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亮阴湿男忠犬属性后》 第1章 第 1 章 江州的雨淅淅沥沥下着,粘稠湿冷的风从窗隙卷入,搅得屋内阴冷又沉闷 “过两日……就、就埋了吧。”一道沙哑粗粝的男声响起,语气有些发虚。 “唉,玄清宗上下近百张嘴等着吃饭,实在匀不出钱来治这仙人叹了……”女声紧接着响起,像是生怕对方反驳,“要怪,就怪她命不好罢。”似是刻意压着嗓音说的,叫人听不真切。 声音忽远忽近,像钝锯子一下下凿着柳逢青的颅骨。她拼尽力气掀开沉重的眼皮,意识回笼。身下粗硬的床板硌得她生疼,刚想撑坐起来,一股麻痹感瞬间窜过四肢百骸,喉头猛地一甜,竟咳出几缕暗红的血沫来。 外头的人听到屋内动静,“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门。 “哎呦!醒了?” 一个包着粗麻布头巾、约莫四十岁上下的妇人快步上前,手里攥着半湿发黄的毛巾,“快躺下!你这身子可经不起折腾!” 旁边站着个同样年纪、身材壮硕的胡茬大汉,见柳逢青醒来,双手不自觉地绞紧衣角,眼神飘忽,始终不敢与她对视。 柳逢青:“……” 那男人挤出一个干瘪的笑,手指拧得发白:“师、师妹,你醒了就好,师兄可担心坏了。”妇人立刻剜了他一眼,转头对柳逢青堆起笑:“师妹方才……没听见什么糊涂话吧?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柳逢青心下无言。这算是不打自招么?眼下形势不明,她喉咙更是火辣辣地疼,索性只虚弱地摇了摇头,将所有疑虑暂且压下。当务之急,是弄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她没再理会二人,转而环顾四周,这是一间狭小简陋的土屋,屋内仅有一张吱呀作响的旧木床、一盏油灯和一扇粗布蒙着的小窗。 柳逢青心中惊疑不定,自己难不成是被拐卖了??可她清楚记得昨晚她在自己房间睡的觉,法治社会,总不至于有人贩子强闯民房就为了拐她。且看那二人竟是古装扮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不丁的,柳逢青想起了自己苏醒前听到的那番话,玄清宗…仙人叹…一个荒谬的念头在她心中成型——她难道穿进了那本昨晚熬夜吐槽的反派流爽文《唯我独尊》里? “叮咚。” 一道冰冷的机械音毫无预兆地在脑海中响起。“权限确认。背景载入中……”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是的,宿主。您已载入小说《唯我独尊》的世界。您需要在5年内阻止反派男主江云起的黑化,并达成【HE】结局,方可返回原世界,我是系统009号为您服务。” “……《唯我独尊》?”柳逢青默默感受着身上的不适感与记忆带来的撕裂感,分明昨夜她还躺在自己床上,这一切实在太玄幻。 这本小说是柳逢青熬了个大夜囫囵吞枣看下去的。作者为了突出江云起反派的特点更是将其写的残暴嗜血,丧尽天良。 正因男主性格如此,柳逢青昨晚才会熬夜到凌晨四点,写了数篇3000字长评只为了痛骂作者,这作者更新太慢,她为了囤其新文苦苦忍耐了3年,结果点进来看完大失所望,她实在难以接受。 想到此,柳逢青既是感慨又是害怕,思及那些炮灰的下场,她的心脏砰砰直跳。现在的她只想离江云起远远的,能苟多久是多久,生怕惹上杀身之祸。 缓了缓神,她强按下心中的不安思索起来。原剧情开篇也有个与她同名同姓的玄清宗倒霉女炮灰中了仙人叹,看来自己定是魂穿至这炮灰身上无疑了。 仙人叹,顾名思义。此药无色五味却毒性极强,服用后则不出三日暴毙,怪不得自己这副身体要死不活的,柳逢青心下了然。 “检测到宿主成功识别自身身份,完成隐藏支线任务【我是谁】,奖励5%生命值。” 随着系统提示音落下,一股微弱的暖流悄然浸润四肢。喉间的剧痛减轻了些许,虽然依旧嘶哑,但已能勉强发出声音。 柳逢青在心中暗自翻了个白眼,这坑人系统,若不是自己多留心了些,触发了隐藏任务加了生命值,不然岂不是今天就要折损在这。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生命值倒是好东西,说不准能让她这身体痊愈。 她继续思忖着,不过眼前必须得抓住这两人——这身体的师兄师姐,他们是当下唯一的生机。眼看他们作势欲走,柳逢青轻轻吸了口气,抬眸时已换上几分恰到好处的脆弱与依赖,声音细若游丝: “师兄,师姐……外面的雨还没停,你们出门……记得带伞。”她顿了顿,目光怯生生地落在那大汉身上,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恳求:“我……觉得身子暖了些,师兄能否……为我熬碗姜汤?” 王强与李凤见柳逢青竟能开口说话,均是一愣,随即面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喜色。他们本性纯良,若非宗门实在囊中羞涩,断不会眼睁睁看着同门师妹生生惨死。然而欣喜之余,李凤心底却暗自叹息,只觉这不过是回光返照,靠自身挺过仙人叹实属天方夜谭。她想着,无论如何,总要让师妹在最后这段路上走得舒坦些,既是临终心愿,尽力满足便是。于是她当即应下,拿起墙角那把旧伞,拉着仍在发愣的王强便朝厨房走去。 待那二人脚步声远去,柳逢青终于得了空隙,她又继续观察起四周。雨水正不断的从屋檐出滴入她床旁的,积了一摊小水洼。 “这想必就是原身的居所了……”柳逢青在心底默然思忖。看来这玄清宗,果真是穷得捉襟见肘。 忆起原著所述,玄清宗在江州地界只是个末流小派,多数弟子连灵根都无,不过是凭着山下乡邻的一腔热血投入门下。宗内仅教些东拼西凑来粗浅的修炼法门。饶是如此,却仍效仿那些大宗门的规矩,要求弟子每三月下山历练一回。说是历练,实则不过是帮东家寻走失的鸡,或替西家找跑丢的羊。 忽的想到什么,柳逢青顿时一惊,原文曾在开篇一笔带过这段剧情,堂堂魔尊江云起年幼时曾拜入过玄清宗门下,据说是他流浪时那玄清宗弟子见其可怜,便收留了他,谁料竟是农夫与蛇的故事,江云起不出一月便弑师潜逃,而那倒霉的弟子好巧不巧正是柳逢青。想到这,柳逢青再乐观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她算是明白自己处于什么时间点了。原身约莫是上个月捡来了江云起,这个月便遭报应要一命呜呼了。 柳逢青抿了抿唇,不由得心下发紧,看来苟是苟不了了,得想法子将这具身体治好再逃离这个鬼地方,最起码离这反派男主越远越好,柳逢青是孤儿,在现代无牵无挂,之后再想回家的方法也不急。 此时的江云起年方十四,柳逢青却丝毫不敢松懈。 思索间,柳逢青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床前的矮凳,呼吸骤然一滞。 那矮凳上,挨着蜡烛的位置,正摆着一面黄铜镜。镜面不偏不倚,恰好映出床上她虚弱的身影,以及——身后那扇小小的窗户。 只见窗纸后方,一道影子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那影影绰绰的轮廓没有丝毫离去的意思,就那样定定地立着。半大的黑影蒙住了本就不甚明亮的窗口,将屋内本就稀薄的光线遮掩得更加昏暗。 一股寒意瞬间窜上柳逢青的脊背。 是谁在窗外窥视?她竟毫无察觉!是去而复返的王强和李凤?不……依原主记忆里那二人直来直去的性子,断然做不出这种鬼祟行径。是宗门里其他弟子?还是…… 一个念头猛地闪过,让她遍体生寒。 她死死闭上眼,将身上那床冷硬发黄的被子裹得更紧,试图将自己缩进这微不足道的屏障里。此刻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装作浑然未觉,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窗外那道影子,千万不要是她所想的那个人。 然而天总不遂人愿。 下一秒,敲门声响起。 “咚……咚……” 节奏分明,不疾不徐,每一声都像直接敲击在柳逢青的心口,震得她心惊肉跳。门外之人似乎也只是走个过场,象征性的两下之后,便“吱呀”一声,径直推门而入。 一束混着雨气的冷光随着门开涌了进来,打在柳逢青紧闭的眼皮上。她只觉得右眼皮不受控制地狂跳,门外哗啦啦的雨声瞬间变得清晰,敲打着本就紧绷的神经。 “师尊,别再睡了。” 一道幽凉的声音伴随着湿漉漉的脚步声传入房间,每个字都带着黏腻的冷意。 “弟子特意为您熬了碗药汤。” 柳逢青心头猛地一缩,将眼皮悄悄掀开一条缝观察。只见江云起立在床前,雨水顺着他略显单薄的肩线滑落,在他脚边洇开一小片暗色。