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我50发你神谕》 第1章 完了！ 月朗星稀。 郊外一处临时搭建起来的演出大棚内人声鼎沸。 大棚里工作人员忙来忙去，搬道具，设置灯光，准备台本流程，好不热闹。 大棚外远离嘈杂的山峰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司微身着一身白色长衫，雪白如绸缎般的长发不扎不束披散在身后，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罩上了一层月白色的荧光，端的是一副雪发玉肤，只一脚踏出便能位列九重天的仙人之姿。 身后的树丛内稀稀嗦嗦的声音逐渐靠近，矗立在高处的人却好像毫无所觉，依旧面对着月光，微闭着眼睛，好像世间无论何事都无法干扰他。 树丛中一个青色的人影化为黑雾，直直的冲向山峰上的人影，却在十步之外堪堪停住，好似不想干扰了这难得的美景。 那人终于有了动静，缓缓转过身，一张精致如玉琢的面容暴露在月光下，纤长的白色睫毛微垂，遮住翠绿的瞳色，淡粉色的唇瓣微张，这一刻天地好似都没了声响，只静待着这仙人会说出怎样点拨世人的谶语。 “你嘎哈啊？” 那黑影原本如痴如醉的样子好像裂开了：“你要是没长嘴就好了。” “滚犊子，有事说事。”司微身上那点仙气散的一干二净，好似刚才身上的仙人之姿是错觉。 黑影逐渐凝实成人形，变成了一个身着青衫的少年：“月老和灶王爷闹起来了，说啥都不肯上场，可直播已经开始了，你赶紧……” 话音未落，白光一闪，原本如玉般的仙人变成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朝着山下的演出大棚奔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靠，就知道这俩老逼登不会让我省心。” “我他娘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摊上这么个活！” 清墨化成黑影跟在小狐狸的后面：“你小点声，今天是神明app首播，那些大神说不定幻化成什么也在这看着呢，让他们听见了，小心扒了你的狐狸皮。” 小狐狸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知道了。” 时过境迁，原本高高在上的九重天神明们的日子却不好过，应该说除了财神，其他神的日子都不好过，原本每逢初一十五、特定节日的贡品没有不说，就连庙宇都不剩几座了。 甚至一些边缘神明已经逐渐被世人遗忘，陨落于天地间。 不得已，神明们也开始搞起了APP，说好听点儿，是神仙下凡，亲近众生。 说不好听点儿，就是没辙了，全是逼的。 小狐狸边跑边嘟囔，碧绿色的眼睛里全是哀怨：“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我潜心修炼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能位列仙班，从此以后舒舒服服躺平，结果刚成神就接了这么大个烂摊子。” 跟在小狐狸后的黑影点了点头：“确实够倒霉，百年之内成神的，就你那么一个，那些大神哪懂凡间这些东西，他们连手机都是这两年才会用，不过……” 清墨话锋一转：“这也算是好事儿，你现在可是神明APP的推广官，那些大神不也得听你的话，不然以你的资历得在九重天上熬到什么时候。” 小狐狸停下脚步，回头跳起来给了那团黑影一肉垫：“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演出大棚里，一口纯正司仪腔的主持人拿着换话筒，满头大汗的应对着直播间已经等的不耐烦的粉丝，不停的对摄像机后使眼色。 摄像机后的三个人一直在推推搡搡，全都急的面红耳赤，但还怕声音被收进去，争执的声音刻意压低了许多。 “不是，司微，你确定这能行？” “司微啊，咱们这么大岁数了，你让咱们的老脸往哪搁啊！” 司微接连几次收到主持人的暗示，一直紧盯着旁边屏幕上直播间滚动的弹幕，上面全是信徒们的催促和质疑。 