树上等你。” 陆清辞点头,转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刚走到门口,就听温晏宁忽然开口:“陆道长,你……为什么要帮我?” 陆清辞脚步顿住,背对着他,声音混着窗外的风雪,竟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柔和:“百年前巫门灭门,仙门也有过错。我查浮尸案,是为了真相;帮你,是不想再有人被冤枉,像当年的巫门一样。” 说完,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温晏宁低头看向掌心的唤灵铃,铃身忽然微微发烫,与胸口的巫藤纹相呼应。他走到窗边,看着陆清辞的房间亮起烛火,忽然觉得这寒夜,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只是他不知道,此刻客栈楼下,那个穿藏青布衫的渔民,正趴在柜台边,借着酒意,偷偷看着二楼的烛火,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他袖口的暗红,不是泥污,也不是干涸的血,而是咒印催动时,溅上的邪祟之气。 三更的梆子声响起,风雪更急,像是要将整个镇子,都裹进这藏着阴谋的寒夜里。而衡山医堂的书房里,林砚秋正坐在桌前,看着桌上一张泛黄的图纸,图纸上画着复杂的纹路,正是巫门灵脉的分布图。他指尖划过图纸上的“锁灵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陆清辞,温晏宁……明日午时,就是你们的死期。” 第4章 医堂暗局,铃响惊变 晨光透过窗棂,将衡山医堂的青石板照得发亮。 陆清辞一身干净道袍,手持掌门令牌,刚踏入医堂大门,就见林砚秋身着素白医袍,笑盈盈迎上来:“陆道长昨夜可歇息好?掌门催问浮尸案,我正愁没人回话呢。” 他目光扫过陆清辞身后,见只有他一人,眼底闪过丝不易察觉的阴翳,又迅速掩去。 “劳林主事挂心。” 陆清辞颔首,目光落在他袖口——那里沾着点极淡的焦痕,与昨夜码头残骸上的一致,“今日来,是想查那三名弟子的尸身,据说主事先一步验看过?” 林砚秋引着他往书房走,脚步不急不缓:“确是看过,胸口咒印深黑,灵力残留邪祟,分明是巫门的噬魂术。想来是那巫孽恼羞成怒,杀了弟子泄愤。” 他推开书房门,案上摆着笔墨纸砚,角落里燃着安神香,气味却掩不住一丝极淡的血腥气。 陆清辞刚进门,就听见院外槐树上,传来一声极轻的铜铃响——叮。 是温晏宁的信号。 他余光瞥向案下,果然见林砚秋藏在桌底的手,正攥着一张泛黄图纸,图纸边角露出半道巫门灵脉的纹路。“哦?” 陆清辞故作疑惑,上前一步,“可我昨夜在苇荡,见弟子尸身旁有枚医堂令牌,不知主事可有印象?” 林砚秋脸色微变,猛地将图纸往袖中塞,另一只手悄然摸向腰间的短刃:“陆道长莫不是看错了?医堂令牌怎会出现在那里?怕是什么人故意栽赃。” 话音未落,他突然挥刃刺向陆清辞,刃身淬着黑毒,泛着诡异的光。 “栽赃的人,是你。” 陆清辞早有防备,侧身避开,湘魄剑“呛啷”出鞘,青光闪过,直逼林砚秋面门。林砚秋却不慌,从袖中甩出一道黑符,符纸落地即燃,化作数道黑气,缠向陆清辞的四肢。 “是噬心咒的符!” 槐树上的温晏宁见状,立刻翻身跳下,手中缚灵链甩出,链身巫纹亮起红光,缠住黑气,“陆道长,他袖口有咒印残留!” 