他手中端着一只粗瓷碗,碗里黑褐的药汁微微晃动,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那目光像阴寒,望的她令人窒息。 第2章 第 2 章 果然是江云起! 柳逢青认命地攥紧了被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这玄清宗里,她名下除了这个孽徒,哪里还有第二个弟子? 她咬紧牙关,决定将装睡进行到底。那碗药汤,她是万万不可能喝的。 就在这时—— “叮!” 冰冷的机械音再次于脑海中炸响。 “检测到主线剧情已开启。请宿主立即与目标人物:少年江云起进行交谈,并服用他提供的汤药。” “任务限时三分钟。超时未完成,将扣除5%生命值。” 柳逢青气得几乎将后槽牙咬碎。这系统分明是要将她往死路上逼,江云起端来的汤药,能是什么好东西。 可如今她受制于人,生死悬于一线,只得强压下翻涌的怒火与恐惧,勉力挤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是云起啊……” 她的声音听着软绵无力,倒并非全然伪装,实在是这身子油尽灯枯,提不起半分气力。 “弟子见师尊缠绵病榻已一日有余,心中实在担忧,特来探望。”少年一字一顿,声音清朗,说话时还微微低垂着眉眼,姿态显得格外恭顺乖巧。若叫不知情的外人瞧见,定要赞一句师徒情深。 可惜柳逢青并非外人。这故作关怀的话语只让她心底阵阵发寒。江云起这戏做得倒是十足,可她心知肚明——什么担忧探望,分明是见她身中剧毒竟硬撑了两日未死,方才甚至能开口说话,这才按捺不住,亲自前来确认,要确保她这个师尊彻底归西。 那碗药汤里……不知又掺了多少毒物。柳逢青连想都不敢细想。 喝,尚有一线渺茫生机;不喝,即刻便要扣除5%的生命值,横竖都是一个死。 柳逢青骨子里那点赌性被逼了出来。她宁愿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你把药放这儿吧,我……我等会儿自己喝。”她移开目光,瞥向床头的矮柜,声音轻得几乎散在雨声里。 闻言,那少年仅是轻笑了一声,露出两颗洁白的虎牙 “师尊眼下这副状态,怕是抬不起手,不如弟子来帮您。”那语气轻快却带着点点寒意,叫人听了心里发毛。 说完江云起也不等柳逢青回应,那只盛满漆黑药物的勺子便直直递到了柳逢青嘴边,他顺势俯下身,一只苍白但骨节分明的手伸了出去紧紧地箍住柳逢青的下颚,巨大的力道迫使她不得不张开了嘴。另一只手则将药碗往柜上一搁,拿起汤匙不由分说地将药汁一勺一勺灌了进去。 柳逢青浑身剧痛,稍一挣扎便是钻心蚀骨,索性放弃了抵抗,像一具失去牵线的木偶,任由他摆布。 直到碗底朝天,江云起嘴角才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他并未立刻退开,反而就着这极近的距离,缓声开口,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她的耳廓: “弟子这个月来,时刻感念师尊收留之恩,谨遵教诲,不敢有忘。如今……精心侍奉汤药,师尊感觉可还好?”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近到柳逢青能清晰地看到,那笑意冰冷地浮在表面,并未渗入他眼底分毫。他垂着眼,眸色深沉如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杀意。那唯一可能泄露出情绪的光亮,也被浓密的睫毛彻底遮挡,让他整个人透出一股令人窒息的阴沉。 柳逢青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拆吃入腹。她不自觉地用力咬住自己的舌尖,试图用细微的疼痛压下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恐惧。 这江云起,心思当真缜密狠毒到了极点!他竟连她可能阳奉阴违、不肯喝药都算计在内,非要亲自上手,确保万无一失。真不愧是她熬夜写长评痛骂的角色。 此刻的江云起,黑化值显然还未到后期那般视人命如草芥、无差别屠戮的地步。想来不知是原主究竟做了什么,引得他如此恨之入骨,非要置其于死地。原文对此竟无一字提及。 柳逢青出神地想着,唯有这样拼命转移注意力,才能勉强承受住那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注视。 “师尊,弟子先告辞了。”江云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尤其是那句“望师尊好好休息”,字字清晰,仿佛蕴含着某种恶意的期待。他甚至没有拂去身上可能沾染的雨气,只象征性地理了理衣袖,便脚步声轻快地远去了。 就在江云起身影消失在门外的瞬间,那道冰冷的机械音如期而至,在柳逢青脑海中清晰地响起: “叮——!” “主线任务【喝药】已完成。开始结算奖励……” “基础奖励:生命值 20%,修为值 5%。” “警告:检测到宿主摄入剧毒物质【蓖麻】。” “毒素判定中……判定通过,毒性生效。” “惩罚结算:生命值-10%,修为值-2%。” “最终结算:生命值净增长10%,当前总量15%;修为值净增长3%,当前总量3%。” “目标人物江云起好感值为-50%,黑化值为15%” 一连串的提示音砸下来,柳逢青悬着的心终于重重落下,随即涌上的是一阵虚脱般的庆幸。赌赢了!穿书第一天,她险之又险地抢回了一条命。 柳逢青是个谨慎的性子,尽管那江云起已经离开了,她仍屏息凝神,在心头默默计数,直到估算着过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门外除了淅沥雨声再无其他动静,她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松弛下来。 “呼……”一口绵长的浊气被她缓缓吐出。 她不再维持那僵硬的姿势,放任自己像个“大”字般瘫倒在坚硬的床板上。虽然床板依旧硌人,但体内那股无处不在、撕扯筋脉的剧痛已然消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近乎虚浮的轻松感。 这久违的舒适让她生出了几分勇气。她小心翼翼地用手肘撑起身体,试探着将双脚挪到冰凉的地面上。扶着粗糙的床沿,她竟然真的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虽然双腿软得像面条,每挪动一步都伴随着清晰的酸胀和隐痛,但比起之前那种动弹不得、如同被凌迟的痛苦,眼下这点不适,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这个发现像一缕微光,骤然照进了她阴霾密布的心境。能重新掌控身体的感觉真好,哪怕只是这样虚弱地走几步,也让她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她慢慢挪到那面黄铜镜前,镜中映出一张苍白如纸、却依稀能辨出清秀轮廓的脸。生命值恢复到15%,虽然远未脱离危险,但至少,她不再是那个只能引颈就戮的待死之人了。 这么想着,她缓步挪回了床边,小心翼翼地坐下。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系统播报里多出的那几项数据。【黑化值】与【好感度】倒是不难理解,江云起对她的恶意,她已切身领教,并不意外。唯独那【修为值】……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悄然滋生——难道,这副中毒已深、灵脉尽损的身体,竟重新拥有了法力? 这个猜想让柳逢青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她强撑着坐直身体,依着记忆里模糊的印象,模仿着电视剧中的姿势盘起双腿,闭上双眼,尝试进入冥想状态。她迫切地想知道,自己是否也能像原文中那些修仙者一般,施展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法力。 原主在中毒前,法力就低微得可怜,靠着宗门东拼西凑来的、不知转了几道手的粗浅功法,倒也真让她误打误撞练出个“火苗术”。只是那火苗孱弱不堪,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其掐灭。而身中“仙人叹”之后,更是灵脉枯竭,修为尽废,多年的苦修算是彻底付诸东流。 