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们都没有错》 第1章 刺杀令 暴雨是城市最好的掩护。 姚漾站在“魅影”酒吧三楼的消防通道窗口,黑色作战靴碾过积雨的台阶,溅起细小的水花。她刚结束一场跨国暗杀,紧身作战服还带着硝烟与雨水的混合气息,湿漉漉的长发贴在颈侧,勾勒出冷硬的下颌线。耳麦里传来黑河组织首领低沉的嗓音,像淬了冰的钢针,刺破雨幕的嘈杂。 “孤狼,新任务。目标姜黎,明晚八点,‘汀兰’私人会所,顶楼露台。” 姚漾握着P226手枪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猝不及防捅开了她刻意尘封的记忆,那些被酒精和硝烟掩盖的画面瞬间翻涌——潮湿的旧仓库里,十七岁的姜黎踩着碎玻璃朝她笑,手里攥着帮她抢回来的匕首;雪夜的屋顶上,十八岁的姜黎替她挡下致命一击,鲜血染红了她那件最喜欢的黑色连帽衫;还有最后那个雨天,姜黎站在巷口,雨水顺着她棱角分明的脸颊往下淌,声音轻得像要碎掉:“姚漾,你选组织,还是选我?” 那时她怎么回答的?好像是沉默,然后转身走进了雨里。 “孤狼,收到请回话。”首领的催促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此次任务优先级S级,失败代价你清楚。” 姚漾闭了闭眼,将翻涌的情绪强行压回心底。黑河组织养了她十年,从街头流浪的孤儿到代号“孤狼”的顶级杀手,她的命早就是组织的。背叛?她从不敢想,也不能想。 “收到。”她的声音冷得像窗外的雨水,听不出任何波澜。 耳麦挂断的瞬间,姚漾从战术背包里翻出平板电脑,指尖划过屏幕,调出姜黎的资料。照片上的女人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眉眼间是与年龄不符的沉稳锐利。25岁,身高175cm,三年间迅速崛起的地下新贵,黑白两道通吃,手段狠辣却又极讲规矩,短短时间就吞并了三座城市的灰色产业,甚至连黑河组织都要避其锋芒。 资料下方附着一行小字:身法极高,疑似受过特殊训练。 姚漾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她记得,姜黎的身法是自学的,在无数个躲避追债人的夜晚练出来的,带着股野路子的刁钻。可现在,“特殊训练”四个字像根刺,扎得她心口发疼。这三年,她在组织的任务里杀得昏天黑地,姜黎又在过着怎样的生活? 雨势渐大,敲打着玻璃窗发出沉闷的声响。姚漾收起平板,从消防通道悄然下楼。酒吧里灯红酒绿,重金属音乐震耳欲聋,男男女女在舞池里肆意扭动。她穿过人群,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吧台角落——那里坐着个穿黑色皮衣的女人,正低头擦拭着一把蝴蝶刀,侧脸的轮廓像极了记忆里的姜黎。 姚漾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几乎是本能地摸向腰间的手枪。可下一秒,那女人抬起头,露出一张陌生的脸,只是眉眼间的冷意与姜黎有几分相似。 她松了口气,却又莫名觉得失落。 走出酒吧,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她的外套。姚漾没有打伞,任由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她沿着人行道往前走,路过一家24小时便利店时,脚步顿了顿。三年前,她和姜黎常来这里买关东煮,姜黎总爱抢她碗里的萝卜,说那是“灵魂食材”。 她推开门,暖黄的灯光驱散了些许寒意。货架上的关东煮还在冒着热气,萝卜、海带、鱼丸整齐地码在格子里。姚漾走过去,点了一份和以前一样的组合,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热气模糊了玻璃窗,也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想起姜黎最后那个眼神,里面有失望,有不甘,还有一丝她当时没读懂的……委屈。那时她以为自己选了“正确”的路,组织能给她安稳的生活,能让她不再颠沛流离。可现在才发现,所谓的安稳,不过是用自由和情感换来的囚笼。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组织发来的姜黎详细行程,包括明晚“汀兰”会所的安保配置、出行路线,甚至连姜黎惯用的香水牌子都标注得一清二楚。姚漾看着屏幕,指尖冰凉。组织为了杀姜黎,显然做足了准备。 她一口咬下萝卜,熟悉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却没了当年的香甜。 吃完关东煮,姚漾起身离开便利店。雨还在下,夜色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她回到自己的公寓——那是组织分配的住所,不大,却异常整洁,除了必要的家具,几乎没有任何私人物品。这三年,她像个没有根的幽灵,在各个城市间穿梭,执行任务,从未有过真正的“家”。 姚漾走进浴室,打开花洒。热水冲刷着身体,却冲不散心底的寒意。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角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姜黎替她挡下攻击时留下的。当时姜黎捧着她的脸,眼眶通红:“姚漾,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 可后来,伤她最深的,偏偏是她自己的选择。 洗完澡,姚漾换上干净的黑色卫衣,坐在书桌前。她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旧盒子,里面装着几样零碎的东西:一颗弹壳,是她们第一次一起“干票大的”时留下的;一张拍立得照片,上面是两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女孩,背景是漫天飞雪;还有一把小小的蝴蝶刀,刀柄上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黎”字。 这是她唯一的秘密,是她在冰冷杀手生涯里仅存的温度。 姚漾摩挲着那把蝴蝶刀,指尖微微颤抖。她知道,明晚的任务,无论成功与否,她和姜黎之间,都再也回不去了。如果杀了姜黎,她这辈子都将活在愧疚里;如果失败,组织绝不会放过她,死是唯一的结局。 可她没有选择。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姚漾收起盒子,走到窗边。晨曦透过薄雾洒在城市的屋顶上,给冰冷的建筑镀上了一层暖光。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那是她在组织里唯一能说上两句话的线人。 “帮我查一下,姜黎这三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线人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孤狼,你知道查目标的私人信息是违反组织规定的。而且,姜黎的背景很干净,干净得像假的。” “我知道。”姚漾闭了闭眼,“算我欠你个人情。” 挂了电话,姚漾走到衣柜前,打开了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放着一套黑色的潜行服,还有一把经过改装的狙击步枪。她将装备一件件拿出来,仔细检查着,动作熟练而精准。 当阳光彻底照亮房间时,姚漾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她站在镜子前,最后看了一眼自己。镜中的女人眼神冰冷,周身散发着杀气,和三年前那个会对着姜黎笑的女孩判若两人。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战术背包,推开门走了出去。 明晚八点,“汀兰”会所。 第2章 对峙 “汀兰”私人会所坐落在城市中心的半山腰,背靠苍翠的竹林,面朝开阔的江景,是上流社会趋之若鹜的隐秘聚集地。会所的安保堪比国家级博物馆,外围有三道电子警戒线,内部更是布满了监控和暗哨,寻常人连大门都进不去。 但对姚漾来说,这些不过是形同虚设。 晚上七点半,姚漾穿着一身侍者的制服,推着餐车混进了会所。她的头发被盘在帽子里,脸上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睛。餐车的底层藏着她的武器——一把消音手枪,一把军用匕首,还有几枚烟雾弹。 按照组织给的路线,她避开监控,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通往顶楼露台的专用电梯前。电梯口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保镖,黑色西装下肌肉线条明显,手始终放在腰间的枪套上。 