林砚秋见温晏宁出现,又惊又怒:“巫孽果然藏在这里!今日便让你们两个,都死在这!” 他抬手拍向案上的机关,书房墙壁突然裂开一道暗门,里面竟藏着三具被咒印控制的行尸,行尸胸口的巫藤纹发黑,双目空洞,直扑向二人。 陆清辞挥剑斩断行尸手臂,却见伤口处流出黑血,落地即融成黑气:“这些行尸,是用仙门弟子的尸身炼制的!” 他看向林砚秋,“你为了灵脉,竟连同门都不放过?” “灵脉能让人长生不老,仙门那些老顽固不懂,我懂!” 林砚秋疯狂大笑,又甩出数道黑符,“百年前巫门灭门,就是因为他们不肯交出灵脉!今日我拿到灵脉,就能成仙!” 他突然扑向温晏宁,“钥灵的血能开启灵脉,只要杀了你,图纸上的锁灵阵就能破!” 温晏宁侧身避开,缚灵链缠住林砚秋的手腕,链身巫纹突然亮起金光,与温晏宁胸口的巫藤纹呼应——“你错了,钥灵的血,是守护灵脉,不是开启。” 他指尖按向林砚秋袖口,那里果然有枚淡黑色的咒印,“这咒印,是你从巫门残卷上学的吧?却不知催动它,要耗自己的精血,你已经快撑不住了。” 林砚秋被说中心事,气血翻涌,一口黑血喷出:“胡说!” 他猛地催动咒印,行尸突然发狂,抱住陆清辞的腿,张嘴就咬。陆清辞剑眉紧蹙,一剑刺穿行尸头颅,却见林砚秋趁机夺门而出,往医堂后院的密道跑。 “别让他跑了!” 陆清辞喊道。 温晏宁立刻追上去,缚灵链甩出,缠住林砚秋的脚踝。林砚秋踉跄倒地,图纸从袖中滑落,飘落在地。他回头见陆清辞持剑赶来,眼中闪过绝望,突然抓起地上的图纸,就往嘴边塞——竟要毁掉证据。 “休想!” 温晏宁飞身上前,指尖弹出一道灵力,打在林砚秋手腕上。图纸掉在地上,却被林砚秋一脚踩住,他从怀中摸出个火折子,猛地点燃:“我得不到灵脉,你们也别想查!” 火光瞬间燃起,温晏宁急忙去抢,却被火烫到指尖。就在这时,陆清辞一剑挑开火折子,剑身青光扫过,将图纸卷到手中。林砚秋见状,彻底疯狂,催动全身灵力,咒印突然暴涨,黑气笼罩全身:“同归于尽吧!” 他扑向温晏宁,却在靠近时,被温晏宁掌心的缚灵链猛地缠住——链身金光骤亮,竟将黑气尽数吸走。林砚秋惨叫一声,咒印反噬,身体迅速干瘪,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温晏宁看着手中的锁链,愣住了:“它……吸了咒印的黑气?” 陆清辞收起剑,捡起地上的图纸,图纸虽被烧了边角,核心的灵脉分布仍清晰可见:“缚灵链是钥灵信物,本就克制邪祟。” 他看向温晏宁,“林砚秋死了,但他背后肯定还有人,否则单凭他,练不成噬心咒。”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伴随着掌门的呵斥:“陆清辞!你竟敢私藏巫孽,还杀了医堂主事!” 只见掌门带着数十名仙门弟子,手持长剑,将医堂团团围住,目光锐利地落在温晏宁身上,“拿下这巫孽,按门规处置!” 温晏宁攥紧缚灵链,刚要上前,却被陆清辞拦住。陆清辞将图纸揣进袖中,手持湘魄剑,挡在温晏宁身前,目光坚定:“掌门,浮尸案的真相未明,林砚秋是真凶,温晏宁是证人,不是巫孽。” “证人?” 掌门冷笑,“仙门弟子的死,浮尸的咒印,都指向他!你还想护着他?莫不是被巫门的邪术迷惑了?” 他抬手一挥,“动手!” 弟子们持剑上前,温晏宁看着围上来的剑刃,又看了看挡在身前的陆清辞,忽然握紧了手中的唤灵铃——铃身发烫,与图纸上的灵脉纹路隐隐呼应,指向医堂后院的密道。 “陆道长,走密道!” 