他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原本顺滑的雪白长发都有些炸毛了，他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似的跺了下脚，碧绿色的眸子直直的瞪向面前的两个人，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指着其中一人。 “月老，现在神界是什么处境，您不知道吗！” “现在还有多少人会去拜您？” “现在的人求的都是水泥封心，断情绝爱，不婚不育保平安！” “月老庙前门可罗雀，财神殿前长跪不起，您……” 司微说到一半就停住了，伸出一只尔康手：“不对，您现在还有几座月老庙？” 月老被这锥心之语气的嘴唇直打哆嗦：“你你你...” 司微没有理会月老气的涨红的脸色，手指转了个方向，指向旁边的人。 “灶王爷，百年前您小日子多滋润？初一十五，供桌上哪次不是三层甜品塔起步？上供的清酒洗澡都用不完。就连您的坐骑吃草料都能吃出三高！” “现在倒好，您那匹神马饿得天天在云端啃Wi-Fi路由器，昨儿个还问我：‘司微上神，这玩意儿嚼着咋没草料香呢？’” “您自己说说，您上次闻到灶糖的甜味儿，是不是在楼下小卖部门口？” 灶王爷气的额头青筋直跳，浓密的八字胡都被粗重的呼吸吹的飞起，双拳放在身体两侧捏的咔咔直响，浓密的眉毛下，那双小眼睛直直的瞪着眼前妖孽雪白的人。 司微丝毫不打怵，气势一分未减，碧绿色的眼眸一眨不眨，丝毫不躲闪他的目光。 僵持了一会儿，灶王爷重重的锤了一下旁边的桌子，咬牙切齿：“是，你说的都对。” 月老看灶王这个样子，长叹了一口气：“可是司微，你确定这样能行？” 司微见他们态度有所软化，气势瞬间卸了下来，脸上堆起了笑，连身后那条毛茸茸的白色大尾巴也讨好似的轻轻晃动起来。 他微眯起那双碧绿色的眸子，纤长的白色睫毛忽闪忽闪的，方才那点急躁消失得无影无踪，活像只终于骗到鸡腿的小狐狸。 “月老，灶王爷，小神刚才说话急了些，您二位可别挑理。” “神界选出我做咱们神明app的推广人，不是因为小神有别的能耐，我不过就是个刚成神没多久的小动物，但反而就是因为这一点，我够年轻，接触过现代……” 司微絮絮叨叨的说着，一手牵着一个，又是陪笑，又是道歉，总算把两位大神带到了事先预留好的入场位置，朝急得满头大汗的主持人点了点头。 主持人长舒了一口气，提起精神，笑容灿烂的给一旁的灯光和音效师使了个眼色，现场灯光瞬间暗了下来，只有两束光打在舞台的中央。 主持人站在暗处，混合着悬疑的背景音乐，一只手伸向舞台一侧，身子微躬做邀请状，此时激情悬疑的背景音乐恰巧停在最高点，直播间狂刷“再不开始就举报”的弹幕都停滞了两秒，所有人屏住呼吸，静待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让我们有请——月老，灶王爷，带来一首《爱你》。” 舞台中间的两束光熄灭了一瞬，再次亮起时，两束光中就站了两个背对着摄像头的人，一个身形清瘦，一个身形微胖，音乐适时响起，进入前奏，舞台上的人却没有丝毫动作，直播间的弹幕却刷疯了。 ［月老和灶王爷……跳《爱你》？！］ ［不是吧，我还以为福利是财神现身爆金币呢。］ ［这两位神不是男的吗？］ ［这是女人啊，不会是传说有误，我们把女神仙当成男神仙了吧？］ ［这有什么稀奇的，玛丽亚连名字都不配有，只能叫居里夫人。］ 弹幕上说什么的都有，越来越跑偏。 直到前奏响起的45秒后，第一句歌词响起时，台上的二人猛的一个回头，两个穿着水手服，百褶裙，扎着双马尾的中年大叔，透过浓密的长须给了摄像头一个飞吻，胡须下系着两颗俏皮的樱桃皮筋，那樱桃随着他们的动作还颤了一下。 在场的人瞬间一阵恶寒，不自觉的齐齐打了个冷颤。 弹幕瞬间寂静了十秒，紧接着就是连成串的一长串国粹。 ［卧槽！］ 由于刷同一个词语的人过多，神明app贴心的将两个大写闪着金光的“卧槽”放在了屏幕中央，后面紧跟着X99、X666、X999。 直播间人数直线上升，突破了1万人。 司微在摄像机后面激动的跺起了脚，单手握拳向上挥了挥，给台上的二人加油打劲。 “两位大神做的漂亮，1万人了！” 