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重构[ABO]》 第1章 南桥 林穆清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午后，空气像被撒了昏睡剂一样凝滞，他把外面带回来的咖啡一一分发给总裁办的同事。总办的人看到他回来立马来了精神，熟悉的几个同事神神秘秘地凑过来问他，是不是真的要和恩和联姻。 冰咖啡握在手里很快在杯壁上凝结出细小的水汽，林穆清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说：“只是去接触一下项目上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新来的小姑娘Mia露出一点遗憾的表情，又追问他有没有见到传闻中的联姻对象，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遗憾的表情更深刻了一些。旁边同事也八卦道，“听说段开可是声名在外的大美人呢，又是恩和的继承人，真要联姻的话我们小陆总也不算亏。” “当然！”小姑娘兴致勃勃地掏出自己的手机，“我还关注了他的Ins账号呢，他可是我们Omega的精神偶像！我念书的时候他还来我们学校做过交流项目，可惜那时候我有事不在，到底也没见到本人，不知道真人看起来是不是比照片上还帅。” 大家又一窝蜂地凑过去看小姑娘的手机，划来划去发出一些惊叹的声音。 林穆清悄声撤离八卦中心，刚刚回到自己的位置，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陆朝的声音从听筒中传过来有些失真，叫他进办公室来。 林穆清看了一眼表，这个时间一般都是陆朝的午休时间，他拿上文件和冰咖啡起身去往总裁办公室。 陆朝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面，身体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是一个等待的姿势。眉骨在眼窝处投下淡淡的阴影，棱角分明的面孔上有惯常的冷淡。 敲门声，开门声，随着林穆清走进来，陆朝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林穆清的心忍不住剧烈跳动起来。那目光有如实质，压在他敏感的神经上。他暗暗吐息，强迫自己抚平剧烈的心跳。 这样的关注对林穆清来说实在是很少。更多时候他是站在陆朝身后，随时在陆朝需要的时候上前提供帮助，其余时候就默默地注视着陆朝的背影。 喜欢陆朝的这些年来，陆朝就像林穆清生活中稳定的锚，永远在前方。 “是南桥那家店吗？”陆朝看到林穆清递过来的咖啡有点惊讶，“我以为你们约在恩和。” “是约在恩和谈的。”林穆清把文件打开放在陆朝的办公桌上。“回来的时候堵车，就从南桥绕了一下。” 陆朝喝了口咖啡，翻看着面前的文件，问道，“恩和那边什么态度？” “恩和的态度还是比较积极的。”林穆清规规矩矩地站在桌前汇报今天的会谈情况，“他们确实有联合开发的意向，专利也是没有问题的，主要卡在硬件上，跟我们预估的差不多。这个项目如果真的能落地，前景和利润都非常可观。” 陆朝翻完了文件，又去伸手拿咖啡，杯壁凝结的水汽沾湿了他的手指，问道，“还说什么了？” “他们还提到了注资的金额和形式，但具体细节没有讨论。”林穆清垂下眼睛看着办公桌的边缘，“恩和那边希望能和陆总约个时间见一面。” 恩和也算是行业内数一数二的医药公司，近几年重金开发的新药项目在去年的临床试验阶段出了丑闻，股价大跳水，资金链也出了问题，搞来搞去主意打到了陆氏头上。一边提出商业联姻，让陆朝和恩和的继承人段开结婚，换取陆氏的注资，一边又拿出自己的专利，提出要和陆氏联合开发长效信息素调节装置。 陆朝的父亲倒是很心动，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催着他赶紧答应下来。 陆朝面无表情地摩挲着咖啡杯。恩和态度这么积极，显然资金压力不小。姻亲关系比合作关系稳定得多，不惜抛出联合开发这种巨大的甜头，就是急着想把婚事定下来以换取陆氏的注资。他虽然对长效信息素调节装置的开发很有兴趣，但也没到拿自己填进去的程度。 “先不用回复他们。”陆朝说，“按照联合开发的意向做一份初步的合作提案给我。” 林穆清点点头，又记录下陆朝交代其他的工作事项。等到离开陆朝办公室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时候，咖啡里的冰已经化的七七八八。 这家店是陆朝很喜欢的咖啡店，位置离陆氏并不近。其实从恩和回来的路上并没有堵车，他是特地绕去店里买的，为此还欲盖弥彰的买了很多带给同事。 恩和提出的条件实在让人心动，陆氏是医疗器械行业的龙头，联合开发这种事毫无难度，对方又拱手奉上医药专利，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便宜。 就算要陆朝去结婚，商业联姻那么多，大家也都见怪不怪，无非是看中姻亲关系的稳定。结婚对象又是段开这种盛名在外的完美Omega，就连行业里其他公司的人也来向他打听小陆总是不是要结婚了。显然觉得不会有人放过这买一送一的买卖。 