温晏宁喊道,“灵脉的线索,说不定就在密道里!” 第5章 密道惊魂,灵脉初现 “密道在哪?”陆清辞剑挡身前,青光劈开两名弟子的剑锋,余光扫向院墙。 温晏宁攥铃的手发烫,唤灵铃与图纸共鸣,指引着后院角落:“西北角!石砖有松动!” 二人背靠背突围,陆清辞剑花翻飞,剑气逼退围上来的弟子;温晏宁缚灵链横扫,红光缠住剑刃,链尖精准挑飞弟子手中的剑。掌门见状,掌心凝起灵力,一道白光直劈温晏宁后心:“留下巫孽!” 陆清辞眼疾手快,侧身挡在温晏宁身前,湘魄剑硬接白光,剑身嗡鸣,震得他虎口发麻。“走!”他猛推温晏宁,自己旋身一剑,逼退掌门半步。 温晏宁踉跄着冲向西北角,指尖按向石砖——果然松动!他运力一推,石砖滑落,露出黑黝黝的密道口。“陆道长!” 陆清辞借力后跃,剑背敲晕身后弟子,纵身跃入密道。温晏宁立刻合上石砖,密道内瞬间陷入黑暗,只闻两人急促的喘息声。 “这里有微光。”陆清辞摸出火折子点亮,昏黄火光中,密道壁上刻着模糊纹路,竟与图纸上的灵脉纹隐隐相合。温晏宁手中的唤灵铃突然轻颤,铃身金光顺着纹路蔓延,壁上暗处缓缓浮现出巫门符文。 “是钥灵血脉引动了符文。”温晏宁凑近细看,符文组合成“锁灵”二字,“林砚秋说的锁灵阵,应该就在密道尽头。” 两人顺着密道往里走,越深处越阴冷,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腐气。转过拐角,火光突然照亮前方——密道尽头是间石室,石室中央立着座石台,台上嵌着块半透明的晶石,晶石旁,竟躺着五具与江上浮尸一模一样的躯体,胸口咒印未散,双目圆睁,似有不甘。 “这些是……未被抛入江中的尸体。”陆清辞走近石台,指尖刚触到晶石,晶石突然亮起蓝光,映得石室骤寒。温晏宁手中的缚灵链猛地发烫,链尖直指晶石,巫纹与晶石蓝光交织,化作一道光柱,射向石室顶端。 顶端石墙应声裂开,露出一张更大的灵脉图,图中红点闪烁,正对着衡山主峰方向。“灵脉在主峰下!”温晏宁惊道,“林砚秋要破的,是主峰的锁灵阵!” “不好!”陆清辞突然转身,“掌门若发现密道,定会以为我们要毁锁灵阵,必会提前动手护阵——那正中幕后黑手的计!” 话音未落,密道入口传来石砖碎裂声,掌门的怒喝穿透黑暗:“陆清辞!温晏宁!你们果然在密谋毁阵!” 温晏宁攥紧唤灵铃,铃身剧烈发烫,他忽然想起母亲的话:“锁灵阵破,灵脉泄,天下邪祟生。” 他看向陆清辞,眼底只剩决绝:“不能让他们毁阵,我们得去主峰!” 陆清辞点头,刚要迈步,石室角落突然传来异动。火光晃动中,一道黑影悄然袭来,指尖淬着黑毒,直刺温晏宁后心——竟是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衣摆沾着与林砚秋袖口相同的焦痕。 “小心!”陆清辞挥剑格挡,剑身与对方指尖相撞,溅起火星。面具人借力后跃,声音沙哑如裂帛:“灵脉图纸,留下。” “你是林砚秋的同党?”陆清辞剑指对方,“幕后主使是谁?” 面具人不答,突然甩出数道黑符,符纸落地化作黑气,缠住二人。“走!”陆清辞推着温晏宁往石室侧门跑,侧门连通后山,门外风雪正急,主峰方向已隐约传来钟声——掌门果然下令护阵了。 面具人紧随其后,黑气如影随形。温晏宁回头,见对方掌心咒印亮起,竟与林砚秋的咒印同源,却更浓郁。“他的咒印……比林砚秋强数倍!” 陆清辞剑挑黑气,拉着温晏宁往风雪里冲:“先去主峰,找到锁灵阵,才能弄清真相!” 风雪模糊了两人的身影,身后面具人的脚步声与掌门的追兵声交织,如催命的鼓点,敲在寒日的风里。 