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小媳妇爆改航运大佬》 第1章 第 1 章 冰冷的河水裹着昭时安的意识,沉入无边黑暗。 “东西交出来!” 下一瞬,剧痛从背部蔓延全身,将她硬生生拽回人间。 “装死?我让你装死!” 污言秽语和踢打密集落下。 她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模糊的视线里,是结满蛛网的屋顶和一张凶狠的老妇人的脸。 “妈妈……” 一声细弱带着哭腔的童音,猝不及防地在昭时安混沌的脑海中响起。 接着是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记忆如走马灯,对撞,融合。 前世,她是为情所困、投河自尽的昭时安。 今生,她是村里又病又懒、刚生完孩子就被磋磨至死的……陈昭氏。 地狱开局。 然而,在这片无边灰暗的记忆底色中,竟有一抹亮色,那似乎是一个模糊的、挺拔如青松的少年背影。 这段记忆来得突兀,去得也快。 昭时安甩甩头,只当是原主残留的错乱神经在作祟。 老妇见她眼神涣散,骂得更凶。 “丧门星!病成这样,别过了病气给我老陈家的大孙子!”她粗鲁地拽起炕角那瘦小的孩子就往外拖。 “不!” 一声嘶哑的、不属于自己的喊声从喉中发出,这不是她昭时安的情绪。 活下去。 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 这念头在昭时安脑海中不断响起,分不清是陈昭氏还是自己的。 她瘫在冰冷的角落,积蓄着微弱的力气,一点一点,向那肮脏的土炕爬去。 每挪动一寸,都牵扯着腹背的伤,痛得她眼前发黑。 就在她的指尖终于触碰到炕沿,试图借力撑起自己时—— 指尖,触碰到一个异物。 在草席边缘与炕沿的缝隙里,藏着一个坚硬、冰凉的小物件。 昭时安将它抠了出来,攥在手心。 那是一枚材质特殊、造型古朴的金属印章刻着古文。 与此同时,几段属于原主的、被刻意遗忘的模糊记忆,涌入脑海:几个衣着体面、与这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陌生面孔……一段压得极低的、关于“保管好”和“将来……”的耳语…… 昭时安的直觉在疯狂叫嚣:此物,绝不简单。 专心看着印章,她没发现一道清瘦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窗外,目光精准地定格在她紧握成拳的右手上。 他的目光,如同往常一样,没什么温度地扫过屋内的一片狼藉,扫过狼狈不堪的她。 然后,那目光微微下移。 他看到了她手心里的东西。 昭时安察觉到一抹没由来的寒意。 她下意识侧眸。 心脏骤然停了一拍,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门框投下的阴影里,不知何时立着一道颀长的人影。 他站在那里,背着光,看不清面容,唯有那道目光,沉静、冰冷,不知已经看了多久。 昭时安倒抽一口冷气,汗毛倒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攥着印章的右手往身侧一藏,紧紧压在大腿下。 四目相对,空气凝滞。 眼前这个男人,陈默,原主的丈夫。 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他的长相是周正的,甚至称得上英俊,但那种英俊带着阴森。 确认了身份,昭时安紧绷的神经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添了一层复杂。 她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更警惕了。 但无论如何,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她将那枚印章,更紧地、悄无声息地往身后草席的缝隙里塞去。 陈默的目光在她藏起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然后便平静地移开。 他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走进来看一眼她满身的狼狈,只是沉默地转身,消失在了窗外。 来得突兀,走得也干脆。 昭时安看着窗外,心头疑云密布:“阴的跟鬼一样。” 陈默离开后,破屋里死一般的寂静。 昭时安强撑着剧痛,艰难地挪到梳妆台前,每动一下,都牵扯着浑身的伤。 短短几步,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镜子里是一张浮肿泛黄的脸,嘴角带着干涸的血迹,头发油腻打结,粘在额角和脸颊。 然而,尽管狼狈憔悴至此,却依然能窥见这具身体原本惊人的美貌 那脸的骨架是极好的,瓜子脸型,下巴尖俏,鼻梁高挺。 尤其是一双眼睛,眼尾微挑,即使此刻因浮肿而眯着,也能想象出它原本应有的、清冷又妩媚的形状。 她这具身体,分明是一张美艳动人的脸,却被磋磨成了如今这副枯槁模样。 