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妄为》 第1章 幼儿 天元六年冬,燕国边陲的一个小城中,家家户户升起灯笼,描写桃符。 在这一天,食不果腹的人,终于能心安理得的吃一顿饱饭。 “玉娘,我回来了。” “戚郎?”贺玉娘抽开门闩惊喜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怎么回来的如此早?” 贺玉娘说着将落在男人身上的雪一一扫去。 来人进到屋里被扑面而来的热气狠狠扫了一下,浑身一抖,连带着声音都颤:“玉娘!吴管事同意了,开春后我就能去青阳派做杂工,吴管事还答应给我们家一个不记名弟子的名额!” “太好了,太好了!”贺玉娘眼底漫上一抹红色:“戚郎就不用替县尉走私镖了,只是小饼现在才四岁,会不会太早……” “我听青阳派的其他记名弟子说,修炼要越早越好”戚田等一身寒气散去后才小心的扶着贺玉娘进屋:“等我赞些灵石也能给玉娘买些灵草,养养身子” “爹,娘!”坐在托泥榻上小人看见了来人,挣扎着要下去,结果把自己挂在了床沿上,双手紧紧的扒着床沿,脚又挨不到地,不上不下,把这小人急得不行,又不肯开口让人抱,只能继续把自己挂着。 “这是那个山里来的猴子,怎么挂在我家床上?”戚田看着荡来荡去的小人,一下把戚饼提了起来。 戚饼死死抓着他爹的胳膊,生怕被他爹甩下去:“娘!” 贺玉娘也不阻拦,只是叮嘱千万别真摔了,就继续去看灶火。 父子俩玩闹一会,戚田把小人重新放回塌上:“小饼啊,想不想去青阳派学本事去?” 小人放在塌上也不老实,这边蹦两下,那边滚一滚:“本事?” 戚田看着跟猴子一样的小人,笑着一把将人捞过来放在腿上:“对,去学本事,学好了,以后就天天吃肉,住大房子!” 戚饼不老实的在腿上扭来扭去,听到吃肉,一个劲的拍手:“吃肉!吃肉,学本事能吃肉!” 戚田揉了揉怀里小孩的脑袋,把本来扎好的发髻弄的和丝瓜瓤一样:“那就这么说好了,等过完年,爹就送你去学本事去,现在还不能吃肉,但正好拿你洗碗去。” 说完把小人扛在肩膀上去了灶房,戚家已经算是这个边塞小城里的富裕之户,有属于自己的房屋,能蔽体的衣服,能一日吃两顿。 说是灶房,只不过是用木板隔出来一小块空地上用泥和稻草垒砌来的一个土灶。 贺玉娘正守在灶边上烧水,看见被抗在肩膀上的儿子,连忙伸手接过来,嗔怪的看着戚田:“也不害怕摔着小饼” 戚饼终于被解救下来,瘪着嘴要哭不哭的待在娘亲怀里 “小饼儿,发髻怎么乱了啊”贺玉娘轻声的哄着:“娘给小饼重新扎一个好不好。” 贺玉娘让戚田看着灶,自己抱着孩子去了屋里,轻柔的声音哼唱起童谣 “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 垂髻小儿精力有限,同爹娘玩闹一会便没了精神,一个劲的用手揉眼睛,嘴里的话含糊不清:“娘……“良”,吃肉” 话还未说完,就已经在贺玉娘怀中睡着了。 冬日里天暗的早,细雪与天光一同落下,这是一年的最后一天,小城街道中几乎没有行人,有家的几乎都已经回家,没有家的则聚在一起,也算是团圆了。 “时候差不多了,都利索点。” 四个粗布麻衣的人,步履匆匆的从一间小院往城中走去,一瞬就不见了身影。 “师兄,上面说一个不留?” 孙箖坐在茶馆中,捏着茶杯的手一顿,片刻对着茶水吹一口,撇了茶根啜饮,随后撂下一颗灵石,走出茶馆。 另一道声音却在传音里响起:“李卓,一个不留,不要再问这个问题。” 李卓听到这个声音,身体一颤,咬牙称是。 边境冬日里,一旦下雪就雪虐风饕,肆虐的狂风夹杂着暴雪掩盖了所以声音,城中却燃起大火,燃烧着的残骸被狂风席卷着砸向不远处的房屋。 燎原的烈火在风的带领中,点燃了整座边城。 “啊!救救我!我的房子啊!” “快找水灭火啊!” “怎么办!火扑不灭,0怎么办!我老娘还在里面!” “我的天爷啊!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一个都没了!没了!” 这些对话,几乎每时每刻都在重复,没有及时跑出来的人,被烈火炙烤成碳,或被残垣断壁压住,直到被烤熟 跑出来的人,被四周燃烧的房屋围着,无头苍蝇一样的奔走逃命,像猴戏里要钻火圈的困兽,但猴戏的困兽只是供人取乐。 戚田常年走镖,在城中着火时就已经发现不对,带着家人往城门跑。 戚田一只手紧握着一把大环刀,另一只紧搂着贺玉娘,贺玉娘紧紧抱着戚饼,一脚深一脚浅的踩在泥泞的雪上,满脸惊慌的望着四周。 戚田看着不远处熊熊烈火,满心疑问却不敢开口,他常年在外面走镖,见过修士催动的灵火,就像现在这样,只有真气或者同样由修士催动的水雪才能扑灭。 但什么时候,一个连灵石都没几颗的边境小城能引来修士了。 是修士间的争执还是…… 一个接一个疑点浮上戚田的心头,来不及细想,一间烧了一半的院墙轰然倒塌。 戚田躲闪不及半边身子被砸个正着,趔趄一下,连带着贺玉娘和怀里的戚饼也摔在雪地上。 “戚郎!”泥泞的雪地染脏了衣裙,发髻也摔散了 ,手肘和掌心火辣辣的疼。 贺玉娘顾不得其他,只想搬开砸在丈夫身上的残骸, “爹,呜呜呜……娘……”戚饼被摔懵了,过了一会才从地上爬起来,下意识的张开手就想找爹娘安慰。 戚田感觉半边身子都没了知觉,蹬了两下脚,才喘上一口气,断断续续的攒点力气,才将身体从残骸下挪了出来。 万幸被砸时用肩顶了一下,没有伤到头。 “我没事……玉娘,脸都哭花了”戚田躺在雪地上攒力气,手指轻柔的擦去贺玉娘脸上的泪珠。 贺玉娘搀扶起丈夫,二人望着不远处冲天的火焰,都明白这样是跑不掉的。 戚田紧咬着牙关,拉住娘俩往角落里去:“找个已经烧完的房子,你们娘俩藏进去,快!” 第2章 屠城 戚田将娘俩藏在一处烧完的的屋舍中,自己拿着大环刀守在房门外,心中不断祈祷,希望只是修士之间起了争执,不小心烧起的大火。 可惜事与愿违,街上哭嚎声,惨叫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呼啸而过的狂风。 戚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只觉得的震耳欲聋,冷汗浸透了衣服,刀柄滑腻的都快握不住了。 而在远处城楼上,孙箖已经换下了粗布麻衣,手持一把滴血的陌刀,站立在街道中央,四周六七具尸体脖颈处都有一条血色细线,皆是被一刀封喉,隐约还能听见连绵不绝的惨叫。 孙箖手腕一抖,鲜血沾染的陌刀露出雪白的刀锋:“朱桁,动静够大了,济世堂不可能没有注意到,别耽误了时辰” “师兄放心。”朱桁一把抽出陌刀,迈过地上被剁碎的躯体,看也不看的捅进转角,反手一挑,躲藏者肚烂肠穿,即刻没了声息:“师姐?” “西边城门附近还有几个,师妹你和朱桁一起去清扫干净。” 说话的是一个蒙眼女子,正用手抚摸着一张辎重图,葱白的手指点在辎重图城门位置,上面闪烁着微弱的光。 “师姐,我……想和李师兄一起去。” “王翎师妹,跟朱师兄不好吗?我可比李卓靠谱,杀个人都磨磨唧唧的。”朱桁飞快的从城中略过。 王翎没听见其他指令,只能不忿的往城西赶去:“是是是,朱师兄,你还是悠着点吧,别风大闪了舌头。” 朱桁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只是哼笑一声,刹停在城门口,不过一会,一位身穿缃色衣裙的女子也缓缓而来。 “师妹分头行动?”朱桁摩挲的刀柄,似乎已经迫不及待。 王翎在两步之外停下,并不是很想招惹一个主修杀戮的修士:“都听师兄的。” 话音未落,朱桁立即像南边屋舍冲去,他不是想征求师妹的意见,只是不想再被打扰了兴致,有一个李卓碍事就够了。 戚田躲在门后,极力收敛气息,就在他以为那些来路不明的修士已经走了,街道上却突然传来细微的踏雪声。 踩在新雪上嘎吱嘎吱的声音越来越明显,声音间隔极其有规律,不紧不慢,不知道的估计会以为这是个游手好闲的懒汉,无家可回,在街上瞎逛。 戚田屏住呼吸,攥紧刀柄,听着越来越近的声响,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后转头望向身后的妻子和孩子。 贺玉娘抱着戚饼蜷缩在屋子最里面,满面惊恐的和戚田对视。 那一瞬间,她突然明白,这可能是和丈夫的最后一面了,泪水瞬间顺着眼眶滑落。 戚饼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哭的,没有一点声音,眼睛红肿的只有一条缝,看到爹爹转头看自己,伸出小手,想要爹爹像以往一样能抱自己。 戚田听着门外的动静,不再犹豫,两步跨过去,一把搂住二人:“玉娘…带着小饼从……” 咚……咚……咚,有规律的扣门声响起,紧随其后得是一道男声:“主人家?” 贺玉娘死死攥住丈夫的衣袖,止不住的发抖,仍然心存幻想,万一那些人真的走了呢,这个只是一个过路镖师呢,万一…… “玉娘……”戚田满眼柔情的看着妻子。 贺玉娘抽噎出声,松开了手。 朱桁听着里面的动静,露出充满恶意的笑容,一脚踹开门板,迎面却飞来一柄大环刀。 朱桁向右侧身一躲,刀刃擦着耳畔掠过,心中满是不屑,突然后腰传来一阵刺痛,猛地回身,只看到腰部插着一根银簪和一个跑出去的女人背影。 心中恼怒正想抬步解决,一柄大刀再次砍在腰上。 戚田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飞出去的刀捡了回来,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砍在对方腰上,又乘着对方没有反映过来,再次挥刀朝头砍去。 朱桁被逼的连连后退,左支右绌,好不狼狈。 “你找死!”朱桁暴怒不已,不再理会跑走的那个女人,专心攻向眼前人:“我要把你的头拧下来当夜壶!” 朱桁将真气灌注到陌刀中,一刀挥过,直取戚田命门。 戚田一骇立即收刀抵挡,刀刃相触,大环刀咔嚓一声,刀身浮现裂纹。 朱桁乘胜追击,再斩一刀,刀身彻底碎裂,陌刀也砍中戚田肩膀。 肩膀连带着右臂几乎都要被斩断,戚田没了反抗能力,一下栽倒在地上。 朱桁收了刀,一脚一脚的踢在戚田身上,活生生将肋骨踢断:“不是喜欢偷袭吗,怎么不爬起来!啊!说话呀,废物!” 血迹胡满了戚田一脸,惨叫都来不及发声,就要快晕死过去了,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盯着贺玉娘逃跑的方向。 朱桁兴犹未尽的看着地上死狗一样的戚田,传音给王翎:“师妹,刚才这面跑了一个女人,带到城门上去。”说完拖着动弹不得的戚田往城门走去。 王翎接到传音后,看了看眼前抱着孩子瑟瑟发抖的女子:“你是从那边过来的?竟然能从朱桁手里逃脱,有点本事,但也就到这了,跟我走一趟吧,我争取让朱桁给你留个全尸。” 说着就一把钳住贺玉娘,压着她往城门走。 贺玉娘望着城门楼,悲从中来,不舍的看看自己怀里的幼童:“能不能……让孩子走,他还小……只有四岁,求求你!” 戚饼在贺玉娘怀里,挥舞着双手朝王翎打去,但奈何手短够不到:“你是坏人!丑八怪!放开娘亲!” 王翎看了眼小孩,笑了一声:“真可爱,不过不行啊,我们是来屠城的,不过放心,我下手轻一点。” 说话见已经到了城楼下,不一会,朱桁也拖着戚田到了城楼。 “戚郎!”贺玉娘看着躺在地上没有动静的戚田,不顾一切的向他扑过去,手指颤抖的抚上戚田的脸颊:“怎么样,哪里受伤了,戚郎,你说说话……” “呜……爹爹……”戚饼被放在戚田边上,小手抓住戚田的衣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朱桁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一切,转头就看刚才还在哭的小孩现在猛踢自己的脚腕。 朱桁懒得管,伸腿一脚,小孩便直接被踢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第3章 初见 朱桁也没想自己还没使劲呢,那小孩就飞出来了,不过也没什么问题,反正迟早要死的。 贺玉娘愣在原地,身边是不知生死的丈夫,远处是不知生死的儿子,周围是害自己家破人亡的凶手…… “还没解决吗?”一道声音突然在朱桁身后响起。 朱桁脸色一变和王翎恭敬行礼:“赵师姐” 来人正是蒙着眼睛的赵桉:“怎么回事,马上就要过了寅时,你们是想去济世堂?喝茶吗?” 朱桁不过练气五层,被赵桉压制的喘不过气:“被一点小事耽误了,我现在就动手!” 说完也不敢再满足自己的小趣味,直直走向愣神的该死鬼:“算你走运。” 说着就要杀了贺玉娘,朱桁身上的血腥气最先到达贺玉娘鼻腔,躯体却突然顿住,一动不动。 赵桉察觉不对立即上前拉开朱桁,朱桁顺着力道向后踉跄几步,跌倒在地。 赵桉和王翎一惊齐齐向朱桁看去,只见朱桁丹田处插着一柄断刃,刀柄几乎要捅进去,只留了一个环首露在外面,可见伤人者用了多大的力气。 修士在没有结丹之前,真气全部储存在丹田,现在朱桁丹田被伤,几乎再无修习的可能,沦为一个废人。 两人都没想到,在一个没有修士的小城执行任务还能损伤一人,赵桉大怒凝聚真气一掌拍向贺玉娘。 这一掌正中胸口,贺玉娘倒飞出去,砸向房屋残骸。 噗!一口鲜血混着不知名的肉块从口鼻喷出,没了动静。 赵桉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贺玉娘扒皮抽骨。 “师姐!血止不住!”王翎用真气护着伤口,鲜血却还是不断从伤处流出。 赵桉看着朱桁伤处,闭了闭眼,压下心里的火气,对着地上的戚田又拍一掌,随后召唤出宝器将朱桁放了上去:“快上来!说不定有救!” 三人乘着宝器向远处掠去,一眨眼就不见了身影。 暴雪越来越大,将整座城的尸骨都掩埋起来,从远处看去就像一座座无碑坟茔。 不知过了多久,一座坟茔上突然伸出一只青白的手。 戚饼颤颤巍巍的从坟茔中爬出来,刚探头就被雪花糊了一脸:“爹……娘……你们在哪!” 戚饼短手短脚的爬过横陈在土地上的残骸,刨开附近的雪包,一个雪包下面就是一具或者更多具尸体。 戚饼不记得自己挖到了多少具尸体,认识的,眼熟的,没有见过的,雪花也渗透了棉袄,贴在同样冰凉的身体上。 终于在天光炸亮时找到了。 “娘!”戚饼不管不顾的抱住贺玉娘的胳膊,不断喊着,希望娘亲还能像以前一样摸摸自己的头,抱抱自己。 一时间整座城只有孩童的哭喊。 戚饼哭喊一阵,收了声音,自己拍了拍自己的头,安慰自己:“小饼不哭,去找爹爹……让爹娘团聚” 话音都带着颤抖,说完抹了一把眼泪鼻涕,再次去挖雪包。 这次好像有人指引一般,没挖一会就找到了。 戚田在朱桁手中受的伤比起被拍碎内脏的贺玉娘来说,伤的的不算重,只能算是皮外伤,如果赵桉不补刀,其实能活下来。 戚饼双手被冻的青紫,喘着粗气却不敢停歇,用尽全力想要将爹爹带回到娘亲身边,但一个四岁幼童连碗都端不稳,如何能拖动一个死去的成年人。 戚饼眼看推不动爹,不信邪又去拖娘亲,还是纹丝未动。 拖,拉,推,拽,来来回回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 戚饼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发了狠的用左手拍打自己的右手:“没力气!我让你拖不动!打死你!” 右手背很快变得通红一边,甚至渗出血丝。 “你……” 一道声音响起在戚饼前面,猛地抬起头就看一个混身□□的人站在自己面前。 戚饼不知道这个……不穿衣服的人是不是来杀他的,但知道个人一定能搬动爹娘。 戚饼爬起来不管不顾的抓住对方…………的小腿,还抓不住,只能把手贴上去,手牵不到,也没有穿衣服:“你是来杀我的吗,你帮我把爹爹娘亲搬到一起再杀我吧?” 虞渊一怔低头看了看抓住自己不放的小人,小人还在不停的发出声音,他听不懂这些声音的意思,但在小人抓住不放的地方不再没有感觉,他不知道要怎么理解这种感觉。 “你……你……你……” 虞渊看着小人不断重复着同一个字。 戚饼也疑惑的看着他,在不知道重复多少遍后,戚饼终于知道他不会说话也听不懂自己说话了。 戚饼松开贴在他小腿的手,走到爹爹身边扛起了他的胳膊。 虞渊一直注视着这个小人,这才看到还有一个人躺在地上,他大概知道需要自己干什么了,上前抱起戚田,又看着戚饼不动了。 戚饼看他抱起爹爹小声抽泣两声,随后贴了贴他的小腿,示意他跟自己走。 虞渊跟着戚饼没走几步又看到了另一个人。 戚饼蹲下拍了拍贺玉娘身边的位置,又贴了贴虞渊。 虞渊将戚田放下后,眼前突然出现了两个和地上一模一样的人,两人一起围抱着小人。 其中一个揉了揉小人的头,随后看向了自己,不断的对着自己重复同一个动作。 虞渊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抬起手一点,两人一起化作白光消失了。 等虞渊再次低头,只见戚饼已经倒在了地上,看了片刻后,弯下腰将戚饼抱在怀里向城外走去。 虞渊是天光升起时从极西方而来,现在他要带着小人回去。 第4章 杻阳 戚饼迷迷糊糊的转醒,感觉有人在抱着自己,以为是爹爹,或者娘亲,下意识的就搂住对方的脖颈,将脸埋进他的肩膀上。 虞渊看见小人终于有反应了,立即将小人举到自己眼前确认,见小人开始挣扎彻底放心了,又马上抱回怀里,生疏的拍着小人背心。 戚饼认出了抱着自己的人,眼泪却不由自主的从眼眶滚落下来,他刚醒来时以为此前只是一场噩梦。 虞渊听到小人抽泣的声音,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好在没过一会怀里的小人就渐渐的收了声音,安静的趴在自己肩头。 其实现在距离屠城那天已经过了小半个月了,当天虞渊带走戚饼后一直往西走,但渐渐的虞渊发现不对,这怀里的小人一动不动,感觉越来越像自己当日抱起来的那种人。 这几天他大概了解到了人类的脆弱,顿时慌乱起来,病急乱投医,他突然想到自己还是隅谷时听地脉说过杻阳之山有个……专门让人生孩子的,既然能让人生孩子,那就大概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立即就掉头前往杻阳之山。 虞渊本是隅谷化身,天生神体,不到半日就从西面飞到东边的杻阳之山。 虞渊不知道那个东西长什么,无从找起,只能直接和杻阳之山沟通,在知道来意后立即找来了鹿蜀。 鹿蜀样子像马,头部白色,身上长着老虎的斑纹,长有一条红色的尾巴,突然被找上门一时还有些紧张,但在看到怀里的幼儿时都要炸毛了。 虞渊将怀里半死的幼儿往鹿蜀面前一放,让想想办法。 鹿蜀沉默片刻,试探着鸣叫:“你有给他吃饭吗?” 虞渊不懂人言,却能听懂兽语,恍然大悟,原来人类吃饭才能活。 鹿蜀已经不抱希望了,幸好自己上次没有吃完,还剩了点祝余草。 鹿蜀让虞渊从祝余草上揪下来一点喂给幼儿,等确定幼儿咽下后才说;“这是祝余草,食用后就不会感到饥饿,但这个小孩还是凡人,需要人的食物才能长大,一天要吃三次。” 解决了被饿死的问题,还有生病的问题,鹿蜀不是大夫,不会看病,但和人混久了,很懂变通。 “你是天生神体,你的血肉就是凡人最好的药,要不你放点血或者割点肉给他,不用太多,一点点就行” 虞渊化开手指就要往戚饼嘴里放,被鹿蜀急忙拦住:“一点点啊,他是凡人,太多了也会死!” 最后,虞渊和鹿蜀等着伤口快要愈合的时候,特别小心的将微不可见的血滴入戚饼嘴中。 神血入口,戚饼的脸色瞬间红润起来。 鹿蜀给自己紧张的够呛,打算和虞渊说点闲话:“这小孩你打哪里弄来的?一般小孩身边都会跟着他们的爹娘。” 虞渊把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诉鹿蜀,鹿蜀越听越沉默:“那两个人应该就是这个小孩的爹娘了……人可真残忍啊。” “你以后要去哪里?”鹿蜀甩了甩脑袋,换了个话题:“你如果要带着这个小孩,那你就要学习人类的语言,要不然你俩沟通不了,而且……你要穿衣服!” “我打算带他回隅谷,你知道有什么吃了能直接说人话的东西吗?”虞渊一直专注的看着躺地上的小人,忍不住把他抱起来。 鹿蜀也凑上前来:“之前都没来得及注意,现在仔细一看,这个小孩长的还挺好看的。” 虞渊疑惑,左看右看,这不和所有人长的差不多吗,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鹿蜀可能是个话唠,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不会打断祂的,一个劲的说:“你也别回隅谷了,那边太冷了,这个小孩受不了,你随便找个山脉住下吧,我俩还能说说话。” 随后鹿蜀又补充道:“你要学人话,就要到人附近住,才学的快一点,而且这小孩要吃人的食物才能长大。” 虞渊被说动了,开始仔细考虑要先住哪里。 一直在一边旁听的杻阳:“………你是隅谷,如果你要找山脉住就要找山主已经死去的,要不然山中生灵会攻击你。” 鹿蜀被突然说话的杻阳吓了一跳:“山,山主,不要突然出声!很吓兽的!” 杻阳:“…………你可以去浮玉山脉,那里的山主在禺猇?追捕饕餮时被误伤,已经快死了,你可以去浮玉山脉看看。” 虞渊当即就要启程,被鹿蜀拉住:“等等!把这小孩的衣服换一下,都湿透了,你也去穿件衣服。” 虞渊看了看自己,觉得没什么问题,毕竟鹿蜀也没穿衣服:“你也没穿。” 鹿蜀:“……我现在是兽形!有毛啊!” 虞渊最后还是妥协了,鹿蜀找来了此前来杻阳后不小心遇难修士遗留的衣物:“你照着这个样子在脑海里想像自己穿上它的样子就好了。” 虞渊盯了一会,戚饼瞬间换了一身衣服,但自己身上没有丝毫变化:“我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 鹿蜀:“…………” 杻阳:“那你用水把这件衣服洗干净再穿。” 虞渊:“这个我会”一股水流直接浇在衣服上,等彻底浇湿后又用灵力弄干。 “这样就可以吗?” 虞渊换了衣服有些不习惯,感觉身上被捆住了。 衣服是普通的锅灰色,也没讲究什么形制,但好在虞渊脸好看。 鹿蜀点点头:“这样就行,至少不会在人类地盘上被抓走了。” 虞渊抱起戚饼:“那我先去浮玉山脉看看。” 鹿蜀有些不舍:“这里离浮玉不远,有时间回来,我俩说说话。”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浮玉山吧”虞渊觉得鹿蜀在这里挺无聊的。 鹿蜀看了看杻阳,摇摇头:“我挺喜欢这的,你记得多来找我解闷就行。” 虞渊答应了,离开杻阳后,立即就前往浮玉。 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第5章 觅食 虞渊抱着戚饼走了12天,这期间戚饼一直安静的缩在自己怀里,要不是戚饼时不时会动两下虞渊都要以为他死了。 