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枭行》 第1章 第 1 章 寒鸦啄食着城楼上的残骨,血色浸透的战旗在朔风中呜咽,像极了无数冤魂的泣诉。傅烬鲨踏过满地焦土,玄色衣袍沾染的血渍早已凝固成暗褐色,指尖捻着半块烧熔的玉佩——那是昨夜沈蚀枭留在他帐中的信物,如今只剩尖锐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仿佛要嵌进骨血里。 三个月前,他还在嘲笑这乱世里所有转瞬即逝的温情,觉得不过是弱者自欺欺人的枷锁。可此刻喉间翻涌的腥甜,竟比胸前未愈的刀伤更难忍受。风卷着灰烬掠过他的眼尾,那双惯常燃着杀戮之火的眸子,此刻蒙着一层死寂的雾,连眼底的红血丝都像是凝固的血,再无半分往日的疯戾。 青阳城已化作一片焦土。三天前,傅烬鲨带着麾下死士踏破城门,城主府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哭喊与惨叫持续了整夜,直到黎明时分才被死寂取代。他站在尸山之巅擦拭长刀,刀刃上的血珠滴落,砸在焦黑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像是开出了妖异的花。 浓烈的血腥味与焦糊味交织在一起,顺着风飘向远方,引来了不速之客。 “啧,焚城灭族,傅烬鲨的名声,果然名不虚传。” 戏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兴味。傅烬鲨豁然转身,腰间长刀瞬间出鞘,寒光直指来人,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却见一身青衫的陆寻蛊斜倚在断壁上,墨发松松束着,腰间挂着个青铜蛊铃,指尖正把玩着一只通体乌黑的蛊虫,铃音细碎,偏生裹着几分阴诡之气。 他身旁立着个白衣人,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肤色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却透着一股病态的冷。那人指尖捏着一支沾血的毒草,叶片边缘泛着诡异的紫色,正是江湖中人人闻风丧胆的“夜鸩”谢夜鸩。 陆寻蛊显然没把傅烬鲨的刀锋放在眼里,他慢悠悠站直身子,晃了晃手里的蛊虫,笑得眉眼弯弯:“傅兄别急着动手啊,我可不是来抢地盘的。” 傅烬鲨的刀尖离他咽喉不过三寸,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滚。” 他从不与不相干的人废话,杀戮是他唯一的语言,也是他解决麻烦最直接的方式。可陆寻蛊却丝毫不惧,侧身避开刀锋的瞬间,指尖的蛊铃骤然提速,铃音变得尖锐刺耳,那只乌黑的蛊虫竟直直朝着傅烬鲨的面门扑来。 “找死。”傅烬鲨眼底寒光一闪,手腕翻转,长刀劈出一道凌厉的气劲,将蛊虫劈成两半,黑色的汁液溅落在地,发出“滋滋”的声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如鬼魅般掠过,谢夜鸩已悄无声息地站在傅烬鲨身后,指尖的毒草轻轻抵在他的后颈,带着一丝冰凉的触感,还有若有似无的腥甜气息。“陆寻蛊的话,可信三分,也可防七分。”他的声音清润,却透着致命的危险,“不过,沈蚀枭确实在来青阳城的路上。” 傅烬鲨能清晰地感觉到颈间那若有似无的毒性,只需对方稍一用力,剧毒便会侵入肌理,顷刻间便能取他性命。可他非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疯戾:“沈蚀枭?你们倒是消息灵通。” 他与沈蚀枭的盟约不过是权宜之计。沈蚀枭需要他这头失控的凶兽搅乱时局,为自己夺权铺路;而他需要沈蚀枭手中的资源,达成自己颠覆这腐朽秩序的目的。两人各怀鬼胎,彼此都藏着置对方于死地的心思,不过是暂时相互利用罢了。 “看来傅兄与沈大人交情不浅。”陆寻蛊摇着蛊铃走近,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我们兄弟二人此番前来,正是想与傅兄做笔交易。” “交易?”傅烬鲨冷笑一声,手腕猛然发力,反手劈向身后的谢夜鸩,同时身形极速侧移,避开了陆寻蛊暗中袭来的几道蛊丝。“就凭你们?” 谢夜鸩身法诡异,轻盈得像一片羽毛,轻易便避开了傅烬鲨的刀锋,指尖毒草一挥,数道紫色的毒雾朝着傅烬鲨弥漫而去。“傅兄身手确实不凡,”他轻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玩味,“但我们手中,有沈蚀枭想要的东西,也有你想要的东西。” 傅烬鲨挥刀劈开毒雾,浓烈的血腥味与毒雾的腥甜气息混杂在一起,让他皱了皱眉。他知道这两人绝非善类,谢夜鸩的毒天下闻名,杀人于无形;陆寻蛊的诡术与蛊术更是防不胜防,江湖中死在他们手中的人不计其数,名声虽不及他与沈蚀枭响亮,手段却同样阴狠。 “我没兴趣与阴沟里的老鼠做交易。”傅烬鲨的刀再次指向两人,刀锋上的寒气更盛,“要么滚,要么死。” “傅兄何必这么大火气。”陆寻蛊依旧笑得漫不经心,却悄悄调整了站姿,与谢夜鸩形成掎角之势,“你想找沈蚀枭的把柄,我们想借乱世分一杯羹,不如联手?” 他话音刚落,谢夜鸩已再次出手,白衣翻飞间,数支淬毒的银针朝着傅烬鲨的周身大穴射去,角度刁钻,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路线。傅烬鲨眼神一凛,长刀舞得密不透风,将银针尽数挡开,火星溅起,落在焦土上转瞬即逝。 三人瞬间缠斗在一起。傅烬鲨的刀法狠辣迅猛,招招致命,带着焚尽一切的气势;谢夜鸩的身法诡异莫测,毒术更是防不胜防,每一次出手都暗藏杀机;陆寻蛊则游走其间,蛊铃与蛊虫、蛊丝配合得滴水不漏,时而偷袭,时而牵制,搅得战局愈发混乱。 刀光与蛊影交错,毒雾与血腥味弥漫,青阳城的断壁残垣间,杀伐之气愈发浓烈。寒鸦被惊得四散飞起,凄厉的叫声刺破天际,更添了几分悲凉。 傅烬鲨以一敌二,却丝毫不落下风。他本就是天生的战士,在尸山血海里长大,厮杀对他而言如同呼吸般自然。可谢夜鸩与陆寻蛊的配合太过默契,一攻一防,一毒一诡,竟渐渐将他逼到了绝境。 