但……不对! 昭时安瞳孔猛地收缩,几乎是扑到镜前。 她尝试吞咽,喉咙里却泛上一股难以言喻的腥气。 眼前一阵阵发黑,不仅仅是疼痛和虚弱,更伴随着心脏毫无规律地撞击胸腔的感觉,慌得她手心冒汗。 她抬起沉重的手臂,皮肤是不健康的泛着蜡黄的色泽,用手指用力按下去,凹陷处久久未能复原,留下一个清晰的指印。 一段实验室和厚重教材的记忆出现,幸好,前世为了凑学分选修的《毒理学》此刻成了她救命的稻草。 浮肿……黄疸……心律失常…… 这不是体虚。 是毒,慢性中毒。 她的视线猛地钉在炕沿下的缝隙,一个半掩的、沾着可疑白色粉末的深色小陶瓶。 农药? 原主记忆再次涌现: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陈氏、陈默想杀陈昭氏! 这是一场处心积虑、利用无知和蒙昧作为掩护的、漫长的谋杀! 昭时安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口腔里再次弥漫开那股熟悉的铁锈味。 不是绝望,是愤怒。 为原主那被践踏、被无声湮灭的生命。 也为自己刚刚重获新生,就置身于如此险恶的死局。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很好。 既然我没死成,那么,该死的就是你们了。 油灯昏暗,在陈氏祠堂的后厢房里,三个人的影子如鬼魅般,投在斑驳的墙上。 陈默垂手立在下方,声音是一贯的平稳:“这次确认了,印章确实在他手里。” 族长陈福全手里的茶杯盖子脱手砸在杯沿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他年近六十,头发花白,脸上沟壑纵横:“她是不是想起来了?她爹是怎么死的,她是不是全记起来了!” 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瞪着陈默,恐慌显而易见。 “她想起来了……她肯定想起来了!她要给她爹报仇!” 陈氏吓得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指甲掐得发白:“她……她要是说出去,那我们……你福全叔……”她不敢再说下去。 陈福全猛地站起身,在狭小的屋子里急促地踱了两步,然后倏地停住,昏黄的灯光照在他半明半暗的脸上,眼神变得异常狠戾。 “不能等了。”他声音沙哑,斩钉截铁:“必须在她把话说出去之前,让她彻底闭嘴,要做得干净,不能让人怀疑。” 他目光转向陈氏,语气不容置疑:“老四家的,你一会,就把药给她送过去,看着她喝下。” 陈氏嘴唇哆嗦了一下:“要是……要是她不肯喝呢?我看她今天那眼神,邪性得很……” “不肯喝?”陈福全冷笑一声,在灯影下显得格外阴森,“我自有办法,让她再也开不了口。到时候,一切都能名正言顺地了结。” 他重新坐回太师椅,手指关节敲着桌面,一字一顿道:“你先送药,能悄无声息地让她病故,最好,也最干净。” 陈默站在阴影里,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只在听到病故二字时,搁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陈氏打了个寒颤,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晓得了。为了咱们陈家,绝不能留这个祸害!” 油灯噼啪一响。 “去吧,”陈福全挥挥手,“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是为了整个陈家。” 夜色浓重。 “砰”的一声,房门被粗暴地推开。 陈氏端着一只粗陶碗闯了进来,浑浊的药汁在碗里晃荡。 她刻薄的声音响起:“装死偷懒的贱骨头!把药喝了!” 药碗被直接递到昭时安嘴边,一股苦涩与怪异的辛辣气味直冲鼻腔。 昭时安胃里一阵翻腾,这味道,与她记忆中那导致原主日渐虚弱的毒药如出一辙。 她此刻虚弱得连抬手都困难,硬抗毫无胜算。 昭时安的目光越过面目狰狞的婆婆,精准地投向一直沉默地倚在门框上的陈默。 他隐在阴影里,像个局外人。 她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微弱:“陈默……” 这一声,让陈氏的骂声戛然而止,也让门口的身影微微一僵。 昭时安将攥着印章的右手微微抬起,确保那金属的一角能从指缝中露出,正对陈默的视线。 直视着陈默在阴影里的脸,一字一句地问:“这药……你让我喝吗?” 第2章 第 2 章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 陈母的动作僵住,看向儿子。 陈默的嘴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在母亲和妻子的注视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头偏向一旁,默认了一切。 这无声的回答,比任何恶语都更冰冷。 