姚漾低着头,推着餐车缓缓走近。就在保镖要开口询问时,她突然抬手,指尖弹出两根细小的毒针,精准地刺中了两人的颈动脉。保镖闷哼一声,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连声音都没发出。 整个过程不过两秒。 姚漾将两人拖到旁边的杂物间,迅速换上他们的西装外套,遮住了里面的潜行服。她整理了一下衣领,按下了电梯按钮。电梯上升的过程中,她闭上眼睛,在脑海里飞速过了一遍露台的布局图:半圆形的场地,中间是个小型喷泉,四周摆放着桌椅,边缘是一米多高的栏杆,正对着江景。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 晚风带着江腥气扑面而来,姚漾抬眼望去,只见露台中央站着一个女人。她穿着一身黑色丝绒长裙,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优美的天鹅颈。听到脚步声,女人转过身,看向姚漾。 是姜黎。 三年不见,她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变得更加成熟迷人。眉眼间的锐利依旧,却多了几分沉稳的气场,站在那里,就像一朵盛开在暗夜的黑色玫瑰,危险而致命。 姜黎的目光在姚漾身上扫过,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只是淡淡地开口:“我以为你会来得更早。” 姚漾的心猛地一沉。她怎么知道?是组织走漏了消息,还是姜黎早就料到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摘下口罩,露出那张熟悉的脸。当姜黎看到她眼角的疤痕时,眼神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指尖微微蜷缩。 “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姚漾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手枪,声音冷得像冰。 姜黎走到旁边的桌椅旁坐下,拿起桌上的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她晃了晃酒杯,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留下痕迹:“黑河组织想杀我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派你来。” 她抬头看向姚漾,目光深邃:“三年前你选了组织,三年后,你还是要选他们。” 这句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姚漾的心上。她想起三年前的那个雨天,姜黎也是这样问她,而她的沉默,成了最伤人的回答。 “我没有选择。”姚漾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是黑河的杀手,组织的命令,我必须执行。” “必须执行?”姜黎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浓浓的嘲讽,“所以,在你眼里,我们过去的一切,都比不上组织的一句命令?” 姚漾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别过头,不敢去看姜黎的眼睛,怕在里面看到失望的神色。“过去的事,早就过去了。” “过去了?”姜黎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姚漾面前。她比姚漾高了五厘米,微微低头看着她,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姚漾,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过去的事,真的能过去吗?”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姚漾眼角的疤痕,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珍宝。“这道疤,是我替你挡的;你第一次杀人后不敢睡觉,是我陪着你;你说想吃妈妈做的红烧肉,是我学着给你做……这些,你都忘了吗?” 姚漾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猛地后退一步,避开姜黎的触碰,抬手将枪口对准了她的心脏。“别再说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今天来,是为了执行任务,不是来和你叙旧的!” 姜黎看着对准自己的枪口,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往前迈了一步,枪口几乎要贴在她的胸口。“你开枪啊。”她盯着姚漾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真的忘了过去,如果你真的能放下一切,就开枪杀了我。” 姚漾的手指放在扳机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眼前的人是姜黎,是她曾经拼了命也要保护的人,是她黑暗生命里唯一的光。她怎么可能开枪? 可她不能背叛组织。黑河组织的手段她比谁都清楚,如果任务失败,不仅她会死,那些和她有过交集的人,也不会有好下场。 “我……”姚漾的声音哽咽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姜黎,你别逼我。” “是你在逼自己。”姜黎的声音软了下来,眼底的愤怒褪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姚漾,你以为黑河组织真的把你当自己人吗?他们不过是把你当成一把没有感情的刀,用完即弃。” 姚漾的心猛地一跳。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一直不敢深想。组织给了她身份,给了她生存的技能,她以为这就是“归宿”,可现在想来,所谓的“归宿”,不过是另一个牢笼。 “你什么意思?”她追问。 姜黎刚要开口,突然皱了皱眉,侧身躲过了一枚从暗处射来的麻醉针。“小心!”她一把拉过姚漾,将她按在地上。 几乎是同时,几道黑影从露台的阴影里窜了出来,手里拿着武器,朝着两人扑了过来。 “是黑河的人。”姜黎迅速从高跟鞋的鞋跟里抽出一把细小的匕首,“他们根本不是让你杀我,是想让我们两败俱伤,然后坐收渔利!” 姚漾愣住了。她看着那些熟悉的黑衣打扮,看着他们身上的黑河组织标志,瞬间明白了一切。组织从来就没相信过她,他们知道她和姜黎的关系,知道她可能下不了手,所以故意派她来当诱饵,等她和姜黎对峙时,再派人来灭口。 “这群混蛋!”姚漾怒喝一声,从腰间拔出军用匕首,和姜黎背靠背站在一起。 黑影们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刀光剑影在露台上交织。姚漾的身法极好,动作迅猛而精准,匕首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挥舞都能带走一道血痕。可对方人多势众,而且个个都是精锐,渐渐地,她有些体力不支。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绕到姚漾身后,举刀朝着她的后背砍去。姚漾察觉到时已经晚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刀落下来。 “小心!” 姜黎猛地转身,推开姚漾,自己却被刀划中了手臂。黑色的丝绒长裙瞬间被鲜血染红,刺眼的红色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姜黎!”姚漾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匕首狠狠刺进了那道黑影的心脏。 姜黎捂着手臂,脸色苍白,却对着姚漾笑了笑:“我没事,别担心。” 看着她苍白的脸和流血的手臂,姚漾的心里又疼又怒。她恨组织的算计,恨自己的愚蠢,更恨自己差点因为所谓的“忠诚”害死姜黎。 “跟我走!”姚漾拉起姜黎的手,朝着露台的另一侧跑去。那里有个紧急出口,是她来时勘察好的退路。 姜黎的身法比姚漾更高,即使受了伤,速度也丝毫不减。两人穿过混乱的战场,避开飞来的武器,顺利冲到了紧急出口前。姚漾一脚踹开大门,拉着姜黎冲了出去。 外面是一条狭窄的消防通道,沿着山体蜿蜒而下。两人沿着通道一路狂奔,身后的枪声和喊叫声渐渐远去。 跑到山脚时,姜黎的脚步慢了下来,脸色越来越苍白。姚漾停下脚步,扶住她:“你的伤……” “没事,小伤。”