就在谢夜鸩的毒草即将触碰到傅烬鲨心口的瞬间,一道清冷的声音穿透厮杀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住手。” 沈蚀枭一袭月白锦袍,缓步走来。他身姿挺拔,面容温雅,眉眼间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仿佛不是置身于尸山血海的战场,而是漫步在江南园林的小径上。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运筹帷幄的算计,以及深藏的阴狠。 他的出现,让三人同时停了手。傅烬鲨收刀而立,玄色衣袍在朔风中猎猎作响,眼底的疯戾尚未褪去,却多了几分审视;谢夜鸩指尖的毒草悄然收起,目光落在沈蚀枭身上,带着一丝探究;陆寻蛊则立刻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虽依旧摇着蛊铃,眼神却变得凝重起来。 “沈大人来得正好。”陆寻蛊率先开口,拱手笑道,“我正与傅兄商议,如何帮你拿下这青阳城。” 沈蚀枭目光扫过三人,最终落在傅烬鲨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傅兄焚城的手段,倒是帮了我不少忙。”他语气平和,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可傅烬鲨却能听出那笑意背后的阴狠——青阳城本是他计划中要收服的地盘,却被傅烬鲨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沈蚀枭,你我盟约,可没说要与这两个阴诡小人合作。”傅烬鲨冷声道,语气里满是不耐。他向来独来独往,最厌恶的便是与人联手,更何况是谢夜鸩与陆寻蛊这样的角色。 “乱世之中,盟友从来都不是固定的。”沈蚀枭缓步走到他面前,两人之间不过咫尺之距,他能清晰地闻到傅烬鲨身上的血腥味与烟火气,“傅兄想要的是颠覆秩序,我想要的是权倾天下,而他们,想要的是渔翁之利。我们的目标虽不同,却能暂时达成一致,何乐而不为?”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奇特的蛊惑力,仿佛能让人不自觉地信服。可傅烬鲨太了解他了,这副温文尔雅的皮囊下,藏着一颗蚀骨噬心的野心,眼前的合作不过是他棋局中的一步,一旦失去利用价值,便会被毫不犹豫地舍弃。 谢夜鸩轻笑一声,白衣胜雪,却透着致命的危险:“沈大人说得没错,与其相互厮杀,不如联手搅乱这天下。至于最后鹿死谁手,各凭本事便是。”他指尖的蛊铃轻响,像是在附和沈蚀枭的话。 陆寻蛊也立刻附和道:“正是这个理。傅兄,沈大人,你们一个有兵有勇,一个有权有谋,再加上我和夜鸩的毒术与诡术,这乱世,不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他说得慷慨激昂,眼底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傅烬鲨看着眼前三人,只觉得荒谬又可笑。沈蚀枭的温雅假面,谢夜鸩的俊美皮囊,陆寻蛊的嬉笑怒骂,无一不是伪装。他们都是乱世中的恶鬼,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恶人,为了各自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可以相互利用,甚至可以随时背叛。 可不知为何,看着他们眼中同样的狠戾与算计,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疯戾,几分释然:“好啊,那就联手。” 他的话音落下,沈蚀枭眼底闪过一丝赞许,谢夜鸩嘴角的笑意更深,陆寻蛊则直接欢呼出声。 “不过,”傅烬鲨话锋一转,长刀猛然插入地面,刀柄微微颤动,“若是有人敢背叛,我定将他挫骨扬灰,焚尽魂魄,让他永世不得超生。”他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目光扫过三人,像是在宣告一道生死令。 沈蚀枭眼底的笑意不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带着一丝凉意:“傅兄所言极是,背叛者,死。”他的语气平淡,却同样透着狠戾——在他的棋局里,从来没有背叛者的容身之地。 谢夜鸩指尖的蛊铃轻响了三下,算是默认。他从不轻易许诺,却向来言出必行,若是有人敢背叛联盟,他的毒会让对方尝尽世间最痛苦的滋味。 陆寻蛊也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放心,我最讨厌的就是背叛。谁要是敢坏了规矩,我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的诡术,有的是办法折磨人。 四人站在青阳城的尸山之巅,朔风卷着灰烬掠过他们的衣角,血色残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焦黑的地面上,像是四个纠缠在一起的鬼影。那一刻,他们的盟约正式达成,没有庄严的誓言,没有确凿的凭证,只有彼此眼中同样的狠戾、算计与决绝。 沈蚀枭从袖中取出一份密函,递给傅烬鲨:“这是青阳城周边的布防图,还有我暗中培养的死士名单,接下来,我们该拿下下一座城了。” 傅烬鲨接过密函,随意扫了一眼,便收入怀中。他从不怀疑沈蚀枭的谋划能力,只是这份信任里,藏着随时反戈一击的警惕。 “下一座城是墨城,守将是个硬骨头。”陆寻蛊凑了过来,笑嘻嘻地说道,“不过我有办法让他内部大乱,到时候我们只需坐收渔翁之利。” 谢夜鸩补充道:“墨城的水源我已做了手脚,三日之内,城中必会爆发疫病。”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透着令人胆寒的阴毒。 傅烬鲨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这场联盟或许会比他想象中更有趣。沈蚀枭的谋,他的杀,谢夜鸩的毒,陆寻蛊的诡,四人联手,这乱世怕是真的要天翻地覆了。 “那就按你们说的办。”