柳逢青摒弃杂念,努力感知着体内可能存在的任何异样。时间在寂静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即将放弃之时,一丝微不可查的暖意,竟真的从丹田深处悄然蔓延开来! 那暖意极其微弱缥缈,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生命力,在她枯竭的经脉中艰难穿行。柳逢青心中一动,集中全部意念,试图引导这丝暖流,循着身体里某种残存的本能记忆,缓缓汇向指尖。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紧紧盯着自己的食指。脑海中拼命回想着原主施展“火苗术”时的感觉——将那股微弱的气,凝聚于一点,想象其灼热,其光亮。 渐渐地,指尖传来一阵轻微的灼痛。 一点比火星还要渺小的赤红色,挣扎着、闪烁着,极其勉强地在她指尖上方凝聚成形。它太小了,小得像风中残烛,光芒黯淡,仿佛随时都会湮灭。 柳逢青连大气都不敢喘,用尽全部心神去维持。然而,那丝暖流终究太过细弱,不过两三息的时间,指尖的灼痛感便迅速消退,那点微弱的赤红猛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噗”地一声,彻底熄灭,只留下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青烟,和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气息。 与此同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让她眼前发黑,差点瘫软在床上。仅仅是催生出这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火苗,竟像是抽干了她刚刚恢复的那点微末气力。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柳逢青靠在冰冷的床柱上,胸口剧烈起伏,脸上却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有疲惫,有无奈,但眼底深处,却悄然亮起了一点微光。 “现在发布支线任务:请宿主即刻寻找正在熬制姜汤的王强与李凤。” 第4章 第 4 章 李凤闻言,脸色果然缓和了不少:“原来是这样……快进来吧,外面雨大。” 江云起依言步入,姿态恭顺地立于床尾,一副乖巧弟子的模样。 柳逢青却没错过他垂眸时,那抹掠过自己身上的、冰冷的探究。 屋内因多了一人而更显拥挤,空气仿佛凝滞,只有雨声敲窗。柳逢青心中冷笑,目光扫过王强壮硕的身躯和李凤敦实的体格——有他们在,眼前这瘦削的少年若想硬来,绝无胜算。 她终于能仔细打量这个便宜徒弟。 少年束着简单的黑色马尾,几缕碎发垂在颈侧。洗得发白的青灰布衣松垮挂着,袖口磨损,露出清瘦腕骨。他生得极好,眉眼昳丽,偏偏那双微挑的眸子幽黑沉寂,映不出半分天光。 “师尊为何从方才便直勾勾地盯着弟子瞧?”他坦然迎上柳逢青端详的目光,声音清冽,“可是弟子脸上沾了东西?” 危机暂缓,柳逢青这才适时开口,语气敷衍:“你长得极像我的一位故人。” 江云起唇角微弯,未置一词。 屋内陷入微妙的寂静。柳逢青心知必须掌握主动权,她轻吸口气,未语先咳,用旧帕掩唇,声音带着虚浮与依赖: “师兄,师姐……方才我迷迷糊糊,像是做了个极可怕的噩梦……”她目光怯生生地扫过二人,“梦里……你们出去了,就、就再也没回来……” 李凤立刻上前握住她的手:“傻丫头,就是个梦罢了!我们这不是好好在这儿吗?” 王强也粗声安慰:“对!师兄师姐在这儿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柳逢青正想顺势提出让江云起也留下,屋外却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喧哗——是提前归来的历练弟子们。紧接着,敲门声响起,门外少年催促王强李凤前去帮忙清点物资。 柳逢青心念电转,立刻强撑出理解的笑容:“宗门事务要紧,你们快去吧。我……感觉好多了。”她看向江云起,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让云起留下来照看我便好。外面人多事杂,你年纪小,就别去凑热闹了。” 江云起垂眸恭顺应道:“是,弟子谨遵师命。” 王强李凤又叮嘱几句,这才匆匆离去。 屋门关上的瞬间,空气陡然一变。 油灯的光晕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柳逢青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已变为毫不掩饰的、带着审视与冰冷笑意的直视。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终于,江云起动了!他悄无声息地逼近,指间利刃寒光一闪—— 柳逢青等的就是此刻! 在他发难的瞬间,她如猎豹般弹起,动作快得只余残影。扣腕、夺刃、擒拿、压制——一系列动作流畅狠准,不过瞬息,已利用预藏的麻绳将他牢牢缚住,捆在了椅子上。 整个过程,她只稍稍喘了几口粗气。 她拉过椅子坐下,慢条斯理地斟了杯茶,氤氲热气模糊了她含笑的眉眼。 “想不想喝杯茶?监视我一天,挺累吧。”她顶着少年那欲将她拆吞入腹的凶恶眼神,笑眯眯地问。 江云起侧过头闭目不语,耳根却难以抑制地烧红起来——这绑法,他只在进青楼讨饭时见过。 柳逢青见状,伸手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正视自己,另一只手冷不丁将茶水灌入他口中。 “说吧,为什么总往我这下毒?”她声线依旧轻柔,指尖却漫不经心地捋过他因挣扎而凌乱的衣领,“师尊怎么教你的?穿衣要得体。” 她俯身,凑近他耳边,如同情人低语,却字字冰冷: “我不知道你又下了什么毒,但我知道,你必有解药。若还想活命,就乖乖配合。”话音未落,她抬手,不轻不重地扇在他一侧脸颊上。 “目标人物好感度 1。”系统提示音突兀响起。 柳逢青:? 她从不错过任何实验机会,反手又扇了一下另一侧。 “目标人物好感度 1。” 柳逢青眸光微闪,佯装未闻。她站起身,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我要你同我绑定‘缘’术,从此,非我允许,不得踏出我视线外半步。” 江云起猛地抬眼,愕然之中,终于露出一丝符合他年龄的怔忡。体内的药效开始发作,热流横冲直撞,头晕目眩——这是他亲手调制的毒药,自食其果。 此刻的柳逢青,与他记忆中的师尊,虽性格底色相似,但他也明显感知到了细微的不同。 体内药力翻腾,如烈火灼烧经脉,又如寒针刺骨,冷汗瞬间浸湿了他单薄的衣衫。他咬紧牙关,抵抗着那阵阵眩晕,从齿缝间挤出声音:“……休想。” 柳逢青似乎早有所料,她并不动怒,反而好整以暇地又斟了半杯茶,放在鼻尖轻嗅,仿佛在欣赏什么琼浆玉液。“哦?”她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戏谑,“看来你是不打算要解药了?这茶的滋味不好受吧?见你这模样怕是不出半烛香便会暴毙了。 她每说一句,江云起眸底的疑虑便重了一分。眼前的柳逢青,陌生得让他心底发寒。 他不作声,暗沉的眸子死死盯住柳逢青。 柳逢青放下茶杯,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脸上的笑意淡去,只剩下不容置疑的平静:“我是你的师尊,柳逢青。以前或许是太过宽纵,才让你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从今日起,规矩,得立起来。” 她伸出手,并非要打他,而是用指尖轻轻点在他的眉心,一股微弱的、却带着奇异安抚力量的暖流渗入,暂时压下了他体内肆虐的药性,让他获得片刻清醒。 那暖流是她取出的1格生命值。看来这生命值还能转移给他人。柳逢青又发现了个新用途。 “选择权在你。”她的声音很轻,却重若千钧,“与我绑定“缘”,你才有解毒的机会,你我之间过往恩怨,我可以暂不追究。不然,你就带着你的骨气和秘密,在这里慢慢变成一摊烂泥。” 江云起闭上眼,浓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几乎是从喉咙深处逼出三个字:“……我同意。” “很好。”柳逢青并不意外。