台上的两人羞得面色通红，一想到自己如今这副尊荣竟然被1万个人看见，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一想到竟然有1万个人来看他们，也不免心生欢喜。 ——上次见到1万个人，应该是百来年前的事了。 台上的两人心中五味杂陈，几秒钟好像闪过了无数个画面，连接下来要跳的动作都忘了。 司微见他们没有动作暗叫不好，赶紧挥手让他们看自己，见两人的目光转过来，司微跟着音乐开始跳舞，像在台下引导小朋友跳舞的幼儿园老师一样，还配上了生动的表情。 “对，笑起来。” “来，321，点鼻子。” “对，两位大神很棒，来，耸肩。” 在现场的人看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在直播间的观众看的那叫一个身心受累。 看得津津有味的人，是因为他们看的是司微。 司微长得漂亮，一身雪白，可以说是男生女相，眉眼间却不失男子的英气与凌厉，雪白的长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毛茸茸的尾巴俏皮的跳跃着，这娇俏的舞蹈，不仅没让他看起来奇怪，反而很是赏心悦目。 直播间的观众就没这么好运了，他们看的是两个中年的油腻大叔，穿着超短裙和水手服，胡须和双马尾上绑着樱桃皮筋，肢体极不协调，扭扭捏捏的却还脸红卖力的跳着，偶尔镜头还会给到特写，将他们脸上的褶子和痦子看得一清二楚。 ［救救我，救救我！］ ［啊！我的眼睛！］ ［别再放特写了，摄像小哥，我求你了！］ ［两位神啊，别顶胯，求你们了。］ 月老和灶王爷一开始还能跟着司微的动作一起跳，可目光总是不自觉的飘到旁边的大屏幕上，看到上面的一条条弹幕，两个人的动作越来越不协调，脸红的都快要滴血了。 “两位大神，不要看其他地方，看我。” 司微为了吸引他们的目光，动作越来越大，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来，321，手向下，压肩，顶……” ‘嘭！’ 灶王爷一屁股给月老顶到了画面外，月老砰的一声摔到了台下，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 司微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忘了做动作。 台上的灶王爷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心理压力，捂着脸从台上跳了下去，甚至不惜运用本就不多的神力直接开启传送，还没等落地就已经消失在了半空。 一旁的工作人员冲上去想要将月老扶起来，还没碰到人呢，月老也捂着脸直接消失在原地。 司微脸上的震惊原封不动，只是好似能看出他快裂开了，下一瞬，他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不顾形象的一下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头疯狂的抓挠，雪白的长发被抓成了鸡窝。 ——完了！ ——他完了！ 第2章 去凌霄宝殿，跳社会摇 “嘭！” 桌子上的金元宝因为大力的拍击跳了起来，又“咚”的一声落下。 司微站在会议室的桌前低着头，绞着手指，大气儿都不敢出。 巨大的会议桌两侧是各路神明，有男有女，个个端的是姿容出众，风神俊逸。 可众人的脸上此刻却没有一丝的笑意，哪怕是身边的灵宠此刻都闭紧着嘴巴，乖巧地待在主人身边，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毫无存在感。 “司微，解释解释？” 坐在主位的是个样貌极周正的男人，面庞带笑时本该是令人如沐春风的俊朗，此刻却因紧抿的唇，不见笑意的眼眸，透出一股沉甸甸的威压。 他穿着一身暗金色纹路的袍子，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那一声声轻响，比刚才拍元宝的动静更让人心头发慌。 