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后发现老公暗恋我多年?!!》 第1章 第 1 章 路面积雪很薄,小女孩倒在地上的时候,能感觉到脑袋被一只手护住。 她勇敢地没有哭,趴了一会儿,那个被她撞倒的大哥哥反而把她扶了起来。 漫天飘舞的雪花落了几片在男生长而微卷的眼睫上,瞬间被他的体温融成水痕,耳朵和鼻尖冻得微粉,毛茸茸的发顶沾着几粒雪,整个人看起来软乎乎的,像她家里的洋娃娃。 洋娃娃嗓音柔和,没有责怪她横冲直撞:“没事吧?” 小女孩吓得惊魂未定,听见对方的关心,才愣愣地摇摇头:“大哥哥对不起,”她在身上翻找片刻,摸出一颗糖,这是她唯一能用来补偿对方的东西了,“这个给你。” 男生深棕色的眼眸半垂着,检查左手手背上的伤,护住小孩脑袋的时候,手被挤压在地面上。幸好不算严重,只是稍微磕破点皮。 “哥哥接受你的道歉,但哥哥不吃糖 ,”他放下左手,剥开女孩给的糖,塞进她嘴里,女孩右侧的脸鼓起一个包,男生温柔地笑起来,皮肤几乎跟雪融为一体,像个从雪地里跳出来的精灵,“以后记得看路哦。” 男生从地上捡起他的手机,摁亮屏幕看了一眼,还好没摔坏,电话还在接通,发小咋咋呼呼的声音不开免提都能听见。临走前,他笑着跟小女孩挥了挥手。 “修至?至至?你说话啊易修至。”长时间没听见易修至的回应,发小担心得要命,在电话里一个劲地喊他的名字,跟叫魂似的。 “我没事,”易修至哄完小的哄大的,声音听起来挺轻松,“撞到个小朋友。” “哦,”发小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之后,又开始跟易修至吐槽,“你就是脾气太好了,要是让我碰上,一定要讨个说法!” 对方的语气恶狠狠的,像是要把谁生吞活剥。 易修至扯起嘴角,颇有几分无奈:“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发小难得噎了一下,“谁跟你说小孩子了?我说你那个奇葩老板,不给个说法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发小还在替他打抱不平:“黑心资本家!父亲病危怎么不算合理原因了?况且你分内的事都做好了,凭什么开除你啊……” 易修至低头走着,对方的话戳中了他最担心的问题。 现在父亲生病,花钱如流水,偏偏他失了业。 今天出来,就是去面试的。但是面试官抱着手不停看表的动作让易修至明白,对方并不打算录用他。 毕竟性别那一栏的“Omega”,就足够让大多数公司直接拒绝。 如果还找不到工作,那他们一家以后的日子…… “滴——”很长的喇叭声打断易修至的思绪,他大脑空白一瞬,钉在原地没敢动弹。低调奢华的车破空而来,掀起的风扑到易修至脸上,额前的碎发随风飘动,微怔的脸吓得苍白。 车身几乎是擦着易修至而过的,最后堪堪停在他面前。 人行横道的绿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红了,易修至接着电话没有注意。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一声喇叭,如果他再往前多走一步……他想都不敢想。 副驾驶的车窗缓缓落下,易修至第一反应是向对方道歉,“对不起”三个字还没说完,他看清眼前的人,后面的话全都不记得了。 男人面容英俊,嘴角抿得平直,下颌线条冷硬地绷紧,眼里的光被长睫毛覆住,垂着眼看不出情绪如何。 他身着黑色西服,即便是靠在真皮座椅上,也能看见他坚实饱满的胸膛,把衬衣顶得突出小块,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凸出的喉结在颈间洒下点点阴影。他抱着手,修长匀称的手指在臂弯里有节奏地轻叩,手背上的青筋随之跳动。 车窗完全放下来后,易修至站在窗外,对方身上红茶味的信息素丝丝缕缕地钻进鼻尖。易修至失去的心跳宣告回归,在胸腔里跳得热切。 男人终于朝易修至投来一瞥,眼底的冷意比漫天的风雪更甚。明明对方只字未言,易修至还是敏感地从他的信息素里觉察出一丝不爽。 也对,不管怎么说,在路上差点弄出一条人命,换了谁都会觉得晦气。 发小的声音还在听筒里响着,易修至心虚地按了挂断,随后俯身,对着副驾上那个冰冷的男人,叫了一声:“学长。” 男人没有对这个称呼发表任何意见,但出口的一瞬间,易修至立即察觉到不对,两个人都毕业好久了,又不在学校里,称呼对方为学长,总觉得有些套近乎的意思。 于是他改口道:“邹总。” 男人的表情更冷了。 他不动声色地压下眼里的不爽,泰然自若道:“上来吧。” 易修至上了车,没有问对方目的。 因为这个人,是易修至的学长,同时也是他的网恋对象——邹楫。 他们知道对方的名字,也彼此知道长相,但从没有约着见过面。 邹楫的车里很暖,外面的冷空气完全被隔离开,易修至坐了一会儿,冻到没有知觉的手脚终于暖和起来。 他静静地坐在邹楫身后,悄悄观察对方的样子。Alpha仰头靠在头枕上,头发被压住,只有几缕碎发支楞起来,跟头发的主人一样硬气。 记忆里,邹楫没有现在那么冷,虽然总是对小O小B的告白拒绝得不留情面,但对于找他合作比赛的邀请,邹楫总是乐于接受。 况且…… 网恋这段关系,是邹楫先提的。 身后Omega的眼神太过明显,邹楫心里的不爽就这么被对方奶油味的信息素抚慰,他几不可见地勾勾唇角,从后视镜里看着那个坐得端端正正的人,低沉的声音传到易修至耳边:“咖啡厅坐会儿吗,我们聊聊。” “好。”易修至点点头,双手交叠在大腿上,有些紧张地攥了攥腿上的布料。 车身从雪中驶过,安稳停在路边。这是市内最繁华的一条大街,不分白昼与黑夜,永远灯红酒绿。 易修至对这里的了解仅限于传说,他自己从来不会到这种地方来。但邹楫熟门熟路,领着易修至在街道上穿梭,在长街尽头,藏着一间咖啡厅,复古的装潢看起来就很不便宜。 邹楫推开厚重的旋转门,把易修至带到隐蔽的角落,相对着坐了下来。 舒缓的音乐在咖啡厅内流淌,两人落座之后,一旁穿着制服的服务员拿着菜单站到他们身边:“两位喝点什么吗?” 邹楫看都没看一眼:“美式。” 易修至看着菜单,后面的数字看得他肉疼,难道这家的咖啡还镶了金子不成? 但邹楫还坐在对面等着,易修至只好硬着头皮点了一杯:“拿铁吧,谢谢。” 服务员退下之后,气氛莫名变得尴尬起来。 咖啡厅内的温度偏高,天生火旺的Alpha脱掉西装,挂在座椅靠背上。衬衣随他的动作垂下,勾勒出宽阔的肩膀,略窄的腰线处有一道褶皱,流畅地滑入裤腰。纯白的内衬被他解了一颗纽扣,领带往下扯了些许,原先收紧的领口现在开到锁骨以下。 易修至别开眼,佯装不经意地看向手机。 余光里,邹楫坐下之后,好像一直盯着他。 Alpha的目光有如实质,把对面的易修至包裹进视线里,好像从头到脚都被他看透。 易修至正犹豫是继续装透明还是勇敢抬头跟他对视,就听见他醇厚的声音响起:“宝宝。” “……?!!”意识到邹楫是在叫他,易修至的脸登时就红了。 在网络上还没觉得有哪里不妥,毕竟听不见声音。但现实里喊宝宝…… 易修至应了一声,脸却埋得更低。 真的很羞耻啊! 邹楫像是没意识到易修至的反应,自顾自说了下去:“你怎么穿这么薄?” “因为我今天去面试。”易修至轻声说。 服务员端着两杯咖啡上来,分别放到他们面前:“请慢用。”随后鞠躬退下。 邹楫开了话头,易修至便把这两天遇到的倒霉事一股脑告诉他。 父亲病危、他被胡搅蛮缠的老板开除。 因为跟发小抱怨过,易修至现在还算平静,像个旁观者一样讲述,没有透露多余的情绪。 这种对Omega不公平的情况随处可见。 邹楫沉眸听着,眉目间不自觉染上一层薄怒,他闭了闭眼,端起咖啡轻抿一口,苦涩的味觉在舌尖蔓延,以此调整成他平日里游刃有余的姿态。 “你的这些问题,我都可以解决。” 易修至不由坐正了些许。 本来因为诉苦而拉近的关系似乎掺杂了别的东西,面前的人不再是网恋对象,而是一个商人。 谁会无缘无故对人好呢? 易修至笑笑,直视着邹楫的眼睛:“条件呢?” “跟我结婚。” 从车子差一点撞到易修至的时候开始,邹楫就有这个想法了。 走路不专心、对他这个算得上陌生的Alpha不设防、因为性别被老板针对。 这样的易修至,他放不下心,只想亲自照顾,仔仔细细地照顾。 脑子里编造好的理由,被他面不改色地说给易修至听:“我需要一个结婚对象,陪我一起应付家里人的催婚,一年之后,你可以走。” “作为报酬,你的工作、叔叔的医药费都由我来解决,另外……”跟邹楫离婚后,易修至的婚姻状态会变成离异,这对他找真正的结婚对象可能会有影响,“我会给你五千万的补偿。” 五千……万。 易修至双眸微睁,邹楫随口说出来的数字,是他努力很久都触摸不到的。 人和人之间的鸿沟就在于此。 Omega眼睫微微颤抖,他想不通邹楫为什么偏偏找了他。 “与其听他们安排去相亲,不如找个认识的,”邹楫像是看出易修至的疑惑,解释道。他把易修至送回家,临走前说,“你不用急,慢慢考虑。” 恍恍惚惚洗漱完,易修至躺在床上,翻着他和邹楫的聊天记录。 他们认识三年了。 从易修至大一开始,邹楫就是学校里最受欢迎的Alpha,身边总是有无数人对他示好。他拒绝人总有很多理由,但一年后,邹楫拒绝别人的理由变成了:“有男朋友了。” 没人见过邹楫的男朋友,时间久了,都当它是婉拒的借口。 只有易修至知道,邹楫说的男朋友,是他。 邹楫一直是个传说级别的人物。 绩点综测国奖信手拈来,参赛永远第一,在顶刊上以一作身份发表数篇论文,卖专利、搞研发,21岁接手家业,带领团队走向行业顶端。 别人做得到的做不到的,只要他想,他就能做到。 跟这样一个人结婚,怎么看都是易修至赚了。 “……”他在床上翻去滚来地睡不着。 结婚他是愿意的,邹楫有颜有钱有实力,不结婚才是傻子。 协议结婚而已,各取所需,之后邹楫想要什么,他尽量给就是了,现在想那么多干嘛? 易修至对自己点点头,下定决心,戳开邹楫的头像。 [我拍了拍“邹楫”] 休止符:[我想好了,我们结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易修至发完消息,抬眼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鬼才在这个时候回消息。 他头晕脑热,把纤细的腿伸出被子,屋内的温度很低,脚伸出去不到半分钟就冻得像冰一样。 但易修至还是觉得热,两只手搭在毛绒被窝外面,侧着身子蹭蹭枕头。 手机屏幕亮起,易修至有些惊讶。 他迷迷糊糊解锁,只见邹楫给他回复道:[早上九点我来接你。] 光看文字都能感觉到对面冰冷的语气…… 易修至回了个“好”,接着上网去搜结婚需要准备的材料。 身份证、户口本。 户口本…… 易修至的户口在工作的时候就迁出来了,他不用担心如何跟母亲解释。 但是。 他从小到大乖巧听话,第一次做出格的事,居然是跟网恋对象奔现且光速闪婚! 爸妈要是知道,一定会骂死他的。 除了紧张之外,易修至还有一点点小激动。 是那种好学生第一次干坏事的感觉,一边怕被发现,一边又觉得刺激。 易修至清醒过来,从被窝里钻出,冷白的月色照着他单薄的身影,他打开灯,在书桌的抽屉里找到身份证和户口本。 把它们拿出来,规规矩矩摆放在桌面,免得天亮起床的时候忘了。 合上抽屉,易修至坐在冰凉的椅子上,才从镜子里看见他自己通红的脸。联想到刚才头痛腿软,易修至忐忑不安地拿出一支温度计,夹在腋下等它测量。 38. 8℃……发烧了。 整个下午忽冷忽热的,易修至毫不意外。也许因为他太久没生过病,看清刻度的时候,居然有点紧张。 他撑起身子,走到客厅去烧水。药片就在饮水机旁边,顺手拿下来,安安静静等水烧开。 壶中热水汩汩沸着,站在饮水机前的男生身形瘦弱,179的身高,染了病气,看上去像是一阵风都能吹倒。 易修至被壶口冒出的热气迷了眼,无意识地发着呆。 果然祸不单行,继父亲病危、失业之后,他又发了烧。不知道邹楫看见他这副样子会不会嫌弃…… 热水壶上的按钮跳动,里面的水逐渐停止沸腾,易修至回过神,接了热水,坐在沙发上,等它放凉了再吃药。 手机底部,邹楫给他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晚安。 像是被喂了颗定心丸,易修至不再胡思乱想。有什么事,都等到天亮再说吧。 他吃了药,捂好被子睡过去。 ** 邹楫昨天只把易修至送到小区楼下,没有进来,上楼之前,他给易修至打了电话:“你住哪间?” “40、咳咳……”易修至早上量了温度,烧已经退了,但随之而来的是感冒咳嗽,“401,我下来接你。” 对面的Omega嗓音沙哑,听他说话都能感觉到喉间的痛苦。 邹楫蹙眉,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脚上动作不自觉加快了些,一步两三级台阶,跨着上楼:“不用接,等我。” 这个小区很老,楼梯旁的扶手生了锈,脆得轻轻捏一下都能捏碎。有些地方还断开,被风一吹,铁皮就晃晃悠悠,摇摇欲坠。 邹楫越往楼上走,就越觉得心疼。 易修至开门,就见邹楫从楼梯拐角出现,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他却敏锐地觉得对方心情很差。长腿一跨,两三步走到他面前。Alpha的气息密密地包裹住他,红茶的味道变得浓烈。 “进来吧……”易修至侧身让路,在邹楫之后关了门。 屋子很小,家具拥挤地摆放着,被易修至收拾得干净整洁。 窗外就是潮湿的山壁,易修至很少开窗,室内空气不流通,有点闷。 邹楫眼神阴沉,视线扫过易修至病恹恹的脸,颇具压迫感。 迟钝如易修至,也感觉到了。邹楫站在这间破烂的小房子里,实在违和。 出身金贵的邹总,应该看不上这种地方吧。 易修至握拳转头咳了两声,眼眶被疼痛的泪水润湿,红了一圈。 “怎么感冒了?吃药了吗?”邹楫把椅子拉开,两手握着易修至的肩,把他按在椅子上坐着。 “吃过了。”易修至说。 肩膀上Alpha的体温还没消散,邹楫把手里的合约放在他面前。易修至注意到,对方腕骨内侧有一小块淡红色的印记,看起来像是在哪磕碰到了。 他觉得很眼熟……但细想一番,也没想到怎么个眼熟法,只好低下头,去看结婚协议。 “双方自愿建立为期一年的婚姻关系,达成如下协议:” “婚姻关系自登记之日起生效,一周年期满后,双方应配合办理离婚手续;乙方应与甲方同居;乙方父亲因治病产生的所有费用及债务,由甲方承担;必要时,乙方应配合甲方维护婚姻形象;互不干涉私人生活,但双方应避免与任何第三方产生暧昧关系……” 合约印了两页纸,易修至粗略扫过,翻到最后。甲后面已经签好了邹楫的名字,字如其人,棱角分明,像他一样干脆利落。 易修至拿起笔,在乙方填写自己的名字。 再抬头时,邹楫从饮水机旁走来,手里的玻璃杯冒着热气,递给易修至。 “谢谢。”易修至受宠若惊,红着脸接过杯子。 水温调得刚好,热乎乎的,易修至仰头喝尽最后一口时,眼珠不自觉转动,落到邹楫脸上。 Alpha正垂眸看着易修至的字迹,很工整,一看就是乖学生。眼底的一丝温润被易修至捕捉到,他看得专注,没意识到杯子里的水喝完了。 察觉到易修至的视线,邹楫偏了偏头,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恢复了平常的厌世脸:“还有事吗?” “没,”偷窥被抓的感觉很奇妙,易修至心里倏然一跳,下意识开口否认,反应过来又点点头,手指摩挲着玻璃杯底部,“我现在这个样子,可能会给你添麻烦……” 他这么说,也是在给邹楫反悔的机会。他是个麻烦精,很难照顾,如果邹楫反悔,他也不会有怨言。 “嗯,我可以照顾。”邹楫面不改色,答应得很干脆。 刚才的话产生了歧义,易修至低着头,大拇指上有另一只手戳出来的红痕:“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半夜起床喝药会吵到你。而且Omega找工作很难,要麻烦你费心了。” Omega皮肤透着病弱的白,发丝乖巧地垂在额前,只有耳根泛着绯色,声音越说越没有底气。 “不会,工作等你身体养好再说,”邹楫收起协议,坐在矮小的沙发上,“收拾东西吧,搬去我那边。” 他要搬去跟Alpha同居…… 易修至咬咬嘴唇,安静地走进房间,收拾他的行李。 他从来没跟Alpha一起久待过。学生时代的室友全是Omega,易修至可以跟他们打成一片。但今后一年,他要跟邹楫孤A寡O共处一室,尽管知道只是协议结婚,邹楫不会对他有别的想法。 他还是担心。 网恋的话,很多问题冷静过后再看都是小事,况且他们也没有吵过架。 真正结婚就不一样了,两个人总会见面,万一有点小摩擦,谁再一上火,可能就会收拾不住。 答应结婚的时候,他还没有考虑过那么多,等到两个行李箱合上,把它们推出房间,易修至才后知后觉感到茫然。 邹楫主动接过行李,提着迈出门去。易修至拿起桌面上的身份证户口本,追了几步。 关掉灯后,整个房子陷入昏暗,玻璃窗上蒙着山壁沁出的湿气。也许因为这是他独立后租的第一间房子,虽然只住了小半年,但骤然离开,还是会生出一些不舍。 慢慢合上门,听见“嗒”的落锁声,易修至呼出一口气。 接触到冷风的瞬间,易修至扭头咳了好一会儿,一件沾满红茶味信息素的外套,悄无声息落在他身上。 易修至抬眼,邹楫穿得比他还少,但像是不怕冷一样,外套脱给他之后,只剩一件贴身的衬衣,依旧身姿笔挺。 邹楫默不作声走在易修至前面,每次他勉强跟上对方的步伐,Alpha都会更快地走上前去,跟他保持不远不近的一步距离。 易修至提了提肩头即将滑落的西装,脚步稍慢一拍,凛冽的寒风就扑面而来。邹楫察觉到落后的Omega,往后退了半步,脸上的风小了很多。 易修至这才意识到,邹楫不是不等他,是特意在帮他挡风…… 某种未知的触动爬上易修至的心里,痒痒的,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 司机早就等在车旁,帮着邹楫把行李放好,才绕到前面开车。 两个人坐在车后座,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结婚协议被邹楫放在上面,像是划出楚河汉界。 Alpha红茶味的信息素萦绕在鼻尖,易修至忽然想起,他是贴了阻隔贴的。 社交礼仪,AO出门都必须贴阻隔贴,如果这样还能闻到对方的信息素,只能说明匹配度极高…… 视线不觉落向邹楫的后颈,近乎肤色的阻隔贴在他身上还是偏黄了点,对方皮肤冷白,压着眼望过来的时候,显得有些凌厉。 “到了。” 易修至骤然回神,受惊似的轻震一下,仓促地别开眼,抬脚下车。 民政局排队的人不多,初审通过后,两人被指引进拍照室。 摄影师看着画面里的两个人,坐得极远,像是被人骗进来的一样。 “两位要不,亲密点?” 易修至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红晕,病态被这点红色缓冲些许,看上去柔和又破碎。他应声朝邹楫的方向挪动些许,攥着手里的衣角不好意思。 Alpha温热的身躯贴了上来,易修至侧过头,只见邹楫抬手,轻轻搂住他的肩。 并没有碰到,但突然拉进的距离让易修至不知所措。 邹楫淡漠地看向镜头,好像只是配合完成摄影师的要求而已。易修至僵硬地勾起嘴角,对着镜头笑了笑。 那颗狂热跳动的心,只有他自己知道。 第3章 第 3 章 按下手印之后,两人沉默相对,很快就有工作人员拿着两本结婚证,递给易修至。 红本本落在手中,易修至才恍然惊醒,跟着邹楫坐上车。 窗外的景色渐渐陌生,他被带到市内顶级的别墅区里,镂空鎏金大门矗立在眼前,威严气派。 车牌被自动识别放行,道路宽阔,两边是修整过的灌木,喷泉广场上,穿金戴银的阔太太们风雅坐着,谈吐不凡。 下车之后,还要再走一段路,脚下的路面都透露着贵气,易修至担心踩脏了它。本就有些紧张的心里,此刻更是充满不安。 他跟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 邹楫在一栋别墅前停了下来,易修至抬眼望去,只见一扇深黑的大门立在眼前,两侧身穿制服的私人保安一见到邹楫,就朝他鞠躬喊道:“邹总。” “嗯,”邹楫神态自若地走到门边,在智能门锁前操作一番,转身对易修至说,“录一下你的指纹。” 易修至忙不迭跟上去,抬起的拇指被邹楫握住,按在机器上辗转,手上动作忽轻忽重,易修至的心随之忽上忽下。 院门在他们进入之后被人关上,面前高大的别墅终于没有了遮挡,视线豁然开朗。青砖大道直通建筑,汉白玉台阶高高垒起。屋顶的积雪下,水蓝的琉璃瓦被天色映衬得更显冷冽。 草坪被修剪得平整,远处的泳池泛着粼粼波光。 易修至深吸口气,跟着邹楫走进室内。 开门前,邹楫挡了一下,只见一坨白乎乎的软毛在他身旁涌动,邹楫弯腰把它抱起,很大一只,看得易修至都觉得有些费力,它黑漆漆的眼睛跟他对上—— 是萨摩耶。 看见易修至的时候,它激动地摇尾巴,咧开的嘴角像是在笑,用鼻子不停蹭着邹楫的下巴,想让他把它放下来。 “圈圈,以后他也是你爸爸,不许凶他。”邹楫冷声开口,才把小狗放下来。 易修至试探地伸手,在它头上摸了一把,软乎乎的,很温暖:“它好可爱。” 邹楫眼里闪过片刻温馨,随后偏开脸调整表情,耳根的红色却出卖了他:“不怕就好。” 屋内的装潢风格明亮轻快,以淡黄色为主调,整体氛围并不沉闷。 邹楫拎起行李箱,踏上奢华典雅的扶梯,把行李放在其中一扇白檀木门前:“你住我对面,有事可以找我。” “好。”易修至起身,圈圈跟着他跑上楼。 奶白色的墙面,实木地砖,衣帽间占了一整面墙,床上用品都是定制,摸上去暖烘烘的。 也许有点自恋,但易修至觉得,房间的装修跟他的奶油味信息素很搭。 “喜欢吗?”见他紧张的神色稍缓,邹楫帮他把行李推进来,“有不满意地方,随时可以跟我说。” 易修至摇摇头,把行李箱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叠着衣服:“喜欢,不用麻烦你了。” Omega纤瘦的身影蹲在地上,皮肤白而透,把衣服一件件取出来,挂在衣帽间里。温控系统让这栋别墅里时常保持26℃,易修至已经脱掉了外套,贴身的衣物勾勒出他腰间的线条,抬手挂衣服时,衣袖自然垂落,露出的手腕极细。 邹楫看着身形孱弱的人,捏了捏眉心,替他合上房门,下楼进了书房。 易修至收完房间,往后一倒,柔软的床垫将他弹起来。被子触感细腻,把他舒服地包裹着,养出了些睡意。 圈圈在他脚边来回走动,用尾巴蹭蹭易修至露出的脚踝,应该是被邹楫训练过,它徘徊半天也不敢跳上床。 房门被叩出两声轻响,易修至迷迷糊糊睁开眼,听见邹楫说:“宝宝,吃饭了。” 他对这个称呼适应良好,但还是忍不住耳根发软。 邹楫换了宽松的深灰羊绒居家服,易修至平视过去,看到的就是他凸出的喉结和锁骨,性感得勾人。 他垂下眼,乖乖坐到餐桌对面。 厨子要等洗过碗再走,就在一旁候着,脸上挂着体面的微笑。 明明只有两个人,饭菜却摆了一整张桌子,每一碟都摆盘精致,鲜美的色泽看得原本没有胃口的易修至也有点馋了。 幸好不是讲究的西餐,易修至松了一口气。 邹楫家的厨子手艺很好,但他胃口实在不好,把邹楫给他盛的那碗饭吃完,就吃不下了。 后来上的甜品,易修至也没有动。 邹楫给他留了家庭医生的手机号,说不舒服就打电话。易修至点点头,把家里带过来的药吞下去过后,顺着邹楫给他指的方向去洗漱。 镜子里的人换上了跟邹楫配套的羊绒睡衣,穿在他身上过于宽大了,肩膀处的布料鼓起个装满空气的小包,把他的身影衬得更瘦了。 易修至带着一身薄荷味躺在床上,几乎要陷进软绵绵的床铺里,然后他看见了床头柜上的两个红本。 床头灯亮着柔和的光,盖着钢印的结婚证上,易修至脸上的笑容极不自然,眼底的病气掩饰不住。而邹楫丰神俊朗,证件照上居然罕见地露出点点笑意。 他拿着本子下楼,忐忑地敲响书房的门,得到里面的人应允后,他走了进去。 “有事吗?”邹楫手上拿着高端签字笔,合上笔盖,从工作中得以喘息,看向易修至的眼中带着些许倦色。 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对方,易修至对他晃了晃两个红本:“结婚证放哪里呢?” 邹楫没多想,随手拉开一个抽屉,对易修至轻抬下巴:“放吧。” 易修至把两个本子重叠起来,放进抽屉,再将它关上。邹楫的书房很大,窗明几净,定制的胡桃木办公桌摆在门边,墙上挂着盖满印章的名家书画。 最里侧还有一张床,但没有睡过人的痕迹。也许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邹楫会在上面躺一下。 角落一架木梯,连接着上面的一层小阁楼,楼上没有亮灯,看不清是做什么的。 注意到易修至的视线,邹楫生硬地清清嗓子,手上的签字笔转了一圈,多加了条规矩:“家里其他地方你随意,但别上阁楼去。” “好的。”对方保护商业机密是很正常的事,易修至点头表示理解,却没注意到,邹楫欲言而止的目光,“那我睡啦?” Alpha低沉的嗓音响在耳侧,低头处理文件,留给易修至一个冷漠的后脑勺:“嗯,晚安。” 易修至贴心地帮邹楫把门关上,上楼的脚步放得很轻。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夜色隐秘,他躺在床上,真正住进别人家里,到了睡觉的时候,才有了一点结婚的实感。 而且对象是邹楫…… 他从来没有想过。 下午的困意被抛到九霄云外,他在床上翻翻滚滚,怎么都睡不着。呼吸之间,喉咙被气流冲得很疼,再加上鼻塞,难受得他坐了起来。 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又是凌晨两三点,他趿着拖鞋,下楼去烧水喝。 圈圈的狗窝在客厅一角,有个特意用木板打造的小隔间,像个婴儿床。 等水开的时间里,易修至蹑手蹑脚走到狗窝旁边,探着头往里一看—— 圈圈不在。 略带失望地转过身,忽然出现的人影吓他一跳。 Alpha的眼睛因困倦而半眯着,灯光落下的阴影笼罩在易修至身上,他才发现邹楫比他高这么多。 “吵醒你了吗?”热水沸腾的声音有些聒噪,易修至心虚地看向邹楫。 “没有,”邹楫完全清醒了过来,弯腰取出两个瓷杯,用手背感受着调好水温,把热水递给易修至,示意他跟着坐到沙发上,“睡不着?” 易修至轻嘬一口热水润润嘴唇,指甲无意识扣着杯柄,诚实地应道:“有点。” 邹楫垂下眼,像是遇到为难的问题,问他:“是认床还是……没有安全感?” “不是,”易修至否认道,他挺能随遇而安的,“应该就是嗓子疼难受,喝点热水就好了。” “嗯。”邹楫应了一声,沉思片刻,“我希望你能尽快适应,毕竟还有一年时间……” 易修至攥紧手指,咬着唇点头。 “如果实在适应不了,”邹楫冷静的双眸扫过易修至的脸,看得他心跳陡然一紧。可邹楫下一秒的话让他愣住,“那就让我来适应你。” “……啊?”他缓了好几秒,对方的语气过于迁就,让他有些不可置信,从喉间挤出一个音节。 邹楫漫不经心地抬手,把杯子里的水喝完,再开口时,声音仿佛被热水浸透,带上一丝温柔:“我们是合法夫夫,理应一起克服。” “嗯。”易修至局促地坐在邹楫旁边,杯里的水早就见底,他没有放下。 这场婚姻里,其实邹楫才是付出得更多的那个。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对邹楫弯了弯嘴角,圆润的眼里映着灯光:“我可以的,谢谢你愿意帮我。” Omega的感激真心实意,却不是邹楫想要的。 他朝易修至浅笑一下,说:“各取所需而已,不用客气。”他笑得疏离,好像真的只是一场商业谈判。 两人并肩上楼,在房间门口分别,邹楫目送易修至进入房间,伸手触上门把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叫。 随后是圈圈的叫声。 他转身,只见易修至房间里灯光大亮,萨摩耶从床铺上一跃而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躲到邹楫身后。 “犯什么事了?”邹楫轻拍圈圈的脑袋,就见易修至的被子上,一大滩……小狗的尿液,“给新爸爸道歉。” 萨摩耶耳朵放平,尾巴小幅度地摆动,像个低头认错的孩子。 易修至根本生不起气来,他无奈地笑笑,摸着萨摩耶的头,白皙的额头贴贴圈圈的脑袋,拖着声音哄道:“怎么办啊圈圈,你的窝睡不下我呀。” 