傅烬鲨拔出长刀,刀身映着残阳,泛着冷冽的光,“三日之后,墨城见。” 沈蚀枭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城外走去,月白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暮色中。谢夜鸩看了陆寻蛊一眼,两人也随之离去,青衫与白衣的身影很快融入断壁残垣之间,只留下一串细碎的蛊铃声,渐渐远去。 傅烬鲨独自站在尸山之巅,寒鸦再次落在周围,啄食着残骨,发出“咔咔”的声响。他握紧了掌心那半块烧熔的玉佩,指节泛白,尖锐的棱角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丝,与玉佩上的血迹融为一体。 他想起初遇时沈蚀枭温雅的笑容,想起谢夜鸩指尖的毒草,想起陆寻蛊戏谑的话语,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疼得喘不过气。那时的他还不明白,这种陌生的情绪是什么,只当是连日厮杀后的疲惫。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劫数的开端。 风越来越大,卷起满地灰烬,迷了人的眼。傅烬鲨望着沈蚀枭离去的方向,眼底的死寂渐渐被疯戾取代。他知道,这场以利相交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而他,早已没有了回头路。要么赢到最后,权倾天下,要么输得彻底,尸骨无存。 只是那时的他还不知道,有些羁绊,一旦生根,便会蚀骨噬心,哪怕是恶鬼,也逃不过。他们四人,都是黑暗里的同类,是彼此唯一能窥见对方心底深渊的人,本该是最锋利的刀,却在一次次背靠背的厮杀中,生出了致命的牵挂。 而那些在黑暗中滋生的情愫,不过是劫数里最锋利的刀,最终会将他们一一凌迟,不留余地。 寒鸦依旧在头顶盘旋,凄厉的叫声刺破暮色。青阳城的焦土上,血迹与灰烬交织,诉说着一场惨烈的杀戮,也见证了一场注定毁灭的相遇。四人的命运,早已在初遇的那一刻,被牢牢捆绑在一起,直至走向那场无人幸免的毁灭终局。 傅烬鲨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玄色的衣袍在朔风中猎猎作响,像一只展开双翼的修罗。他的脚步坚定,没有丝毫犹豫,却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走向那早已注定的悲剧,走向那焚尽一切的灰烬之中。 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空,也染红了他前行的路。这场乱世,因他们的相遇而变得更加汹涌,而他们的故事,也注定是一场无救赎、无归途的悲凉绝唱。 文笔不好,见谅[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傅烬鲨以一敌二,长刀舞得密不透风,每一刀都裹挟着焚尽一切的狠戾,刀风刮过断壁残垣,卷起漫天灰烬与碎骨。谢夜鸩身法诡谲如鬼魅,白衣翻飞间,淬毒的银针、弥散的毒雾层出不穷,招招直取要害;陆寻蛊则游走牵制,青铜蛊铃的声响时急时缓,时而引动蛰伏的蛊虫从焦土下突袭,时而以细如发丝的蛊丝缠绕刀锋,搅得战局愈发胶着。 “傅兄倒是硬气,”陆寻蛊避开一记劈来的长刀,笑着调侃,指尖却骤然弹出数道蛊丝,直缠傅烬鲨手腕,“可这般硬撑,怕是等不到沈蚀枭来,就要折在这里了。” 傅烬鲨眼底疯戾更甚,手腕猛然发力,刀锋震断蛊丝,同时身形欺近,长刀直指陆寻蛊心口:“那就试试。”他自小在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厮杀于他而言早已是本能,越是绝境,越是能激发他骨子里的凶性。肩胛骨被毒针擦伤的地方隐隐发麻,谢夜鸩的迷药已开始起效,可他硬生生压下那股眩晕,刀锋愈发凌厉。 谢夜鸩见状,指尖毒草一扬,数枚淬毒的短针悄无声息地射向傅烬鲨后心,角度刁钻至极,封死了所有闪避余地。傅烬鲨虽未回头,却似有察觉,侧身避开要害,毒针擦着肩胛骨飞过,带出一串血珠,伤口处瞬间泛起乌青,毒性与迷药交织,让他动作迟滞了半分。 就在谢夜鸩的毒草即将触碰到傅烬鲨心口的瞬间,一道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比先前多了几分穿透力:“我说过,都住手。” 沈蚀枭的身影已近在咫尺,月白锦袍纤尘不染,与周遭的尸山血海格格不入。他缓步走到三人中间,目光扫过傅烬鲨肩胛骨的伤口,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转瞬即逝,随即转向谢夜鸩与陆寻蛊,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两位深夜造访青阳城,不知有何贵干?” 陆寻蛊收起嬉皮笑脸,拱手道:“久仰沈大人威名,此番前来,是想与大人、傅兄共谋大事。” “共谋大事?”沈蚀枭轻笑一声,目光在三人身上流转,“我与傅兄已有盟约,怕是容不下外人。” “沈大人此言差矣,”谢夜鸩开口,声音清润却带着寒意,“乱世之中,多一分助力,便多一分胜算。我与陆寻蛊虽名声不显,却也有些微末伎俩,想来能为大人的霸业添砖加瓦。”他指尖轻轻转动毒草,草叶上的紫色毒液欲滴未滴,暗示着自己的本事。 沈蚀枭沉吟片刻,目光落在傅烬鲨身上,似在征询他的意见。傅烬鲨捂着肩胛骨的伤口,鲜血从指缝渗出,滴落在焦土上,与满地暗红融为一体。他抬眼看向沈蚀枭,眼底的疯戾尚未褪去,语气却带着几分玩味:“沈大人觉得,这两只阴沟里的老鼠,配与我们合作?” “傅兄慎言,”陆寻蛊佯作不悦,却抛出了诱饵,“我们手中有墨城守将的通敌密信,还有疫病的解药配方——谢夜鸩已在墨城水源投毒,三日之内必生大乱。”他语气笃定,“有这些东西,拿下墨城易如反掌,大人的夺权之路,也能少走许多弯路。” 墨城是通往中枢的要地,守将秦岳忠心耿耿且兵力雄厚,若能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对沈蚀枭的计划而言,确实是莫大的助力。