昭时安似乎能感知到原主残存在她体内的意识,有那么一瞬间的痛楚和心死。 下一秒,昭时安挣扎下床,推开疯婆子,步伐踉跄,却带着怒火,冲到陈默面前。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掴在了陈默的脸上! 屋内死寂。 昭时安打完这一下,几乎脱力,她扶着门框剧烈喘息,却扬起下巴,盯着瞬间僵住的陈默,从齿缝里挤出那句话: “妈的,狗男人!” 上辈子为渣男死,这辈子老天爷就奖励我渣男全家桶是吧? 陈氏见儿子被打,怒火彻底被点燃。 陈默双手握拳,转身离开站在大门外。 陈氏一手端着碗,另一只手就要上来掐昭时安的下巴,试图强行灌下去。“小贱人,敢打我儿子!这药你不喝也得喝!” 昭时安看似虚弱地向后躲闪,却在陈氏扑上来的瞬间,在她耳边轻声低语:“准备毒死我啊?” 陈氏浑身猛地一僵,所有动作瞬间定格,满脸惊愕。 她怎么会知道?! 眼前这个一向逆来顺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痴傻媳妇,此刻眼神清明,竟将这秘密一语道破! “陈昭氏想死,我可不想。” 昭时安起初以为陈昭氏是被谋杀,可通过原主的记忆看来,并非如此。 陈昭氏清楚凶手,清楚毒品的摆放位置,清楚一切的一切,但她依然接受,毅然决然赴死,昭时安想不明白。 陈氏闻言,手一抖,漆黑的药汁晃荡出来,溅湿了她自己的衣襟。 “你……你……”她想质问,想否认,却被巨大的恐惧扼住了所有声音,只能死死瞪着昭时安,如同白日见鬼。 昭时安要的就是她这瞬间的失神与恐慌! 趁着陈氏魂飞魄散、僵在原地的空隙,她打手打掉对方端着药碗。 “哐当——!” 药碗应声飞出,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漆黑的药汁泼洒一地。 巨大的碎裂声惊醒了陈氏,也惊动了屋外。 昭时安却对着门外用尽全身力气嘶喊:“救命,婆婆要毒死我!” 陈氏惊骇之后,双手发狠地掐向昭时安的脖子:“我让你胡说!我掐死你!” 很快,左邻右舍被惊动,一群老妇上前拉架,其余邻居们披着衣服,聚在了门口和窗外,探头探脑地张望,低声议论着。 小小的屋里屋外挤满了人。 陈母当即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喊地起来,“没法活了啊!我老婆子一片好心喂了驴肝肺啊!大家快来评评理啊!” “我好心给他焦药,她却打翻药碗,还想扇我,我不活了!” “够了!” 昭时安艰难地倚着门框,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但那双眼睛里面没有半分往日的怯懦。 “你说这是治我风寒的药?”她盯着陈氏,声音不高。 “不然呢!好东西都让你糟蹋了!”陈氏哭喊着,强自镇定。 “好。”昭时安扯出一个极淡的冷笑,“那我问你,既然是治病,为什么我越喝,身体越差?咳嗽不止,夜里盗汗,浑身浮肿,连牙龈都往外渗血?” 陈氏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当众说出这些道:“那是你自个儿病得重!身子骨不争气怪谁!” “是吗?”昭时安目光转向地上那摊药渍和碎片。 “诸位乡亲可以看看,这药渍,是不是泛着不正常的黄绿色?真正治风寒的柴胡、桂枝熬出来,该是褐色或黑褐色。谁家治风寒的药,是这般颜色?” 有好奇的邻居探头仔细一看,那药渍在油灯光下,确实泛着诡异的黄绿光泽,绝非寻常草药颜色。 人群里顿时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陈氏见状,丝毫不慌,赖在地上:“你一个懒婆娘懂什么草药!这就是治病的偏方!” 昭时安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眼中竟是悲悯与神性,声音空灵,与她此刻狼狈的外表格格不入: “我本也不懂。可我昏迷时,魂魄离体,见了一位白须老仙人。” 昭时安的话音刚落,周围的窃语声瞬间消失,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斥我糊涂,说我不是病了,是中了草木之毒!他还指给我看,毒物就藏在婆婆你炕席底下,那个蓝色的布包里!” “他说,那是断肠草磨成的粉,少量长期服用,就能让人虚弱至死,外表却像痨病鬼!” “你胡说!我撕了你的嘴!”婆婆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着从地上弹起来,张牙舞爪地就要扑上来撕打昭时安。 就在这时,站在门口的陈默走回来开口道:“我去拿。” 陈默几步走了出去,围观的邻居也跟了出去。 在陈默经过陈氏身边的时候,陈氏下意识地伸出了手,似乎想抓住陈默的胳膊阻止他。 但陈默没有停留,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陈氏的手僵在半空,最终无力地垂落下去,一颗心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只能死死攥住自己的衣角,连呼吸都屏住了。 