邹楫把圈圈逐回狗窝。 易修至的床是不能睡人了,邹楫沉默半晌,推开对面的房门:“睡我这吧。” 第4章 第 4 章 邹楫的房间要大得多,一张双人床摆在正中间,对面放着电脑桌。 因为邹楫常年住在这里,整个房间里都染上了他的红茶味信息素。 邹楫从衣柜顶上取出一个枕头,放在他的枕头旁边。 易修至躺在邹楫身旁,这么近的距离,再加上睡觉的时候会撕掉阻隔贴,邹楫身上的红茶味浓浓地把易修至包裹住。 像是一种蛊惑。 偏偏邹楫已经睡着,没有意识到他的信息素已经严重干扰身边人的睡眠。 易修至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怦怦、怦怦—— 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很大声,他怕把邹楫吵醒。 只好侧着身子,背对着邹楫。 冷空气从两人之间撑起的被子里钻进来,冷得易修至更深地钻进被子,转身面对着邹楫,把头埋进被子里。 背后不冷就好。 易修至胡思乱想许久,终于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睡着的人极易受信息素影响。 Alpha的信息素像种指引,让易修至循着气味,本能地往邹楫身上凑。 直到贴上Alpha的胸膛。 易修至满意地蹭了蹭。 - 醒来的时候,易修至感觉腰上搭了什么东西。 他动了一下。好重,动不了。 浓重的红茶味从面前的人身上传来,易修至闭眼闻着,忽然意识到什么。 “啊!”易修至被吓得短促地叫了一声。 邹楫皱眉,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看到易修至眼巴巴望着他。 感受到邹楫搭在他腰上的手撤回,易修至缓缓往后挪动,慌不择言:“不好意思,忘了昨天我们一起睡的。你还要睡吗,我先去洗漱了。” 邹楫闭眼片刻,再睁眼时已经清醒过来,他坐起身,看了眼时间,六点半。开口时声音低哑:“起床吧。” 易修至赶紧跟着邹楫一起起床,跑到一楼洗手间洗漱。 邹楫的房间里自带浴室,他整理得比易修至快得多。 易修至刚洗完脸出来,就看到邹楫已经穿着西装,在给萨摩耶倒狗粮。 易修至换完衣服出来,邹楫在沙发上坐着,抬起左手,缓缓给狗顺毛。听见声音,他转过身,跟易修至对上视线。 “等我吗?”易修至下楼,看见邹楫已经坐在餐桌旁,面前摆着葱白粥和银耳羹。 邹楫看了眼腕表,身上的红茶味很淡很淡,洗漱过后被清新的薄荷味覆盖:“嗯,一起吃早餐。” “好。”易修至坐到邹楫对面。 易修至用勺子舀起粥,呼呼吹几下,就往嘴里送。 好可爱。 邹楫红了耳根。 * 邹楫最近应该挺忙,连续两三天,他都在凌晨才回来。但易修至遵守约定,从来不过问邹楫的日常生活。 他的感冒已经好了,邹楫让助理把他带到一个蛋糕店,说是老字号开不下去,被邹楫买了下来,平时开着店能卖就卖点,卖不了也没关系。邹楫家里餐后的甜点,应该都是从这里送来的。 助理传话时说:“老人家腿脚不方便,易先生帮忙打打下手就好,每月八千,邹总会定时打到您卡上。” “好的,”易修至笑着回应,他倒是不挑工作,只要别闲着就好,“谢谢你。” 助理朝他深鞠一躬,退下了。 易修至转身打量面前的店面,很复古的装修,门上挂着木牌,写着“苗记糕点”。踏进店门,就能看见展示柜里陈列着各种装饰漂亮的蛋糕、酥饼,鼻尖里满是烘焙间里弥散出来的甜味。 他轻轻叩了叩门,里间的老人家迎了出来。看样子邹楫打过招呼,一看见他,老人就笑着说:“小易是吧?你放心,以后在这好好学,爷爷教你。” 老人太过热情,易修至被感染得勾起嘴角,卖乖地对老人笑了笑,跟着他走进里间。 苗师傅戴着手套往蛋糕胚上挤奶油,见易修至走进来,含笑吩咐道:“你洗了手,把菜板上的水果切一下,”他腾出一只手,指着菜板上切成丁的猕猴桃,“大小参考这个。” 易修至答应了,捞起衣袖,仔仔细细地切水果。 邹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易修至被老人叫出去把蛋糕交给外卖小哥,薅开门帘,就见邹楫坐在椅子上看着他。 易修至顿了顿,朝邹楫点点头,便越过对方,拿着空盒子给蛋糕打包。 小哥似乎单子不多,一边看着易修至打包,一边跟他搭讪。易修至浑然不觉,随口应着,把蛋糕打包好递到对方手上,礼貌地笑了笑。 小哥应该是还想说点什么,但邹楫忽然起身,亲昵地牵起易修至的手,强大的气场压得对方不敢说话,讪讪道歉,拎着蛋糕跑了。 一转过头,易修至就看见邹楫眼底尽是冷意。 邹楫看着易修至纤细的手指,忽然觉得他的手上有点空。 应该有点什么东西,证明他是结了婚的。 “呃、你在等我回家吗?”易修至想不出别的理由。 “嗯。”邹楫应着,余光看见老师傅从里间出来,起身朝对方叫了一声,“爷爷。” “小楫来啦,坐坐坐,”苗师傅招呼着,“这么舍不得你爱人啊,马上就放小易跟你走。” 听他们熟稔的对话,易修至才从中悟出来,苗师傅跟邹楫很熟,而且是邹楫尊敬的长辈。 易修至跟苗师傅走进隔间,帮他清理桌面。 苗师傅看着他干活干净利落的样子,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随口问道:“小楫是不是挺难接触的?” “没有,他挺好的。”易修至说。 老人一副不信的样子,让易修至对他们的关系有了更深的认识。没有从小看着邹楫长大的人,不会露出这种打趣的表情:“你别看他不爱说话,其实心很细,就是别扭。嘴上得罪人,心里比谁都软。” 易修至耐心地听着,得罪人他倒是没有体会过,但心软这一点,他可以感觉到。 清理完台面,易修至跟苗师傅道别,随后坐上邹楫的车。 邹楫下午又出去一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不过易修至已经习惯对方半夜才回,没有胡乱揣测。 房间顶的天花板上有车灯流过,他就知道邹楫回来了。 邹楫进门的时候带着喘息,屋内一片黑暗,易修至已经睡了。 他开了亮度最低的灯,沉默地坐在沙发上,闭眼仰头平复呼吸。 最后,他从衣服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盒子,缓缓打开。 是两枚干净的素圈戒指。 邹楫取出一个来,转动戒指,分辨着内圈刻着的图案。他临时找人定制的,有点仓促,但设计的部分是他自己完成的。 紧赶慢赶,还是没赶在易修至睡觉之前到家。 邹楫把戒指放回去,起身时看见清瘦的身影,从楼上缓缓走下来。 “你回来了。”易修至夜间总会犯渴,下楼的时候,宽大的睡裤被他的膝盖顶起,大片空隙飘动,只有极细的脚踝露出。 易修至喝了水,从邹楫身边路过的时候,忽然被对方抓住了手腕。 从未有过亲密接触,易修至心跳一滞,朝邹楫僵硬笑着:“怎么了吗?” 不知哪个行为给了邹楫勇气,他重新拿起盒子,把易修至按在沙发上坐着,他自己则是蹲在对方面前。 也许姿势不够有诚意,他调整一下,单膝跪在地上,仰头看着一脸惊讶的易修至。 “结婚戒指,补给你。”他扣着易修至的左手,把戒指套在易修至的无名指。沉眸欣赏一会儿,接着说,“不要取下来,好不好?” 明明对方脸色不变,易修至却莫名从邹楫的话语里听出些恳求的意味。 易修至没法拒绝:“当然可以,但是为什么突然给我补戒指啊?” “下午临时决定的。”邹楫还跪在他身前,完全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 易修至不好意思拉他起来,只好装作没有发现,仔细回想:“是因为那个外卖员吗?” 听到这个人,邹楫脸色变冷:“嗯,你戴着戒指,就不会有人不长眼来骚扰你了。” 正常聊天吧,怎么能算搭讪呢? 易修至不太理解邹总的脑回路,配合地点头答应下来,忽然觉得好笑:“就一个路人,你记了这么久?” 邹楫转过头,没有吭声。 易修至拿着戒指盒,取出另一枚戒指,内圈刻着一朵花。易修至没认出来,礼尚往来地拉起邹楫的手,把戒指戴在邹楫手上:“可是我做蛋糕的时候戴不了吧,多不方便。” “嗯,那就再买条项链,不方便的时候挂在脖子上。”Omega温凉的指尖碰着他的手,邹楫无意识地眯了眯眼。 “好。”易修至百依百顺,举起左手,无名指上反射着纯白的灯光,“不过你这个戒指尺寸居然刚好。” 邹楫看着易修至手上的戒指。 他牵易修至手的时候,悄悄感受过易修至的尺寸。 邹楫站起来,抱着圈圈往楼上走。 易修至放下左手,关掉灯也跟着上楼。 临关门前,邹楫问他:“明天周末,你有什么安排吗?” “我想去医院看看爸爸。”易修至抓着门把。 他跟邹楫两人站在门后,都只从门缝里露出一个脑袋。这样的场景,易修至有点想笑。 “好,我送你。” 第5章 第 5 章 因为周末不用早起上班,易修至睡得很舒服,但牛马的生物钟早已形成,他醒的时候才八点半。 腿还有些软,易修至披着厚睡衣,扶着栏杆走下来,转身钻进洗手间。 水龙头的水缓缓流着,易修至习惯性用手试试温度,被冷得弹簧似的收回爪。 与此同时,模糊的意识也开始转醒。 他闻到了浓稠的粥的香味。 易修至拉开洗手间门,探出脑袋往厨房看,就见邹楫围着围裙在煮粥。 Alpha深蓝色的衬衣上画着白色的细条纹,衣袖被卷到手肘,粗壮的小臂上布着青筋,用力的时候格外清晰。 邹楫转过头,看见易修至从洗手间里伸出头的样子,忍俊不禁。 他在腾腾热气里向易修至弯弯嘴角:“刚好,洗漱完出来喝粥。” “好。”易修至关上门,再伸手试水温的时候,已经开始烫手了。 洗脸池的热气蒙到镜子上,易修至抬手擦擦镜子,脑子里现出的是邹楫的脸。 原来邹楫也可以跟烟火气放到一起,而并不显得违和。 邹楫舀好了两碗粥,放在餐桌上。易修至洗漱好,看着面前的粥,一脸期待地搓搓手。 “不知道你喜欢哪种,今天煮的白菜和虾仁。”邹楫说着,递给易修至一个勺子。 易修至接过勺子,在粥里搅拌两下:“我不挑食,”他吹吹滚烫的热粥,送入嘴里。咸淡适中,虾仁也没有腥味,很鲜,“好吃!” 邹楫放心地端起自己的碗:“那就好。” 两人吃完早餐,邹楫就开车送易修至去医院。 “嗯……”易修至看着街对面的医院,不确定邹楫要不要跟他一起上去,“我爸妈还不知道我们结婚的事。” 邹楫手指点着方向盘,闻言一顿,转头看见易修至为难的样子,下意识以为对方的意思是不想让他被父母看见。 跟地下恋一样。 “没事,我在楼下等你。” 车子在医院停车场停下,易修至拉开车门,跟邹楫道声再见。 邹楫透过挡风玻璃看着易修至单薄的身影,一股无由来的心疼涌上来。 直到易修至走进住院大楼消失不见,他才收回视线,撑着头想了想,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徐卓,帮我联系一下国内顶尖的脑科专家。” - 易修至一直很讨厌医院这个地方。 明明看起来所有人都很忙,但安静得出奇。举目望去全是白色,让人无端生出恐惧。 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他看见父亲插着氧气管,面色苍白地躺在上面,对周遭一切都毫无知觉。 而母亲坐在旁边,双手交叠撑着头,眼里是死水无波的平静。 病床上的人已经躺了六年半,一直没有起色,无论什么样的治疗手段,都只能堪堪吊着一条命。 易修至无声地叹了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抬手推开病房的门。 “妈。”易修至勉强笑着,他不能表现出悲观。 颜听春转过头,看见儿子出现在病房里,喜形于色,又被她把情绪压下去:“小至啊,你怎么来了?” 易修至关上门,走到母亲身边,就听颜听春责备他,声音里却尽是温柔:“不是说了吗?工作要紧,你爸爸没事呢,有事医院会通知的,乖,回去吧。” 易修至摇摇头,他坐下来,提醒道:“妈,今天是周末。” “周末啊,”颜听春望向窗外,视线放空。她已经在这里待了太久,都忘了今夕何夕,“周末就好好休息啊,医院有我就够了,你别来瞎操心。” 易修至声音颤抖,他把母亲的手握进掌心,轻声哄道:“您别担心我了,我不累。” 他撒谎道:“我还升职了,爸爸的病有钱治了,一定会好的。” 颜听春不觉间竟热泪盈眶,她抚着儿子的头:“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小至。” 两个人都是柔和的性子,低声争辩半天,还是坐在病床前,期待着易问枫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邹楫的电话打了进来。易修至看一眼振动模式的手机,举起来跟颜听春示意:“妈妈,老板的电话,我出去接。” 颜听春点头,易修至退出了病房,找到一个不容易打扰到别人的地方,按了接听:“……喂。” 他忽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称呼过邹楫。 “宝宝,”邹楫听出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便猜到易修至心情不太好,也许忍着难受没哭出来。他顿了顿,继续开口道,“我打电话是想问你,愿不愿意给叔叔办理转院?” “转院?”易修至问。 “嗯,我家私人医院里有很多脑科的专家,把叔叔转进去,一定能治好。”邹楫向他保证。 易修至当然想立即答应。可是他觉得太麻烦邹楫了,而且母亲那边还不知道怎么说:“我先问问我妈妈。” “好。”邹楫干脆利落挂了电话。 易修至带着这个消息回到病房:“妈,我老板说,可以帮爸爸转院,他那里有最好的专家。” “是吗,靠谱吗,你老板人这么好?”颜听春将信将疑。 易修至点头笑道:“嗯!他很好。”发自内心的。他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您看,半年里他给我升了这么多次职,挺好的。” 颜听春不疑有他,便同意了。 转院流程全权交给邹楫负责的,才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全部办理完毕。 易修至假借缴费暂时从病房里溜出来,跑到停车场里,找到邹楫的车。他打开门,弯腰坐了进去。 “怎么了?”邹楫问。 易修至眼角泛红,定定地望着邹楫。 邹楫看他情绪激动,便耐心等着,没有追问。怕他哭出来,还从侧面抽出一张纸,递给易修至。 易修至缓了半天,哑声开口:“我可以抱抱你吗?” 邹楫骤然愣住。他猛地抬眼看向易修至,对方嘴角下垂,眼底是包不住的泪水。 见邹楫半天没有回答,易修至也意识到自己的要求似乎有些过分了,他吸吸鼻子,强颜欢笑:“我就说说……” “可以。”邹楫从座位上坐起来,朝副驾驶座俯下身,把易修至搂进怀里,“想抱就抱,以后不用问我。” 易修至眼泪终于流了出来,浸在邹楫胸前的衣服上。他点了点头,伸手抱住邹楫的后背。 “谢谢你。”易修至说。 “跟我不用客气。”邹楫轻轻拍着易修至的背,Omega明明有179,在邹楫怀里却显得娇小。他坚实的胸膛稳稳地抱着易修至,心里柔软一片,“我是你丈夫。” 易修至安静地靠在邹楫怀里,等难受的那股劲过去了,他渐渐停止颤抖。 红茶味的信息素对他似乎有安抚作用。易修至闭眼闻着,忽然开口:“你知道吗,我可以闻到你的信息素。” “嗯。”邹楫没有过多反应,易修至只感觉他的胸腔震动一瞬。 “可是你贴了阻隔贴,我现在也能闻到。”易修至怕邹楫没理解他的意思,又补充道,“你能闻到我的信息素吗?现在。” 邹楫抱着他的手紧了紧:“可以,奶油味,很甜。”易修至不知道,他这样直白地问信息素,对Alpha来说是种明晃晃的勾引。 易修至低低地笑出声来,脑袋在邹楫胸膛上蹭了蹭:“你听过那个传言吗?” “嗯?”邹楫应道。 不知道邹楫是什么语气,也许还是像从前那样冷冷的,但易修至贴在他身上,被他温暖的怀抱包围,感觉到的是一片热意。 “他们说,贴了阻隔贴还能互相闻到信息素,说明我们匹配度很高。”易修至缓缓说。邹楫的怀抱太暖,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 邹楫闭眼,顺着易修至的话,回答道:“听说过。” “还说,我们会互相吸引,”易修至也闭上了眼,“我抱着你的时候,你心跳会变快吗?” 邹楫看起来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腔的起伏让易修至也跟着晃动。 “会。”邹楫认命道。 易修至仰起头,眼里满是笑意:“我听见你心跳变快了,”他又埋下头,轻声道,“我的也是。” 一瞬间,邹楫的心跳更快了。 易修至从邹楫身上爬起来,他待的时间太久,该回病房去了。 “戒指。”临走前,邹楫看了眼易修至的手指,提醒道。 “好。” 易修至答应一声,就逃逸般赶去病房。脸上的热度还未退却,易修至后知后觉感到羞耻。 他刚刚都跟邹楫说了什么啊?!! 踏进病房前,易修至接到了发小边陆宁的电话。 “至至!”刚接通,边陆宁咋咋呼呼的声音就从听筒传出来,刺得易修至把手机往远处拿了一些,才贴回耳朵,“我去探病发现叔叔不见了,一问才知道他转院了,你怎么都不跟我说啊没爱了呜呜。” 易修至好声好气地解释:“刚转过来,还没来得及通知你,我这就把定位发给你。” 边陆宁刚来,把花篮果篮摆在易问枫床头,就迫不及待拉着易修至坐到附近的餐馆里。 边陆宁点了餐,把菜单递给易修至。 易修至接过菜单的时候,边陆宁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 “哇——”边陆宁抓着易修至的左手,拇指和食指捏住易修至无名指上的戒指,另外三根手指故意翘得老高,露出狡诈的笑容,不怀好意道,“我看到了什么?还不快从实招来!” 第6章 第 6 章 戒指的事就这么被发小戳穿。 易修至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垂死挣扎,装傻道:“啊?你说啥?” “你少来,”边陆宁放下易修至的手,起身从对面坐到易修至身边,左手搭着易修至的肩,右手捏着易修至的下巴,把人强迫转过来,痞痞的样子,“都戴无名指上了,还跟我装啊?” 易修至把边陆宁的手薅开,投降道:“也没什么,”易修至害羞低头,抿唇笑笑,“就是结了个婚。” 此话一出,边陆宁更来劲了。 “哇靠~我要敲锣打鼓买两串鞭炮给你庆祝一下,”边陆宁脸上挂着“我就知道”的得意笑容,一大波问题像弹幕一样往易修至头上飘:“是谁?叫什么?长得帅吗?认识多久了?怎么认识的?……还有,为什么不告诉我!” “刚结婚,还没来得及说呢。”易修至挑了最后一个问题,“问这么多,我回答哪个?” “全部,”边陆宁说,又贼兮兮地要去摸易修至的手机,“有照片吗?” “没有。”从来没拍过呢。 边陆宁却不信,只当易修至捂着不给看:“这么护着你老公啊,看都不让看一眼。” 易修至的手机就摆在桌面上,坦坦荡荡,一点都没避讳。 边陆宁也没了兴致,他太了解易修至,一个坦诚得经常被人怀疑不会撒谎的Omega。最让人欣赏的一点,就是易修至特别喜欢打直球,几乎不会在心里藏事内耗。 “行吧,那你说说,你跟你老公怎么认识的?”边陆宁放过他,把话题移到他们的爱情故事上。毕竟易修至从来没谈过恋爱,结果居然比边陆宁先结了婚,一步到位。 易修至想了想,省去协议结婚这件事,跟边陆宁坦白道:“网恋吧,我被校友推销下了他们的恋爱APP,晚上就跟他匹配上了。” “你是这个。”边陆宁对易修至竖起大拇哥,他一直都知道易修至网恋这件事,但没想到易修至的结婚对象就是网恋对象,“所以你俩奔现了?” “算是吧……”易修至含含糊糊道,“线下巧合碰上了,就结婚了。” 边陆宁目瞪口呆,线下都能碰上,未免太巧了点。他沉思片刻,表情凝重地拍拍易修至的肩:“不行,你别被人骗了!一会儿找个机会把你老公约过来,我给你把关。” 易修至笑起来,看上去对所有人所有事都毫不设防:“你放心,他人很好!不过他很忙的,有时间再说吧。” “忙?能有多忙?别跟我说你老公是什么霸道总裁。”阅片和书无数的边陆宁思维发散道。 “……”易修至沉吟片刻。 他的沉默约等于默认,边陆宁拍着真皮卡座:“不会吧?” “不是,”易修至改口道,“他就是家里有个公司而已,搞智能家居的。” 边陆宁开口想说什么,又闭上嘴。 如此反复几次,一忍再忍,边陆宁终于没忍住道:“什么APP,推给我!” 手机亮起,易修至扫了一眼屏幕,是邹楫的消息。 「临时有事,我晚点来接你。」 易修至回了个“好”,抬头就看见边陆宁八卦地看着他。 “谁?”边陆宁问。 “我老公。”易修至答道,尾音上扬,带着一点小雀跃。 说完易修至自己都惊了一下,怎么这么自然地就叫了老公?而且,还有点小小的嘚瑟算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边陆宁听到这个称呼就怪叫起来,调侃道:“噫,你~老~公~” 易修至把边陆宁推开,昏黄的灯都挡不住他泛红的脸。 这不是你先一口一个“你老公”吗。 “对了陆宁,”易修至贴近边陆宁,讨好道,“你跟你男朋友平时怎么相处啊?我讨讨经。” “怎么?”边陆宁抱着手。 易修至实在不知道怎么跟邹楫相处。 想对邹楫好一点,想让邹楫开心。 “就是,那些会让你感觉开心的事。” 边陆宁侧目看着易修至,嘿嘿一笑:“想知道啊?”易修至点头,边陆宁做贼似的挪到易修至旁边,用肩膀撞了撞他,“凑过来点。” 易修至竖起耳朵来听,却不知道身边的人脑子里已经全是些让人脸红心跳的颜色废料。 - 程家老宅。 邹楫把车停在车库里,跟随管家的指引走进屋内,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望着他。 餐桌上玉盘珍馐,顶上的吊灯被水晶折射出耀眼的光。 气氛压抑。 “舅舅。”邹楫向主位上那个中年男人微微颔首,没有入座,只是站在厅内,八风不动。 程鸿青没有应声,只是颇有威严地抬手,让邹楫坐下。 邹楫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有人递来碗筷,邹楫没有接。 程鸿青没管他吃不吃,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漫不经心道:“今天给你安排的林家少爷,你觉得怎么样?” 邹楫不语。 从他继承父亲的公司以后,程鸿青就一直在催他结婚,想尽办法给他塞人、安排相亲。 邹楫一个都没兴趣。 “怎么不说话?”程鸿青早就看出他的不耐,冷厉的目光扫向邹楫,咧嘴笑道,“是不满意,还是没见?” 他看着邹楫不为所动的样子,眉目阴冷,逼问道:“还是说,你早就有主了?” 邹楫侧过头,程鸿青人脉多广,先前那个王总一定也是程鸿青的人。 “终于舍得看我一眼了?”程鸿青的笑声回荡在餐厅里,座上的其他人都埋着头,不敢打量这场闹剧,“是谁家的Omega能让你这么护着?” 邹楫眼神镇定,没有波澜地看向那个人,不卑不亢:“舅舅,您给我安排相亲,我现在结婚了,您尽可以放心。” “放心,”程鸿青玩味地重复这两个字,一脱手,酒杯砸在地上,碎裂开来,酒红的液体沿着地面缓缓流动,“邹楫,我让你联姻,不是在大街上随便找个Omega就可以。你要知道,你身上背着的不只是你爸爸的简居智控,还有我们程家的股份。” 道德绑架。 邹楫早就能把他的话倒背如流,藏在桌下的手握起拳,指甲掐进掌心:“我不是随便找的。” “我不管你是不是随便找的,没有背景的Omega就是不行,”程鸿青用餐巾慢条斯理擦着手上的红酒,像是连环杀手在处理血迹,“离婚。” “不离。”邹楫站起来,向他表明态度,随后不太真心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席,往楼上走去,“我自己的婚姻,舅舅还是别插手了。” 楼上的房间大门紧闭,邹楫敲响了房门,得到里面的人应允后,才转动门把走进房间。 房里的老人身子骨并不差,此刻执着毛笔,在白色的宣纸上静静写字。只是眉宇间忧心忡忡。 “外公。”邹楫走到桌案边,握住老人的手。 程立新把笔搁在笔山上,伸手抚摸邹楫的鬓角,干枯的手上长满老茧,磨着邹楫的皮肤,却并不难受。邹楫俯下身,让程立新的动作更顺利些。 “小楫,你回来了。”程立新道,“听那个不肖子说,你结婚了?” 邹楫的父母离开后,程鸿青再也藏不住他的野心,把程立新的权利架空,很快就把程氏收入囊中。 确实担得上不肖子这个称呼。 程家上下都把邹楫当成外人,只有外公,因为疼爱女儿,所以爱屋及乌,连带邹楫一起护着。 可惜现在的程家,早就不把他当成家主。 说不清是心疼老人还是为有人关心自己而感动,邹楫鼻子发酸。他缓缓点头,向老人凑近,含泪笑道:“对,外公,我结婚了,他很活泼,您要是见过,也一定会喜欢他的。” 程立新笑着抚掉邹楫的泪:“小楫不哭,你喜欢就好,别听那个不肖子的,外公给你撑腰。他就算再不要脸,表面功夫总还是要做的。” “下次回来,把他也带上,让我见见。” - 陪外公聊完下楼的时候,程鸿青已经不在了。 邹楫踏着中空的楼梯下楼,沉闷的声响在大厅里回荡。他略过周围人向他投来的神色各异的目光,径直走进车库,把他的车开到老宅外。 大道上车流往来,邹楫停在路边,把车窗全部打开。 冷风被川流的车子吹进来,邹楫把手臂搭在窗上,贴在座椅靠背上,闭眼想把方才的不愉快全部驱逐。 他拨通了易修至的电话。 易修至接得很快,淡奶油一样的声音响在耳畔,甜而不腻,把邹楫烦躁的心情抚平些许:“喂?” “宝宝,你在哪?”邹楫关上车窗,把车开到红绿灯前。 “你家医院附近,”易修至那边像是有人,他问了一下,“哪个餐厅来着?我发定位给你吧。” 绿灯亮起,邹楫把手机放到前面:“好。” 按照易修至发来的导航,邹楫找到那间餐厅。易修至的座位并不隐蔽,他透过餐厅外的绿植,从镶着绿色窗框玻璃望进去,就看见易修至跟一个男人——看起来像个Beta——坐在一起,举止亲密。 刚好起来的心情似乎又蒙上一层阴翳,邹楫绕到正门,推门进去。 Alpha高大的身躯带着与餐厅格格不入的清贵气质,瞬间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随后他们纷纷把目光投向邹楫的脸上。暧昧的灯光随着邹楫的步调,在他的脸上流动,像蒙着的面纱若隐若现。 邹楫走到易修至身旁,沉着脸看向旁边的Beta,最后俯下身,轻轻掐住易修至的后颈:“宝宝。” 最佳助攻上线hhh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边陆宁跟易修至说了好些荤话,易修至一边脸红,一边又从边陆宁不着调的话里提取些他能用得上的方法。 邹楫打电话来接他,易修至把定位发过去后,又被边陆宁歪着嘴调侃。 “还有呢还有呢?”易修至捂着通红的脸,让边陆宁继续讲,“织毛衣、做早餐……晚安吻,还有吗?” 边陆宁一听,嫌弃道:“易修至你都成年了结婚了,怎么还净挑这些健康的听啊?” 易修至垂下脸。 不健康的,也不是他听了就能实现的啊。 但边陆宁依旧不依不饶,搭着易修至的肩,贴在易修至耳边说:“那天不是他生日吗,我就破天荒起大早给他做了顿早餐,虽然不好吃,”边陆宁想到他自己做的黑暗料理和他男朋友一样黑的脸就想笑,“但是我逼着他吃完了,谁让他这么喜欢我呢?” 易修至若有所思地点头,目光放空,脑子里自动把他和邹楫代入边陆宁描述的画面里。 “然后,他就跟报复我一样,把我按在墙上,不由分说地亲我,亲得我头晕眼花腿软站不住脚,他就直接把我抱起来,扔到沙发上就开始做。”边陆宁一看到易修至认真地听,就想逗他玩,“你不知道,我男朋友可厉害了,跟他在一起简直要幸福死。” 看易修至差点没听懂,边陆宁吐槽他太单纯,继续补充道:“两种意义上的。” 说完朝易修至挑挑眉。 你快往歪了想! 幸福,xing福…… 易修至脑袋里绕了两圈才反应过来,脸红红的,无奈地对边陆宁笑着。 边陆宁四下张望,贴着易修至的耳朵,声音放得很轻:“他不是做木工的吗,手上都是拿着雕刻刀压出来的茧子,一伸进去,磨得我脑子都麻麻的,而且他大啊,真枪实弹打过来完全招架不住,又深又重……” 边陆宁见易修至全神贯注地听着,忍不住添油加醋,凭他久经沙场的经验,加上被窝里悄悄看的漫画,信口胡诌了一篇小凰文。 边陆宁说着,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看到易修至羞红的脸更是激动。 