他打开手机开始搜索段开，恩和的继承人，传说中的完美Omega。虽然这么多年生活在国外，但顶着豪门继承人这种光环，实在是想低调也难。 林穆清搜索到他的社交网络账号，点进去一张张划过他发布的照片，有日常的生活照，有在工作中的记录，也有和朋友们的合影。 段开确实是绝顶好的相貌，眉目轮廓清朗优美，一双眼睛温柔又多情，在照片里也盈盈如春水，让人情不自禁地想靠近。 这样的Omega才是绝佳的结婚对象吧，无论是从相貌、家世和能力上，都和陆朝很匹配。 不像自己这样，甚至要刻意隐藏Omega的身份，只能假装成Beta才能在工作中再靠近陆朝一点。 林穆清端起咖啡一饮而尽，凉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苦涩的味道充斥着他的感官。 喜欢陆朝这么多年，终于要迎来他结婚的这天了吗。 - 陆朝开车回到家里，停在院子里抽烟。下午家里打了好几次电话都被他挂掉，干脆把电话打到了林穆清那里，叫他转告陆朝回家吃饭。陆朝心知肚明回家哪是吃什么饭，还不就是要谈和恩和的婚事。 商业联姻并不少见，这个圈子里，利益比感情要更稳固。陆朝其实没什么想法，对感情的事他一直都很淡漠，跟谁结婚没什么区别。但他不喜欢被逼着做事情，恩和想要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一顿饭吃下来还算平常，陆朝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家，母亲拉着他的手埋怨他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忙。唐美心身体不太好，陆兆和近几年已经把公司更多的事情交给陆朝，自己在家陪妻子。 “和恩和的婚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陆兆和绕来绕去终于进入正题，“如果没有问题就早点定下来，我们的合作也可以快点推进。” 陆朝嗤笑一声，“见都没见过就要结婚，卖儿子也不是这么卖法吧。” “段开是恩和的继承人，品行样貌样样好，能力又突出，国外的奖拿了一大堆，哪里配不上你？”陆兆和重重地拍了拍沙发扶手，“你在这个位置，要多为公司考虑。” “他是名义上的继承人不假，但段泽安可不止他一个孩子，当心压错宝。”陆朝跟陆兆和说不了两句话就要吵起来，“不就是一个联合开发，恩和送上门，我还未必肯要。” 陆兆和眼看着要发作，唐美心知道他们父子两个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真较上劲来没完没了，赶紧打圆场跟陆兆和说道：“你不是说要安排他们把花园修剪一下吗？快点去吧。” 陆兆和狠狠瞪了陆朝一眼，起身离开了。 唐美心拉着陆朝的手，说道：“你爸这个性子你也知道，话从来都是不肯好好说的。你跟妈妈说说，这件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朝对着母亲也柔软下来，年轻时候陆兆和一心扑在工作上，分给家庭的精力少之又少，他和唐美心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更多。“我没打算结婚，大家生意上的事生意解决，干什么非要绑在一起。” 唐美心知道陆朝对感情的事一向看得很淡，“恩和要的融资不是小数目，这么大一笔钱，董事会也不会轻易松口，有更坚固的基础才能让人更信服。” 陆朝听得不禁皱起眉头，“就算段开是名义上的继承人，段泽安的私生子不早就登堂入室了。他是打得好算盘，用一个不重要的儿子换这么大一笔钱。” “段开毕竟是合法的继承人，虽然这么多年都在国外，但恩和这么大的产业，不是说放手就放手的。”唐美心道，“他肯答应回来结婚，段泽安想必也是费了一番功夫。如果真的能够得到恩和的支持，以后你在董事会也能更有话语权。” “更何况…”唐美心叹了口气，“你易感期的问题，我始终放心不下。” 第二性别虽然是天生的，但其实在青春期才会迎来真正的分化。Alpha、Beta、Omega的人生会从分化期开始真正地走向不一样的方向，Alpha的易感期，Omega的发情期也从此初见端倪，这些生理上的分化以及相应的信息素刺激会影响他们的一生。 陆朝十七岁的时候迎来了自己的分化，信息素评级很高，在Alpha中也是翘楚。 但他没有易感期。 分化以来检查过无数次，腺体、信息素与血液数据平稳，发育曲线一切正常，医生也找不出是什么原因。 “虽然医生说这并不影响你的正常生活，但妈妈…妈妈还是担心，如果你能结婚的话，或者标记一个Omega…说不定能恢复正常。”唐美心的眉头轻轻蹙起，眼眶也红起来。 陆朝轻轻地安抚着唐美心的后背。 他当然知道唐美心的顾虑，Alpha的易感期和Omega的发情期一样，都是正常的生理现象。规律的生理周期代表腺体功能正常，身体系统正常运转。 这些年来医生也看了不少，对他的问题也是毫无头绪，只能定时体检以进行健康监测。 记录在案的相似病例只有两例，一例是个女Alpha，还没成年就死于腺体衰竭。另一例人到中年患上了中度信息素紊乱症，需要终身使用人工信息素进行调节。 虽然两例病例的问题没有明确指向是易感期缺失的缘故，陆朝从小到大的体检结果看起来也一切正常，但这件事就像悬在头上不定时的炸弹，令唐美心每次想到都忧心忡忡。 