虞渊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山洞,铺好前几天猎的兽皮当垫子后才将戚饼放上去,这十几天他跟人学了不少东西,也能大概听懂一些简单的人话,就是说人话还不太流畅。 戚饼一直被这个人抱着,突然被放下,以为对方不要自己了,立马爬起来往他身边走:“你不要我了吗?” 虞渊大概听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将戚饼抱起来,戚饼即刻死死搂着他的脖颈不撒手。 “别不要我……”眼水顺着虞渊的脖颈滚落进衣领里。 虞渊对水有着超乎寻常的感知,几乎是亲身经历泪水中的感情,之前不能理解这种感觉,只认为是神体化形时出了问题,现在也不能全部理解,但还是觉得胸口要一层层的裂开了。 “你吃……饭,该,我去……找”磕磕绊绊的向戚饼表达自己的意思,还时不时轻抚过他的背心。 无论虞渊怎么说,戚饼死活都不肯松手,虞渊只能抱着他出去找点吃的,戚饼这几天一直在昏睡中,都是虞渊找来野果挤出汁水滴入戚饼口中,现在醒了就要找点其他的食物。 虞渊抱着戚饼走在浓荫蔽日的山谷中,阳光都只能从树叶缝隙中穿过,除了偶尔有几声鸟鸣之外只有行走时踩在树叶上的沙沙声,安静的不合常理。 可能是孩童对危险格外敏感,戚饼总觉得不远处的树丛中有东西一直看着自己,但抱着自己的这个不知名姓的人,又给了他不会有危险的感觉。 虞渊到是没有感觉到什么闲庭信步的抱着戚饼到处晃悠,看见之前吃的野果要摘下来给戚饼,好看的花朵,形状奇特的石头,树叶,树枝都要拿给戚饼。 戚饼到底是个四岁孩童,很快被这些小东西转移了注意力,一手拿着果子啃,一手拿着小石头摆弄,还把树叶塞在自己衣服了,忙的不亦乐乎。 虞渊抱着戚饼一边玩一边找,竟然走到一条小溪边上,这里难得没有树叶遮挡,阳光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很多小型动物都会来溪边饮水, “你这这里……玩”虞渊将戚饼放在溪水边上,自己去附近抓点小动物。 戚饼下意识的跟了两步,却一脚踩进水中,现在还是寒冬腊月,就算是晌午阳光正好,溪水也是凉的刺骨。 鞋子和裤腿瞬间被打湿,溪水顺着潮湿的衣服爬上去,整条裤子都带了潮气,戚饼被冻了一个哆嗦,往岸上走去。 戚饼回到岸上四处找寻那个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去的人:你回来!我不吃饭了!你回来,我害怕!” 戚饼喊了半天依旧没人回应,急得又往溪水中走,想去对面找一找,小溪不算深,但也快到戚饼脖子了。 戚饼趟水往对岸走过去,原本不算沉的衣服被水浸湿后像背了块石头和溪道下凹凸不平的河床和石头让戚饼寸步难行,挣扎着往对岸走去。 戚饼害怕被水淹没,但更害怕被丢下。 好不容易趟过溪水,但对岸除了树林还是树林,根本没有人影。 戚饼又累又冷,看着眼前望不到头的树木,躺倒在地,眼睛里瞬间蒙上一层雾气:“坏人!呜呜……不要我!坏人!” 戚饼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丝毫没注意不远处影影绰绰树林中露出的獠牙,接着一头长相骇人的生物从阴影中爬出来,它身上只有少部分有皮毛,四肢异常短小萎缩,背部长着一只单边翅膀却没有皮肤和羽毛,身后拖着三条残缺不全的尾巴。 这个怪物速度比一般爬行动物快一点,却没有一点声音,等戚饼察觉时距离已经不足三尺。 戚饼看着对面怪诞的生物被吓呆了,愣愣的看着怪物张开满血盆大口,腥臭的涎水流了一地,刺鼻的味道唤醒了戚饼,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跑向溪水。 那个怪物看见到嘴的食物要跑嘶吼着追过去,一下就把戚饼撞倒在地上,一口就要咬上去。 戚饼摔的眼冒金星再没有力气往前跑,害怕的闭上眼睛缩成一团。 另一边,虞渊一直往树林深处走去,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兔子窝,手中召唤出水流往里面探去,没过一会水流就带着奄奄一息的兔子出来了。 虞渊拎起兔子本来打算直接回去,但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树丛中有些野果,就想捡回去给戚饼玩。 虞渊用水流当容器,把摘下果子直接丢进召唤出来的水流中,不知不觉的间已经捡了一兜野果,看着眼前满是野果的水流,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离开的时间有点长了。 虞渊顾不上其他没摘的野果,直接向溪边飞去,刚到溪边就看到一只怪物张这大嘴对着戚饼,而自己的小人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股烈火瞬间从四肢百骸燃烧到心脏,这个感觉让虞渊只想杀了眼前的怪物,溪水回应了虞渊的情绪,化做一把剑直直刺向怪物,水剑贯穿怪物躯体,流出来的不是鲜血而是脓液。 同时虞渊也抱起了戚饼,在确定除了衣服湿了和被石头磕碰外没有其他伤口,这才觉得好受一点,用灵气给戚饼重新换了一身衣物。 戚饼被吓的够呛,再次回到熟悉的怀抱,也不管可怖的怪物了,在虞渊身上拳打脚踢用力挣扎,最后都上嘴去咬:“不要再留下我,我好害怕!” 熟悉的感觉席卷过虞渊胸口,这次比上次更加痛苦,虞渊还理解不了这些情感,无法排解,只能用手捶打胸口试图缓解。 “你怎么?”戚饼看着对方痛苦的样子,以为是自己弄疼他了,对着下口的地方连连吹气:“对不起我咬疼你了,你打我吧,对不起……” 虞渊竟然理解了这句话学舌一般重复:“我对不起……你。” 戚饼安静下来,再次趴回肩膀上,小声道:“没关系,之后别在把我丢了。” 听到的这句话得瞬间痛苦烟消云散。 但被怪物脓液沾染的溪岸就没那么幸运了,草木枯萎,土壤上也冒出一个个脓泡,连水剑也瓦解变为脓水流向四周。 第6章 姓名 和两人温情脉脉的氛围不同,另一边那怪物的伤口竟然无法愈合,脓液像是永无止境的涌出来,随着怪物的行动污染附近的土壤。 怪物因为疼痛横冲直撞的窜进树丛中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路腥臭脓液。 虞渊抱着戚饼盯着眼前泛紫的液体下不去脚,他对这液体有种出于本能的排斥,但又想不起来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戚饼则是被这个气味熏的不轻,捂住口鼻也想吐:“呕~好臭!这是粪吗?” 虞渊被童稚的声音唤回神,召唤出一个空心水泡将自己和戚饼罩起来,在确定隔绝了腥臭的液体后才向怪物逃跑的放向追过去。 戚饼已经顾不上四周恶心的液体,注意力完全被这层水膜吸引,伸着小手就往上面戳,孩童圆润的指尖戳在水膜上留下一圈圈涟漪。 戚饼瞬间瞪大眼睛亮闪闪的看着身边的水膜,不断用手去摸。 还没走几步虞渊便追上了怪物,眼看那东西还要跑,虞渊轻盈跃起落在怪物面前,指尖凝聚起大量水流转眼就变成了一个巨型水泡,怪物来不及转弯一头扎了进去瞬间被淹没连挣扎都来不及,怪物四肢短小无法让它在水中游走只能活活被水淹死。 等彻底感受不到水中生机后才收回水流。 虞渊并不想去碰这个怪物,但也不能让它就躺在这里继续污染森林,灵气灌入将这个怪物轰的尸骨无存。 处理完怪物,还有它遗留的一堆液体和被污染的生灵,这座山修为不够没有山主,不然让山主处理就行。 虞渊也从未遇到过这种生物,无法只能托鸟兽去杻阳问一下鹿蜀有没有办法,自己则在被污染的地方围起一个屏障。 等回到山洞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午饭瞬间变成了晚饭,虞渊不敢再放戚饼一个人,将野果从水流中拿出来放在冲洗干净的石板上,让戚饼先填填肚子,自己去山洞口处理一下兔子。 戚饼现在对野果不感兴趣,亦步亦趋的跟着虞渊,好奇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水流,时不时就把手伸就去拨弄。 虞渊尽可能的把兔子处理干净才带回山洞后才发现自己没有找干木头。 “我……出去……找,你等”虞渊说这句话时不太敢看戚饼,毕竟之前自己就忘了时间。 戚饼黑亮的眼睛盯着虞渊,片刻后:“可以,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戚饼。” 虞渊停顿一会理解了,又不明白为什么需要知道名字,但还是说了:“我……虞渊,戚饼?” 戚饼猛的抱住你的腿,以前娘亲讲故事,天上的神仙只要被坏人记住了名字会被留在坏人身边,就回不了家了……,自己要是个坏人了,随后闷声闷气的唤你:“鱼圆,要早点回来!” 听到名字的刹那虞渊突然感觉自己不是水流了,是从土壤里生长出的树木,而戚饼就是土壤。 只不过他好像不知道戚饼其实并不认识“虞渊”这两个字。 虞渊十分纠结要不要带着戚饼,最后遵从自己的内心抱起戚饼往洞外面走去。 这里是森林找树木不难,但找不潮湿的树木比较难,只能往山脚去碰碰运气,要是实在找不到只能先吃野果凑合一下。 所幸他俩运气不错,没走几步就找到了稍微干一点的树枝。 虞渊将树枝在洞口堆成一堆,从兜里掏出一根火折子将其点燃。 火折子是当时刚从杻阳出发没多久在一座城镇中看到的,本来那个人说要钱,自己没有就去山里抓了一头浑身是毛的动物换的,他听那人说那个动物是叫熊,只不过换了火折子后那个人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虞渊将兔子直接往里一丢就带着戚饼回了山洞里面,戚饼很乖觉的和虞渊坐在兽皮上,但安静不了多久就坐不住了,一会跑到火堆边上看看兔子,一会又坐到虞渊怀里啃野果,玩树叶。 虞渊则看着鹿蜀给他的人言文字学习,争取能早点学会说完整的人话和戚饼交流。 两人各干各的都没想起来要给兔子翻个面,兔子烤焦了。 虞渊看着手里烤的焦黑的兔子有点懵。 戚饼抿起嘴:“我,我不饿。” “不……长不大”虞渊拒绝了戚饼的不饿。 最后虞渊把兔子撕开将里面没有烤焦的肉撕下来给戚饼吃。 兔子肉什么佐料都没有放,还有一股焦糊味,谈不上好吃,但戚饼还是把所有能吃的部分都吃光了。 两人吃完饭后玩闹一会躺在一起沉沉睡去。 第二天戚饼是被一匹“马”吵醒的,那匹马一直叫身上还驮着一块……石头? 戚饼揉了揉眼睛躺回兽皮上,又再次起来,依然能看到这匹马,就在戚饼疑惑时虞渊抱起他走到马身边:“这是鹿蜀和杻阳。” 戚饼没心思去关注一匹马叫什么名字,不可置信的看着虞渊,怎么就过了一晚上说话就这么利索了? 但更震撼的事发生了,马说话了! “小孩,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戚饼往虞渊怀里缩,试图远离这个会说话的马:“你是背着石头的妖怪吗,为什么鱼圆突然会说话的?” 鹿蜀:“………”好多问题。 “我是神兽,背上是杻阳山主,虞渊一直会说话只是不会说人话,我找来了你们人炼制的丹药,一般是给有修炼天赋的小孩的,吃了就能说话,可以更节省修炼时间,没想到有用,但会说话和能理解是两回事。” 一口气回答完鹿蜀有点喘不上气:“还有……鹿蜀是我的种类,我叫鹿鸣,但山主就叫杻阳,不是种类。” 戚饼张了张嘴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没听懂。 鹿鸣:“…………白说了,要不你俩找个学上上吧。” 虞渊希望戚饼能多说一点话,也就没有打断,等俩人聊的差不多了才说:“那个东西我没见过,不想靠近它。” “在哪里?我去看看说不定见过。”鹿蜀驮着杻阳跟着虞渊去了昨日的溪边。 溪水边上开始污染的痕迹一直衍生到森林里,腥臭味更加明显,不用靠近都能闻得到。 他们沿着痕迹到了屏障附近,越是靠近鹿蜀就越烦躁:“山主,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杻阳感受着污染里残留的气息,声音有些凝重“还记得我之前说的禺猇?追捕饕餮的事吗?” “这是禺猇?和饕餮融合成的怪物?!” 鹿蜀不可置信的追问。 杻阳:“……不是,他俩都是上古神兽和凶兽,实力旗鼓相当,都难免会受伤流血,这个东西其实就是有些修为的蛇妖沾上了饕餮鲜血。” 鹿蜀也听过这种事,毕竟凶兽的血大多都带了自己的性格,而饕餮就是贪婪,所以被沾染的蛇妖不由自主的去吞噬其他生物,蛇妖修为不够消化不了,最后变成这样。 第7章 浮玉 戚饼搂着虞渊脖子,咬着手指囧囧有神的看着杻阳,听故事听的津津有味。 鹿鸣叹了口气:“山主,那这些液体怎么弄?” 杻阳有点为难:“有些难办,其实隅谷之水就可以清除这些液体,隅谷都能压制太阳,何况一个被污染的小妖,但被隅谷之水沾染上的生灵一个也活不了。” “这还不简单,让虞渊小心操控就……”鹿鸣还没说完就反应过来了,虞渊刚化形做不到精确的操控。 杻阳 :“且山主不涉及因果,如果误伤到无辜生灵,那连因果报应都不会有,被误伤的生灵无法通过天道为自己报仇,很有可能会变成怨灵。” 鹿鸣:“……这确实有点难办了。” 杻阳有话不说完,非要停顿一下才继续说:“人类修士他们说不定有办法。” 虞渊思索一会才想好自己要怎么说:“那我去找个人来。” “不要!”戚饼突然呐喊出声:“鱼圆,他们会杀死你!” 戚饼揪着虞渊的衣领不放,打定主意不让虞渊去靠近人,要不会像爹娘一样死掉。 虞渊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戚饼会讨厌自己的同族,但他不想再让戚饼流眼泪了,用脸轻柔的蹭了蹭戚饼毛茸茸的脑袋:“戚饼,别害怕,我不去了。” 鹿鸣也被吓了一跳,虞渊给他讲过这个孩子的事,但没想这小孩对自己同类反应这么大。 “……”杻阳觉得要是自己有人形早就翻白眼了:“那让鹿鸣去吧。” 戚饼还是摇头:“那鹿鸣就要死了。” 杻阳也感觉到这个小孩的认知出现了偏差:“……不会,鹿鸣的人形已经是元婴期了,更不会有人能伤到虞渊。” 戚饼没听懂,只是满眼不信任的看着杻阳:“你说谎,我不要他死!” 杻阳:“……” 鹿鸣听得心都要化了,这小孩真可爱啊! 鹿鸣踱步到虞渊身边伸长脖子蹭了蹭戚饼的手口吐人言:“我不会有事的,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戚饼没忍住摸了摸鹿鸣的毛毛:“我叫戚饼,你别去好不好?” “戚饼,我一会就回来,我很强的。”鹿鸣将背上的杻阳交给虞渊,转眼间出现一个身形修长的人类。 鹿鸣的头发颜色还不一样,上面黑色,下面则是红色的,穿着一身黑色长袍,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像是道观里的小道童。 “怎么样?”鹿鸣转了一圈问戚饼:“是不是和人长的一样,我都好久没变过了。” 杻阳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露出破绽才说:“快去快回,我们先去浮玉等你。” “知道了。”鹿鸣说这句话的时候人已经不在原地了,只留下阵阵回音。 戚饼直到声音都消失不见都没反应过来,直愣愣的盯着天上,他现在有些信了。 虞渊一只手托抱着戚饼,另一只手掌着一块石头也启程了。 因为戚饼还只是**凡胎不敢轻易带他上天,只能纯靠脚力行进,等赶到浮玉时已经是三个月后。 期间虞渊终于能利索得和人交流了,只是戚饼的问题有点棘手,这孩子宁愿和石头说话都不愿意和同族交流,并且坚定的认为人能伤害到虞渊。 三个月里杻阳已经生无可恋了,活像带了两个孩子的鳏夫,吃饭要操心,睡觉要操心,连小孩的心理问题都要操心。 所以当再次看见鹿鸣时杻阳差点热泪盈眶,一刻都不想待在虞渊手里:“鹿鸣!” 鹿鸣正坐在驿站外面喝茶,闻言猛地抬头就看见不远处想从虞渊手心蹦下来的杻阳,一个箭步闪身过去稳稳接住:“我的老天爷!你是想吓死我吗?” “那些液体处理好了吗?”虞渊有点好奇人是怎么做的。 鹿鸣的笑容僵硬一瞬,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可疑之人后,才悄悄传音给虞渊和杻阳:“跟我来,我们去别的地方说。” 鹿鸣带着虞渊他们来到浮玉山脉最里面才放松下来变回兽型:“他们根本没有处理。” 虞渊有些不理解:“是没有办法解决吗?” 鹿鸣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那天之后……我去了瓮城找人打听,他们说一般有麻烦都是找济世堂来解决,我就去了瓮城的据点……” “刚开始很正常,他们跟着我去了那地方,但到了之后他们突然把那里都封起来了,也不许我看,”说到后面鹿鸣的声音都有点嘶哑:“后来……” 两个月前………… “快走!别赖在这里!” “那你们也要告诉我你们要怎么处理吧,告诉我,我就走!” 一群身着丹砂衣的修士正在驱逐一名黑衣道童,为首的那人逐渐不耐烦起来:“小道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我们下手无情,影青,来!” 说着祭出一把通体青白的灵剑,直直刺向鹿鸣。 鹿鸣把这几个毛头小子根本不放眼里,这具人形是元婴期,他们几个结丹修士连鹿鸣修为都看不破,如何能伤他。 浮尘轻轻一挥,剑刃倒转,剑柄被鹿鸣握在手中,看着还行,可以拿回去给虞渊凑合一下或者给戚饼玩玩:“这剑我就收下了,多谢。” 说完就不见了人影,只留下一群呆愣的丹衣修士。 “师兄,这……人有修为!” 为首的修士气的脸色铁青,他那柄影青剑是他倾家荡产请炼器师炼制的,现在却怎么都召不回来:“走!我们去通知戈长老。” 而本该离去的鹿鸣却化为原形在这群修士走后从远处的石头后探出头来:“这都找不到,太弱了吧?” 鹿鸣有心要调查清楚,也不急着变回去,直接溜达着靠近。 鹿鸣找了一个眼观六路的好地方打算仔细看看,没看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却看到那群人拿着瓶子装地上腥臭的液体。 正想再靠近一点,却看见之前追逐自己的那行人回来了,正和下面一个老头说着什么。 鹿鸣生怕惊动那群人后会发生一些无法挽回的事,不敢再继续,打算先去浮玉和杻阳汇合再想办法。 第8章 浮玉 果真如鹿鸣所料,他前脚刚走,后脚那个老头就派所有弟子进行搜山。 一名丹砂衣袍的弟子抱拳行礼道:“戈长老,整个山的找遍了没有找到那个道童。” 老者脸色更加不好:“崔獴再去找,要确保他不会生事,若是察觉不对直接杀了。” 崔獴有些迟疑:“长老,他也许并不知道我们到底是谁,只以为是济世堂,万一横生事端可能适得其反。” 老者沉思片刻,叹了口气:“希望那人不知道吧,派人去驿站守着点。” “弟子知道了。” 鹿鸣沿着森林一直向浮玉前进,在途中陵江驿站休息了几日,之后就发现一直有人跟着自己,耽搁了一个多月,费了好大劲才甩掉。 ……………… “就是这样了,到最后我都不知道他们要那些恶心东西干什么?” 杻阳也一头雾水,那些东西除了臭之外也没什么用了。 虞渊和戚饼则完全把这当一个故事听,听完就忘。 鹿鸣也很心大,转头就把这事忘到脑后,变回人形把戚饼从虞渊怀里抱出来:“小饼,怎么不说话?” 虞渊也很愁,他的小人有点不对:“会跟我和杻阳说话。” 戚饼勉强在鹿鸣怀里待了一会就挣扎着要下去。 鹿鸣怕摔了赶紧把戚饼交还给虞渊,戚饼到了虞渊怀里瞬间老实了:“鹿鸣?” “诶!”鹿鸣立马应了一声:“小饼不认识我了?” 戚饼摇摇头:“我以为你也死了。” “……原来是没反应过来。”鹿鸣也不纠结,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柄长剑递给虞渊:“留着给戚饼修炼的时候用。” 虞渊还没学会客气,接过这剑柄看了看:“还行。” “你话也好少啊!”鹿鸣又看了看虞渊的脸:“不过挺符合你的气质。” 鹿鸣这句话引得杻阳和戚饼都朝虞渊看去。 虞渊生了一双狭长凤眼,眼珠是浅灰色,长眉如画,配上没什么颜色唇和一头柔顺的黑发,看着就觉得冷,何况虞渊本就不通七情六欲。 杻阳只觉得人类长大好像都差不多,但戚饼没忍住上手摸了摸虞渊的脸颊,这是戚饼见过最好看的人,也是除了爹娘外最温柔的人。 虞渊也摸了摸戚饼的小脸不解的问道:“长的和人类不一样吗?” “唉”鹿鸣也想长这样,但自己的原形不允许,只能化形成圆圆的样子,说多了都是泪,只能转移话题:“你们去找过浮玉山主了吗?” 杻阳:“还没有,戚饼累了我们打算先在驿站休息一下,明日再去拜访。” “那走吧,时间差不多了顺便去驿站吃点晚饭。”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了驿站。 鹿鸣拿出三块灵石递给小二:“再开一间上房,备点饭菜送上来。” “好嘞,钥匙您拿好,房间就在您旁边。” 小二干活很利落也很有眼色,没一会就把饭菜送上来,还免费给送了一通热水。 除了虞渊和杻阳没有吃,剩下两人吃的满嘴流油。 鹿鸣是因为喜欢人类的饭菜,每次都会吃很多,戚饼则是被这三个月的果子和没有味道的食物馋的。 吃饱喝足后鹿鸣带着杻阳回自己房间休息,戚饼吃撑了难受,虞渊就带着戚饼在驿站附近转悠消食。 戚饼牵住虞渊的衣角走两步就要歇一歇,害怕走太快吐出来:“鱼圆,我还是好难受!” 虞渊闻言把戚饼抱起来,看着眼前圆滚滚的肚子,将手掌贴上去揉一揉,灵力通过手掌慢慢渗透进戚饼肠胃里:“还难受吗?” “现在不难受了。”好一会戚饼才感觉不那么难受了,又转悠了一会才回驿站去。 可能是前几日睡的的多或者有些不习惯,今晚戚饼一时没有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 虞渊以为是戚饼还在难受点燃烛火,仔细的检查一遍,见没什么问题后才开口:“戚饼,怎么了?” 戚饼看着不远处已经冷掉的水,吱吱呜呜好一会才说:“鱼圆,我想洗澡,我觉得自己闻着臭了。” 虞渊这才反应过来人类不像他们不沾染灰尘,脏污,怪不得之前只要路过水源戚饼就要挣扎下去,他以为戚饼只是想玩水。 “好,你等一下,我去要一下热水。” 虞渊学着鹿鸣的样子将一把灵石递给小二:“要四桶热水。” “好嘞,您稍等,我这就去烧,一会给您送上去。”小二接过灵石很有眼力见的问:“是给小孩洗澡不,我们这还有澡豆,用了洗的干净。” 虞渊点点头,又递给小二一把灵石:“要。” 小二连忙接过,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好,爷您等着,马上来。” 