主峰钟声越急,灵脉的召唤越甚,温晏宁手中的唤灵铃与缚灵链同时发亮,一金一红,指引着方向,也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正等着他们。 第6章 风雪主峰,阵眼惊变 主峰的风裹着雪粒,砸在脸上生疼。 二人踩着积冰往上冲,身后追兵的脚步声混着钟声,步步紧逼。温晏宁手中唤灵铃越颤越急,铃音穿透风雪,与地底灵脉共振——前方山道拐角处,突然亮起一道淡蓝光纹,正是锁灵阵的外围结界。 “结界是入口!”温晏宁喊道,刚要迈步,却被陆清辞拽住。他顺着陆清辞的目光看去,只见结界旁的松树下,立着个熟悉的青铜面具人,手中捏着枚黑符,符纸黑气缠绕,正对着结界的薄弱处。 “他要破结界!”陆清辞剑眉倒竖,湘魄剑青光暴涨,直扑面具人。对方却早有防备,甩出黑符化作屏障,同时指尖弹出三道毒针,射向温晏宁——分明是调虎离山。 温晏宁缚灵链横挡,链身红光缠住毒针,却见面具人趁机将黑符按在结界上。“滋啦”一声,结界蓝光骤暗,裂开一道口子,地底传来沉闷的震动,灵脉气息瞬间外泄,带着刺骨的寒意。 “锁灵阵被破了一角!”温晏宁心口发紧,唤灵铃突然爆发出刺眼金光,与地底灵脉呼应,“必须守住阵眼,否则灵脉泄,邪祟会更凶!” 他话音未落,山道下方传来掌门的怒吼:“巫孽!果然是你们勾结外人破阵!” 数十名仙门弟子持剑涌上,剑光在风雪里连成一片,将三人团团围住。 面具人见状,突然冷笑:“仙门果然愚蠢,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 他抬手扯下青铜面具,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竟是衡山藏经阁的管事,陈默! “陈管事?”陆清辞惊道,“是你一直在帮林砚秋?” 陈默嘴角勾起阴笑,掌心咒印黑气更浓:“百年前,我祖上就是巫门叛徒,帮仙门灭了巫门,却没得到灵脉线索。如今,我不过是拿回该得的。” 他突然催动咒印,黑气顺着结界裂口钻入地底,“阵眼一破,灵脉归我,你们都得死!” 地底震动加剧,锁灵阵的蓝光彻底熄灭,山道旁的积雪纷纷滑落,形成小型雪崩。掌门终于察觉不对,却已迟——数道黑气从地底窜出,缠住最前排的弟子,弟子们瞬间瞳孔发黑,竟被咒印控制,挥剑砍向同门。 “拦住他们!”陆清辞挥剑斩断黑气,转头对温晏宁道,“你能引动灵脉,一定能重铸结界!阵眼在哪?” 温晏宁唤灵铃贴在掌心,闭眼感受灵脉方向——铃身金光指向主峰之巅的祭坛。“在祭坛!需钥灵血脉与缚灵链合力!” 二人并肩往祭坛冲,陈默在后紧追,黑气如毒蛇般缠来。掌门见状,虽仍有疑虑,却也知此刻唯有信任二人,遂下令:“护着陆道长和温公子上祭坛!” 仙门弟子们立刻组成人墙,挡住被咒印控制的同门。 祭坛上,三块刻着巫纹的石碑呈三角摆放,正是锁灵阵的阵眼。温晏宁将缚灵链铺在石碑上,掌心按向碑面,钥灵血脉催动,链身巫纹与石碑纹路重合,红光渐亮。 陈默赶到,见此情景,疯了般扑来:“我绝不让你得逞!” 他手中黑符化作利刃,直刺温晏宁后心。 陆清辞转身迎上,湘魄剑与黑符利刃相撞,剑气与黑气交织,震得两人同时后退。陈默气血翻涌,却仍不甘心,猛地将全身灵力注入咒印,化作一道黑气巨手,抓向温晏宁。 “陆道长!”温晏宁急呼,红光已布满两块石碑,只差最后一块。 陆清辞咬牙,将灵力尽数灌入剑身,青光如烈日般亮起,一剑劈开黑气巨手,却也因灵力透支,单膝跪地,嘴角溢出血丝。 