医生也提出过一些建议，比如进行对Omega的标记。标记结合带来的刺激可能会解决易感期缺失的问题，也会更好的调节信息素。 但陆朝对被当成实验对象全无兴趣，加之这么多年来没有出现什么问题，陆朝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妈妈不是要逼你结婚。”唐美心擦擦红透的眼圈，“听说段开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在国外学有所成，人又出色。说不定你见了也会喜欢的。” “我会和他见一面的。”陆朝柔声安慰着唐美心。陆兆和是个工作狂，从陆朝有记忆以来就很少回家。童年的大多数记忆都是唐美心陪着他一起，他不忍心看到唐美心伤心的样子。 标记能够带来改变，陆朝不信这种无稽之谈。他当然清楚标记对Alpha的影响程度非常有限，远不如Omega。这种想法与其说是对他的医学建议，不如说是对唐美心的情感安慰。 陆朝从小被陆兆和按照完美继承人的路线培养，一言一行都有严苛的标准，要有胆识有决断有手段，有能继承陆氏的能力。他当然知道商业联姻的价值，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完美Omega妻子，再生一两个孩子，其中一定要有一个Alpha，然后精心培养成下一代陆氏的继承人。 这就是陆兆和给他规划好的人生，一如他自己走过的路。 第2章 段开 林穆清早上刚到公司就看到了摆在工位上的精美花束。今天是他的生日，行政部会给每位员工在生日的时候预定生日鲜花，百合花的香味幽幽地充斥着整个办公室，办公室的同事笑意盈盈地祝他生日快乐。 Mia好奇的凑过来问道：“为什么林特助的生日花束是百合花啊？上次看到秘书长的生日花束是玫瑰，难道每个人的花都不一样。” “我们公司的生日花束是可以选择的，我比较喜欢百合花。”林穆清解释道，“如果你有喜欢的花可以跟行政部的人讲，他们会帮你更换。” “林特助很喜欢百合花你没有发现吗？”年长一些的同事也加入对话，“林特助的香水也是百合调的。” Mia努力的吸了吸鼻子，试图从浓郁的花香中分辨出林穆清身上的香水味道，但无疑是白费工夫。“真羡慕Beta啊，可以时常换换自己身上的味道。” 她自己是Omega，没有用香水的习惯，常年贴着信息素抑制贴，只有一点浅浅的信息素味道。 信息素抑制贴可以隔绝大部分的信息素味道，对Alpha和Omega都很有效，在现在的社会里已经成为一种必不可少的用品。 “你可以多贴几个抑制贴，或者干脆来一针强效抑制剂，这样别人肯定就闻不到信息素味道了。”大家七嘴八舌地出一些馊主意。 “倒也不至于对自己这么狠吧。”Mia立刻摆摆手，“强效抑制剂效力也太强了，我用过一次真的感觉要缓半个月才活过来。” “不过即使对外隔绝了味道，自己也还能感觉得到。”办公室另一位Alpha秘书也加入大家的讨论中，显然在这件事上Alpha和Omega难得的达成了一致。“再用上香水的话，哇，那感觉就像两种味道无时无刻在打架一样。” 刚刚汇报完工作的秘书走过来打破了大家的插科打诨，“林特助，陆总让你来了就去他办公室。” “好的，我知道了。”林穆清简单整理了下，向总裁办公室走去。 简单的敲门声过后，林穆清听到陆朝的声音，“进。” 陆朝正在看文件，头也没抬。薄唇微微抿着，下颌线的弧度雕刻一般锋利，带着几分冷峻的意味。 林穆清在办公桌前站定，不可抑制地把目光投在陆朝低垂的眼帘上，这样完美的一张脸，实在是造物主的偏爱，甚至不忍心发出声音打破这画面。 “陆总，叫我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陆朝终于舍得从文件中抬起头来。看到林穆清，随即拉开手边的抽屉，拿出一个精美包装的礼盒放在林穆清面前。 一霎那林穆清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被击中一样，疯狂的收缩跳动起来。难道这盒子是送给他的？他几乎不敢猜。 陆朝的目光落在林穆清身上，素来冷淡的面孔上浮出一点温柔的笑意，从眼底漫上来，像冰雪初融。 “穆清，生日快乐。” 林穆清的耳边只能听到自己疯狂又鼓噪的心跳声，僵在原地不能动弹。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时刻会真的出现在他面前，陆朝竟然会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陆朝甚至还跟他说生日快乐！ “小先今天早上打电话来跟我说，今天是你的生日。”陆朝把盒子推到林穆清面前，“这是他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派专人从F国送过来的。是他和品牌合作推出的联名款，特别打电话嘱咐我，要一大早就送给你。 林穆清稍微找回了一点神志，目光落在盒子上，刚刚因为陆朝一句“生日快乐”而宕机的大脑缓缓转动，艰难地从惊喜中分出一丝神志来处理陆朝话里的信息，原来是陆先打电话来告诉陆朝他的生日。 “小先本来是要赶回来的，但是最近事情实在太多，抽不开身。”陆朝说着打开盒子，盒子里是几条漂亮的领带，图案美丽又精致，昂贵的面料散发出柔和的光线。“艺术家的联名款，你可比我还先拿到。” 