热水本来是三文钱一桶,澡豆五文钱一包,奈何虞渊不懂人类货币,小二更不可能主动去说。 小二多收了灵石,送了四桶艾草水,三桶热水,三桶清水,两包澡豆,一条布巾,还有两碗羊奶上去,帮着虞渊调好水温才走。 虞渊按照店小二教的,将戚饼脱干净放进水桶里,自己则坐在小椅子上给戚饼洗头发。 之前一直是娘亲给自己洗,现在只能自己学着洗,想到这里戚饼眼眶一酸,立马闭上眼睛不想让眼泪流出来,憋了一会真的就憋没了。 虞渊仔仔细细的给戚饼洗了三遍才冲干净,用灵力烘干了才让戚饼睡去。 可能是想到了爹娘的缘故,戚饼这晚睡着了都死死搂着虞渊的胳膊不放。 第二天一早鹿鸣和杻阳来找虞渊时就看见坐在床一动不动的戚饼和干着急的虞渊:“这是……怎么了?” 虞渊想帮戚饼缓解,但又不好下手,一碰戚饼就难受:“不知道,起来就这样了,说是胳膊麻了。” 虞渊不知道麻了是什么感觉就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鹿鸣听了没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没事,没事,就是胳膊压麻了,马上就好了。” 果真如鹿鸣所料,没过一会麻劲就过去,戚饼紧绷的小脸放松下来,被虞渊抱去洗漱了。 一行人用了早饭,打算现在就去看看浮玉山主的情况,要给虞渊和戚饼尽快定居。 第9章 浮玉 句余山又东五百里,曰浮玉之山,北望具区,东望诸毗。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牛尾,其音如吠犬,其名曰彘,是食人。苕水出于其阴,北流注于具区。其中多鮆鱼。 鹿鸣:“你们都快把浮玉看穿了都没见浮玉山主,太稀奇了吧。” 虞渊和杻阳同为山主,是不会让其他山主大肆探查自己的山脉的,一些警惕心重的会直接出手阻拦。 “看来这位山主情况不大好了。”虞渊感知到不远处有山主灵力:“在南边。” 鹿鸣有些难过:“这位山主也挺倒霉的,禺猇?和饕餮打架,他俩都没事,反而连累了浮玉,天道不给个说法吗?” “禺猇?追捕饕餮本来就是天道的意思,认为饕餮大肆屠害人类,影响了平衡,山主又不归天道管,最多给点灵宝什么的。”杻阳冷笑一声:“我们和天道是一样的存在,互相制约,祂乐得看山主少一点。”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南边一处洞府门口,里面穿来了断断续续的声音:“进来吧,这个禁制已经失效了。” “那我们就进来了……”鹿鸣觉得直接进去不太好,专门喊了一声,才带着众人进去。 洞府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中间等我石台子上放着一块莹白的石头。 杻阳看着几乎灰暗的玉石迟疑的开口:“浮玉?” 传来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是我,不知来得是哪两位山主?” 报了名字,浮玉好一会才开口:“原来是杻阳和隅谷,你们是为了浮玉山脉来的?” 杻阳看着浮玉虚弱的样子一时不好开口:“这……” “我想在这里住。”虞渊到没什么负担,直话直说。 浮玉一头雾水:“什么?隅谷也出事了?” 鹿鸣害怕虞渊越解释越歪,赶紧接话:“没有,就是他捡了一个凡人小孩,带回隅谷去肯定活不了,所以就想先找个地方住,我们又不可能去住人类的地盘,只能来找你看看,虞渊不太会说话,浮玉山主见谅!” 浮玉:“……是挺不会说话的。” 说这句话浮玉又沉默了,就在他们以为浮玉不会同意时,他开口了:“可以,山中的东西你们可以使用,但你们要保证善待浮玉山中生灵,不要糊弄我,我不是要消亡了,只是要回到山脉中重新开始,需要的时间有点长。” “好”虞渊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浮玉松了口气,将自己的权能共享给了虞渊,山主无法违背自己的誓言,只要答应了必须要做到,这下他可以放心山脉之中了:“那希望有再见的一天吧。” 说完石台子上的玉石瞬间失去了光泽。 鹿鸣等了一会才道:“这就可以了,这么快?我还以为要说好多才能说服浮玉山主呢。” 杻阳也没想到能这么轻松:“可能是浮玉已经撑不住了。” 现在最让人头疼的问题已经解决,剩下的留给虞渊和戚饼自己弄就行,鹿鸣和杻阳打算第二天和虞渊辞行后再去调查一下那群人。 临行前杻阳单独和虞渊聊了几句。 杻阳说话一般都比较委婉,但这次却很直白:“你要让戚饼多接触一点人类,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 虞渊也有感觉,却觉得不接触人类也可以:“为什么?” “人类和我们不一样,他们生命短暂,他们在有限的时间里体会七情六欲,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慢慢理解,这导致他们的思想更容易变极端……”杻阳苦口婆心的给虞渊解释,感觉自己好像又变成了带着娃的鳏夫。 杻阳犹豫一下道:“何况是戚饼这种亲眼看到爹娘惨死的情况,更有可能为了报仇伤及无辜,做出无法挽回的事,那天道不会放过他。” 虞渊明显犹豫了,他不入天道因果,但戚饼会:“好,我会带着戚饼先和人类居住。” 杻阳放心了,给了虞渊一个建议:“给戚饼重新取一个名字,名字对于人类有很重要的意义。” …………………… 杻阳和鹿鸣走了,走之前鹿鸣还和戚饼约定过段时间再来看他,给他带好东西,让他好好上私塾,要不是戚饼不愿意离开虞渊,鹿鸣可能直接就把戚饼带走了。 等彻底看不到鹿鸣之后,虞渊才疑惑开口问戚饼:“私塾是什么?” 戚饼此时天真的给虞渊解释:“是读书的地方。” “都要去吗?” 戚饼不以为意的抓着虞渊披散的长发点点头:“嗯,都要去。” 虞渊若有所思点点头,抱着戚饼回了驿站,本来是想随便找一个有人类的地方居住的,但既然戚饼说都要去,那就要找一个有私塾的地方。 虞渊抱着戚饼回到驿站打算找店小二问问:“哪里有私塾?” 店小二正坐在店里打瞌睡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一句脏骂就要脱口而出,看到来人有连忙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私塾?哦!这个……往前70里有个叫望山镇的那里有。”小二冥思苦想一阵才想起来道:“您是要去望山镇吗?那您要不租辆马车吧,孩子坐着也不累,只要两块灵石。” 小二不敢占马坊的便宜,收了灵石带着虞渊去了驿站后院。 “陈坊主!租一辆马车,要去望山镇。”小二在院子里吆喝一声,角落里一间房门砰的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精壮男子,正是陈坊主,全名叫陈福,眼眸中精光流转,是个有修为的。 陈福打量了一下虞渊,没看出有修为,又看了看虞渊怀里一动不动的戚饼道:“知道了,你这孩子……是死是活?我不拉死人。” 虞渊:“活的。” 戚饼还是不愿意看见人类,只要到有人的地方就不抬头一心一意的埋在虞渊怀里。 陈福让他们在院子里等一下自己去套马车,没一会就架着一辆马车停在后院门口,对着里面招呼:“好了,来。” 虞渊和戚饼都是第一次座马车都很新奇,刚把帘子放下来坐好,戚饼就迫不及待得四处看看。 马车不大毕竟就一匹马拉着,普通百姓租不起,一般是有点钱的富商或者是小官租所以布置的并不寒酸,香炉,茶点,手炉,毯子一应俱全。 “要走了,都坐好了。”陈福吆喝一声,提醒一下里面的人才挥动马鞭,马车慢慢从驿站驶出,转向大道慢慢驶离。 第10章 望山镇 马车确实快很多,原本需要半个月的路程,马车第二天就到了。 陈福将马车停在望山镇客栈旁边道:“本来一天就能到,没想到下雨耽误了。” 虞渊也不在意时间,抱着戚饼走下马车,刚下过雨,地上还是湿漉漉,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虞渊本想问戚饼要不要先吃饭,但他把脸埋的严严实实的,一点都不露,虞渊没办法,只能先进客栈,但里面的人更多了。 这里的客栈比驿站正规多了,饭菜,热水,房间都是明码标价,素菜一碟3文,荤菜价格却不一样,最低10文,最高150文,房间也有好几个价格,看的虞渊眼花缭乱。 虞渊不知道区别在哪里将灵石直接给了掌柜,让他看着办。 五六块灵石就这么散落在桌上,引得周围顾客侧目而视。 掌柜以为这是那个大宗门来的弟子,拿了一块,其他的连忙让虞渊收好:“客官一块就够了,太多本店找不开,您可以去镇上的钱庄里去换一下,那里能换的开。” 说完让小二带虞渊上厢房休息,小二将人送到厢房门口才走,厢房布置的和驿站差不多,多了一个耳房,细节上也要更讲究一些。 随着厢房门关闭,戚饼瞬间抬头好奇的向四周张望,虞渊将戚饼放下去,让他在房间内活动。 戚饼之前一直生活在边城,城中居民经济条件都不好,连吃饭都成问题,更没有这么舒适的屋舍。 戚饼翻翻柜子见里面除了布巾什么都没有,又跑去耳房忙的不亦乐乎,虞渊则坐在桌子傍边研究一个瓷白的茶壶,将茶水倒入杯中闻了闻,有股怪异的香味,尝一尝,味道淡淡的也很奇怪。 两人各自好奇一直到小二送来饭菜才消停,饭菜也比驿站丰盛很多,刀鱼馄饨,白灼虾,香干马兰头,莼菜羹……还有枇杷。 只可惜虞渊和戚饼并不认识这些菜色,只知道好不好吃,虞渊没什么特别喜欢的菜,但戚饼特别喜欢吃刀鱼馄饨和枇杷,两碗馄饨一半都进了戚饼肚子里,结果就是又吃撑了。 戚饼在桌子边转悠小手捂着嘴,闷声闷气得:“鱼圆,我又想吐了……” “我们去外面走一走吧。”虞渊没想到一没看住又吃多了。 虞渊牵着戚饼出门消食,顺便去掌柜提过的钱庄看一看。 两人一直顺着镇子大道上走虽然铺了砖石但刚下过雨难免有些泥泞,戚饼腿短蹭了一裤腿泥,原本干爽的鞋袜也边的潮湿,好不容易不那么撑了,立马就要虞渊抱着,不肯自己再走了。 钱庄就在镇子北面离客栈也不算远,大概两刻钟时间就到了。 “客官是换银钱呢,还是典当?” 虞渊拿出五颗灵石放在柜台上道:“这些能换多少?” 钱庄开到现在伙计还没有人拿灵石来换银钱的,毕竟小城镇修练者少,灵石有富裕的更少,灵石和银钱的兑换比例其实不是很离谱,但一般不会拿灵石换银子,伙计不敢做主喊来了掌柜。 掌柜请虞渊到了内室稍候,自己在一边向虞渊解释灵石和银钱的兑换比例:“客官,现在一颗灵石能换十两黄金,一百两银子或者十万万文钱,您是换那种?” 虞渊换算不明白只能说:“都换一些。” 掌柜:“…………” 五块灵石掌柜给换了十两黄金,三百两两银子,十万文钱,黄金和银子分开装了三个荷包,铜钱直接给了一个匣子装着。 虞渊抱着戚饼走出钱庄回到客栈后才换算明白,也发现自己之前在驿站好像被坑了,不过这种石头对自己没什么用,隅谷里面堆了好多。 二人在客栈用了晚饭本来打算再出去转一转,但又开始下雨,连绵的雨水很能催生睡意让戚饼不想再出去,两人洗漱后早早睡去。 …………………… 睡的早,醒的也早,不到五更天虞渊和戚饼都醒了,两人躺在一起盯着屋顶发呆,没一会戚饼先躺不住了,缠着虞渊想要出去。 虞渊则是戚饼说什么就什么,两人洗漱后,抱着戚饼去了街上。 现在天已经蒙蒙亮了,虽然未到五更但出门劳作的人不少,街边也支着不少摊子,两人选了一个摊子吃早饭。 结账时虞渊还问了私塾在哪里,打算带着戚饼去看看。 随着离私塾越来越近,戚饼也逐渐不安起来,也不管四周有没有人了:“鱼圆,我不想去私塾,里面都是人。我……” 虞渊买了一串糖葫芦轻声哄着戚饼:“不是说都要去吗?我们一起去。” 听到会一起戚饼也不那么抗拒了,咬着糖葫芦开始讨价还价:“我还想要一个纸鸢,这样我俩就能一起玩,就不无聊了。” 虞渊就没拒绝过戚饼,当下就找了铺子让戚饼挑,戚饼看着眼前花花绿绿的挑花了眼,最后买了一个飞起会响的。 两人一边逛一边走,等到私塾时里面已经有阵阵读书声。 门房拦住了二人:“止步,私塾内正在上课。” 虞渊:“我们也要去。” 虞渊虽然已经学会了人言,但对人类生活的其他部分只了解到一点点。 门房看着虞渊披散的头发和锅灰色的衣服没忍住嗤笑出声:“呵,什么人都想来,你有钱交束脩吗?” “多少?”虞渊松了口气,原来是要钱啊,他还以为必须要是人类才能去呢。 门房算了一下说:“束脩每年一两,我们私塾饭食,每日饭食要10文,一年大概要四两银子。” 虞渊昨日刚换好银钱,从怀里掏出荷包给了门房八两银子:“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门房没想到虞渊真能拿出银钱找来了夫子登记。 “名字?”夫子是个酸儒,看着虞渊披头散发的样子后一直皱着眉。 “虞渊,戚饼。” 夫子:“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虞渊也不知道人的这两个字怎么写,只说:“日没之处。” 夫子一愣没想到这人竟然取的是虞渊这两个字,眉头也舒展一些点点头:“这名字不错,明日卯时上课,不要迟到,衣服和头发都要收拾好,书本纸笔自己准备。” 说完就让门房送虞渊和戚饼出去。 门房态度大变主动给虞渊介绍起具体需要准备什么:“四书五经,三字经,千字文,弟子经……书本纸笔您就去南边街上都有卖的,私塾要求全部束发,衣服鞋履干净整齐就行。” 第11章 望山镇 感觉上需要准备的不多,但买起来很麻烦。 虞渊和戚饼出了私塾已经快要快要巳时,街上人来人往和昨日的萧条截然不同,虞渊不想戚饼难受,幸好私塾附近有很多轿夫,不需要人叫就把轿子抬了过来。 等虞渊上轿子后才说价格:“客官去哪,按天租的,一个时辰20文。” “卖书本的地方”轿帘撩开一条缝,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玉白的手掌里放着20枚铜钱。 轿夫收了钱招呼自己的同伴抬轿,轿子稳稳的起步向着南街而去。 轿子里隔绝了人戚饼终于抬头,小脸被憋的通红,死死抓着虞渊,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鱼圆……” 虞渊给戚饼渡了点灵力,可以帮戚饼稳定情绪,这还是杻阳教他的,:“我在,现在还难受吗?” 戚饼镇定了一些点点头:“嗯……我不想看见他们。” 虞渊轻只能用肢体接触的方式安抚戚饼,他不理解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突然觉得杻阳有道理,戚饼和他不同,戚饼需要人类同伴,而他会努力理解这种感情,争取等之后戚饼在难受时自己可以理解陪他一起难受再安慰他。 之后虞渊就没有下过轿子,东西都是让轿夫去代买,然后发现好像不是所有的人类都会去私塾,因为他们可能买不起。 书本用了七两银子,纸,好一点的一刀60文,两份普通笔墨砚台需要260文,布袋两个100文。 虞渊并不知道人类一个月有多少银钱,但绝对不会有这么多。 等回到客栈戚饼已经蔫了,连午饭也没心情吃。 虞渊牢记鹿鸣说的人要吃饭才能长大,要了一张菜单准备一道道的念给戚饼,让他挑一下。 于是就有了冷脸美人报菜名的场面。 直到一整张菜单都念完戚饼都没什么反应,虞渊已经要准备带戚饼去人类看病的地方了,戚饼才幽幽开口:“鱼圆,我不饿,就是有点累。” 戚饼今天接触了太多人神经一直紧绷着累的不行,也没什么胃口只想睡觉。 “鱼圆……鱼圆?”戚饼睡醒时已经快到晚饭时间揉了揉眼睛见床上就自己,连忙呼唤鱼圆都没有听到回答,不由自主的慌乱起来:“你在哪!鱼圆……” 戚饼撩开遮挡自己视线的帷幔就看见虞渊趴在桌子上顿时收了声音,艰难的爬下床榻,走到虞渊身边时两条腿都在颤抖。 “你怎么?醒一醒!”戚饼看不见虞渊的脸焦急抓住垂落的手摇晃,摇了好久都不见虞渊醒来,小跑着走到厢房门前却不敢推开忍不住开始抽泣:“你醒来好不好。” 小手好几次贴上去房门,好像使不上力气一样,连条缝都没推开,泪水一刻都没有停过,再一次回头时彻底看不清虞渊的身影了,这一次戚饼没再犹豫。 推开门后一切场景都变了,原本的客栈变成了铺满大雪的街道,四处都是残垣断壁和不绝于耳的哀嚎,每走一步感觉都会被大雪淹没。 戚饼死死捂住耳朵不断告诉自己都是假的,现在还在客栈,去找人帮自己,就一点点距离…… 戚饼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已经变成废墟的边城,原本被刻意忘记的场景,轮番出现在自己眼前。 好不容易跌跌撞撞的找到柜台,但说话又成了问题,自从和虞渊离开后自己就再没有和人说过话了。 试了好几次连无意义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好再掌柜的认出来这个小孩是昨天给灵石得那位抱着的小孩,以为是出事了连忙招呼小二和自己上楼查看。 乌泱泱一群人跟着掌柜围了厢房伸个头往里面看,但没有一个人敢进去。 “掌,掌柜,这不会是死了吧!” “闭嘴!”掌柜看了一眼往里挤的戚饼,尽量放软语气:“去看看,别嚷嚷!” 小二怕被扣工钱战战兢兢的过去探虞渊的鼻息,见还有气也顾不上小声一点,对着门口喊:“还活着!” 掌柜的猛地回神心落在肚子里:“知……知道了!” 于是一群人就又进去了,其中一个小二看了看桌上的杯子:“掌柜的他不会是喝醉了吧,您之前说往每个厢房都送了一壶刚酿好的米酒。” 掌柜闻言去看了看杯子又晃了晃酒壶说:“胡说,米酒怎么醉人,而且这一杯喝了连一口都不到,最多就是抿了一下。” “那现在抬去医馆吗?”小二也不敢反驳,掌柜说什么就是什么。 “嘶……抬回床上去吧,你们找个人去请大夫过来看看。”掌柜的不太想抬去医馆,主要是害怕对客栈有影响。 “好嘞。” 小二不确定这人为啥不醒也不敢耽搁立马去请了大夫。 大夫来的时候就看见一群人围着桌子看,以为病人在桌子旁边,挥开看热闹的人就看见一个小孩哭的撕心裂肺却没有哭声,小嘴都透着紫,身边的掌柜怎么哄都不管用,连忙接过孩子抱着去了窗边支起窗户顺着小孩胸脯用力顺了几个来回,小孩才缓过来但还是哭。 将小孩还给掌柜才有空擦擦一路跑过来的汗水道:“病人就是这小孩吗?” 掌柜抱着戚饼指了指躺在床上的虞渊:“病人在那呢,一直叫不醒。” 大夫走过去仔细端详了一下虞渊一时语塞,除了脸好看之外没看出别的:“……这不就是喝醉了吗?煮点醒酒汤得了,这喝了多少?” 掌柜:“…………没多少。” 一场兵荒马乱下来大夫跑够呛,走之前还给戚饼开了一剂汤药,交代小二如果孩子起热了就煎了给他喝,要是第二天还热就赶紧来医馆。 小二答应下来将诊费结给大夫后又跑去后厨端醒酒汤。 醒酒汤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但效果立竿见影灌下没半个时辰就醒了。 虞渊醒来看着自己身边的戚饼还有点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床上,明明之前自己是坐在椅子上研究小二送来叫米酒的东西,怎么一睁眼就在床上了。 小二听到动静进屋查看见人醒了打了个哈切交代让他注意自己孩子的情况就下楼休息去了。 虞渊反应一会赶忙抱起戚饼查看,好在除了红肿不堪的眼皮其他都和之前一样。 戚饼被折腾醒来,睁眼就看见虞渊正抱着自己一脸焦急,顾不上别的先哭起来:“哇……你为什么要喝酒!为什么叫不醒!” 戚饼已经哭了好几个时辰连带着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沙哑。 “别哭,对不起。”虞渊不知道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但下意识道歉,他知道戚饼应该是被自己吓到了。 虞渊紧紧抱着戚饼一遍一遍的温言安抚解释:“对不起,我是不会死的,会一直和你在一起,不会丢下你……别怕。” 小孩精力有限之前已经哭了好长时间,现在发泄完情绪也安静下来把发生的事告诉虞渊………… “……今天人帮了我。” 戚饼还是个四岁小孩讲不清楚但虞渊还是听的肝肠寸断,好像身体里那些用来装饰的器官第一次有了用处:“对不起……” 第12章 望山镇 这一天可谓是过得惊心动魄,二人都是形神俱疲聊点闲话又相继睡过去。 这一觉睡的格外香,两个人谁都没想起来第二天还要早起的事,一起睡到小二敲门问需不需要送早膳才睡眼惺忪的起床。 小二听到里面传来动静心领神会的下楼去端早膳。 直到戚饼顶着一头鸡窝洗漱完要吃早膳时,虞渊才慢慢想起今日是上私塾的日子,需要早起…… 两人吃完饭又收拾了一下头发才出发。 本来是卯时到私塾开始晨读,等到私塾门口时已经迟了快一个时辰了。 门房看了看日晷上的晷针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把二人领到角落的一间房屋门口,恭恭敬敬的敲了敲门:“张夫子。” 过了一会一个小童打开门请二人进去,里面都是和戚饼差不多大的孩子被家里送来启蒙的。 张夫子是个和蔼的老者,面对迟到的虞渊和戚饼也没有责骂指了后边一处空位让虞渊先抱着戚饼凑合一下,等课后再另行安排。 待到二人落座后张夫子用戒尺敲了敲书案重新将一群小豆丁的注意力吸引回来:“重新开始,天地玄黄……” 张夫子读一句,底下的小童们跟着读一句,一早上将千字文从头到尾一个字一个字的全学完了。 午时下课一群小豆丁瞬间不见了人影,只留虞渊抱着戚饼还坐在书案前面。 戚饼和虞渊都是第一次读书感觉很新奇,戚饼原本不开口,但一群和他一样大的小童都在念,戚饼也开始小声跟着念,虞渊见戚饼开口了,自己也跟着开口,刚开始都念的津津有味,但架不住一念就是一个多时辰还是来来回回的念,最后念的口干舌燥谁也不想说话。 缓了一会戚饼才蔫蔫的支起头说想吃饭,虞渊才抱着戚饼去了饭堂。 正是午时饭堂中已满是不同年龄的学子,几乎都是人挤人,所有能坐的地方都坐满了,虞渊比戚饼先看到,当即就要带着戚饼离开,却被戚饼叫住。 “我……可以的,昨天晚上那些人……没有……”四岁小儿的声音里带着沙哑和颤抖连话都说不完整,但还是要留下来。 虞渊一时间有些犹豫片刻后道:“要是难受我们就走。”说完拍了拍戚饼的背心灌入一些灵力以防万一才走进去,饭堂中都是一些十二三岁以上的学子没看见和他俩一起上课的那群孩子。 很多他俩就发现自己好像多虑了,因为饭食已经全部没有了,只能回客栈。 中午只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上午学了千字文,下午则是学习写字,箸子都拿不稳的小孩拿起笔也是只会照着书上画圈圈,张夫子念一个字,底下的小孩就写一个字,边写边念。 等下午下课后原本干干净净的小孩全都变成了花猫,嘴边,腮边,手到处都是墨汁,干净的只有虞渊和戚饼。 