边陆宁挂在易修至肩上,兀自笑了会儿。 忽然感觉眼前一暗。 边陆宁抬起头,看到站在易修至旁边的Alpha眉眼阴沉,狭长的眼底压着风雪扫向他。唇色很深,但薄,嘴角压得平直,看起来不好招惹。 被Alpha的压迫感震慑住,边陆宁把抱着易修至的手撒开。就见Alpha神色稍缓,转头摸着易修至的后颈,喊了声“宝宝”。 边陆宁:? 这么冰冷的人嘴里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亲昵的话? 而且……掐后颈? 哇,好Dom,好涩。 易修至脸还红着,腺体被邹楫的虎口磨到,不禁打了个寒颤。 看见邹楫的时候心跳更快了,他视线不自觉地向下,又被自己强按着内心,抬起头心虚地笑着:“你来啦。” “嗯,”邹楫说,牵起易修至的手,故意把人往怀里一带,“回家吧。” 易修至靠在邹楫身上,转身给边陆宁挥手:“拜拜。” 邹楫也礼貌性地朝边陆宁点点头,把易修至裹在他的衣服里,才带着易修至走出餐厅。 边陆宁眼睁睁看着小两口从他眼前消失,想起刚才跟易修至讲的那些荤段子,忽然有一种想扇自己的冲动。 但是,易修至的老公是个矿工!!! 秉持着造福发小的理念,边陆宁解开手机,给易修至发去一条消息。 「不对!宝儿!你老公看起来更厉害!!」 「加油哦,期待你们的表现」 邹楫的怀抱特别暖,保护着易修至,让他不被冷风冻到。 邹楫拉开车门,易修至坐在副驾驶上,看见边陆宁的消息,羞得用脑袋往窗户上靠。车子一动,他的额角轻轻磕到玻璃上,又抬起来,规规矩矩靠到头枕上。 太羞耻了。 他都听了些什么啊? 车在红灯面前停下,邹楫转头,看着易修至捧着手机要笑不笑的表情,沉声道:“宝宝,刚刚那个人是谁?” 突然被邹楫叫到,易修至生怕被邹楫听见内心似的,做贼心虚地顿了一下:“哦,他是我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 “是Beta吗?”邹楫问道。 易修至听了,不知想到什么,笑了笑:“不是,他也是Omega。只是长得快,从小到大,好多人都容易把他误认成Beta。所以他还挺受欢迎的,Alpha、Beta、Omega都喜欢他,总是有人追着他表白呢。” 邹楫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 刚进家门,易修至就扑到沙发上,趴了会儿,想到邹楫一整天都在外面,问道:“你吃东西了吗?” “没。”邹楫检查圈圈的狗粮和水,再抬头时,易修至已经溜进了厨房。 他这次没再拦着,反而跷着腿坐在餐厅里,暗自期待着易修至给他做了什么。 十几分钟后,易修至端了一碗面出来,上面盖着一块煎鸡蛋,撒满葱花:“饿了吧,我煮面最快了,你别嫌弃哦。” 他把碗筷放在邹楫面前,两手交叉,支着头看向邹楫,忐忑地眨眨眼。 邹楫配合地挑起一筷子面条,轻轻吹了两口,送进嘴里。 易修至眼神炽热地看着他,邹楫宠溺道:“好吃。” 得到夸奖,易修至心满意足地站起来,转身想去厨房收拾。 “宝宝,你尝尝?”邹楫叫住他。 易修至回到邹楫身边,咽了咽口水,趴在桌上看着邹楫:“你饿了嘛,你吃。” 邹楫看他馋嘴的样子,直接挑了一筷子,吹凉之后,送到易修至嘴边:“要不要?” “那就要吧。”易修至弯弯眼角,就着这个姿势把面吃掉,他挑起自己的刺倒是毫不嘴软,“有点软了,你喜欢硬一点还是软一点的?” 糟糕的对话。 易修至刚一想偏,就对着桌子面壁。 都怪边陆宁。 “都可以。”邹楫又卷起一口面条,伸到易修至面前。 易修至推着邹楫的手臂,把面条推回邹楫嘴边,就轻快地跑到楼梯上:“不跟饿鬼抢饭吃,我上楼啦。” “等会儿有裁缝来给你量衣服,就在楼下吧。”邹楫扬声道。 易修至停下脚步,乖乖坐在沙发上,抱着手机跟边陆宁发消息:“好。” 休止符:「磨刀.jpg」 他一连发了十几条磨刀表情包,直到边陆宁回他一条消息才收手。 边陆宁:「怎么了,这么快就吃到肉了?」 他还说? 易修至飞快地看一眼餐桌上的邹楫,继续回复道:「你害我」 休止符:「我脏了」 边陆宁来劲了:「怎么?真吃到了?那不是应该感谢我吗?」 边陆宁:「就跟你说,凭我阅Alpha多年的经验来看,你老公是这个」 边陆宁:「大拇指.jpg」 休止符:「磨刀.jpg」 休止符:「心脏了」 邹楫吃完面,把碗筷收回厨房,洗过手,唤着圈圈一起坐到易修至旁边。 易修至担心脏得不行的聊天记录被邹楫看见,跟边陆宁打声招呼就放下手机,捧着圈圈的脸,轻轻蹭着狗头。 邹楫则在一旁,温和看着易修至和圈圈的互动。 一家三口陷在沙发里,其乐融融。 裁缝敲门的时候,圈圈从沙发上跳下去,看清门外的人后,用爪子拍了一下开门键。 “它好聪明。”易修至惊喜道。 裁缝拿着软尺,让易修至张开双臂站着。 易修至乖乖地站在灯下,张开的双臂正对着邹楫,歪头晃脑逗邹楫开心。 “……”邹楫耳根通红,再看一眼担心自己会忍不住上前抱住他,于是别扭转身躲进书房,把自己关进一片黑暗里。 易修至眨巴眨巴眼,意识到他是不是太幼稚了。 所以邹楫看不下去了? 然而没过多久,邹楫又开门出来,从裁缝手里抢过软尺。 正在测量的是腰围。 邹楫俯身,把软尺从易修至腰间穿过,偶然触碰到易修至的身体,即使隔着薄薄的衣物,都让易修至感到酥麻,心跳加速。 随心而动,易修至把抬着的两条胳膊搭在邹楫的肩上,环住他的脖颈。 就像是在拥抱。 邹楫的动作空白一瞬。 “别捣乱。”邹楫的声音听起来发紧,温热的呼吸喷在易修至颈间,让他忍不住蹭蹭邹楫的脖子。 他无心撩拨,邹楫却难以自持。 邹楫掐着软尺,放开易修至,拿起来看了一眼刻度:“53.7。” 太瘦了。 裁缝走后,两人一起往楼上走。 易修至想着边陆宁的话,不知不觉竟差点跟着走进邹楫的房间。 邹楫关门时,看见Omega险些撞上门板,他眼疾手快抵在门前,皱眉道:“在想什么?” 易修至在邹楫面前站定,眼睛看见的是邹楫厚实的胸膛。 他一心想着哄邹楫笑,咬咬牙,抓住邹楫扶着门把的手,凑近一步,踮脚勾住邹楫的脖子。 邹楫微微睁大眼睛,无措地看向易修至。 邹楫的眼睛是黑色的,虹膜上却带着深红色,易修至把人勾下来,仔细对着他的眼睛才看出来。 像凉在暗处的红茶茶汤。 易修至眯眼笑起来,眼睛在门缝淌出来的光里显得很亮,上挑的眼尾天生带有一种蛊惑:“你需要晚安吻吗?” 第8章 第 8 章 “你说什么?”邹楫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易修至重复:“你需要晚安吻吗?” 邹楫眼里的欲念简直要把易修至掀翻,偏偏面前的Omega什么都没意识到,单纯地搂着他的脖子,还撒娇一样歪歪头。 太干净了。 “不用。”邹楫把易修至的手从身上抓下来。 他还是别玷污对方了。 邹楫把门关上,背过身贴在门后,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但他什么也没听到,唯有心跳喧嚣,呼吸过重。 易修至…… 别勾引我了。 易修至眼见着邹楫沉着脸把门关上,一时差点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不要呢? 听边陆宁说,Alpha都很喜欢晚安吻的啊。 他回到房间,望着天花板,还是没想通邹楫怎么突然变脸。 手机亮起屏幕,是邹楫发来的消息。 「除夕那天有家宴,你准备一下。」 「好的。」易修至回复。 还能交代事情,应该没生气吧? 易修至转过身,他的面前,邹楫离他只有一墙之隔。 他想象着邹楫的睡颜,缓缓入睡。 邹楫却没他那么洒脱。 邹楫平躺在床上,手臂搭在额前,望着一片虚空。脑子里不断地回放易修至的脸,他的声音萦绕耳畔。 ——我抱着你的时候,你心跳会变快吗? ——会。 ——你需要晚安吻吗? 需要。 邹楫闭上眼,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内心的悸动抑制不住。 易修至的嘴唇很薄,唇色红润,像带着水珠的樱桃。 他也想尝尝。 - 衣服是在一周后送来的。 易修至听边陆宁的话,连着一个星期都抢着给邹楫做早餐。 邹楫刚开始并不同意,他把厨子打发走,就是为了亲自给易修至做饭吃。 然而易修至就像跟他杠上一样。 邹楫七点起,易修至就六点半起。 邹楫六点起,易修至就五点半起。 总要跟邹楫比谁先起床,才能抢到掌管厨房的权力。 邹楫担心他睡眠不足,只好认栽。跟易修至谈判一晚过后,才说服他七点再起。 易修至的早餐一周不带重样,每天都趴在桌上,眼巴巴等着邹楫先吃一口。得到邹楫一句“好吃”的夸赞后,才心满意足开始动筷。 邹楫把狗绳给圈圈套上,圈圈就知道要出去玩了,跳起来拍下开门键。 “宝宝,一起吗?”邹楫对着收拾餐桌的易修至。 “等等我。”易修至把擦桌纸往垃圾桶里一扔,跟在邹楫身后。 - 别墅区里有个人造湖泊,开发商在这里建了公园。 邹楫牵着萨摩耶,和易修至并肩跟着圈圈转。 早晨年轻人少,都是一些头发花白的人。地上搁着个大音响,播放着舒缓的音乐,老人站在木桥上打太极。 他们从老人身边路过。 易修至踩着木板,抓起邹楫的胳膊。 易修至应该是有点冷,帽子紧紧扣在头上,拉链遮住了下巴,右手揣在兜里,左手拉着邹楫。只有一对眼睛灵动地转着,看向邹楫的时候弯起来。 邹楫以为易修至手冷,垂眸看一眼被抓住的手臂,就牵起易修至的手,塞进衣服侧兜里。 易修至抬了下眼皮,随后低头笑出声来,头不自觉地往邹楫肩上靠。 邹楫的衣兜很暖。 易修至并不是手冷的意思,但也没有把手抽出来:“你还记得我们大学的湖上也有这种木桥吗?” 邹楫错开脸不知道在看什么,耳根冻得通红。 “记得。” “我那时候很少从桥上走,都是绕远路,因为总是担心哪块木板突然断掉,一不注意就掉下去。”易修至开玩笑地说着。而脚下的动作放得极轻,小心翼翼地踩在积着薄雪的木板上,“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 他是真的怕。 学校的湖很大一片,根本看不到深度。木桥踩上去总会有轻微的下沉,年头也有些久远。 即使知道不可能,走上去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感到紧张。 邹楫没有回答“杞人忧天”的问题,而是把易修至往他的方向揽过,稳稳地护在怀里。 “以后不走这里了。”邹楫说。 Alpha的体温很热,像个行走的火炉,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温暖。 易修至往邹楫的身上贴了贴,红茶的味道让他感到心安。 随口拿以前的事开玩笑罢了,没想到邹楫居然听得上心。 他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直到走下桥,易修至轻轻点了点头,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邹楫的手从他肩上撤下,原本被捂热的地方温度慢慢消散,转而被刺骨的寒风取代。 更冷了。 下一秒,邹楫把手伸进兜里,握住了易修至的手。 易修至藏在另一侧的右手跟随心脏一起,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邹楫浑然不知,他宽厚有力的手在易修至的手背上摩挲着。Alpha的手掌较为粗糙,从Omega的手背上拂过时,像过电一般,密密麻麻地从手背传到易修至的大脑,再烟花般炸开,全身酥麻。 易修至呼吸颤抖。 脚下的路变得异常难走,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左手上。 邹楫的手往前探去。 邹楫用两根手指抓住了他的指根。 邹楫摸到了他无名指上的素圈。 邹楫满意地停下,放开易修至的手。 邹楫的手掌再次压下来,将易修至的手包裹住,不再动作。 易修至迷茫地望着前方,眨了眨眼,才缓过劲来。 - 邹楫往前走了两步,被易修至放在他包里的手拉扯住,邹楫被迫转身。 护栏边是一排垂柳,细长的枝条上挂着冰晶。底下的石桌上,一群老人围坐着下象棋。 易修至就站在旁边,鼻尖带着薄薄的粉色,白色的雾气随呼吸一阵一阵飘出。他垂着头,专注地看着棋局。 察觉到邹楫转回来走到他身边,易修至仰头扬起嘴角,贴在邹楫耳边:“这个爷爷下错了一步。” 易修至说完,没有注意到邹楫凝在他脸上的目光,飞快转头继续看棋。 邹楫脑中,却只有易修至的笑容。他只要轻轻眯眼一笑,眼底的卧蚕就会泛起弧线,像个小小的鱼钩,牢牢勾住邹楫的心魂。 易修至的声音不大,但老人家对这样的非议格外敏感,仰头看了一下易修至,不服输似的埋头冥思,好久才落出下一步棋。 如易修至所说,一步错,步步错,这个老人确实输了。 老人转过头,打量着易修至,请教道:“你来说说,我刚才哪里下错了?” 易修至把那处错误指出来,老人就盯着棋盘,像要把它盯出花来。 下棋佬别的不说,对棋局的记忆能力倒是挺强。只见他盯了半天,最后轻轻点头,目光变得友善:“还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小伙子很懂嘛。” 易修至笑着,解释道:“因为我爸爸以前也喜欢象棋。” 邹楫的心似乎被什么扯了一下,猛地转头看向大爷。 果然,大爷热情道:“那下次让你爸来跟我切磋切磋。” 易修至咬着嘴唇神情落寞,很快又笑起来:“好。” 邹楫下意识皱了下眉,易修至的强颜欢笑看得他心疼。 “叔叔会好的,”邹楫宽慰道,“到时候接他过来。” 此时大爷注意到邹楫,从易修至身边错开,拍着邹楫的肩笑道:“小邹啊,”随后他看见两人握着的手,“这个小孩是你家的啊,我说怎么这么乖。几天不见,居然背着我们结婚了。小两口出来遛狗呢?” “是。”邹楫客套地笑了笑,冲大爷点头。 大爷看着萨摩耶用嘴咬着狗绳往前拽,笑了一声,挥手夸张道:“去吧去吧,再不走绳都要被圈圈咬断。” 邹楫和易修至跟大爷们道别后,转身跟着圈圈走。 走出没几步,大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百年好合啊!” 易修至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邹楫转过头,扬声跟大爷道了句谢,又和大爷说:“也祝您新年快乐。” 百年好合吗? 希望如此。 易修至跟在邹楫身后,回忆着刚才的话,问道:“你跟大爷们很熟吗?” “不算。”邹楫答。 因为时常遛狗,邹楫跟公园里常遇见的大爷都能打得上招呼,但也熟不到哪去。 易修至若有所思地看着圈圈。 邹楫一个人住在这么大一栋别墅里,肯定很孤单。 所以养了只萨摩耶。 托圈圈的福,邹楫经常在外面走走,就当透个气。 所以才能认识附近的人。 但如果没有圈圈呢? 易修至想了想,他直觉邹楫不会喜欢出门。 邹楫应该会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因为没有人陪他。 但是…… “现在我也搬进来了,”易修至用胳膊肘拐拐邹楫,侧过头朝他明媚一笑,“以后我和圈圈陪着你,就不会孤独了。” -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阿姨做好了饭,两人吃完饭,就各自换上衣服,在楼下汇合。 裁缝是老宅那边一直在用的人,设计好、做工细,在这种家宴里不容易被人挑出错。 易修至显得有点紧张,对着穿衣镜左看右看,他还从来没穿过这么正式的衣服,总觉得穿在他身上有些违和。 邹楫走下楼来,看到易修至的瞬间,脚步一顿。 易修至真的很适合浅色的衣服,穿在身上衬得皮肤更白更细腻,跟他的奶油味信息素很配。 邹楫走到他的面前,挺拔壮硕的身躯洒下阴影,几乎要把易修至整个笼住。 他抬起手,袖口往下滑动,露出精致的腕表。 邹楫低着头,双手搭在易修至的肩上,帮他扶正衣领,又往下几寸,整理好易修至的领带。 Omega不施粉黛,就已经帅得不像凡人。 邹楫捋着易修至的领带,直至它从指尖滑落,贴在易修至的身上。 他的视线落在易修至的眼中。 他很想抱抱易修至。 他终究没敢这么做,收回目光,拿起沙发上的羽绒服,披在易修至身上:“外面冷,进屋后再脱。” 易修至把手穿进袖子里,跟着邹楫坐上车。 邹楫把车开出一段距离,还是对程家那群人感到不放心,他向易修至叮嘱道:“宝宝,你不用对他们太礼貌,别让自己受委屈。” “啊,”易修至愣了愣,意识到邹楫跟家里人可能不太合得来,理解地应了一声,“好。” 第9章 第 9 章 程家的除夕家宴摆得极尽奢侈,不止是程家的人,一眼望去连邹楫都认不全,先前被安排跟他相亲的林家少爷也受邀参加。 程鸿青领着林家少爷,一人手中端一杯红酒,走到邹楫面前。 看到邹楫身边的Omega时,两人都变了脸色。 邹楫无甚在意地问了声好,跟易修至说:“宝宝,叫舅舅。” 声音低沉温柔,是外人从来未曾听过的语气。 “舅舅。”易修至挽着邹楫的胳膊,身高差让他看起来温顺又漂亮。 两人刻意秀恩爱,看得林家少爷皱着眉冷哼一声,跟程鸿青说一句“有事失陪”,就气愤转身。 程鸿青面色阴沉,额头上青筋暴起,又顾着面子不好发作。沉声道:“谁允许你带他来了?” “我让他们来的。”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周围的人听见动静,一齐仰头望向程家的前任家主,又顺着程立新的视线看到邹楫和易修至。 程鸿青没了脾气,他不敢朝程立新发作。 “上来吧。”程立新看向邹楫,吩咐一声,就转身走回房间。 邹楫摸着易修至的头,错位向易修至靠得很近,就像吻了他的脸。 邹楫放开易修至,轻声哄道:“我先上去,你要是觉得闷就在外面坐会儿。” “好。”易修至假装羞涩地乖顺点头,看向邹楫的眼神含情脉脉。 邹楫走后,易修至本想去外面透透气,又被邹楫的一堆亲戚叫住。 他被人哄骗着坐到沙发上,手里不知何时塞了一个酒杯。 “你就是邹楫的Omega啊,”一个自称是邹楫小姨的人说,“叫什么名字?” 易修至老实回答。 “易家……”那群人重复道,“没听说过啊,你家住哪,父母是做什么的?” 一大堆问题像人口普查一样,易修至想起邹楫的话,没有怎么回答。 他的眼神不时往楼上看,期待邹楫什么时候下来。 当他再次抬起眼睛的时候,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人群之外看着他。 对上易修至的视线后,这个人转身就走了。 易修至起身想追,却被林家少爷往后一拽,猛地坐回沙发上。外套被拉扯到肩上,脖颈间的红印从衬衫领口隐隐露出—— 是邹楫路过化妆品店时,刻意买了支口红,扒着易修至的衣领,轻轻点几个小点,用手指晕开。 众人看见吻痕,不由一愣。 邹楫从楼上下来,微微勾唇,欣赏着这场闹剧。 红酒杯被林家少爷“不经意”地一撞,从易修至手里脱落下来,眼见着要泼到易修至纯白的衣服上。 易修至往侧面躲开,酒杯从沙发滑到地毯上,酒液浸在沙发里。 易修至看见邹楫下楼,起身扑到邹楫怀里,朝邹楫扬起眉。 怎么样?我厉害吗? 邹楫宠溺地看着易修至的眼睛,眨了下眼以示肯定。他把易修至被扯开的衣服往上拉,将易修至的脑袋揉在怀里。 抬眼看向众人时,眼底是隐隐的愠色。 易修至趁机环住邹楫的腰,委屈巴巴地添了把火:“老公,他们好凶,我害怕。” 听见易修至对他的称呼,邹楫不由一怔。 连易修至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这个称呼太腻歪了,他也没想到会脱口而出。 但为了表演效果,易修至还是赖在邹楫怀里。 邹楫对着围观群众,将他们扫了一眼,看向故意撞倒酒杯的人:“林少爷,请您自重。” 他护着易修至,让旁人不敢发话。 见众人沉默,邹楫把手放在易修至肩上,让对方抬起头。 他温声道:“上楼吧,外公想见你。” 外公的态度跟楼下的人都截然不同,他先是拉易修至坐着,从书架上取来一个盒子。 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依然被保存得很好。 盒子被打开,程立新拿出盒子里的东西。 它在灯下闪着银色的光,下面坠了块水滴形的钻石,亮得晃眼—— 是一条项链。 程立新把项链递给邹楫:“给小易戴上。” 邹楫接过项链,站在易修至背后。 易修至转头看向邹楫,抬手像要阻止他。 太贵重了,他不敢要。 只见邹楫向他摇头,安抚地摸摸易修至的手,给他把项链戴上。 程立新瞧着项链,满意点头:“这是小楫的母亲留下来的,说是要送给他的妻子。不过丈夫也行,小易看着乖,讨喜。” 易修至没再纠结,亲热地说:“谢谢外公,谢谢妈妈。” 程立新被哄得高兴,又逮着易修至说了很多邹楫小时候的糗事。 比如邹楫三岁的时候不认识中药,把他父亲的药当成草扔掉。 比如邹楫借住在外公家读幼儿园,父母为了哄他上学,给他买了一缸子金鱼。结果邹楫喝牛奶的时候不顾大人阻拦,硬是要把牛奶喂给金鱼喝。于是那一缸金鱼全都死了,最后邹楫觉得愧疚,亲自挖了个坑把金鱼全都埋下。 邹楫红着脸,又不忍心打扰外公的兴致,只好守在门口,听一老一小有说有笑。 “他小时候没那么冷冰冰的,比谁都调皮,”程立新说,“小楫其实很听话,比同龄人成熟得多,就是偶尔会固执点。” 程立新拍拍易修至的手,沉稳道:“你也别嫌他有距离感,他对谁都这样,但是外公知道,他喜欢你,跟你结婚,就是认定了要一辈子的事。” 易修至听到这里,抬头向门外看了一眼。 邹楫看向他的目光里饱含温情,但很快又转回头去,不再听他们谈论。 总听别人说邹楫冷,其实易修至并不这么觉得,除了刚见面的时候。 他开始以为邹楫什么都不在乎,对谁都一样,他已经准备好这一年里跟邹楫没有任何交集,准备好离婚后两不相欠当个陌生人。 后来才发现,邹楫不是冷,他是不擅长表达。 非要说起来,易修至觉得,邹楫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但是,一辈子这种事,他不敢想。 契约婚姻而已,邹楫只是对“他的丈夫”有责任心,就算对象不是易修至,换了谁都一样。 邹楫转回头,猝不及防撞上易修至的视线。 易修至挑眉,朝他暖暖一笑。 邹楫回了他一个淡淡的笑。 易修至忽然就想通了。 那又怎么样呢。 这个身份现在就是他的。 易修至是邹楫的丈夫。 - 邹楫忍着背后两人不时投到他身上的视线,直到晚宴被摆上餐桌,他才感觉浑身骤然一轻。 解脱了。 邹楫走进门:“外公,在摆饭了。” 程立新朝他挥了挥手,跟易修至总结道:“外公希望你们好好的。”随后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走吧,下楼吃饭。” 邹楫和易修至迎着众人的视线,扶着外公下楼,纷纷落座。 晚宴上倒是只剩程家的人了。 在最后几道菜端上来的时候,易修至眼尖地捕捉到刚才那个熟悉的人影。 他找了个借口,对邹楫说:“洗手间在哪?” 邹楫对他指了个方向,作势起身:“我带你去。” “不用,”易修至让邹楫坐回座位,“我很快回来。” 易修至走出屋子,快步追上那个人影。 天色已经泛着黑,别墅外的花园里亮着路灯,四处都是积着雪的枯枝。易修至钻进鹅卵石铺成的小路,野猫一样朝前面的人追去。 “哥哥!”易修至从后面拍着他的背。 易修明穿着佣人的衣服,走在花丛间,被易修至一拍,不耐烦地转过身来。 见易修明这个态度,易修至自觉地低头。 从六年前易修明对他发火开始,他一直对哥哥有种敬畏感。 易修明一看易修至卖乖的样子就心烦,皱眉道:“你行啊易修至,这才几个月,跟有钱人混上了?” “不是,哥哥……”易修至轻轻拽着易修明的衣袖,他不知道怎么跟易修明解释,只是垂着头,乖乖地向易修明示好。 易修明伸手撩开易修至的衣领,嘲讽道:“不是?”他用手指点着那一块吻痕,“这个怎么解释?” 易修至仰头笑起来,抬手往脖颈蹭了两下,指尖被染红,他伸着手给易修明看:“假的,哥哥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被扳回一局的易修明转过头,盯着路灯默不作声,甩开易修至的手,又把视线移回易修至的脸上。 Omega小心翼翼地哄着他,生怕一句话说错又惹他恼怒。 易修明轻叹一声,神色凝重,缓缓开口:“别跟我嬉皮笑脸,怎么回事?” “就是,喜欢啊……”易修至撒了个谎,他跟邹楫契约结婚的事情跟谁都不能说,“哥哥你放心,他对我可好了。” 易修明盯着易修至的眼睛,想从他眼中看出撒谎的痕迹。 易修至眨眨眼,被盯得心虚。 易修明收回视线,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最好别骗过你自己。” 别傻乎乎陷进去。 易修至知道易修明是看透了他。毕竟是亲兄弟,从小一起长大,用父亲的话来说就是“你一甩脑壳你哥都晓得你要屙尿”,话糙理不糙,哥哥确实对他特别好。 所以易修明生气的时候,易修至会慌,会自责,想尽办法哄哥哥开心。 但是这次好像哄不好了。 易修明一气就是六七年。 易修至抱着易修明的胳膊,装可怜地软下语气:“哥哥,你别跟妈妈说好不好,我有分寸的。” “你有个屁的分寸。”易修明说。 在易修明眼里,易修至永远是个小孩。 路口闪过不知谁的影子,朝屋里走去。 饭菜已经上齐了,因为程鸿青送客出去了还没回来,大家都在等着他。 邹楫在等易修至,越等越觉得担心。 易修至不会迷路吧? 他打开微信对话框,给易修至编辑了好几条信息,却总是把打出来的文字删掉,又编辑一条新的。 迟迟按不下发送键。 他皱眉放下手机,准备起身找人的时候,听见有人凑过来,小声跟他说:“邹少爷,易先生在跟人私会。” “……”邹楫不信。 易修至能认识什么人? 但他还是没忍住追了出去,按照那个人的说法,易修至就在花园里跟人搂搂抱抱拉拉扯扯。 易修至跟他都没这么黏糊,还能跟谁…… 邹楫找到了易修至。 易修至抱着某个男人的胳膊。 主动的。 扒拉不开的。 男人抓着易修至的手,让易修至从他身上下来。 易修至每次被薅开,又黏糊糊地贴上去,嘴里念叨着“哥哥”。 邹楫:“……” 第10章 第 10 章 “宝宝。” 邹楫冷着脸,大步迈向花园中的两个人。花园里暖色的灯光都掩不住他眼神的冰冷。 易修至心虚地顿了一下,手下意识地松开易修明,又往后撤了两步,转过头看着邹楫。 好强的压迫感,好冷的气场。 易修至不禁打了个寒颤。 易修至佯装镇定,弯眼跟他打招呼,只是睫毛还在微微颤动,不忠地把Omega出卖:“你怎么来了?” 很正常的一句话,邹楫被“私会”的消息引诱,先入为主地认为易修至说的是“你怎么来打扰我的好事了”。 他是相信易修至的。 但是还是难受。 邹楫沉着脸,长臂一伸,把易修至强势地拉到身后。他的目光从易修至脸上扫过,随后抬眼,直直看向对面的人。 “易修至,过来。”易修明毫不畏惧地掀起眼皮,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像在展开什么决斗。 易修明跟邹楫对峙着,看邹楫的眼神就像看人贩子。 把他的弟弟拐走的人贩子。 易修至犹豫了一下,估摸着易修明和邹楫哪个更不好惹一点。 他还是想听哥哥的话,于是往易修明的方向迈出一步,又被邹楫拉住手。 “别去。”邹楫的视线看向他,隐隐担心,隐隐祈求,更多的是难过。 易修至站在两人中间,不前不后,不知所措。 易修明皱眉不屑地看着邹楫,冷哼一声,拉过易修至的手腕,用力一带,不由分说地把易修至扯到身旁。 Alpha的信息素忽然变得浓重起来,周围的空气像是听从他的指令,带着攻击性,潮水一样,铺天盖地地扑向易修明。 然后邹楫停住了。 因为易修明根本没有反应。 Alpha对信息素里的挑衅格外灵敏,稍有一点都能激起接受者的斗志,释放出更为强大的信息素。 而易修明岿然不动。 ……Beta? 邹楫稳稳心神,收回信息素,不再冲着Beta,而是捏捏眉心,轻轻叹息,随后上前一步,握着易修至的肩:“宝宝,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跟哥哥说话?”易修至不知道邹楫为什么这么生气,即使不是对着他,但能让他感觉到一种压力。 邹楫一口气堵在喉咙里。 跟什么哥哥说话能这么理直气壮? 