他看向谢夜鸩,淡淡问道:“解药配方,可信?” “沈大人若不信,可先取半份配方验证,”谢夜鸩从容应对,“事成之后,我们只求墨城三成财富,外加沈大人承诺的庇护——毕竟,树大招风,我们兄弟二人,也想找个靠山。” 沈蚀枭指尖摩挲着袖中的玉佩,心思电转。他深知谢夜鸩与陆寻蛊绝非善类,今日能为利益而来,他日也能为利益而叛。可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这两人的毒术与诡术,确实能派上大用场。至于日后的隐患,只需在事成之后,寻机除去便是。 “好,我答应你们的条件。”沈蚀枭做出决断,目光转向三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但我有一个规矩——联盟之内,需绝对服从调度,若有私藏、背叛,杀无赦。” 陆寻蛊立刻应道:“自然,我们兄弟二人最是守规矩。”谢夜鸩也微微颔首,算是同意。 沈蚀枭又看向傅烬鲨,眼神带着一丝询问。傅烬鲨冷笑一声,收回长刀,任由伤口的鲜血流淌:“我没意见,只要能杀得痛快,多两个人陪葬,也无妨。”他本就不在乎盟友是谁,只要能达成目的,与谁联手都一样。更何况,他倒要看看,这两个家伙能掀起什么风浪,又能活多久。 见傅烬鲨同意,沈蚀枭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递给谢夜鸩:“这是半份兵符,可调动我在墨城周边的部分暗卫,配合你们行事。”他顿了顿,补充道,“三日之后,我与傅兄会率军抵达墨城外,届时里应外合,一举破城。” 谢夜鸩接过锦盒,打开看了一眼便收入怀中:“沈大人放心,三日之内,必让墨城乱成一锅粥。” 陆寻蛊也笑道:“通敌密信我会设法送到秦岳手中,到时候守军自会内讧,我们再趁机散布疫病谣言,人心惶惶之下,破城易如反掌。” “如此甚好。”沈蚀枭点了点头,“事不宜迟,你们即刻出发前往墨城,务必办妥此事。” “遵命。”陆寻蛊与谢夜鸩对视一眼,转身朝着城外走去。青衫与白衣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串渐远的蛊铃声,在死寂的青阳城上空回荡,如同催命的符咒。 两人走后,沈蚀枭的目光落在傅烬鲨的伤口上,眉头微蹙:“伤口需处理,否则毒与迷药交织,恐生变故。” 傅烬鲨不以为然地抹了把脸上的血污,语气带着几分疯癫:“一点小伤,死不了。”他从小到大,受过的伤不计其数,这点伤于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 沈蚀枭却不赞同,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瓷瓶,走上前:“谢夜鸩的毒虽未侵入肌理,但针上淬有软骨散,拖延下去,明日怕是连刀都握不住。”他不由分说地抓住傅烬鲨的手腕,将瓷瓶中的药膏倒在掌心,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他的伤口上。 药膏带着一丝清凉,触碰到伤口的瞬间,便压制住了疼痛感与麻木感,甚至连那股眩晕也淡了许多。傅烬鲨微微一怔,他没想到沈蚀枭会亲自为他处理伤口,更没想到他会随身携带针对性的解毒药膏——看来,这家伙早已摸清了谢夜鸩的底细。 沈蚀枭的动作很轻,指尖的温度透过药膏传来,带着一丝暖意,与他平日里的阴狠算计截然不同。傅烬鲨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月光勾勒出他温润的轮廓,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竟让他生出一种错觉,仿佛眼前的人不是那个权欲熏心、心机深沉的沈蚀枭,而是某个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 “发什么呆?”沈蚀枭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眼看来,眼底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算计,“养好伤,三日之后,还要靠你破城。” 傅烬鲨猛然回神,甩开他的手,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冰冷:“无需你假好心。”他不习惯这种陌生的温情,更何况,他深知沈蚀枭此举不过是为了让他能正常作战,并非真心关心他。若是他失去了利用价值,眼前这人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弃之如敝履。 沈蚀枭也不恼,收回手,将瓷瓶收好:“随便你怎么想。”他转身看向青阳城的废墟,语气低沉,“青阳城已毁,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今夜便率军前往墨城附近的落雁坡驻扎,静待时机。” 傅烬鲨没有异议,转身吹了一声口哨。片刻后,麾下的死士们便整齐地集结在尸山之下,玄色的身影在夜色中肃立,鸦雀无声,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这些人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个个悍不畏死,是他最锋利的刀。 沈蚀枭看着这支部队,眼底闪过一丝赞许。傅烬鲨的死士战斗力极强,这也是他愿意与傅烬鲨合作的重要原因之一。有这样一支虎狼之师,再加上他的谋划,何愁不能权倾天下? “出发。”沈蚀枭一声令下,率先朝着城外走去。月白的身影在夜色中如同鬼魅,悄无声息。 傅烬鲨紧随其后,玄色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肩胛骨的伤口,那里的清凉感还在,仿佛沈蚀枭指尖的温度,也一并烙印在了皮肤上。他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荒谬的念头,可脑海中却反复浮现出沈蚀枭为他涂抹药膏时的模样,还有那半块烧熔的玉佩,在掌心硌得生疼。 队伍行至城外时,傅烬鲨忽然停住脚步,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棵枯树下。