林穆清当然知道陆朝对这个弟弟有多宠爱，在陆家这样的家族里，陆先能够自由自在地追逐自己喜欢的艺术，少不了陆朝的支持。 “谢谢陆总。”林穆清盖上盖子，对陆朝温柔的笑了一下，“我会给小先回电话的。” “这个也给你。”陆朝把另一个方盒子也推到林穆清面前，“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希望你喜欢。” 林穆清刚刚找回一丝神志的大脑又卡壳了，陆朝送他礼物？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陆朝不仅对他说生日快乐，还送他生日礼物？ 陆朝显然不觉得自己做了多么石破天惊的事情。他一直都知道林穆清和自己的弟弟陆先是好朋友，每年这时候陆先总是要抽空回国，但他从来没有关注过林穆清的生日，也不知道陆先回国竟然是因为这个缘故。 平心而论，林穆清的工作能力确实不错，在陆氏工作的几年来始终兢兢业业，稳重又妥帖地办好交给他的一切工作，是个值得让人信赖的助手。如果林穆清对陆先来说是这么重要的朋友，陆朝并不介意把关注多分到林穆清身上一点。 想到弟弟在电话里的急切和认真，陆朝对站在他面前的人也多了几分耐心。“晚上订一家你喜欢的餐厅，一起吃饭吧。” 林穆清简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办公室，晕晕乎乎的心情一直像漂浮在半空中。回到座位上，在电脑屏幕的反光上看到自己的傻笑，林穆清才清醒过来。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印着品牌徽记的方盒子，精美的手表静静地躺在其中，深蓝色砂金石的表盘折射出微妙的闪光，如同夜空中的明明繁星。 像陆朝的眼睛。 林穆清情不自禁地想。 这简直是他有史以来度过的最美妙的一个生日，不仅收到了陆朝的生日祝福和礼物，甚至还可以和他一起共进晚餐。 这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事情。 “林特助，这是我们新来的同事周况，今天刚刚入职。”秘书长的到来把林穆清从漂浮的思绪中拉回到了现实，“小周，这位是陆总的特助林穆清。” 面前的年轻人有点腼腆的跟林穆清问好，他的皮肤很白，长相偏清秀，戴一副黑框眼镜，学生气十足。 林穆清站起来向新同事伸出手，冲他微微一笑：“欢迎加入陆氏。” 周况显然是还没有适应职场的情况，呆了几秒之后才伸出手握住林穆清的手，结果一直放不下，两个人就尴尬的悬在半空中。 秘书长蒋明是在陆氏工作了十几年的老人，看着周况明显还在状况外的反应，不禁打趣道：“虽然林特助是很帅，小周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吧。” “我们的工作氛围还是比较轻松的。”林穆清刚刚收到了陆朝的生日礼物和晚餐邀约，心情好似在云端上飞，并不在意这点小插曲。还是挂着亲切的微笑，率先抽回手。“希望以后我们一起工作顺利。” 周况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握着面前这个年轻男人的手不放开的动作，脸颊在几秒中之内就爆红了起来，秘书长见状赶紧推了推他的后背，带着他往下一个同事的位置走去。 “啧啧，林特助，你的魅力也太大了，这么简单就把新来的小朋友迷晕了。”Mia嘴里叼着一根饼干棒，幽幽地飘过来。 “你不也是小朋友，还叫别人小朋友。”林穆清哑然失笑。Mia也不过才入职半年左右，但是自来熟的性格已经在整个总办混得很开。 “NoNoNo。”Mia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小朋友这个称号可是继承制，朕已经决定传位给他。即使他比我还要大上那么几岁。” 这次换成林穆清有点惊讶：“他比你还大几岁？” 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来。林穆清看着周况拘谨的背影，正在被蒋明拉着介绍给各位同事。单从外形气质上看来，就像是在校的学生一样。 “他是A大的博士呀，林特助你的校友。”Mia显然已经摸清了新同事的情况，“这可是我们公司高薪聘来的，并且还是Omega。” 陆氏和许多公司一样，在员工的性别上并未设有限制，甚至得益于税收优惠政策，公司会有专门的比例留给Omega员工。 总办的新员工除了要过HR和部门负责人，也要得到陆朝的批准。林穆清在陆氏工作了有几年，在Mia来之前，总办是没有Omega员工的。 名义上的没有，除了他这个假装Beta的Omega。 谁都知道，Omega的特殊体质，让他们在职场上的发展空间非常有限，常常要付出其他人几倍的努力才能取得相同的成绩。 即使政府有明文规定不得在工作就业上对Omega进行区别及歧视性对待，Omega在职场上的机会也远比不上Alpha和Beta。 毕竟对公司来说，一年有3-4次发情期，每次持续3-5天之久的Omega员工，实在谈不上是有性价比的选择。 “陆总也是A大的吧。”小丫头咔滋咔滋地把饼干棒咬碎，“你们在学校的时候就认识了吗，林特助？” “没有。”林穆清收回目光，“陆总提前修完了课程，我入校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前台妹妹一边咬着奶茶吸管，一边双手纷飞，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打字。