陈默趁机扑向最后一块石碑,要毁掉它。就在这时,温晏宁突然将唤灵铃掷向石碑,铃身与石碑相撞,金光骤爆,同时他掌心鲜血滴在缚灵链上——“以钥灵之血,唤灵脉之力,重铸锁灵阵!” 红光与金光交织,覆盖整个祭坛,锁灵阵的蓝光重新亮起,比之前更盛。陈默被光罩弹飞,咒印反噬,身体迅速干瘪,倒在雪地里没了气息。 黑气消散,被控制的弟子恢复神智,雪崩也停了。掌门走上祭坛,看着温晏宁掌心的血迹和缚灵链,神色复杂:“你……真是巫门钥灵?” 温晏宁点头,攥紧染血的缚灵链:“锁灵阵已重铸,但陈默背后,或许还有同党。” 陆清辞站起身,擦去嘴角血迹:“陈默是藏经阁管事,定接触过百年前的巫门残卷,我们需去藏经阁查线索。” 风雪渐歇,阳光穿透云层,照在祭坛上。掌门看着重铸的锁灵阵,又看了看二人,终于松口:“好。但温公子,你需随我回衡山,待查清所有事,再论巫门与仙门的过往。” 温晏宁看向陆清辞,见他点头,便应道:“好。” 只是二人都未察觉,祭坛角落的雪地里,一枚沾着黑气的青铜碎片,正悄然融入积雪,似在等待下一个时机,掀起新的风浪。 第7章 藏经阁秘,残卷疑踪 衡山藏经阁的木门,推开时吱呀作响,落满灰尘的书架直抵穹顶,阳光透过窗格,在书卷上投下细碎光斑。 陆清辞引着温晏宁往里走,指尖拂过书架上的标签:“陈默管藏经阁三十年,百年前的巫门残卷,该在最顶层的‘**区’。” 他抬头看向陡峭的木梯,梯级积着薄灰,却有几处痕迹格外清晰——是近期被频繁踩踏过的。 温晏宁攥着缚灵链,链身微微发烫,指向顶层角落:“那边有咒印残留的气息。” 他刚要上梯,却被陆清辞拉住:“**区有结界,需掌门令牌才能进。” 话音未落,陆清辞已摸出掌门昨日默许的令牌,贴在梯旁的石壁上。 “嗡”的一声,结界光纹散去,木梯旁的暗格缓缓打开,露出一卷泛黄的残卷,封皮上绣着褪色的巫门藤纹。“这是……” 温晏宁伸手去拿,指尖刚触到残卷,链身巫纹突然亮起,与残卷上的纹路呼应,书页竟自行翻开。 残卷上的字迹模糊,只依稀辨认出“灵脉分三脉,主脉藏衡山,辅脉隐江左、漠北”,还有一行被墨汁涂黑的字,隐约能看出“仙门叛徒,引狼入室”。最末一页,画着个诡异的阵图——与陈默催动的咒印同源,却多了个“血祭”的标注。 “血祭?” 陆清辞皱眉,“陈默要血祭什么?” 他忽然想起江面上的浮尸,还有医堂石室里的躯体,“难道是用活人血祭,强行开启灵脉辅脉?” 温晏宁指尖抚过“仙门叛徒”四字,心口发紧:“百年前巫门灭门,果然有仙门人居间作梗。陈默的祖上,就是这个叛徒?” 他忽然发现残卷边缘,有个极淡的指印,指印上沾着点暗红——是与林砚秋令牌上相同的血迹。 “这指印不是陈默的。” 陆清辞凑近细看,“陈默的指节有老茧,这指印更纤细,像……女子的。” 话音刚落,藏经阁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伴随着弟子的通报:“陆道长,掌门请二位去前殿,说有位‘江左来的客人’要见温公子。” 温晏宁猛地抬头,眼底闪过惊疑:“江左?我在江左并无熟人。” 他攥紧残卷,缚灵链的热度骤然升高,竟带着点警惕——这客人,不对劲。 二人赶到前殿时,见殿中站着个穿月白衫的女子,青丝绾成简单的发髻,手中握着支玉簪,簪头雕着巫门藤纹。她见温晏宁进来,眼中闪过复杂的光,屈膝行礼:“钥灵大人,小女苏晚,是江左巫门余部的人。” “江左巫门余部?” 