她迅速收敛心神,回忆起那本《唯我独尊》中关于“缘”术的记载——这算是原著前期一个颇为鸡肋的设定,发动条件苛刻,需双方自愿,效用倒是毒辣,绑定后双方便只能时时刻刻呆在同一处,自此同生共死,感知对方情绪。但因对提升战力毫无帮助,故而很快被主角弃之敝履,她当时还吐槽作者浪费设定。没想到,此刻竟成了她绝境中的救命稻草。 她集中意念,依照小说里的描述,念动那段简短的咒语。同时,她抓起江云起被缚的手,强迫其指尖与自己相触 咒语完成的刹那,两人指尖同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仿佛被无形的细针扎了一下。紧接着,一道极淡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红色光丝在他们的小拇指上一闪而逝,迅速隐没。 一种奇异的连接感瞬间建立。 柳逢青清晰地感知到一股汹涌而来的、属于江云起的情绪——强烈的不甘、蚀骨的怨恨、一丝慌乱,以及那被死死压抑在最深处的、对于毁灭和死亡的恐惧。这情绪的浪潮如此猛烈,让她呼吸都为之一窒。 而江云起,则在那一瞬间,捕捉到了柳逢青心底那片冰冷的警惕,一种如履薄冰的谨慎,以及……一种与他类似的,对死亡的深刻忌惮。没有他预想中的得意或掌控的快感,只有一种沉重的、仿佛背负着什么的决然。 这感觉让他微微一怔。 柳逢青率先从那情绪洪流中挣脱出来,她定了定神,动手解开了江云起身上的绳索,但两人都知道,那条无形的“缘”,比这麻绳要坚固千万倍。 江云起从怀中取出一个粗糙的小瓷瓶,倒出一粒乌黑的药丸塞进嘴里。 药丸入腹,一股清凉之意迅速化开,抚平了灼痛与寒冷。江云起缓过一口气,再抬眼时,已恢复了那副阴沉的模样,只是眼底深处,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柳逢青坐回床边,恢复了那副病弱的姿态,只是眼神锐利如刀,“第一个问题,王强和李凤,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你想杀他们?” 江云起闻言讶异,这柳逢青怎会知自己欲想害人的事,不过现在告诉她也无妨。他活动了一下被勒出红痕的手腕才缓缓开口:“我原先以为是他们次次为你解毒,这样的阻碍我怎能不清除。” 柳逢青心中一震,原来如此,一周目的悲剧,竟源于此。她面上不动声色:“第二个问题,为何一定要杀我? 这一次,江云起沉默了许久。久到柳逢青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抬起眼,那双幽黑的眸子直视着她,里面翻涌着一种柳逢青无法完全理解的、浓稠的黑暗。 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笃定道:“你不是柳逢青” 柳逢青愣住了。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王强和李凤归来的脚步声,以及他们略显疲惫的交谈声。 “师妹应该睡了吧?唉…也不知能否撑过明天” 屋内的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方才那剑拔弩张、生死相搏的气氛瞬间收敛得无影无踪。 当李凤推开门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柳逢青依旧虚弱地靠在床头,脸色苍白,但气息平稳。江云起则安静地侍立在床尾,低眉顺目,甚至主动拿起一件外衫,轻轻披在了柳逢青肩上,动作略显生涩,却足够“恭敬”。 “师兄,师姐,辛苦你们了。”柳逢青露出一抹疲惫而感激的微笑。 李凤见状,鼻子一酸,强忍下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她上前紧紧握了握柳逢青冰凉的手,声音有些发哽:“不辛苦……你、你好好休息,别操心这些。” 她看着柳逢青似乎比之前清亮些的眼神,心中只当是骇人的回光返照,越发难过,几乎不敢与她对视,生怕泄露了情绪。 王强也局促地站在一旁,那双粗粝的大手不安地搓着,往日洪亮的嗓门此刻压得极低,只笨拙地重复着:“对,对,你好生歇着,好生歇着……” 那憨厚的笑容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悲悯与无力。 他们二人几乎是落荒而逃,不敢在这充满“最后时光”意味的房间里多待一刻。 李凤那句“云起真是懂事,把你照顾得很好。”带着沉甸甸的未尽之语,飘散在关门后的寂静里。她完全没注意到,江云起在听到这临终托孤般的赞誉时,那微微僵硬的指尖,以及通过“缘”传递给柳逢青的那一丝混杂着讥讽与厌烦的冰冷情绪。 屋内再次只剩下师徒二人。 柳逢青指了指墙角的草席,对江云起道:“今夜,你便睡在那里。” 江云起没有反驳,默默走到草席旁坐下,背对着她。 油灯被吹灭,月光透过窗纸,洒下朦胧的清辉。 一片黑暗中,感官变得格外敏锐。通过那根无形的“缘”线,柳逢青能模糊地感知到江云起并未入睡,他在黑暗中保持着警惕,内心充满了混乱的情绪——有杀意,有算计,还有一丝…不安? 而柳逢青自己,也毫无睡意。她成功制服了江云起,绑定了“缘”术,暂时化解了眼前的杀身之祸。但她知道,这仅仅是开始。这条拯救男主的主线她注定步步惊心。 她翻了个身,面向墙壁,在心底默默腹诽 看来,光是拴住还不够。得想办法降低他的黑化值才行。柳逢青感到一阵头疼。 与此同时,她清晰地感知到,身后草席上的少年,在捕捉到她这缕嫌弃的情绪时,竟是兴奋地心脏狂跳。 疯子的世界柳逢青是真的不懂了。 第5章 第 5 章 再睡醒时,天已泛起了鱼肚白。朦胧的天光洒入土屋内。 柳逢青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望着镜中人的模样,这具身体长发如瀑垂至腰间,对望时,一双凤眸看似凌厉却眸色淡淡,眸子似是藏了层薄雾,叫人怎么也看不穿,平添几分清雅冷艳的气质。她唇角轻抿,将绑在腕间的浅青色布条抽了出来,抬手草草绑了个偏髻,随即站起身,径直推门而出。 江云起本盘腿紧贴着墙角坐着闭目养神,在“缘”的约束下,见柳逢青出门,咬了咬牙,不得不跟了上去。 “目标任务江云起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为-8%” 柳逢青:…莫名其妙 她翻了个白眼转头迎上了李凤诧异的眼神。 “你还活着?”李凤见柳逢青生龙活虎这话竟是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又连忙捂住自己嘴尴尬的笑道“是我糊涂了师妹…”再想开口却怎么也讲不出话来,脸上因激动而泛起潮红。 柳逢青弯了弯唇:“那是自然,昨晚那昭月仙人入梦而来,她冲我遥遥一指,我顿感全身轻松。今早再一醒来,竟是痊愈了!。”她将自己早就想好的理由悉数背了出来。说罢还拍了拍胸口,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欣喜。接着,她望了望远处玄清宗供奉的昭月仙人神像,竟是径直跪了下去虔诚地磕了几个头。 昭月仙人是原文里大多修真者信奉的对象,相传,她于3000年前飞升成仙,成为这世间最后一位成仙的修真者,至此,仙路关闭,成仙再无可能。 江云起竟不知何时翻身上树,抱着手靠着枝干望着这一幕嗤笑出声。 “竟是仙人显灵…我们玄清宗真有如此福气吗…”李凤听完有些出神的喃喃自语。此等奇事她自然没有全信。若是柳逢青说的是真的,此事便是全宗门之幸,宗门振兴指日可待。若那柳逢青撒了谎,能无药自愈也是见奇事,左右她都必须报告给宗主。 她亲昵地挽住柳逢青的手,此时竟是连自己清点库房的任务都顾不得便急忙道:“总归师妹等会没有课,何不现在与我一同拜访宗主?” 柳逢青到底在前世做了好几年社畜,领导的心思她一摸就透,这李凤的算盘她也猜出了一二,横竖不过想拿自己邀功,倒也没其他坏心思,思及李凤昨日对自己的照顾,她便应下了。 寻常宗门都踞于险峰之上,可偏偏这玄清宗却因钱财紧缺建在小山丘上,虽是一届小宗门却也等级森严,门下弟子按地位分住所,柳逢青居于山腰,属高阶弟子,李凤王强居于柳逢青之上,而宗主则住在山巅上。 柳逢青思及此有些热的用手扇着风,昨天下了一整日大雨,今日竟是云开雾散,初夏的燥热也便显露了出来。走了数十分钟穿过郁郁葱葱的竹林,终是到了宗主居所。 那江云起一路尾随至自己身后像条甩不掉的尾巴,柳逢青心下无奈叹了口气,想来这“缘”的副作用她还是没习惯,此时她也能感受到江云起不得不跟着自己的烦躁感。 她定了定神,便听李凤在门口唤到:“弟子李凤携柳逢青特来拜见宗主。” 