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下班时间，手里的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她正忙着和小姐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最近职场热门八卦——陆氏和恩和的合作，以及传得沸沸扬扬的联姻主人公。 直到头顶有轻轻的敲击声传来，前台妹妹猛地抬头，突然直面了八卦的主人公本人。 一张堪称完美的脸突然从屏幕上放大到面前，段开穿着剪裁得体的衬衫，笑眯眯地看着她。 前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有种做坏事被人当面抓包的紧张，“您您您...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你好，我要见你们陆总。” 屏幕上的段开的照片还没关掉，十秒钟之间还在和小姐妹点评：“我觉得他眼角这颗泪痣不好，显得太女气了。” 现在她只想穿回十秒钟之前狠狠删掉那句话，面对着段开无可挑剔的一张脸，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前台妹妹真正领会了美丽是有压迫感的这句话，段开的眼睛好像会勾魂，眼下的泪痣更是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好在她还记得自己在工作中，艰难地拉回自己的思绪。低头去检查日程表上的预约日程。“好的，您有预约吗。” 段开面上的笑意更盛，他上半身虚虚倚靠在前台上，右手托着腮，目光幽幽地落在前台小姑娘的身上。 “我见自己的未婚夫，还需要预约？” 第3章 “陆总是不是真的要和段开结婚啊。” 会议室里正在开会，林穆清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悄无声息地亮了两下，信息来自Mia。 “段开找上门来了！！！！！” “我现在把人带到接待室！！！！！” 十个感叹号重重地砸进林穆清的眼底。 这几周来恩和明里暗里提了不知道多少次见面，全被陆朝推脱了，没想到段开竟然就这样大喇喇地直接找上门来。 会议显然一时半刻没有结束的意思，林穆清走到陆朝身边，俯身快速地向他说明了情况。 陆朝显然也对段开的突然来访毫无头绪。得到了陆朝的首肯，林穆清离开了会议室匆匆地赶到接待室。 接待室里。Mia正在倒茶，听见开门声抬起头来，眼神亮亮的。 沙发上的两个人也站起身来，林穆清快步走上前，做起了自我介绍，“段总你好，我是陆总的助理林穆清。陆总还在开会，稍后会和你见面” 段开笑吟吟地跟他握手，“早就听说过陆氏的林特助，百闻不如一见。”说着介绍起身边的女人来，“这是我的秘书何嘉言，希望今天我们过来没有打扰到你们。” 林穆清连忙说没有没有。Mia倒完了茶，乖巧的站在林穆清身后，眼睛一直紧盯着段开，整个人都散发着粉红色的泡泡。 段开倒是坦然得很，没有一点作为不速之客的自觉，跟林穆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从国内的天气聊到股票市场又聊到行业里面的趣事。 这么多年来，段开一直生活在国外，虽然是名义上的独生子，但从来没有出现在恩和的场合。 外界传闻也有一些，不外乎是豪门恩怨的桃色花边，段开的Omega父亲出生优渥，后来却遭到丈夫背叛，远走海外多年，直至去世也未回国。 情妇虽然没有扶正，私生子倒是登堂入室进了恩和，露面的时候也多，看起来只差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就可以接班。 但他的神色又那样轻松，风趣、幽默、温柔。即使心里有些微妙，林穆清不得不承认，段开的风度无可挑剔。 时针走了一多半，林穆清看到Mia偷偷冲他打手势，终于偷偷松了口气，“段总，陆总的会议结束了，请跟我来。” 穿过走廊和总办，尽头就是陆朝的办公室，林穆清推开门，陆朝已经好整以暇地等待他们的到来。 “陆总，今天突然来打扰，还希望陆总不要介意啊。”段开率先开口，如之前一般笑吟吟地同陆朝握手致意。“不过陆总日理万机，想见你一面真是不容易。” 如果说之前还对段开的突然到来感到惊讶，经过刚才接待室一番寒暄，林穆清已经在心中隐隐约约有预感。今天段开来者不善，不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恐怕没那么容易离开。 段开来陆氏，是…是要谈和陆朝的婚事。 林穆清垂下眼帘，有条不紊地摆弄手上的茶具，温杯、置茶、注水，每个步骤都标准而优雅。只有这样，才能掩饰他微微颤抖的手。 作为结婚对象，段开实在是无可挑剔。陆朝一直对外界的风言风语没什么反应，他猜不透陆朝在想什么。 忍不住抬起眼睛看坐在那里的两个人，无论是从相貌身材气质上都非常般配。 像杂志内页中会出现的商业精英夫妇。 手上传来灼热的痛感，在他分神的时候，壶中滚烫的水浇到了手指上。林穆清蓦的收回目光，下意识地收回手，却又不小心带翻了装满水的茶盏。 “林特助？”