易修明冷眼看着邹楫吃醋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你踏马协议结婚你吃哪门子的醋? 刻意激怒邹楫似的,易修明牵着易修至的手稍稍往后带,把易修至圈在身前,还伸手揉揉易修至的脑袋。 他语气不善:“邹总,我不管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今晚我让他自己选。他愿意跟你走,我就愿意放他走,但你要是敢欺负易修至,我一定第一个提着刀来砍你。” “你放心,”邹楫咬咬牙,朝他走近一步,让易修至的脸面对着他的胸膛,“易修至是我的丈夫,我要是敢欺负他,我自己提着头来给他当球踢,用不着别人提醒。” “别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邹楫,不置可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转而向易修至问道:“宝宝,给你一次机会,跟他走还是跟我走?” “你叫他什么?”邹楫急了,他握着拳,骨节泛白。 “怎么,邹总对一个称呼都这么纠结?”易修明故意噎他,“宝宝你说。” 易修至在两人之间来回看着,空气中仿佛有他们之间对峙而起的电火花。 他迟疑片刻,扑到邹楫怀里。 邹楫稳稳地接住易修至,把怀里的人紧紧抱住,微扬起下巴,挑眉看向易修明,像胜利者对手下败将的某种挑衅。 易修明摊了摊手,目光在易修至脸上停留片刻,最后没有再阻止。 他只希望易修至是真的愿意跟邹楫走。 不要后悔,更不要让自己受委屈。 好像从这一刻开始,曾经那个总是黏着他的弟弟终于长大了。 易修至有自己的选择,有自己的生活要过,他作为哥哥,再也护不住他了。 他看向邹楫,眼里是妥协。他终究要把弟弟交给那个能一辈子陪在弟弟身边的人:“邹总,我希望你能保护好他。” 怀里的人动了一下,邹楫稍微放松手臂,就见易修至转过头,眼眶有些红,他看向易修明,哽咽道:“哥哥,你在家里等我。” “?”邹楫心跳猛地一滞。 这种话是可以在老公面前对另一个男人说的吗? 易修明终于没忍住笑了一下,他转身离开,高大的身影慢慢隐没于黑暗中。只见小路尽头,易修明的背影发黑,他懒洋洋地抬起右手,不太走心地挥了挥,扬声道:“行了,你们滚吧,别在我面前碍眼。” 易修至盯了那个背影很久,他有种感觉,好像过不了多久,易修明会跟他回到原来的关系。 就算没有从前那么要好,但易修明还是他的哥哥,是那个嘴上不情不愿但行动又比谁都快的哥哥。 邹楫带着易修至往餐厅走,一路注意着易修至的情绪。见他终于调整过来,一忍再忍,还是问了出来:“宝宝,他是谁?” “我哥哥啊。”易修至理所当然道。 邹楫差点笑出声来,他偏开头,补充道:“情哥哥?” 邹楫语调没什么起伏,易修至乍一听,只以为邹楫说的是“亲哥哥”。 “对,”他笑道,但看邹楫的表情不对,又不明所以地问:“有问题吗?” 邹楫泄了气,把易修至更深地揉进怀里。 没问题吗? - 程鸿青已经回来了,他坐下时,众人就开始吃饭,没有等邹楫和易修至。 所幸邹楫也并不想吃程家的饭。 程立新吃完上了楼,邹楫带着易修至上去,给老爷子拜了年,打过招呼后就准备离开。 “站住。”程鸿青忽然发话了。 邹楫转过身,无所谓地盯着他。 只见程鸿青吹胡子瞪眼,视线落在邹楫搭着易修至肩膀的手上,板着脸说:“我希望你只是玩玩而已,玩够了收心了,就给我离婚,好好继承家业。” 言下之意,其实是威胁易修至:邹楫只是逆反心理,随便找个Omega结婚玩玩,你别对他抱有什么别的心思,识相的话最好赶紧跟邹楫离婚。 易修至扯扯嘴角。 不用你提醒,一年过后他们会离婚的。 邹楫紧抿着唇,下颌线紧绷,拧着眉看向程鸿青。 “舅舅,我不会离婚。”他说着,态度强硬,揽着易修至走到门口。 程鸿青拍了下桌子,指着邹楫道:“你今天要是出了这个门,以后也不用再回来了。” 是吗? 邹楫勾唇。 求之不得。 反正他跟这个家,只有外公亲。 他环着易修至,大步走出别墅。 - 想到程鸿青被邹楫气得脸色铁青,易修至没忍住笑出声来。 邹楫看他笑,也莫名被传染,陪易修至笑起来。 两人笑得更起劲,易修至笑得脸红,捂着肚子弓下身子。 “行了。”邹楫平缓下来,虎口抵着易修至的下巴,掐住易修至的两边脸。 易修至本来笑够了,被邹楫一掐,想起程鸿青的表情来,又笑得停不住。 邹楫自暴自弃地放开易修至的脸,跟他一起笑。 邹楫从后座拿羽绒服给易修至搭上的时候,易修至先是把它掀开,随后又把它穿上:“我不行了,笑热了。” 平静下来之后,易修至转而想到邹楫来这里前对他的嘱咐,问道:“你一直就被他这么管着吗?” “嗯,”邹楫手握方向盘,低声应道,“但他管不了我。” 易修至点头,背过身去看向车窗外。 除夕夜的市中心大屏上循环播放着贺岁短片,右上角的时间精确到毫秒。国贸大楼底下人头攒动,夜市小摊贩们亮着五光十色的灯。 “我有点饿了。”路边买烧烤的糙汉赤着胳膊,飘起的轻烟勾着易修至的食欲。 除夕夜堵车是市中心的传统。 邹楫趁着红灯间隙转过头,易修至扒着车窗,眼里映着夜市上的亮光,神情向往。 邹楫本来是想回家弄点东西吃的,但看易修至的样子,改变主意道:“想吃什么?” 易修至靠回头枕上,侧过脸,看邹楫并不急着回家,他心思一动:“你逛过夜市吗?” “逛过几次,很小的时候。”邹楫微微颔首,回答他。 易修至坐起来,往邹楫的方向靠近了些,眼里带着期许:“陪我逛逛吧,咱们偶尔也吃点路边摊?顺便一起跨个年。” 邹楫立即同意:“好。” 易修至眉开眼笑,解开安全带扑到邹楫身上,给他一个小小的拥抱,迫不及待道:“那找个地方停车吧,我也好久没有逛过了。” 邹楫一手搂住易修至的头,一手操纵着方向盘向前开去。 国贸楼下有个大停车场,此时也被跨年的车塞满。 邹楫从入口退出来,把车停到再远一点的小停车场。 易修至要从他身上起来,邹楫惩罚似的按住他的脑袋:“你不如先跟我说说,刚刚花园里那个人是谁?” 易修至爬不起来,仰着头气鼓鼓地看着邹楫:“不是说了吗?我亲哥。” 邹楫放开了他,心情复杂。 是亲哥哥。 不是情哥哥。 第11章 第 11 章 从车上跳下来,易修至裹紧了羽绒服,奔向人群喧哗的闹市。 时间是九点多,离跨年还有两个多小时,市中心就已经挤满了人。 易修至在人群里乱窜,不时回过头,看向跟在他身后的邹楫。 他脸上泛着兴奋的红晕,对邹楫灿烂笑着,又转过头四处张望。 邹楫艰难地追上易修至的步伐,俯身牵起易修至的手。 易修至忽然安静了。 “怎么了?”他看看被拉住的手,又抬头看看邹楫,脸上的笑容显得不太自然,心跳乱了节奏。 邹楫走到易修至身边,周围的人群仿佛都不存在了,只剩两人在路边牵手。两个都青涩。 邹楫大脑空白,耳根蒸出红色,生硬道:“牵着我吧,别把我弄丢了。” 易修至目光闪躲,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微微点头:“好。” 易修至不再到处乱走,他牵着邹楫的手,漫游在人群中。 “吃这个臭豆腐吗?”易修至转头看向邹楫。 “可以。” 两人便坐在豆腐摊摆出的桌子边,易修至搓手等待着,很快就看见老板端了两碗臭豆腐过来。 臭豆腐炸得金黄酥脆,裹上辣椒面,闻着就很香。 邹楫从桌上抽出一双筷子,递给易修至。易修至拆开筷子包装,夹了一块咬了一口,有点烫,但外焦里嫩。 “好吃!”易修至眯眼,对邹楫扬扬下巴,“你尝尝。” 邹楫取出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对上易修至的视线,他忍不住笑了,一边疑惑易修至怎么这么喜欢问他某样东西好不好吃,一边又顺着对方的意,轻轻点头评价道:“不错。” 吃完臭豆腐,两人便不觉得饿了,牵着手慢慢逛着路边的摊子。一会儿拿着这家的小挂件看看,一会儿买点好吃的尝尝。 易修至停在街口的某个小摊前,邹楫跟着他停下来,一眼望去,只见各种小玩意在地上摆着阵,旁边全是围观的人,一个人拿着竹子做成的圈套,站在线外往那些小玩意上扔竹圈。 易修至看上的是一只萨摩耶玩偶。 他指着那只玩偶,拽着邹楫的胳膊:“你看那个,像不像圈圈!” 邹楫顺着易修至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礼物盒上,白色的萨摩耶玩偶趴在上面,脖子挂着铃铛,黑漆漆的眼珠映着灯带的光,水汪汪地盯着来往的人。 邹楫勾唇,温声笑道:“像。” 易修至跑到老板旁边,买了十个圈圈,等前一个人领了奖离开后,他站在黄线前,右手拿着竹圈,身子向前微倾,跃跃欲试。 邹楫站在他身边,只见易修至双眼紧盯着萨摩耶,终于往前扔出一个圈子。 竹圈在地上弹了两下,滚到老板脚边。 易修至咬了下嘴唇,拿起第二个圈,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扔得更用力些。 但用力过猛了点。 老板用钩子把竹圈勾起,歪嘴笑道:“帅哥,你别光看那一个啊,近点的随便套两个都能回本。” 易修至在某些事情上比较犟,他看上了小狗,就一定要套到。 他扔出了第九个圈。 套住了小狗,但落在地上时,圈子弹起,不断打着转。 最后滚出去,圈住一片空地。 易修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转头看向邹楫,嘴角下撇,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 他把最后一个竹圈交给邹楫:“你来试试?” 邹楫接过了竹圈,视线在小狗身上停留片刻,又把竹圈来回甩动,试试手感。 他没易修至那么犹豫,试了两三下,就把竹圈扔了出去。 竹圈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最后落地。 身旁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易修至张开捂在眼前的手,就看见竹圈稳稳地套在小狗的脖子上。 “哇啊啊——”易修至跟旁人一起尖叫起来,眼珠明亮,两个小酒窝在脸颊上若隐若现。 他跳着扑向邹楫,被邹楫接住。 随后,易修至搂住邹楫的脖子,邹楫纵容地俯身下来,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他听见易修至在他耳边说:“你好棒啊!” 从老板手中拿过玩偶,易修至爱不释手地拿着,360度无死角地看了一圈。 “你说,把它放在圈圈的狗窝里,圈圈会喜欢吗?”易修至问。 易修至不看路,邹楫扶着他的腰,免得易修至撞到什么人、踩到什么坑。 “不会,”迎面走来一群人,排成一排占了半条路,邹楫把易修至拉到身前,跟那些人擦肩而过,“圈圈只会把它当成抢窝的狗,咬它几口,然后发现它是假的,就叼到不知道什么地方,最后找不到了。” 易修至想着那样的场景,不禁笑了起来:“那怎么办呢?” “随它去吧,大不了再买。” 大屏上的时间来到23点50分,易修至和邹楫站在广场上,一起等待零点的到来。 路边有人已经开始放小摔炮,也有人拿着礼花,对着河面上的天空放,亮光落在粼粼水面上,随着河边倒映的灯光一起,铺满整个水面。 不知何处飘来几个泡泡,易修至循着飘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小孩拿着泡泡机,伸出手边转圈边按下开关。 泡泡逐渐升空,向四周飘远,撞上枝叶或人的衣服头发,就骤然破裂,洒下细小的泡泡水。 易修至用柔软的衣服接住泡泡,小心翼翼地把它送到邹楫面前。 “你看。”易修至孩子气地盯着泡泡,鼓起嘴吹了两下气,泡泡被吹得往前动弹两下,但没有破,易修至笑着,抬眼让邹楫看。 邹楫的视线从泡泡移到易修至的脸上,浅笑着说:“好看。” 泡泡好看,你更好看。 易修至护着泡泡,听见周边的人忽然安静,抬起头,只见大家都紧盯着屏幕。 红底白字,在大屏上跳动着。 全场倒数。 “十。” 泡泡破了,易修至有点惋惜,但对跨年的期待压住了遗憾,他垂下手,专注地盯着大屏。 “九。” 邹楫向易修至走近一步。 “八。” 邹楫眼里只有易修至。 他的手指微动,想牵住易修至的手。 但他没敢这么做,刚刚碰上的一瞬间,他收回手。 “七。” 易修至感觉到手指被人碰到,他转过头,冲邹楫笑着。 只当是一次意外。 他转回头,继续看着屏幕。 “六。” 邹楫被易修至笑容勾得神魂颠倒,他鼓起勇气,再次向易修至伸出手。 “五。” 手背碰上,邹楫往下滑动,绕到易修至的手掌心。 “四。” 邹楫分开易修至的手指,慢慢把他的手指插了进去。 “三!” 邹楫的手温暖有力,他感受着冰冷的指尖传来的温度,似一股暖流从指端涌向心房。 易修至感觉心脏要跳出来了,他不敢回头。 “二!” 易修至回握住邹楫的手。 十指紧扣。 “一!” 邹楫像是受到鼓舞,他又朝易修至挪了几小步,两人的胳膊贴在一起。 “新年快乐!” 广场上的人齐声喊着。 与此同时,烟花的引线被点燃,几十桶烟花同时射出,往漆黑的天幕上窜。 “嘣——” 烟花炸开,五光十色缀满夜空。 整个地面都在震动。 易修至转过身,踮起脚勾住邹楫的脖子,把邹楫勾下来,贴在邹楫耳边,大声说道:“新年快乐!” 邹楫身形一颤,随后双手从易修至腰间环过,搂住对方。 “宝宝,新年快乐。” 他们在烟花下,像无数对普通情侣那样,紧紧相拥。 不知道这个拥抱持续了多久,等他们舍得松开彼此的时候,河边只剩下零星几个人。 耳边偶尔传来几声炮响,跟方才震天的烟花比起,显得有些清静了。 他们牵着手,从散场的夜市穿过。 易修至的手机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他松开邹楫的手,从衣兜里摸出手机,上面的备注名字让他心惊。 “喂。”易修至把电话贴在耳边。 对面的消息听过无数次,但每一次都会让他紧张焦虑—— 易问枫又病危了。 从前一个人的时候,他好像对这种消息已经麻木了。 病危了,哦,去医院,签字,交钱,守着父亲,希望父亲不要有事。 可是现在身边还有一个人,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撑不住了。 委屈感瞬间包裹住他,心里建立起来的防线就这样被击溃。 他坐在邹楫的车里,周边路灯的残影疾速向后划过。 明明经历了很多次,唯有这次,他泣不成声。 他好像不知不觉中,对身边这个人产生了依赖。 邹楫把易修至送到医院楼下。他不知道怎么哄人,只是一遍又一遍替易修至擦着掉下来的眼泪。 易修至吸吸鼻子,红着眼看向他,声音哽咽:“你回去吧,不用等我,我今天应该不会回来了。” “好。”邹楫陪易修至进入电梯,把易修至抱在怀里,左手拍着他的背,右手揉着他的头。 直到电梯门打开,邹楫松开了他:“去吧。” 易修至跑出电梯,没跟他说声再见。 邹楫坐回车里,右边座位上,还留着套圈套中的玩偶。 邹楫把它带回了家,按照易修至的话,放进圈圈的狗窝。 圈圈对着门口叫了两声,又转回来,一对眼睛望着邹楫。 “新爸爸没回来,他有事。”邹楫摸了摸圈圈的头,指着玩偶说,“这是新爸爸给你的礼物,不许咬,不许弄不见,听见没?” “汪。”圈圈应了一声,跟着邹楫跑上二楼,进入邹楫的房间。 邹楫一直是抱着圈圈睡的。 他等圈圈躺在床上,就走进浴室洗澡。 胸前好像还有易修至留下的余温。 他换了睡衣躺回床上,抱着圈圈,却怎么也睡不着。 心里总觉得差点什么。 少了易修至。 易修至不在家,他居然睡不着了。 邹楫冷冷地嘲笑自己。 圈圈已经睡着了。 邹楫坐起来,穿上拖鞋,打开了对面的房门。 易修至的房间很干净,淡黄色的床铺看起来暖烘烘的。邹楫的视线从书架上扫过,他看见了一本相册,以及四个被摔得缺胳膊少腿的手办。 易修至搬进这个房间时,他问过那四个手办是什么。 易修至被问到喜欢的东西,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他一边收拾,一边向邹楫解释,只是语气听起来并不怎么开心:“一套有十四个来着,十六岁那年我用参加比赛的奖金买了四个,但是妈妈不喜欢。那时候爸爸刚生病,家里急用钱,妈妈一着急就给我砸了……之后,我就再也没买过了。” 邹楫沉默片刻,跟他说抱歉。易修至却摇头,笑着说:“早就忘了。” 忘了吗? 可是这么久了,他还把它们带着走,摆在书架上。 小时候的创伤,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房间里满是Omega奶油味的信息素。 邹楫闭眼深吸几口,不受控制地拉开被子的一角。 他关上门和灯,躺了上去。 易修至的床比他的要小一些,宽度还行,就是长度不够他伸脚。 他侧着身子,曲着腿。 枕头和被子上都沾满了易修至的信息素。 他心跳忽然很快,全身热血都集中于某处。 邹楫闭眼,过了几分钟意识到,他立起来了。 “……” 易修至回来的时候已经七点了,他眼下熬出了青色,开门的时候还晃晃悠悠。 他捂嘴打着哈欠,揉着眼睛上楼,打开房门的一瞬,他一时没反应得过来。 邹楫躺在他的床上。 听见开门的动静,邹楫醒了过来。 四目相对,邹楫耳根肉眼可见地红了。 易修至眨眨眼,显然还在状况外。 邹楫:偷睡宝宝的床……奶油味……好香好甜……嘿嘿……(流口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 第12章 第 12 章 “你……”易修至开口,又困又懵,语言组织能力完全丢了。 邹楫黑着脸,偷睡别人的床被逮到,他不自觉躲避着易修至的视线。冻了两三秒,他抬头说:“圈圈掉毛,所以过来了。” “哦,”易修至点点头,就这么信了邹楫的鬼话,“你吃早餐吗,我给你做点。” 易修至眼底的青黑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尤其扎眼,邹楫心疼地抬手摸了下易修至的脸:“不用,”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一起睡?” “好。”易修至迷迷糊糊地脱掉鞋,从邹楫身上跨过,爬到里面盖上被子。 他太困了,身体完全不受意识控制,只觉得Alpha的身体很暖,便本能地缩进邹楫怀里,闻着让人安心的信息素,很快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身边的Alpha已经不见了。 易修至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 他懒洋洋地爬起来,穿着厚厚的毛绒睡衣走下楼,被厨房的香味勾得馋了。 他走进厨房,发现是邹楫在做午饭。 “阿姨呢?”易修至站在邹楫身后,转头看看岛台上炒好的菜,“好香啊。” 邹楫被夸得笑了笑:“给阿姨放了个假,我做的你就不吃了?” “吃啊,”易修至甜甜地笑起来,抱住邹楫的一只胳膊,软声软气哄他开心,“我只吃过你煮的粥,还没尝过你炒菜呢。” “去洗漱,然后坐着等我就好。”邹楫手上有油,勉强抑制住揉易修至头的冲动,只好赶人。 易修至道一声好,出去给圈圈倒了狗粮,才慢悠悠走去洗漱。 餐桌上,易修至每样菜都尝了一遍,夸的内容都不带重样,哄得邹楫浅浅勾唇,把一块红烧肉夹到易修至碗里:“别夸了,好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易修至扬起下巴,弯着眼睛朝邹楫笑着:“我不夸夸怎么看得见你笑呢。” 邹楫轻笑一声,没再答话。 易修至抢着洗了碗,擦干手出来。 邹楫翘腿靠在沙发上,腿上抱着笔记本电脑,银丝眼镜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反射出冷调的光。他的手指修长,在键盘上快速敲动。 认真工作的男人果然最帅。 “你今天不上班吗?”易修至坐在他旁边,从桌上拿起手机,随口问道。 邹楫扶了下眼镜,目光从镜片后扫向易修至的脸:“春节上什么班,随手处理点工作,晚上有个酒会,跟朋友一起。” “哦,”易修至点点头,忽然凑近邹楫,抿嘴笑起来,“你戴眼镜好帅啊,我要见色起意了。” 邹楫不小心按错了一个键,手指一顿,默默把输错的字母删掉。他把电脑放到一旁,认真地看着易修至的眼睛。 只有对美色的欣赏,没有半点**。 也是。 邹楫笑笑。 他怎么敢奢求易修至喜欢上他。 易修至见邹楫冷笑,以为是对他的话不满意。他想了想,又贴近了一点,嬉皮笑脸道:“不戴也帅,但是戴着有种……斯文败类的感觉。就是,想撕破你的伪装,看看你心里到底有多变.态的那种。” 邹楫闭了闭眼,再听下去,他可能真的要疯掉了。 邹楫捂住易修至的嘴,无奈地把易修至的脸转到一旁:“别说了。” 别撩我了。 再撩,就真的变成斯文败类了。 易修至乖乖闭嘴,抓着手机起身上楼:“那我不打扰你了。” 从邹楫身边路过时,他的手腕被拉住。 “嗯?”易修至看向邹楫,疑惑地歪了歪头。 邹楫轻咳一声,耳尖漫起薄薄的一层红色:“你不是说,要陪着我?” 易修至想了想,昨天逛公园时确实说过这么一句话。 “好吧,不打扰你就行。”易修至坐在邹楫旁边,靠在邹楫的肩上。 邹楫的电脑里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设计图,易修至学的是物流管理,对智能家居一窍不通。 他看着看着,有些无聊,脑袋从邹楫肩上滑下来。 “困了?”邹楫伸手托住他的脑袋。 易修至摇摇头,笑道:“不是,看不懂。”他坐起来,靠到沙发靠背上去,拿出手机,“你工作吧,我不黏着你了。” 邹楫继续处理文件。 易修至刚打开一局钢琴块,边陆宁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小休止符~」 易修至看着波浪号,一股肉麻的感觉涌上来。 休止符:「干嘛~」 于是他也肉麻回去。 边陆宁问:「你俩怎么样了,有没有do」 易修至偷瞄了眼邹楫的后脑勺,心虚地把屏幕亮度调低,又把手机拿远一点。 休止符:「没有!」 边陆宁不说还好,一提起来,易修至又想到他编的那些小凰文。 他还干了什么来着? 他跟邹楫说,他要见色起意了。 谁给他的胆子啊? 易修至红着脸,一句开玩笑的话,现在倒变成真的了。 一颗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被他起意的男人就在旁边。明明邹楫什么都不知道,易修至还是觉得无地自容。 边陆宁:「别害羞嘛~你就照着我说的,慢慢勾引他」 边陆宁:「你条件这么好,我就不信哪个Alpha不上钩」 易修至退出聊天框,切回钢琴块。 黑色按键掉下来的速度越来越快,易修至两只拇指快速点击着屏幕。 点击按键已经形成条件反射,易修至不用太过专注,都可以准确又及时地得分。 于是他的思绪又开始飘远。 他想起刚搬来那天深夜,邹楫下楼喝水时,垂到胸前的睡衣,凸出的锁骨在深蓝的睡衣下,勾着易修至的视线。 他想起同床的那几次,Alpha宽厚的肩膀,结实饱满的胸肌,还有萦绕在鼻尖的红茶味信息素,搭在他腰上的修长健硕的手臂。 他想起昨天的公园里,邹楫略显粗糙的手掌,摩挲过他的手背,触电一样的酥麻。听边陆宁说,Alpha的手指有茧,伸进去的时候会很舒服…… 易修至及时止住了思绪。 手上的动作慢了一拍,游戏结束。 他又切回边陆宁的聊天框,看一眼邹楫,快速敲着字: 「不会痛吗?他会上钩吗?我老公看起来性.冷淡诶,上次问他要不要晚安吻,他拒绝了」 边陆宁在手机那头笑得前仰后合,纯情的Omega就是好骗。 边陆宁:「你懂什么,这叫痛~并快乐着~」 边陆宁:「谁让你问啊,二话不说直接亲!Alpha就是这样,嘴上说着不要不要,你一亲上去他还装什么高冷,除非他性/无能,不然不可能不吃这一套」 易修至咬咬舌尖。 直接亲…… 会不会显得他很不矜持啊? 易修至摇摇头。 算了,不想了。 但是他还有个小问题。 休止符:「你说,你是怎么看出那些人喜欢你的啊?」 边陆宁很快回复: 「简单啊,他们整天在我面前晃悠,就想引起我的注意,今天送这样,明天约吃饭,变着花儿地哄我高兴」 「怎么?你觉得他喜欢你?」 易修至陷入沉思。 整天在邹楫面前晃悠,吸引邹楫的注意,哄邹楫高兴。 还有莫名的依赖感。 看到最后一句话,易修至笑了笑,邹楫看起来是会喜欢别人的人吗? 但是他自己…… 那个念头冒出来前,易修至把它掐断了。 契约嘛,邹楫给他钱,他给邹楫情绪价值,很公平的。 老板还是老公,他自有定夺。 - “宝宝,我走了。”天色暗下来,邹楫合上电脑,单手取下眼镜。 易修至把沙发后搭着的衣服取下来,递给邹楫:“少喝点酒哦,早点回来。” 邹楫穿上衣服,捧着易修至的脸,轻轻贴了一下他的额头:“收到。” 送邹楫出门之后,易修至躺回沙发上,从邹楫书架上随手拿了本书,草草翻了几页又放下。 有点无聊。 不知不觉间,他点开邹楫的头像。昵称是长安旅,头像是一片空白,从易修至认识他的时候就没变过。 跟他本人一样性/冷淡风。 易修至又点进他的朋友圈。 没有任何日常分享,一眼扫下去几乎全是产品图,唯有置顶的一条朋友圈,来自2020年11月3日,是一张学校操场的照片。 照片里只有红色塑胶跑道上的白色终点线,右下角是邹楫的手,手里拖着一小盘奶油蛋糕。 他的右手腕骨内侧有一块淡红色的胎记,圆圆的一小块,易修至第一眼看成了蹭破的伤痕,后来发现它没有消退的迹象,才知道这是胎记。 易修至习惯性地点开朋友圈右下角的两个点,给邹楫点了赞,意识到之后,他赶紧把红心点成空白。 但是没用,邹楫那边会收到点赞提醒的。 点了又取消倒显得他心虚。 “……”易修至默默动手,重新点了个赞。 他想到边陆宁说过的“织毛衣”,于是点开购物软件,挑选着羊绒毛线。 邹楫的衣服都是定制的,他不太清楚邹楫的尺寸。 易修至抬起眼珠想了想,还是下了单。 衣服不会,织条围巾他还是能搞定的。 易修至在沙发上等了会儿,十一点二十七,邹楫还没回来。 他关了灯,跟圈圈打声招呼,就靸着拖鞋走上楼。 床上还残留着邹楫的信息素味道,易修至闭眼闻着,左滚右滚,好久都不能入睡。 红茶味的信息素勾着他的思绪,让他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邹楫的脸。 好像有点想他。 想抱着他,想缩在他的怀里睡觉。 - 指纹锁的声音响起,圈圈隔着门板轻轻叫起来,寂静的夜里,一切都显得朦胧。 邹楫语速很慢,声音听上去比平时都要低沉,显得不太清醒:“嘘——别吵醒爸爸。” 圈圈顺从地呜咽两声,没了动静。 易修至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眼手机上亮起的时间。 凌晨三点。 他伸手打开房门。 只见邹楫靠在沙发上,揉着脑袋,喘息.粗重。听见声音,邹楫放下手,仰头看向易修至:“宝宝,吵醒你了吗?” 直球宝宝一句话钓得邹总嘴角压不住[让我康康] 另外祝小至生日快乐[撒花] 补充一下两个宝宝的生日: 易修至2002.3.21 邹楫2001.12.22 一个是春分,一个是冬至[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 12 章 第13章 第 13 章 “没有。”易修至在房门口站了半分钟,被窝里的热度就全部消散。他转身抓起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就走下楼坐到邹楫身边。 大股酒精的味道蔓延开来。邹楫眼神迷离,紧紧盯着易修至。 易修至走进厨房,给邹楫煮了碗蜂蜜水端出来,邹楫已经眯着眼要睡着了。 Alpha身子很沉,易修至费力地把他扶起来,端着蜂蜜水,递到邹楫面前:“邹楫?” 邹楫皱眉靠在易修至肩上,转头凝视着眼前的人。 他的目光深邃,望进易修至的眼睛里,像是要把这个人看穿。 “邹楫。”易修至又叫了一声。 邹楫低低笑了起来,喉结随着笑的节奏上下滑动。他抓住易修至的手,呢喃道:“宝宝,我是……老公。” “?”易修至动作凝滞。邹楫的眼底藏着某种侵略性,但看向易修至的时候,满目柔情。 他是在纠结称呼吗? 易修至沉默片刻,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老公?” 邹楫像是被塞了一口蜜糖,听到这个称呼的一瞬间,眼睛亮了起来。 他高大的身躯向易修至贴近,察觉到易修至慢慢后仰,跟他拉开距离,他轻轻皱了皱眉。