温晏宁攥紧缚灵链,链身巫纹亮起红光,却未显敌意,“我从未听说巫门还有余部。” 苏晚抬起头,眼底藏着哀戚:“百年前,巫门钥灵一脉分两支,一支留总坛,一支迁江左。总坛灭门时,江左一脉侥幸躲过,如今……” 她从袖中摸出半块玉佩,与温晏宁腰间的玉佩正好拼成完整的巫藤纹,“这是钥灵一脉的信物,大人请看。” 温晏宁看着玉佩,心口剧震——这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说另一块在“可信之人”手中。他刚要开口,陆清辞突然上前一步,目光落在苏晚的玉簪上:“苏姑娘的簪子,雕的是‘噬魂藤’,这是巫门邪藤,寻常巫门弟子不会用。” 苏晚脸色微变,攥紧玉簪:“道长多虑了,这只是普通雕纹。” 她转向温晏宁,语气急切,“大人,江左辅脉异动,似有邪祟要开启,需您去坐镇。否则辅脉一破,灵脉动荡,天下危矣!” 温晏宁看着她眼中的急切,又看了看手中的残卷——残卷上分明写着“辅脉隐江左”,若江左辅脉出事,确实危急。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缚灵链虽不预警,却也未显亲近,反而那玉簪上的气息,与陈默的咒印隐隐相似。 “江左辅脉的具体位置,你如何得知?” 陆清辞追问,“陈默刚死,你就找上门,未免太巧。” 苏晚眼神闪烁,刚要辩解,温晏宁突然开口:“我跟你去江左。” 他看向陆清辞,眼底有决断,“残卷说辅脉重要,且她有信物,或许是真的。你留衡山查陈默的指印线索,我们分头行事。” 陆清辞皱眉,却知温晏宁意已决,遂从袖中摸出之前的铜哨:“若有危险,立刻吹哨,我会以最快速度赶去。” 他又看向苏晚,语气冷冽,“温公子若有半点差池,我定不饶你。” 苏晚勉强笑了笑:“道长放心,我怎会害钥灵大人。” 次日清晨,温晏宁跟着苏晚离开衡山,踏上前往江左的路。陆清辞站在山门目送他们远去,手中攥着那卷残卷,目光落在“血祭”二字上——他总觉得,苏晚的出现,绝非偶然,江左之行,怕是又一场陷阱。 而此刻的温晏宁,坐在马车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攥紧了掌心的缚灵链。链身的热度时高时低,像是在提醒他:前路凶险,那所谓的“江左巫门余部”,或许藏着比陈默更可怕的阴谋。 第8章 江左迷雾,舟中诡影 江左的雨,比衡山的雪更缠人。 温晏宁跟着苏晚登上乌篷船时,雨丝正斜斜织在水面,将两岸的芦苇荡晕成一片模糊的绿。船娘摇着橹,木桨划过水面,溅起细碎的水花,混着苏晚递来的茶气,竟有股说不出的滞涩感。 “再过两个时辰,就能到江左巫门旧址。”苏晚拢了拢月白衫的领口,玉簪上的噬魂藤纹在昏暗中泛着冷光,“那里藏着辅脉的守护阵,需大人的血才能激活。” 温晏宁握着茶盏,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忽然想起陆清辞的叮嘱。他不动声色地摸向腰间的铜哨,掌心的缚灵链却突然发烫,链尖直指船外的水面——那里竟泛起一圈圈诡异的涟漪,像是有东西在水下跟着船。 “水下有动静。”温晏宁压低声音,目光紧盯着水面。 苏晚却像是没听见,反而起身走向船头,望着远处的水雾:“江左多水妖,大人不必在意,它们不敢靠近巫门的气息。” 她话音刚落,水面突然“哗啦”一声,一道黑影窜出,竟是具浮尸,胸口的噬心纹与湘江上的一模一样,双目圆睁,直勾勾盯着温晏宁。 温晏宁猛地起身,缚灵链甩出,红光缠住浮尸。