响声惊动了陆朝，他看向林穆清，注意到他迅速红起来的手指，微微皱了皱眉。 “对不起陆总。”林穆清顾不上手上传来的疼痛，慌忙收拾着桌面。 “不用麻烦了，林特助。”段开也看过来，“我有些话想跟陆总单独聊聊。” 林穆清闻言一怔，段开带来的女秘书倒是马上站了起来，陆朝扫过林穆清红肿的手指，说道：“林特助，你也下班吧。处理一下手。” “好的陆总。”林穆清迅速收拾好桌面的狼藉，和段开的女秘书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林特助，今天还是打扰了。” 林穆清坚持一路送何嘉言到电梯间，等待的时间里，何嘉言关切地说道：“我自己可以的，手上的烫伤还是要尽快处理。” “没关系的，不是很重。”林穆清还是带着温柔的微笑，“以后的工作中还会和何小姐经常见面的，下次直接联系我就可以。” 何嘉言微微颔首示意，走进电梯离开了。 送走了何嘉言，林穆清转身走向洗手间。后知后觉地钝痛从手指上传来，他打开水龙头，将手指放在流水下冲洗。 Mia偷偷从身后探出一个头来，“林特助！你怎么烫到自己了！” “一下没注意而已，没关系，不是很严重。”林穆清心里苦笑了一下，随便找了个借口。“你怎么还没下班？” “陆总都还没下班，我怎么好意思走。” 林穆清当然知道这是她随便编的理由，陆氏并没有老板不下班全体人都要陪着的规矩，反而是陆朝自己时常独自加班到很晚。 “陆总是不是真的要和段开结婚啊。”Mia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林穆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段开本人！真的比照片上还要帅。” 林穆清只是沉默地保持着冲洗的姿势，Mia自顾自地说下去，“不过听说恩和的小太子爷也不是好对付的，两个人在公司斗得厉害呢。” 一个是名正言顺但多年在外的继承人，一个是根基颇深又受宠的私生子，恩和内斗的戏码，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笑话。 Mia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但林穆清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段开今天来的目的不外乎此。段开在恩和根基不稳，表面上看是被当成筹码联姻的儿子，实际未尝不是拉上了陆氏这个不容小觑的势力。 有陆氏的支持，在这场内斗中也有了更多的主动权。 陆朝..陆朝没有什么拒绝这场双赢的理由。 林穆清盯着不停流动的水，手指上的痛感被水流的冷意压过了，有一点麻木。 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吗？ 陆朝会找到一个完美的Omega结婚，优秀，贤惠，门当户对。 最好的结果就是自己还能在他助理的位置上做事，如同这些年来一样，在陆朝身后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跟随他的方向，看着他继续天之骄子的人生。 “林特助你冲的应该差不多了吧。”Mia没有察觉林穆清的走神，俯下身来看他的手，“我那里有烫伤膏，还是要涂一点吧。” “不用麻烦了..”林穆清下意识地想拒绝，但是抵不过年轻小朋友的热情。 “哎呀不麻烦的。”Mia伸手关掉水龙头，催促着林穆清回到办公室，在工位上翻翻找找。 林穆清的目光不可控制地飘向总裁办公室的方向，灯还没关，陆朝和段开还在谈。 他们...会谈什么，谈融资还是项目，还是..婚礼的安排。 Mia终于找到烫伤膏，献宝一样地举到林穆清面前。 “这个你就拿着用吧，林特助。”Mia说道，“我看你这个手是要涂几天的。” 林穆清跟她道了声谢，低头慢慢地在红肿的手指上涂药。 毕竟是很重要的婚事，应该要先订婚。陆朝会喜欢什么样的场地？是草坪上，还是湖边，还是规规矩矩的酒店宴会厅？ 仪式上用什么色调？场地里应该选什么花？ 衣服和戒指也要准备，陆朝以前常给唐美心定首饰的那位设计师，不知道会不会做结婚戒指？ 林穆清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 如同以前的许多次大的小的公开的非公开的活动上一样，陆朝会出现在那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 然后和别人订婚。 “林特助？林特助？”Mia伸出手在林穆清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没什么。”林穆清回过神来，药膏已经均匀地涂在手指上，他仔细扣好烫伤药的盖子，向Mia问道：“要下班吗。” “要的。”Mia回头看了一眼总裁室，门依然紧闭着。“林特助也要下班？陆总和段开还在办公室里哎。” “陆总叫我先下班，他们..可能要谈很久。”右手抓起外套搭在左手臂上，林穆清端着左手避免蹭到药膏，“我们走吧。” 电梯一路下到地下停车场，林穆清问Mia是否需要送她回家，Mia欢快地摆摆手，指向另一个方向：“男朋友来接我下班啦，明天见林特助！”说完就跑开了。 林穆清目送她离开，直到Mia的身影消失不见，才慢吞吞地走到自己的车子前，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室。 