那里躺着一具少年的尸体,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衣衫褴褛,胸口插着一支断箭,双眼圆睁,似是死不瞑目。想来是青阳城破时,未能逃脱的百姓。 傅烬鲨的脚步顿了顿,眼底的疯戾淡了几分,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他自幼便是孤儿,在乱世中挣扎求生,见过太多这样的惨状,早已麻木。可不知为何,此刻看着这具少年的尸体,他的心口竟隐隐作痛。 沈蚀枭察觉到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随即淡淡道:“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不必在意。” “我从未在意。”傅烬鲨收回目光,语气冰冷,可脚步却下意识地避开了那具尸体。他转身继续前行,只是那背影,在夜色中竟显得有些孤寂。 沈蚀枭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探究。他一直以为傅烬鲨是个只知杀戮的疯子,可方才那一瞬间的迟疑,却让他觉得,这个男人的心底,或许还藏着一丝未泯的人性。不过,这丝人性于他而言,是弱点,也是日后可以利用的把柄。 夜色渐浓,朔风卷着寒意,吹得人骨头发冷。队伍在旷野中前行,马蹄声踏碎了寂静,也踏碎了满地的月光。傅烬鲨望着沈蚀枭的背影,眼底的疯戾中,悄然多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 他隐隐有种预感,这场以利相交的联盟,或许从一开始,就偏离了预设的轨道。而他们四人,终将在这场乱世的漩涡中,相互纠缠,直至走向那万劫不复的终局。 落雁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驻扎的绝佳之地。部队抵达时,天尚未亮,沈蚀枭的暗卫早已在此地搭建好了营帐。傅烬鲨径直走进自己的营帐,刚坐下,便听到帐外传来脚步声,不用想也知道是沈蚀枭。 “何事?”傅烬鲨头也不抬,语气带着几分不耐。 沈蚀枭走进营帐,将一个食盒放在桌上:“吃点东西,明日还要作战。”他打开食盒,里面是几块干粮和一小壶酒,“军中条件简陋,将就着用。” 傅烬鲨抬眼看向他,眼底满是警惕:“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沈蚀枭淡淡道,“只是不想我的盟友,在破城前饿死。”他顿了顿,补充道,“酒是烈酒,可驱寒解毒,对你的伤口有好处。” 傅烬鲨沉默片刻,终究是拿起了一块干粮。连日厮杀,他确实早已饥肠辘辘。干粮粗糙,难以下咽,可他却吃得狼吞虎咽。沈蚀枭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营帐内寂静无声,只有傅烬鲨咀嚼干粮的声音。月光透过营帐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纠缠在一起,难分彼此。 “你为何要与我合作?”傅烬鲨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一直很好奇,沈蚀枭明明可以凭借自己的势力夺权,为何偏偏要找他这头失控的凶兽。 沈蚀枭轻笑一声,目光深邃:“因为你够疯,够狠,也够有用。”他顿了顿,继续道,“这乱世,需要一把足够锋利的刀,来搅乱这潭死水。而你,就是那把刀。” “那你就不怕,我这把刀,有朝一日会反噬你?”傅烬鲨抬眼看向他,眼底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怕?”沈蚀枭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自信,“我能让你成为一把锋利的刀,自然也能折断你。”他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狠戾。 傅烬鲨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疯癫:“那就试试看。”他拿起桌上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大口烈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灼烧着五脏六腑,却也让他更加清醒。 沈蚀枭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转身朝着营帐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脚步:“好好休息,明日,我不希望看到你掉链子。” 营帐的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寒意。傅烬鲨放下酒壶,目光落在桌上那半块烧熔的玉佩上。他拿起玉佩,指尖摩挲着上面尖锐的棱角,忽然想起了沈蚀枭温雅的笑容,想起了他为自己涂抹药膏时的模样,想起了他递来食盒时的眼神。 这些画面,如同鬼魅般在他脑海中盘旋,让他心烦意乱。他猛地将玉佩砸在地上,玉佩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却并未破碎。 傅烬鲨看着地上的玉佩,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他与沈蚀枭,本就是同类相残,相互利用,何来的温情可言?那些所谓的异样情绪,不过是他连日厮杀后的错觉罢了。 可为何,心口的位置,会隐隐作痛? 他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烦心事。明日便是破城之日,他需要养精蓄锐,准备迎接一场新的杀戮。至于那些不该有的情愫,就如同这乱世中的温情一般,转瞬即逝,无需在意。 只是他不知道,有些羁绊,一旦生根,便会蚀骨噬心,哪怕是恶鬼,也逃不过。而他与沈蚀枭,还有谢夜鸩与陆寻蛊,这四个乱世中的恶鬼,早已在青阳城的尸山之巅,被命运的丝线牢牢捆绑在了一起,直至走向那场无人幸免的毁灭终局。 