姜黎摆了摆手,却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姚漾皱着眉,不由分说地将姜黎打横抱起。姜黎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搂住她的脖子。两人靠得很近,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是熟悉的、让人心安的味道。 “姚漾,”姜黎靠在她的怀里,声音轻轻的,“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没有选择吗?” 姚漾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看着她苍白的脸和染血的手臂,心里的某个东西彻底崩塌了。她知道,从姜黎为她挡下那一刀开始,她就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的生活了。 “我选你。”姚漾的声音坚定而清晰,“这一次,我选你。” 姜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有星星坠入了眼底。她抬手,轻轻抚摸着姚漾的脸颊,笑容温柔而灿烂:“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第3章 暗处的真相 这是姜黎第一次来这里。公寓不大,装修简单得近乎单调,除了必要的家具,几乎看不到任何私人装饰,就像一个临时的落脚点,连阳光都像是刻意避开这里,只在地板上投下浅淡的光斑。 姚漾将姜黎放在沙发上,转身去拿医药箱——那是她执行任务时必备的东西,里面的纱布、碘伏都是黑河统一配发的制式用品。姜黎的手臂还在渗血,黑色丝绒长裙黏在伤口上,勾勒出狰狞的伤口轮廓。姚漾蹲在她面前,指尖刚碰到裙摆,就被姜黎按住了手。 “不用这么麻烦。”姜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惯有的笃定,“我车上有医用缝合包,比你这个专业。” 姚漾抬头看她,才注意到姜黎的另一只手一直攥着车钥匙,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没再坚持,扶着姜黎起身:“我陪你下去拿。” 公寓楼的地下车库很暗,只有应急灯的光在墙壁上投下昏黄的影子。姜黎的车停在角落,是辆黑色的越野车,车门打开时,露出后座上整排的医疗箱。姚漾打开其中一个,里面的缝合针、麻药针剂都是进口的专业器材,比黑河给的装备还要精良。 “你一直带着这些?”姚漾捏着麻药针管,指尖有些发僵。 姜黎靠在车门上,撩起受伤的手臂,露出肩侧的伤口:“黑河的人盯着我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是必备品。”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姚漾的手腕上——那里有一道浅疤,是当年被组织的电击器烫伤的,“你也是。” 姚漾的动作顿了顿,将麻药推注入姜黎的伤口周围。冰凉的液体渗入皮肤,姜黎的眉头却没皱一下,只是看着她,眼神复杂得像浸了雾的夜:“三年前,我被黑河的人追杀,左肩中了一枪,躺在废弃工厂里三天,是一个流浪猫贩子救了我。” 姚漾的手猛地一抖,针尖差点扎偏。她抬头看姜黎,对方的表情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你在,会不会像以前那样,踩着碎玻璃冲进来,把我拉走。” “对不起。”姚漾的声音很轻,轻得像要被车库的冷风吹散。 姜黎笑了笑,指尖划过她的侧脸,动作温柔得像在碰易碎的瓷:“我没怪你。我只是恨,恨黑河把你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没有温度,没有情绪,像一把被磨得太锋利的刀。” 姚漾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疼得她呼吸发滞。她低下头,专心给姜黎缝合伤口,细密的针线穿过皮肉,每一针都像扎在自己心上。三年前她选择组织时,从没想过姜黎会经历这些——她以为组织给的“安稳”是救赎,却没想过,那是将两人推向深渊的推手。 缝合好伤口,姚漾给姜黎缠上纱布。车库里很静,只有应急灯的电流声在响。姜黎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将一个冰凉的东西塞进她掌心——是当年那把刻着“漾”字的蝴蝶刀,刀身被重新打磨过,泛着冷冽的光。 “我一直带着它。”姜黎的指尖覆在姚漾的手背上,“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姚漾握紧那把刀,掌心的纹路贴在刀柄的刻字上,像是终于找到了缺失的拼图。她抬头看向姜黎,对方的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像雪夜屋顶上的星:“三年前,组织告诉我,你死了。”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得姜黎的脸色瞬间变了。她猛地起身,伤口牵扯得她皱了皱眉,却依旧抓着姚漾的手臂:“你说什么?” “三年前我刚完成封闭训练,首领把一张沾血的连帽衫照片放在我面前,说你抢了组织的物资,被处决了。”姚漾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说,‘孤狼,感情是杀手的软肋,你要记住,只有组织不会背叛你’。” 姜黎的指尖瞬间冰凉。她看着姚漾眼底的红血丝,忽然明白这三年里,对方活在怎样的枷锁里——一边是“害死”爱人的愧疚,一边是组织的精神控制,姚漾不是选择了组织,是被组织困在了谎言里。 “混蛋。”姜黎的声音里带着咬牙的狠意,“黑河的首领,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们活着。” 她拉着姚漾坐进车里,打开车载电脑,调出一份加密文件。屏幕上跳出的,是黑河近三年的暗杀记录——其中有十几条,目标都是“知晓组织秘密的叛徒”,而这些“叛徒”,全是当年和姚漾一起训练的伙伴。 “黑河在清理旧部。”姜黎的指尖划过屏幕上的名字,“他们怕你们知道太多,所以用任务消耗你们,用谎言控制你们。姚漾,你不是他们的刀,是他们要处理的‘废品’。” 姚漾的身体猛地一僵。她想起半年前东南亚的任务,首领故意给了她错误的情报,让她陷入包围;想起锁骨下的追踪器,想起组织里越来越少的老面孔——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是被算计的那个。 “我要杀了他。”姚漾的声音很冷,冷得像结了冰的刀。 姜黎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一点点传过来:“我帮你。但在此之前,我们得先拿到他的罪证——黑河和境外势力的交易记录,都存在他办公室的加密硬盘里。拿到它,我们才能彻底毁掉黑河。” 姚漾看着姜黎眼底的坚定,心里的迷茫终于被清晰的目标取代。她握紧那把蝴蝶刀,刀柄的刻字硌着掌心,却让她觉得安稳——这一次,她不是为了“还债”,不是为了“忠诚”,是为了自己,为了姜黎,为了那些被黑河毁掉的人。 车窗外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映在两人脸上,勾勒出相似的决绝。姚漾发动车子,引擎的轰鸣声打破了车库的寂静。她看着前方的出口,那里有光透进来,像即将破晓的黎明。 “等这件事结束,”姚漾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我们去南方,找个有海的城市,再也不碰这些事。” 姜黎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她的侧脸,眼底的光像揉碎的星:“好。我要养一只猫,你要给我做关东煮,里面得有双倍的萝卜。” 姚漾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像冰雪初融的春:“好。” 车子驶出车库,汇入城市的车流。夜色还没散去,但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姚漾知道,前路必然布满荆棘,但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她的身边有姜黎,有那把刻着名字的蝴蝶刀,有失而复得的温度。 而黑河的黑暗,终会被她们亲手撕碎。 第4章 暗网的密令 城市的霓虹还没完全熄灭时,姚漾已经将姜黎公寓的窗帘拉得严丝合缝。 客厅的茶几上摊着黑河总部的结构图,红笔标注的“首领办公室”被圈了三层——那里是整个组织的核心,不仅有加密硬盘,还有二十四个小时轮班的“影卫”,那是比姚漾更顶尖的杀手,只听令于首领一人。 姜黎坐在地毯上,指尖划过图纸上的通风管道:“这里是唯一的盲区。三年前我查黑河时,这条管道因为年久失修被封了,首领应该没设防。”