虞渊身体力道够只是不会写所以学的很快,不会弄到脸上,戚饼则是有虞渊帮忙擦脸擦手。 私塾不拖堂全靠自觉,下课了一屋子小孩和上午一样呼啸着就不见了,毕竟慢一点说不定书袋中就要多一点东西。 戚饼正专心的看着眼前的纸上的字,眼睛亮晶晶的,看了一会才把纸认真收好去问虞渊:“这个就是你的名字吗?” 这个纸上的字是虞渊写的,原本虞渊也不知道,是千字文中正好有这二字,张夫子看过登记名册后特意讲了讲。 “嗯,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名字。” 这种感觉对虞渊来说很奇妙,好像自己和尘世之间除了戚饼又多了一点联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虞渊和戚饼已经在望山镇住了半年时间了,戚饼还是不怎么和人说话,但也不再那么抗拒。 此时正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私塾难得放了几天假,虞渊本想带着戚饼去郊外一个庄子里避暑,却突然收到了鹿鸣传书说要来看看戚饼,明日就到,避暑计划只能先搁置下来。 信中没有写具体是什么时间到,戚饼怕错过和虞渊一大早在城门口找了个临街的小摊等着,随着日头越来越大,戚饼也热的受不了了,扯着袖子和虞渊撒娇:“我想喝酸梅汤。” “不行,之前大夫说你受凉了,最近不能喝。”虞渊毫不犹豫的拒绝,之前戚饼贪凉下水玩受凉发热,吃了三四天药才好,大夫说最好不要吃寒凉食物。 “我就喝一碗,我好热,虞渊……” 虞渊在撒娇攻势下还是妥协了:“……那只能一碗。” 一碗酸梅汤很快见底,就在戚饼想耍赖要一碗时,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虞渊,小饼,你俩现在可比以前活泼多了。” 来人正是鹿鸣和杻阳,数月不见二人也没什么变化,杻阳还是附在石头上,鹿鸣依旧是个娃娃脸的小道童。 在鹿鸣和杻阳眼里虞渊和戚饼的变化有点太大了,没想几个月时间当初那个不会说话的虞渊已经能和人类正常交流,连排斥同族的戚饼都能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喝酸梅汤了。 “鹿鸣,你终于来看我了!”戚饼看见自己的朋友很兴奋。 鹿鸣拎起戚饼抱在怀里:“走,我们找个凉快地方,给你带了好东西呦!” 于是一行人回了客栈。 鹿鸣看着虞渊轻车熟路的样子不可置信的问:“你不会半年时间一直住在客栈吧?” “嗯,怎么了?”虞渊觉得没住客栈有什么问题。 鹿鸣叹息看来虞渊和人只是正常交流而已:“没……但你不觉得一直住客栈有种漂浮无依的感觉吗?” 虞渊:“?没有” 杻阳感觉鹿鸣要被噎死了:“那戚饼有这种感觉吗?” 戚饼正期待着鹿鸣说的宝贝,听到自己名字敷衍的摇摇头,他只要和虞渊在一起其他的他可以都不管。 杻阳:“…………”这个看来也没完全好。 鹿鸣觉得再聊下去只能沉默,连忙转移话题:“这个是听我和山主的,现在来看看我给小饼带的好宝贝吧!” 说着拿出一个储物袋注入灵力,地面上突然就出现一辆木制小马车,这个比当初虞渊和戚饼座的马车小了很多,只能戚饼一个人座,原本的车壁换成了由车顶垂落的帷幔,车顶四周还挂了小铃铛,马也是木头雕刻的,四只脚上装着镶嵌灵石的车轮。 “小饼快试试,这个是人类皇城里的东西,听说只有皇帝的孩子才能玩。”鹿鸣固定好帷幔把小饼放进车里,对着前面的木马灌入灵力,原本不会动的木马拉着戚饼就在厢房中跑起来了。 戚饼刚开始被吓了一跳,但很快感到好玩,连吃饭都不愿意下来,最后还是虞渊给抱出来的。 “谢谢鹿鸣!”戚饼小脸红扑扑的朝鹿鸣道谢,看得鹿鸣都想自己去捡一个孩子来养一养。 不过这个也只存在于想一想了,鹿鸣还是更喜欢只有自己和杻阳的生活。 第13章 望山镇 次日一早虞渊和戚饼就被鹿鸣叫起来,说是要给他俩找个稳定的住所。 一行人找了房牙子,在镇子里四处转悠,鹿鸣一连看了三四座宅子都不满意。 鹿鸣:“唉,这些卖不出去的宅子大多都有些毛病,不是太小,就是偏僻。” 虞渊:“明明是你太挑剔了。” 鹿鸣不承认是自己挑剔义正言辞的说:“你们毕竟还要住很久,当然要好好看看。” 杻阳要不是不想吓到人类早就开口说话了,传音道:“让他带你们去看私塾附近的房子。” “哦哦哦,把这一茬忘了。” 鹿鸣转头询问房牙子:“镇上私塾附近有卖的宅子吗?” 房牙子一时有些为难:“有是有,但那个宅子附近城中一位县令大人想要。” 鹿鸣不死心的多问一句:“付定金了?” 房牙子叹了口气:“不瞒几位爷,这县令很早就说要这宅子,但迟迟没有付定金,也没有遣人说不要,我们也不敢卖啊。” 鹿鸣还以为已经付了定金,原来还没付:“你先带我们去看看。” 房牙子看了看戚饼座的小马车咬咬牙答应了,毕竟这小孩玩的东西竟然镶嵌了灵石,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想来也不担心县令报复。 宅子和私塾就隔了一条小道,朱红的大门有些褪色但还是很气派。 “这宅子以前是位富商修的,但修的时候用了很多不合规制的东西,被州府知道就没收了,那位富商也下了大狱。” 房牙子打开大门,领着他们进去仔细看看。 鹿鸣:“那你们还敢卖?” 房牙子急忙解释:“州府收了之后把不合规制的东西都换了,要不然给我们十条命也不敢卖。” “那富商放出来了吗?”虞渊更好奇人类会怎么对自己的同类。 房牙子:“放出来,但被没收了一半家产,他在牢狱里可以受了刑,也没活多久就去了。” 虞渊没什么反应,鹿鸣却一阵唏嘘:“没干什么坏事就因为修了这个宅子就死了……” 房牙子不敢接这话,引着他们又去了后院,鹿鸣一圈看下来觉得这地很不错,当即就要买下来。 “这个……小的再提醒几位一句,若是您们后面没什么人,就还是看看其他的。”房牙子虽然很想把这房子出手,但也没坑人。 鹿鸣眼里闪过皎洁,胡编乱造了一个名号:“不用,若是那个县令问起来你就说是杻阳鹿氏买的。” 房牙子没听过这个名号,只当是自己孤陋寡闻,高高兴兴的拿来房契:“好嘞,这间宅子是980两银子,您先付个300两定金,剩下的我后日再来取。” “不用。”说着虞渊将两个荷包给了房牙子,这还是之前为了避暑专门换的。 房牙子点了一下银子顿时喜笑颜开,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爽快的人连价都不坎:“好嘞,一共1000两,那剩下的二十两,我雇人给您收拾收拾,再找一个小丫鬟,您看行吗?” 虞渊不想和其他人类住刚要拒绝被鹿鸣拦住了:“怎么了?” 鹿鸣简直为他俩操碎了心:“你让他帮你找一个要年纪大一点的,不用干什么帮你和戚饼平时打扫一下院子,平时你俩要上私塾哪来的时间打扫。” 虞渊对于人类生活还是不够了解全听鹿鸣的:“好。” 鹿鸣欣慰了一下,好歹是听劝的! 房牙子按照吩咐准备去了,鹿鸣忙活一早上有点累,提议去游湖还可以凉快一下,于是三人一石又转道去了附近湖畔。 “凉快了,今年怎么热的这么反常,之前在都没这么热。”鹿鸣躺在船上感受着微风携带着的水汽。 杻阳也终于能说话了:“憋死我了,你之前是原型现在裹得里三层外三层小心翻下去,” 鹿鸣信誓旦旦道:“不可能。” 虞渊:“你为什么不化人形,这样就能说话了。” 杻阳可能真的憋的不行了,一改此前少言的模样:“没时间回杻阳山脉找合适的材料,等看过你们我就回去化形,这样子在人类地盘太不方便了!” 杻阳一说到着鹿鸣就开始笑还停不下来。 笑的虞渊和戚饼一头雾水:“是之前发生了什么?” “哈哈哈……,我们之前去查红衣人,好不容易找到他们踪迹我正要一探究竟,就被他们发现了,就将山主先放在一棵树下,我去引开他们,结果你们猜怎么了!”鹿鸣说起这事是一点也不嫌累,不嫌热了。 戚饼听的入迷,很上道的追问:“怎么了?” 鹿鸣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我回去找山主却没找到,顺着灵力追踪到一个小山村,山主被一人家搬来腌酸菜了!哈哈哈哈……” 戚饼被这反转逗的哈哈大笑,虞渊也没忍住笑了两声,三人的笑声此起彼伏把附近的鸟雀都笑飞了。 杻阳觉得自己要是有人形了就先给鹿鸣两脚:“鹿鸣!” 鹿鸣还是给自己的山主留了点脸,很快就就转移了话题:“那你们知道红衣人拿那些液体干什么吗?” “不会是拿去喝了吧!”虞渊一想起那些会冒泡的恶臭液体就感到不适。 鹿鸣被噎住了:“呃……到也不至于,他们想从液体里净化出饕餮血液让人也能有饕餮血脉。” 虞渊有些不敢相信:“他们疯了?” 鹿鸣:“没有,他们是想借着上古神兽来洗筋伐髓,也不知道挑个好点的神兽,用饕餮血。” 杻阳好不容易缓过那阵尴尬,强忍着想要给他两脚的冲动:“你当神兽是到处都是吗,还挑一个好点的。” 鹿鸣察觉到杻阳的咬牙切齿赶忙道歉:“哎呀,我错了,之后不笑你了。” 杻阳很想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道:“你要是不提,他俩都快忘了。” …………………… 鹿鸣和杻阳在望山镇待了四五天帮虞渊和戚饼将宅子安顿好才告别。 临行前鹿鸣不舍的抱着戚饼:“唉,小饼,等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来看你们,到时候我再给小饼带好宝贝。” 戚饼也红了眼眶吸吸鼻子可怜巴巴的点头。 杻阳等他俩伤感完才开口:“走吧,等我化为人形就再来看你们。” 虞渊从鹿鸣怀里接过戚饼没觉得伤感,毕竟他们的时间还有很长:“行。” 鹿鸣和杻阳是傍晚走的,说是凉快,戚饼伤心的都没怎么吃饭,蔫蔫的趴在八仙桌上。 “别难过,鹿鸣和杻阳还会再来的,我们也可以去看他们。”虞渊摸了摸戚饼毛茸茸脑袋安慰他。 戚饼依旧是愁容满面:“嗯,但明天就要上私塾了,但我们的课业都没写。” “是的吧”虞渊也没心思吃饭了。 第14章 酷暑 因为玩过头把私塾布置的课业全都忘到脑后,两人只能连夜补救,所幸只放假了五天,课业到不算很多,两人点灯熬油也算是写完了。 戚饼和虞渊看着外面的月亮放松自己使用过度的手。 “小饼,我给你换一个名字吧。”虞渊看着明月突然想起半年之前杻阳的提议:“叫琅月怎么样……戚琅月。” 戚饼不知道为什么要换,但默认了这个新名字。 虞渊忍不住多念了几遍:“琅月……,琅月……” 戚琅月:“嗯。” ………………………………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年关,鹿鸣因为杻阳已经到了化形的关键阶段没法去望山镇,虞渊接到传书后带着戚琅月回了杻阳看望他们,四个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鹿鸣高度赞扬了戚饼的新名字,约定等琅月及冠时表字由自己和杻阳取。 还给戚琅月和虞渊庆祝了生辰,因为戚琅月不记得自己的生辰,所以和虞渊订在了同一天,让他俩一起庆祝。 戚琅月和虞渊待到年节彻底过完才启程回望山镇,临行前鹿鸣又是一大堆嘱咐,一会说学业不着急,一会又说戚琅月筋脉稳定,现在可以修炼了,给了虞渊好些人类功法,让他别耽误。听得杻阳都觉得啰嗦。 虞渊和戚琅月带着一大兜的嘱咐回了望山镇,日子一切照旧,只不过是虞渊学的太快,已经无法一起上课,戚琅月也交了一些同龄的好友,变得更加“活泼”。 就这么平静的又过了大半年,今年的夏天比去年更加炎热,虞渊担心戚琅月中暑从隅谷最深处取来极阴之水用灵力凝冰放在院中,效果可为是立竿见影。 “这是哪里来的水?”戚琅月已经按照鹿鸣给的功法努力引气,对突然出现的水很感兴趣,扒着虞渊袖子不放,好奇的看着虞渊掌心的水。 戚琅月:“是法术吗?” 虞渊怕这水伤到他,连忙收了回去才解释:“我和隅谷相连,只要是隅谷内的都可以从身体里取出来。” 戚琅月缠着虞渊还想看,虞渊不答应就撒娇声音中带着稚童的软糯:“虞渊~再给我看看,我不碰的。” 虞渊根本没办法抵抗,但又不敢真的取隅谷之水,转念一想动用浮玉权能取来一块石头。 “哇!”戚琅月瞪圆了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块突然出现的石头。 虞渊也有些惊讶,这还是他一年多来第一次用,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 虞渊切开石头,没想到还是一块白玉石:“给琅月雕个平安锁好不好?” 戚琅月点点头,他对衣物和配饰没什么要求,但虞渊自从对人类生活了解之后就很喜欢给他准备好多衣物和配饰。 虞渊把挂在自己袖子上的戚琅月放进自己的小马车里,摸了摸他的脑袋:“现在院子里不热了,去玩吧。” 戚琅月郁闷的坐在马车上看着虞渊又回去看那本阵法书,自从虞渊了解到阵法原理就对阵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最近都在看书。 戚琅月叹了口气准备出门找自己小伙伴一起来玩,却因为太过炎热都不想动,只能又回家。 没人陪自己玩,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又不想看书,只能回房里待在虞渊傍边修炼争取早日步入练气期。 以往不会一直酷热,每隔几日还会下场雨,但今年一连两个月一场雨的没下,连日的炎热弄的人心里也烦躁。 这对虞渊和戚琅月到没什么影响,只是不能出去玩而已,就在戚琅月以为要在家待到去私塾时,鹿鸣和化为人形的杻阳突然到访。 夜半时分戚琅月睡的迷迷糊糊时听到有人敲门,但实在是太困了就又睡过去,等第二天洗漱时才看到家里多出来的两人,鹿鸣自己认识,但傍边帮着放碗碟的那个是谁? 戚琅月迟疑的开口:“鹿鸣……杻阳?” 鹿鸣正端着早膳往桌上放:“琅月醒了,快去洗漱,来吃饭。” 杻阳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对戚琅月点了点,算是打过招呼。 戚琅月下意识也点点头屁颠屁颠的去洗漱了,杻阳长的也好看,剑眉星目,但总给人一种不苟言笑长辈的感觉。 等吃饭时从虞渊和鹿鸣的对话中才知道,外面都开始闹饥荒了。 鹿鸣喝着粥三言两语就讲明白了为什么突然到访“本来应该再过一月才来,但路上都是流民,天气又热又没饭吃,饿死了好些人,有得都臭了,不知道你们的情况就赶紧过来了。” 虞渊就没怎么关心除了戚琅月以外的人类,还是第一次知道望山镇以外的情况:“是因为太热了?” “这只是其一”杻阳放下碗筷接话,让鹿鸣专心吃饭:“但主要是不下雨,没有雨水人类的粮食就种不出来,靠近河水的还好,不靠近河水的村庄没有办法。” 虞渊了解了:“是旱魃引起的大旱?不过我没有感受到旱魃的气息。” 杻阳:“不确定,只有旱魃经过我们的山脉才能感觉到。” “希望是旱魃吧,这样天道还能管管,要是天灾,就只能让人类自求多福了。” 鹿鸣最后吃了一块酥饼收尾还有些意犹未尽:“这是哪家买的点心挺好吃的。” 戚琅月从碗中抬头给自己好朋友安利:“是秋草婶婶做的,秋草婶婶还会做好多吃的!” 鹿鸣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这是当初房牙子找的丫鬟:“那中午多做一点。” 秋草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婶子,之前在州府大人府中做厨娘的,后面因为年纪大了就被赶出来,这才到了望山镇上。 吃完饭杻阳也被人类阵法吸引,要和虞渊探讨,鹿鸣懒得看书歇够了打算带着戚琅月出去逛逛。 戚琅月已经半个月没出去玩了,高高兴兴的跟着鹿鸣跑了。 鹿鸣抱着戚饼走街串巷,不到一会就买了一堆东西,也把自己和戚琅月累的够呛,找了个摊位休息。 而杻阳和虞渊则要舒服很多,两人在后院用灵石摆了一个聚灵阵,正在看有没有效果,时不时讨论后再改进一下。 临近晌午时鹿鸣才抱着戚琅月回来,两人大包小包不像去闲逛的到像是把整个望山镇搬空了。 一大一小以同样的姿势瘫在太师椅上歇息,秋草正好端来绿豆水,二人狂饮两碗才好些。 等虞渊和杻阳研究好回屋就看到这副景象。 第15章 瘟疫 “你也是小孩子吗?!”杻阳声音里都是掩饰不住的怒气,闭了闭眼质问鹿鸣:“这么热的天!你带着戚琅月出去就算了,还就这么晒了一上午!” 说到最后都可以说是咆哮了。 鹿鸣老老实实的挨训,毕竟戚琅月被自己坑的中暑躺在床上了。 戚琅月刚喝完药汤躺在床上,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发,生怕杻阳也骂自己一顿。 虞渊心疼的顺了顺戚琅月的毛,但还是很公道的说了一句:“应该和琅月也有关系,他玩起来也什么都不顾。” 一说这个杻阳就觉得自己要炸了:“还有你!怎么教琅月的,只知道玩!” 虞渊自己引火烧身,成功帮鹿鸣分摊了杻阳的火力,两人被杻阳不带重复的训了半个时辰,以戚琅月弱弱的一句我饿了结尾。 今日的饭桌上格外安静,所有人都在埋头苦吃,鹿鸣和虞渊更是连菜都不敢夹。 杻阳看着畏畏缩缩的两人冷冷的出声:“要吃就吃。”说着还让戚琅月多吃点清炒冬瓜去暑。 鹿鸣属于给点脸色就蹬鼻子上脸,夹菜期间还要给虞渊使眼色,感谢他当自己的难兄难弟。 但可惜虞渊正处于我为什么会心虚的状态里,没有接受到鹿鸣的信息:“鹿鸣也中暑了?” 一句话让鹿鸣瞬间汗流浃背:“没………” 终于熬过了午饭,看着杻阳有事出门鹿鸣才松了口气:“唉,吓死我了,上次这么生气还是上次,我都快想不起来了。” 虞渊也难得心虚,毕竟戚琅月已经很久没被自己照顾病了。 两人相视一眼都觉得是因为人类身体太差了,早日引气入体修炼就不会经常生病了。 此后十日虞渊,杻阳和戚琅月都没出过门,一是杻阳觉得戚琅月还没好,不让他出去玩,虞渊本来就没有外出的**,二是天气更热了,连接道上很多小摊子都关门歇业了,除了鹿鸣这种精力旺盛得和修士,街道上几乎都看不到行人。 不过宅子里依旧很凉爽湿润,置于院中的冰块在这么热的天气里都没有融化的迹象。 鹿鸣是实在待不住每隔两日就要出门逛一圈,美其名曰是为了采购。 秋草看着厨房成堆的米面和各种东西叹气。 本以为还会再热一段时间,毕竟连下雨的前兆都没有,却没料到原本还是酷热难耐,转眼间便黑云压城,电闪雷鸣。 顷刻间雨水砸下来,不像下雨,像倒水,快到在外面闲逛的鹿鸣都来不及使避雨决就变成了落汤鸡。 鹿鸣湿漉漉的回到宅子:“这什么鬼天气,雨下这么快连避雨决都来不及用,天道下手了?” 下雨时,虞渊和杻阳正在房里陪戚琅月午睡顺便看书,虞渊和杻阳听见声音出来就看见水鬼一样的鹿鸣。 虞渊:“你栽水里了?” “没有,看来这次大旱是完全的天灾。”杻阳回房把布巾拿给鹿鸣:“去洗澡吧。” 鹿鸣接过布巾探头往里屋看了一眼,见戚琅月还在睡觉,把到嘴边的“你才栽水里了”咽回去,拖着湿透的衣服洗澡去了。 这雨也奇怪,之前两个月没有雨水,但下雨就连着下了十三天才停,自从戚琅月中暑后都快半个月没出屋子了,于是鹿鸣就提议去镇子外面走一走。 刚下过雨后总有一股奇特的腥气。 “虞渊,下这么久的雨是有人被冤枉了吗?像窦娥一样。” 窦娥是前几日虞渊给戚琅月讲的故事中的主角:“有可能,天地异象大多是怨戾不散造成的,一般不会轻易结束……” 鹿鸣看见远处的村庄飞快的从二人身边跑过,顺便拍了虞渊一掌:“出来玩就别好说这些了,好好玩!” 而前面的杻阳也遭此横祸:“别看你的那本破书了,小心栽沟里!” 杻阳正聚精会神的看书没有防备差点被鹿鸣拍沟里:“鹿鸣!” 鹿鸣一溜烟就不见,只留一地泥泞的脚印。 等一行人来到村庄才发现和自己预想的有很大差别,这村庄不在官道附近,但也不是什么深山老林,但路上没有一个人。 虞渊把戚琅月抱起来,这个村庄不对劲。 鹿鸣也从兴奋中缓过劲回到杻阳身边:“山主,有活人。” 要不是自己感受到生气,估计就要以为这是哪个荒村了。 四人走进村庄只见家家户户闭门锁窗,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就没听见其他声音,连鸟鸣都没有。 鹿鸣让他们三个在路边等一下,自己去问问。 鹿鸣随便挑了一户敲门:“有人吗?我们是附近镇子里的,想借您灶火一用。” 等了许久都没人来开门,鹿鸣不死心再敲了几下,咚咚咚的敲门声回荡在村庄里衬的周围格外死寂。 “算了,估计是个荒村,我们走吧。” 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门后的人才慢慢滑坐下来,捂着胸口,眼神直愣愣的看着房梁,刚才那群人里有个小孩……,白嫩嫩的炖一锅能吃五六顿,可惜……可惜啊,要是能像前几日一样能有落单的小孩该多好,可惜……,上次自己只分到一碗肉汤。 等彻底看不到村庄后才停下。 “快快快,抱着琅月离我远一点!”鹿鸣往旁边走了好几步远离他们。 “你怎么了!”三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得问。 杻阳上前一把抓住鹿鸣,灵力顺着脉络检查。 鹿鸣老老实实的让杻阳检查:“我没事,我是害怕我沾到什么传染了琅月。” 杻阳检查后确实没事:“你看见什么了?” 屋子里没有点灯,靠着门缝里渗出来的光,鹿鸣模模糊糊的看见门背后的人手背上有糜烂出血的创口。 杻阳倒吸一口凉气:“疫病?” 鹿鸣用了好几遍清洁术还是不放心:“不确定,这人类的清洁术能把疫病清洁了吗?” 杻阳:“……不能。” 还在状况外的虞渊和戚琅月:“什么病?” 杻阳:“…………瘟疫,现在还不清楚是哪一种,我和鹿鸣再去探一探,不确定我们有没有沾上什么,你带着琅月先别回镇子,找个没人的地方给琅月熏一熏艾草。” 虞渊大概有了猜测:“这病会传染,我们一起去。” 鹿鸣有点着急:“不行,我们肯定不会染病,但琅月还是凡人,不能冒险。” 戚琅月也不想让他俩单独去:“我们一起嘛。” 鹿鸣看着虞渊和戚琅月就一阵头疼:“杻阳,你也说句话啊。” 话音未落,戚琅月和虞渊齐齐看向杻阳。 杻阳:“…………行吧,如果真是疫病,琅月也进了村子,已经有染病的可能了。” 三比一,鹿鸣也只能同意。 第16章 瘟疫 “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鹿鸣看着被水流包裹漂浮在半空的戚琅月勉强点头,他本来挺生气虞渊陪着戚琅月瞎闹,没想到人家早就有对策了。 一想到这里鹿鸣还有些惆怅,当初那个一根筋的虞渊回不来了。 一行人又折返回去,再次停在那户人门口。 鹿鸣施法隐匿了身形,压低声音:“我们悄悄的进去。”说着小心的推开门鬼鬼祟祟的进去,确认人不在外间后对着虞渊招招手。 虞渊带着戚琅月进了屋环顾四周:“他怎么不点灯,也不开窗?” 