门开了,屋内一片明亮,木制的窗户大开着,窗外是大朵的白云,呼呼的夏风灌进来吹动着窗台上摆放的盆盆栀子花,清香幽静的香气弥漫了整屋。 这古色古香的屋子倒是比自己的小土屋好了不知多少倍。柳逢青暗自腹诽。 她与李凤迈步进屋,那宗主此时正盘腿坐于靠窗的床榻上,床上摆着一张小桌,上面是未收的棋局。 李凤倒是率先自然的坐在了宗主对面,柳逢青则站在一旁低垂着头悄悄抬眼观察着宗主。 那宗主身着棕色暗纹刺绣的交领襦裙,外搭直领褙子,银发悉数盘在头上挽成了个抛家髻,两根木簪插在左侧,正眼神温和的望着二人。 刹那间,温和的眼神转而一变,凌厉的望向门口处,声音苍老却又不失威严道:“门外那位小友何不一同进来。” 闻言柳逢青与李凤心中均是一惊,李凤惊不知何时自己身后竟有人跟着,而柳逢青则是惊于这宗主的感知竟如此敏锐,看来即便是小宗门的宗主,实力也不可小觑。 江云起闻言只得走了进来,他走的极稳,每一步都踩实在木地板上,节奏有序的发出哒哒声。 随后他走至柳逢青身侧朝着宗主弯腰做辑“弟子江云起拜见宗主”又朝柳逢青一拜“拜见师尊”随后才直起身“眼里适当的流露出些许怯意“弟子有愧不该私自跟着师尊,只是师尊才中了仙人叹而无药自愈,弟子实在担忧只得悄悄跟着。” 他如今虽是确认了眼前的柳逢青非真正的柳逢青,可昨晚那羞辱他可还没忘。所以“无药自愈”四个字江云起咬的极重,摆明了在给柳逢青使绊子。 “哦?无药自愈仙人叹?”宗主显然捕捉到了江云起话语的重点,此时也无暇顾及江云起的冒昧,收敛起了笑意缓缓的复述着。眼神如一汪平静的井水直直地盯向柳逢青。 柳逢青在心里暗骂了一百遍江云起。不过她与李凤正是因此事而来,所以她心里也不发怵。 李凤没察觉这三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见宗主问出来便像都豆子般悉数将柳逢青先前的解释全都抖了出来。 柳逢青本就打算跟那昭月仙人傍上关系,所以借坡下驴,她的手径直抓上了江云起的手腕,用火苗术烧出了一个黑窟窿。接着又向江云起输送了一格生命值,手腕那处窟窿瞬间恢复如初。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三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柳逢青便利落的完成了。 江云起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奋力抽出手腕狠狠瞪了柳逢青一眼。14岁的少年不过柳逢青肩头高,脸上的婴儿肥还没完全消退,眉眼间带着些许稚气。这一眼对柳逢青来说自是毫无杀伤力。她本无意拿江云起开刀,可谁知他先前说了那番话,那就别怪她报复回去了。 接着她迎着宗主与李凤二人惊讶的眼神才悠悠道:“其实弟子在梦中还得到了少许昭月仙人的传承,那仙人似是看弟子有缘,便教了弟子些微薄的治疗术法” 是的,在《唯我独尊》的世界观里,治疗术法早已随着那昭月仙人成仙而失传,现在哪怕是修真者受伤,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服用药草疗伤。 见此奇事,李凤与宗主也不得不确信了柳逢青是昭月仙人的传人。 宗主眼神亮了起来,声音恢复了丝活力“真是天祝我玄清宗振兴啊…”接着又颤颤巍巍的去扶柳逢青至身旁空位道“乖孩子,坐下吧。”挥了挥手,屏退了其余二人。 “哗”一声,门被再度合上。 “宗主…”柳逢青还未说出的话语被宗主打断。 “叫我白姨就好…”白宗主弯了眼:“实不相瞒,老朽已时日无多,现在全靠一口气吊着。” 柳逢青被这重磅消息惊到,有些紧张的环顾了四周。 宗主笑了笑:“这屋子我已开了隔音的术法,你自是不必担心。” 她咳嗽了两声接着又道“现有一个民间委托需要交付与你去完成,老朽思来想去便是你最合适。” 柳逢青:又要去抓鸡吗… “现在下发主线任务:1.完成宗主交于宿主的委托。2.成为玄清宗新任宗主,若不完成则扣50%生命值。”系统音在柳逢青脑中响起。 柳逢青简直要炸了,不完成任务就会死的意思,第一项任务好歹还有些眉目,第二项任务简直是天方夜谭。。她还真的废些功夫了。 再回神,那白姨已从床下的抽屉里抽出了一本一指宽的小册子,那册子通体蓝色,书页边角处微微翘起还有些泛黄,看上去是有些年代了。 白姨将册子递给柳逢青道:“这是我年轻时游历山川,得一隐士高人的传承,悟了这么些年,也只悟会了小部分内容,若你有这个灵性…便拿去学吧。” 柳逢青愣了下,双手接过。 “叮,检测到新道具“得道高人的传承”奖励宿主20%生命值,15%修为值,目前宿主生命值为53%,修为值为20%。兑换商店已开启。” 柳逢青刹那间感到稍有些乏力的身体中涌入了一股热流,那热流经过她四肢百骸,竟是让她顿时感到格外的放松,并且好似拥有了无穷的力量。柳逢青心中一喜。至于那兑换商店,柳逢青打算回去慢慢研究。 接着白姨将委托任务的内容交代了一遍,便让柳逢青离开了。到她休息的时间了,这段日子她感到自己越来越乏力。 柳逢青此时刚伸出迈出房门的脚,一道黑影便从空中跳了下来。她心下一惊,把脚又抬了回去。 “是我”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 那声音柳逢青熟悉至极。这江云起是猴子吗,天天上蹿下跳,她有些无语。 江云起感受到了柳逢青的无语,他倒是心情大好。 “目标人物江云起好感度 5,目前进度为-53%”机械音传来。柳逢青更无语了。 她稳了稳心神,打算先回屋子里研究那兑换商店,她实在好奇的紧。虽是这么想的,但她也不疾不徐的往回走,她要端着,不能叫那江云起看出破绽来。 见柳逢青在前头走,那江云起倒也是在后头走的慢悠悠,他的头靠至交叉绕至背后的双手上,整齐束着的马尾蹭着他的手背轻微晃荡,这般模样倒是与他昨日在外人面前树立的沉稳形象颇有不同。 反正现在他目的暂时达不成了,与其离开这里做回乞丐重新寻找适配对象,还不如就在这柳逢青身边呆着,等时机成熟他再趁机下手。”就是这“缘”术倒也麻烦,在下手前得把这术法解了以免牵连自己。想到这,江云起又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似是要跳出来。 柳逢青霎时感到一阵轻微的心慌。 第6章 第 6 章 柳逢青忆起原文里,江云起便常有心痛的毛病。看来现在因为跟自己绑定“缘”的缘故,她倒是也能切身体会一二分这种痛苦。 这么想着,她又捂着心口处回眸望,身后的江云起正抿着唇一声不吭的走着,那脚步虚浮好似一阵微风吹来便会被吹倒。 说曹操曹操到,江云起下一步直接摔在了地上。 柳逢青看着地上不断挣扎的人影,犹豫半晌,到底还是咬了咬牙上前去将江云起背了起来,她生命值涨了之后,便拥有了差不多成年健壮女性的力气,江云起既年幼又瘦削,她背起来倒是轻松。 此时那少年早已痛的昏昏沉沉,可还是留了一分力气用力推搡柳逢青的后背。 柳逢青:… 她“啪”地拍了江云起后背一下“给我老实点” 这一拍江云起倒是老实了,他紧闭着双眼,脸色煞白如纸。最终还是抵不住痛意将头靠在柳逢青背上止不住的呜咽着,她感受着背上细密的颤抖,努力让自己将思绪放空,不去侧头看他,只是手抱得更紧了些。 这段路柳逢青走了足足半烛香功夫才到自己的居所,正值正午,负重下山累的她气喘吁吁。 反正是小说男主,怎么着都死不成。这么想着,柳逢青直接将江云起丢至昨夜铺在地板的草席上砸出“砰”的一声响,听的人牙酸。在山上时柳逢青顾及“缘”的因故,不敢离江云起太远,又不愿等他苏醒,所以才大发慈悲将他背回居所,现在她已是仁至义尽。 想起方才新开设的商店功能,她有些心跳加速,迫不及待爬上床在脑海中查看起来。 “正在载入商店模块…载入成功” 柳逢青意识沉入商店,在看清商品的一刹那,竟不自觉的睁大眼,瞳孔微微颤抖。 那是… 那是一把玉制箜篌。巨大的琴身静静的伫立在商店正中央,浑身散发着古朴沉重的气息。柳逢青像被牵引般走上前,指尖抚上琴声,入手温润,琴身上雕刻的古老纹路此时似有了生命般,一簇簇亮光游过纹路凝聚在柳逢青指尖汇入她身体。 “恭喜您已激活神器“九霄吟”,请尽快取名绑定。” 柳逢青心里惊涛骇浪,不仅是因为这兑换商店的开启,更是因为这九霄吟原文里镇压魔尊的上古神器,江云起觉醒魔尊血脉后苦寻九霄吟而不得,它怎会出现在这? 这系统这么好,开局就送了自己一个大礼包。柳逢青咽了咽口水,好几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便叫小绿吧。” “恭喜宿主已绑定神器小绿,神器暂存系统面板内,宿主可随取随用,” 柳逢青稳了稳心神,继续观察这商店内部,这是一片纯白的圆柱形空间,她此时正站于正中央。 商品分为三类,一类是符咒,一类是术法,还有一类…柳逢青看的一头雾水。 