她抬眼看向姚漾,“你的身法能钻过去吗?” 姚漾捏了捏通风管道的尺寸标注,指尖的薄茧蹭过纸面:“勉强能过,但需要你引开影卫的注意力。”她顿了顿,从战术背包里翻出一个微型监听器,“我进去后,会把这个贴在首领办公室的墙里,你能通过它听到里面的动静。” 姜黎接过监听器,指尖摩挲着它的金属外壳:“你放心,影卫的注意力会全在我身上。”她忽然笑了笑,眼底带着点当年的狡黠,“当年我能从三个追债人手里抢回你的匕首,现在也能把影卫耍得团团转。” 姚漾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十七岁的姜黎,踩着碎玻璃冲过来,手里攥着沾了血的匕首,笑得像个得胜的小兽。那时的风里都裹着少年人的莽撞,不像现在,连笑容都带着算计的锋芒。 “别逞强。”姚漾的声音放得很轻,“一旦被发现,立刻撤。” 姜黎抬眼看向她,指尖划过她眼角的疤:“你也是。” 两人的计划定在三天后的“暗网交易会”——那天首领要在办公室和境外势力对接,影卫会将注意力集中在总部外围,是潜入的最佳时机。 接下来的两天,姚漾几乎没合眼。她反复研究通风管道的路线,将首领办公室的陈设记在脑子里,甚至模拟了二十次从管道落地的动作——每一次,她都将姜黎给的蝴蝶刀握在掌心,刀柄的刻字像是能给她兜底的底气。 交易会当天,夜色刚沉下来,姚漾就换上了紧身潜行服,沿着总部外墙的排水管道往上爬。她的动作像猫一样轻,黑色布料贴在皮肤上,将她的身形隐在建筑的阴影里。 爬到通风管道的入口时,耳机里传来姜黎的声音:“我这边已经引开了两个影卫,你可以进去了。” 姚漾咬开管道口的铁丝网,钻了进去。管道里狭窄得只能匍匐前进,灰尘和铁锈的味道呛得她喉咙发紧。她用战术手电照着前方,管道壁上的锈迹剥落,像陈年的血痂。 爬了大约十分钟,前方终于出现了光亮——是首领办公室的通风口。姚漾用微型摄像头探出去,看到首领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前的电脑屏幕上跳着暗网的交易代码,桌上的加密硬盘闪着红色的指示灯。 “准备落地。”姚漾低声说。 耳机里传来姜黎的回应:“影卫被我引到西侧仓库了,你有五分钟时间。” 姚漾深吸一口气,踢开通风口的格栅,像一片落叶般落在办公室的地毯上。她的动作快得像一道黑影,刚要伸手去拿硬盘,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冷笑:“孤狼,你以为我真的会信你?” 姚漾的身体猛地一僵。她转过身,看到首领坐在转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把银色手枪,枪口正对着她的眉心。而办公室的角落,两个影卫正从暗处走出来,手里的匕首泛着冷光。 “从你接下刺杀姜黎的任务,我就知道你会反。”首领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杀手的软肋,从来都是感情。” 姚漾的掌心沁出冷汗。她看向通风口——那里已经被影卫堵住,后路断了。她握紧蝴蝶刀,指尖的刻字硌得掌心发疼,耳机里传来姜黎的声音:“姚漾,别慌,我来了。”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姜黎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冲进来,手里的短刃精准地刺向离姚漾最近的影卫。那影卫没想到有人能突破总部的防线,猝不及防地被刺中肩膀,发出一声闷哼。 “你居然还活着。”首领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他抬枪对准姜黎,“当年没杀了你,是我最大的失误。” “你最大的失误,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姜黎的声音很冷,她的身法比姚漾更快,避开子弹的同时,短刃已经划向另一个影卫的手腕。 办公室里瞬间陷入混战。姚漾的手枪对准首领,却被对方的走位避开;姜黎和两个影卫缠斗,短刃的寒光在灯光下织成密网。首领的枪口不断转向,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射击角度——姜黎像一道灵活的黑影,总能挡在姚漾身前。 “拿到硬盘!”姜黎大喊。 姚漾猛地回神,扑向办公桌。她的手指刚碰到硬盘,首领的枪口就对准了她的后背。姜黎眼疾手快,扑过去将她推开,自己却被子弹擦过腰侧,鲜血瞬间浸透了她的黑色风衣。 “姜黎!”姚漾目眦欲裂,她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地击中首领的手臂。首领吃痛地闷哼一声,手枪掉落在地毯上。 姚漾趁机扑过去,将首领按在办公桌上。她的蝴蝶刀抵在对方的喉咙上,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交易记录在哪里?” 首领却笑了,笑得像个疯子:“你们逃不掉的……黑河的人,会追杀你们到天涯海角……” 他的话音未落,姜黎突然冲过来,将一个微型炸弹贴在首领的胸口:“我们不需要逃。”她按下炸弹的计时器,红色的数字开始跳动,“我们要让黑河,彻底消失。” 姚漾拉着姜黎,冲向办公室的窗户。她踢碎玻璃,两人抱着从三楼跳下去——下方是姜黎提前准备好的气垫,落地时的冲击力让姚漾的膝盖一阵发麻,姜黎却捂着腰侧的伤口,拉着她冲向停在路边的越野车。 车子发动时,身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火光冲天,将夜空染成了猩红的颜色。姚漾从后视镜里看到黑河总部的建筑塌了半边,浓烟裹着火焰往上窜,像一头被烧死的巨兽。 “我们成功了。”姜黎靠在副驾驶座上,脸色苍白,却笑得像个得胜的孩子。 姚漾握紧方向盘,指尖的蝴蝶刀还沾着首领的血。她看向姜黎,对方的腰侧还在渗血,却依旧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她。窗外的夜色正在褪去,东方的天际泛起了浅淡的光。 “我们走。”姚漾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去南方,去有海的城市。” 姜黎点了点头,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她的手搭在姚漾的手腕上,掌心的温度像春日的阳光,一点点驱散了姚漾心底的寒意。 车子驶离燃烧的总部,汇入清晨的车流。姚漾知道,她们的未来不会一帆风顺——黑河的残余势力可能会追杀她们,暗网的敌人可能会找上门。但她不再害怕了。 因为她的身边有姜黎,有那把刻着名字的蝴蝶刀,有失而复得的温度。 或许当年的她们都没有错,只是被命运的洪流推向了不同的方向。但现在,她们终于握住了彼此的手,朝着黎明的方向,一起走下去。 第5章 南方的海 车子驶离城市边界时,姜黎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 姚漾把车开得又稳又快,车载冰箱里的冰袋换了第三袋,姜黎额头的冷汗还是没止住。她攥着姜黎的手,指尖能摸到对方掌心的烫意,喉咙里像堵了团浸了水的棉:“再撑半小时,前面有个小镇,有私人诊所。” 姜黎睁开眼,笑了笑,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没事……当年我肩中枪,躺三天都活下来了。”她的指尖划过姚漾的侧脸,动作轻得像怕碰碎她,“你别慌。” 姚漾没说话,只是把油门踩得更狠了些。窗外的风景从钢筋森林变成了连绵的山,绿色的树影飞快地往后退,像被甩在身后的过往。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小镇边缘的私人诊所前。医生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看了眼姜黎的伤口,又看了看两人沾着血的衣服,没多问,只是皱着眉说:“伤口感染得厉害,得清创。” 清创的过程里,姜黎咬着牙没哼一声,手却把姚漾的手腕攥出了红印。姚漾坐在旁边,看着医生用镊子夹出伤口里的碎弹片,心脏像被放在火上烤——她想起三年前姜黎说的“躺在废弃工厂三天”,想起对方左肩的旧疤,忽然明白,眼前这个人,比她想象的更坚韧,也更让人心疼。 处理好伤口,老头给姜黎挂了消炎水,又塞给姚漾一包药:“这地方偏,黑河的人一时找不到。你们先住两天,等她烧退了再走。” 姚漾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老头可能知道些什么。她递过钱,对方却摆了摆手:“我孙女当年也被黑河的人害过,你们能毁了它,是积德。” 那天晚上,姚漾守在诊所的隔间里。姜黎睡得很沉,呼吸轻得像猫,额头的温度终于降了些。姚漾坐在床边,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指尖轻轻划过她眉骨的疤——那是当年抢物资时,被碎玻璃划的。 