鹿鸣摇摇头让虞渊看里屋,外间和里屋中间就挂了一块布遮挡,虞渊撩开一角就见那人躺在一块木板搭成的床上一动不动。 杻阳是最后进来的,确认门外没人后阖上门,把隔着布帘子偷看的戚琅月赶回外间,才到里屋去:“怎么样?” 鹿鸣不想碰他用灵力托着手臂,自己离的老远眯着眼睛看:“还活着,之前没看清,除了手臂之外,他的肉都烂了。” 虞渊也和鹿鸣一起端详,觉得有点恶心毕竟这人的血水混着脓液糊了一床。 杻阳:“…………管他是生是死,是疫病吗?” 鹿鸣是四人里唯一见过疫病的,杻阳也是之前听鹿鸣提过。 “是,和我以前见过的差不多,但……又有些不一样,我们再去看看其他人。” 四人兵分两路约定还在村外碰头后将整个村庄都探查了一遍,回来时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丝凝重。 杻阳率先开口:“我们找到了村长家的名录,一村28户,一共63口,但现在只剩下了19口,都已经染病了。” 虞渊:“我们找到了这个。”说完拿出一个头颅摆在地上。 鹿鸣好奇的凑上去看:“这有什么稀奇的,染病了肯定要死人的。” 虞渊指了指没有一点血肉残留的头骨:“人不是天生灵物,血肉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没有吧,从不下雨开始不过四个月,这具尸体不应该一点血肉都没有,那他的肉去哪里了?” 这句话弄的鹿鸣瞬间寒毛卓竖:“你,你的意思是……这个村里活下来的都吃了……人肉?” 虞渊:“嗯,也许死了的也吃了。” 听到虞渊的话,杻阳也凑近查看:“而且……这个头颅太小了,不可能是成人的。” 鹿鸣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孩童的!可就算是今年有段时间没下雨,但也没到大旱三年人吃人的地步吧。” 虽然脸上有些不相信,但语气里没有质疑这种可能。 杻阳觉得又很难办:“所以现在怎么办,放任不管吗?” 一时间沉默下来,倒不是在思考帮不帮,而是他们几个怎么让村子外面的人知道,毕竟他们几个都在村子里待了挺久的,进了镇子就是传染其他人。 三个坐在村外一棵柳树下看着飘着空中的戚琅月发愁。 等等……飘着的,鹿鸣突然反应过来:“让水包着我就行,虽然还是有风险,但总比不说的好。” 杻阳和虞渊对视一眼两人没忍住笑出声:“我俩可能也染病了有点傻。” 水流裹着鹿鸣来到镇子外面,怪异的造型瞬间吸引力路人的注意,见人都差不多看过来了,鹿鸣才将村庄疫病的消息告诉他们。 原本凑过来看热闹的人一听有疫病,转眼都不见了人影。 鹿鸣:“跑的真快啊!” 四人又在村庄附近守了一阵子,在看到确实有人类过来确认后才离开。 “虞渊,我们不会家吗?”戚琅月刚开始觉得有趣,时间长了也有些无聊,想要回镇子上。 虞渊摸了摸戚琅月发顶:“还不行。” 戚琅月一时间有点蔫了:“好吧……” 自那天离开村庄已经过去六天了,刚开始三人都担心戚琅月会染病,没想一直没有症状,这才逐渐放心,镇子上目前是回不去了,就随便找了个山洞待着。 虽然有些无聊但之前也在家里也差不多,但是杻阳一闲下来就要找点事做,逼着其他三人每日修炼,还要读书,可谓是过得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杻阳外出去找点食物戚琅月才有了空闲和虞渊说话,晒太阳。 鹿鸣一回来就看见躺在洞口的俩人:“躺着干嘛呢?” 虞渊抱起戚琅月让路:“晒太阳,外面怎么样?” 鹿鸣受不了每日修炼这两天也跑到外面去打探消息去了。 “别提了,我以为这里是特例,没想到外面也都有疫病发现,不过大一点的城池都挺好,有人类修士几乎没有死人,只有偏远的没人管。” 鹿鸣一口气把情况交代清楚,三人又无所事事的躺在洞口晒太阳。 “唉,这次的天灾来的太突然了,一点都不正常。” “以前还有过吗?” “是啊,我刚化形的时候喜欢往外跑,见过好多次,但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才三四个月就演变成天灾。”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两种可能吧,一种就是单纯的天灾,第二种是有人犯了天怒人怨是报应的一种。” 虞渊有些疑惑:“既然是那一人所为,为什么遭殃的是生灵?” 鹿鸣躺在洞口舒服的有点想睡觉:“你们这些不入因果轮回的山主就不懂了吧,” 鹿鸣买了个关子才慢慢道来,其实也没有这么不讲道理,这次的大旱和疫病很明显是冲着人类去的,对其它生灵的影响很少,最多有些被牵连死去或者受伤的,他们的下一世就要好过很多,算是补偿。 虞渊陷入沉思,直到鹿鸣快要睡着时才再次开口:“杻阳说你回来后要检查最近的修炼又没有偷懒。”说完抱着已经听睡着的戚琅月去了洞里。 鹿鸣瞬间睁大眼睛:“虞渊!你不能早点说吗?” “什么早点说?” 一道声音突然出在在鹿鸣傍边,正是打猎回来的杻阳:“还有你躺这里干什么?” 鹿鸣连忙爬起来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哈哈,你回来,我就躺着晒会太阳。” 杻阳提着处理好的野猪尸体神色古怪的看了眼挡路鹿鸣,从他身边绕过准备去做晚饭。 看着已经进洞的杻阳不见了身影才敢抹了一把汗,小心翼翼的跟了进去帮忙以祈求能手下留情。 不过一直到晚上睡觉前杻阳好像都没想起来,只给戚琅月照例检查了一下经脉。 杻阳有些差异的收回手:“嗯?体内已经有气了,什么时候入道的?” 戚琅月摇摇头:“不知道,我已经是仙人了吗?” 虞渊一把扣住戚琅月手腕,随后欣喜的看着自己的小人:“现在还不是,但已经可以修炼了,以后肯是。” 戚琅月兴奋的在石床上蹦哒:“我可以修炼了!我要当仙人!” 鹿鸣一把将戚琅月抱:“以后琅月可要更辛苦了。” 戚琅月瞬间蔫了:“好吧。” 第17章 疫病 这场疫病直到十月末才渐渐平息,一行人也终于能回镇子上。 但镇子里的样子和此前是大相径庭,原本郁郁葱葱,人来人往的小镇变得寂静,街道上除了附近官府派下来控制疫病的官兵和大夫外就没有行人,连小摊子和客栈都没有开门,几乎每隔几家就高挂着白幡。 “染病了,带走。” “大人,大人,没有染病,没有染病!我只是着凉了!” 寂静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哭爹喊娘的辩解,引的四人寻声而去,声音的源头在客栈附近的一间泥土屋。 官兵不敢直接把人押走拿着木棍赶着他往一辆简易马车走。 “还说没染病,你看看自己手臂上那些疮口是什么!”其中一个士兵看着不到十八岁,被这人气的面红耳赤。 “别和他说这么多,快押走。” 被木棍赶着的人听了这话哭喊得更加大声:“我不去!我没病!” 戚琅月牵着虞渊的手好奇问:“他们要把这个人带走杀掉吗?” 官兵听到声音立马转头看去,就见三个男人带着一个孩童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傍边看热闹,瞬间脸色铁青。 那名十七八岁的少年急得跳脚,挥舞着木棍要把他们赶走:“你们是不是有病!没看到这面有人染病吗,还带着孩子过来!” 眼见那木棍就要砸身上鹿鸣连忙开口:“哎!小兄弟手下留情,我们也是镇上的人,之前不再,过来是听到有人呼救过来看看。” 小兄弟一出口虞渊和杻阳瞬间神色难辨的看向鹿鸣。 鹿鸣察觉到他俩的视线一时间想一人给一肘。 官兵狐疑的看着他们,转身找自己长官汇报去了。 少年声音很小只能隐约听见:“镇上的……不知道。” 没过多久少年再次返回:“我是安平县衙役武义,跟我过来吧,你们是从镇外面来的,要先去医堂诊脉看看有没有染病。” 四人从善如流的跟着少年走了,路上还不忘打听刚才那人是怎么回事。 一说起这个武义就满腹怨言:“当初我们来之后支起临时医堂让所有人都来诊脉,刚开始还好有点着凉也来,但后面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所有人就很抗拒去医馆,最后拖到染病。” 虞渊和杻阳都不善言辞,打听消息的重任就落到了鹿鸣肩上:“哦!那你们是把他强制带去医堂治病?” 武义沉默片刻道:“不是,镇上大部分居民在染病后都后悔了,全部到医堂医治也不算太晚大概活了一大半,但还有一些人染病后也不来就躲在自己家里,但现在镇上大多都是已经好了的,他们可能还会让人染病,只能把他们集中在镇子外面给他们弄的地方,看能不能治好吧。” 鹿鸣察觉到少年心中的不解和不忍,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尽人事听天命嘛。” 武义翻了个白眼,把鹿鸣的手拍了下去:“你们也不确实染病没有,别碰我。” 说话间到了医堂,这里到是人多,只不过除了衙役和大夫,其他人都面如枯槁。 一行人进了医堂里面很简陋只有一张大夫诊脉的桌子,后面熬药的地方只有一个顶棚。 武义撩开挡风的帘子里面喊:“李大夫,这里有四个从外面来的给诊下脉。” 被喊到的是个年轻的大夫面容姣好和周围格格不入。 李大夫抬眼看了四人一眼:“一个个来,孩童优先。” 诊完脉确认没有染病后李大夫对武义点点头:“他们没问题。” 武义哦了一声给四人一人一张通行证,出了医堂对他们叮嘱:“虽然有了通行证可以自由行动,但也别老出来最好在家里待着,镇子上还有一些染病的人藏着。” 说着说着武义更愁了:“算了,还是我送你们回去,你们住哪?” 戚琅月指着城门方向:“在那边哦。” 武义一对上孩童神情瞬间柔和下来:“嗯,知道了,走吧。” 一行人又顺着原路返回,路上闲聊几句就都熟悉了,武义越聊越起劲啥都往外说:“那确认藏起来也就算了,但他们竟然会袭击其他百姓,刚开始没有防备还真有好几个人再次染病……都没挺过来,还有……算了。” 说完武义看了一眼在虞渊怀里戚琅月,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杻阳和虞渊对视一眼,没想到就一个多月没回来镇子上已经乱成这样了。 “你们住这里?” 虞渊被唤回神看着眼前熟悉的朱红大门点点头,敲了敲门,没一会秋草小心翼翼得将门推开一条缝,在看见来人的一瞬间长舒了一口气打开门让路。 虞渊见武义似乎有些惊讶问道:“怎么了?” 武义和上自己的嘴巴:“没啥,送到我就先走了,有事可以上医堂找我们。” 杻阳看武义就要走叫住他:“等等,这个给你,带着吧。”说着就把一块栓了绳子的木牌给了武义。 武义接过一看是个护身符,想了想还是收下了:“谢谢!你们自己也注意尤其是小孩。” 杻阳也对他点点头阖上门,那个木牌其实是他和虞渊前几天闲的没事随便弄的一个防御阵法,估计最多用两三次,不过应该是够了。 等他们一进门秋草就知趣得把这一个多月发生的事娓娓道来和武义说的差不多就是这个宅子发生了点意外。 二十几天前安平县令来了镇子打着救灾的名义,但其实根本没露面但让人过来放话要求里面的人一个月内搬走。 鹿鸣听了跟本不当回事:“随他去吧,家里还有粮吧。” 秋草点点头当初鹿鸣买的太多现在还有一大半。 “那就行,我先洗洗睡,外面太难受了都没睡好。” 秋草这才发现其他三人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睡一觉起来众人精神好多了,围坐在桌子傍边说闲话等着吃饭。 鹿鸣:“等正常之后要去找房牙子把旁边那个房子也买下来,直接重新修建一下,现在有点小了。” 杻阳端着茶盏看了鹿鸣一眼同意了这个做法,正好给自己和虞渊一个书房,给戚琅月一个练功房,给鹿鸣一个大点的院子。 虞渊一向没什么意见,戚琅月倒是很高兴。 没一会秋草就端着早饭进来了,戚琅月和鹿鸣瞬间眼睛一亮,他们四个人没有一个会做饭,这一个多月可真是苦了他俩的嘴。 吃完饭出不去四人又无所事事,杻阳就带着其他人勤加修炼,还把秋草也加上了。 第18章 非人 宅子里被虞渊和杻阳布置了聚灵阵,在阵法内修炼可谓事半功倍,没一会戚琅月就进入状态,小小一个一本正经打坐,看得虞渊想捞过来抱着。 鹿鸣及时打坐嘴也闲不下来:“唉,这个时候还是羡慕你们不用修炼。” 虞渊在一边看书闻言头也不抬的说道:“不是说修炼时分心会走火入魔吗?” 鹿鸣:“是呗,不过我又不是人,没成精怪的动物都能一边警戒一边睡觉何况神兽。” 虞渊点点头专心看自己的书去了,但听到声音的杻阳从里屋探头:“鹿鸣,我看你又是皮痒痒了!” 鹿鸣立马闭上嘴,虞渊又坑我! 几个人各干各的谁也不打扰谁,太阳晒着刚刚好很适合睡觉,就在虞渊准备起身活动一下时街上却隐约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声音才渐渐变清晰,但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路程。 虞渊听了一会确定是朝这里来的提前去打开门,戚琅月和鹿鸣都在修炼,杻阳在里面摆阵都不能被打扰。 就在虞渊等得都想回去时那群人才出现在远处,原以为是从外面来的流民,走近却发现是穿着号衣的衙役。 一顶深色小轿停在宅子门口轿帘被衙役小心撩开走出一名精瘦的中年男子着深青色官袍,等摆足架子才向宅子走来。 虞渊好心等他走到门口才开口:“你们是谁,有事吗?” 县令这才看清虞渊的脸,清了清嗓子:“我乃安平县令,你就是这宅子的主人,怎么还不搬走?” 虞渊想起昨天秋草说的事:“原来是你,离开这里。” 县令没想到在安平县还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心里那点对美人得了怜惜消失的一干二净:“哼,这可由不得你了。” 话音刚落一直站在轿子旁边的衙役一窝蜂的就要往里冲。 虞渊正准备动手却听见不远处突然出现一个人大喊:“住手!” 武义本来是在附近巡逻听见这面有动静以为是染病的百姓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就撞上县令要强抢民宅。 “站住!”武义一路跑过来气喘吁吁挡在虞渊面前:“县令大人,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县令冷了脸:“武义本官干什么还要向你汇报!” 武义也不怕他:“那你倒是说你现在在干什么!” 争吵声附近的百姓,原本紧闭的门户纷纷打开一条缝,一双双眼睛顺着缝隙窥向这里。 县令自然也注意到附近若有若无的视线,被武义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了面子,脸上过不去也不打算草草了事让衙役围过来:“武义别以为你叔是武堂你就可以管本官的事。” 十六七岁的少年火气重被说靠关系也忍不住了率先动手一拳砸向最近的衙役,那衙役也是个吃白饭的尽然被一拳砸倒,这下武义算是捅了马蜂窝,剩下的衙役一拥而上,武义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被打趴下。 武义躺在地上用手护着头朝虞渊怒吼:“你也别光看着啊!” 虞渊轻轻一挥手围在周围的人全部横飞出去砸在地上顿时哀嚎一片。 武义目瞪口呆的看着神情平静的虞渊说话都不利落了:“你,你是修,修仙者!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真的,你能收我为徒吗?” 在虞渊被武义缠住追问时身后门打开杻阳走出来一脸疑惑看着附近地上躺了一圈的人:“他们是谁?” 杻阳原本在里屋摆自己刚学的阵法,好不容易摆好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院子里只有鹿鸣和戚琅月,立马开门就看见这一幕。 县令离的远被扇飞后压在最底下好不容易才爬出来被衙役搀扶,虽然气得要死但也知道自己奈何不了对方,带着人灰溜溜的跑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是给了你木牌吗,怎么被打成这样。” 正打算帮虞渊辩解得武义噎了一下:“护身符我送给李大夫了,他那边更危险总有人来找茬。” 虞渊悄悄松了口气,他还是不太习惯面对武义这种格外热情的人类。 杻阳看出虞渊的紧绷无声地笑笑:“来了就进去坐坐吧。” 武义也逐渐冷静下来,沉默一瞬开口语气中带着敬重:“今天先不了,我今天还有巡逻任务,明天我再过来拜访。” 杻阳点点头应承下来和虞渊一起回去了。 院子里的俩人也醒了正趴在墙边偷听,被突然回来的虞渊和杻阳抓个正着。 虞渊抱过戚琅月例行检查,自从戚琅月入道后每天都要被检查经脉好几次:“怎么样,有不舒服吗?” 戚琅月已经被虞渊抱出了条件反射只要一到虞渊怀里直接窝在最舒服的地方:“没有哦。” 虞渊相信戚琅月说的说有话但唯独对安全方面都在自己检查完才放心:“嗯。”检查完也不放就这么抱着往屋里走。 杻阳提溜着鹿鸣回了屋里:哪些人是来干嘛的,你也别老抱琅月。” 虞渊:“是秋草昨天说的那个县令。” 杻阳一听是谁就大概知道了来龙去脉:“哦,随便吧。” 第二日武义果真早早的就来拜访大包小包带了好些东西:“打扰了。” 鹿鸣还有些瞌睡迷糊的趴在桌子上冲武义摆摆手:“没事,我们又不是那些高门氏族下次午饭时来就行。” 武义抽抽嘴角信了鹿鸣说的,毕竟哪有中午饭点去人家家里做客的! 武义也有些困倦,昨晚下职回去后躺在草棚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提这个冒昧的请求,燕国内所以的门派收徒极为严格不光是看天赋也看家底,没有一点家底连报名费都出不起……,除非是天赋异禀的天才,但自己显然没有什么天赋……也真的很想修炼这样也不用被别人看不起,不用再劳烦自己叔叔。 武义猛的看想向坐在一边不说话的虞渊和杻阳:“你们是修仙的对吗,能不能教教我,哪怕是一点也行,我会付束脩的!” 虞渊直直的看着武义的眼睛,没有感情的眼神看得武义寒毛卓竖几乎要立刻反击,就在武义要忍不住时虞渊才慢慢收回视线:“可以教你,也不用束脩。” 这个结果是昨晚三人商量好的,无论武义能不能忍住不反击都会教他。 武义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出这门的,预想中的刁难没有到来,但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喜极而泣,反而脚步虚浮出了一身冷汗,沿着大街走了好久才回神,心里也只有一件事那个叫虞渊的绝对不是人! 哪怕是他见过最穷凶极恶的人都没有那一种眼神,不是冷血也不是凶残,武义说不出那种感觉是什么,但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恐惧当时也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要立马逃走。 第19章 安平县 虞渊看着武义魂不守舍的出门后才开口:“是不是吓过头了?” 杻阳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也不知道他对你反应能这么强烈。” 虽然武义被吓半死但还是每日下职后准时来拜访,一个月下来和宅子里其他四人都熟了唯独不太敢和虞渊说话,每天见着虞渊就跟耗子见了猫只想躲。 “经脉中已经有气了,现在你只要把这些气尽可能多的吸纳进丹田就算入道了。”鹿鸣收回搭在武义腕上的手故意停顿一会后才慢悠悠地开口。 武义原本高高吊起的心瞬间落回肚子里,长舒一口气:“那大概要多久能吸纳完。” 鹿鸣:“这不能确定什么时候吸纳差不多了就能入道,一定不要着急一定要把最多的气吸纳进去,这关乎你以后的修炼。” 武义道了谢看着不远处打坐的戚琅月有些失望,但也知道急不得。 鹿鸣给武义检查完就把人丢在一边自己去了隔壁看重新修建的情况,早在半个月前染病的人越来越少,剩下的也被找到移至镇外搭建的临时住所中治病,镇子里再不久后也恢复了正常鹿鸣大手一挥将附近三户房屋买下开始重新修葺。 虞渊和杻阳在修葺之初在地下埋了阵法和灵石堆砌的灵脉,这里已经被他俩改造成一个小型的洞天福地。 另一面杻阳还在研究阵法,而虞渊早就换了研究方向买了一个木偶戏的木偶来研究傀儡术。 鹿鸣无语的看着这俩人:“你俩不累吗,从早看到晚,今天我们出去转转呗,都好久没出去了。” 虞渊从书里抬头:“可以,去安平县吧,我去找几本书。” 鹿鸣:“……行吧,正好武义他们下午也要回安平县了,我们可以顺道一起走还热闹。” 杻阳也起身活动一下:“既然要去就多待几天,正好可以让他们把这面也修葺好。” 只要能出去鹿鸣一切都好说,在问过戚琅月的意见后,当天下午四个人就和武义一起去了安平县。 同行的都是些衙役和医堂里的大夫伙计,人多就租了几辆牛车,等晃晃悠悠的到县城门底下天都已经麻麻黑了。 路上戚琅月还好一直在虞渊怀里也不觉得累,但苦了鹿鸣的屁股和杻阳,谁能想到堂堂一介山主竟然被牛车晃吐了。 “终于到了!”鹿鸣早就下来徒步,留虞渊照看躺在牛车上面若金纸的杻阳,看着不远处的城门发出来自肺腑的感叹。 虞渊抱着戚琅月定睛看去城门外至少有八名兵甲士:“县城平时也这么多守卫吗?” 坐在旁边已经僵直的武义闻言望去,在看到人数时平时的一倍时也满头雾水:“怎么这么多披甲的兵士,平时最多四个,整个安平县披甲兵士都只有二十名。” 武义看着不远处的城门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只能在心里祈祷牛车千万别在这停下。 可惜事与愿违,兵士对别的车辆检查完后就放行,但唯独拦住了医馆的几辆牛车,无论随行的衙役怎么解释就是不放行。 武义看得一阵心急忍不住跳下车往前凑,鹿鸣秉持着“多观察人类”的看热闹心思拉着虞渊也跟在武义身后。 兵士将所有医馆的车辆都围得水泄不通,但也没有直接上手押人就站在原地像是在等什么人。 武义带着两人绕过零零散散人群凑上前看被围在中间的李大夫更心焦了:“兄台,我是安平县衙役,他们是和我们一起去附近镇子上帮忙的,是有什么问题吗?” 说着凑到跟前偷偷摸摸的将一锭银子塞进兵士的腰封中,武义不是四五十岁的老油条,这一系列动作连带着稚气的赔笑都被四周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兵士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搭话,心中还暗骂碍事。 被围在中间的李大夫抬起眼眸又迅速垂下,谁也看不到藏在袖中攥着木牌的手,气氛一瞬间凝结,就在武义咬着牙收回笑容时才听到城门口传开一道悠悠的声音。 “李姑娘,在下闽南府赵谦,出此下策实属迫不得已,还望李姑娘海涵。” 武义寻声望去,一名身着柿色长袍,戴玉冠的男子停在牛车不远处正朝着李大夫行礼,顿时呆愣当场。 鹿鸣和虞渊对视一眼从中看到了一模一样的困惑,就在众人愣神之际赵谦已经引着李大夫上了一辆描金镶玉的马车,眼看车夫扬鞭吁的一声就要走武义回神当即就要追赶。 “你想死吗!”武堂也没想自己侄子有这么大胆子还敢去追,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武义的肩膀把人拉回来。 武义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喉管中挤出来:“叔叔!他们光天化日的就要把人带走还有没有王法!” 武堂一巴掌呼在武义后脑勺:“你没听见他说什么,闽南府赵家下来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带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夫,别被人骗了还给人数钱!” 武义被死死抓住只能看着马车远去。 拦路的兵士随着马车一起离去,原本拥堵的城门恢复往常,这一段小插曲虞渊和鹿鸣都没放在心上,进了安平县找了家客栈先去安置躺尸的杻阳,打算明天在一起出去逛逛。 当时谁也没想这么随便的计划也能夭折,丑时三刻,原本热闹非凡的街道现在只有灯影重重,被带走的李大夫被安置在一处幽静的小院,除了大门倒也没有其他守卫。 而李轻月已经换成了女子罗裙坐在镜前挽着发髻,一双黑眸死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想到马上要被送回李家就感觉一阵心悸,可能是自己跑了太多次,这次直接派来修士抓自己回去。 想到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群老太君,老太师也太看的起自己了,一个毫无修为的人竟然能劳动赵家派人来,…………还有那个给自己护身符的小衙役也不知道怎么样? 李轻月出神之际小院中突然闪过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潜入到窗户底下,轻轻敲了一下窗沿。 李轻月刚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会有人能进这个院子,但咚咚咚的敲击声再次响起。 李轻月慢慢靠近窗户屏气凝神,没一会有规律的敲击声再次响起:“是谁?” “李……姑娘吗?我是武义。” 李轻月瞳孔微缩立马小心的打开窗户让武义进来,这才发现对方状况也不容乐观:“这是怎么了,是赵谦吗?” 武义自从进了屋里就不敢乱看,咬着牙调整自己的呼吸:“不知道,我没看清但好像是修士。” 李轻月撕下帷幔帮武义止血:“是赵谦,现在怎么办,他既然下手了就不会留情。” 武义腹部正中一刀,但反应够快伤口不深,只是一路跑过来血流不止看着吓人:“不知道,你想和我一起走吗?” 李轻月止血的手一顿:“你来是要带我走?” 武义一阵尴尬其实自己之前一直把李大夫当兄弟,当初肯跟他们到镇上替病人治病的只有李大夫,现在突然兄弟变女子还有些不习惯:“嗯,你走不走,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带你去干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事。” 李轻月帮武义包扎好带上没有拆开的包袱扶着武义往窗边去:“走,我不会回去。” 第20章 安平县 李轻月自己一个人都不敢赌能从赵谦手底下跑掉,何况现在还带着受伤的武义,几乎刚翻墙出来就被守卫察觉,幸好这些守卫得了赵谦命令不敢强闯给了他俩转移的时间。 “还能行吗?”李轻月带着武义往城门方向去,打算早上城门一开就走,但还没看到城门的影子就差点被抓到,要不是武义带着自己挤进一处算是缝隙的小道,自己怕是早就被抓住了。 武义被李轻月搀扶着踉踉跄跄的往前走,眼前一片昏花腰腹的伤口疼的他几乎直不起腰来:“行,千万别停,我感觉他们已经离我们不远了。” 李轻月将武义整个人靠在自己身上,全凭借着自己带着他往前走,想快也快不了:“不行,这样不行,我们太慢了,迟早会被他们找到。” “你们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两人吓的倒吸一口凉气齐齐腿软下来,要不是手快扶住墙就要摔地上了,二人满眼惊恐的望向四周,却始终不见人影。 “抬头,看上面。” 月光照映下一张见之不忘的脸出现在窗口,正是不需要睡眠的虞渊。 武义顿时像看到了救星一口气吐出来逐渐变成哽咽:“师父……” 虞渊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但真正听到时又好像很陌生,虞渊对着他俩轻轻勾了下手指,二人瞬间漂浮起来进了四楼的窗户。 进了屋内李轻月这才看到武义下半身的衣服都快被血浸透了,连忙打开自己带得包袱拿出里面的药粉就要掀开武义的衣服帮他重新包扎。 武义原本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情绪中,突然感觉原本都已经麻木的腹部一片冰凉,连忙按住自己的衣服:“不不不!” 李轻月没料到武义会挣扎一个使劲差点把武义拉到地上:“你干什么!” 武义看着眼前穿着罗裙的李大夫把衣服拽的更紧了:“那个,李大夫男女授受不亲啊!” 李轻月:“…………” 戚琅月奇怪的看着武义道:“他是男子。” 武义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听不懂人话了,这怎么一会男一会女的? 在武义愣神之际李轻月已经给武义撒好药粉重新包扎好了。 等两人缓了一会虞渊才开口:“你俩是怎么回事?” 武义顿时鼻子一阵酸楚,被砍的时候没觉得委屈,疼的直不起腰的时候没觉得委屈,现在被虞渊一问眼泪顿时就要落下来,连忙说出自己的遭遇。 在城门口分别后武义本来打算等天再黑点后出去找李轻月,没想到这个想法被自己叔叔看穿了二话不说直接给自己关屋子里。 自己爹娘死的早是叔叔把自己从**岁养大的,不可能当面和叔顶嘴就安安分分的待在房子里,等叔叔休息后自己再偷偷跑出去就行,反正现在这木门也拦不住自己。 计划很好但赶不上变化,熄了灯在床上躺了一会起了睡意,眼皮不受控制的打架,可能是不知不觉间就睡过去了,等再次睁眼就看见自己床边站着个人,起初以为是叔叔来看自己了,但又觉得不对,正迷糊着就见那人猛地举起刀挥砍下来,武义当机立断翻身躲避,但还是被划伤了腰腹。 武义摸黑抄起一根木棍攻上去,估计是自己随手之前用坏了的笤帚,不怎么结实抵挡几下就被砍成几节,打斗的动静惊动了隔壁屋的武堂。 武义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要杀他,不愿连累叔叔撞门离去,杀手看人跑了也不逗留朝着武义追去,阴差阳错之下找到了李轻月的住所,干脆直接翻进来带走了李轻月。 “就是这样,我都不知道那个叫赵谦的为什么要找人杀我。” 武义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自己是招惹到谁了。 比起武义的经历李轻月的就要长很多,要从三百多年前说起,当时燕国国土只有中原一带和此前更迭的王朝一样都是男尊女卑的思想,但在襄南有一李家历代都是女家主。 李家能在这世上立足除了有极高的修炼天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只要是本族女子诞下的女孩子都能随机获得神兽血脉,并且可以令自己的夫君修为大涨。 但也不是所有李家女子都能诞下女孩,每代最多不超过三个,有时只有一个,若只有一个是那就是当代的家主,不外嫁只招赘婿。 凭借着这一能力李家逐渐壮大,李家女子也成了所有修士趋之若鹜的娘子,刚开始李家对所有孩子一视同仁都必须修炼,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却突然不让所有女孩修炼,也不怎么关注男孩的修炼,成了依靠女子联姻的家族。 武义再三确认李轻月是男子后随意了很多:“所以……这一代没有女孩了,让你男扮女装?” 李轻月:“…………倒也不是,李轻月是我姐姐,我们是龙凤胎。” 二十四年前李家当代家主成功诞下龙凤胎,女孩取名轻月,男孩起名轻筠,其中女孩更是难得麒麟血脉,神兽血脉难得,稀有的神兽更难得,所以当时是把这个女孩当家主培养,但变故发生在今年初,燕国国君立自己的嫡长子为太子,太子被国师断言是整个燕国难得的天纵奇才。 为了配这个天纵奇才国师向李家施压,要求必须嫁一名有稀有血脉的女子,但李家上下唯有下代家主李轻月是稀有的麒麟血脉………… 武义:“等等!这不对吧,我记得太子现在才8岁吧,令姐已经二十四了,都能当太子娘了,怎么给太子当太子妃?” 李轻筠闭了闭眼:“听我说完……” 李轻月当然不能是太子妃了,所以李家急忙为她招婿争取一年内让李轻月诞下女孩,让这个女孩来当太子的童养媳。 李轻月自然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还没来到这个世上就变成物品,接到圣旨当晚就跑了,自己则留下尽量误导他们追捕得进程,三个月前旱灾自己趁着李家没留意也跑了,在外面继续顶着姐姐的名字干扰他们。 武义挠挠头觉得这个李家可真扯,孩子都有神兽血脉了,不好好让孩子修炼,反而让孩子长大后去生小孩:“那他们没发现你是男子吗?” 李轻筠嗤笑一声:“我之前得了一法宝,用灵石就能看到使用,可以帮我改变容貌,他们的修为只有赵谦最高,还只是结丹期看不穿的。” “咦?那我为什么一直看你都是男子的样子?” 虞渊看着武义顿时有种被鹿鸣包裹的感觉:“因为没有使用那件法宝。” 李轻筠肯定了虞渊的猜测:“在镇子上没有用过,只有昨日被带走后使用了一会,在小院里自己一个人最多就穿了罗裙。” 二人今晚连跑带跳又翻出些陈年旧事,都带了疲态,虞渊让他俩先在这里休息其他的等明日再说。 武义和李轻筠也没有推辞,除了这里也没有人能收留他们了。 …………………… 第二日一早鹿鸣兴致盎然的推开虞渊的房门,在看到房中的武义时十分坚信自己没睡醒关上门又回去睡了一觉,直到快中午时再次看到武义才敢相信。 鹿鸣又听了一遍二人的经历,联想到自己睡回笼觉时迷迷糊糊间听到的吵闹:“所以你们俩现在属于被通缉了?” 杻阳自从昨日晕车后一直不在状态,现在一下接收这么多信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抱着同样在状况之外的戚琅月在一边听故事。 武义也说不准:“不知道,我看小二带回来的海捕文书里也没写我的名字,但我现在回去肯定会被抓。” “我也不能回去,传闻燕国国师已是化神期的修为,这法宝不可能骗过他。”李轻筠根本没想和赵谦走,就算现在不跑,之后也会找机会跑。 鹿鸣一阵头疼已经感觉到愉快的出行离自己远去了:“那你俩跟我们回镇子上先躲躲吧。” 虞渊行事无所顾忌就算带着通缉犯也敢上街,对于回不回去都行:“可以,如果你们要现在回去,我就先去找找有没有我要的书。” 李轻筠没什么可留恋的去哪都行,但武义犹豫了,他在安平县还有亲人,叔叔昨夜一定也看到了屋里的一片狼藉,现在想必已经要急死了,他放心不下,但要是再耽误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走掉,而且师父他们还带着孩子,帮自己已经是冒了风险,不能连累他们。 武义狠下心道:“今日就走吧!”等风头过去自己再回来就是了。 杻阳看他俩决定把戚琅月交给鹿鸣照看,自己要和虞渊一起出去买些东西。 鹿鸣发出抗议:“我和琅月也要去。” 戚琅月再看到虞渊要出去还不带他时已经坐不住了:“虞渊,也带我去嘛。” 虞渊对戚琅月无限包容,几乎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带上了戚琅月,鹿鸣自然也要跟着,但又怕他们几个出去后,有人来搜查客栈,于是二人行边成了六人行。 第21章 安平县 李轻筠有改变容貌的法宝,但武义一上街肯定会被认出来,虞渊就照着法宝内的阵法给武义刻了一个临时的。 李轻筠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桌上的发带道:“这样真的可以吗?” “试试就知道了,谢谢师父!”武义现在也不怕虞渊了抓过发带系在头发上,随着灵石中的灵力被抽取武义也从少年变成了一位花甲老人。 鹿鸣围着武义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啧啧称奇:“没想到你还有着手艺呢?” 虞渊:“没有,就是照着原本的阵法再画了一个,估计也就能撑两三个时辰。” 杻阳把抄录好的阵法样式仔细收好:“你要是多看看那些书你也能做到。” 武义也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镜子中的容貌,随后扑通一下跪在虞渊脚边:“师父,我想回家一趟,我此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不能让叔叔一直忧心!” 虞渊原本好好的坐在椅子上被这一跪弄的满脸迷茫,几乎是跪下的一瞬间就闪到几步之外了:“你想去就去,不用给我说。” 虞渊很随意,但武义却认认真真的行了礼,无论虞渊在不在意这都是做弟子的出门办事前必须要告知的,不能让叔叔忧心,也不能让师父忧心。 李轻筠不放心武义一个人也跟了上去。 “那你俩记得酉时前到城门口来,要不然就要失效了。” 几人前后脚刚离开客栈就有兵士来搜查。 “最近可有十七八岁的男子带着一位姑娘来住店吗?” 领头的那个将海捕令放在掌柜面前,让他仔细看看有没有符合条件的人来住店或歇脚。 掌柜看着海捕文书上的描述苦哈哈道:“这……您也知道客栈人多,您这海捕文书也太笼统了,符合这些要求的客人有好几位。” “领我们去看看,看完就走不打扰你做生意。” 兵士是安平县的守卫,今辰突然接到命令要求在县里搜查,刚开始以为就是和平常一样拿张画像上街问问,但这次不光画像连详细一点的描写都没有,根本没法找就带着人上街装装样子看一眼就走。 另一边,赵谦一脸阴沉的坐在县衙里,县令一个劲的擦汗:“赵公子,衙役和守卫都出找了,城门也都换成了您的人,但……有这些特征的人太多了。” 赵谦也说不出什么驳斥的话,毕竟是自己让人去杀了那个小子,现在人没解决掉还把李轻月给带走了,他想直接指名道姓的通缉那小子,或者拿他亲人开刀,但是自己先违反人仙盟约,怕被济世堂那群人知道惹一身麻烦,只能压着火气告辞。 赵谦从县衙出来直接去了安置李轻月的小院,一进门强压的怒气再也忍不住一掌扇在院中一名修士脸上。 “蠢货!让你不用灵力杀人就这么难吗!” 那一巴掌带了灵力将人扇飞出去撞在檐柱上,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求饶。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赵谦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来:“去找,他家附近,城门口都安排人盯着,可疑的都押下来。” 院中十数人齐齐称是不见了踪影,也不敢问赵谦当初为什么一定要杀那人。 而无知无觉的武义因为腰腹有伤快不了,正被李轻筠扶着慢吞吞的往家中赶去。 “你别说我现在这半身不遂的样子倒挺像一个蹒跚的老人。” 李轻筠外貌变成了一个中年庄稼汉扶着武义,活像一对父子来探亲,到也没引人怀疑。 武堂昨夜出来只模模糊糊的看到有人从自家院子里出去,摸黑进了武义的屋子才发现满屋狼藉,床边还有不少血迹。 武堂顿时脑中一片轰鸣,各种不好的念头从心里呼啸而过,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武义还活着吗? 武堂到底是干了十几年衙役的人,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着手去查看床边的血迹,看清血迹范围和能沾到血迹手指时,结结实实的喘了口气,武义应该还活着。 这算是经验之谈,杀人和杀猪差不多要是致命伤不可能只有这点血,血液还是流动的,不可能是杀了之后才搬着尸体走,那样血迹应该已经固住了,如果是刚杀了武义自己就出来了,那尸体一定在屋里,现在屋里只见血迹,不见尸体。 这一口气喘了好一会武堂才有力气思前想后,这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寻仇,武堂很了解自己侄子虽然爱往外跑,但人缘很好,不光县里,附近镇子,村里有人需要帮忙的找到武义,都是能帮就帮,实在帮不了的就给点银钱,米粮,绝不可能招惹到这种人。 武堂心中一片乱麻思来想去也没想到关窍,也坐不住在院里一圈一圈的踱步,不是安平县附近的人,那就是刚来的外人……可武义刚从望山镇回来,不到三个时辰去哪里招惹……… 武堂猛的顿住,武义今日见了的外乡人只有城门口时那些兵士和那位富贵公子,会是他们吗,可是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城门口时武义打听了两句吗? 他有些不太敢相信,就因为随口一打听就要让人下死手,这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但眼下有没有其他的可能,就算再不可置信也只能先选择相信。 不知道武义现在的情况也不敢轻举妄动,硬生生熬坐一夜直到街上有小摊贩出摊才活动活动已经僵硬的四肢,洗漱好去县衙打听情况。 谁知刚到县衙门口就看见里面坐着那个最可疑的人,武堂连忙止步往回走,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抓住武义,现在进去万一被要挟情况只会更糟。 不能通过县衙找人,只能自己找还不能被发觉,武堂就顺着自己平时巡逻的路线开始找。 一个上午就找遍了整个县城的大街小巷却一无所获,只在客栈后巷发现了零星血迹,武堂看了眼人来人往的客栈打消了念头,武义现在去住客栈就和到处说自己是通缉犯差不多,至于去其他相熟的百姓家求救就更不会了,武义天生好管闲事,但不愿意麻烦他人,更何况是这种会死人的麻烦。 眼看大街小巷寻不到人武堂又觉得武义可能已经回家了,又匆匆忙忙的往家赶,却又正好将刚从客栈出来的武义错开了。 第22章 安平县 等武堂急匆匆赶回家却见门锁依旧好好的挂在门上没有开过,顿时脚底踉跄要不是常年习武底子好就要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再也没力气去支撑这具身体,顺应着大地的呼唤倚坐在门边,好半晌没有动静,原本四十多岁正值壮年的的人,不过一夜就苍老许多,这一下像是把魂都给抽没了。 武义佝腰驼背的晃悠过来时就看见这一幕,鼻子一酸眼泪顺着脸上的沟壑就淌下来,当即就要挣脱李轻筠的搀扶往前去,却被死死拉住。 李轻筠看着附近几个明显不对劲的摊贩,小声在武义耳边道:“别太明显,这些摊贩不对劲!” 武义没心思去关注周围的摊贩,但被紧紧搀扶着想走快一点都不行,只能跟着李轻筠不紧不慢的步子往前走。 好不容易走到武堂面前却不能袒露自己身份,只能让李轻筠去叫门:“这是武堂家吗?” 武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像一个老人,说出来的话带着颤抖:“我是武强从岷山来看亲戚的。” 武堂听到这个名字不可置信的抬头这才看见自面前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位老者:“你说你是谁?” “我是武强来看看你!” 武义不敢直说只能顶着自己亲爹的名字,希望叔叔能明白,武堂看着眼前自称是自己哥哥的人,心里浮起一个念头这人就是武义,自己和哥哥是二十几岁时逃难过来的,家里人只有他俩没有其他亲戚了。 武堂不明白侄子为什么不直说,但也没有捅破引着二人进了屋里后才带着希冀开口:“是小石头吗?” 小石头是他的小名,自从爹娘死后就只有叔叔知道。 武义知道已经有人盯上了这里不能久留便压低声音长话短说:“叔叔,我现在不方便住在县中,等那些人走了我就回来,您也千万小心。” 武堂见到自己侄子一切安好也没力气去思虑细枝末节的事,叔侄二人相依为命多年,现在骤然分离虽然不舍但也不可奈何。 而虞渊这面也陷入了困扰,四人将整个安平县的书铺找过来了,除了给戚琅月的书其他的都没有找到。 虞渊从最后一家书铺出来冲着坐在傍边茶摊上杻阳摇摇头:“还是没有,看来之前能找到的那一本阵法书已经是很走运了。” 现在已经是仲冬月,有些闲钱的能裁几尺麻布做件棉服,没钱的只能把能穿的衣裳都套上显的很臃肿,所以在一群人中穿着单薄的杻阳一行人格外显眼。 杻阳颔首:“嗯,安平县还是太偏远修士少,之后去郡,府,州总能找到。” “那现在就去呗!家里还在修葺呢,回去也不够住。”鹿鸣正逗着戚琅月玩听到之后会去州,府,郡本来就想出去玩的心思更加按耐不住。 虞渊和杻阳一向是无所谓去那,戚琅月是只要和虞渊一起就行,一般是鹿鸣说去哪就去哪,不过现在要再问一下武义和李轻筠的意见。 说干就干鹿鸣让他们三个先去和武义汇合,自己则去车坊租马车,既然要去远一点的地方玩还是马车方便,还舒适。 “就是这样,你们要一起去吗,不去就先送你俩去望山镇。” 杻阳和虞渊一样都不善言辞,往常都是鹿鸣负责去和人类沟通,现在鹿鸣不在这个重任就落在杻阳肩上。 李轻筠对去哪都可以,只要不被抓住就行,武义则是沉浸在和亲人分离的伤感中,也可能是伤口疼的要死也没有意见。 过了半个时辰鹿鸣才带着两辆马车赶来:“还好赶上了,这里的车坊竟然不卖马车,我好说歹说才同意卖我两辆,快上来。” 这辆马车比之前虞渊和戚琅月乘坐的要宽敞很多,但五人一上来就变得拥挤,杻阳将里面的位子给了武义这个伤患自己和鹿鸣一起坐在外面车辕上。 “坐好要走了。” 话音未落这这匹马像是听懂人话一般向前走去,后面那个没人驾车的马竟也自己跟了上来。 马车刚走没几步就又停住了,城门口都是被堵着出不去的人。 鹿鸣百无聊赖的看着眼前和蜗牛一样慢的队伍:“好多人啊,早知道就先去吃完饭再走了。” “就算你今晚走也是这样。” 虞渊和杻阳看这实在是慢就下车去附近小摊子上买些饭食回来。 