链身刚触到尸体,浮尸突然炸开,化作一团黑气,直扑他面门。“是咒印炼制的水尸!” 温晏宁侧身避开,黑气却粘在船板上,瞬间化作数道藤蔓,缠住他的脚踝——竟是噬魂藤! “苏晚,你果然有问题!” 温晏宁厉声喝问,运力挣断藤蔓,却见苏晚已转过身,玉簪直指他心口,簪头的噬魂藤纹亮起黑气:“钥灵大人,别怪我,谁让你是开启辅脉的钥匙呢。” 船娘此时也变了模样,脸上浮现出与陈默相同的咒印,手中的橹化作黑刃,劈向温晏宁。温晏宁缚灵链横扫,缠住黑刃,余光瞥见船外的水面上,竟浮起数十具水尸,团团围住乌篷船,胸口的噬心纹同时亮起,黑气汇聚成网,将船罩在中央。 “你不是巫门余部,是谁的人?” 温晏宁步步后退,掌心的铜哨已捏紧——只要吹响,陆清辞或许能感知到。 苏晚冷笑一声,指尖催动咒印,黑气顺着噬魂藤缠上温晏宁的手腕:“陈默能给我的,远比巫门多。主上要灵脉,你乖乖献祭,还能留个全尸。” 她突然发力,黑气猛地拽住温晏宁,将他往船外拖,“水尸会帮你‘净化’灵力,方便主上取走钥灵血脉。” 温晏宁奋力抵抗,缚灵链红光暴涨,与黑气僵持。就在这时,船身突然剧烈晃动,一道青光从水面下破空而出,直刺苏晚——是湘魄剑! “陆道长!” 温晏宁又惊又喜。 苏晚猝不及防,被剑气划伤胳膊,黑气瞬间溃散。陆清辞从水下跃上船,玄色道袍虽湿了大半,却依旧挺拔,他挡在温晏宁身前,剑指苏晚:“我就知道,你这所谓的‘巫门余部’,是个陷阱。” “你怎么会来?” 苏晚脸色惨白,攥紧玉簪,“衡山到江左,最快也要三日!” “若不故意慢走半日,怎会看清你的底细。” 陆清辞冷笑,“藏经阁的指印,与你玉簪上的粉末一致,你就是陈默背后的同党。” 他话音刚落,船外的水尸突然发狂,齐齐扑上船来。 陆清辞挥剑斩开水尸,温晏宁缚灵链紧随其后,红光与青光交织,瞬间清理掉大半水尸。苏晚见势不妙,突然将玉簪掷向水面,簪头炸开,黑气化作一道屏障,她趁机跃入水中,竟要逃走。 “想走?” 温晏宁缚灵链甩出,缠住苏晚的脚踝,将她拽回船上。苏晚挣扎着,从怀中摸出火折子,就要点燃藏在船底的黑符——那符一旦点燃,整艘船都会被黑气吞噬。 陆清辞眼疾手快,一剑挑飞火折子,剑尖抵住苏晚的咽喉:“说,你的主上是谁?为何要夺灵脉?” 苏晚眼中闪过绝望,突然猛地撞向剑尖,鲜血瞬间染红了剑身。她倒在船板上,嘴角却勾起诡异的笑:“主上……很快就会来取灵脉,你们……都要死……”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竟化作一团黑气,消散在雨水中,只留下那支刻着噬魂藤的玉簪,落在船板上,渐渐被雨水浸透。 雨还在下,水面上的水尸已尽数消散,只留下一圈圈涟漪,像是从未出现过。温晏宁捡起玉簪,看着簪头的噬魂藤纹,心口发沉:“她的主上,到底是谁?” 陆清辞收起剑,目光落在水面远处——那里的水雾中,隐约浮现出一座破败的祭坛,祭坛顶端,似有黑气盘旋。“不管是谁,他的目标都是灵脉。前面就是江左巫门旧址,我们去看看,或许能找到线索。” 温晏宁点头,攥紧手中的玉簪和缚灵链。雨丝落在他的肩头,冰凉刺骨,却让他更加清醒——这场围绕灵脉的阴谋,远比他想象的更庞大,而那藏在幕后的主上,或许已在旧址等着他们,布下了更致命的陷阱。 第9章 旧址祭坛,血纹秘辛 江左巫门旧址的残垣,在雨雾里只剩半截石墙。 温晏宁跟着陆清辞穿过断壁,脚下的青石板长满青苔,每走一步都打滑。