她想起三年前组织给的那张“沾血的连帽衫照片”,想起自己抱着照片在训练室哭到天亮的夜晚,想起姜黎说“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原来有些执念,从来都不是单箭头。 第二天清晨,姜黎醒了。她睁开眼,看到姚漾趴在床边,手里还攥着那把蝴蝶刀。阳光从窗户缝里漏进来,落在姚漾的发顶,像撒了层碎金。 姜黎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睫毛,姚漾猛地醒过来,眼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茫:“你怎么样?” “好多了。”姜黎笑了笑,“我梦到我们在海边,你给我烤鱿鱼,烤糊了。” 姚漾的耳朵有点红,她站起身,倒了杯温水递给姜黎:“等你好了,我们就去海边,我给你烤不糊的鱿鱼。” 接下来的两天,姚漾在小镇上买了新的衣服,换掉了沾血的潜行服。姜黎的身体渐渐好转,能下地走路时,两人坐在诊所的门口,看着远处的山。 “黑河的残余势力,可能还会找过来。”姚漾的指尖搓着蝴蝶刀的刀柄,“我们得换个身份,去更远的地方。” 姜黎靠在她的肩膀上,风裹着桂花香吹过来,带着南方小镇的软:“我早就准备好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两个新的身份证,照片是她们,名字是“林漾”和“林黎”,地址是南方沿海的一个小城,“我查过了,那里靠海,人口流动大,没人会注意我们。” 姚漾看着身份证上的名字,指尖的温度一点点暖起来。“林”是她们当年在桥洞躲雨时,一起捡的流浪猫的名字——那时她们说,以后有了家,就叫这个姓。 离开小镇的那天,老头站在诊所门口,递给姚漾一个布包:“里面是些常用药,还有我孙女织的围巾,海边冷。” 姚漾接过布包,对着老头鞠了一躬。车子开出很远,她从后视镜里看到老头还站在原地,像座沉默的山。 车子开了两天两夜,终于到了海边小城。 她们租了套靠海的小公寓,推开门就能闻到海风的咸湿。公寓里有个小阳台,摆着两张藤椅,姚漾把老头给的围巾挂在椅背上,姜黎则蹲在地上,拆着快递——是她买的猫粮,还有一只刚满月的橘猫。 “它叫‘小黑’。”姜黎把橘猫抱起来,放在姚漾怀里,“纪念我们摆脱的过去。” 橘猫软乎乎的,爪子搭在姚漾的手腕上,发出轻轻的呼噜声。姚漾低头看着它,又看向姜黎,对方的眼里映着窗外的海,亮得像盛了整片星空。 晚上,姚漾去海边的市场买了新鲜的鱿鱼和虾。她在阳台支起小烤架,海风把炭火吹得噼啪响。姜黎坐在藤椅上,抱着小黑,看着她手忙脚乱地翻面,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你看,没烤糊。”姚漾把烤好的鱿鱼递过去,眼里带着点得意。 姜黎咬了一口,鲜美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她抬起头,看着姚漾的眼睛,认真地说:“姚漾,谢谢你回来。” 姚漾的动作顿了顿,她蹲下身,握住姜黎的手,指尖贴在对方的掌心:“不是我回来,是我们一起走过来了。” 海风裹着海浪的声音吹过来,橘猫在姜黎怀里睡着了,烤架上的虾泛着诱人的红。远处的天际,夕阳正一点点沉进海里,把海面染成了温柔的橘色。 姚漾看着姜黎的侧脸,看着她肩侧的新疤和眉骨的旧疤,忽然明白——或许当年的她们都没有错,只是命运给了她们太多的考验。但那些考验,最终都成了她们走到一起的铺垫。 “以后的日子,”姚漾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给你做一辈子的关东煮,烤一辈子不糊的鱿鱼。” 姜黎笑了,她凑过去,轻轻吻了吻姚漾的唇。海风里的咸湿混着烤鱿鱼的香,裹着她们的温度,散在南方的海边。 第6章 危机 南方的海风吹了三个月,姜黎腰侧的疤已经淡成了浅粉色。 姚漾找了份码头仓库的工作,每天搬完货就回家,手里总拎着姜黎爱吃的糖炒栗子;姜黎在海边开了家小小的猫咖,橘猫“小黑”成了镇店之宝,客人总爱揉着它的肚皮说“这猫和老板一样黏人”。 日子像被海浪磨圆的石子,温软又安稳。直到那天下午,姚漾搬货时,看到码头入口站着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 男人的袖口露着半枚蛇形纹身——那是黑河影卫的标记。 姚漾的后背瞬间绷紧,指尖攥成了拳。男人似乎没认出她,只是靠着栏杆抽烟,目光扫过码头的集装箱,像在找什么。 收工后,姚漾绕了三条街才回家。推开门时,姜黎正蹲在猫咖的吧台后,给“小黑”剪指甲。暖黄的灯光落在她头发上,泛着柔软的光。 姚漾关上门,把姜黎拉进里间,声音压得很低:“我在码头看到了黑河的人。” 姜黎剪指甲的手顿了顿,随即恢复了平静:“应该是残余势力。黑河垮了,但有些跟着首领发过财的人,还在找我们手里的硬盘。”她抬头看向姚漾,眼底没有惊慌,只有笃定,“硬盘我藏在海边的礁石缝里,他们找不到。” 姚漾的眉头却没松开。她想起老头说的“黑河的人一时找不到”,原来“一时”,终究是有限的。 接下来的几天,姚漾每天都绕路回家,口袋里始终揣着那把蝴蝶刀。姜黎的猫咖也提前关了门,“小黑”被她锁在里间,店里的监控对准了门口的街道。 平静被打破在一个雨夜。 那天姚漾加班,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猫咖的灯还亮着,门却虚掩着。姚漾的心脏骤然缩紧,摸出蝴蝶刀,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吧台后的椅子倒在地上,“小黑”缩在角落,发出低低的呜咽。姜黎不在店里。 姚漾的血液瞬间凉了。她抓起吧台上的手机,屏幕上有一条未读消息,是姜黎发的:“码头仓库,别报警。” 雨下得很大,姚漾骑着电动车往码头赶,黑色雨衣裹着她的身体,像一道劈向雨夜的闪电。码头仓库的灯亮着,门口停着辆黑色面包车,车窗摇下一半,能看到里面坐着两个穿夹克的男人。 姚漾绕到仓库的后门,翻窗进去时,看到姜黎被绑在货架旁,嘴角沾着血,腰侧的旧疤被撕开,渗着红。对面站着三个男人,为首的正是那天在码头抽烟的影卫。 “硬盘在哪里?”影卫踩在姜黎的脚踝上,声音像淬了冰的刀。 姜黎抬起头,看到姚漾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变成了安抚:“别过来。” 姚漾没动,只是握紧了蝴蝶刀。她看着影卫脚边的姜黎,看着对方渗血的旧疤,三年前的愤怒和恐惧像潮水般涌上来——这一次,她不会再放手了。 “硬盘在我这里。”姚漾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能冻住雨的冷,“放了她,我给你。” 影卫转过身,看到姚漾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孤狼?首领说你死了。” “首领死了。”姚漾往前走了一步,蝴蝶刀的冷光映在她眼底,“现在,放了她。” 影卫笑了,掏出枪对准姜黎的太阳穴:“把硬盘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姚漾的脚步顿了顿。她看着姜黎的眼睛,对方轻轻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别信”。 就在这时,仓库的灯突然灭了。 是姜黎提前动了手脚——她在吧台的监控里看到影卫跟踪姚漾,早就给仓库的电闸做了手脚。 黑暗里,姚漾的身影像一道黑影窜出去。蝴蝶刀划破空气的声音很轻,却精准地划向影卫的手腕。影卫吃痛地闷哼一声,枪掉在了地上。 仓库里瞬间陷入混战。姚漾的身法快得像风,蝴蝶刀在黑暗里泛着冷光,每一次挥舞都带着决绝——她不能再让姜黎受伤了,不能再让三年前的事重演。 姜黎挣开绳子,抓起货架上的扳手,砸向离她最近的男人。金属碰撞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刺耳,男人的惨叫被雨声吞没。 几分钟后,仓库的灯重新亮起来。三个影卫都倒在了地上,姚漾的手臂被划了道浅疤,姜黎的腰侧还在渗血,却笑着看向她,像当年踩着碎玻璃冲过来的样子。 姚漾冲过去,抱住姜黎,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子里。雨从破窗里飘进来,打湿了她们的头发,却没浇灭彼此身上的温度。 “我们得离开这里。”姚漾的声音带着颤抖。 姜黎却摇了摇头,指尖划过她的疤:“不用。”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是报警记录,“我早就通知了海事警察,他们盯着这些残余势力很久了。” 警笛声在雨夜中由远及近。姚漾看着姜黎眼底的光,忽然明白,眼前的人从来都不是需要她保护的弱者——她们是彼此的盾,也是彼此的剑。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海边的空气里裹着咸湿的风,“小黑”蜷在猫咖的吧台上,舔着爪子。 姚漾给姜黎处理好伤口,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着远处的海。姜黎走过来,靠在她肩膀上,手里拿着那把蝴蝶刀。 “以后还会有危险吗?”姚漾的声音很轻。 姜黎点了点蝴蝶刀上的刻字:“不知道。但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阳光从云层里漏出来,落在海面上,泛着碎金般的光。“小黑”跳上藤椅,蜷在她们中间,发出轻轻的呼噜声。 姚漾看着姜黎的侧脸,看着对方眉骨的旧疤和腰侧的新疤,忽然笑了——或许命运从来都不是温柔的 第7章 命运的循环 南方的雨季来得猝不及防,接连一周的雨把海岸线泡得发潮,猫咖门口的风铃被风裹着雨,叮铃叮铃响得像碎在潮声里的星。 姜黎趴在吧台上,指尖绕着“小黑”的尾巴,看着玻璃门外的雨帘——姚漾今天休班,一大早就揣着伞出了门,说要去海边找“能避雨的礁石”。她知道,姚漾是在重新藏那枚加密硬盘。自从上次影卫找上门,对方就总在雨天往海边跑,像是要把所有和“危险”有关的东西,都埋进潮汐够不到的地方。 “喵——” “小黑”突然弓起背,盯着门口炸了毛。姜黎抬头,看见雨帘里站着个穿米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撑着透明伞,露在伞外的发梢沾着雨珠,像刚从潮水里捞出来的雾。 女人推开门,风铃的响声压过了雨声。她走到吧台前,指尖轻轻敲了敲台面,声音是软的南方口音:“要一杯热牛奶,谢谢。” 姜黎递牛奶的时候,指尖无意间擦过对方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浅疤,是被电击器烫伤的,和姚漾手腕上的疤,一模一样。 女人似乎没察觉她的停顿,只是笑着指了指缩在角落的“小黑”:“这猫和我以前养的很像,也叫‘小黑’。”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姜黎腰侧的疤上,语气轻得像叹息,“你这里的伤,是枪伤吧?” 姜黎的指尖瞬间攥紧了吧台的边缘。她看着女人的脸,对方的笑容很温柔,眼底却藏着和这张脸不符的冷——那是杀手才有的眼神,像藏在棉花里的针。 “你是谁?”姜黎的声音压得很低。 女人没回答,只是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推到吧台上。照片是三年前的姚漾,穿着黑河的作战服,站在训练场上,眼角的疤还很新。 “我是当年和她一起训练的人。”女人端起热牛奶,抿了一口,“首领死了,但有些事,还没结束。” 就在这时,门被猛地推开。姚漾站在门口,伞尖滴着水,手里攥着那把蝴蝶刀,眼神冷得像刚从冰海里捞出来。她看到吧台上的照片,脚步顿了顿,随即走到姜黎身边,将她护在身后。 “苏晚。”姚漾叫出女人的名字,声音里没有温度,“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苏晚笑了笑,指尖划过照片上姚漾的脸:“我在诊所老头那里留了追踪器。当年你‘死’了,我不信,找了你三年。”她的目光转向姜黎,带着点探究,“原来你当年没被处决,是藏在了她这里。” 姚漾的蝴蝶刀抵在苏晚的颈侧:“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要黑河的交易硬盘。那些记录里,有我妹妹的死。首领把她当成实验品,测试新型毒药的毒性。” 姜黎的心脏猛地一沉。她想起硬盘里那些密密麻麻的代码,想起首领电脑里的实验记录,原来那些冰冷的文字背后,是活生生的人命。 姚漾的刀松了松。她看着苏晚眼底的红血丝,想起当年训练时,对方总把妹妹的照片藏在枕头下,说“等我出了组织,就带她去看海”。 “硬盘在海边的礁石缝里。”姜黎推开姚漾的手,走到苏晚面前,“我可以带你去拿,但你要答应我,拿到后,就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 苏晚看着姜黎的眼睛,良久,点了点头。 雨还在下,三个人撑着伞往海边走。潮水涨得很高,礁石被泡在水里,泛着湿冷的光。姜黎蹲在一块礁石前,伸手掏出一个防水袋,里面装着加密硬盘。 苏晚接过硬盘,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看着防水袋上的海水,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我终于可以给她报仇了。” 就在这时,远处的海面上突然亮起一道光——是信号弹。 姜黎的脸色瞬间变了:“是黑河的残余势力!他们跟着我们过来了!” 话音刚落,几道黑影从礁石后面窜出来,手里拿着枪,对准了她们。为首的男人是当年首领的副手,脸上带着疤,眼神像毒蛇:“把硬盘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姚漾将姜黎护在身后,蝴蝶刀在雨里泛着冷光。苏晚攥着硬盘,退到礁石旁,指尖摸着口袋里的手雷——那是她从组织偷出来的,准备和仇人同归于尽的。 “你们走。”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决绝,“我拖住他们。” 姚漾刚要说话,就被苏晚推了一把:“当年你替我挡过电击器,这一次,我还你。” 她拉开手雷的保险,朝着黑影冲过去。爆炸声在雨里响起,混着潮水的声音,像一记沉重的锤,砸在姚漾和姜黎的心上。 黑影们乱作一团,姚漾拉着姜黎,沿着海岸线往回跑。雨打在她们的脸上,混着眼泪,咸得发苦。 回到猫咖时,“小黑”正蜷在吧台上,看到她们,发出低低的呜咽。姜黎蹲下来,抱着“小黑”,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想起苏晚的笑,想起对方口袋里的妹妹照片,想起那些被组织毁掉的人生,忽然明白,她们的安稳,是用别人的命换来的。 姚漾坐在她身边,将她抱进怀里。雨还在敲打着玻璃,风铃的声音很轻,像苏晚最后那句“带她去看海”。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海边的沙滩上,留着爆炸的痕迹,被潮水冲得模糊。苏晚的尸体没有找到,只在礁石旁看到了半张妹妹的照片,被海水泡得发皱。 姜黎把照片埋在猫咖的花盆里,种上了一株向日葵。她说:“向日葵向着光,她也会喜欢的。” 姚漾没说话,只是把那把蝴蝶刀擦得更亮了。她知道,有些事,永远不会结束。但只要她和姜黎在一起,就有勇气面对所有的黑暗。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猫咖的生意越来越好,“小黑”胖了一圈,向日葵开得很艳。姚漾还是每天搬货,回家时拎着糖炒栗子;姜黎还是每天守着猫咖,给客人做热牛奶。 只是偶尔,她们会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着远处的海,想起那个穿米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想起她最后那句“带她去看海”。 潮汐涨了又落,像命运的循环 第8章 向阳而生的疤 姜黎蹲在花盆前,指尖轻轻拂过花盘边缘的花瓣——苏晚的照片就埋在这株向日葵下,她总说,这样苏晚就能跟着太阳走,再也不用待在黑暗里。“小黑”绕着她的脚踝蹭来蹭去,尾巴卷成个圈,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在看什么?” 姚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从码头回来的烟火气。她手里拎着个纸袋子,里面是刚炒好的糖炒栗子,还冒着热气。姜黎站起身,接过纸袋子,指尖碰到姚漾的手,还是带着常年搬货的薄茧,却暖得让人安心。 “在想,苏晚要是能看到这株向日葵,肯定会喜欢的。”姜黎剥开一颗栗子,递到姚漾嘴边,“她妹妹生前,应该也喜欢晒太阳吧?” 姚漾咬下栗子,甜糯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她想起苏晚口袋里那张皱巴巴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站在阳光下,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会的。”她握住姜黎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对方腰侧的疤,“她们现在,应该在晒太阳。” 猫咖的门被推开,风铃叮铃作响。进来的是个穿校服的小姑娘,怀里抱着只受伤的流浪猫,眼睛红红的:“老板,能不能帮我看看它?它好像被车撞了。” 姜黎连忙接过小猫,放在吧台上。小猫的后腿流着血,缩在她怀里,发出微弱的呜咽。姚漾从里间拿出医药箱,姜黎小心翼翼地给小猫清理伤口,动作轻柔得像在碰易碎的珍宝。 “它以后就叫‘小葵’吧。”姜黎给小猫缠上纱布,抬头看向姚漾,眼里带着笑,“像向日葵一样,能好好活着。” 小姑娘看着小猫,破涕为笑:“谢谢老板!我以后每天都来给它送猫粮。” 那天下午,猫咖里格外热闹。“小黑”趴在吧台上,看着“小葵”在地上慢慢走动,时不时用尾巴碰一下对方的脑袋;穿校服的小姑娘带着同学来,给“小葵”带了小玩具;码头的工友也来了,笑着说要给“小葵”捐猫粮。 