陈默走到母亲睡的屋里,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伸手在炕席下一摸,果然掏出了一个藏得严实的蓝色小布包。 陈默带着小布包回来。 所有人的心都等着看好戏。 陈默修长的手指,在昭时安几乎确信的目光中,缓缓解开了布包。 里面是一些褐色的、质地均匀的粉末,与昭时安描述的、记忆里的黄绿色断肠草粉截然不同! 昭时安绝不可能记错,原主看到的,分明是泛着诡异黄绿色的粉末。 眼前这出偷梁换柱的戏码,反而坐实了对方做贼心虚。 “这……这是枇杷叶粉啊。”有懂些草药的老邻居眯着眼看了看,出声确认道。 陈氏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差点软倒在地,幸好靠在了旁边的炕沿上。 “大家听见了吧!大家可都看见了吧!”她瞬间恢复了力气,指着昭时安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她脸上。 “枇杷叶!是治她咳嗽的枇杷叶!这个黑心烂肺的小贱人!她是要逼死我啊!她装神弄鬼污蔑我啊!这样的毒妇,我们老陈家还敢要吗?” “真是枇杷叶!” “我就说陈婶子不能吧……” “这陈默媳妇,真是魔怔了,乱咬人!” 舆论瞬间逆转。 在众人指责声中,昭时安稳住心神,不仅不慌,目光直视陈氏。 “好一个枇杷叶!”她声音嘶哑却带着讽刺,“那我倒要问问你,还有各位乡亲!” “第一,枇杷叶,为何要鬼鬼祟祟藏在炕席底下?治病救人的东西,何时见不了光了?” “第二,我吐血、浮肿、浑身蜡黄,这是风寒的症状吗?哪位郎中说过风寒病人会是这副模样?若不信,现在就去请赤脚医生来,当着大家的面给我诊脉,看我昭时安到底是风寒,还是另有隐疾!” “第三!”她猛地指向陈默,“你是我丈夫,却由着母亲欺辱我!由着你们污蔑我是疯妇!今天你们可以按着我的头认下这疯病,明天我横死屋里,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帮凶!” “婆婆,你口口声声为我好。那敢不敢让大家看看,你右手手指甲缝里,是不是还沾着没洗干净的、黄绿色的粉末!” 陈氏下意识地把手一缩,这个动作在众人眼里,无异于不打自招。 昭时安趁她心神大乱,步步紧逼:“你不敢让人看?因为你刚才偷偷抓药的时候,弄脏了手吧?” “我没有!”陈氏被彻底戳穿痛处,羞愤交加,理智尽失,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贱人!” 昭时安早已料到她会动手,她虚弱地向后躲闪,脚下却“恰好”将一块尖锐的碎碗碴踢到了陈氏前冲的路径上。 “啊呀!”陈氏收势不及,一脚踩中碎碴,肥胖的身躯猛地向前一滑,额头“咚”地一声重重撞在门坎上,鲜血直流,当场昏死过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沉默旁观的陈默,此刻脸色骤变。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俯身急切地探查母亲的鼻息。 确认只是昏迷后,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总是没什么温度的眼里,此刻翻涌着昭时安从未见过的、纯粹的愤怒与狠戾。 他站起身,一步就跨到昭时安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骇人的压迫感笼罩下来。眼神里除了愤怒,更有一种“你为什么非要逼我走到这一步”的绝望。 “找死!” 他手臂一挥—— “啪!” 一记比昭时安刚才那下更重、更狠的耳光,狠狠掴在了她的脸上! 昭时安被打得耳畔嗡鸣,眼前发黑,脑袋偏向一边,脸颊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指印,火辣辣地疼。 然而,几乎在陈默手掌落下的下一秒—— 昭时安猛地回过头! 她甚至没去捂脸,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泪光。她用尽全身力气,抬臂挥去! “啪!!” 一个极其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陈默的脸上! “你!”陈默难以置信。 “还你的!” 陈默眼神一厉,抬脚就要向瘫软无力的昭时安踹去! “默娃子!使不得!” “陈默!快住手!” 几个被这接连变故惊住的邻居终于反应过来,慌忙冲上前,七手八脚地拉住了暴怒中的陈默。 “放开!她敢伤我娘!”陈默被人拖着,怒气滔天。 “让所有人都看看,你陈默是怎么活活逼死刚给你们陈家生完孩子的媳妇!狗东西!”昭时安红肿着脸怒骂,说完还觉得不解气“呸”了一声。 一个苍老、威严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外围响起。 第3章 第 3 章 “都在闹什么?!”