缚灵链越靠近深处越烫,链尖直指前方那座半塌的祭坛——正是方才水雾中瞥见的模样,坛顶黑气已散,却留着未干的血痕。 “祭坛上的血,是新鲜的。”陆清辞蹲下身,指尖沾了点暗红血渍,凑近鼻尖轻嗅,“有咒印的邪气,还有……巫门人的灵力。” 温晏宁走上祭坛,掌心按向坛面的凹槽——那里的纹路竟与缚灵链完全契合。链身红光一触即发,凹槽中突然浮现出细密的血纹,顺着纹路蔓延,组成一行巫门古字:“血祭辅脉,主脉自开,噬魂为引,万灵归位。” “是血祭的口诀!”温晏宁心口一沉,“苏晚说的‘激活守护阵’,根本是血祭辅脉的借口!” 他忽然发现血纹尽头,刻着个极小的印记——与衡山藏经阁残卷上,那被涂黑的“仙门叛徒”字迹旁的印记,一模一样。 陆清辞凑过来细看,眉头紧锁:“这印记,像衡山掌门的私印,却缺了一角。” 话音未落,祭坛下突然传来碎石滚动的声响,紧接着,一道黑影从断墙后窜出,手中短刃直刺温晏宁后心——竟是个穿仙门弟子服饰的少年,眼底却无半分神智,只余咒印的黑气。 “小心!”陆清辞挥剑格挡,剑刃与短刃相撞,少年竟纹丝不动,反而咧嘴露出诡异的笑,另一只手抓向温晏宁的手腕,似要取他的血。 温晏宁缚灵链甩出,缠住少年的胳膊,红光闪过,少年体内的黑气被逼出些许,眼神短暂清明:“别……血祭……主上是……” 话未说完,他突然浑身抽搐,黑气反噬,七窍流血,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他想说主上是谁!”温晏宁蹲下身,探向少年的脉搏,却只摸到一片冰凉。少年的衣襟内侧,藏着块碎玉,玉上刻着“衡”字——是衡山医堂的弟子。 “林砚秋、陈默、苏晚,还有这医堂弟子……”陆清辞攥紧碎玉,“他们都与衡山医堂有关,幕后主使,或许就在衡山!” 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看向温晏宁,“我们被骗了,江左只是幌子,主上的目标,一直是衡山的主脉灵脉!” 温晏宁猛地抬头,掌心的缚灵链突然剧烈发烫,链尖转向衡山方向——那里传来灵脉的异动,比江左辅脉更甚。“糟了!若主上在衡山动手,锁灵阵刚重铸,未必能挡住!” 二人立刻转身,往江边的乌篷船跑。雨势渐大,模糊了视线,刚跑到岸边,却见水面上飘来一艘空船,船板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噬魂藤纹,船头立着个稻草人,草人胸口贴着张黄符,符上写着:“衡山已乱,速归。” “是主上的挑衅。”陆清辞眼底寒光乍现,“他故意引我们来江左,趁虚在衡山动手!” 他拉起温晏宁,跃上空船,“船是现成的,我们立刻赶回衡山!” 船娘早已不见踪影,陆清辞只得亲自摇橹,木桨划过水面,激起层层水花。温晏宁站在船头,望着渐渐远去的巫门旧址,手中攥着那枚刻着印记的碎玉——主上的线索,似乎都指向衡山,可掌门待他们虽有疑虑,却也未曾加害,那真正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雨雾中,江左的芦苇荡渐渐模糊,温晏宁掌心的缚灵链与怀中的唤灵铃同时发烫,一金一红两道光,穿透雨幕,指向衡山方向。他忽然有种预感,回到衡山时,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颠覆仙门与巫门过往的惊天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