司微咬了咬有些发白的嘴唇，向着那人深鞠了一躬，雪白的长发垂落在他身侧，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声音却很是诚恳： “财神爷，是我的错，我只想着流量的问题，没有关注到二位大神的心理，才导致出了这样的事故。” “昨天的直播，两位大神登场不到一分钟，直播间就突破了万人，不到两分钟就又翻了一番，哪怕是这波流量无法变现，也能吸引足够多的信徒关注神明app，这对于我们的粉丝转化都是极有力的。” “本来这前景一片光明……只可惜……” 会议室内落针可闻，窗外云层飘过，阳光洒在屋内，却洒不进众人的心，屋内一片死寂，无人开口，气氛冷凝到了极点。 终于坐在主位的财神动了动，他轻抬起右手，手上的水晶珠链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先起来。” 司微直起身，却依旧低着头，哪怕脖颈酸痛，也不敢抬手揉一揉：“财神爷，这差事我没有办好……” “呵，你还知道你没办好？” 坐在会议室右手边首位的是一位女神仙，长相慈眉善目，但透着威严，脸上带着虎纹，腰间挂着草绳尾巴，手里轻摸着一只青色的鸟。她讥讽一笑，抚摸鸟儿的力度都加重了一些，可她怀中的鸟却没有一丝声音：“你可知道，为了这次直播，我们神界众神付出了多少？” 那女神和蔼的朝着主座上的财神笑了一下，随后目光凌厉的看向司微：“你说直播是专业的事儿，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办，要请什么爱母塞团队，我们允了，又说需要专业的场地、灯光、设备，我们全都允了。” “甚至你说前几次直播无法变现，只为积累什么粉丝，我们也全都应了。” “这次直播的成本，财神爷拿大头，我们出小头，你要什么我们给什么，我们掏空了家底儿，给足了你这小狐狸体面，可你是怎么办的这事？” “两万多个信徒最后只留下五百，这就是你说的什么粉丝转化率？” 那女神滔滔不绝，字字珠玑，直说的司微抬不起头，两万个人转化率竟然不到3%，这在直播行业里可以说是相当的低了。“娘娘，这、这次是意外，下次……” “这次都没了，还下次呢？你是不是当我们这群老古董好糊弄！”那女神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金元宝砰的一下弹起，又咚的一声落下。 “要我说，也是咱们错把鱼目当明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狐狸，能有什么好。” “娘娘，这小狐狸兴许还不如您的那只灵宠呢。” “哼，说什么年轻好，年轻懂得现在的社会，懂网络，会营销，啧啧啧。” “年轻是好啊，你没看编出来的那些词儿，一套一套的，给咱们这些老古董都糊弄住了。” “呵，月老和灶王爷闹了那么大一个没脸，今天都没好意思露面，结果就这……”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给司微贬的一无是处，他低着头，右手背在身后，掌心的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呵，这群老逼登。 这次直播他是有责任，但归根结底，不还是那两位大神临阵脱逃才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当初选人的时候，一个推着一个，都不愿出来，怕丢了脸面。 月老和灶王爷稍微有了那么一点意向，这些人便推着赶着捧着哄着，把他们两个架在火上烤。 当初直播的方案出了好几版，温和的，诙谐的，新奇的，应有尽有，可选来选去，最终还是不顾两位大神的反对，选了这收益最高的。 如今两位大神临时掉链子，这群老逼登怕逼急了那两位，不敢怪罪，便推他出来挡枪。 决策的时候，他的建议就是放屁。 等到要结果的时候，他就是最好的出气筒。 要什么给什么？ 呵，说的好听。 当初说既然要直播，不如直接在瑶池仙境，让人间的信徒看看真实的神界，结果西王母不同意，说什么神明应该在人界留有一些神秘。 说在凌霄宝殿，结果玉帝不同意，说凌霄宝殿是庄严肃穆的地方，简直不成体统。 说在广寒宫，结果嫦娥不同意，说玉兔们常年不见生人，万一吓坏了怎么可好。 