伸出的手止在空中,他蜷起手指,把手收回。 随即认命地喝下蜂蜜水,靠回沙发上。 邹楫用手压住眼睛,呼吸逐渐变得平缓。 易修至从书房的床上抱来一层毛毯,搭在邹楫身上。 就在他以为邹楫睡着了的时候,邹楫忽然动了动唇。 邹楫把手放下来,侧过脸看向易修至。双眸因不太适应光亮而微微眯起,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酒气,低沉又迟缓:“宝宝,你很讨厌我吧。” “嗯?”易修至应了一声。 邹楫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看见易修至的反应,邹楫垂下眼,显得自责内疚,短促地笑了一下:“你该讨厌我的。” “明知你不喜欢我,我还用叔叔的病来要挟你跟我结婚……”邹楫抬起眼,无奈又落寞,“其实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你那么好,那么可爱,明明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我却让你就待在小蛋糕店里,做你不喜欢的事,上下班也接送,像是限制你的自由。” “可是我怕一转眼,你就不见了。” 邹楫嘴角依旧挂着浅淡的笑,手指触上易修至的脸颊,一触即分。 “跟我假装恩爱,很恶心吧。” 邹楫说得真心实意,易修至听进去了。 他不懂。邹楫那么矜贵的天之骄子,也会为他难过吗? 易修至抓住邹楫收回去的手,拉到他的脸旁。然后往邹楫那边挪了几下,侧头贴上邹楫的手心,闭眼蹭了蹭。 他喜欢邹楫摸他。 摸头、摸脸,还有那天掐后颈,他喜欢跟邹楫所有的肢体碰触。 邹楫双眸微睁,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易修至放开了他的手,把额头贴在邹楫的颈间。 “我不讨厌你,”易修至把手环在邹楫的脖颈上,仰头蹭着他的肩颈,说话时气息从邹楫锁骨上流过,像被小猫的尾巴扫了一下,“我喜欢跟你在一起。” 邹楫动了动,掐着易修至的腰,让Omega坐到他的腿上。 邹楫搂着他,这个姿势让他们身高差倒过来,邹楫需要仰头才能看见易修至的脸。 “是因为信息素吗?”邹楫抬眼,专注得像一个信徒在虔诚地仰视他信奉的神明。 “不知道,可能吧。”易修至扶着邹楫的肩,弯下腰跟邹楫额头相贴,“你知道吗,今天你不在家,我睡不着。” 邹楫的胸腔剧烈地起伏,他的眼眶红了一圈,闭眼抬起下巴,像要吻上易修至的唇。 他停下了。 邹楫睁开眼,声音发颤:“宝宝,你说的晚安吻,还算数吗?” 易修至嘴角上扬,像是打赌赢了的小孩。 “算。”他错开邹楫的鼻尖,在邹楫的嘴唇上生涩地碰了一下,分开时发出啵的一声。随即又贴上邹楫的额头,轻声问道,“这样够吗?” 邹楫眯着眼,温热的气息跟易修至交织在一起,眼里的欲念汹涌,是终于藏不住的爱意。 邹楫摇了摇头,嗓音低哑:“不够。” 环在易修至腰间的手骤然缩紧,邹楫倾身而上,在易修至的唇上肆意掠夺。 这天是1月30日。 是邹楫遇见易修至的第1599天。 他终于吻上喜欢了四年的人。 邹楫的吻急切而热烈,他像要从易修至的嘴上汲取养分,含住易修至的唇珠,直到它被吸得红艳欲滴。 易修至轻轻皱着眉,身体不由软了下来,整个重量压到邹楫身上。他抬起下巴,青涩地迎合着邹楫的入侵,鼻腔里不时发出几声轻哼。 邹楫撬开了他的唇,舌尖扫过易修至的上颚,异样的酥麻让他猛地震颤一下,心跳快要溢出胸腔,头脑一片空白。 蜂蜜的甜味还有些残留,混着浓烈的酒味和红茶味,一起闯入易修至的口腔。他快要喘不上气,双手不安分地抬起,抵着邹楫的胸膛,想要暂时缓一口气。 邹楫醉得厉害,睁眼分开半秒,看见易修至红晕的脸,又情不自禁吻了上去。 一吻结束后,易修至脱了力,呼吸变得异常急促,他喘着气,眼前冒着金星,几乎挂在邹楫身上。 邹楫箍紧易修至的腰,感受着易修至的胸腔起伏。 “宝宝,搬过来跟我一起睡好不好?”邹楫贴在易修至的锁骨上,“以后都一起。” “嗯。”易修至从喉间挤出一声回应,嘴里的津液好像被邹楫全部夺走,他感觉嗓子干涩,又浑身提不起劲,抱着邹楫撒娇道,“老公,我想喝水。” 邹楫对这个称呼似乎很满意。 他单手拖着易修至,臀尖贴在邹楫的手臂上,视角变得很高,易修至心惊胆战地搂住邹楫的脖子。 但邹楫抱得很稳,另一只手还不紧不慢地接水烧水,弯腰从橱柜里拿出玻璃杯。 热水在茶吧机上汩汩沸着,邹楫调好水温,把玻璃杯递给易修至。 易修至润了润喉,把剩下的一点点水还给邹楫。于是他看见邹楫转动水杯,在留着易修至唇印的杯口覆上自己的唇,仰头把剩下的水喝掉。 易修至看着邹楫自然的动作,感觉脸上一阵灼热。邹楫保持着单手抱他的姿势,关灯上楼,把易修至轻轻放到床上。 夜色旖旎,所有的感官在黑暗里被无限放大。 邹楫的手又搭在易修至的腰上。 这次易修至没有犹豫躲闪,而是主动地凑到邹楫身前,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两个人的心跳几乎同频,一样快速有力,像是合奏的鼓点。 他闻着邹楫的信息素入眠。 邹楫的酒是在天亮的时候醒的。 他没有断片的毛病,反而记得很清楚。 晚上的事他曾经做梦都不敢想,没想到居然在醉酒的状态下实现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算不算强占,只知道他爽了。 但爽过之后又是自责,他在没有明确易修至的想法的情况下,跟易修至接吻了。 他又钻进了牛角尖里。 易修至说喜欢跟他在一起,但没有说喜欢他。 也许是因为发生了很多事,邹楫觉得这个冬天似乎格外漫长。 外面簌簌下着雪,晨光照在白色的雪上,照得天地白茫一片,光亮得有些刺目。 易修至枕着邹楫的手臂,闭眼安稳地睡着,呼吸极轻,像毛茸茸的小动物。 邹楫慢慢抽出手,把被子给易修至掖到脖子上。易修至哼唧一声,极不情愿地背过身去,依旧没醒。 邹楫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他身上还穿着醉酒的衬衫,对着镜子嫌弃地扫了一眼,就从衣柜里取出一套新的换上。 他冷静的办法是给易修至做早餐。 冰箱里的食材已经快被他们扫空,邹楫黑着脸关掉冰箱,估摸着易修至睡醒还有两三个小时,便披上外套出门买菜。 - 易修至醒的时候,邹楫已经煮好了粥,还贴心地熬了冰糖雪梨给他润嗓。 易修至看着邹楫漆黑的眼珠,不放心道:“酒醒了吗,头还晕不晕?” “不晕。”邹楫抽出了椅子,握着易修至的肩,把他扶到椅子上坐着,“吃饭。” 易修至乖乖坐好,等着邹楫给他盛汤。 “你今天要上班吗?”他看邹楫穿得这么正式。 邹楫点头,把粥和雪梨汤放到他面前:“嗯。” “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啊,”易修至喝了一勺汤,易修至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邹楫便没放几块糖,不甜不淡刚好,“苗爷爷的店还开吗?” “开,他也是闲得无聊,每天都开。”邹楫回答,看见易修至忽然亮起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出去,“我送你去,刚好给老爷子拜个年。” 一般人过年的时候总要休息一下,像苗师傅这种全年不休的人全球都数不出几个。 易修至不免有点好奇:“爷爷过年不回家吗?” “……”邹楫舀汤的手顿了顿,垂眸片刻,跟他解释道,“老爷子一个人。” “啊。”易修至嘴巴微张,他没想到是这种原因,“怪不得。” 见易修至内疚的模样,邹楫抬手轻轻揉了揉易修至的头发:“没事,他喜欢你,你陪他过个年,他会很高兴。” 直球宝宝就是好啊…(欣慰的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 13 章 第14章 第 14 章 邹楫把易修至送到蛋糕店后,把戒指穿到项链上,再给易修至戴上项链,就开着车走了。 “爷爷!”易修至走进烘焙间,老师傅正在打奶油。听见易修至的声音,他转过身,惊喜又诧异地看着来人。 “小易啊,”老人家要强,明明心里乐开了花,还嘴硬地数落易修至,“大过年的不在家待着来这里做什么啊,去去去,这里用不上你。” 易修至耍赖挤进操作间,拎起菜刀就开始切水果,老人家又不敢抢,怕一失手把谁弄伤。 易修至埋头切着水果丁,笑道:“用不上我就不用嘛,我陪爷爷聊聊天也行。” 苗师傅点着他的额头说声“你呀”,就没话说了。 切完水果,易修至凑到苗师傅身边,看他做完一个蛋糕,提议道:“爷爷,你上次不是说教我烤饼干吗,我还没学呢。” “学什么学,”苗师傅把蛋糕放在外面,走进来没好气地说,“不是跟我聊天吗,今天也没什么活儿要干,想不想听听邹楫小时候的事?” 易修至扶老人坐在板凳上,自己又从后面拖了个小凳子来:“想听。”虽然除夕那天听邹楫的外公讲过一些。 老人家回忆着,浑浊的眼睛往左上方看,沧桑的脸上有着片刻宁静。 “小楫小时候可没你这么乖。” 邹楫与老人的相识是在十多年前了。 那时邹家还没起家,他们住在老巷子里,屋子简陋,有时下雨猛了还会从楼顶漏水。 但过得安宁,比什么都重要。 邹楫的父亲跟母亲是自由恋爱,程立新本来是极力反对这门亲事的。但抵不过两个人犟,程立新本就爱女心切,看见邹楫的母亲跟着他的父亲住在这么破陋的小屋里,总归还是心软的。 邹楫出生后,程立新才慢慢接受了他的父亲。 于是邹楫的父亲借着老丈人的助力,创办了简居智控,凭借超强的业务能力成功把公司做大做强,程立新终于对女婿认可起来。 但那时候邹父创业心切,一心扑到工作上,几乎没时间照顾儿子,每天早上把邹楫送到幼儿园,就不再有时间管他。 邹楫的母亲也是个女强人,辅助着邹父的工作,两人一工作起来跟玩命一样。 那天他们就忘了接邹楫放学,偏偏天还下着雨,邹楫撑着一把小伞站在幼儿园门口,眼睁睁看着别的孩子都陆陆续续被家长接走,只有他一个人,左等右等都看不见父母的身影。 老师也没有陪他继续等,赶着回家哄小孩去了。 苗爷爷兼职着门卫,关了幼儿园的大门准备下班。一看这小孩冷得发抖,连伞都拿不动。伞柄歪歪斜斜靠在小孩并不宽实的肩上,雨点被风吹到他的身上,几乎全身都湿透了。 说起来小孩跟他父母一样犟,都淋得开始打喷嚏了,还在铁门下杵着,等不到父母就不肯走。 苗师傅撑着一把大伞,把邹楫结结实实护在伞下,一看他冷得牙齿打颤,大声冲邹楫喊道:“你爸妈呢?等不到就来门卫室坐会儿呗,别淋感冒了。” 邹楫转着黑漆漆的眼珠,没有回话。 苗师傅又哄他几句,“你进来给他们打个电话啊”,邹楫说“他们忙”。 小孩生着闷气,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犟的小孩,干脆也不下班了,就帮小孩挡着雨。 他当时还没发现什么不对,直到邹楫直挺挺地倒在雨里,他一摸才发现,这小孩淋发烧了。 苗师傅急得把伞丢下,把邹楫抱回保安室。他自己无儿无女,也不知道怎么照顾小孩,就烧着热水,给邹楫擦了遍身子,然后打电话让校医过来看。 邹楫醒来的时候,躺在苗爷爷的家里。 他的第一反应是警惕,在苗爷爷听到动静开门进来的时候,拿着扫帚就往当时还并不老的苗师傅脸上招呼。 结果是被苗师傅一脚把扫帚踹飞了。 “你这孩子还真不好照顾哈。”他又气又笑,当着邹楫的面把洒掉的药重新熬了一遍,亲自喝了一口给邹楫看。 邹楫半信半疑地喝了药,对老人也不那么防备了。 苗爷爷拿出电话,问他:“记得你爸爸妈妈的号码吗,给他们打过去。” 邹楫还是摇头,他们忙。 苗爷爷气得想笑,就这么坐着跟邹楫大眼瞪小眼。 所幸他早就知道这小孩不肯打电话,于是在门卫处贴了纸条,让邹楫家长看到的时候跟着地址来找他。 父母找到他的时候,邹楫已经扛不住药效睡了过去。 从那之后,邹楫的父母更忙了,没时间的时候就把邹楫往苗爷爷家送,一来二去,邹楫慢慢把他当成了亲爷爷看待。 只是一年后,他又被送到外公家,读着最好的幼儿园,他的未来被规划得明明白白。 没人问过他愿不愿意。 长大后的邹楫只是有点避人,但不像现在那么冻人。他开得起玩笑,也可以跟很多同龄人交朋友。 “偏偏惨哦,”苗爷爷说完邹楫小时候的事,又开始提到大学的时候,“21年4月,应该是大二快到大三的时候吧,他爸妈车祸离开了。” 他才20岁不到,就肩负起继承公司的责任。 他逼自己成长,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从一个鲜活的青年蜕变成简居智控的“邹总”,没人知道他那段时间是怎么过的。 凭一己之力稳住公司的动荡,再把简居智控推向更高层次。 “他小时候就喜欢把委屈憋着,一个人可怜啊……”苗爷爷说完,忍不住心疼叹息。他看着易修至通红的眼眶,抬手拍着他的肩,“还好你陪着他,好歹有个照应。” 易修至咬着下唇,不知该如何回应。 所有人都只看见邹楫外表有多俊俏,拿了多少奖,上了多少次新闻,年纪轻轻就是上市公司的老板。 包括易修至自己。 如果不是听爷爷说起这些事,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邹楫心里背着这么多往事。 没人知道他的痛苦,没人和他一起承担。 在旁人眼里,他是邹楫的丈夫,是陪着邹楫一起,什么都能分享、都能一起面对的人。 其实不是。 只有邹楫对他事无巨细地照顾着,他对邹楫一点都不了解 还说要哄邹楫开心。 易修至觉得自己傻傻的。 他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哄邹楫开心。 两人一起沉默下去。 直到爷爷的手机忽然报出一声订单消息,沉闷的气氛终于消散,两人合作把蛋糕做好,这一天就算是结束了。 然而接单的骑手放弃了订单,十几分钟都没人再接。 易修至看了看地址,不远,就在隔壁巷子里,走过去也就十来分钟的路。 于是他自告奋勇拎着蛋糕往那边走,出门前,他转过身:“爷爷新年快乐!” “好,你也是。”苗爷爷乐呵呵地跟他挥手。 易修至送完蛋糕出来,总觉得右眼皮一直在跳。 秉持着相信科学的理念,他紧了紧大衣,埋头快速穿过这片建筑。 就在即将看到路口的时候,几个糙汉子手持木棍从路口跳了出来。 “让我们好找啊,”领头的那个人用木棍拍着另一只手,缓缓移动脚步,把易修至逼回巷子里,“搬了家就找不到了,我们蹲了你好久。” 易修至目光厌恶地看向这群人,想转身跑,却发现身后的路也被他们的人堵住。 “啧啧啧,你看看这漂亮的脸蛋儿,别这么凶地看着我嘛,”易修至退无可退,后背紧贴着墙壁,那些人却向他越靠越近,恶心地上下打量着他,“你越凶,我越是喜欢,怎么办呢?我刚刚可是看见你从别人的车上下来呢,怎么,被包养了?” 他伸手挑起易修至的下巴,淫/笑道:“还装什么纯洁啊,跟你的金主睡可以,跟我这个债主睡也行啊,陪我睡一晚,你欠的钱全部一笔勾销,怎么样?挺划算吧。” 易修至扭过头,极力往后缩,却被不断缩短的距离包围着。六七个Alpha向他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易修至只感觉胃里翻腾,恶心得要命。 他冲领头的人笑了笑:“大哥,我身上现在还剩二三十万,先还这么多可以吗,剩下的我一定两个月之内还清。” “拿什么还?”Alpha释放出浓烈的信息素,里面裹挟着浓重的杏.欲。后颈的腺体开始躁动,是被诱导发.情的前兆,易修至心脏一沉,想要逃离,“我们可是查过了,你被公司开除了,两个月怎么可能凑得上四百万?不如以身抵债,爽也爽了,债也清了。” 咸猪手就快碰到他的身上,易修至眼一闭心一横,软下身体倒在地上。 Alpha一看得手,顿时放松警惕,扔掉棍棒搓搓手,侧面的人挪了两步,形成一道口子。 易修至看准时机,从那处破绽冲出去,他全力向前奔跑,眼见就要跑到大路上了。 却终究跑不过先天有力量优势的Alpha,他被拽住肩膀摔到地上。 腺体因Alpha信息素的刺激而变得滚烫。 易修至瘫软在地上,被人拖着脚拽回小巷。 “我日,小Omega跑得还挺快。”Alpha被激怒,随即释放出带有更浓烈**的信息素,刻意诱导他发.情。 体内的燥.热被勾起,易修至绝望地闭上眼,伸出手想爬出去,却被挡住动不了一点。 身后的Alpha已经解开皮带,迫不及待地往易修至身上抽打。 易修至哽咽着,眼角流出泪水,模糊地望向路口,只有车流疾驰而过。 就在Alpha把他从地上捞起来,扯开他领口的时候,易修至看到路口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像是看到了希望,竭力对着那个人喊:“老公!” 第15章 第 15 章 邹楫根本静不下心。 他只要一闲下来,脑子里就全是易修至的奶油味。 他会想到湿热绵长的吻,易修至红润柔软的唇。 “……”受不了。 邹楫处理完桌上的最后一份报表,提前下班了。 他驱车到蛋糕店里,就看见爷爷正在给店门上锁。 天色灰蒙蒙的,整个街道像是一幅油画。邹楫从驾驶座出来,绕过车头走到老人身边:“爷爷,易修至呢?” “小易啊,”老人锁上门,把钥匙揣进兜里,指着易修至离开的方向说,“他去送蛋糕了,我还以为你接到他了。” 两个人都不怎么放心,便又打开门,坐在店里等易修至回来。 路灯渐次亮起,灯下映出朦胧的雾气。 邹楫第十九次打开手机。 六点了。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烈,邹楫眉头紧锁,手指一下一下在屏幕上敲击。他紧抿着唇,目光一直望着易修至离开的方向。 太不对劲了,就是隔壁街的距离,怎么可能要送一个多小时? 他等不了了。 邹楫站起身,问苗师傅:“爷爷,有具体位置吗,我去找他。” 苗师傅给他指着那个街口,邹楫点头道了声谢,从店里跑了出去。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跑过了。 脚步匆匆,大衣被灌进的风撩起。冷硬的脸上显出些许焦急,目光从建筑群里疾速扫过。 他找到了那个巷口。 邹楫转过头,只看见易修至被一群人按在墙角,脸上是因挣扎而被Alpha打出来的痕迹。头发被抓得凌乱,领口下垂到锁骨处,露出一大片白皙细腻的皮肤。 易修至眼神涣散,后脑勺被抵着紧紧按在墙壁上,近乎绝望地侧过脸,看向邹楫的方向。 他喊了一声“老公。” 心疼、气愤,尽数涌上邹楫的脑中。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炸掉,胸腔剧烈地起伏着,脚步一刻没停,直直奔向易修至旁边。 他那么珍惜易修至,他自己都舍不得动易修至一根头发。 这些人怎么敢。 邹楫一把抓住领头的那个Alpha的手,他的裤子已经褪到地上,肥猪手正在解易修至的纽扣。 邹楫嫌恶地扫了他一眼,抬脚往他的裆.部踢去。 管不住下半身的玩意,最好还是废了。 邹楫挡在易修至面前,听着Alpha的惨叫,脱下外衣搭在易修至身上。 邹楫摸着易修至脸上的红印,眼神里满是疼惜,他的手指只是停留在易修至的皮肤处,轻微颤抖,怕把易修至弄疼:“宝宝,没事了。” 易修至眼底被发.情热烧得通红,听到邹楫的话,鼻子一酸,嘴角下撇,抬眼望着邹楫,眼眶里湿润一片:“老公。” “我在呢,别怕了。” 邹楫揉揉他的头,起身面对着作恶的人。他身形高大,巷口白色的灯光斜斜地照过来,他的脸半明半暗,向下俯视的目光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一群人面面相觑,捡起棍棒往邹楫身上殴打。 邹楫身手敏捷,抬手挡住往他头上砸来的木棍,反手一抓,把木棍夺到他的手上。 一个人对战一群人,邹楫也显得很从容,沉稳的脸上看不出慌乱。 壮汉们几下被他踹倒在地上,邹楫扔了棍棒,踩着领头人的胸膛,轻抬下巴。 “下次来找易修至麻烦之前,记得通知家人给你们收尸。” Alpha的脸上闪过一丝屈辱,他捂着胯.下,扶墙站起来,指着邹楫叫嚷:“易修至欠了我们钱,欠钱不还,我们教训一下怎么了?” 是债主啊。 邹楫嫌脏地拍了拍手。 他还以为是什么混混。 “多少钱?”邹楫平静地扫过Alpha的脸,把易修至打横抱起,冷淡问道。 怀里的人体温太烫,邹楫不自觉皱了下眉,易修至的腺体突突地跳动,奶油味信息素浓烈地缠绕在邹楫身上。 易修至在不停颤抖,被Alpha的强迫吓得好久回不过神,藏在邹楫怀里抽泣。 Alpha一看邹楫气质矜贵,想必身价不菲,转着眼珠谎报一个数:“八百万。” 易修至动了动,他从邹楫怀里抬起脸,神志已经不太清醒,他轻微摇着头,声音细软:“不是。” “嗯?”邹楫换了个姿势,单手抱着易修至,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支票,随手填写。 “不是八百万,”易修至搂着邹楫的脖子,鼻尖磨蹭着邹楫的腺体,“是四百二十万。” 邹楫的信息素味道被阻隔贴隔开,很淡很淡,易修至欲.求不满,抬起绵软无力的手,触到邹楫腺体处,从边缘把它撕下。 红茶的味道瞬间蔓延开来,易修至歪过头,把鼻子贴到邹楫的腺体上,贪婪地吸着源源不断的信息素。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下来,沾湿了邹楫的肩膀后背。 邹楫没阻止易修至的动作,他两指夹着支票,扔到一旁的地上:“就八百万,我希望你识趣。” Alpha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只见小弟连滚带爬捡起那张支票,对着路灯仔细查看。 邹楫抱着易修至,转身出了巷子。 易修至在他身上不停地蹭。 邹楫忍受着身下的鼓胀,把易修至背到背上,他跟爷爷打声招呼,就打开车后座,把易修至放进车里。 易修至扒着他的肩膀不肯松手,双眸紧闭,眼角的泪痕还是湿的,嘴里不断冒出几个音节,声音哽咽:“老公……抱抱我……” 这种情况,邹楫是开不了车了。 他打电话让助理过来,随后挂断电话,跟易修至一起坐进车里。 闻着邹楫身上的信息素味,易修至的发情热稍微缓和些许,他双手攀着邹楫的肩颈,缓缓眨眼:“老公,谢谢你。” “跟我之间不要客气。”邹楫双腿叉开,让易修至横坐在他的大腿上,车里满是两人交缠的信息素。 易修至额角抵在邹楫的肩膀上,说:“我会还你的。” 邹楫从鼻尖呼出一口气,伸手抚摸易修至的脸:“不用,我知道这是叔叔的医药费,不用还。” 易修至沉默点头,他的腰肢被邹楫烧热的钢筋硌到,易修至抬起迷蒙的眼睛,忽然想起了边陆宁的话。 邹楫应该,不会抗拒跟他做吧? 易修至往邹楫身上贴贴,等力气恢复一点,他从邹楫腿上滑下来,转身蹲在邹楫膝盖前,伸手触上邹楫的腰带。 邹楫瞳孔骤缩,他拽住易修至作乱的手,沉声道:“你做什么?” 发.情期的Omega对情绪格外敏感,易修至被他并不温柔的语气吓得一震,抬起头,一脸无辜。 他以为邹楫因为那几个Alpha,不想碰他了。 易修至下唇颤抖,眉间轻轻皱起,泪水瞬间充满眼眶:“你嫌我被他们碰过吗?” 易修至委屈巴巴地望着邹楫,靠在邹楫的膝盖上:“我也不想的啊,可是我力气没有他们大,我争不过他们……” 眼见易修至要哭出来,邹楫叹了口气,把易修至抱起来,揽在怀里:“别怕了,没事了。” 易修至在他怀里呜咽,哭得一抽一抽的。 “宝宝,你最干净了,”邹楫握着易修至的腰,易修至猛地颤动,“我怎么会嫌弃你。” 易修至往邹楫腿.根挪了挪,抵着邹楫的钢筋:“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做……” 邹楫喉结滑了一下,他把下巴抵在易修至的额头顶上:“你别做这种事,太脏了。” 易修至抬起脸,吻上邹楫的喉结,鼻尖吐出的气息拂过邹楫的脖颈,一阵痒意。 “老公,”易修至直白地勾引着他,“我发.情了。” 邹楫的耳垂被Omega含住,说话的时候湿意扑向他的耳根,邹楫克制地喘了一声,伸手把易修至按倒在坐垫上。 “别乱动。”邹楫说。 徐卓赶到车旁,坐上驾驶座,就从后视镜看到两人叠在一起,倒在后排。 ……他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从后视镜收回视线,他听见邹楫微哑的嗓音:“给他买抑制剂。” “好的,邹总。”徐卓忙不迭下了车,关上车门时,他又听见Omega的声音从后座响起。 “不要抑制剂。” 易修至抬起眼,眼睛红了一圈,渴望爱抚的泪水蒙在眼前。他的手被邹楫按在头顶,什么动作都做不了。 易修至搞不懂了,明明邹楫自己都站起来了,为什么就是不肯跟他做? 他屈膝扫过邹楫的腿,磨蹭着邹楫的内侧,小声说:“老公,我想要你的信息素。” 易修至的手被紧紧按在座位上,白皙的手泛着紫红,邹楫放开他的手,重新把易修至抱回腿上:“听话,你不清醒,我们不做。” 他捏起易修至的下巴,低头轻柔地碰了一下易修至的唇,温声哄道:“买抑制剂,等你清醒了再说。” 易修至摇头:“不要……抑制剂痛。” 他不是个娇气的人,但发.情期折磨得他浑身躁动,再加上边陆宁的话,他现在只想骗面前的这个Alpha跟他做一次。 “怕痛?”邹楫似是没想到这层关系,他目光在易修至迷蒙的眼神上看了一眼,妥协道,“好,那就不用抑制剂。” 易修至心头一松,仰起头亲了邹楫一下。 随后他听见邹楫对助理吩咐道:“给他买抑制贴。” “……” 易修至翻了个白眼,倒在邹楫胳膊上。 第16章 第 16 章 易修至感到挫败。 他都那么努力了,边陆宁教他的那些露骨的、含蓄的方法都试过了,邹楫还跟性冷淡一样不肯碰他。 还说他条件好,没有Alpha会不上钩…… 偏偏邹楫就是无动于衷。 易修至逆反心起,主动坐到邹楫腿上。邹楫身形一僵,易修至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抓着邹楫的肩膀,青涩又凶狠地贴上邹楫的唇,慢慢厮磨。 邹楫任他亲吻,在易修至把唇分开的时候,伸手扣住易修至的后脑勺,更深地吻了进去。 Alpha的信息素在口腔中肆虐,易修至不住吞咽,像在品鉴一杯醇厚的红茶。喉间发出涩.情的声音,易修至伸出舌尖,回应着邹楫的挑逗,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到邹楫的舌头。 分开时两人唇间牵扯出一条细长的银线,在车内昏暗的空间里,映着微弱的光,往下垂落。邹楫眼神一暗,重新贴上易修至的唇。 两人的呼吸错杂在一起,易修至睁开眼,指尖触碰着邹楫后颈的腺体,撩拨地摩挲几下。 “老公,”易修至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望着邹楫,眼睫上挂着水痕,声音放软,带着勾人的尾音,“你标记我吧。” 邹楫的意志一遍又一遍被易修至击溃,他闭上欲.火灼热的眼,终于忍不下去了。 他掐着易修至的腰,胯.部往上抬了一下,把易修至翻转过来,背对着他。 两个人的拼图几乎要连在一起。 邹楫的保温杯又大又烫,易修至隔着布料,不小心蹭到,像巨浪拍在礁石上。 易修至忍不住仰着脖子,发出一两声轻呼。 邹楫把易修至往前抱了几寸,拼图分开,他把额头贴在易修至凸起的蝴蝶骨上。 “宝宝,做不可以,”他搂着易修至,再也忍不住想在易修至身上留下专属于他的痕迹。但他不敢做得过分,他怕易修至清醒过来会后悔,他怕遭自己唾弃,“临时标记,你要吗?” 易修至手搭在驾驶座的椅背上,闻言转过头,迫不及待地点了点:“要。” 邹楫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叉开双腿,让易修至坐在他两腿之间的座椅空位,抬起下巴,伸出舌尖,在易修至的腺体上扫过。 “嗯……”身前的Omega瞬间瘫软下来,腺体被摩擦的刺激让他不住地浑身发颤,没忍住发出一声轻哼。 邹楫垂下双眸,眼里烧着浓重的侵略性,红茶味的信息素更浓烈地包裹住Omega。他专注地看着被水光滋润的腺体,舔了舔牙尖,对着腺体咬了下去。 Omega颤抖的幅度更明显了。 易修至腿脚发软,腰背往下塌陷,整个人几乎要化成一滩水,缩在邹楫怀里,闭眼感受着Alpha的信息素慢慢填满他的腺体。 下雪了。 雪落在车玻璃上,融化后沾湿了易修至的视线,模糊一片,整个人像要从躯壳抽离出去。 