姚漾坐在角落的藤椅上,看着姜黎和客人们笑着说话,阳光落在她的头发上,泛着柔软的光。她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就是她和姜黎一直想要的——没有杀戮,没有背叛,只有阳光、猫,和彼此的温度。 傍晚的时候,小姑娘带着妈妈来接“小葵”。妈妈是个温柔的女人,看着姜黎和姚漾,笑着说:“你们这里的氛围真好,像个家。” “家”这个字,像一道暖流,淌过姚漾的心底。她看向姜黎,对方也在看她,眼里的光像盛了整片星空。 送走客人,姜黎关上门,靠在姚漾怀里,声音轻轻的:“姚漾,我们现在,是不是有个家了?” “是。”姚漾抱紧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我们有家了,有‘小黑’,有‘小葵’,还有向日葵。” 夜色渐浓,海边的星星亮了起来。姚漾和姜黎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小黑”蜷在她们中间,“小葵”趴在旁边的小窝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远处的海浪声温柔得像摇篮曲,向日葵的花盘朝着月亮,仿佛在跟着月光生长。 “我有时候会想,”姜黎的声音混着海风,轻得像梦,“如果三年前,我没有被黑河追杀,我们会不会早就有这样的家了?” 姚漾的指尖顿了顿,轻轻划过姜黎眉骨的疤:“或许吧。但如果没有那些过去,我们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懂得珍惜。”她低头,吻了吻姜黎的额头,“那些疤,那些痛,都是我们走到一起的路。” 姜黎抬头看向她,眼底映着星星的光:“你说得对。或许当年的我们都没有错,只是命运让我们绕了点远路。” 姚漾笑了,她握紧姜黎的手,指尖贴在对方的掌心:“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再也不绕远路了。” 海风裹着向日葵的香气吹过来,带着秋天的暖意。姚漾和姜黎靠在藤椅上,看着远处的海,看着天上的星,看着身边的猫。她们知道,过去的黑暗不会完全消失,或许还会有危险找上门,但她们不再害怕了。 因为她们有彼此,有一个家,有向阳而生的勇气。 第二天清晨,姚漾醒来时,姜黎已经不在身边。她走出房间,看到姜黎蹲在向日葵前,手里拿着个小铲子,正在给向日葵松土。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像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 “醒了?”姜黎抬头看向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我刚才看到,向日葵又长高了一点。” 姚漾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窝:“我们的日子,也会像向日葵一样,越来越好。” 姜黎转过身,吻了吻她的唇。阳光落在她们身上,落在向日葵上,落在“小黑”和“小葵”身上,一切都温柔得像一场不会醒的梦。 第9章 雪和旧信 南方的冬天很少下雪,可那年的雪却来得猝不及防。清晨推开门时,姜黎看着漫天飘落的雪花,忽然想起三年前的雪夜——那时她和姚漾挤在桥洞下,裹着同一件破旧的羽绒服,哈着白气分吃一个冷硬的馒头,雪落在姚漾的发梢,像撒了把碎盐。 “发什么呆?”姚漾从身后抱住她,带着刚煮好的姜汤的暖意,“再站一会儿,就要冻成雪人了。” 姜黎转过身,鼻尖蹭了蹭姚漾的围巾,闻到熟悉的木质香——是她去年给姚漾买的护手霜味道,姚漾总说“太香了不像搬货的”,却每天都记得涂。“我在想,”姜黎的声音裹在雪风里,软得像棉花,“三年前的雪,好像比现在大。” 姚漾的指尖顿了顿,随即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那时候苦,所以什么都记得清楚。现在日子甜了,倒忘了雪是什么样子了。”她牵着姜黎的手往回走,脚印在雪地上踩出深浅不一的坑,“今天猫咖别开门了,我们在家煮火锅,好不好?” 姜黎笑着点头,目光落在门口的邮箱上——那里插着一封没有邮票的信,信封是牛皮纸的,边缘磨得有些毛糙,收信人写着“林漾收”,字迹陌生又熟悉。 姚漾也看到了那封信。她的脚步顿了顿,走过去拿起信封,指尖触到纸张的瞬间,心脏忽然跳得飞快——信封上的墨水,是黑河总部特有的蓝黑墨水,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回到屋里,姜黎煮着火锅,姚漾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那封信,却迟迟没有拆开。“小黑”跳上她的膝盖,用脑袋蹭着她的手,像是在安慰她。姜黎端着姜汤走过来,放在茶几上,挨着她坐下:“要是不想看,就烧了吧。” 姚漾抬头看向她,眼底带着犹豫:“我怕……是不好的消息。” “不管是什么消息,我们一起面对。”姜黎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手背,“就像以前一样。” 姚漾深吸一口气,拆开了信封。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纸,字迹潦草,却能看出写信人的慌乱—— “孤狼: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死了。首领说,你是组织最锋利的刀,不能有软肋,所以他让我骗你,说姜黎死了。我没办法,我妹妹还在他手里。 我知道你和姜黎的事,训练时我见过你偷偷藏她的照片。首领把她的连帽衫染了血,让我拿给你看,说这样你就能彻底断了念想。可我知道,你不会的。你心里的那点软,从来都没消失过。 黑河的交易记录里,有首领和境外势力的贩毒证据,还有当年实验品的名单,苏晚的妹妹也在里面。我把这些都存在了加密硬盘里,密码是你和姜黎第一次见面的日子——我偷偷听你说过,那天是你生日。 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姜黎。如果有来生,我想做个普通人,带着妹妹去看海。 ——阿杰” 信纸从姚漾的手里滑落,落在地毯上。她的眼眶瞬间红了,眼泪砸在信纸上,晕开了字迹。阿杰是当年和她一起训练的伙伴,总爱跟在她身后,说“漾姐,你以后一定要带我离开这里”。可她没想到,当年那个看起来怯懦的少年,会为了保护她们,藏了这么久的秘密。 “是阿杰。”姚漾的声音带着哽咽,“当年骗我说你死了的人,是他。可他……他是为了保护我们。” 姜黎捡起信纸,看着上面的字迹,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想起苏晚抱着硬盘冲向黑影的样子,想起阿杰藏在信里的密码,想起那些被组织毁掉的少年,忽然明白,黑河的黑暗里,从来都不只有杀戮,还有挣扎和善意。 “我们去看看阿杰的妹妹吧。”姜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信里说,他妹妹在南方的孤儿院,我们去把她接回来,好好照顾她。” 姚漾点头,握紧了姜黎的手。火锅还在冒着热气,香味弥漫在屋子里,可她们却没了胃口。窗外的雪还在飘,落在玻璃上,像一层薄薄的纱。 第二天,雪停了。姚漾和姜黎锁上猫咖的门,带着“小黑”,开车前往孤儿院。孤儿院坐落在城郊的山脚下,红砖墙,白窗户,门口种着一排松树,雪落在松枝上,像绿色的棉花糖。 院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听到她们的来意,叹了口气:“阿杰的妹妹叫阿念,去年被领养了,领养人是对海边的夫妇,说要带她去看海。” 姚漾和姜黎对视一眼,眼里都带着释然。阿杰的心愿,终于实现了。 离开孤儿院时,阿念刚好和养父母回来。她已经长成了小姑娘,扎着两个羊角辫,看到姚漾和姜黎,笑着挥了挥手。姚漾看着她的笑脸,想起阿杰信里的话,忽然觉得,所有的遗憾,都有了最好的结局。 回去的路上,姚漾把车开得很慢。路边的雪还没化,阳光落在雪地上,泛着刺眼的光。姜黎靠在副驾驶座上,手里拿着阿杰的信,轻声念着:“如果有来生,我想做个普通人,带着妹妹去看海。” “我们会替他好好活着的。”姚漾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带着他的心愿,好好活着。” 回到海边小城时,已经是傍晚。夕阳落在海面上,把海水染成了橘红色。姚漾和姜黎牵着“小黑”,沿着海岸线慢慢走。海浪拍打着沙滩,声音温柔得像阿杰的信,像苏晚的笑,像所有逝去的人对她们的祝福。 “我们把阿杰的信,和苏晚的照片埋在一起吧。”姜黎停下脚步,看向姚漾,“让他们也能看到海,看到我们现在的日子。” 姚漾点头。她们在向日葵的花盆旁,挖了个小小的坑,把信和照片放进去,盖上土,又种上了一株小小的向日葵。姜黎蹲在花盆前,轻声说:“阿杰,苏晚,我们会好好活着,替你们看遍所有的海,所有的阳光。” 那天晚上,她们在家煮了火锅。“小黑”趴在旁边的垫子上,看着她们吃,时不时发出“喵”的叫声。