说在斗牛宫，结果二十八星宿，二十七个不同意。 妈勒个巴子的，神界有名的地方去了一遍，最后万般无奈只能租场地，还开了三次会，会议上互相推诿，笑的一个比一个假，最终留下一句：‘唉，这小狐狸还是年轻啊，这么点儿事儿都办不好，还要我们破费’ 请个MC团队，比价比价再比价，连特么的村口干红白喜事的唢呐班子都问了一遍，最后硬生生把一场神界直播弄得像婚礼现场，司仪那纯正浑厚的播音腔一出，配上那廉价的背景，简直像是临时搭起来的草台班子。 就这，首次直播还能取得这成绩已经不错了。 可在这些老逼登眼里，他的努力算什么呢？ 他司微说的好听点，是神明app的推广官，说的不好听点，那就是奴才。 事情办好了，全是主子们的功劳。 事情办不好，全是他这个奴才的错。 呵，小爷还不伺候了呢。 司微揉了揉被掐出血印的掌心，脸上戴着纯洁无辜的表情，碧绿色的眼眸挤出几滴泪水欲落不落。 “各位大神，都是司微的错，千万别动怒，司微这就收拾包袱，滚回我的山头，以后再不出来碍各位的眼 。” 说着说着眼泪扑簌簌的就掉了下来，眼尾很快就染上了红晕，纤长的白色睫毛上都沾了泪珠，看上去可怜极了。话刚说完，还不等众人反应，抬脚就往外走。 “司微。”财神站起身挡住他的去路，动作温柔的将他雪白的长发别在耳后，拿出一方暗金色的丝帕，轻轻拭去他欲滴落的泪珠，双手放到他的肩膀上，认真的看着他。 “大家说话急了些，你别往心里去，其实大家知道你的辛苦，只是看这直播效果如此之好，最后结果却不尽人意，便性急了一些。” 司微接过丝帕，哽咽的擦拭眼泪。 而刚才那些奚落、嘲弄、怪罪的声音也一并消失了。 他们又不傻，他们其实很清楚，如果没有司微，这件事连办都办不成。如果真把司微给逼走了，那这神明app可真的就打水漂了。 财神牵过司微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旁坐下，环视了一下屋内的众人：“当初开发神明app是众人都同意的，选举司微做app的推广官也是你们投票表决的，一个两个互相推诿着说自己年纪大，不懂这些。” 财神伸手指了一下一旁还在抽泣的司微：“现在有一个懂的，你们却也跟着一起懂了，事事指手划脚。” “司微事事被掣肘、压制。既然你们这么不喜欢他，那不如你们自己上？” 话音落下，会议室内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人应承。 财神看向一旁：“娘娘，不然您试试？” “这……” 财神不等她回答，又看向了一旁：“雷公，不然您试试？” “呃……这，我不懂这些。” 财神温润一笑，看向众人，语气真诚；“从古至今，本座都没有机会坐上这主位，可各位偏偏今天一定要求我坐主位，自是因为这次的app是由我开发，既然我是最大的股东，那不知各位可否听我一言呢。” “是，您说。” “财神爷您说。” 财神抬手抚摸了一下司微的头，司微早就挤不出眼泪了，正拿帕子低着头，假装啜泣着，这一摸给司微吓得差点儿一激灵。 “这小狐狸是道行浅，年岁小，这次的事儿办的也不漂亮。” “但请大家这次看在我的面子上，再给他一次机会。” 司微攥着手中的帕子低着头，嘴唇都快咬出血了。 艹！ 这个老逼登！ 会议结束了。 各家的神使都在门口等着，看见自家的主子一个个都迎了上去，清墨看见后面的司微赶紧迎了上去。 “娘娘，那个……莫不是司微的神使？” 嫦娥抱着玉兔向后面使了个眼色，西王母闻声看过去，疑惑的皱起了眉头：“他的神使是个……清风？” “这时代可真是变了，连清风都能上天庭了。” 清墨观察了一下司微的脸色，问道：“主子，咱们是不是不能回山里了？” 司微盯着手中暗金色的手帕，将手帕攥成了一团：“呵，有财神那个老逼登在，我还能有好果子吃？” 清墨赶紧向四周看了一圈，四处无人，松了口气：“主子您说话注意着点，这可是天庭。” “而且刚才我听其他神使说，是财神爷在会议上力保您的，不是吗？虽说没能如愿回山里，但财神爷也是帮您说话了呀。” 司微盯着远处财神的背影，恨恨的说道：“那就是个老油条。” “财神爷那老梆子，看着好像向着我，其实最先挑事儿的就是他！他先搁那儿演上了，让大伙儿觉着他这大股东都烦透我了。” “剩下那帮人精儿可不就顺杆爬，往死里怼我？