为什么直接到摊子上去吃呢,因为那些兵士把附近的摊子都赶走了,想吃饭就得从头再排。 鹿鸣早就想吃饭了,午饭没吃就出去一直到酉时三刻,看见虞渊和杻阳拎着食盒感觉更想吃饭了:“快让我看看有什么吃的?” 虞渊将食盒递给鹿鸣:“就是白饭和菜。”说完把另一个食盒递给李轻筠。 “虞渊!”戚琅月从虞渊和杻阳走了后就一直守在车帘子旁边,看见虞渊回来就迫不及待的攀住车辕往下爬。 虞渊一把捞起戚琅月抱在怀中:“小心摔着。” 原本正在准备吃饭的鹿鸣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琅月都已经……,你别太溺爱了。” 跟在后面的杻阳听了没忍住道:“你还说虞渊呢,也不知道是谁今天中午害怕琅月被一杯茶烫到。” 马车里真正会被烫到的两人:“…………” 等几人吃跑喝足也是终于轮到他们了,除了武义都下车就当是消食了。 兵士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马车道:“都下来,车上不能有人,等我们查完再走。” 鹿鸣:“都下来了车上就一个动不了的老人。” 鹿鸣还没说完几个在一边候着的兵士就撩开帘子也不管里面躺着得武义,直接将人架下来,开始搜查车厢,将被褥棉絮翻的一塌糊涂。 虞渊看着他们的强盗行径微微蹙眉:“好了吗?” 为首的兵士是位百夫长是有修为在身的,这一天还是第一次有人敢直接问他,闻言抬头不由得一愣,直勾勾的看着虞渊:“啊……好了。” 车厢中的兵士听到声音撤了出来,不解的看着百夫长,不是说要好好宰他们一顿吗? 百夫长还没回过神来,他原本没有注意这人,直到听到声音抬头才看清此人的容貌,刹那间脑海所有驳杂的念头都没有了,就直愣愣得看着虞渊。 鹿鸣看着车厢里一团槽的被褥气的想打人,但考虑到武义的情况还是忍了下来,让李轻筠扶着武义先上车出城后再收拾。 临走时鹿鸣还不忘给那几人留个“惊喜”。 刚出城没多久武义的法宝就失效了,正满头大汗的躺在车厢中,一日的奔波加上心绪起伏不定让武义生了热症。 “怎么样了?”杻阳掀开帘子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李轻筠刚给伤口重新包扎好,接过汤药递给武义:“还行,就是有些发热,伤口没有脓水,把药喝了睡一晚上就差不多了。” 武义一张脸上没什么血色端着药碗一饮而尽,苦的他呲牙咧嘴:“多谢,杻师父,虞师父和鹿师父呢?” 杻阳听着这个称呼露出个和虞渊一样的神情:“在外面收拾车厢。” 一想起为什么要收拾车厢武义就很气愤:“那些人就是借着搜查当借口用来勒索出城的人,不给银钱就糟蹋东西!” 看着武义义愤填膺要打人的样子,李轻筠就想给他来一下:“别动!小心又裂了!” “哈哈哈,这就不用你动手了,你鹿师父已经给他们教训了。” 鹿鸣对这个称呼接受良好抱着收拾好的被褥进来:“你现在还是好好养伤吧,别操心那些有的没的。” 武义连忙追问:“师父是什么教训?” 鹿鸣把被褥放好后道:“一个破财的小法术,可以让他们把这几天收的不义之财都原原本本的吐出来。” 李轻筠有些疑惑的询问:“那些人见过您们的真容如果发觉了,不会也发海捕令吗?” 鹿鸣没有解释只说:“你也见过虞渊,那你现在能想起来他长什么样子吗?” 李轻筠闻言一怔仔细回想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也术法吗?” 鹿鸣含糊的应下:“算是吧,早点休息吧,今晚杻阳在这面和你俩一起,以防有人追来。” 走走停停顺道看风景原本三四天的路程走了将八天才到郡城,安平县属于成康郡辖理范围内,除了安平县外还管着四五个县,安平县虽然离成康郡不近但算是比较富庶的,原因竟是安平县令和一个宗门的内门弟子有些十万八千里的亲戚关系。 “哇!虞渊,这里好漂亮!”戚琅月从窗户望向不远处高高的城门,兴奋呼唤虞渊让他也来看看。 虞渊生怕他摔下去护着戚琅月探出头,城门的灯火映在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嗯,很好看。” 第23章 旅途 鹿鸣也跟着探出头来,视线也不由自主的落在城内的灯火上,冬夜里天黑的早又潮又冷还飘洒着细雪,这些灯火倒是给冬夜平添了几丝暖意。 郡城比县里繁荣很多,几人边玩边找用了小半个月才将郡城中的书铺一一找完,竟然真的让虞渊找到几本,不过都是些基础的修练功法,像是无欲决之类的,给李轻筠看还差不多。 无欲决是人类入道前都要看的练气功法,杻阳还有些嫌弃这个名字,除了先天灵宝所有踏上修炼之路的生灵都是因为自己的**,给一个入门功法起这个名字挺大言不惭的。 没找到他俩感兴趣的奇门秘术,也不打算在郡城久留。 一行人是十一月初从成康郡出发用了两个月才将陵州城和其管辖下的七个郡,数十个县全部都走了一遍也只找到一些基础的功法,术士最后还是在陵州城内有好心修士告诉他们,那些稀有的功法,术士,法宝都在秘境,各个宗门,仙门氏族或者皇族手中,放出来的都是些入门功法,如果散修想要那些功法只能去秘境里拼命,找个宗门,氏族或者其他势力加入,考取功名在京城做官,参加珍宝阁拍卖,自己领悟创造四选一了。 等一行人回到望山镇都已经是天元八年一月中旬,还有三日便是戚琅月的六岁生辰,离年节不到半个月,武义和李轻筠成功入道,戚琅月成功筑基,鹿鸣已是元婴大圆满只差一个机缘便可步入化神期。 鹿鸣这趟是玩够了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家里有秋草打扫即使两个月没有人住也很干净,几人没精力去仔细收拾草草洗漱后一觉睡到第二日中午才起床。 吃了午饭武义就先行告辞赶着要回去看自己叔叔,等明日再回来准备给戚琅月庆生,李轻筠没处可去就被鹿鸣留在了这里。 鹿鸣睡眼惺忪的把武义送到门口将一个小包袱拿给他,叮嘱道:“这里面是之前路上他俩无聊随便弄的法阵,还有一些凡人可以吃的灵草,你虽然已经入道,但身体还是凡人只是更结实一点,如果那个叫赵谦的还没走发现了你,这些东西应该够用。” 两个月时间武义可谓是脱胎换骨,初见时口是心非的青涩少年已经遍寻不到,可能是这两个月吃的好,长高了也白了一些,身上穿着鹿鸣给置办薄柿色锦缎棉服,足下踏着乌皮**靴,墨发用同颜色的描金坠玉发带束起,腰间挂着墨玉雕的青耕鸟,鸟目专门掏空镶嵌了灵石,一闪一闪的远远看去像是在眨眼睛,这一套下来到是挺像陵州府中的小公子。 武义:“多谢师父们,我明日就回。” 鹿鸣摆摆手让他别行那一套虚礼赶紧回家去看看。 武堂比两个月前苍老了些许,依旧在县衙当值如果有人问起武义就说是回老家祭拜父母去了,后面自己也越说越没底,走时没问要去哪,问了自己也不敢和他通信,就这么提心吊胆的过了两个月。 今日武堂当值仔仔细细的巡逻一遍,还没到家门口就被老乡邻含住:“小堂今天这么早就回去?” 武堂就顺势停下来唠嗑,他原本不是话多的人,但这一段时间心总是放不下,就找人说说话让自己别想那么多:“是啊,这天看着要下雪了,就早点回来。” 老乡邻揣着手道:“我还以为是你知道你家侄子回来了着急呢,你别说武义那小子出去一趟赚了大钱,那穿的好啊!” 武堂笑着点点头,等走出几步才反应过来说的是武义回来了? 他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加快,武义穿的显眼,武堂还没到跟前就看见家门口站着一个人,离近了却又有些不敢相信。 武义耳目聪明早早就听见身后有熟悉的脚步,大概所有游子都有过衣锦还乡的愿望,他就没有转身想给叔叔一个惊喜。 “小石头?”武堂看着不怎么像的背影试探着叫他:“小石头,是你回来了吗?” 武义听到自己小名的一瞬间转身抱上去:“叔叔,我回来了!” 武堂这才干相信眼前这个穿锦佩玉的小公子竟然真是自己家侄子。 “琅月,来挑一套你生辰穿的衣服。” 戚琅月睡完午觉就被鹿鸣抱着来到厅堂,八仙桌上摆着三套衣服,形制全都一样,不同的是颜色和花纹,依次是胭脂色金绣麒麟,月白色金绣山景,竹青色金绣水景,上到发绳,下到鞋履配饰都准备齐全就等着戚琅月来挑选。 八仙桌高鹿鸣就把戚琅月直接放在虞渊腿上让他挑:“琅月喜欢那个,麒麟的是我挑的,山景是杻阳挑的,水景是虞渊挑的。” 戚琅月原本还很纠结,但一听衣服上面有水的是虞渊给自己挑的,毫不犹豫的选了竹青色。 虞渊浅笑一声随后看向鹿鸣:“你输了,记得你说的赌注。” 鹿鸣还在挣扎:“你是不是和琅月串通好了?” “还不是你要多解释一句这是谁准备的,你不说都不一定会赢。”说着杻阳抱过戚琅月将自己准备的衣服给他换上:“生辰那天穿竹青的,今天穿月白的。” 鹿鸣只能认了,毕竟是自己提出来的赌局,赌注其实不大,要是戚琅月没选虞渊的衣服,虞渊后天不用术法亲手做一道菜,要是选了就是鹿鸣做,这对三个不通厨艺的非人来说也算很难了。 换上新衣服的戚琅月更可爱了,院里谁见了都要抱两下。 李轻筠抱着戚琅月越看越喜欢,如果没有国师的要求,说不定不久之后姐姐就能找到自己的所爱人,然后给自己也生一个小侄女或者小侄子。 趁着李轻筠和戚琅月在一边玩,鹿鸣赶紧把虞渊叫到一边问:“琅月的生辰日期是他自己告诉你的吗?” 去年生辰杻阳忙着化形,鹿鸣就没怎么在意,但刚才仔细一想戚琅月过了生辰才六岁,之前能记住自己的生辰吗? 虞渊:“不是,是我捡到他的日子。” 鹿鸣很清楚戚琅月的身事试探着问道:“那你这个两年有带他祭拜父母吗?” 现在的虞渊已经明白了父母对于人类的意义,除了刚开始几个月,在来到望山镇后戚琅月就没有表达过对父母的思念,自己也就没注意。 鹿鸣一看虞渊这个样子就知道没有:“那我们明天晚上带着琅月去烧点纸祭拜一下,以后你可别忘了,每逢鬼节,生辰都要祭拜。” 第24章 生辰 鹿鸣早早的就准备好晚上祭拜需要的祭品,香烛,纸钱就等着晚上了,天一暗三人就带着戚琅月来到门口点燃香烛,摆好祭品,让戚琅月自己来烧纸。 戚琅月一份份的将纸钱点燃放在一起,看着眼前纸钱燃烧时的火焰,眼眶憋的通红但就是不往下掉,要是哭了虞渊会很难受,他不想让虞渊难受。 鹿鸣和杻阳不好开口,最后还是虞渊打破了沉默:“他们魂体完整两年前就去了酆都,等执念一了便会进入轮回,而且因为是无妄之灾下辈子会过的很好,哪怕不再是琅月父母的身份,但还是会再相见。” “嗯!”戚琅月呜咽两声把自己埋进虞渊怀中,这两年里他都会下意识的让自己不去想爹娘,不想也就不会难过。 断断续续的呜咽让鹿鸣心都碎了,恨不得现在就去把凶手抓来杀了给戚琅月解气,但这个因果只有戚琅月亲自动手才能了结,他们三个在戚琅月入道后很默契的没有提起任何关于报仇的话,就是不想让仇恨充斥着他的童年和以后的修炼之路。 等戚琅月在大一点,他们会带着他去找当年真正的凶手了结这段因果。 ………………………… 戚琅月的生辰宴办的很奢华,宴席提前从陵州府找了厨子,请了戏班,小到宴席食材,大到宾客名录都是几人思虑再三才订下的,怕秋草忙不过来还向客栈借了几个小二,开三倍工钱。 鹿鸣和武义在门口接待宾客,李轻筠抱着戚琅月记录礼簿顺便供人围观小寿星,虞渊和杻阳还是不习惯人多的场合就一起在厨房围观厨子做菜。 摆了八桌,每桌有三十二道菜,鸡鸭鱼肉等荤菜十六道,六道素菜,六道凉菜,两道汤羹,两种主食,还有各种点心,水果这对一年只有过节才敢割几两肉解馋的百姓已经是饕餮盛宴了。 生辰礼也不少,虽然在场大部分宾客拿不出什么昂贵的贺仪,但是都准备的很用心是些小童喜欢的耍货,自己做的虎头帽,虎头鞋之类带着美好祝愿的。 而虞渊几人准备贺仪都是比较稀奇古怪,鹿鸣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一株天心灵果树,食用后可以保护心脉不受损害,也有压制心魔的效果。 杻阳拿出了三足金乌的羽毛,佩戴在身上怨气,邪祟不侵,也可抵御蛊毒,咒术。 武义没什么奇珍异宝也没钱,他身上的衣服配饰都是师父们给置办的,就用自己之前在县衙当值时攒的银钱给戚琅月打了一个平安锁。 李轻筠虽然没什么法宝,但是书本特别多,还都是些市面上没有的孤本,就把这些孤本送给戚琅月了。 虞渊之前特地问过戚琅月有什么想要的,戚琅月只说要他永远不离开自己,但他从不认为会和自己的小人分开,这个不算,可戚琅月对虞渊只有这一个愿望,最后送的是一个套护甲,乃是取隅谷玉石所做,这些玉石能在隅水冲刷下不化为齑粉,穿上后无人可伤,要说有缺点就是太沉了。 过了生辰没几日便是年节,算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镇子上过年节,除了武义有家能回外,其他人要么是自己就是一个家,要么就是有家不能回或者被灭门的,就都一起在宅子里过节,人多还热闹。 过了年节杻阳就要带鹿鸣去寻找化神机缘,可能还要到秘境中去,不方便带上戚琅月他们三个人类。 戚琅月明白这件事必须去做,但还是有些失落道:“你们要早点回来哦。” “这次杻阳跟着最多两年就能回来。”鹿鸣也很舍不得觉得不去也许,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化形了也不怎么在乎修为,但杻阳非要带着他去找,自己拗不过他只能同意。 虞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只道:“早点回来。” 杻阳颔首应下拉着不想走的鹿鸣闪走了。 武义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呼:“好快!” 鹿鸣和杻阳一走家里就安静好多,几乎可以算是寂静了,武义比起其他两位师父显然更害怕虞渊这几日连大气也不敢喘,弄的李轻筠不明所以。 也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没过几日虞渊把就连带自己的四人一起送进了私塾,这下戚琅月和武义不光要修炼还要写课业,背四书五经。 半个月下来武义彻底没力气去害怕虞渊了,他去害怕月底抽查了。 再一次不过关被罚抄的武义生无可恋的躺倒在厅堂雕花椅上:“我宁愿每天都在修炼也不想背四书五经了!” 虞渊和李轻筠也没想到这事对武义这么折磨,毕竟连戚琅月都过关了。 戚琅月坐在自己的小马车里同情的拍了拍武义的小腿以示安慰,拍完就架着自己的小车跑了,他暂时也不想去想四书五经了。 武义也不是笨主要是他小时候最多就是读些三字经,千字文啥的,等会认字了就没有再学下去了,现在一下就要背和理解四书五经确实是强人所难了。 虞渊看着痛不欲生的武义提议道:“要不然给你找个家塾先生吧。” 武义连连摇头生怕慢一点师父就给找回来了:“不用,不用,我一点也不想在家里看到先生,我下个月一定可以的!” 李轻筠看着武义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日子就在武义的煎熬中慢慢度过眨眼就到了五月,经过了去年的旱灾和瘟疫存粮本就不多了,现在人人都期盼着能多下雨,要不然他们也要断粮饿死了。 可能是老天有善心吧,从五月开始都在下雨,一下就是三个月,只有偶尔放晴几个时辰后就接着下,弄的麦苗,稻米都蔫头耷脑的跟那没得吃皮包骨的小孩一样。 眼看粮食不结种那些已经勒紧裤腰带过活的百姓急了,要是再不晴就真的要饿死了,他们就自发前去龙王庙祈愿雨停,随着九月将近但还是不放睛去祈愿的人越来越多,但龙王可能是真聋王这么多人的祈愿祂没听到,雨还是照旧下还越下越大。 第25章 募捐 眼看天像是破洞口袋一样兜不住雨,那些天天祈愿的百姓忍不了一怒之下砸了龙王庙,想要县城和附近镇子能捐赠三百两银钱去请一位术士布阵停雨。 村镇大多是靠田地吃饭,虽然能拿出的银钱不多总归是每家都出钱了,县城中种地的人不多,能拿出来的就比村镇多一两文,心善的商人,做工的苦力,士人也会拿出些铜板,但要想凑够几百两几乎是不可能。 提议集资的人是附近镇上的一名叫田宇的读书人,田宇将几个村镇的里长聚在望山镇一家茶馆中,开始当面清点捐赠的银钱:“不够啊!加上龙王庙功德箱的银钱也才八十多两,那名术士说布一次就要一百两,要想所有村子,镇子都不下雨至少要布三次阵法。” 就在田宇在众人沉默中打退堂鼓时旁边桌一位精瘦的中年人突然开口道:“原来几位就是最近脍炙人口的义士。” 要是平日田宇听到有人夸耀自己早就乐的不知所以了,但现在还有两百多两的银钱没解决只能拱拱手凄凄苦苦道:“一分钱难道英雄汉,我们请不来术士停不了雨,当不起这一声义士。” 中年人很和善看他们桌上就只有茶水连盘凉菜都没有抬手招呼小二:“给义士们上些饭菜,记我桌上。” 田宇本想拒绝却被身边眼尖的男子拉住,他们家里粮早就见底了两天才吃一顿,早就饿了,现在能吃一点就能晚一点饿死,加上田宇总觉得这人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没再阻止。 田宇叹了口气动手将他们这张桌子移过去和中年人拼在一起:“多谢,在下田宇敢问善人名姓,等渡过这次捞灾我必定归还。” 中年人笑着摆摆手:“我姓杨,不过是一介过路行商,听说义士们正在募捐停雨才贸然开口,我听义士们说还差两百两啊。” 田宇看着狼吞虎咽的其他人凄凉点头道:“农户没粮就没什么钱,县里的人大多不是农户雨停不停他们也不在意,最多给十几个铜板打发我们。” 话匣子一打开田宇就收不住了什么话都往外面撂:“给得最多的还是这镇上一户大家,给了三十两银子。” 中年人听了像是被触动掏出帕子轻点眼尾:“唉,那些人啊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都不肯倾家竭产相助,我也捐十两,义士可别推辞。” 田宇虽然感觉这话有些不对,但他正缺钱自然不会反驳连连道谢:“杨善人才是正正的义士!” 中年人摇摇头道:“这些也是杯水车薪,我行商有些办法可以帮到义士。” “杨先生请讲,您可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田宇一听顿时激动的不行,直接叫上先生了。 中年人微微一笑为其解惑:“那些县城人家里肯定还有银钱,你就带着几位义士去堵门就行,等再凑几两就能先不一阵看看效果,如果还是不行,你就午时再来这家店找我,我给义士想办法。” 听到杨先生的办法田宇一时有些犹豫:“那不就是去抢吗?” 中年人有一瞬间的沉默随后又笑着说:“怎么会呢,你们最多就是生在镇子上,更本就不知道县里的活有多好做,他们手里银钱不少,打不了义士就把每家给了多少记下来,等后面有钱了再慢慢补一部分,要是雨停了你们这是帮他们做善事。” 中年人最后的一句话动摇了田宇,再加上吃饱了的同伴不住的催促附和,田宇咬咬牙同意了。 “师父,为什么不让我直接给他们三百两?” 鹿鸣不在教导弟子的任务就落在虞渊肩上:“给了也没有用,这雨普通修士更本停不下来。” 戚琅月喝下热牛乳,嘴边还沾着的一圈白都不顾了问道:“为什么停不下来。” 虞渊拿出帕子仔仔细细帮戚琅月把嘴擦干净才开口:“这雨带着血怨,有人干了一些人神共愤的事导致怨气冲天,雨和去年的旱灾,瘟疫都是天道降下报应,只有两种办法解决,一种是解决干这件事的人或者让他生不如死,等怨气平复了,雨自然就会停。 虞渊觉得人类很可能选另一种解决办法:“第二种是找修为高深的修士强行压制,但压制得越久因果之力就会更强大,最后变成什么样就不能确定了。” 武义悟了:“所以他们找的术士更本没能力停雨。” 虞渊颔首又道:“嗯,但他们做的募捐也并非是无用功,如果有人提点他们,让他们把募捐的银钱用来买米粮,倒是可以让其他百姓多活一段时间,说不定能等到雨停,那救的这些人就会变成他们的因果,即使没有活下来也算,等天道也会在合适的时机回馈他们。” 虞渊给他们三个上完课叮嘱道:“你们也可以去告诉他们买粮,如果后面他们募捐买粮钱你们倒是可以多给,或者你们买粮放粮也可以。” 武义还以为只能眼睁睁看着,没想到还有办法干劲十足的行礼上街找人去了。 没了武义,虞渊三人在厅堂里看书,修炼互不打扰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李轻筠突然抬头:“武义昨日课业还没做!” 虞渊:“……怪不得跑这么快。” 李轻筠叹了口气起身就准备去把武义抓回来,没想到他还没行动,武义就自己回来了。 按李轻筠对武义的了解不应该这么快回来:“这么快,他们今日没有去募捐吗?” 武义拍了拍裤腿上的水珠才进屋道:“我去了他们落脚的人家问了说是他们又上县里去了,我明天正好要回去看叔叔可以顺道去找他们就先回来。” 李轻筠:“行,正好你的课业还没做。” 虞渊也不忘记补刀:“还有你今日也没有凝气。” 武义:“…………”早知道就不这么早回来了! 田宇一行人从茶馆中出发时已经午时三刻,纯靠脚力走着去县城,等到子时才赶到城门已经落锁,不到卯时不开,他们只能在附近找了个没人的荒村避雨将就一晚。 第26章 强盗 荒村破败不堪连一张能睡的草席都找不到,一行人走的急谁都没拿包袱,只拿了几把油纸伞,只能和衣卧睡在地上,几个庄稼汉倒是睡的挺香,他们做农活时累狠了席地而睡是常有的事,只是苦了田宇,他家中随不算富裕,但能供他读书也是有些家底不说白玉床锦缎被,但木床棉被总是有的,一觉睡醒浑身都疼。 天不亮田宇就睡不着了叫起同伴早早守在城门口等着开门,卯时一到城门准时被兵士打开,田宇浑身疼早等得不耐烦了,门一开就迫及不待进城去实现自己的抱负了。 起初堵门计划还挺顺利,无论是处于同情还是施舍也再给了些铜板,但零零散散也只有三两银子,距离一百两还差着一两银钱。 田宇眼看又要无功而返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就算是抢也要把这一两银钱抢到。 说干就干田宇拉着自己的同伴又去重新敲门,但镇民这次一听又来借钱,纷纷闭门不开,田宇连续敲了十几家没有一家开门,田宇也越来越暴躁,从原本的敲门变成砸门最后已经让自己的同伴开始踹门。 门内的人也忍不住了拿着菜刀拉开门破口大骂:“***,狗娘养得小畜生!你爹娘死绝了!老子让你在踹!”说着一刀砍下要不是踹门的人躲得快沾污渍菜刀估计能把他的腿砍折。 一刀落空,开门的男人没有继续挥砍握着菜刀死死盯着田宇,差点被砍到的那人为了躲刀连滚带爬的栽倒在路边的泥水中,裹了一身泥冰凉的泥水并不消火,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狠狠打他一顿,爬起来就要冲过去却被其他几人七手八脚的拉住。 田宇是被寄予全家希望的读书人,从小到大连鱼都没杀过,这一刀把他吓到了,但周围自己同伴看着也不想露怯,强迫自己站在三步之外道:“兄台,我们只是想再借些银钱停雨,不借也没必要挥刀伤人性命。” 