姚漾给姜黎夹了一块她最爱吃的萝卜,笑着说:“你看,现在的萝卜,比当年桥洞下的好吃多了。” 姜黎点头,眼里带着笑,也带着泪:“是啊,好吃多了。” 夜色渐浓,海边的星星亮了起来。姚漾和姜黎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小黑”蜷在她们中间,远处的海浪声温柔得像摇篮曲。向日葵的花盘朝着月亮,仿佛在跟着月光生长。 “姚漾,”姜黎的声音很轻,“你说,我们现在的日子,是不是他们想要的?” “是。”姚漾握紧她的手,指尖贴在对方的掌心,“是他们用命换来的,所以我们要更珍惜。” 第11章 余生平安,永远幸福 叮铃——” 风铃响的时候,姜黎正低头给“小葵”梳毛,以为是熟客,头也没抬地笑着说:“今天有新煮的酸梅汤,冰在冰箱里,自己拿呀。” 没有回应。 姜黎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着个穿卡其色风衣的男人,身形挺拔,眉眼间带着几分眼熟。男人手里拎着个旧皮箱,指尖夹着封信,看到她时,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露出个温和的笑:“请问,是林黎小姐吗?” 姜黎握着梳子的手顿了顿。“林黎”是她和姚漾在这里用的化名,除了诊所老头和孤儿院院长,很少有人知道。她站起身,指尖悄悄摸向吧台底下的蝴蝶刀——那是姚漾特意放在这里的,怕再遇到意外。 “我是。”姜黎的声音保持着平静,“请问你是?” “我叫陈默,是阿杰的战友。”男人将信递过来,指尖划过信封上的字迹,“阿杰牺牲前,托我如果找到你们,就把这封信交给你。” 姜黎接过信的瞬间,心脏猛地一缩。信封还是熟悉的牛皮纸,字迹却比上次那封工整了些,收信人写着“姜黎亲启”,落款是“阿杰”。她抬头看向陈默,对方的风衣领口别着枚小小的金属徽章,是黑河影卫的标志,却已经被磨得发亮,边缘还刻着个小小的“念”字——是阿念的名字。 “坐吧。”姜黎给陈默倒了杯酸梅汤,“姚漾去码头搬货了,应该快回来了。” 陈默接过杯子,目光落在吧台上的相册上——最上面那张,是姚漾和姜黎在海边的合照,“小黑”被抱在怀里,背景是蔚蓝的海和金黄的向日葵。“阿杰说,你们一定会找到一个有海的地方,好好生活。”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怀念,“当年在组织里,他总说,等出去了,要带阿念去看海,还要去看看你和姚漾,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像他想的那样,过得很好。” 姜黎的指尖摩挲着信封,眼眶有些发热。她想起阿杰信里的话,想起那个怯懦却善良的少年,想起苏晚冲向黑影的决绝,忽然明白,黑河的黑暗里,从来都不只有冰冷的杀戮,还有藏在心底的温柔和执念。 “阿念现在很好。”姜黎轻声说,“她被一对海边的夫妇领养了,养父母很疼她,昨天还发消息说,她在学校画了幅画,画的是海边的向日葵,还说要寄给我们看。” 陈默的眼睛亮了起来,像看到了希望:“那就好,那就好。阿杰要是知道,肯定会很高兴的。”他从皮箱里拿出一个布包,递给姜黎,“这是阿杰留给阿念的东西,里面有他攒的钱,还有几张他画的画,都是阿念小时候的样子。等下次见到阿念,你帮我交给她,好不好?” 姜黎接过布包,指尖能摸到里面硬邦邦的东西,是阿杰用铅笔描的阿念的笑脸,一张又一张,叠得整整齐齐。“好。”她点头,“我们会亲手交给她的。”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姚漾走了进来,身上带着海风的咸湿气息,手里拎着刚买的西瓜。看到陈默时,她的脚步顿了顿,随即认出了对方领口的徽章:“陈默?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找了你们很久。”陈默站起身,看向姚漾,“阿杰牺牲前,把这封信交给我,让我一定要找到你们。他说,有些事,他必须亲自跟你道歉。” 姚漾接过姜黎递来的信,指尖有些发颤。她拆开信封,里面的信纸是用组织的训练手册撕下来的,字迹工整,却能看出写信人当时的紧张—— “姜黎: 请原谅我当年骗了你和姚漾。首领用阿念的命威胁我,我没有办法,只能把染血的连帽衫拿给姚漾,只能告诉她,你死了。 我知道,这件事让你们痛苦了很久,让姚漾活在愧疚里三年,让你一个人在黑暗里挣扎了三年。我对不起你们,真的对不起。 我偷偷把黑河的交易记录存在了加密硬盘里,密码是姚漾的生日,也是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我听姚漾说过,那天她在桥洞下遇到你,你给了她半块馒头,那是她过得最温暖的生日。 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找到阿念,一定会好好照顾她。我攒了些钱,放在陈默那里,虽然不多,却也是我的心意。 如果有来生,我想做个普通人,再也不进组织,再也不做那些身不由己的事。我想带着阿念,去看海,去看向日葵,去看你们过得很好的样子。 ——阿杰” 信纸从姚漾的手里滑落,落在吧台上。她的眼泪砸在信纸上,晕开了字迹,却再也不会让阿杰看到。陈默看着她,眼眶也红了:“阿杰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能保护好你们,没能保护好阿念。他说,如果有机会,他想跟你们说一声,对不起,还有,谢谢你们,让他在黑暗里,看到过光。” 姚漾蹲下身,捡起信纸,指尖紧紧攥着,指节泛白。她想起当年训练时,阿杰总跟在她身后,说“漾姐,你一定要带我离开这里”;想起阿杰偷偷给她塞糖,说“漾姐,你别总吃泡面,对身体不好”;想起阿杰拿着染血的连帽衫,眼神里的愧疚和无奈——原来那时的他,心里也承受着这么多的痛苦。 “我们不怪他。”姜黎蹲下来,握住姚漾的手,“他也是受害者,是组织的牺牲品。我们应该谢谢他,谢谢他保护了我们,谢谢他留下了硬盘,谢谢他让我们知道,黑暗里,也有温暖的光。” 姚漾抬头看向姜黎,对方的眼里带着泪,却笑着,像海边的向日葵,永远向着光。她点了点头,眼泪却掉得更凶了——她终于明白,当年的他们,都没有错,只是被命运困在了黑暗里,只能在挣扎中,寻找一丝微弱的光。 傍晚的时候,姚漾去码头接货,陈默跟着她一起去了。码头上的工友看到陈默,笑着打招呼,以为是姚漾的朋友。陈默看着姚漾熟练地搬着货,看着她和工友们笑着说话,看着她脸上的温柔和坚定,忽然明白,阿杰说得对,她们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光,终于过上了想要的生活。 回到猫咖时,天已经黑了。姜黎煮了晚饭,有姚漾爱吃的红烧肉,有“小黑”和“小葵”爱吃的小鱼干,还有陈默带来的家乡菜——是阿念小时候最爱吃的土豆丝。陈默看着桌上的菜,看着姜黎和姚漾相视而笑的样子,看着“小黑”和“小葵”在脚边蹭来蹭去,忽然觉得,阿杰的心愿,终于实现了。 吃完饭,陈默要走了。他说,他要去孤儿院当义工,要代替阿杰,看着阿念长大,看着她考上大学,看着她结婚生子,看着她永远活在阳光里。 姚漾和姜黎送他到门口,陈默转身,从皮箱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木雕,递给她们——是两朵向日葵,中间刻着两个小小的字:“余生”。“这是阿杰生前雕的,他说,等找到你们,就把这个送给你们,祝你们余生平安,永远幸福。” 姚漾接过木雕,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字,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软得一塌糊涂。“我们会的。”她看着陈默,“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替我们,替阿杰,好好活着。” 陈默点头,转身走进了夜色里。姚漾和姜黎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手里的木雕还带着余温,像阿杰的祝福,像所有逝去的人的心愿,永远陪伴着她们。 回到屋里,姜黎把木雕放在客厅的架子上,和相册、阿杰的信、苏晚的照片放在一起。“小黑”跳上架子,用脑袋蹭着木雕,发出轻轻的呼噜声。姚漾从冰箱里拿出西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递给姜黎一块:“甜吗?” 姜黎咬了一口,甜汁在舌尖散开,她笑着点头:“甜,比上次买的还甜。” 姚漾坐在她身边,拿起一块西瓜,递到她嘴边:“那我们以后每天都买西瓜吃,好不好?” “好啊。”姜黎咬下西瓜,眼里带着笑,“还要一起看星星,一起吹海风,一起把‘小黑’和‘小葵’养得胖乎乎的,一起……过很多很多个夏天。” 姚漾握紧她的手,指尖贴在她掌心的纹路里,像握住了余生所有的温暖。窗外的夜色渐浓,海边的星星亮了起来,落在海面上,像碎了的光。猫咖里的吊扇还在转,“小黑”和“小葵”蜷在沙发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