族长陈福全威严的声音响起,他带着陈默和几个族中子弟,踏进门来。 陈默见此状况一个箭步冲上前,蹲下探了探母亲的鼻息,发现只是昏迷,紧绷的下颌线条却丝毫未松。 他抬头,目光极其复杂地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昭时安,薄唇紧抿,终是一言未发。 昭时安看见陈默的时候,愣了一瞬,陈默什么时候离开的,她竟没有发现。 人群像潮水般分开,让出一条路。 族长陈福全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他穿着整齐的褂子,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脸色瞬间铁青,手中的拐杖重重杵在地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整个院子。 他不问青红皂白,直接下达了命令:“反了!反了!”他须发皆张,“悍妇!竟敢对婆母下此毒手!来人,给我押到祠堂去!” 祠堂内,灯火通明,气氛肃杀。 陈氏已被抬到一旁,额头简单包扎着,白布上还渗着骇人的血迹。 她双眼紧闭,依旧“昏迷不醒”睫毛颤抖着。 昭时安则被两个粗壮的族妇死死按着,跪在冰冷坚硬的青石地上。 膝盖传来的刺痛和彻骨的寒意,远不及她心中冰冷的万分之一。 族老们围坐一圈,看着头破血流的陈氏,再看向中央跪着、脊背却挺得笔直的昭时安,脸上尽是鄙夷与愤怒。 “目无尊长,悍烈伤人,此风绝不可长!” “竟将婆母伤成这样,这是要我们陈家在全村面前把脸丢尽啊!” “族长,绝不能轻饶!” 昭时安开口:“是她先扑上来。” “住口!”一个族老厉声打断,“事实俱在,还敢狡辩!” 族长陈福全居高临下地坐在上首,他看着昭时安,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陈昭氏,你恶语辱骂尊长在前,悍然动手行凶在后,证据确凿,险些酿出人命。” 他顿了顿,将昭时安的罪名钉死,“按族规,此等忤逆不孝、心肠歹毒之辈,当——沉塘处死,以正家风!” 第三章 “沉塘”二字如同惊雷,让昭时安浑身一颤。 昭时安明白了,这不是评理,这是定性。 族长亲自出场,不是为了查明真相,而是为了快速平息这场可能损害家族声誉的风波。 在绝对的权力和体力差距面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劳,只会给对方立刻拿下她的借口。 清晨,阴冷的河风卷着水腥气,刮在脸上又湿又冷,吹得衣衫猎猎作响。 天光未明,河边已乌泱泱围了一圈人,大多是陈家族人,脸上带着或畏惧、或好奇、或事不关己的看客神情。 族长陈福全,面色铁青地立在最前方,花白的胡须在风中微颤。 昭时安被反绑着双手,发丝凌乱。 而那个名义上的丈夫,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福全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威严与沉痛: “陈默媳妇,过门以来,不敬尊长、懒惰成性、搅乱家宅!更甚者,危言耸听,装神弄鬼,污蔑婆母,蛊惑人心!其行可恶,其心当诛!今我陈氏宗族,依祖规,判你沉塘,以正家风!” “行刑!”他枯瘦的手一挥,声音斩钉截铁。 几个被点到的族中青年,脸上带着几分不情愿和畏惧,互相看了一眼,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伸手就要来拖拽昭时安。 人群外围,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沉默伫立。 当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被捆绑的、那个他寻找了数年之久的身影上时,眼神骤然一冷,周身气场瞬间变得凛冽。 他毫不犹豫,立刻就要分开人群上前。 就在此时—— “我看谁敢!” 昭时安一声厉喝,抢先一步,成功地让那几个青年的动作僵在半空。 那道身影也随之顿住脚步,他停在人群边缘,深邃的目光看着那个在绝境中挺身而立、毫无惧色的女子。 这与他记忆中柔弱无助的昭时安截然不同。 “陈福全!睁开眼看看,现在是新中国了!县里就有公安局,有人民政府!我今天要是死在这里,就是一条明确的人命官司!” “你以为公社和县里的干部都是吃干饭的?他们正愁找不到典型,来收拾你们这些搞封建私刑、对抗政府的宗族势力呢!你今天淹死我,明天就是你,还有你这几个负责动手的儿子,都得排队去吃枪子儿!” 三叔公陈福全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想反驳,一时却找不到更有力的言辞。 不等他反应,昭时安猛地把头扭向那几个青年:“今天谁的手碰到我,谁就是杀人犯的主犯!长老们年纪大了,活够了,可以等死!你们呢?背着杀人犯的名声,你们自己,你们的子孙后代怎么办?政府查下来,第一个抓去枪毙的,就是你们这些动手的!” 几人脚步顿时迟疑。 趁众人被这接连的威胁震得心神惶惶,昭时安继续道:“淹死我?