20%修为值兑换一级玄清宗 30%修为值兑换二级玄清宗 40%修为值兑换三级玄清宗 柳逢青伸出指试着点一级玄清宗。 “该区域未解锁。”系统音传来 既然如此,她便也不再看这一栏,转而看向另外两类。 这些符咒术法五花八门,分为低中高三级,低级雷电符,2%修为值;中级傀儡符,6%修为值;高级盾符,18%修为值。 低级追忆术,10%修为值;中级破幻术,20%修为值;高级控梦术,30%修为值。 柳逢青粗略的扫了一眼,用10%的修为值换了低级追忆术,当即脑海里便浮现了种种字形奇特的怪异符文。没再细想,她意识回到现实。 草席上的少年还没苏醒,他侧躺着蜷缩成一团不时的发出闷哼声,凌乱的发丝散落在脸庞,被涔涔冷汗浸成一缕。柳逢青估摸着他一时半会醒不来,当即决定拿他试试自己的新术法。 她按着脑海中的指示刺破指尖,豆大的血珠冒了出来,在江云起身上画了道符,那符她画的极其吃力,每一笔都有着极大的阻滞迫使那笔顺偏离轨道,柳逢青紧盯着指尖不敢懈怠,终于成了,她舒出一口气,手重重的垂落下来。 那符咒白光一闪,便隐入了江云起的体内,连同柳逢青的意识也被一同卷了进去。 “小贱畜”是一道尖细的女声,下一秒,一阵火辣辣的疼伴随着瞬间头晕目眩,柳逢青感到自己的脸随着惯性侧了过去。 她…被扇了?奇怪的是她心里没有丝毫愤怒。不,甚至说没有丝毫情绪。柳逢青想抬头看扇自己的人是谁,却发现怎么使力都抬不起分毫。她只得放弃,随着这副身躯一同低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瞧。那脚**地踩在地上,生满了红肿的冻疮。 柳逢青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刺骨的冷意由脚底钻入刺进自己骨子里。 这追忆术也太沉浸了,柳逢青腹诽。现在想来自己必定是在小江云起体内无疑,只是不知现在是什么年纪的江云起。 忽的一阵踉跄,柳逢青感到自己手腕被拽的生疼。这身体主人终于抬了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涂了蔻丹骨节分明的手,那指尖掐着江云起手腕,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再往上看,那人穿着厚厚的大氅衣着华贵,大半张脸埋在毛茸领口中,叫人看不清真容。 小江云起似是感受不到疼痛般一言不发,转瞬又将头垂了下去。 柳逢青看着雪里踩出的一串脚印出神,那脚印看着不过6寸长,此时的江云起约莫四五岁。 “娘”又一道欢快的男声传来,紧接着一双金线刺绣了大片云幅的皮靴飞快略过江云起身侧,没有丝毫停顿的跑至前方,带着亲昵意味的踮起脚扑进那女人怀里。看样子与此时江云起一般年岁。 “都多大了还撒娇”前方女人笑骂道,却没有丝毫将男童推开的意思。“孩儿想来瞧瞧娘和爹嘛”那男童拖长了音脆生生的开口道。又转身,突然发难。 柳逢青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后背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地上。这熟悉的感觉,她在心里暗骂了那男童祖宗十八代。 此时她终于正面朝天,视野开阔了起来。那男童光是将她踹到还不够,又缓步走至跟前,一脚踩上了这具身躯肚子。 呕,柳逢青不知道这江云起为何一点反应也没有,反正她是要呕了。 “你这贱奴等会进了我爹地的房,要好生照料着,若是我爹地病还没好,我就。”那男童卡了壳,“我就!总之没你好果子吃。” 江云起不作声,等那男童将脚挪开,便默默站起身跟着女人进了屋。 屋内昏暗,江云起进屋后便被双手双脚成大字展开,绑在了一张木板上,木板与木床齐平紧靠着,他身侧就是灶台,上面煮沸的水正汩汩冒着热气,木床上的男人约莫四五十,紧闭着双眼。 系统突然插话“正在为您关闭痛觉共享…” 这系统还挺人性化,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终究不会是好事。 “嗯…”柳逢青听到这具身躯闷哼了一声,她随着视线朝旁看,只见一名侍女正拿着刀聚精会神的在江云起身上剜着什么。很快柳逢青就知道在剜什么了。 这小江云起朝自己身体看去,原先还穿着脏兮兮打了布丁泛起毛边破旧衣服的身躯,此时**的躺在木板上,屋内烧了煤炭倒也不是很冷。霎时,柳逢青在意识里一阵眩晕,她刚刚看到,那侍女真在剜这身躯的大腿肉!! 第一视角经历这些实在太刺激,柳逢青稳住心神继续观察,这具身躯伤痕累累,新伤叠着旧伤,全身上下竟没一处完好的地方,目之所及皆是坑坑洼洼的伤痕,看上去似乎都出自同一种伤法。大腿处的血洞一刻不停的往外渗着鲜血。而她又瞧见那被剜下的大腿肉,正被丢入沸腾的汤水里熬煮。 柳逢青真的要吐了,她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心。 窗外二人此时正踌躇的在门口听着动静,他们的话语断断续续的传入屋内。 “这贱奴是你爹的养子,用他的血肉来治病再合适不过” “可爹地…” 听到这柳逢青大致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看来这老爷病重,所以便想出了割股疗亲,只是他们又舍不得爱子割股,所以这倒霉差事便找上了江云起,实在是讽刺。 柳逢青只感到心头一股无名火窜起,恨不得从江云起体内钻出来抱起他就跑。谁爱割谁自己割。 意识回笼,这柳逢青竟已回到了自己身体里。 “恭喜宿主点亮隐藏成就【探寻江云起的过去1】现在为您发放奖励” “奖励修为值10%,生命值2%,当前修为值为30%,生命值55%” 看来这生命值越往后越难加,与修为值成反比。柳逢青沉思。 因为刚刚画符的缘故,她此时正坐在江云起身侧,她忆起江云起的过往,叹了口气,原文里从未写过江云起的过往,所以她对此一无所知。 在她晃神间,江云起竟不知何时醒了去,用漆黑深邃的眼眸沉沉的望着她,察觉到身侧视线,柳逢青扭头,便看见江云起侧躺着支着手架着头,直勾勾的盯着她似是要将她盯出洞来。先前从未有人这般对他,这感受倒是挺独特,他不反感。 “目标人物江云起好感度提升5%,黑化值降低20%,目前江云起的好感值为-3%,黑化值为80%。” 这倒是额外之喜,救他一次居然数值能涨这么快。 “没事了?”柳逢青有些局促的抿了抿唇。她不知道江云起是否还知晓自己对他动用术法的事。 “嗯”江云起低低笑了声“师尊心虚做甚,连带着弟子的心都慌得紧。” 柳逢青感受着江云起心中愉悦的情绪倒也跟着放松下来。她学着江云起原先那般阴阳怪气到“云起盯着为师做什么,可是为师脸上有东西?”说完还站起身模仿着江云起负手而立。 江云起没接这茬,反倒问“师尊可知农夫与蛇的故事,若弟子是那般毒蛇,师尊当如何做。” “自然是提前斩了你。”柳逢青瞥了他一眼,继续道“我接了任委托,明日你与我同去。” 第7章 第 7 章 “你们可听说了,那杨家村的杨老二前几日竟是暴毙家中”说话的那年轻壮汉正站在街边,手中举着草靶子,上面插满了糖葫芦串。 “可不是…啧啧”另一旁包子铺的摊贩接了话茬,顿了顿继续道“据说死状凄惨,莫不是被厉鬼索命了。”说罢还摇了摇头“真是造孽哟…” “你好,请问…”这女声清冽动听,如玉石撞击。摊贩抬眼一看,来者是个身形修长的女人,身着丹碧色大袖衣,头戴帷帽,叫人看不清长相,却显得她清冷如松且疏离。女人的身侧站着个身量挺拔的少年,正专注地侧头望着女人,嘴上擒着淡淡的笑。 “请问杨家村怎么走?”那女人继续开口道,转头又向那年轻壮汉买了根糖葫芦递给身侧少年。 少年眼底里闪过一丝错愕,僵硬的举着温热的糖葫芦不作声。 “前…前面直走右拐约莫5公里便到了”摊贩回答的有些磕巴,莫不是哪户大宗门的道长携弟子下山历练来了,她有些怔怔的愣神。 柳逢青闻言谢过摊贩,扯着还在发愣的少年便往杨家村方向赶去。 是了,柳逢青那日在宗主屋内,接到的便是前往杨家村驱邪的委托,只是那柳逢青哪会什么驱邪的术法,为了完成主线任务,她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横竖不过一死,大不了重生再来,更何况…想到这她眸光看向正不紧不慢跟在她身侧的江云起。更何况男主现在被自己绑在身边,怎么着也能受男主光环庇护一下。或许… 感受到柳逢青的目光,那少年抬眼与其对视,黑漆漆的眼眸中倒映着柳逢青纤瘦的身影,他罕见的晃了神,不知为何他感到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正叫嚣着让自己快些…快些什么呢,江云起霎时感到心脏一阵剧痛。 柳逢青这次没犹豫,度了1%生命值给他。 