他冷得发颤,但身后的Alpha跟他一样烫。 易修至被挤在冰火之间,本能地往后紧靠,直到脊背贴上邹楫的胸膛。 邹楫从易修至腰间穿过手,碰到易修至冰冷的指尖。 他抱着Omega的动作紧了紧,把易修至的两只手合在一起,包裹进他的体温里。 标记结束,邹楫的舌再次舔了舔易修至的腺体。 后颈的凸起上,多了一排牙印。 是邹楫的印记。 易修至身上滚烫的温度逐渐退散,临时标记带来的快.感让易修至好久没缓得过来。 他睁开迷蒙的眼,倒在邹楫怀里。 邹楫紧紧环住他,两人的目光在黑暗里交汇。 空气里红茶味和奶油味融合在一起。 像红茶蛋糕。 徐卓拎着买来的抑制贴坐进驾驶座,他转头把塑料袋子递给邹楫:“邹总,您要的抑制贴。” 邹楫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搂着怀里昏昏欲睡的Omega,语调没有起伏,朝副驾驶轻抬下巴:“放着吧。” 徐卓:“???” 他不经意间扫过后视镜,只见自家老板的头发和衣服都有些凌乱,领带松松垮垮,衬衣的扣子被解开了两个,脖子和锁骨上还遍布着淡淡的吻痕。 放着吧…… 这是已经做了吧? 徐卓飞快地收回视线,把抑制贴老老实实放在副驾驶座上,插上钥匙开车,不敢再看。 再看,他怕是要失业了。 - 邹楫小指上勾着塑料袋,把易修至抱回了家。 刚放到床上,易修至就醒了。 邹楫脱掉衬衣,健硕的肌肉暴露在易修至眼前。他俯下身,摸着易修至的头发:“怎么了?” “没事。”易修至红着脸,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往下看。 ……是易修至的两倍大,真的像边陆宁说的那样吗?真的不会痛吗? 邹楫顺着易修至的视线看去,被易修至一盯,原本挺立的音金又胀了一圈。邹楫僵硬地转身走进浴室:“我洗个澡,你先睡吧。” 易修至躺在床上,困意早就消失。 后颈还隐隐作痛,他把手放在腺体上,取回来的时候,指尖还带着红茶蛋糕的味道。 邹楫的声音从浴室隔间里传来。 浴室装的是磨砂玻璃门,邹楫开着灯洗澡,玻璃上投出邹楫的影子。 只见他的手臂往外拐,快速地上下闪动。 Alpha沉闷粗重的呼吸声从门缝里传出来,易修至咽了咽口水,把头埋进被子里。 呼吸声越来越急促,易修至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他脸颊烧红,钻出被子透气。 只听邹楫“哼”了一声,一股水流溅出,贴在玻璃上缓缓下滑。 邹楫胳膊抵着玻璃,头靠在胳膊上,做了几个深呼吸,随后抬起手,打开花洒冲掉玻璃上的白色泡沫,再冲了个澡。 邹楫打开浴室的门,水汽氤氲,他身上带着沐浴露的味道,裹着浴袍走出来,抬手擦擦头发梢往下滴落的水珠,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易修至抬起脑袋,贴在邹楫的胸膛上。手也不安分,从邹楫的浴袍底下伸进去,戳着邹楫的腹肌。 邹楫轻笑了一声:“还没睡?” “要你抱着我睡。”易修至耍着赖,用脑袋蹭了蹭他,手搭在邹楫的腰上,撒娇道。 邹楫无奈地侧过身来,把易修至拥入怀里,轻轻拍着易修至的后背,慢慢把Omega哄睡。 易修至的呼吸渐渐平稳,邹楫动作轻柔地抽出手,小心翼翼转身下床,从楼下提来一个药箱。 他把床头灯打开,亮度调到最低,柔和地照着易修至的脸。 脸上的痕迹有些明显,淡红色的三个手指印在易修至细腻的脸上,显得触目惊心。 邹楫挤出一点药膏,轻轻凑近易修至的脸,抹在他的皮肤上。 冰凉的触碰让易修至皱眉翻了个身。 邹楫掀开被角,撩开易修至的衣服。 只见易修至腰上有一条被皮带抽出来的红印,邹楫把易修至的裤子往下拽开了一点,印子从腰背上一直延续到臀尖。 邹楫心疼地骂了一句,恨自己没有把那个Alpha阉了。 邹楫给易修至抹着药,Omega的臀尖柔软饱满,轻轻一揉就泛起波浪。邹楫红着耳根别开眼,十分君子地抹好药,就把易修至的裤子提起,给他掖好被角。 邹楫把药箱放回原处,打开电脑开始办公,这是让他冷静的唯一办法了。 他敲着键盘,余光里忽然闪过一个人影。 邹楫转头,就见易修至披着睡衣坐在离他两三步的沙发上,楚楚可怜地盯着他。 见邹楫向他看过来,易修至弯了弯嘴角,朝邹楫眨眨眼。 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模样。 Omega被标记后是会对Alpha产生依赖的,邹楫知道。 他勾勾手指,轻轻拍了拍身边的沙发。 易修至眼睛骤然亮起,勾起嘴角坐在邹楫旁边,两人大腿紧贴,体温相互传递,易修至把头靠在邹楫的身上。 邹楫被钓成翘嘴,手上仍在处理工作。易修至安安静静贴着邹楫,不多话也不打扰,像只粘人的小猫。 处理完工作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邹楫把文件发给徐卓,准备关掉电脑。 徐卓几乎秒回了一个收到的手势。 邹楫挑眉,给徐卓打了个电话。 “明天把我办公桌上的文件全部送过来,会议全部改成线上。”邹楫揽着易修至,手指轻轻捏住易修至的耳垂。 酥酥的,易修至并不讨厌这种感觉,任邹楫对他做这些小动作。 徐卓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困意,反而有些兴奋:“好的邹总,但是……明天跟筑光匠舍那边有个比较重要的会议,也要改成线上吗?” “嗯,”邹楫歪头用鼻尖蹭了蹭易修至的脖颈,声音因此变得温和,他勾着唇,“就说,我要在家陪先生。” 电话挂断后,邹楫关掉电脑,捏捏眉心,转头问易修至:“等我睡觉?” “嗯。”易修至乖巧点头,看向邹楫的眼睛弯弯地眯起。 邹楫将易修至打横抱起,易修至搂住邹楫的脖子,两人勾着嘴角,相视一笑。 邹楫贴了贴易修至的鼻尖:“走吧。” 第17章 第 17 章 庭院里的灯微微亮着,光秃秃的树枝在外立着,雪粒在光里纷飞,在窗台上积了薄薄一层。 两人相对着,一起躺在被窝里。 易修至的眼睛在夜里显得很亮。 他的呼吸喷洒在邹楫的胸膛,细腻匀长。 “老公,”易修至枕在邹楫伸出的手臂上,毛茸茸的脑袋轻轻蹭了蹭,“我的腺体里现在有你的信息素的味道。” “嗯。”邹楫捂住他的眼睛。易修至眨眨眼,卷长的睫毛扫过邹楫的手心,痒痒的,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 易修至伸出冻僵的手,抓着邹楫的胳膊,企图把邹楫的手拿开。 邹楫只是动了一下,把易修至的手塞回被窝里:“焐着,手太僵了。” 易修至乖乖把手藏进被子里,眼睛依旧亮晶晶的:“我们的信息素混在一起,像红茶蛋糕。” 邹楫并不想跟他探讨这个话题,总有种x骚扰的感觉。 尽管眼前的Omega没有这个意思。 易修至浑然不知,用手搓搓邹楫的腿:“我想让爷爷教我做,等我学会做给你吃。” 他的眼皮不停张合,眼里的光忽闪忽闪,仰头问道:“你想尝尝吗?” 邹楫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把易修至的手压到床上焐着:“怎么越说越清醒了?” 易修至张嘴打了个哈欠,往邹楫的怀里贴近了些:“有点困了。” “那就睡觉。”邹楫收紧手臂。 易修至依偎在邹楫的胸前,安静地闭眼。邹楫搭着易修至的腰背,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呼吸时胸廓的微微起伏。 易修至迷迷糊糊的声音响起,染上些许软糯的困意:“你身上好暖啊。” “你们Alpha体温都这么高吗?”易修至平躺下来,脑袋往邹楫那边歪着,“那我怎么确定你有没有发烧呢?” “再高也高不过37度3。”邹楫无奈叹息,眼睛有些睁不开了,却还伸手拍了拍易修至的肩头,低声哄道,“睡吧,别吵了。” - 发情期的Omega手脚发软,容易赖床。整个人都透着懒洋洋的气息。 邹楫吻了一下易修至的额头,轻手轻脚走出房间,书房里已经堆好了徐卓送来的文件。 他煮了粥喝,一直没见易修至醒来。便把锅里的粥用小火温着,免得冷了不好吃。 做完这一切后,邹楫走进书房,戴上银边眼镜,坐在桌前处理文件。 楼上房间里传来一阵吵闹的铃声,响了两三分钟都没有停。 邹楫在纸上签的名字飘得飞起,最后一笔拉出长长的一划。 邹楫鼻尖呼出一口气,皱眉放下笔,起身打开书房的门。 在他踏上楼梯的一瞬间,铃声恰好停了。 “……” 邹楫沉着脸,回到座位上,继续处理工作。 大概半小时后,铃声第二次响起。呜哩哇啦闹个不停,楼上的易修至却像关闭了听觉,一点动静都没有。 邹楫上楼脚步很轻,走到床边。 易修至被铃声吵得皱眉,但显然还没从梦里醒过来,双眼紧闭,烦躁地扯过被子盖住头顶,在被窝里翻了个身。 邹楫轻轻笑了一声,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一扫而空,转眼看向易修至的手机屏幕。 来电信息上显示着“陆宁”这个名字。 邹楫对这个人没印象,但两个电话都是他打来的,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要紧事。 邹楫便接了起来,在对方开口之前,干脆利落地说:“你好,有事吗。” 对面沉默了几秒,像是被邹楫冷漠的语气冻住了。随后边陆宁反应过来,连声道歉:“不好意思,打错了。” 邹楫“嗯”一声,伸手要把电话挂断的时候,听见对面忽然道:“不对……” 邹楫把指尖从挂断键上移开,耐着性子抬起手,把听筒贴到耳边。下一秒,对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是他老公?” 邹楫想起这个耳熟的声音在哪听过,是医院楼下的餐厅里,跟易修至搂搂抱抱的那个人。 邹楫敛下眼眸,礼貌答话:“嗯,找修至?” “是的,他在吗?”边陆宁说话没了底气,声音轻飘飘的。 邹楫看了眼床上睡得安稳的Omega:“他在睡觉,有事我可以转达。” “……没什么大事,打扰了。”边陆宁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带着愉悦,嘿嘿笑了几声。 “嗯。”邹楫应一声,把电话挂断。 边陆宁在那边浮想联翩。 这个“嗯”就很妙啊,到底是说他确实打扰了,还是单纯的礼节性地答应一声呢? 手机上的时间是13:06。 邹楫坐在床边,伸手把易修至捞到头顶的被子拉下去。 看见被闷得脸红的Omega,邹楫第一次觉得,也许自己需要午休了。 于是他躺了进去,伸手把易修至捞进怀里。 床边的手机不停亮屏息屏,边陆宁的消息疯了一样炸过来。 两人睡在一起,都没有看见。 易修至醒来的时候,后颈上邹楫的信息素已经很淡了。 邹楫还搂着他,感觉到易修至动了一下,邹楫很快睁开眼,放开他:“醒了。” “嗯,有点饿,几点了?”被子里太暖,易修至舍不得起来,就把枕头立在身后,撑起身子往后靠。 邹楫理好被子,拿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五点。” 易修至还愣愣的,看见床边昏暗的天,下意识以为是早上:“这么早?” 邹楫笑了下,轻轻揉着他的头:“下午了。” “哦。”等适应室内的温度后,他才慢吞吞爬起来换衣服。 阿姨留了下午饭,易修至洗漱好坐在桌边,顺手解开手机。 边陆宁的消息不断弹出,易修至点开绿泡泡,就看见边陆宁的头像旁的红圈里写着“42”。 易修至悄悄“哇”了一声,点开未读消息,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舀了一口汤,刚咽下去,结果被边陆宁的消息吓得呛到,弯腰咳了出来。 邹楫放下碗筷,给易修至接一杯温水,轻轻拍他的背:“怎么了。” 易修至啪地一下把手机倒扣在桌上,不敢让邹楫看见里面的内容。 “没、没事。”易修至喝下温水,清了清嗓,那股难受的劲终于过去了。他抬头看邹楫还担心地站在旁边,心虚地扬起嘴角,“去吃饭吧。” 邹楫看他脸色缓和,转身坐回座位。 易修至偷瞄着邹楫,重新解锁屏幕,查看边陆宁的消息。 边陆宁:「大拇哥.jpg」 「易修至你真行!!」 「太棒了宝贝儿,孺子可教朽木可雕铁树开花啊啊啊」 「我靠,我就说他忍不了吧,感觉如何?是不是很爽!」 「他得草成什么样子啊你现在还醒不来」 「睡觉……睡哪个觉?睡谁?怎么睡!!什么觉能睡到下午一点啊,不对现在两点了」 「易修至你快醒啊赶紧给本军师汇报战况!」 「北极拔草晕了?」 眼见边陆宁的话风越来越怪,易修至直接滑到底部,战战兢兢地扣了个问号。 边陆宁秒回:「现在才醒!」 「赶紧一条一条给我回复」 易修至脸颊通红,解释了一句:「没有做」 边陆宁:「不信」 易修至欲哭无泪:「真的没有,就是突然发情,他给我做了个临时标记」 边陆宁:「这么少儿很宜?我敬你俩是条纯爱战士!respect」 一见解释清了,边陆宁不再盘问,易修至悄悄松了口气。 边陆宁转念一想:「不对!你发情期不是这两天啊」 「说来话长……」易修至咬咬唇,把遇到债主的事捡了重点跟边陆宁讲。 边陆宁气得牙痒,隔着屏幕都能看出他有多生气:「啥比Alpha,让我遇到我直接给他割了」 「心疼我家小休止符,抱抱~」 易修至摇着头放下手机,吃完饭邹楫收了碗,易修至便给蹲下陪圈圈玩了会儿。 边陆宁安静半天,又开始出谋划策:「不行,我越想越觉得亏。」 易修至听着厨房里洗碗的声音,直觉边陆宁接下来的话很不着调。 果然,边陆宁跟他说:「你就应该趁发情期爬他床啊,一扑二坐三kiss,脐橙这个体位最涩了,他绝对把你顶得飞起来」 「你还是别出馊主意了吧」易修至想象出那个场景,脸红得滴血,跟邹楫打声招呼便上楼洗澡。 后颈的腺体一直跳动着,因为邹楫的信息素慢慢融进他的信息素里,被抑制的情热有些返潮的势头。 易修至站在淋浴头底下,热水的雾气蒙上了镜子,易修至把它擦开,脖子上留着邹楫的吻痕。 他不由想到车上Alpha强势而温柔的标记。 后颈的空虚越来越明显,热水导致易修至的身体很快烧起来,身后湿润一片,他需要Alpha的信息素。 易修至草草冲掉身上的沐浴泡沫,腿软得快要站不住了。 他扶着玻璃门走到几步之外,伸手扯下浴袍。 忽然踩到一小泵沐浴露,易修至脚下打滑,重重地摔到地上去。 “啊。”他短促地叫了一声,膝盖和手掌传来疼痛,嘴唇被咬破了,痛感被本就对触觉敏感的时期放得更大,他一下子被泪水迷了眼。 第18章 第 18 章 邹楫在书桌前转着笔,听见楼上清脆地扑到地面的声音,两三步跑上楼,一把拉开房间的门。 “宝宝?”邹楫走到浴室门口,心慌的鼓点一直停不下来。他抬手敲了敲玻璃门,“能站起来吗?” “可以。”易修至撑着地,抿唇舔舐着嘴上的血迹,借旁边的柜子上的拉环使力,慢慢站了起来。 他打开花洒,重新把自己冲了一遍,随后裹上浴袍,靸着凉拖鞋,脚步在湿滑的地面上拖着,一瘸一拐地走出浴室。 邹楫在门口接住他。 易修至浑身发软,倒在邹楫身上。 邹楫把易修至抱到沙发上,掀起浴袍一角,皱眉察看易修至膝盖上的伤口。 被热水蒸腾过后的皮肤白得反光,沐浴露的香味丝丝缕缕地扑向邹楫的鼻尖。他喉间紧绷,仓促移开视线,转身把药箱提过来。 易修至的小腿搭在沙发边沿,膝盖被擦破了一小块皮,星星点点地渗出些血迹。邹楫拿起棉签,刚伸手蘸了些酒精,触到易修至的膝盖前猛地顿住,他想起易修至怕疼。 于是他把棉签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拿出一根新的,伸到碘伏里。 温和的碘伏涂在伤口处,易修至被冰得小腿紧绷了一下,低下头,看见邹楫垂眼专注地给他消着毒。 他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易修至。 后颈的腺体释放出浓浓的信息素,易修至全身都在发烧,呼吸急促,靠在沙发后背,胸廓起伏,像条搁浅缺氧的鱼。 邹楫收了棉签:“痛?” “不是。”易修至摇摇头,眼尾浮起一抹微红,一言难尽地看着邹楫。 邹楫耳根泛红,应该是看懂了易修至的意思。 他抚摸着易修至的后颈,像是种安抚,身上的红茶味像是要把易修至托到云层中。 “还有哪摔到了?”邹楫问他。 易修至老实地伸出左手,把手心翻给邹楫看。 邹楫拉着他的指尖,把那处破掉的皮肤涂抹一遍。 他拧紧碘伏的瓶盖,把它放进药箱里,收起药箱,起身要放回原处。 刚转过身,就被易修至拉住了手。易修至的手像温润的玉,莹白滑腻。 易修至垂眼,手指浅浅地触碰着邹楫右手腕骨上的红色胎记。 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手指不受控制地抽搐两下。 明明不是**的部位,邹楫却觉得这里的接触比别处皮肤都更要让他心动。 易修至抬起眼,像是隔着一片氤氲的水雾。他跪坐在沙发上,攀上邹楫的脖子,鼻尖在Alpha后颈的那片凸出的腺体上反复摩挲。 邹楫转回来,嘴唇被易修至温热湿软的唇贴上。 Alpha的眼神暗了一瞬,随即本能地吮吸着易修至的唇,伸出舌尖探入易修至的口中。 原本被易修至舔舐得不再流血的唇被吸破,血液往外涌动,邹楫尝到了一片腥甜。 Omega的血液里富含奶油味的信息素,让他上头,让他沉迷。 但他尚存一丝理智。 邹楫把易修至的双手从他脖颈上拉下来,轻轻推开易修至。 只见易修至湿润的下唇上,一股血迹蔓延开来。 “这里也磕到了吗?”邹楫伸手托着易修至的下巴,拇指摸过他的嘴角,心疼地没有触上破皮之处,“怎么不说。” 暗红的血色从唇上涌出,易修至抿嘴舔了一下,重新吻上邹楫的唇。 Omega拙劣地引诱着面前的Alpha,强硬地吻着,整个人像是黏在邹楫身上,推开了又贴上来。 邹楫抚摸着易修至的腺体,易修至瞬间敏感地一颤一颤,呼吸的节奏完全乱掉,毫无章法地在邹楫的唇上胡乱轻啄。 他扯开了邹楫的领带,慌乱又颤抖地解开邹楫的纽扣。 邹楫的胸肌紧实硬挺,易修至从领口伸入手指,在他的轮廓上滑动勾勒。 随后又解开浴袍,全身几乎袒露出来,把邹楫的手拉到身前。 邹楫骤然抽回手,把易修至的手腕强制地捏在一起。 易修至轻哼一声,眼中的水汽透露着他的委屈,挣扎着要抱住邹楫。 邹楫扣住易修至的肩膀,稍稍用力把他翻转过去,刚涂了药的膝盖又被磨红。 浴袍从身上滑落,堆到小腿上,易修至白皙温热的脊背毫无保留地暴露在邹楫眼前。 奶油味的信息素直直扑向邹楫的鼻尖。 邹楫呼吸一滞,不敢再往下看,只是捡起浴袍,系在易修至纤细的腰上。他掐住易修至的肩,垂眼查看腺体上的咬痕。 还有些明显,已经结了痂,但还有两个小点透着淡淡的红色。 再咬一口会很痛的。 易修至闭着眼,等待Alpha的标记。 然而邹楫忽然放开了他,肩膀上的热意消散。易修至缓缓睁开眼,只见邹楫转身往玄关柜走去。 易修至转过身,在邹楫走回来的时候贴上去,张口啃咬着邹楫的脖颈。 后颈传来冰凉的触感。 易修至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邹楫大手轻抚,把抑制贴按在易修至的腺体上。 ……跟贴僵尸一样。 体内的燥热被冰凉的抑制贴吸走,易修至清醒过来。 他垂头看着自己和邹楫半裸的胸膛,抽抽嘴角,哼一声跑回房间。 又没吃到肉。 邹楫不明所以地把药箱放回去,对着穿衣镜理好领带,走进书房开他的视频会议。 易修至偶尔耍点小性子,还挺可爱的。 但是他不懂,易修至怎么突然冲他翻白眼了。 易修至躺在床上,体温逐渐恢复正常,又羞又恼,脸上漫着一抹潮红。 边陆宁恰好给他发来消息:「战况如何?」 易修至撇撇嘴,有气无力地打字:「不怎么样」 边陆宁:「怎么了?」 易修至呵呵笑两声,委屈巴巴地戳着屏幕:「他给我贴了抑制贴」 手指带着他的怨气,把手机戳得发出扣响声。 边陆宁笑得前仰后合:「卧槽?你老公完全没点**?」 休止符:「谁知道呢:-|」 有人陪他说话,易修至的不爽又被抚平了些许。 他就是这样,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大多数时候看起来没心没肺。 后颈凉凉的还挺舒服,易修至左右歪歪脑袋。 休止符:「不过这个抑制贴效果还不错,推给你?」 边陆宁恨铁不成钢地给他发了一串省略号。 边陆宁:「……你看看我像是需要抑制贴的样子吗?」 他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边陆宁:「你俩跟玩过家家似的,到底是谁还这么纯情啊」 休止符:「0.0」 休止符:「X_X」 休止符:「不是我!!我浴袍都脱了,勾不动完全勾不动」 他使尽了浑身解数going邹楫,但是邹楫就是冷着一张脸,连接吻都那么克制。 易修至暗自在心里下了结论:邹楫就是性冷淡。 边陆宁沉默半晌,想了无数种可能性,最后给易修至发出一句:「他是不是不行啊」 不行吗? 易修至想了想。 可是邹楫能单手托起他诶。 可是邹楫昨天在浴室里待了很久诶。 可是邹楫在浴室里的那种声音好好听诶。 而且,边陆宁不是第一眼就说邹楫绝对比他男朋友厉害吗。 邹楫身材真好啊…… 易修至垂涎欲滴。 边陆宁纠结半天,还是觉得自己的眼光不可能有问题:「不行,又有钱又长得好的Alpha不睡一次多亏,你直接霸王硬上弓,我不信他没感觉」 易修至想到边陆宁的一扑二坐三kiss,不太确定地回了一句:「我试试?」 边陆宁在那边使劲点头,给易修至打气:「嗯!你发情期一般三天对吧,明天最后一天了,加油!!」 邹楫从书房进来的时候,易修至脸上还映着半白半绿的光,是聊天的页面。他看着边陆宁的“爱情”故事脸红。 邹楫:“……”酸酸的。 邹楫在易修至面前脱了衬衣,紧致的肌肉线条彰显着Alpha的性张力。 易修至跟边陆宁说声“拜拜”,把手机扔到一边,起身从床头爬到床尾,眼神发亮地盯着邹楫。 邹楫摸了摸易修至的脑袋,手指滑到易修至脸上,捏着易修至的耳垂。 邹楫俯下身,跟易修至脸对脸贴得很近。 空中蔓延着暧昧的气氛,易修至的后颈被贴着,隔绝了信息素的味道。 但他好像能闻到,红茶的味道深入骨髓。 易修至闭上眼,满心期待地等邹楫亲下来的时候,邹楫冷笑一声,抱起睡衣走进浴室。 易修至冲邹楫光着的背影眨眨眼:“?” 易修至在床上无能狂怒。 不亲就不亲,撩完就跑算什么!! 花洒里流出的水噼里啪啦打在地板瓷砖上,邹楫的身影在磨砂玻璃门上映着,影子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昨天忍不住的小动作。 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失望,易修至听着水声,脑中不自觉地想起昨天夜里,邹楫在浴室里的喘息。 噼里啪啦的水声。 像涨潮一样。 …… 易修至在脑子里扇了自己两巴掌。 不许想了。 再想,抑制贴都不管用了。 邹总又何尝不是个钓系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第 18 章 第19章 第 19 章 然而这个“霸王硬上弓”终究没有上得成。 也许是因为抑制贴太有效,原本三天的发情期仅仅两天就度过了。 易修至起床的时候,看到邹楫坐在沙发上,跷着腿在织围巾。他身边有一条已经织好的白色围巾,不知道在这坐了有多久。 那团线好眼熟。 易修至定睛一瞧,这不是他之前买的羊绒线吗? 易修至洗漱过后,坐在邹楫旁边。 发情期结束了,他豁出去的脸皮终于后知后觉地回来了。 易修至没敢坐得太近,尴尬开口:“呃……这个围巾?” 邹楫闻言抬起头,解释道:“阿姨来的时候领了快递带过来,以为是我买的,就拆开看了一下。我看这个线不够织毛衣,猜到你可能想织两条围巾?” “嗯。”易修至点头,“你也会啊。” “爷爷教我的,”邹楫手上动作没停,指着餐桌上的饭菜道,“刚端过来,还是热的。” 易修至便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吃饭。 邹楫动作不算熟练,但专注细致,跟对待他工作上的那些项目一样认真。 易修至好像就是被这样的邹楫吸引着。 邹楫转眼看易修至脸色不错:“发情期结束了?” “嗯!”易修至用力点头,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却没有半点悔意,“前两天不太清醒,你别介意。” 邹楫动作顿了一下。 果然啊,易修至的主动和勾引都只是被信息素支配而已。 他在期待什么呢? 邹楫勾起嘴角,冷冷地回答他:“没事,理解。” 幸好,他忍住了心底的情.欲,没有做出让两人后悔的事。 易修至见邹楫织得认真,便不再跟他抢毛线。 易修至站起来,走进厨房:“想吃布丁吗?爷爷正好教我了。” “行。”邹楫应道。 屋外的雪缓缓飘落,两人待在温暖的小屋里,一个在厨房悠闲地做着甜点,一个在沙发上生疏地织着围巾。萨摩耶在两人之间来回踱步,像个监工的小领导。 这样平淡的生活,好像比别的任何时候都更让人感觉温暖。 这里成了两个人共同的家。 易修至端着布丁出来的时候,邹楫的围巾也快要织好。 易修至用勺子舀起一勺布丁,递到邹楫嘴边:“你先尝尝。” 易修至眼里期待,等着邹楫的评价。 邹楫就着易修至的手,把布丁吸进嘴里。 “好吃。”易修至每次都问他味道,邹楫哭笑不得,“宝宝做什么都好吃。” 易修至得到答案,满意地眯眼笑起来,用勺子舀了一口自己吃。 邹楫织围巾的手一顿。 易修至用的是邹楫吃过的勺子。 邹楫转过头,目光落在易修至的嘴唇上。 “怎么了?”易修至嘴巴沾着布丁的水迹,亮晶晶的,像是一种蛊惑。 邹楫眼神沉了沉,伸手轻轻捏住易修至的下巴:“宝宝。” 易修至懵懵的,配合地抬了下眼。 “可以亲亲你吗?”邹楫眼里压抑着爱欲,向易修至的方向凑近。 易修至迟疑了一下。 前两天不是亲得那么自然吗,为什么这次要问啊? 他点点头,坦然道:“可以呀。” 邹楫得到应允,侧头吻了上来。 嘴里的信息素交融在一起,温柔又暧昧。 让易修至陷入一种还在情热期的错觉。 他没有吻太久。 他不敢吻太久。 一吻结束,邹楫捧着易修至的脸,抵了一下易修至的额头。 然后放开他,低头把围巾织完。 邹楫拿起两条一模一样的白色围巾,把其中一条套在易修至的脖子上。 “你戴好看。”邹楫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视线落在易修至被围起来的脸庞。 易修至的皮肤几乎能跟围巾的颜色融在一起。 易修至把另一条围巾从邹楫的手里抢过来,他向邹楫勾勾手指:“你低一下头。” 邹楫配合着俯下身,跟易修至平视着。 易修至踮起脚尖,把围巾从邹楫头上绕过,在他脖子上系了个漂亮的结。 “雪停了。” 易修至看向落地窗外,庭院被白色覆盖,几乎看不见别的颜色。 易修至的眼神里满是向往。 邹楫直起身子,理了理脖子后的围巾,往庭院里看去:“想出去?” 易修至点点头。 邹楫把围巾给他系紧,随后牵起易修至的手:“走吧。” 雪连续下了好几天,在地面积了厚厚一层,两人漫步在雪地里。 易修至挽着邹楫的胳膊,大步大步地往前跨,踩到的雪往下塌陷,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他仰头冲邹楫笑起来。 走到草坪里某片空地上,易修至放开邹楫的手,蹲下身捧起一团雪,在手心揉一揉,变成小雪球。 邹楫站在一旁,看他看得专心。 易修至趁邹楫没有防备,抬手把雪团往邹楫身上砸。 雪团撞到邹楫的衣服上,瞬间散开,滑落下来。邹楫黑色的长衣被细碎的雪粒沾上,像白色的星星缀在黑夜。 邹楫无奈地看着易修至,蹲下身捡起一团雪。 易修至挑眉,嬉笑着躲到旁边的灌木后面。 邹楫没有用雪球砸他。 而是把那团雪往前滚动。 慢慢积成一个大雪球。 易修至从灌木后探出脑袋,看见邹楫的动作,瞬间理解他要做什么。 于是易修至也找了一片空地,开始滚雪球。 邹楫帮着易修至,把雪球堆在大雪球上方。 易修至捡来两根枯枝,插在雪人的两侧充当手臂。 他端详片刻,捡来一根小树枝,在雪人头上戳上眼睛和嘴巴,用散落的鹅卵石当作鼻子。 最后,易修至把围巾解下来,围在雪人的脖子上。 雪人的嘴巴画得平直,瞪着眼睛没有表情。 易修至转过头,冲邹楫笑着:“它长得有点像你。” 邹楫把他脖子上的围巾摘下,围在易修至的脖子上。 随后抓了把雪,把雪人的嘴巴填上,用易修至的小树枝画了个弯弯的嘴巴。 雪人灿烂笑着。 邹楫摸着雪人的脸,眼里透露出些许温柔:“现在像你。” 