夜色渐深,落雁坡上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营帐的声响,如同冤魂的低语,在诉说着这场注定无归的权谋与杀伐。 第3章 第 3 章 落雁坡的晨雾尚未散尽,寒冽的风裹着湿冷的气息钻进营帐,傅烬鲨是被刀刃相击的幻听惊醒的。他猛地坐起身,掌心下意识摸向枕边的长刀,指尖触到冰凉的刀柄时,那股深入骨髓的厮杀本能才稍稍平复。帐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是沈蚀枭的暗卫在集结,金属甲胄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他起身推开营帐门,晨雾中,沈蚀枭正站在高坡上远眺墨城方向,月白锦袍被风拂起边角,宛如谪仙,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藏着与这清晨格格不入的阴鸷。听到脚步声,沈蚀枭回头看来,目光落在傅烬鲨肩胛骨的伤口上,淡淡问道:“伤势如何?还能握刀吗?” “死不了。”傅烬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带着血腥味的笑。伤口处的清凉感还在,沈蚀枭给的药膏确实管用,只是昨夜那些纷乱的念头,如同藤蔓般缠绕在心头,挥之不去。他走到沈蚀枭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墨城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又或是将其吞噬。 “谢夜鸩与陆寻蛊应该已经得手了。”沈蚀枭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早已预料到一切,“按计划,今日午时,墨城必会大乱,我们只需率军攻城,里应外合,便可一举拿下。” 傅烬鲨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长刀。他向来不关心计划如何,只在乎厮杀是否痛快。但不知为何,看着墨城的方向,他心底竟生出一丝莫名的不安,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朝着偏离计划的方向发展。 辰时三刻,部队整装待发。傅烬鲨的死士们个个精神抖擞,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眼中燃烧着对杀戮的渴望。沈蚀枭的暗卫则肃立一旁,动作整齐划一,透着一股训练有素的冷冽。两支队伍虽风格迥异,却都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狠劲。 “出发。”沈蚀枭一声令下,率先翻身上马。月白的身影在晨雾中疾驰而去,傅烬鲨紧随其后,玄色战马踏碎晨露,扬起漫天尘土。大军浩浩荡荡地朝着墨城进发,马蹄声震耳欲聋,像是在敲响墨城的丧钟。 行至半途,一名暗卫策马疾驰而来,神色慌张地向沈蚀枭禀报:“大人,墨城方向传来异动,似乎并未如预期般大乱,反而城门紧闭,戒备森严。” 沈蚀枭的眉头微微蹙起,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哦?谢夜鸩与陆寻蛊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暂无任何消息,派去联络的暗卫,至今未归。”暗卫低着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惶恐。 傅烬鲨冷笑一声:“看来,那两只阴沟里的老鼠,要么是办事不力,要么是心怀鬼胎,想给我们摆一道。”他早就料到这两人靠不住,只是没想到他们竟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 沈蚀枭沉默片刻,目光变得愈发深邃:“继续前进,到墨城外五里处扎营,静观其变。”他顿了顿,补充道,“再派几名精锐暗卫,潜入墨城,查明情况。” “是。”暗卫领命,立刻调转马头,朝着墨城方向疾驰而去。 大军继续前行,午时刚过,便抵达了墨城外五里处的一片荒原。沈蚀枭下令扎营,营帐很快便搭建起来。傅烬鲨走进自己的营帐,刚坐下,沈蚀枭便推门而入。 “你觉得,谢夜鸩与陆寻蛊会背叛我们吗?”沈蚀枭坐在他对面,指尖摩挲着袖中的玉佩,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傅烬鲨靠在椅背上,把玩着手中的长刀:“背叛?很正常。他们本就是为了利益而来,如今墨城局势不明,或许他们觉得,投靠秦岳,能得到更多的好处。”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疯戾,“不过,敢背叛我傅烬鲨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沈蚀枭轻笑一声:“你说得没错。但谢夜鸩的毒,陆寻蛊的诡,都不是易与之辈。若是他们真的背叛,我们攻城的难度,会大大增加。”他沉吟片刻,继续道,“秦岳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谢夜鸩的疫病之毒,按理说三日之内必生大乱,可如今墨城却风平浪静,这其中,定有蹊跷。” 傅烬鲨没有说话,只是将长刀放在桌上,刀身映着他眼底的寒光。他知道,沈蚀枭说得对,这墨城之行,恐怕不会像计划中那么顺利。 夜幕降临,潜入墨城的暗卫终于传回了消息。据暗卫禀报,谢夜鸩的疫病之毒确实在墨城蔓延开来,城中已有不少百姓感染,人心惶惶。但秦岳却早有准备,不仅封锁了城门,还拿出了大量的解药,安抚了城中百姓的情绪。而谢夜鸩与陆寻蛊,竟真的投靠了秦岳,成为了墨城的座上宾。 “果然是背叛了。”傅烬鲨的语气冰冷,眼底的疯戾几乎要溢出来,“这两个杂碎,竟敢耍我们,我定要将他们挫骨扬灰!” 沈蚀枭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指尖的玉佩被摩挲得温热:“秦岳能拿出解药,说明他早已与谢夜鸩、陆寻蛊有所勾结。