这河里的冤魂等着找替身呢!我死了,就拉你们全家老小下来陪我!” 她声音陡然拔高:“我诅咒动手的人,断子绝孙,全家死绝!!” 最后那句恶毒至极的诅咒,击溃了那几个年轻人的心理防线。 手里的绳子像烫手山芋般脱手落地,向后猛退。 这一下,严密的行刑队伍瞬间溃散,骚动在人群中蔓延。 陈福全脸色铁青,正欲强令心腹亲自上前,彻底控制住昭时安。 就在这时,人群被分开,一个男人平静地走了出来。 他身形极高,站在一群瘦小枯干的村民中,如同鹤立鸡群。 背光而立,清晨的微光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冷硬的轮廓,随着他迈步上前,面容从阴影中显现,那是一张极具冲击力的帅脸。 眉骨很高,衬得眼窝深邃,鼻梁如峰,唇形薄而分明,他周身散发着一种与这个闭塞村庄格格不入的、冷峻而强大的气场。 陈福全到嘴边的呵斥卡住了,他混浊的老眼精准地发现来人与众不同的气场和那身过于齐整的中山装。 晋野没有看陈福全,他的目光先落在昭时安身上。 她穿着打了补丁的灰布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却不孱弱的骨架。 黑发黏在苍白的面颊边,却越发衬得那脸的轮廓极好,尖俏的下巴,挺直的鼻梁,即便闭着眼,也难掩那种清冷又脆弱的美丽。 看着她单薄挺直的脊背和苍白却难掩绝色的脸颊,他的眸色深了一下。 随即,他转向陈福全,语气听不出喜怒,却带着天然的居高临下:“陈家沟的族规,大得过国法?” 陈福全心头一凛,脸上瞬间堆起谨慎而略带谄媚的笑容,腰身都不自觉地弯了几分:“这位同志是……?” 晋野没有回答,只是对身边那个沉默如影的年轻人微一颔首。 那年轻人一言不发,只从随身携带的、印着五角星的军绿色挎包里,取出一台在这个年代极为罕见的黑色照相机,对着陈福全和那几个行刑青年“咔嚓”就是一按,刺眼的闪光灯让所有村民一阵骚动。 “你…你这是干什么!”陈福全脸上的笑容僵住,转为惊怒。 “存档,备案。”晋野的语气依旧平静:“陈福全同志,你们今天的行为,是典型的封建陋习残余,对抗中央政策。你和这几个积极参与者,在县革委会和公安局,都已经挂上号了。” 他往前踏了一步,那双皮鞋踩在碎石上,沉稳有力,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现在,你还要继续吗?”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陈福全握着拐杖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他毫不怀疑对方话里的真实性,那台照相机就是权力的象征,他惹到了绝对不能惹的人! “不…不敢!不敢!”陈福全连连摆手,额头沁出冷汗,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讨好笑容,“是我们糊涂!我们老糊涂了!不知道中央的政策这么紧……多谢同志您指点,多谢您……” 他猛地转向昭时安,眼神复杂,却不敢再有任何狠戾,只是飞快地、仿佛甩掉什么烫手山芋般宣布: “陈昭…昭时安,你…你既然心不在我们陈家,我们陈家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从今日起,你与我陈家,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你的死活,自凭天意!” 晋野这才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未置可否。 陈福全如蒙大赦,一刻也不敢多留,几乎是带着族老们连滚爬爬地离开了河边,围观的村民也在一片震惊与唏嘘中迅速散去。 河边,只剩下浑身湿冷、双手刚被解开的昭时安,和站在她面前,沉默不语的晋野。 阴风依旧,吹动着昭时安散乱的头发。 昭时安挣扎着站起身,形单影只地准备离开这个吃人的村落。 “等等。”晋野喊住她,脱下自己的中山装外套。 他想给昭时安披上,手触及到她冰冷的目光,四目相视,晋野愣了片刻,只将外套递了过去。声音艰涩,“你……不带乐乐一起走?” 昭时安警惕地看着他,没有接。 “乐乐?”昭时安这才想起原主还有一个孩子,在她刚醒来第一天就被恶婆婆拽走了。 “被他们抢走了,跟着我,朝不保夕。离开我,或许……对他才是好事吧。” 她说完,决绝地迈开脚步。 “昭时安!”晋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问出了那个折磨他已久的问题,“生下他,你后悔了吗?” 第4章 第 4 章 昭时安脚步一顿,心中满是困惑。 这个陌生男人为何如此纠缠?在原主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他的痕迹。 昭时安本着原主对陈默的恨意与对命运的绝望,轻声答道:“后悔。” 这一个词,像一把匕首,狠狠捅进了晋野的心脏。 他所有的期盼、数年的寻找、刻骨的思念又算什么! 