离公司规定的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停车场空了大半，剩下零零星星的几辆孤独散落在巨大的空间里。 林穆清在储物箱里面翻找，他记得车上还有半盒香烟。终于找到了，因着左手的缘故，动作缓慢地抽出一根点燃，夹在手指根部。 他不常抽烟，这一盒也不知道在车上放了多久，可能有些受潮，苦涩的味道尤其明显。 青烟缭绕间，手机响了起来，林穆清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 对面传来甜美的女声：“林先生你好，这里是Limbo餐厅，我们打电话来是想向您确认今天晚上的预定。” 第4章 狐狸 恩和的动作很快。最新的商业采访中，段泽安有意无意地透露了段开即将和陆氏的陆朝订婚的消息。 虽然在正式发布的采访视频中截掉了这一段，但是消息不胫而走，恩和的股价立刻迎来了一波回升。 陆朝看着手机上的最近推送，心中冷笑一声。这种程度的商业采访哪是一天两天就能赶出来的，分明是早就准备好，掐准了时机放风出来给公众看。 恩和这对父子真是鬼把戏，段泽安老谋深算，段开更不是省油的灯，两个人斗起来还不知道鹿死谁手。 那天在办公室里，支走了所有人，一番你来我往的试探后，段开直言不讳地开口，要和他做个交易。 陆氏向恩和注资，恩和奉上专利，进行产品的联合开发，这是恩和一早就抛出来的交换条件。所谓婚事，不过是一道保险。 段开显然不满足于此，提出商业联姻只是形式，可以尽快结束。作为交换，可以把专利免费转让给陆氏。 他不想被婚姻束缚，被当成棋子的段开未尝不是。 平心而论，这场交易堪称慷慨。只不过是一段名义上的婚姻，却能换来至关重要的专利。如果成立，对陆氏以后的发展大有裨益。 但段开回国时间不久，根基尚且不稳。恩和集团内部错综复杂派系林立，他有几分话语权？ 在那双温柔多情的眼眸之下，却是野心勃勃的火焰。 陆朝在那火焰中窥见一点没说出口的邀请。利益绑定之下，段开邀请他加入恩和的继承之战中。 这无疑是一个诱惑力极大的邀请，陆朝几乎能闻到硝烟的味道。 他岂能错过。 “陆总。”总裁办公室的门没关，林穆清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 陆朝收起手机，示意他走进来。目光落在林穆清手指缠的纱布上，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么严重？” “不严重的。”林穆清顺着陆朝的目光看自己的手，收拢手指藏在另一只手下。“涂了药，避免蹭到而已。” 陆朝从抽屉中拿出一个盒子递过来，林穆清接过来才看清，是一款烫伤膏。 “这个效果很好，按时上药。” 林穆清一怔，低头把盒子握在手心里：“谢谢陆总。” “对恩和的注资要开始了，就按照你上次提交的那个方案先做，你带一组人先去谈，尽职调查也同步跟进。”陆朝开口说道，“还有，找个婚庆公司，跟恩和那边对一下订婚的事。” 林穆清慢慢地握住手中的盒子，单薄的纸盒在他的力道下有些微微变型，紧贴着手掌弧度。 “好的陆总。订婚日期在什么时候？” 陆朝已经在看文件，头也不抬：“问段开。” 林穆清觉得胸口有点闷闷的，虽然一再告诉自己，这一天迟早会来。但身体的本能反应骗不了人，几乎生出夺门而逃的冲动。 “侧面接触一下观澜，看看宋家是什么态度。”陆朝像突然想到，跟林穆清补充道。 “观澜？”林穆清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陆朝的意思。如果陆朝和段开订婚了，就意味着他们和段开站在了一条船上。 观澜是恩和的第二大股东，如果段开真的争夺恩和的控制权，观澜的态度至关重要。 “把新来的那个博士生也带上。”陆朝想了想，“你看看能不能用。” 林穆清应了一声，正准备转身离开，又被陆朝叫住。 “今天是你泡的茶吗？” 林穆清点点头，“是的陆总，是哪里不合适吗？” “没有。”陆朝的目光顺着林穆清的脸滑到裹着纱布的手指上，“你手不行，最近别弄了，叫Mia来泡。” 林穆清沉默地顿了几秒，然后才离开。 和陆朝朝夕相处的这么久，总有一些小事让他产生自己被关心的错觉，即使心里清楚得很，不过是同事间正常的交往。 却被暗恋的心情无端放大。 林穆清午后独自去了恩和，在谈判小组入驻之前，最好是先确定一下订婚的事宜。 外界传言陆朝冷酷独裁工作狂，偶尔也有相熟的朋友在林穆清面前调侃，陆总是不是真的很难伺候。 林穆清并没有觉得陆朝难伺候，除了工作狂这一点是真的。 大概因为陆先的缘故。毕竟是弟弟的好朋友，陆朝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私事，对林穆清却很宽容，许多事都扔给他做。 他得以参与陆朝的人生。 触摸到的越多，越沉迷其中。 林穆清在恩和快速上升的电梯中看到自己寡淡的一张脸，换成谁去谈心上人和别人的订婚应该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电梯很快到了28层，工作人员带林穆清一路穿过走廊，何嘉言已经等在办公室门前。 段开正站在窗前打电话，看到林穆清进来，比了一个稍等的手势。 段开的办公室风格和陆朝很不一样，巨大的沙发和地毯，巨大的茶台，气势很足但多少有些老派。 