易修至不跟他争谁像谁的问题,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凑到邹楫身边。 两人中间夹着雪人,易修至伸长手臂,画面却装不下他们三个。 易修至戳了戳邹楫,邹楫转头,看见易修至把手机递给他:“老公老公,我们拍张合照吧?” “拍合照干嘛?”邹楫嘴上拒绝着,手却自然地接过易修至的手机。 “……当聊天背景?”易修至本想着发朋友圈,话出口时又想起他还瞒着父母,给其他好友似乎也没什么好分享的,只好改口,“陪我拍嘛,留个纪念。” “用我的手机吧,”邹楫把手机还给易修至,从衣服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相机,镜头反转,“我发给你。” 易修至想着,邹楫的手机比他的好,拍照效果应该也更好一些,便爽快答应了。 邹楫伸出手臂,把他们和雪人一起放入取景框中。 他们两个之间,也有好纪念的吗? 手机“咔”的一声,照片保存进了相册里。 易修至面对镜头,眼里映着天光,和雪人一样灿烂。而邹楫的眼睛里,只有镜头里的易修至。 易修至在雪地里又捣鼓起来,手指冻得通红,他兴致极高,低头专注。 邹楫站在几米之外,手机里是易修至的身影。 这个视角下,易修至显得很小一只,被奶黄的羽绒服包裹住,偏棕的头发露在衣服外面。 易修至忽然抬起脸,邹楫手指一颤,按下了拍照键。 易修至的笑容定格在照片里。 邹楫佯装毫不在意地收回手,蹲到易修至身边。 “这是圈圈。”易修至指着中间那坨奇形怪状的雪。 又指着圈圈左边的人:“这是我。” 他手指一转,指向圈圈右边更高一点的人:“还有你。” 易修至被自己堆的雪人丑到,他笑起来,趴在邹楫肩膀上埋下脸。 邹楫没有陪他笑。 认真地看着三个丑丑的雪堆,低声道:“我们一家。” - 易修至搓着手回到家里。 空调开得很足,进门便感受到一阵暖意。 邹楫从书房抱来一床厚毯子,盖在易修至身上,转身走进厨房。 易修至窝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等身体暖起来,他听着厨房传来的响动,扬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红糖姜茶。”邹楫的声音传来。 易修至等了会儿,邹楫端着煮好的姜茶走了出来,一人倒了一碗:“驱寒。” 易修至乐滋滋接过茶汤,一口气把它喝到底。 邹楫看他喝完,拿起汤勺:“还要吗?” “再来点吧。”易修至把碗伸过去。 邹楫喝茶的速度要慢一些,他喜欢慢慢品尝。 邹楫握住易修至的手,感受一下温度,不算冷:“宝宝,我明天要出差了。” “啊,”易修至眨巴着眼,原本还兴高采烈,听见消息便压下嘴角,像是有些不舍,“去多久啊?” “一周左右。” 易修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往邹楫身上靠了会儿。 “在想什么?”邹楫捏了捏易修至的脸。 易修至撩人不自知,顺口答道:“想你。” 邹楫笑了一声。 把易修至哄睡着后,邹楫悄悄下了床。 他走进书房,把手机里偷拍易修至堆一家三口的照片导进电脑,连上打印机打了出来。 他拿着照片,踏上木梯,走到书房二楼去。 邹楫打开墙壁上的灯。 这一层的墙上,全是易修至的照片。 每一张都是背影。 照片下的日期从2020年起,一直到2023年。 那年邹楫大学毕业,之后再也没有见到过易修至。 他手上的照片来自2025年。 邹楫找了个显眼的位置,把照片夹到回形针上。 这是第一张,易修至正脸的照片。 xql甜甜的日常真的好暖心呜呜呜(流下欣慰的泪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 19 章 第20章 第 20 章 易修至醒来的时候,邹楫已经离开了。 身边少了Alpha的身影,易修至不由感到一阵空虚。 明明他们睡在一起还没几天,易修至却早已习惯了一睁眼就靠在邹楫怀里的清晨。 他洗漱过后,摸进厨房,就看见锅里有温着的热粥,冰箱上贴着便签。 「宝宝: 看你睡得香,就不叫你了,早餐记得吃,以后三餐阿姨会来做,给你安排了司机接送,注意安全。 ——邹楫」 邹楫的字比较飘逸,看起来是因为急着走,所以写得快了些,但能看出笔锋。易修至猜测道,也许是受外公影响,邹楫练过一段时间字。 也很细心,把他出差期间易修至生活的一切都提前安排好了。 易修至心里涌起暖意,把便签撕下来,藏进睡衣口袋里。 他吃完饭,上楼换衣服,手摸到便签的时候,把它拿出来。 易修至想保存起来。 他转了一圈,回到对面房间里,拿出他的相册,把这张便签夹到最后。 司机不是徐卓,易修至没见过。 邹楫应该是特意给他安排了一个人,把易修至送到蛋糕店之后,就一直在外面守着。 易修至走进蛋糕店,亲热地跟苗师傅打招呼:“爷爷!” 老师傅赶紧迎了出来,把易修至上下检查了一圈,关心道:“没事吧?那天可把我们吓到了。” “没事了爷爷。”易修至绽开笑容,拉着苗爷爷走进烘焙间里。 老人往外扫了一眼,易修至是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疑惑道:“小楫呢,怎么今天没来送你?”话语里对邹楫隐隐有些责怪。 毕竟刚发生这种事没几天,爷爷心有余悸。 易修至替邹楫解释道:“他出差了。” 提起邹楫,易修至思绪好像跟着飞到远处。 不知道邹楫到了没有。 易修至把围腰围上,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一声,他掏出来看了一眼。 邹楫像是心有灵犀一样,给他发来一张会议室的图片。 邹楫:「我到了」 图片里还有很多人,邹楫截掉了他们的脸。 像是会议上开小差,只为了给易修至发消息报平安。 易修至抿嘴笑了一下,没有戳穿他开会摸鱼的事实,回复邹楫:「工作顺利」 没有经过思考,他就把脑子里下意识的话也发了过去:「早点回来」 发完消息,易修至就把手机放下,跟着爷爷学手艺。 会议室里,邹楫靠在座椅上,两条长腿交叠着往前伸,不是很认真地听着白板前的汇报,手上把玩着他的手机。 屏幕一亮,邹楫就把手机解锁。 易修至的消息显示在聊天框底下。 休止符:「早点回来」 邹楫愉悦地勾起唇。 好像结婚后,他工作的时候总会分出一些心神留给易修至。 他也想早点回家。 白板前的人提了个问题,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望了过来。 邹楫没有察觉,直到对方叫了他第二声:“邹总?” 邹楫骤然回神,将嘴角压下,战术性清清嗓子,向他抬手示意:“你继续。” - 家里空荡荡的。 易修至吃完饭,跟圈圈一起坐在沙发上,感到无聊。 夜色慢慢笼罩了过来,易修至没有去开灯。他只是沉静地坐着,看屋子渐渐变黑,等眼前什么都看不见。 邹楫从前,也会这样一个人,什么都不想,坐到天黑吗? 手机在一旁发出亮光,易修至叹一口气,把一旁的手机捞到眼前。 边陆宁:「军师来问战况了」 易修至勾起嘴角,却没笑,他输入密码解锁手机,给边陆宁回复:「没有做……我发情期结束了」 他想起昨天,那个闲适的下午。 邹楫把他们的合照发给他了,易修至昨晚太困,居然忘了保存。 于是他点开邹楫的聊天页面,把照片保存下来,设置成聊天背景。 绿色和白色的消息挡住两个人的脸,显得有点滑稽。 易修至笑了笑,切回去给边陆宁继续说。 休止符:「但是他昨天给我织围巾,还陪我出去玩雪了」 边陆宁的名字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几分钟后也没见新消息跳出来。 易修至扣了个问号。 边陆宁停了一会儿,给他发过一串省略号。 边陆宁:「你变了易修至」 易修至疑惑地歪歪脑袋。 他哪儿变了? 边陆宁:「你居然会给我秀恩爱了」 易修至正想反驳,就看见边陆宁的电话打了过来。 “易修至!”边陆宁那边有车流的杂音,应该是刚下班打到车,“你看我像是会羡慕你秀恩爱的人吗?” 易修至垂着眼笑出来,伸手搂住圈圈的脖子,轻松道:“不像。” 边陆宁临时叫师傅停了车,说要换个目的地,他对着电话这头道:“不管了,出来陪我吃夜宵。” 易修至乐于接受,让他发地址过来。 离开时留了司机的电话,易修至把司机call过来,坐上车,把地址发给司机,礼貌地道了一声“辛苦了”。 司机朝后视镜看了一眼,客气应道:“应该的。” 他们订了市中心一家火锅店,人群嘈杂,两人坐在里面靠墙的位置。 火锅的热气袅袅升起,边陆宁给易修至夹了一片肉,放在易修至的辣椒碗里,怒其不争道:“结束怎么了,发情期不能装吗?你也是傻。” 易修至吹吹裹满辣椒的肉片,闻言脸红:“我要脸。” 边陆宁两眼一翻,嫌弃道:“说谁不要脸呢?” 易修至弯眼笑起来,歪着靠到边陆宁肩上,嬉皮笑脸地认错:“我错了我错了,”他给边陆宁夹了一个虾滑,“给你赔礼道歉,可以吗。” 边陆宁挑挑眉,扬起下巴哼了一声。 一顿火锅吃得七七八八,两个人都没急着走,便留在店里多坐了会儿。 边陆宁这个军师当得极其负责,亲自实操给易修至看。 他伸手勾住易修至的下巴,把易修至的脸转过来,两个人的脸凑得很近。边陆宁眼波迷离,冲易修至妩媚笑着:“你看,这个眼神学着点,你长得比我好看多了,一个眼神直接勾得他面红耳赤~” 易修至想把他从身上薅下来,但边陆宁没答应:“诶~别扒拉我,我这是在教你!”边陆宁的手亲昵地环过易修至的脖子,另一只手从易修至的脸庞往下滑,滑过他的胸膛,最后停在他平坦的小腹上,“你就这样看着他,然后把腿搭在他大腿上,坐近点,曲起膝盖往他那里蹭。” 边陆宁的声音拖得很长,像是带着让人迷恋的钩子,酥酥麻麻的感觉爬上易修至的心尖。 心脏突突直跳,边陆宁看见易修至的表情,松开了他,笑得弯下腰。 “能有用吗?”易修至脸红道。 “试试呗,他都给你织围巾堆雪人了,肯定是喜欢你啊。” 易修至拽了拽衣角,没有回答这个话题。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不是喜欢。 他跟邹楫的婚姻,没有一点感情基础。 火锅店里一拨一拨人接连离开,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年轻人看见易修至,下意识脚步一顿。 他借一堵柱子藏住身体,看见易修至跟另一个男人举止亲密,不由勾唇狡黠一笑。 他微微斜过身,举起手机对着两个人拍,阴鸷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戏谑。 他翻着好友列表,把照片发给了一个叫“邹楫”的人,扬长而去。 邹楫刚从酒店浴室里出来,发梢往下淌着水,坐在床边拿起手机。 从来没有过聊天记录的人给他发来了消息。 程绍,是邹楫的表哥。 他发了四五条偷拍角度的视频,火锅缭绕的雾气后,易修至跟边陆宁贴在一起,做着各种亲密姿势。 程绍:「邹总啊,你头上似乎有点绿」 邹楫眉心轻皱,视线停留在易修至被四处乱摸的身体上,一条唇线抿得平直,他沉着眸,把目光看向易修至身边的人。 是易修至的Omega朋友。 他承认自己有点醋意,但理智上,邹楫无条件相信易修至。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抬手给程绍回复:「我的先生如何,不劳程少费心。」 - 跟边陆宁道别后,易修至坐上车回到家里。 易修至已经接受了一个事实。 邹楫不在的时候,他会睡不着。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把和邹楫的聊天记录从底部往上翻,偶尔轻笑两声。 铃声响起,邹楫给他打来了视频通话。 易修至赶紧点了接听。 “宝宝,”邹楫披着浴袍靠在白色大床上,右手枕着脑袋,眉眼带着浴室里的湿气。他看见易修至这边黑漆漆的一片,问道,“睡了?” “还没有。”易修至爬起来,伸手开灯,精致的脸出现在邹楫眼前。 邹楫冷硬的表情不自觉柔和了下来。 易修至靠在枕头上,欣赏着邹楫出浴的脸,告诉他:“我有点睡不着。” 邹楫眼里全是易修至:“怎么了。” 易修至想了想,转移话题道:“今天我第一次一个人做蛋糕,爷爷说从来没见过学得比我还快的人。” Omega眼尾上挑,笑吟吟地看向邹楫,表情有些小小的得意。 邹楫弯起嘴角,语气不由幼稚,配合地哄道:“是吗,我们宝宝真棒。” 易修至把枕头放下来,侧躺在床上,讨好地朝邹楫笑了笑:“老公。” 邹楫低低嗯了一声。 易修至灵机一动,捧着手机,就像抱着邹楫的胳膊一样:“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想听什么?”邹楫问。 “睡前故事,你随便讲讲就行。”易修至随和道。 邹楫切出通话界面,打开浏览器,易修至的脸在屏幕右上角对他笑着:“那我随便搜一个。” “嗯嗯。”易修至乖巧地闭上眼。 第21章 第 21 章 邹楫低沉的声音没有语调,听起来像个伪人。但他会刻意放轻声线,娓娓道来,有种温柔的错觉。 易修至听着邹楫的声音,抱着手机渐渐睡着。 易修至忘了关灯。 暖黄的床头灯照在他的脸上,他身上的毛绒被子随呼吸微微起伏,显出惬意的宁静。 邹楫关掉浏览器,眼里透露出深情,拇指轻轻摩挲着屏幕,像是在摸易修至的脸。 他把手机放在枕边,侧身握着手机,想象易修至躺在他的身边。 晚安,宝宝。 两个人都没有挂断视频,呼吸声此起彼伏,跨越千里的距离,交织在一起。 邹楫起床的时候易修至还没醒,他坐在车后座上,垂头看着他们的通话。 易修至睡觉拿不住手机,邹楫看到的是他们房间里熟悉的天花板。 为了不打扰易修至睡觉,邹楫特意把麦克风关闭。 易修至细微的呼吸声从扬声器里传出来,邹楫勾唇静静听着。 易修至的手出现在屏幕里,邹楫看见他抓起手机拿到面前,照着易修至困意未消的脸。 他抬手揉揉眼睛,睡眼迷蒙,眯开一条缝,看见屏幕上邹楫的脸,困倦的眼睛忽然睁大:“老公?” “嗯,”邹楫笑笑,“早。” 易修至眨眨眼,意识到邹楫还没挂断视频,回道:“早,”易修至从床上下来,腿脚软绵绵的,走得很慢,睡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头顶几缕头发被蹭得立起来。易修至走进洗漱间,把手机立在镜子前,接了杯水刷牙,声音模糊不清,“你还没上班啊?” 邹楫看一眼窗外:“在车上,快到了。” 易修至吃了早餐,也坐上车去蛋糕店。 邹楫在公司楼下坐了会儿,被人领进去:“邹总,里面请。” 邹楫对来者点了下头,对着手机说:“那宝宝,我先挂了。” “好,工作顺利。”易修至抬起手,对着邹楫挥了挥。 易修至放下手机,转头看车外。 天气已经恢复了零上,他们那天在家里看见的也许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 路上的冰雪开始消融,雪地上全是沾满泥泞的脚印。 易修至看着阴沉的天,总觉得心情好不起来。 车子在蛋糕店门口停下,易修至把手机揣回兜里,下车跑进店里。 苗师傅在烤饼干,见易修至跑进来,他指着桌面上一个做好的蛋糕,让易修至搬到外面打包。 之后易修至帮着打蛋糕胚,搅得整条手臂都在痛。 午饭吃完,易修至坐在店门口的塑料板凳上,轻轻捶打着手臂,有点心不在焉。 “小易,来活儿了!”爷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易修至应了一声,起身抬起脚步。 他的手机叫了起来。 易修至跟爷爷说一声,掏出手机走到店外,看清来电显示的名字时微微愣住。 是妈妈。 颜听春很少给易修至打电话。 易修至一开始以为是易问枫的病情又有什么问题,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父亲的病一直是医院给他打的电话。 易修至有些紧张,从早上就不安的心脏此刻更是疯狂跳动,他颤抖着手,接起了电话。 “妈?”易修至小心翼翼地说。 颜听春那边没有医院门诊的嘈杂声,听起来是在某条大道上,旁边车流不断、人群喧哗。 易修至的手指扣着手机壳,忐忑不安地等待颜听春的宣判。 颜听春的声音格外平静,但仔细听的话,能听出一丝颤抖。 压抑着极重的负面情绪。 “易修至。”母亲严肃地开口,叫全名的压迫感直直扑向易修至,他感觉心脏一沉。 完了。 他听见颜听春问他:“你在哪?” 易修至局促地看向街道,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心虚:“我在上班啊。” 颜听春步步紧逼,追问道:“上哪个班?在哪上班?” “我……”这种大问题上,易修至撒不了谎。他沮丧地垂着头,嘴唇张了又张,最终没了声响。 颜听春从他的反应里读懂了什么,给易修至下了最后通牒:“来医院见我。” 电话挂断。 易修至咬着唇,茫然地看了眼四周。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他仰着头,最终发出一声长叹。 易修至愁眉苦脸地走进烘焙间,跟爷爷道歉:“对不起爷爷,我妈妈好像知道我离职了,她要见我。” 苗师傅听邹楫说过易修至的情况,表示理解:“去吧去吧,别紧张,好好说啊。” 易修至点点头,把围腰取下,坐进车里。 颜听春坐在易问枫的病床边,从门上的玻璃里看见易修至,沉默起身走出病房。 易修至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跟在颜听春身后。 二人在走廊尽头停下。 颜听春转过头,开口的话忽然顿住。 易修至长高了。 易问枫病了六七年,她好像很久没有注意过这个小儿子了。 她转过头,下意识地低下头,目光所及之处,是儿子的一片胸膛。 她现在需要仰视易修至了。 堵在喉间的一口怒火就此被浇灭。 颜听春抬起眼,偃旗息鼓:“我刚刚去你公司找你了。” 易修至猜到了这个情况,他垂着手站在母亲面前,不敢吭声。 “他们说,你早就被辞退了。” 颜听春朝易修至走进一步,拉起易修至的手:“所以你现在在做什么呢,修至?你卡里那么多钱怎么来的?” 她刚得知儿子被辞退的时候,满腔怒火,她气易修至这么大的事都瞒着她。 气过以后她又想到,易修至给易问枫办了转院,怎么转的呢?那么多的医药费是怎么来的? 她怕易修至为了他爸去借高利贷,也怕易修至走上别的什么不归路。 母子二人静对而立,颜听春仰着头,看着易修至的眼睛,像是要把他盯穿。 易修至动了动。 他只觉得喉咙干涩,如鲠在喉。 他从来都是坦诚的人。 “妈,”易修至艰难地张开嘴唇,低头不敢看颜听春,“我结婚了。” “结婚?” 颜听春脚步不稳,后退了两步。随即又抓着易修至的手臂,鼓起两只眼睛,惊恐又崩溃。 “跟谁结婚?你把自己卖了?” 颜听春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易修至从小就长得漂亮,男女老少都喜欢他。如果易修至想靠脸上位,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可是他能跟谁结婚呢? 颜听春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精瘦又猥琐的眼镜男、挺着啤酒肚一身肥肉的油腻男、人模狗样却是衣冠禽兽的疯批男…… 每一种她都不能接受。 只要一想到易修至在各种恶心的男人胯.下受辱,她就难受得要疯掉。 她那么乖、那么天真纯洁的儿子,怎么可以…… 易修至扶住浑身颤抖的母亲,把她扶到旁边冰凉的座位上,易修至帮她顺着气,轻声哄道:“不是,妈妈,他是我学长,我们恋爱很多年了。” 见颜听春停下,易修至松了一口气。 “只是决定得仓促,没有及时通知您,对不起。” 易修至低着头认错,心里比母亲还要难受。 颜听春稍微放了点心,但又担心易修至被人骗了。 她从易修至的兜里摸出手机,打开屏幕却不知道密码,只好把手机塞给易修至:“长什么样子?打电话让他来。” 易修至解锁了手机,把邹楫拍的照片找给她看:“是他,他最近在出差,有点忙,”事实上,易修至也不确定邹楫愿不愿意见他的妈妈。易修至指着他脖子上的纯白围巾,像是替邹楫辩解一样,告诉颜听春,“妈妈您看,这条围巾是他给我织的。” 为了证明邹楫对他好,易修至还站起来,张开双臂转了一圈:“他都把我养胖了好几斤。” 颜听春视线落在易修至勾起的嘴角,仿佛在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开心。 她低下头,把照片放大,看着邹楫并不明显的笑意:“他看着怎么这么凶?不像是能结婚的样子。” 易修至被问得哑口无言,坐回母亲身边,翻出他们的聊天记录。 “他只是性格冷一点,”易修至闷声道,他低头掰着手指,如数家珍地把邹楫对他的好说给母亲听,“他叫我宝宝呢,早餐也是他给我煮的,昨天他开了一天会,晚上还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 易修至说着,嘴角荡漾起幸福的笑意,软声道:“他看起来不好接近,其实对我很温柔,一直照顾我。” 颜听春沉默了一会儿。 她看出易修至真心实意地笑,相信易修至真的很幸福。 但是做母亲的总是放心不下,对儿子各种担心。 对方说转院就转院,拿起钱来毫不手软。 这样的人,会对易修至喜欢多久呢? 会喜新厌旧吗? 朝三暮四,永远喜欢年轻漂亮的Omega。 到时候易修至怎么办呢? 颜听春伸手抚摸易修至的脸:“总要带他来见见我们。” 易修至捏捏手机,暂时先答应下来:“等他出差回来,我就带他来。” - 回到家里,易修至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倒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他要怎么跟邹楫说呢,邹楫会答应见他爸妈吗? 总觉得他会很麻烦邹楫。 邹楫给他打来视频,易修至调整好表情,靠在沙发上接起电话。 听见邹楫的一声“宝宝”,易修至对镜头灿烂地笑着,软声软气对Alpha撒娇:“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邹楫浅浅地笑了一下,眼里映着易修至的倒影,温声道:“想我了?” “嗯。”易修至撇下嘴角,眼神有些落寞。 邹楫敏锐地察觉到易修至情绪不对。 但易修至没说,他也不好问。 邹楫尊重易修至的情绪,透露道:“项目进展很顺利,过两天就能回来了。” “真的吗?太好了。”易修至睁大眼,露出欣喜的表情,但邹楫看出,易修至只是假装高兴哄他而已。 第22章 第 22 章 易修至兴致不高,邹楫便没多打扰他,安静地陪易修至睡着。 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手机里邹楫的通话页面亮着光。 易修至闭眼,意识渐渐沉入梦乡。 邹楫看着那一片黑色,挂断了视频。 易修至的手机息屏,房间彻底黑了下去。 几小时后,大门传来密码锁的声音。 圈圈摇着尾巴迎接邹楫,还未出口的叫声被邹楫的手势叫停。 邹楫摸黑走进房间里,脱下外套躺进被窝。他侧过身,抱住易修至的腰。 易修至往邹楫身上蹭了蹭,完全没意识到他回来了。 邹楫垂眸紧紧盯着易修至,表哥发来的照片他一直介怀,只是没有跟易修至提起。 连朋友都可以乱摸,那邹楫作为老公,可以亲亲他吗? 邹楫这样做了。 他轻掐着易修至的脸,把熟睡的Omega压在身下,低头吻住易修至的唇。 他本想一吻即分,却忍不住往里深入。 邹楫手指插入易修至的发丝,扣着他的后脑勺,把易修至往他面前抬起。 易修至在梦里感到一阵压迫,皱起眉把邹楫推开。 刚伸出手,就被邹楫扣住手腕。 他急切地吻着身下的人,想把易修至嘴里的氧气全部夺走。 易修至轻哼出声。 邹楫放开了他,把易修至揽进怀里,紧紧缠住他的腰肢。 邹楫闭上眼,总觉得他跟易修至的距离不够近,手上的动作又收紧一些。 “宝宝,”邹楫用下巴磨蹭着易修至的脑袋,“你是我的。” 易修至闻到他的红茶味,睡得更安稳了些。 黑夜无限放大着他的情绪,邹楫沉吟片刻,低声说:“至少现在是……” 他自嘲地冷笑一声。 可是以后呢。 合约期满,他们就该离婚。 离婚以后呢? 他有什么理由可以留住易修至吗? 易修至毕竟不属于他。 易修至的幸福不该被他用婚姻来困住。 他只是在易修至的生命里偷走一年,以此满足他内心的一点私欲。 易修至终究要离开他的。 心里涌上一阵苦意,邹楫仰着头,缓缓闭上眼。 他怎么越来越不知足了? 就这样吧。 让他陪在易修至身边,只有一年也好。 - 易修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什么圈住。 面前的怀抱熟悉又温暖,易修至有些恍惚,随即想起邹楫还在出差,惊讶道:“你怎么回来了?” 邹楫松开他,利落地从床上下来,披上外套,低头看着易修至:“你不是说想我了吗?” “所以你就回来了?”易修至不敢确认。 他一句想念,邹楫就连夜飞回来了。 易修至仰头看着邹楫,对方脸上看不出困倦,但他睡着的时候都一两点了,何况邹楫从那么远的地方飞回来。 “你什么时候到的?”易修至问他。 “不晚,”邹楫浅浅笑道,他俯身摸过易修至的脸庞,向易修至伸出手,“易先生,今天晚上有时间接你老公回家吗?” 易修至两眼放光,拉住邹楫的手,借力坐了起来:“有!”他起身下床,环住邹楫的身体,把脸贴在邹楫的胸膛上,“回来还要去吗?” “不去了,今天再去开个会签个合同,这次出差就结束了。”邹楫把易修至抱在床沿坐着,低头给易修至穿上拖鞋,又把易修至抱到餐桌旁。 两人的肢体接触越来越自然。 吃完饭,邹楫亲自送易修至去蛋糕店。 临下车时,邹楫解开易修至的安全带,俯身凑了过来。 邹楫的脸近在咫尺。 易修至弯眼,瞬间理解邹楫的意思,勾住邹楫的脖子,仰着头吻了上去。 邹楫摸着易修至的脸,起了点歪心思。 他的手向下滑去,沿着记忆里边陆宁触碰过的位置一路扫下去,像是要覆盖掉别人在易修至身上留下的痕迹。 易修至呼吸轻轻颤抖,两条细腿不自觉地蜷曲着,膝盖相互磨蹭。 脑子一片空白,他喘着气,回应着邹楫的入侵。 邹楫忽然从他嘴里退了出去。 “?”易修至睁开湿润的眼,不解地看向邹楫。 易修至的外套拉链被邹楫拉开,里面的衣服被碰得有些凌乱,而邹楫却衣冠楚楚,一尘不染的样子。 易修至心里不太平衡。 他伸手轻扯邹楫的领带,却被邹楫挡了回去。 邹楫眼神一暗,看着易修至衣服上的褶皱,撑在易修至的小腹上的手往上挪动,隔着衣服在易修至心口处轻轻滑动。 易修至轻哼一声,身体止不住地发颤。 邹楫看向易修至红透的脸,抵住易修至的额头,低声问道:“还有别人这样摸过你吗?” “没有。”易修至摇头,心里痒痒的,仰头想亲吻邹楫。 邹楫往后退了几寸,贴在易修至胸前的手也撤下。 看不出邹楫对这个回答满不满意,他只是坐回驾驶座,侧头朝路边轻抬下巴:“去吧。” 易修至伸手碰上门把手,刚坐起身,又被某处异样的变化阻止,倒了回去。 他本就泛红的脸色愈发滚烫,目光幽怨又羞涩地盯着邹楫。 邹楫的视线漫不经心地从眼尾扫来,见易修至迟迟没有动作,转过头看着他。 随后像是理解了什么,视线往下扫了一眼。 易修至的裤子鼓鼓的像是塞了什么东西。 邹楫勾起嘴角,拉住易修至的手臂,把易修至拉到他的面前。 易修至坐在方向盘上,身下传来的触感冰凉又硌人。 因为没有支撑点,他腿脚发软,只能身体前倾,搂住邹楫的脖子。 邹楫的手心粗糙,磨过易修至的皮肤,酥麻的感觉直冲大脑皮层。 易修至蜷着身子,嘴唇贴着邹楫的耳根,一呼一吸间,热气洒在邹楫的耳朵里。 “放松。”邹楫声音低沉,惩罚性地捏了捏易修至,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融化在邹楫手里。 …… 他好久才缓过劲来,睁开闪着泪光的眼,看见邹楫衣服上洇出的痕迹。 易修至转身抽出一张纸,把那片痕迹擦掉,却还是留下更深的黑印。 “你的衣服……”易修至眼尾漫着红色,自责的样子看起来委屈巴巴。 “那边还有新的。”邹楫毫不在意地把他拉到面前坐下,食指在易修至的腺体周围绕圈,“让我咬一口。” 今天二更,下一章18:00更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第 22 章 第23章 二更 易修至浑浑噩噩过了一天。 