男人一听这话又恼了指着田宇的鼻子开骂:“小子以为读几天书你就是圣人了!前两次我都给了,加起来也有300多文,你还敢踹门硬抢!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连那三岁小儿都不如!” 田宇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刮鼻子刮脸的骂,当即气的脸色铁青也顾不上什么文人风骨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有钱啊!你一个个缩在县里反正又不用种地就不管别人死活,我帮你做善事,你还不领情要砍人!” 男人现在只觉得眼前这人是个傻子:“我用得着你帮我做善事!把前两次的三百文还我,我不捐了!” 田宇冷笑一声反正已经撕破脸皮,他也没什么顾及了,让之前差点被砍的人按住男人,自己则直接带着人进屋去搜。 武义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幕,怒喝一声住手,快步上前一掌把压在男人身上的人掀开,这才看清男人的脸:“陈叔?” 陈叔全名是陈大毛也是外乡逃难来的还是武堂帮着安顿的,武义长大后还给他讨过几次工钱,在县里做些手艺活打个板凳,修个门什么的,赚的不多就刚够糊口,直到现在也没有娶亲,但每逢过节都要给武义拿点耍货,零嘴。 陈大毛看见是武义顾不上被打出来的伤,颤抖着手指向家里:“小义快去找你叔叔这有人抢劫!” 武义看了眼里面翻箱倒柜的田宇一行人深吸一口气,先将陈大毛扶到一边让他先坐着休息,自己起身就要往里走。 陈大毛一惊连忙拉住武义:“小义你别去,他们人多快找武哥报官去。” 武义安抚的拍了拍陈大毛的手背,进门抄起被撂在地上的扁担运用起灵力朝他们扫去,他虽然刚入道灵力运用不熟练,但他身上穿的衣服上师父们都给画了阵法,凡人更本伤不到他。转眼间不大的小院里七横八竖的躺着五个大汉,只留田宇拿着刚搜出来的钱袋战战兢兢的站在中间。 武义怒气冲冲的看着田宇,他怎么也没想之前见过一面言语谦虚的人会变成一个强闯民宅的强盗! “放下你们拿的东西把屋子收拾好,我就不报官追究!”武义压着火气尽量好声好气的和天宇说。 田宇也没想他这么能打五个大汉都没制服他,现在也只能忍气吞声一时了。 陈大毛东西不多收拾起来很快,收拾好后田宇将搜刮出来的银钱和之前捐赠的三百文都还给陈大毛才带着自己的同伙走人。 武义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将陈叔安顿好,确认没有打伤后才回望山镇。 这两日休沐因为一直下雨除了武义和秋草,虞渊几人都在家中,武义是一早就去了县里,秋草则是出门采买。 虞渊本想到后院去看看自己最近的新兴趣,没想到就看到武义气冲冲的回来,他以为武义今晚都不会回来,还让他多带些银钱,没想到刚过午时就回来了。 虞渊虽然迟钝但也不至于看着一颗红的发黑的六月柿都反应不过来:“怎么了?” 武义脸涨得通红,他本来就是火灵根一生气周身的温度都升高了:“师父!我要自己施粥,田宇就是一个强盗!” 武义的动静引来了其他人,他把自己的经过讲了一遍越讲越气,灵力也不受控制的开始暴走。 “冷静,不然会死。”虞渊一掌拍向武义的背心,彻骨的灵气灌入他的身体,武义打了个寒颤,原本如烈火一般的灵气偃旗息鼓,他也渐渐冷静下来。 武义有些愣怔:“师父我这是怎么了?” 虞渊确认武义体内灵力平复后收回手道:“你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影响了体内灵力,简单说你差点入魔而已,要是不及时压制就会爆体而亡或者入魔。” 武义这才发觉自己今天不太对,自己平时虽然一根筋但也不是没见过这种两面三刀的人,但为什么今天这么生气,因为他们打了陈叔吗,不对,他们也不敢用力没有打伤,最多是不让陈叔反抗打了两拳,之前陈叔和邻里因为分歧打架自己也没这么生气过。 而且陈叔也不对,平时虽然不是老好人但也不会直接就拿刀开砍。 武义有些恐惧咽了咽口水:“师父,这到底是怎么了?” 虞渊眼中武义周身火气褪去萦绕着一圈浅淡的黑气,不是灵力要不然他一开始就能看出来,到像是秘术,但虞渊对人类秘术知之甚少,只能先让武义运功驱散。 等黑气四散虞渊才开口:“应该是那些人在离开这里后遇到了什么人,对他们动了手脚才让他们有些反常。” 第27章 施粥 虞渊又检查了武义衣服上的阵法,没有被触动的迹象,看来不是会要人命的的秘术,虞渊就打消了给鹿鸣传书的念头,一点小把戏也不是冲着他们来的,没必要去打扰鹿鸣。 虞渊:“小把戏,不会伤凡人性命,你要是想要帮他们只需将灵力在他们体内运转一周即可,只要不在和动手脚的人接触过个几日也会消散。” 武义没想到自己就单独出去办个事也能粘上麻烦有些无精打采道:“我才不想…………算了还是再去一趟吧。” 虞渊没阻止只道:“早去早回明日还要去私塾,顺道把施粥的米粮买回来。” 一听要去私塾武义更难过了垂头丧气的架上马车走了。 李轻筠虽然不放心他,但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不能跟着去,施粥的米粮光靠在县里购买也撑不了几日,他和秋草今日还要去一趟附近镇上的粮铺,只要能撑个十几,二十天就够了。 以李轻筠对那些京城权贵的了解,除了陵州府这样的偏远的府郡,其他地方早就睛了,等这雨再下一段时间成大灾就有人管了。 等三人都走了虞渊才有时间去后院看一下自己的新兴趣“造人”,不是指男女之事而是字面意思。 此前研究傀儡发现傀儡只听从傀师的命令,和真正的人有很大差距,但在学习过程中阴差阳错的弄出来一个特殊的傀儡,这是用一只刚刚死鸡做的,不再是原本就没有生命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哪步出了问题,让原本鸡的灵魂回来了依附在木头雕刻的木鸡上。 木鸡明显要比其他傀儡更加生动,要不是身体是木头的就和活鸡没有一点区别,会进食喝水,虽然并不能真正吃下去,但能感觉到木鸡能有明显的饱饿,为了让它不饿死,虞渊还在找魂魄状态能吃的东西。 粮价随着两年天灾越涨越高从原本的新米一斗五十文,陈米一斗三十文,白面一斗五十八文,新米变为一斗一百二十五文,白面一斗一百二十八文,陈米倒是便宜些一斗只要九十五文。 李轻筠和秋草一个会算账,一个有经验很快就采买完成,早早的回家休息去了,只是武义今天可能很霉运缠身。 武义架着马车跑的飞快一个时辰就赶回县里,但还是扑个空,给陈叔驱散后又找了一圈没找到和城门守卫打听后才知道他们午时就走了。 找人耽误了一段时间才去买米粮,又去看了看叔叔,等武义架着马车紧赶慢赶才在亥时赶回来。 私塾每月只有四天休沐,等下次休沐就是在八月底了,期间白日虞渊几人都没时间就把施粥这事交给秋草,只有晚间的时候虞渊几人才有时间去帮忙。 粥也不是白粥,秋草根据李轻筠的建议在粥里掺了糙米,杂粮,麸皮和剁碎的菜叶一看就没有食欲,一人一天一碗再加一碗热水,让他们不至于饿死。 这十几天武义几人白日在私塾念书,晚上又在家门口施粥还要完成课业忙的脚不沾地,武义还把自己叔叔也给接过来帮忙都忙不过来,谁也没想起田宇一行人的事。 等几人再次见到田宇几人已经是八月底,这次休沐时间有点长,私塾先生一大半都去参加秋闱没人授课,有将一个月时间能一直到九月末,这对武义和戚琅月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几人在家中躺了一天,第二日一早吃了饭就去帮秋草。 “一人一碗,多了没有,捣乱的也没有,都排好!”雨天又闷又热武义轮着铁勺盛粥,刚干一会就把外袍脱下在中衣上套了一个小褂,没一会李轻筠也学着武义换上小褂。 突然远处排队的人突然开始骚乱,戚琅月还小虞渊不让他帮忙,只能在一边看着,所有也最先发现了不对,连忙去拉虞渊的衣角:“虞渊那里有人打架。” 虞渊因为嫌吵自行封闭了大部分的感知能力,被戚琅月提醒才发觉,一会功夫那些人已经来到粥棚前,为首的正是双目赤红的田宇,不过此时的他已经和半月前的自己天差地别。 田宇没见过虞渊,此前募捐时都是武义给得钱,田宇也确实是冲着武义来的。 那天田宇被武义教训一顿后就灰溜溜的带人跑了,但又不甘心功亏一篑,第二日按照之前约定的时间又带着人去找了那位杨先生。 杨先生听了经过只觉得十分惋惜,就在田宇心灰意冷时突然听到杨先生说:“不就差几两银子吗,我捐了,你们拿着钱快去吧。” 一时间田宇还沉浸在心如死灰中,猛然听到这话激动的猛喘几口气,拉着自己同伙扑通一下跪下:“杨先生高义!我们无以为报!” 中年人没有躲只是让他们快去,田宇爬起来都没顾上裤子上的灰土带着人急急忙忙的又走了。 田宇看着眼前鹤发童颜的青年满眼憧憬:“仙人!我们凑到了一百两,能不能先请您布一个阵法,其余的我们再去想办法!” 术士四日前就接到自己同伴的传书一直在成康郡等着他们,仔细清点过荷包中的银两才犹犹豫豫的开口:“现在不是前段日子,那时一个阵法或许有效,能晴个五六天,但现在恐怕是只能晴一个时辰了。” 田宇听了这话一股火气没来由的出现在心里,要不是那人阻拦自己拿走钱袋说不定能早个四天,能多晴一会! 术士见眼前人不说话还以为是不愿意了,连忙假意劝说:“我看你也是个读书人,估计觉得一百两换一个时辰的不划算,你考虑考虑吧。” “不,在下没有冒犯的意思,您布阵吧。”田宇急忙让术士布阵,生怕惹仙人不高兴。 术士点点头将人带到郡外一处山林,那里早就布置好了一个隐蔽的阵法,可以汲取他和附近藏起来的的同伴的灵力短暂施展一个障眼法,范围越大糊弄有点修为的修士都难,但糊弄这几个凡人还是易如反掌的。 术士照例装神弄鬼的走着四方步边走边画,嘴里念决手里掐咒,随后双手一翻灵力注入阵法,顿时田宇几人朝着天上看去乌云尽散,金色的阳光撒在他们身上。 这下不光田宇不淡定了,其他几人几乎是捧着阳光喜极而泣。 “稻米,我的稻米有救了!” “哈哈哈!有救了!” 术士没有上前去打扰他们,而是等他们冷静下来才开口:“我还以为一个阵法没用呢,看来是各位的诚意打动了青天,不过各位也能感觉到吧,乌云有回来了,这点阳光只是暂时的。” 这下不用田宇决定了,他的同伙答应的一个比一个快:“仙人,您放心,我们这就去凑钱!您在等等我们!” 术士颔首答应:“我感念你们救人心切,就为你们破例一次吧,要尽快。” 田宇一行人不敢耽搁又急忙往回到望山镇,想求杨先生再给他们出个来钱的主意,这一来一回又耽搁了四日,让原本就迫不及待的田宇更加急切。 第28章 冲突 杨先生还是和往日一般随和的招待了他们,田宇却总觉得有点不一样但又说不上来,没一会这点不对劲就被他抛之脑后和杨先生讨论起下一步该怎么办。 在谈起还需要二百两时中年人叹气道:“其他的在下还可以想想办法,但银钱一事在下爱莫能助了。” 田宇焦急的追问:“先生是发生什么了吗?” 中年人愤恨的将茶盏砸在桌上,随后又觉得不好意思闭了闭眼才缓缓开口:“惭愧啊,在下其实已经准备好了货物就等着脱手后把这次行商的银钱全拿来给义士们的,但偏偏在路上遭遇了山匪货都没了!” 田宇听到会将银钱全都给他们时心里止不住的狂喜,只觉得自己马上要干成一件青史留名的大事,可惜峰回路转这一切都毁在了几个可恶的“野人”上! 中年人看着田宇几人皆变的双目赤红,更有甚者已经青筋暴起下一秒就要伤人砸店,中年人这才稍微满意又接着道:“唉,不过幸好这镇子上有乐善好施的富户设了粥棚施粥,也算是能让那些等不到雨停的人能苟活一时。” 田宇感觉自己耳边一直有人在不断大声争执,吵的都听不清其他声音,他也越来越烦躁,只能更努力的去听清杨先生的话,越努力去听就越吵闹,好不容易听清说的什么时只觉得一股冲天怒火油然而生,镇上的富户他们为什么不给自己钱,要让自己低三下四的去求别人! 其他人的感觉和田宇一模一样各种匪夷所思的念头纷纷浮现让他们更加暴躁,直到再也无法克制冲出门去。 中年人冷眼看着他们远去,那眼神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同类而是一群怪物,他本来也没想下重手的,要是被济世堂那群疯子知道了自己也没好结果,但谁让他们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还让别人抢先了。 田宇一行人弄出来的动静太大想不注意都难,何况他们还想上手掀摊子。 “你们要干什么!”武义一时没认出来为首的人是谁,还是他们身边萦绕的黑气提醒了武义,黑气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明显连武义和李轻筠都看到了。 虞渊好奇的看着眼前人,之前太淡了没发现,这黑气里有一种熟悉的气息,这种气息不像人类而是像鹿鸣,他之前不接触外界一时没想起来到底是什么。 田宇看着武义怒气更加强烈,为什么明明有钱买粮食却不肯给他,要让他耽误这么多时间! 怒气上头都没他们更本无法思考抓着粥桶就要往地上摔去,这下不用虞渊出手附近等着领粥的人不干了,他们还要指望着一碗粥活命呢。 难民一拥而上即使田宇一行人现在愤怒异常能一打三,也打不过这么多人,没一会就被难民打的爬不起来,一般人被打成鼻青脸肿后再大的火气也该消了,但田宇的火气却越来越旺不受控制的发出嘶吼,原本双目的赤红漫延到全身就像在身体里面点燃了火焰一般,十分骇人。 原本围在周围的难民顿时惊声尖叫像是看见鬼一样四散逃开。 虞渊连忙捂住戚琅月的眼睛,田宇现在这样子可比当初武义吓人很多,戚琅月像是条件反射一样任由虞渊动作。 武义看着田宇骇人的样子只觉得头皮发麻一个胯步到田宇身边行动挺快武堂想拉都没拉住,武义学着虞渊的样子将灵力灌入,田宇身上的红色慢慢消退,但依旧神志不清。 李轻筠也过去帮忙,就在几人都要恢复时他们身上的红色再次漫延上来,他俩很想一下子压退但奈何修为不够只能向虞渊求助:“师父!我不行了!” 虞渊此时正直勾勾的盯着人群里的一个身影,那种熟悉的气息就来自那里,听见武义的求助才过去在他们肩头轻轻一拍原本已经枯竭的丹田瞬间充盈起来。 他俩还是第一次将灵力灌入其他人体内,开始了就不敢停下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他们给炸了,还是虞渊看差不多了他俩才敢收手。 “师父现在怎么办?”武义擦了擦脑门的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置他们。 虞渊指了一下附近难民为了避雨搭建的草棚:“他们现在已经没事了,丢那里就行。” 武义对自家师父言听计从说丢就丢。 因为这一茬事今天不到戌时就早早回去休息,武义和李轻筠更是累惨了,等用完晚饭才恢复些活力。 “师父,灵力用完后怎么会这么累啊!”武义几乎是趴在桌子上吃完饭的,还被武堂说了好几次不知礼数。 虞渊这才明白原来不是武义想趴着吃啊,武义看着师父恍然大悟的样子才反应过来,哦对,我师父不是人估计没有这种感觉了,连忙找补道:“师父功力深厚体会不到我们的苦恼了。” 虞渊:“?” 累狠了众人也没有了闲聊的精力各自洗漱睡去,虞渊不用睡觉但还是会躺在戚琅月身边守着,丑时一刻不到虞渊睁开眼睛,检查好阵法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他知道戚琅月此时已经睡熟不会再起夜,很适合去追一下昨日的那个人。 被田宇一直唤杨先生的人其实更本不姓杨,他的真名其实是杜子逸连容貌也是假的,也不是什么行商而是一名修士,他在此前偶然获得了一种异兽的遗骸像鸟只有一只脚但长着猪的尾巴,他用遗骸做出了一种粉末可以导致人心躁动神智混乱。 他用这些粉末引导争斗后又以“好心人”的身份帮助他们解决争斗收集那些愚蠢凡人的信仰和供奉,本以为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不可能有人能识破自己的手段,没想到,没想到啊,这里竟然会有散修,要是只有那几人毛头小子倒是好解决,但偏偏有一个人自己看不透他的修为! 他知道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于是通知了同伙冒雨连夜跑路:“呵,呵,到这里他就找不到了吧。”粗重的喘息隐匿在潮湿的深林中。 “杜子逸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几个散修而已我们六个结单修士还奈何不了练气期的?” “是啊,就算是元婴期我们人多势众,他也奈何不了我们。” 杜子逸没来由的心慌不想和他们扯这些事糊弄道:“万一他们告诉济世堂呢,散修好惹他们可不好惹!” 一句话成功让几人鸦雀无声。 第29章 獬豸卫 风雨如磐,一时间只有雨水击打在树木上的声音。 杜子逸屏住声息神色紧张的望着前面,树影重重并没有什么异常,可是……他总有种感觉有东西在这些树木里面盯着他们,咚咚咚,除了风雨声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旁边的几个人好像都死了一样! 不对!杜子逸猛地转头原本挤在一起的几人都不见了踪影,要不是地上还有他们留下脚印,杜子逸都要觉得自己中了幻术,但又是谁能悄无声息的一次带走五个结丹修士!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巨大的恐惧几乎要把杜子逸逼疯,他不再犹豫召出武器朝着四周挥砍嘶吼:“出来!别装神弄鬼!” “你在找我吗?” 一道没有起伏的声音炸响在杜子逸身后,他顿时连气息都稳不住大叫一声灵力灌入武器中回身劈去,一息之间连续挥劈十几次才慢下,他自从得到这套七问刀法还是第一次用得这么得心应手,应该已经死了吧……。 杜子逸这才敢去看眼前人,只见一个披散着头发的貌美男子毫发无伤的站在自己面前,要不遇见的地方不是这种潮湿阴暗的深林,他估计会搭讪一二,但现在他只觉得绝望,眼前人就是昨日下午一眼就发现自己的人,要是之前还抱着侥幸,那现在就是彻底死心了。 虞渊一动不动的站着让他砍直到他无力的跪倒在地才开口:“把东西交出来。” 杜子逸大概知道对方说的什么心如死灰将药粉从乾坤袖中掏出来递给眼前的男子。 虞渊接过药粉直接闪人,毕竟家里还有自己的小人不敢出来太久,不放心。 至于那几人虞渊牢记鹿鸣的叮嘱不轻易伤人性命,除了那个地上的其他人都被树藤捆住了,天一亮他就应该能发现自己的同伴吧? 反正是死不了,不管了。 来回其实不到一刻大但虞渊总有一种抛弃了自己小人的心虚,等看到戚琅月并没有醒来才放心研究起这包药粉。 虞渊将自己从混沌开始的记忆翻了遍才想起来,剡山,多金玉。有兽焉,其状如彘而人面,黄身而赤尾,其名曰合窳,其音如婴儿,是兽也,食人,亦食虫蛇,见则天下大水。 看来是天道找来了合窳让其降下雨水,而人类修士在不久前找到藏起来的合窳杀了它,就是不知道祂找了多少合窳。 那为什么会让人暴戾狂躁,神志不清呢,虞渊躺在床塌上又把记忆翻了一遍,也没有说合窳有这个能力。 一个月过去几人又要回私塾,李轻筠此前的推测没有应验,雨水一直没有停大燕也没有派人来赈灾,整个陵州府像是被大燕丢出去了。 “我其实可以留在家中帮秋草的施粥。”武义没精打采的在晨读时偷偷抱怨,一边晨读一边等着先生来授课。 这句话武义已经在虞渊耳边念叨几十遍了,现在虞渊已经能无视他,专心给戚琅月擦不小心沾到手上的墨渍。 眼看马上要到午时但一向守时的先生还没有来,连带着其他去参加秋闱的先生都没有出现,那些家里勒紧裤腰带交了束脩的学子坐不住了聚集到山长门前想要问一问。 “山长请赎弟子们无礼,今唐突前来一问,秋闱九天七夜现已经结束七日有余,缘何还不见先生归来?” “束脩一米一钱皆是家中老父所予,弟子们无法坦然接受唯有励精图治考取功名以报答,因先生去秋闱无法授课已经是耽误了,还望山长体谅。” 山长无法怪罪弟子他在四日前收到了书信,落款日期正是秋闱结束的日子,上面确确实实写了他们会在昨日抵达望山镇,但自己等了一夜都不见人回来,直到现在也了无音讯。 戚琅月趴着窗户往外看:“他们会打起来吗?” 李轻筠这半年下来也看出了虞渊的不同之处,主动给戚琅月解释道:“不会的,要走仕途的人格外重视自己的名声殴打先生乃是大不敬轻则被同窗耻笑,重则会影响仕途,甚至无法参加殿试。” 戚琅月点点头又问:“那会有为了打先生才来的吗?” 虞渊:“?” 武义:“啊?” 李轻筠:“…………没有,但也有商籍家的孩子来上私塾,他们走不了仕途倒是要随性很多。” “为什么?” “大燕国法规定只有士籍,农籍,工籍的孩子可以参加童生试,通过后便可继续往上考,但商籍的孩子被严令禁止参加,最多是去私塾明理的。” 在二人一问一答中那些聚集在山长门前的学子渐渐散去,没一会就见山长披了件蓑衣急急忙忙的走了。 武义念书念的头昏眼花盯着窗外的雨幕醒神:“山长估计是去县里报官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虞渊头也不抬冷冷道:“那也不能走老实待着。” 武义:“……”师父明明不是人为什么还能看穿自己! 出人意料不到半日山长就面如土灰的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位生面孔,一进私塾就四处打量。 今晨带头的学子压下疑虑迎上前行礼:“山长敢问先生何时归来?” 山长面如死灰的看着眼前人又望向四周:“去把人都找来吧,我当面说。” 不一会还在私塾的学子聚集到山长门前,山长几欲开口但看着眼前的学生又说不出话来,但在他身后的生面孔显然没有他这么好的耐心。 “既然山长开不了口做恶人,那还是让我来吧。” 一位身着黑袍的女子从他们身上一扫而过道:“獬豸卫奉命前来调查杨庆等人谎报灾情,构陷朝中重臣一案,未查清之前你们不得离开私塾范围,若有违抗就地斩杀!” 话音刚落私塾大门轰然大开十数名黑袍人鱼贯而入将所有人团团围住。 “为什么!我们其中也有功名在身之人,大燕律法规定凡是功名之身不可随意打杀!何况水灾本就……啊!” “小心。” 虞渊将人一把挥开,原本飞刺向男子的匕首眼见落空竟然像是有人操控一般转头就向虞渊而去。 虞渊抱着戚琅面色微冷,没有去拦截近在咫尺的匕首反而拍向后面的空气,一掌击中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倒飞出去砸进屋没了动静。 “师父!” 直到黑影飞出去武义和李轻筠才反应过来刚才有个人,连忙凑过来将虞渊挡住,黑袍人抽出刀剑对准几人就等着一声令下就一拥而上捅死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