他找了她这么多年,不是为了听她说一句后悔! 他猛地一步上前,在昭时安惊愕的目光中,一把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无法挣脱。 “你……”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试图从她眼中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看的不是她此刻的狼狈,而是透过她,在看那个记忆中的人。 “放开我!”昭时安短暂的愣怔后,开始挣扎。 昭时安所有的力气,早在之前的沉塘抗争中耗尽。 此刻这番激烈的挣扎,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极度的恐惧、身体的虚弱、精神的巨大压力交织在一起,她眼前猛地一黑,耳边所有的声音都迅速远去,挣扎的力道瞬间松懈,失去了意识。 晋野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异样。 那拼命的抵抗突然消失了,变得柔软顺从。 他心头猛地一悸,下意识抱住昭时安的身体,低头看去—— 只见昭时安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唇上刚刚被自己咬出的齿痕显得格外刺眼。 她无声无息。 “时安?” 晋野试探地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没有回应。 晋野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她的鼻息,感受到那微弱却温热的气流,高悬的心才落下一半,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懊悔与心疼。 他立刻将她打横抱起,那轻得离谱的重量让他眉头紧锁,此刻她昏迷着,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方才的悍烈与尖刺尽数褪去,显露出一种脆弱的、易碎的美感。 看着她昏迷中依旧紧蹙的眉头,晋野的目光最终落在她苍白干裂的嘴唇上。 他眼神一暗,不再犹豫,抱着她,转身大步朝着与陈家沟相反的方向,疾步离去。 河边的风依旧阴冷,吹拂着他凌乱的头发,却吹不散他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 失而复得的庆幸、被遗忘和抗拒的痛苦、以及一种更加坚定的决心。 昭时安在一种极度的不安中醒来。 意识回笼的瞬间,河水的冰冷、村民的麻木、族长阴狠的目光……所有记忆涌入脑海,让她浑身颤栗。 她猛地睁开眼,下意识地绷紧身体准备防御。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大一小两颗人头。 大的那个,是晋野。 他眉头紧锁,脸上带着一丝尚未褪去的戾气和担忧,眼神复杂地落在她脸上。 而小的那个…… 此刻正趴在病床边,一双酷似晋野的黑亮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小脸上还带着泪痕,却又充满了小心翼翼的期盼。 他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老疯子陈氏,昨天还像护着眼珠子一样把原主孩子从她身边夺走,那架势,绝不会主动把乐乐还给她。 昭时安的心猛地一沉,不是喜悦,而是麻烦找上门的烦躁和警惕。 这孩子不是她的慰藉,而是连接着那吃人家庭的烫手山芋,是原主留下的烂摊子,是时时刻刻提醒她这具身体曾被如何践踏的活证据。 昭时安挣扎着想坐起来,声音因虚弱而沙哑:“你是怎么把他弄出来的?赶紧送回去。” 这话一出,空气凝固。 乐乐虽然听不懂全部,却能感受到那冰冷的拒绝,小嘴一瘪,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却不敢哭出声。 晋野的眉头死死拧紧,他看着她,却看不清她。 眼前的这个女人,有着他挚爱的容颜,却说着最残忍的话。 他记忆中的昭时安,宁可自己死,也绝不会放弃孩子。 晋野没有回答昭时安的问题,而是向前倾身,一字一顿地问: “安安。”他的声音低沉。“对不起。” 昭时安迎着他痛苦而探究的目光,心中一片茫然。 “你认识的昭时安,”她语气平铺直叙,却字字诛心,“已经死了。” 这话听晋野权当是控诉。他身形猛地一僵,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他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对不起……”他嗓音沙哑,“当年……是我回来晚了。” 他以为,她是在恨他当年的不告而别和缺席,现在才用这样决绝的话语与他划清界限。 昭时安蹙眉,刚想开口问他这话什么意思 “哇!” 