感到心脏好受些,江云起揉了揉心口,避开柳逢青的视线,微不可查的轻声道“谢谢” “没事”柳逢青感到些许热,她将帷帽取下,接着继续道“若你不吃那糖葫芦便来替我拿这帷帽” 江云起抿了抿唇,将糖葫芦塞入口中,比想象中的甜,这是他第一次吃糖葫芦。可下一秒他便感到背上一沉,侧过头看已然是背上了柳逢青的帷帽,他弯唇笑了笑。 柳逢青看着自己的杰作拍拍手,冲江云起挑眉“谢谢你啊小徒弟”声音倒是比江云起的道谢声大了不少。 等到杨家村时已是正午时分,柳逢青双手撑着腰走的乱七八糟,已然没了先前仙风道骨的模样。作为一个现代人,一口气走这么久对她来说实在难熬。 这么想着她快步追上前头的江云起,那江云起倒是云淡风轻,这么些时辰,连头都没回过。这男主体质太逆天,柳逢青暗自腹诽。视线往上移,江云起拿着的木签上竟还剩下一个糖葫芦,他倒也不急着吃,指尖饶有兴趣的转着木签子,漆黑的眼眸盯着糖葫芦发呆。 柳逢青张了张嘴正欲说些什么… “道长…哎呦…你们总算来了”急切的声音打断了柳逢青的未说出口的话语。一道人影从村碑旁的大树后站起身,大步走向柳逢青方向却在五六步外定住。 来者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约莫五六十岁,此时正瞪大眼,瞳孔不断紧缩,上上下下打量着柳逢青。他不可置信的又上前走了几步,才颤颤巍巍的伸出手,语气颤抖“杨…杨招娣?”下一秒眼里的不可置信瞬间转换成兴奋“真的是你!!” 柳逢青心中大骇,这杨招娣与原主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作者竟什么都不在文中交代!! 思绪在电光火石间飞速运转,但表面却仍不动声色,她没敢应。 察觉到柳逢青心中的不安,江云起上前走了一步,他拍了拍老者的肩,笑吟吟道“阁下定是认错了人,我师尊乃是江州玄清宗门下大弟子,何时成你口中的杨招娣了。” 柳逢青哑然,江云起这次竟没害她。 那老者还欲再说什么,却感到后背一阵凉意,这少年瞧着温润如玉,谁知竟是块难啃的骨头,他张了张嘴终是没再出声。 江云起唱红脸,柳逢青便唱白脸,她摆手道“无妨” “方才实属抱歉,老朽便是杨家村的村长”那老者做了辑又道“还请二位挪步至我屋子,我们再详谈这次委托。” 村长的屋子坐落在村子最深处。柳逢青沿着狭窄的村内小道向前走,两旁田地里,男人们正埋头耕作。周遭锄头起落,人声杂乱,可一种不安却无声地蔓延开来,她感到自己好似浸在冰水里浑身发冷,有什么线索被她忽略了。 她望向江云起,他眸子黑漆漆的盯着地面看,不知在想什么。但她能感到他心中同样的疑虑,想必他也是。 蓦的,她想到了什么顿住脚步,一阵阵麻意自头皮往下窜。她抓住那一闪而过的灵感了,这一路所见,田间、路边、檐下,全是男人,没有一个女人。空气仿佛凝滞了。她只能佯装不知,僵硬的跟随着村长的步伐继续走。 江云起也想明白了这点,此时正冷冷的盯着前面带路的村长,眼神似毒蛇一般阴毒。 柳逢青感受到他的情绪缓了缓心神,她自然也是想逃离的,可念及任务失败会扣50%的后果,她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这系统真是…把她往毒蛇窝里塞,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终于,村长停下了,他的背影定在了一处高大的院门外,周遭是四方宽大的院落,耸立着四人高的土墙。他朝屋内喊话“二弟,大哥回来哩,快给大哥开门。” 闻言那大门缓缓朝两侧打开,如同巨兽的大嘴,大张着伫立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猎物送入口中。 柳逢青被自己的想象吓得脊背发凉,她望着门口方向咽了咽口水,她实在是没有安全感,便试探地伸出手指戳了戳江云起的手,见江云起好感度没减,得寸进尺的将指尖缓慢挪动着,一寸一寸,直到塞入江云起掌心与他十指相扣,感受到江云起温热的体温,她才得到了一丝慰籍。 现在江云起暂时杀不了她,反而是这杨家村更危险些。 不再犹豫,她牵着江云起就大步朝屋里走。 那少年一怔,此时的他甚至能感受到柳逢青指尖传来的微颤和丝丝暖意。这突如其来的触碰让他无所适从。一面是对柳逢青仍未消的杀意,一面是从未有过的亲密触碰,令他一时僵住,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由着柳逢青牵着入了那村长家门。 意外的,他倒是不反感这样的触碰,江云起眸色暗了暗。 进屋后,柳逢青二人便一同坐在茶桌左侧,数十个健壮男人在屋里围了一圈,带着十足十的压迫感,柳逢青心中紧了紧,握住江云起的手用上了几分力。 村长好似感受到屋里沉闷压抑的气氛,倒是开口笑呵呵的解释道这些全是他的弟弟们。 这些…全是…弟弟…? 柳逢青不可置信,闻言只能在心中更警惕了几分,她觉得自己此时就是羊入虎口待宰的一只可怜羔羊!! 江云起倒是一片气定神闲,他无视屋内那沉闷压抑的气氛,歪着脑袋自顾自盯着柳逢青侧脸瞧。女人此时正垂着眸,那双清浅的眼睛敛入纤长睫羽下,素日一贯凌厉的凤眼在此时显得温和了许多,之前他竟是没发现这柳逢青生的这般好看。蓦然的感到一阵心悸,江云起不知这是何意,只道是心病又犯了。 感受到柳逢青心中的惊慌,饶是如此,她竟仍是维持着高冷的模样,不知打碎她冷淡的面具会是何模样。想到此,江云起觉得有趣。回握住柳逢青的手,用力的按了按。 “目标人物江云起好感度提升8%,当前好感度为5%。” 柳逢青慌乱的思绪被系统音打断了一瞬。 没给她留出太多思考的时间,那村长便站起身,提着茶壶往二人茶杯里倒,淡淡的茶香随即四散开,柳逢青谨慎的屏住呼吸。 接着村长堆起脸上的褶子,笑呵呵的道:“二位道长请慢用。” 柳逢青脸色僵住了,这茶她自然是不想喝,一周目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无论这茶是否有问题,她都不愿再喝!想及此,她直接冷着脸拒绝了。 江云起自然也明白这茶不是好东西,看了眼柳逢青眼色,放下茶盏笑道“村长有所不知,我们师徒二人修炼的功法实在不宜饮茶,这心意我们便领了。”说罢将茶盏搁桌上。 柳逢青闻言赞许的看了他一眼。 “哦?不宜饮茶?世间竟有此等神奇的功法可否让老朽瞧一瞧。”村长语带笑意,朝身旁壮汉使了个眼色。 壮汉心领神会,带领其余壮汉竟是将二人团团围住,缓慢的朝他们逼近着。 村长至此倒也不再演了,挑选宗门时他便特意选的管理松散的小门派,他心里门清小门派出来的定是只会三脚猫功夫的绣花枕头,他冷笑。至于她身旁的少年,望着壮汉们他心里更是不怵。只不过他也不愿真的出手打伤那女子,唯恐上面大人责怪。 且,他早在刚见面时便确认了那柳逢青便是逃脱的杨招娣,实在是双喜临门。想到此,村长有些激动的摩擦全掌。 柳逢青看着逐渐形成包围圈的壮汉心里发怵,手心直冒汗,她飞速的在商店里寻找可以解毒的术法或符咒。找到了!低级清毒术,6点修为值可兑换。这名字倒是通俗易懂,柳逢青苦笑,随即毫不犹豫的兑换了那术法。 随着术法的使用教程进入脑海,她这才悄悄施展术法后,尬笑了声接过茶利落的一饮而尽。 如果要写本自传的话,书名应该叫,总有人想下毒害我!!!她只能这般在心中苦中作乐。 江云起自己便擅长用毒,自然分辨得出茶里是何种药物,早早就趁人不备吞了解药,见柳云清喝下,他便也毫不迟疑的喝了进去。 村长见状满意的点头。 “今夜便先将他们丢去凶宅关着,挫挫他们身上的锐气。”村长下令。 第3章 第 3 章 脑海里再度响起的机械音,让柳逢青几乎有些麻木了。见任务后面没有跟着熟悉的惩罚机制,她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 可随即又提了起来,不对劲…王强李凤熬姜汤怎么花这么长时间。这么想着,她走到床边从枕下抽出了原主私藏的一块陶瓷碎片。 目前在屋里倒是安全,门都紧闭着,她摒弃杂念,决定先做复健运动确保自己能保命。于是她重新开始扶着冰冷的土墙,在逼仄的房间里一圈又一圈地缓慢行走。走两圈,便倚着墙歇息片刻,喘匀了气再继续。她必须尽快让这具身体恢复基本的行动能力,这是眼下唯一能抓在手里的依仗。 大约走到第二十圈,她恰好挪至门边。就在这时——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猛地炸开,仿佛有什么重物狠狠砸在了地上。紧接着,柳逢青的视野天旋地转,她愕然看到满天的木屑簌簌落下,而那扇原本低矮老旧的木门,此刻竟仿佛高耸得抵住了天花板。 不对……不是门变高了,是她倒下了。 直到后背传来结结实实的撞击痛感,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刺骨寒意的剧痛从腹部猛地炸开!