段开挂了电话，笑吟吟地回来坐到林穆清对面，“林特助今天怎么自己过来了，陆朝怎么不来。” 熟稔的语气让林穆清的心止不住的向下沉，仅仅是见过一次面的关系，就已经这么熟悉了吗。 也许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发生过更多事。 “陆总今天实在是有会议走不开，真是抱歉。” 段开倒是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我看他就是不想来。” 林穆清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其实这次来打扰段总是要问一下订婚的日期，陆总说全由您来定。” 他并没有段开的联系方式，虽然可以通过何嘉言转达征求，但林穆清觉得这样的方式不太好。 更何况…他想见到段开。 这像一种奇怪的伤害疗法，忍不住反复确认陆朝的未婚妻是这样优秀的人，能够和陆朝并肩而立，天作之合。 一次次地面对这个残忍的事实。仿佛这样就能够让自己死心的时候麻木一点。 “那你加我微信问就可以的。”段开满不在乎地打开自己的手机找二维码，“还麻烦林特助多跑一趟。” 林穆清倒是怔住，段开平易近人的态度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他赶紧打开手机扫码。 段开的目光落在林穆清手指的纱布上，露出和陆朝一样的惊讶：“林特助的手烫得这么严重。” 林穆清只能再次解释是为了避免蹭到药膏。没想到这件事在短短一天内要解释两次，林穆清认真地思考明天是不是要把纱布拆掉避免再被问。 “为了给我泡茶才搞得林特助烫伤，真是不好意思。”段开诚恳地说道。 林穆清在工作上接触过不少老总、高层、经理之类的，装腔作势者有，虚张声势者也有，表里不一者也不在少数。 倒是像段开这么毫无架子的人不多见。 段开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伸手示意何嘉言：“嘉言，快把上次那套茶具拿出来。”又对着林穆清说：“这次换我来给林特助泡茶吧。” 林穆清推脱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何嘉言已经利落地端出一套茶具放在茶台上。 段开兴致勃勃坐过去，开始动手摆弄。 水很快煮沸，林穆清看着段开生疏的手法，忍不住开口：“没想到段总对这些也感兴趣。” “其实是不感兴趣的。”段开笑起来，“但是回国了以后发现大家都在搞这套，在国内很流行的样子。” 林穆清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这点手法还是宋知舟教的，林特助看看能打几分？” 观澜的宋知舟？林穆清微微怔住，“小宋总对茶道也有研究？” “他那个性子，哪里会有空研究这个。”段开的手法虽然生疏，但很规矩，慢条斯理地进行，“但是从小被逼着正经学过，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一看到这茶台就兴致勃勃地要教教我，这套茶具还是他送来的。” 电光石火之间，林穆清脑海里闪过许多念头。 段开才回国多长时间，讨论起宋知舟却是语气亲昵，无不暗示自己和宋知舟关系匪浅。 观澜虽然是股东，但并不插手恩和的日常运营，段开显然不会是在工作上和宋知舟有什么接触，但又来过段开的办公室。 来之前陆朝曾让他侧面接触一下观澜，难道观澜也已经站到了段开这边？ 但转念一想，段开对只见过一面的陆朝态度也令人寻味，还是说他本来就是这样平易近人的性格，只是自己在多想？ 难道他也知道，林穆清要试探他和观澜的关系，索性先亮出牌来虚张声势。 林穆清还在胡思乱想，段开已经把一杯茶推到林穆清面前，笑吟吟地看着他：“这是蒙顶黄芽，林特助尝尝怎么样？” 茶喝了几杯，林穆清终于找机会切入正题，询问段开时间上的安排，段开想了下说了两个月以后的日期，并让他跟何嘉言一起准备仪式上的事情。 林穆清终于问到答案，自觉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正要起身告别，却被段开打断了。 “林特助的香水很好闻，是什么牌子？” 林穆清老老实实回答了，其实不是什么有名气的大牌子，只不过因为这个香味跟他的信息素气味最接近，防止身上会不小心透漏出来信息素的味道。 “百合调，很好闻，和林特助很相称。”段开的眼睛因着笑意显出几分多情的意味，“林特助喜欢百合花吗？” 林穆清：“...还可以。” 这种话放在别的AO之间堪称**，但考虑到段开和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此刻还是个Beta的事实，林穆清觉得应该不太有这种可能。 难道段开发现了他的信息素。 想到这种可能，林穆清一凛，他今天没贴抑制贴。 一直都在用的是一种长效抑制剂，效果一直很好，可以最大限度地隐藏身份，不过上次用是哪天来着？ 顾不得别的，林穆清赶紧打断话题起身告别。 段开亲自送他到电梯门口，林穆清礼貌地道谢，表面上还撑得住，心里只恨电梯门关得太慢。 段开在电梯外笑眯眯地挥手跟他道别，眼波流转之间，林穆清觉得自己仿佛在面对一只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