他脑子里总想着车上的场景,头一次跟邹楫做这种与x相关的事,易修至后知后觉地感到羞耻。 后颈的腺体里也被邹楫的信息素填满,他稍一分神,就能闻到红茶蛋糕的味道。 好容易撑到下班,易修至跟苗师傅打过招呼之后,坐到邹楫给他安排的车里。 他其实不是很饿,再加上一心记着晚上七点要去机场接邹楫回家,便想着等邹楫回来再一起吃饭。 但司机受邹楫嘱托,一个劲地劝易修至先吃。 经过一两天的相处,易修至活泼随和的性格让司机跟他很快熟悉起来。见劝不动易修至,他苦着脸卖惨道:“易先生,邹总让我先带您去吃晚饭,您多少还是吃一点吧,别为难我了。” “好吧,”易修至最怕给别人添麻烦,听司机这么卖惨,只好答应下来。他们此时正在去机场的路上,易修至往窗外的各种饭馆看了一眼,最终看中一家面馆,朝司机说,“停一下吧。” 车稳稳停靠在路边,易修至推开车门,走进一家面馆,点了一碗炸酱面。心里想着邹楫,易修至吃得有点快,心不在焉。 易修至从面馆出来,刚准备要坐回车上,抬眼就看见正对面开着一家花店,装修还算浪漫。 旁边就是市中心的河流,花店外用绿色的藤蔓黏了一圈,纯白的灯光照着玻璃橱柜里陈列出来的鲜花,保留着它们最原始的颜色。 他想买一束花,去机场接邹楫。 易修至抬脚走上天桥,朝着花店门口走去,司机兼职着随身保镖,陪在易修至旁边。 花店老板是个帅气的小哥,一副文艺青年的样子,身上带着常年接触鲜花染上的各种花香,朝易修至温润一笑:“你好,欢迎光临。” 养眼的帅哥让人心情愉悦,易修至回了个微笑,踏进店里随意挑选着。 易修至挑得眼花,每一种都很好看,但他不知道邹楫对花有没有兴趣。 独自琢磨片刻,易修至转头问司机:“你觉得邹楫会喜欢哪种呢?” 下属最忌讳猜老板的心思,司机也不敢。 他只是照着跟了邹楫这么多年的记忆回想了一下,告诉易修至:“邹总一开始应该是不喜欢花的,刚接手公司的时候,他把办公室里的花全扔了。不过后来他办公室里常年摆着淡黄色的花,应该是喜欢这种,但是我也不知道它的名字。” 易修至点头,四处找了一圈,淡黄色的花种类也不少。 略过玫瑰、郁金香等常见的花种,易修至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一束较小的浅杯状花上。 易修至叫不出名字,只觉得它们白中带黄,有些可爱。 他抱起一束花,转身礼貌地问花店小哥:“请问这是什么花啊?” 小哥正在门口浇水,闻言抬起头,从店门往易修至手上扫了一眼,熟悉地开口道:“奶油龙沙,挺好养的,也比较好看。” 易修至越看越喜欢,索性就订了一束,捧着奶油龙沙走出店门。 司机跟上他的脚步,侧头看了一眼,惊喜道:“邹总办公室里插的就是这种花。”他笑了笑,给易修至打开车门,手细致地抵住车顶,夸道,“易先生和邹总真是心有灵犀。” 易修至听说这个消息,对手里的花更喜爱了些。他坐进车后座,想象着邹楫看到花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 邹楫拉着行李箱走出闸口,就见接机处有很多人。一群人凑在外面,伸着脖子看向里面的人。 他顺着奶油味的信息素望去,一眼就在人群之外找到易修至。易修至背对着他,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把行李箱撂给徐卓,抬脚往易修至的方向走去。 易修至敏锐地闻到邹楫红茶味的信息素,在邹楫走到他身后的瞬间,捞起怀里的花转身对邹楫微笑。 邹楫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心里翻涌着莫名的情绪。 心动太肤浅,程度不够。 他只看见心爱的人穿着纯白的外套,从地上忽然起身转过来,怀里捧着与爱人相衬的奶油龙沙,对他灵动地笑着。 周围喧嚣的人群好像都消失不见,只留他们沉默对视,眼里交换着爱意。 邹楫顿在原地,满眼只剩下易修至灿烂的笑容。 易修至见他没有反应,又把花拿得高了一些,对邹楫晃悠晃悠。一对眼睛闪动着细碎亮光,期待地看着邹楫。 邹楫往前一步,把易修至和花一起抱住。 他们的身体隔着花束,却比以往很多时候都要近。 “宝宝,”邹楫贴在易修至耳边。他想说我爱你,却又觉得不合时宜,只好改口,假装是在谈论易修至手里的花束,“谢谢你,我很喜欢。” 谢谢你送我的花。 我很喜欢你。 易修至听见邹楫说喜欢,显得更高兴了。 他把那束奶油龙沙递给邹楫,牵着邹楫的手,一起走出机场。 - 家里有阿姨留的饭菜,易修至跑进厨房给邹楫热饭。 端着碗出来时,他看见邹楫拿了个花瓶,倒上水和营养液,把奶油龙沙插进里面。 邹楫好像真的很喜欢奶油龙沙。 易修至能从邹楫的眼睛里,看出他对花的珍视。 邹楫吃完饭,把易修至带到别墅外。 游泳池的旁边,有一大片空草地。 多年以来,邹楫不知道这片草地可以改成什么,索性留着不动。 现在易修至来了,他忽然有了灵感。 邹楫牵起易修至的手,把他带到草地上,指着这一块圈出来的地皮,柔声道:“宝宝,这里给你修一个花园,你觉得呢?” 易修至吹着晚风,笑道:“可以啊。” 他转过身,客厅的落地窗正对着这片草地,如果在这里修一个花园,以后坐在沙发上就能看见满庭芳华。 邹楫顺着易修至的视线望进客厅,小方几上摆着他刚插好的花瓶。 十几株奶油龙沙立在玻璃花瓶里,显出柔和的轮廓。 他要把这片花园,种满奶油龙沙。 两人一起回到屋内。 邹楫打开行李箱,拿出一个很大的泡沫袋,放在沙发上。 “宝宝。”邹楫转过身,轻声唤道。 易修至跟着邹楫走到沙发旁,蹲下来看着邹楫拿来的泡沫袋。里面五颜六色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给你带的。”邹楫耳根红着,又佯装毫不在意,别扭道。 他不确定易修至会不会喜欢。 易修至眼里放着光,一边拆掉封住泡沫袋的胶带,一边歪头问邹楫:“是礼物吗?” “嗯。”邹楫点点头,目光注意着易修至的表情,忐忑地期待着。 胶带缠了好几圈,有些紧。 易修至用力扯了扯,转了几圈都没把它拆开。邹楫见状,从书房里拿来剪刀,递给易修至。 易修至用剪刀剪开泡沫袋的侧边,将里面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抖落出来,只见好多个小人躺在里面,每一个都用泡沫袋单独装着。 易修至心里有种预感,抬手数了一下。 十四个,不多不少。 他侧头看了邹楫一眼,只见对方比他还要紧张。见易修至转过头,邹楫轻抬下巴,让他拆开看看。 易修至只好接着拆。 尽管有所预料,但当他拆开第一个泡沫袋,取出里面的角色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难过。 是当初他买了四个,却被母亲砸坏的那套手办。 易修至红了眼,双手发抖,继续拆开剩下的泡沫袋。 十四个角色,一整盒,整整齐齐地站在易修至面前。 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易修至哽咽着,转身扑到邹楫怀里。 “老公,”易修至贴在邹楫身上,闷声说,“谢谢你。” 弥补了他六七年的遗憾。 这套手办早就绝版了,属于有价无市的那种,易修至大学毕业后试着找过,但数量稀少,就算蹲到有人出,也已经炒到了好几万一个。 不知道邹楫是用什么钞能力给他买齐的。 反正肯定费了不少心。 看见易修至热泪盈眶的样子,邹楫忍不住心疼,轻轻拍着易修至的后背,温声哄道:“别难过宝宝,怎么哭了。” 他的本意是想让易修至高兴啊。 易修至在邹楫怀里呜咽,紧紧抱着邹楫不肯松手,他又一次跟邹楫道谢:“谢谢你。” 居然记得他说过喜欢这些角色。 易修至把十四个动作各异的手办放到他的房间里,在书架上站成一排。原来的那四个则站在最前面,像是冲锋陷阵的先驱。 他关上门,少年时期的遗憾就此隔绝在门板之后。 有人替他圆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梦。 易修至躺在邹楫怀里,感动的眼泪终于止住,他深深地呼吸一口气,转而想到先前答应母亲的事。 “老公。”易修至仰起头,蹭了蹭邹楫的胳膊,小心翼翼叫道。 邹楫应了一声,目光紧盯着易修至,伸手在他后背轻轻拍着。 “我妈妈知道我们结婚的事了,”易修至小声道,“她想见见你,你有时间吗?” “有。”邹楫答道。 就算没有时间,他也可以想办法空出来。 两人商讨一番,决定第二天下午一起去医院探望。 四月顺利[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二更 第24章 第 24 章 医院里人来人往,邹楫牵着易修至的手,一起乘电梯找到易问枫的病房。 颜听春耳鬓已经泛着花白,弓着背,平静又无助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易修至握住邹楫的手紧了紧。 他仰头看着邹楫,眼里是不确定的神色。 邹楫握紧了易修至的手,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揉了揉易修至软乎乎的头发。 随后他扣了两下门,带着易修至走进病房。 出现在颜听春面前的一瞬间,邹楫勾起了唇,脸上显出些许热情:“阿姨好,我是修至的丈夫,邹楫。” 邹楫穿着笔挺的西装,凸显出壮硕的身姿。脸上挂着得体的笑,给人可靠的感觉。 颜听春从邹楫身上收回视线,指着身旁的几个塑料凳,眼里看不出满不满意:“坐吧。” 邹楫扶着易修至坐到颜听春旁边,自己才坐了下去。 体贴的小细节落到颜听春眼里,默默给他加了一分。 颜听春靠在墙面上,淡淡地抬起眸,问道:“几岁了?” 易修至抢答道:“比我大几个月。” 颜听春面色不悦地看了易修至一眼,冷静开口:“问你还是问他?” 易修至讪讪地闭了嘴,默默往邹楫身边挪了一点。 邹楫见易修至怕母亲的样子,忍俊不禁。他告诉颜听春:“23了,阿姨。” 颜听春点了下头,没有评价,又接着问道:“认识多久了?” “四年半了。”邹楫答。 颜听春垂下眼,四年半是挺久了。 她对邹楫放心了点,这些时间确实够两个人知根知底了。 “家里做什么的?”颜听春像人口调查一样,继续盘问。 “智能家居。” 易修至心里警铃大作,眼见颜听春要开口问邹楫父母的事,抢在她出声之前打断了她:“妈。” 两人抬眼看向易修至。 易修至垂下头,不好意思地说:“我饿了,”他们刚从蛋糕店出来就直奔医院,还没来得及吃饭。易修至转头,轻扯邹楫的衣袖,声音软下来,“你给我买点饭上来好不好?” 易修至想把邹楫支开,自己跟颜听春解释。 然而邹楫刚坐起身,就听见颜听春说:“自己去,多大人了还麻烦别人。” 易修至撇撇嘴,还想争辩两句,被邹楫握住手腕:“没事。” 邹楫看出了易修至在担心什么,也看出颜听春可能有些话需要单独跟他说。 邹楫抚慰的眼神望过来,悄无声息地把易修至担心的情绪抚平。易修至最终还是点了头:“那我给你们也带上来。” “注意安全。”邹楫被巷子里的事吓怕了,一直不放心易修至一个人走。 易修至笑了笑,向两人挥手:“好。” 颜听春就这么看着两个人的互动。 是挺亲密的。 颜听春等易修至走后,问邹楫:“为什么要跟修至结婚?” 邹楫心跳一滞。 他眼前全是易修至的模样。 易修至像个小太阳,每天都有数不完的开心事,眯眼笑起来的样子直直撞进他的心里。 邹楫勾起嘴角,抬起头,迎上颜听春的视线,坚定道:“阿姨,我喜欢修至,很久了。” 青年表面不通人意,但眼中温柔深情,是矢志不渝的爱意。 颜听春仿佛被这种感情打动,转念又问:“喜欢是喜欢,结婚是结婚,你一辈子可以喜欢很多人,为什么偏偏选了易修至结婚呢?你们都很年轻,万一以后遇到更喜欢的人,修至怎么办?” 邹楫垂眸笑着摇头。 不会了。 他不会喜欢上任何别的人了。 邹楫蜷起手指,渐握成拳。 “阿姨,我不是‘选择’跟修至结婚,”他轻声回答,语速很慢,“在我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修至一个人。” “我喜欢他,我愿意照顾他一辈子。” 如果易修至愿意的话。 颜听春没再回答。 两人沉默地坐在病房里,心里都牵挂着那个人。 易修至拎着盒饭回来了。 见病房里气氛诡异,他在门口站住观察半晌,才鬼鬼祟祟走进来。 “呃、你们谈完了?”易修至把盒饭分给颜听春和邹楫,心里没底地问道。 “嗯,”邹楫接过他手里的饭,打开之后递给颜听春,再接了自己的那盒,摸着易修至的头,把他带到旁边坐下,“辛苦了。” 见邹楫神色如常,易修至放心了些,坐在邹楫身边,转头观察两人。 刚吃完饭,颜听春就赶他们走了。 易修至坐到副驾驶上,好奇地问邹楫:“我妈怎么说啊?” 邹楫开着车,分心回答他:“没说什么。” 车子停在路口,邹楫看着路旁的灯光,轻笑了一声:“毕竟我拐走了她儿子,不给我好脸色也正常。” 不表明态度,已经算是颜听春最大程度的让步了。 他们可以把它当成默许。 邹楫的电话响了起来,他开着车不好操作,易修至看了眼备注:“虞鸣。” “接吧。”邹楫说。 易修至于是按下免提,一个咋呼的男声传了过来:“老邹啊,我们一会儿来你家,你记得好好招待哈。” 听这不客气的语气,就知道对面跟邹楫有多熟。 邹楫没有多余的表情,冷声道:“没事来我家做什么?” 电话那头三四个人哄笑起来,虞鸣说:“你不是让我给你设计花房吗?我总得先参观一下,顺便叫上几个老兄弟叙叙旧。” 理由充分且正当。 但邹楫拒绝了:“不行。” “为什么不行?”虞鸣死缠烂打。 “别打扰我先生睡觉。” 对面一阵嫌弃的笑声,易修至被“我先生”说得不好意思,红着脸看向窗外。 他怎么说得这么自然。 邹楫余光看见易修至的动作,说:“挂吧。” 易修至按了挂断。 回到家里,邹楫收拾了一下客厅,转头问:“宝宝,你介意他们来吗?” “我没意见。”易修至说。 他有点看不懂邹楫的意思:“你不是拒绝了吗?怎么还收拾啊。” 邹楫搬出两箱葡萄酒,放在餐桌旁,冷笑一声道:“他们才不管我答不答应。” 话音刚落,易修至还没反应过来,门就被暴力地敲响。 他现在懂了。 邹楫打开门,四个Alpha走了进来,鞋也不换,直接踩到光洁的地面上。 走在最前头的一个挑染着绿毛的Alpha蹲下身,把圈圈抱了起来。 四个人看到易修至,怪叫着看向邹楫。 邹楫揽着易修至的肩,跟他一一介绍着。 那个绿毛就是虞鸣。 唇钉男叫边凯。 戴着金丝眼镜的叫章承。 胖墩叫凌勇。 邹楫把易修至往他怀里搂紧一些:“我先生,易修至。” 绿毛和唇钉男吹着口哨跟易修至说Hi。 金丝眼镜朝他点了点头。 胖墩笑着跟他挥手。 易修至记不住他们的名字,便抿嘴笑了一下,小声道:“你们好。” 四个人在餐桌旁依次落座,往高脚杯里倒入酒液。 邹楫进厨房弄了几个小菜,四个人也没等他,自己喝自己的。 他们的视线不时落到易修至脸上,唇钉男凑过去,朝易修至抬抬下巴,问虞鸣:“是大学那个吧?” 虞鸣看了易修至一眼,压低声音道:“我觉得像。” 金丝眼镜锐利的目光从易修至身上收回,下了结论:“就是他。” 易修至听得云里雾里,转身进厨房帮邹楫端碗。 邹楫转过来看易修至微红的脸,温声道:“不想见他们就先上楼吧,关门没那么吵。” 易修至摇摇头:“没事,我陪你坐会儿。” 两人端着碗筷摆在餐桌上,邹楫和易修至坐在一起。 唇钉男端着酒瓶,给邹楫倒上,随后举起酒杯,声音比喇叭还大:“来,恭喜我们小邹总抱得美人归!” 易修至面前是一杯牛奶,他没有陪酒桌上的人说笑,只是安静地玩着手机,听他们调侃。 他听到虞鸣拍着邹楫的肩,十分感天动地地说:“老邹不容易,这么久终于追到了。”他举起酒杯,伸到邹楫面前,“走一个。” 易修至恍惚抬头。 终于追到了? 什么意思? 金丝眼镜看见易修至懵掉的神情,又见邹楫小心翼翼地扫了易修至一眼,就猜到易修至还不知道邹楫喜欢他。 “你踹我干嘛?”虞鸣用他锯木头的声音吼了一声,一个劲给邹楫灌酒。 金丝眼镜无奈扶额,跟虞鸣碰了一杯,沉声道:“闭嘴吧。” 几个人喝得有些上头了,从邹楫结婚聊到别家Omega,再从祖国历史聊到宇宙航天。 易修至垂着头在玩钢琴块,眼皮不受控制地打架,手上的动作一慢,遗漏了一块。 游戏结束。 易修至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习惯性地靠在邹楫肩上。 邹楫转过头,看见易修至眼睛快要睁不开,放下酒杯把易修至抱在怀里。 “行了,你们回去吧。” 易修至躺在邹楫腿上,往里蹭了蹭,听见虞鸣吐槽道:“你个耙耳朵。” “嗯,”邹楫毫无负担地接下这个标签,把杯里的最后一点酒灌进嘴里,声音低沉地赶客,“滚吧。” “行行行,见色忘友。”虞鸣嘟囔一句,他酒量算好,现在还算清醒。 金丝眼镜喝得也克制,脸上还没红,平静地看着邹楫说:“下次再约。” 另外两人就不一样了。 胖墩喝得烂醉,趴在桌上打鼾睡着,额头上布满汗水。 唇钉男在撒酒疯,被虞鸣架着手臂抬起来的时候往前趔趄。 虞鸣把人送上车,记着他的任务,在邹楫的院子里看了一圈,量了尺寸,隔着落地窗冲邹楫比了个“OK”的手势,就挥手离开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邹楫把易修至抱上床,盖上被子下楼收拾残局,洗完手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易修至醒了过来。 “老公,”易修至眼里还有困意,见邹楫躺下来,他缩进邹楫怀里,勾着邹楫的脖子,迷迷糊糊地问,“那个虞鸣说,‘终于追到了’,是什么意思啊?” 四月顺利![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第 24 章 第25章 第 25 章 ——终于追到了,是什么意思? 耳边清静下来,邹楫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紧张得说不出话。 他该怎么回答呢? 他喜欢易修至,好久好久了。 但是易修至不知道。 邹楫支吾许久,听到易修至绵长的呼吸声。 他低下头,看见易修至安然地睡着。 易修至只是好奇一问,并不在乎答案。 邹楫却心潮澎湃,像被抓住的小偷,无力辩解,只好沉默。 易修至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就能让邹楫心弦紧绷。 太不公平了。 邹楫吻上易修至的额头,紧紧抱住易修至。 可是暗恋者,从一开始就把自己摆在不平等的位置。 他拥着易修至,心情复杂地入睡。 - 天还没亮,易修至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邹楫皱眉翻身,易修至坐起来,手从邹楫身上穿过,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 他睡眼蒙眬地看着顶上的名字,穿上拖鞋走到门外,怕把邹楫吵醒。 开口时声音里还带着沙哑的困意:“喂,妈?” 颜听春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 易修至下意识轻轻点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没控制住音量叫道:“什么?” 易修至激动得要哭出来,他握着手机,对母亲说道:“我马上来。” 挂断电话,易修至转头,看见邹楫一身冷意地朝他走过来。 易修至红着眼眶,泪水从眼里掉落下来。 邹楫抬起手擦掉他脸上的泪痕,把易修至拥住,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低沉道:“怎么了?” 易修至把头埋进邹楫的胸前,激动得浑身发颤,他说:“我爸爸醒了。” 听到这个消息,邹楫的瞌睡也瞬间散去,他转身抓起衣服,边换边说:“我陪你一起去。” - 两人飞快地赶到医院,易修至一过去就扑到易问枫身上,避开手术的伤口和身上的管子,叫了声爸爸。 易问枫抬起插着针的手,揉了揉易修至的头,把儿子从身上推开,笑道:“看不得爸爸醒,一来就想把我撞晕是吗?” 易修至黏人地坐在易问枫身边,眼睛红红的看着让人心疼。 医生在门口给邹楫汇报情况:“病人恢复得很好,再过不久就能出院了。” “好,辛苦。”邹楫颔首,把医生送到办公室。 医生客气地说:“应该的,邹总。” 邹楫从办公室走进病房,被易问枫误以为是走错了。 颜听春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 易修至捏捏鼻子,走到邹楫身边,牵住邹楫的手,把他领到父亲病床前,坦然道:“爸爸,他是我丈夫。” 邹楫朝易问枫点了下头:“叔叔好。” 易问枫:“?” 他慈祥和蔼的笑容顿时凝在脸上,瞪着眼瞅了邹楫几秒,皱眉吼道:“滚。” 邹楫被易问枫赶出了病房。 易修至嘟着嘴撒娇,抱着易问枫的胳膊:“爸爸,你这么凶干嘛?” 易问枫吹胡子瞪眼,用食指点着易修至的额头,咬牙切齿:“我凶?我才躺多久啊你就结婚了,你才多大,学会早婚了?” 易问枫的手指拿开,额头瞬间浮起一个红印。易修至捂着头,眨眨眼,意识到他父亲还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你躺了六年……”易修至说,为了增加信服度,还补上一句,“半。” 六年半。 易问枫愣了愣,好像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过了这么久。 在他躺在病床上的这些年,时间一刻不停地往前走着,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运行推进。 颜听春头发白了。 小儿子也长大了,结婚了。 时间不会等一个躺在病床上的人。 易问枫抬起头,四处看了下:“修明呢?” “哥哥他……”易修至被问住了,易修明在邹楫家做事,应该很少有时间。 颜听春见状,解释道:“打电话了,说中午忙完就过来。” 易问枫便没再说什么。 他往门外看了一眼,邹楫安静地等着,被赶出来也不恼。 易问枫看了会儿,收回眼,问:“什么时候结的?” “上个月。”易修至答。 “新婚啊。” 易修至点头。 邹楫看起来称职,易问枫便没再多问:“成家了就好好过,别让自己受委屈。” “嗯。”易修至乖乖答应,又笑着看向易问枫,“爸爸你要不要见见他,就这么把人家吼出去了。” “心疼了?”易问枫调侃笑道,“我见他干嘛,我跟他过还是你跟他过?行了,这里也用不上你,你跟他一起滚。” 易修至被赶出去,跟邹楫一起上了车。 邹楫用手机回了条消息,把易修至送回家,又走到门口,跟易修至报备行程:“宝宝,我有个聚餐,跟昨天那四个一起,晚上会晚点回来。” “好。”易修至应了一声,有点小失落。 一个人在家,易修至吃得简单,抱着手机玩到天黑。 邹楫确实喝到很晚,因为时间长,他不可避免地被灌了很多酒。 醉酒之后,他也不顾忌着开车的事,主动跟朋友划起拳来。 易修至接起邹楫的电话,声音却是另一个人的。 易修至回忆了一下,应该是昨晚那个金丝眼镜。 金丝眼镜比谁都克制,喝得最少,也最清醒。他矜贵地开口:“易先生吗,邹楫喝醉了,麻烦你来接他一下。” 对面背景嘈乱,易修至甚至从划拳的声音里分辨出了邹楫的声线。 邹楫……划拳? 易修至想象不出来,跟对面说了一句“好的”,便挂断电话,翻开通讯录找到先前那个司机。 易修至被司机送到他们聚餐的酒吧里,音乐的鼓点震得脚下的地面都在颤动,昏暗的灯光不断变换。 易修至抬眼,金丝眼镜朝他招手。易修至坐到邹楫旁边,看到邹楫挂着肆意的笑,眼里像是盛着酒水,醉醺醺地朝易修至看过来。 见到易修至,一群人起着哄拍起手来。 酒吧里声音太大,他们之间说话全靠吼。 虞鸣给邹楫倒了一杯白酒,指着邹楫的鼻子:“喝!” 邹楫顺从地端起酒杯,送到嘴边前,却被易修至拦住。 地面全是白酒瓶子,不知道他们喝了多少。易修至怕邹楫喝得太多对身体不好。 五个人一起看向易修至。 易修至从邹楫手上夺过酒杯,仰头将辣口刺舌的白酒一饮而尽。 众人见状,鼓掌尖叫。 邹楫眼里不自觉地流淌出些许笑意,拍拍身旁的位置,让易修至坐过来。 嘴角溢出些酒液,易修至抬起手背擦了一下,挽着邹楫的胳膊。 “老公,回家了。”易修至贴在邹楫耳边,大声道。 虞鸣还在给邹楫倒酒,眼见邹楫又要喝,易修至抢过酒杯,喝了下去。 邹楫的目光停留在易修至脸上,终于后知后觉感到心疼。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冲众人吼着,舌头都有些捋不直:“我、跟我家先生回家了,你们……慢慢喝,啊。” 一群人向邹楫摆摆手,指着邹楫歪歪斜斜的背影嘲笑:“结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哈。” 从酒吧出来,两人的耳朵都被震得酥麻。 邹楫脚步发飘,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易修至身上。 醉酒的Alpha体温比平时还要高,易修至拖着邹楫,感觉到热意,跌跌撞撞地往车里走。 邹楫倒在车上,靠着车窗睡得很沉。车子行驶起来,邹楫的额角在车窗上磕出声音,易修至于心不忍,把邹楫的头按在他的腿上。 易修至喘着气,邹楫好重。 回到家里,易修至给邹楫脱下外套,抬手挂在衣服架子上。 邹楫坐在沙发上,抬眼看向易修至。 他抬起手的时候,衣服往上缩起,露出易修至纤细的腰线,比衣服还要白得扎眼。 邹楫心思一动,从身后搂住易修至的腰,身体贴在易修至的脊背上。 他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易修至颈肩,激得易修至没忍住轻颤一下。 身后被硌到,易修至转过身,把邹楫扶到沙发上。 正想离开去泡蜂蜜水的时候,邹楫扣住了他的手腕,把易修至往后一带,坐到邹楫的腿上。 那条缝恰好被抵住,滚烫地烧着易修至的意志,Omega身后湿了一片,像含羞草收敛了叶子。 邹楫眼神沉得望不到底,含羞草的紧缩让他感觉到了。 他环过易修至的肩膀,俯身下来,吻住易修至的嘴唇。 易修至紧闭着眼,仰头回应着邹楫。双腿膝盖磨蹭着,易修至侧着坐在邹楫腿上,总觉得歪着头难受。 他扶住邹楫的脖子,转过身,正对着邹楫坐下。 领带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扯开的,衣物的束缚也被挣开。等邹楫反应过来,他只看见易修至凸出的锁骨,白皙细腻,勾起邹楫的破坏欲。 想咬一口,留下痕迹。 易修至的手贴在他的心口处,随着邹楫的心跳轻微起伏。 “老公,你要吗?”易修至眼眸半眯着,眼底一片湿润。 和邹楫手上一样。 邹楫抬起微湿的手,擦过易修至的眼角,垂眼看着混合起来的黏腻的水痕。 他把易修至放到沙发上,两条细长的腿缠在邹楫腰上。 邹楫俯身,贴着易修至的额头,酒意未消,问道:“可以吗?” 下一章()[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第 25 章 第26章 第 26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7章 第 27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8章 第 28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9章 第 29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0章 第 30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1章 第 31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2章 第 32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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