看来,我们从一开始,就落入了他们的圈套。”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们日后还要费心除去这两个隐患。” “现在该怎么办?”傅烬鲨看向沈蚀枭,语气中带着一丝询问。他虽然狠戾,但在权谋算计上,确实不如沈蚀枭周全。 沈蚀枭站起身,走到营帐门口,望着墨城的方向,语气坚定:“墨城必须拿下。明日一早,全力攻城。”他顿了顿,继续道,“谢夜鸩的毒虽然被暂时压制,但疫病并未根除,城中百姓的恐慌只是被暂时掩盖。我们攻城时,只需散布谣言,说秦岳的解药是假的,用不了多久,城中必会再次大乱。到时候,我们便可趁虚而入。” 傅烬鲨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兴奋:“好!明日,我亲自率军攻城,定要将墨城踏平,让谢夜鸩与陆寻蛊这两个叛徒,付出代价!” 沈蚀枭回头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小心谢夜鸩的毒,他既然投靠了秦岳,定会在攻城时暗中使绊子。” “我自有分寸。”傅烬鲨拍了拍胸脯,语气带着十足的自信。他从小到大,经历过无数次生死厮杀,什么样的阴诡手段没见过?谢夜鸩的毒虽然厉害,但他也未必没有应对之法。 沈蚀枭没有再多说,转身走出了营帐。营帐内,傅烬鲨看着桌上的长刀,又想起了那半块烧熔的玉佩。他起身走到桌前,将玉佩拿起,指尖摩挲着上面尖锐的棱角。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这场墨城之战,或许不仅仅是一场攻城略地,更像是一场命运的试炼,考验着他们之间的联盟,也考验着那些不该有的情愫。 他摇了摇头,将玉佩收好,不再去想这些烦心事。明日,便是一场恶战,他需要养精蓄锐,准备迎接新的杀戮。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攻城的号角便响彻了荒原。傅烬鲨骑着战马,手持长刀,一马当先地冲向墨城城门。他的死士们紧随其后,像一群饿狼般扑向城墙,嘶吼声、呐喊声震耳欲聋。 墨城城楼上,秦岳身着铠甲,手持长枪,神色严肃地指挥着守军抵抗。谢夜鸩一袭白衣,站在秦岳身边,指尖捏着毒草,眼神冰冷地看着城下冲锋的傅烬鲨。陆寻蛊则站在另一侧,腰间的青铜蛊铃不断作响,引动着城墙上蛰伏的蛊虫,朝着攻城的士兵扑去。 “傅烬鲨,没想到你竟然还敢来攻城!”谢夜鸩的声音清润,却带着一丝嘲讽,“今日,我便让你尝尝,我的毒,有多厉害!”他指尖一扬,数枚淬毒的银针朝着傅烬鲨射去,角度刁钻至极。 傅烬鲨早已察觉,手腕翻转,长刀劈出一道凌厉的气劲,将银针尽数挡开。他冷笑一声:“谢夜鸩,你这叛徒,也配在我面前叫嚣?今日,我定要取你狗命!”他双腿一夹马腹,战马纵身一跃,朝着城墙冲去。 城墙上的守军见状,立刻向下投掷滚石、擂木,箭矢如雨点般落下。傅烬鲨的死士们纷纷举起盾牌,抵挡着上方的攻击,一个个悍不畏死,踩着同伴的尸体,奋力向上攀爬。 沈蚀枭站在阵后,手持令旗,冷静地指挥着部队进攻。他的暗卫们分成数队,从不同的方向攻城,试图分散守军的注意力。但秦岳的防守十分严密,谢夜鸩的毒与陆寻蛊的诡术更是防不胜防,攻城部队死伤惨重,进展十分缓慢。 傅烬鲨好不容易冲到城墙下,正要挥刀砍向城门,却忽然察觉到一股致命的危险。他侧身避开,只见一道紫色的毒雾朝着他弥漫而来,正是谢夜鸩的毒。毒雾带着一股腥甜的气息,闻之欲呕,傅烬鲨立刻屏住呼吸,挥刀劈散毒雾。 “傅兄,小心!”沈蚀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傅烬鲨回头望去,只见一支淬毒的长枪朝着他的后心刺来,正是秦岳。他心中一惊,猛地翻身下马,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秦岳一击未中,并不气馁,再次挥□□向傅烬鲨。傅烬鲨手持长刀,与秦岳缠斗在一起。两人你来我往,刀光枪影交错,打得难解难分。秦岳的枪法刚猛有力,招招直取要害;傅烬鲨的刀法狠辣迅猛,带着焚尽一切的气势。 就在两人缠斗之际,谢夜鸩再次出手,指尖的毒草一挥,数道紫色的毒雾朝着傅烬鲨弥漫而去。同时,陆寻蛊的蛊铃声响得愈发急促,数只乌黑的蛊虫朝着傅烬鲨扑来,想要趁机偷袭。 傅烬鲨腹背受敌,渐渐有些体力不支。肩胛骨的伤口在剧烈的运动下再次裂开,鲜血渗出,染红了玄色的衣袍。他的眼前开始有些眩晕,谢夜鸩的毒与伤口的疼痛交织在一起,让他动作迟滞了半分。 秦岳抓住机会,一□□向傅烬鲨的胸口。傅烬鲨想要闪避,却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月白的身影如鬼魅般掠过,沈蚀枭手持长剑,挡在了傅烬鲨身前,硬生生接下了秦岳的这一枪。 “铛”的一声巨响,长剑与长枪碰撞在一起,火星四溅。沈蚀枭的手臂微微发麻,秦岳的力道远超他的预料。他抬头看向秦岳,眼底闪过一丝阴鸷:“秦将军,多年不见,你的枪法倒是精进不少。” 秦岳冷笑一声:“沈蚀枭,你这乱臣贼子,勾结逆党,意图谋反,今日,我便替天行道,取你性命!”他猛地发力,想要将沈蚀枭的长剑压断。 沈蚀枭神色不变,手腕翻转,长剑顺着长枪的力道滑开,同时身形欺近,一剑刺向秦岳的咽喉。秦岳心中一惊,立刻后退闪避,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傅烬鲨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沈蚀枭,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没想到,沈蚀枭竟然会为了救他,不惜以身犯险。这份突如其来的保护,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心口的位置,竟隐隐泛起一丝暖意。 “发什么呆?”沈蚀枭回头瞪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不耐,“还不快动手!” 傅烬鲨猛然回神,压下心中的异样,手持长刀,再次冲向秦岳。有了沈蚀枭的配合,他的压力大减,刀法愈发凌厉。