一旁的乐乐,眼见妈妈不搭理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晋野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一把将哭闹的孩子抱起,熟练地让他趴在自己肩头,大手轻拍着他的后背,口中哼着一段低沉而陌生的调子。 昭时安愣住了。 他抱着孩子的动作如此自然熟稔,哄睡的姿势都透着亲昵,仿佛这个动作已练习了无数遍。 一种陌生的、酸楚的情绪,不受控制地出现。 她别开脸,强行压下那丝原主本能的悸动。 夜深人静,乐乐终于哭累,在晋野怀里沉沉睡去。 他将孩子小心翼翼放在一旁空着的病床上,盖好被子,这才转身,看向侧躺着面色依旧不好的昭时安。 “等你病好,跟我走吧。”晋野声音低沉目光关切,“我带你和乐乐离开。” “我不走。”昭时安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 她的脑子转得飞快。跟他走?去一个完全由他掌控的陌生环境,成为他的附庸?绝无可能。 她的仇要自己报,路要自己闯。 当务之急,是搞到第一笔钱。这个晋野,或许可以一用,但用完了,就得扔。 昭时安没有解释是什么事,晋野也没有追问,将她这份沉默当成了某种默许。 “好。我等你办完事。”他看着她,一字一顿,如同立誓,“但这次,我不会再离开你。” 晋野转身出去打水。 病房里只剩下昭时安和熟睡的孩子。 她静静看着跳跃的油灯火苗,短短两日,自杀、被杀、自救,多么戏剧化的事情。 昭时安伸手入怀,摸出了那枚紧紧贴身的象牙私章。 印章温润,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微光。 就在她指尖摩挲着印章上古朴的刻字时—— “昭教授的私章?”晋野不知何时折返,站在门口,脸上是无法掩饰的震惊,“怎么会在你这里?” 昭时安抬眸望去:“你认识他?” 晋野走近,眼神复杂地掠过印章,又落回她脸上:“我父亲曾与昭教授在学术上有过往来。这枚私章,我年少时在他书房……见过一次。” 一段被刻意遗忘、属于原主的记忆,突然涌现。 昭时安眼前一黑,仿佛被拉回到那个暴雨之夜。 她看见年幼的昭时安蜷缩着,看见陈福全虚伪地请父亲去抢险,看见父亲如何指着大坝痛心疾首,最后被陈福全猛地推下泄洪道…… “呃……”昭时安闷哼一声,猛地捂住头。 脸上冷汗涔涔而下。 晋野被她剧烈的反应惊住,下意识上前一步:“怎么了?” 昭时安猛地抬起头! 她知道了。 她全都知道了! 陈福全,好一个道貌岸然的族长!好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那位素未谋面的昭教授,那位在生命最后时刻仍心系大坝安危、想着下游百姓的父亲…… 他本该在讲台上挥洒才华,在图纸上描绘蓝图,而不是屈死在这肮脏的阴谋里,背负着莫须有的污名,沉于冰冷的河底。 这情绪来得汹涌,昭时安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 既然如此,你未竟的冤屈,你舍不下的公道—— 我替你讨回。 “江同志,”她用了最疏离的称呼,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你是县里下来的干部,见识广。我想问问,在咱们这县城里,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想最快地立住脚,挣到钱,该怎么做?” 晋野看着她骤然转变的神情,眼底闪过一丝疑虑,但仍回答道: “政策刚松动,南方来的小商品,北边缺的土产,倒腾这些,跑船或者拉脚是条路子,虽辛苦,但来钱快,也自由。” 昭时安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有数。 跑船。 这正是她需要的——既能快速积累资本,又能彻底离开这里,在暗中搜集证据。 “我明白了,谢谢。”她淡淡应道,不再多言。 晋野看着她垂眸沉思的侧脸,那上面没有了曾经的依赖与怯懦,只有让他陌生的冷静与决绝。 从今天起,她昭时安活着的意义,无比清晰,赚钱,搜集证据,扳倒陈福全,活出上辈子未曾精彩过的人生。 跑船是个好路子。 一来能赚钱自立,带着乐乐活下去;二来能走南闯北,避开陈家的黑手;三来……我要去找到当年参与水库修建的人,拿到陈福全杀人的铁证。 但第一步,是赚钱买船。 晋野看着她垂眸沉思的侧脸,那上面没有了曾经的依赖与怯懦,只有让他陌生的冷静与决绝。 连续两日的生死危机、记忆冲击,早已将这具身体逼至极限。 昭时安意识逐渐模糊,呼吸变得绵长,却依旧蹙着眉。 晋野凝视她片刻,眼底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他起身,拉过那床半旧的、印着为人民服务的红字白色棉被,仔细为她掖好被角。 带着薄茧的指腹,极轻地拂过她额角结痂的伤口边缘,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柔和的阴影。 病房外传来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