她下意识地低头,只见温热的液体正不断从腹腔涌出,迅速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哇——”她控制不住地俯身,吐出一大口粘稠的、带着腥气的暗红血液。 “吱呀——” 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一股外力猛地推开。外面裹挟着雨水的冷风瞬间倒灌进来,冰冷的雨点密集地砸在她的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她感到眼皮越来越重,视野开始模糊、晃动。 一双绣着蓝色条状底纹的,最寻常不过的男靴,稳稳地停在了她的眼前。 透过那双靴子与地面的缝隙,她看到了……门后阴影里,歪斜倒着的两具躯体。那熟悉的粗麻布头巾,那壮硕的身形……是王强和李凤!他们周围,还有一道清晰、凌乱的血色拖痕,一直延伸向屋外的远处。 柳逢青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而沉重,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剧烈收缩。 她想起来了!原文中曾一笔带过,柳逢青死的那一天,正是玄清宗全员下山历练的日子,整个宗门,只留下了他们四人! “啪叽”瓷器碎片摔落在地上,血迹从她手心一路延伸至地面。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即将熄灭。恍惚间,那道她此刻最不愿听到的、清朗依旧的嗓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叹息,在她耳边幽幽响起: “师尊,你可真难杀……真是费尽弟子心力了。” 冰冷,黑暗,以及那彻骨的、不甘的怨恨,彻底吞噬了她最后的知觉。 “恭喜宿主已完成【寻人】支线任务,现发放奖励:生命值20%,修为值5%。当前您的生命值为35%,修为值8%。” 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柳逢青却毫无欣喜之情。她僵硬地躺在硬板床上,脖颈像是生了锈,呆滞地扭向一旁,目光死死盯住那片熟悉的泥土地面。地面上那个小水洼,正被从屋顶渗落的雨水砸出一圈圈混乱的涟漪。 雨……水洼…… 她涣散的视线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缓缓扫过这间逼仄的屋子。随即,她猛地一个激灵——王强和李凤的尸体不见了!而他们两人,此刻正完好无损地站在床前,带着担忧的神情望着自己! 这个发现如同冰水浇头,让她悚然一惊,混沌的意识瞬间被驱散,彻底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被利刃贯穿的剧痛似乎还残留着幻影,隐隐作痛,可手指所及之处,衣衫完整,皮肤光滑,没有丝毫伤口。 她立刻心念一动,调出系统面板。上周目用命换来的生命值与修为值数据赫然在列,并未归零。 “重生次数-1,剩余重生次数为2”系统音继续道。 柳逢青闻言了然,心中对周遭环境更警惕了些。 随后她又在被窝里悄悄施展手脚,活动正常,看来35%生命值就足以面前支撑她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哎呦!醒啦?”那熟悉的、带着些许市侩的妇人声音再次响起。这句话柳逢青前几个小时才听过一遍。她大脑飞速转动着,倒也大致猜到自己的处境了,她似乎重生了,现在是二周目。 她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投向那处漏雨的屋顶。上周目濒死时,她只看到了地上的水洼,却忽略了水源本身!这样一想她才明白了自己漏掉了什么重要线索。那江云起竟是足足在屋顶利用那落雨处的缝隙观察了她不知多久。难怪他摸清了自己路过房门的时机,难怪她会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就这点疏忽竟是要了她的命!! 思绪在电光石火间飞转。上周目她因病情有所好转引来江云起的杀意,她被成功暗杀也是因为男主始终在暗处且王强李凤不在身侧… 这周目按时间点来推算,江云起现在正在窗后看着。思及此,她做出决定,在江云起躲在暗处时,她决不能落单! 瞬息之间,一个念头已然成形。她抬起眼眸,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眼眶里已迅速蓄满了泪水,如同蒙上水雾的琉璃。那细长的柳眉痛苦地轻蹙着,苍白的脸颊因压抑的哭泣憋出一抹病态的潮红。她就这样静静地、哀戚地望着二人,轻轻咬住失了血色的下唇。 她在大学时代曾是戏剧社的社长,调动情绪、掌控肢体不过是基本功。此刻,她将自己完全代入了这个濒死绝望,却又对同门充满依恋的角色之中。 这模样李凤瞧了心疼的很,她想,任谁年纪轻轻便要直面死亡,都会怕的,师妹此刻心里不知该有多煎熬。她不懂什么大道理,也不会说漂亮话,只能倾身向前,用自己最朴素的关怀,放柔了声音试探着问: “青儿…是不是心里害怕了?”她顿了顿,目光里满是诚恳的安抚,“要是想师兄师姐留下来陪着你…你就点点头,好不好?” 柳逢青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幅度小到几乎难以察觉,心底却因这意料之外的顺利而掠过一丝暗喜。这对师兄师姐,远比她想象的更要心软和善解人意。 见二人依言留在了屋内,一个大胆的计划迅速在她心中成形。 她佯装出极度虚弱的样子,用手肘吃力地撑着床板,想要坐起身,却又无力地跌回去几分,期间还夹杂着几声有气无力的咳嗽。她摸索着掏出一方旧帕子捂住嘴,肩膀微微耸动,仿佛在压抑着喉咙里的腥甜。与此同时,她的另一只手却看似无意地、颤巍巍地探向床边那扇小窗上挂着的、洗得发白的粗布帘子。 “小心点儿,女娃!”王强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搀住她的胳膊,助她坐稳。 就在这个瞬间—— “哗啦!” 那面粗白帘子被柳逢青佯装虚弱且失控的手一把拽落!光线骤然涌入,也彻底暴露了窗后的一切。一个病人为了借力扯掉点东西,合情合理。 柳逢青的目光,顺势落在了床头那面黄铜镜上。镜面清晰地倒映出身后窗外那个猝不及防、来不及完全隐匿身影的少年——面容清俊,却带着一丝被撞破的惊愕。 柳逢青在心中冷冷一笑,果然在这里。 终究是年少,尚未修炼出日后那般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深沉城府。此刻计划败露,江云起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狼狈,随即那目光便沉了下来,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阴鸷地钉在柳逢青的背上,几乎要刺穿她单薄的衣衫。 “哎呀!”李凤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顺着柳逢青的目光望向窗口,这才发现窗外的少年,不由得惊呼出声,“云起?你这孩子,怎么站在这里?” 窗外,江云起脸上的阴鸷如同潮水般退去,快得仿佛只是错觉。他迅速垂下眼睑,再抬眼时,已是一副带着些许不安与恭顺的模样。 “师尊,师叔,师嫂。”他低声唤道,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局促,“弟子……弟子只是担心师尊的病情,又怕贸然进屋会打扰师尊休息,所以才守在窗外,想着若听到师尊有何需要,也能及时应声。” 他这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配上他那张尚且稚嫩且俊秀的脸庞,极易让人心生怜悯,觉得这孩子只是过于担忧,方式欠妥罢了。 柳逢青在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她转眸,目光穿过李凤和王强,落在窗外的江云起身上。 她这番行为虽惊险,但确是以退为进,顺势将这个危险的观察者从难以监控的窗外,拉进相对可控的屋内。她很清楚,将毒蛇放在眼前,远比让他隐匿在暗处,要稍微安全那么一点点,至少,她能看着他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