两人一攻一防,配合默契,很快便占据了上风。 谢夜鸩与陆寻蛊见状,立刻上前支援秦岳。四人瞬间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毒雾蛊虫,场面混乱至极。傅烬鲨的疯戾,沈蚀枭的阴鸷,谢夜鸩的毒辣,陆寻蛊的诡谲,在这场厮杀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双方死伤惨重。墨城的城墙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腐臭味。攻城部队虽然悍不畏死,但在秦岳、谢夜鸩与陆寻蛊的联手抵抗下,始终无法攻破城门。 沈蚀枭看着眼前的僵局,眉头微微蹙起。这样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他必须想个办法,打破这僵局。 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了暗卫传回的消息,城中的疫病并未根除,只是被秦岳暂时压制。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立刻下令:“全军撤退!” 傅烬鲨正杀得兴起,听到撤退的命令,有些不解:“沈蚀枭,为何要撤退?我们再坚持一下,定能攻破城门!” “再打下去,我们只会死伤更多。”沈蚀枭语气坚定,“秦岳的解药支撑不了多久,我们只需围而不攻,等城中疫病再次爆发,人心大乱,到时候再攻城,便可不费吹灰之力。” 傅烬鲨虽然有些不甘,但也知道沈蚀枭说得有道理。他冷哼一声,狠狠瞪了城楼上的谢夜鸩与陆寻蛊一眼,才下令撤军。 攻城部队缓缓撤退,回到了五里外的营地。傅烬鲨翻身下马,走进自己的营帐,将长刀扔在桌上,语气带着几分不满:“就这样撤退,实在是太憋屈了!” 沈蚀枭跟着走进营帐,坐在他对面:“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时的憋屈,不算什么。”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傅烬鲨流血的伤口上,“你的伤口又裂开了,需要重新处理。” 不等傅烬鲨拒绝,沈蚀枭便从袖中取出那个白瓷瓶,走上前,再次为他涂抹药膏。指尖的温度透过药膏传来,带着一丝暖意,与战场上的冰冷血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傅烬鲨没有再甩开他的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月光透过营帐的缝隙照进来,落在沈蚀枭的侧脸上,勾勒出他温润的轮廓。这一刻,傅烬鲨忽然觉得,沈蚀枭的温雅,或许并非全是伪装。 “为什么要救我?”傅烬鲨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一直想不明白,沈蚀枭明明只是把他当成一把刀,为何会在关键时刻,不惜以身犯险救他。 沈蚀枭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是我的盟友,也是我最锋利的刀。在你失去利用价值之前,我不会让你死。”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认真。 傅烬鲨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真心想救我。” 沈蚀枭没有说话,只是继续为他涂抹药膏。营帐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时,营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暗卫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大人,傅首领,墨城方向传来消息,城中疫病再次爆发,而且比上次更加严重!秦岳的解药已经用完,城中百姓人心惶惶,守军也开始出现混乱!” 沈蚀枭与傅烬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的光芒。 “机会来了。”沈蚀枭站起身,眼底闪烁着野心的光芒,“传我命令,全军即刻集结,今夜三更,全力攻城!” “是!”暗卫领命,立刻转身跑出了营帐。 傅烬鲨也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长刀,眼底的疯戾再次燃烧起来:“谢夜鸩,陆寻蛊,秦岳,你们的死期,到了!” 三更时分,夜色深沉,墨城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城中的百姓大多已经感染疫病,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守军也人心惶惶,毫无斗志。就在这时,攻城的号角再次响起,傅烬鲨与沈蚀枭率领大军,如同潮水般冲向墨城城门。 这一次,没有了顽强的抵抗。城门很快便被攻破,大军蜂拥而入,开始了一场血腥的杀戮。傅烬鲨手持长刀,在城中肆意砍杀,所到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他的眼中只有杀戮,只有复仇的快感,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压抑与疯狂,都发泄出来。 沈蚀枭则率领暗卫,直奔城主府。他知道,秦岳、谢夜鸩与陆寻蛊,一定在那里。 城主府内,秦岳看着冲进来的沈蚀枭,神色绝望。他知道,大势已去,墨城终究还是保不住了。谢夜鸩与陆寻蛊站在秦岳身边,脸色也十分难看。他们没想到,沈蚀枭竟然会如此狡猾,竟然等到了城中疫病爆发才攻城。 “沈蚀枭,你别得意太早!”谢夜鸩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甘,“就算你拿下了墨城,也别想好过!我在城中的水源里,还下了一种慢性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