等大伙儿骂差不多了，他再蹦出来充好人。” “说是护着我，可他说一句实在话了吗？屁都没有！光让大伙儿看他面儿上拉倒，这不就是变着法儿地让我把锅全背了吗！” “这一通折腾下来，谁还能记着月老和灶王爷半道拉稀的事儿？” “那帮老登没一个好饼，财神更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他在大伙儿跟前儿落了个好儿，那俩老家伙还得念他的情，我他妈还得欠他个人情，接着干这破活儿，一箭三雕啊，这老登算盘打得我在山海关都听见了！” 清墨越听眼睛睁得越大：“啊？那咱们还要继续直播吗？上次直播的经费三催四请，弄了一个多月才批下来。这次怎么办啊？” “怎么办？”司微看向远方凌霄宝殿的方向。“走，去凌霄宝殿。” 清墨小跑了两步，跟在后面急急的问道：“主子，去凌霄宝殿干嘛？” “直播——” “跳社会摇。” 第3章 用人话翻译一下：你，归我了。 清墨一下扑到司微的脚下，死死抱住他的腿：“主子主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你这是干嘛啊！” “您就不怕玉帝扒了您的皮做狐狸围脖！” “主子，咱们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司微抽了几下腿没抽出来，干脆直接拖着清墨走：“我？我还有啥招儿啊？” “他奶奶个腿儿的，电灯没发明前，老子连山海关都出不去，现在倒成神界的希望了？！” “那财神不是想保我吗？我让他保！我看看我上凌霄宝殿跳完社会摇，他这回还咋保！” “您这不是伤敌八百，自损八千吗？”清墨眼看自己快被甩开了，干脆直接扑到了司微的身上，给他摁倒在地。“主子，清墨求你了，你不能这么想不开啊。” 司微被扑倒在地干脆不反抗了，双手枕在脑后直接躺下了：“那你说咋整？” 清墨看他终于不折腾了，松了口气干脆在他旁边席地坐下：“主子这经费确实难批，不如……” 他眼睛一亮，一把抓起刚才落在地上的暗金色手帕：“不如咱们把这卖了，这里面应该有不少金子。” 司微拍了下额头，又给了清墨一个爆栗：“点石成金的本事，神界里面一抓一大把，那你怎么不想想上次为何凑那点经费凑的焦头烂额。” 清墨捂着被敲红的额头：“这……这小的刚从山里出来，哪懂这些呀。” 司微拿过手帕，轻轻扯了扯，里边的金线在阳光下闪着光：“若是神界众人，日子过不下去了，随便弄两块金子下到凡间，不出几日，凡间就得大乱套。” “这神力和人间的货币都是有汇率的，玉帝曾明令禁止扰乱人间秩序的事，这要是被抓住，咱们都得去阎王殿里走一圈。” “所以呀……”司微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抬腿就走。“还是去凌霄……” 清墨赶紧起身拉住他：“不是你嘎哈啊！你再这样……” “你你你再这样……我拽你尾巴了！” 司微又给了他一个爆栗：“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清墨看他气的小脸通红，赶紧软了下来：“主子，这直播咱差的不就是卖点吗，既然要给凡间的信徒看一些不一样的，也不一定非得是凌霄宝殿啊。” 司微不耐的挥了挥手：“其他地方都有主，哪一个也不会同意……” “那要是没主的地方呢？” 司微好看的眉头皱到了一起，狐狸耳朵冒出来了都不知道：“没主的地方？” 清墨看了一眼四周，虽说四下无人，但还是小心的贴近司微的耳朵，压低音量： “寂灭之神，归墟。” 司微碧绿色的眼眸瞬间瞪圆，头顶那双毛茸茸的狐狸耳朵紧贴着头皮，手不自觉抓紧了清墨的衣袖：“归墟的神域？” “是啊，主子，最近人间的那些电视剧拍的都不错，那特效弄的我感觉跟咱们真的凌霄宝殿也不差什么，哪怕去了凌霄宝殿，大家也只会觉得不过尔尔，可归墟的神域有谁见过？” “天地诞生之初，只有寂灭之神和生机之神两位上古真神，现在这些神都是后来的，给两位上古真神提鞋都不配，咱们要是去归墟的……” “你疯了！”司微没等他说完，就拧了一把他的脸蛋：“我看你比我还疯，那可是归墟！” 清墨捂着被掐红的脸蛋：“可是归墟早就陨落了，自从他的伴侣生机之神陨落，归墟也早就跟着去了，您怕什么呀。” 司微猛地捂住清墨的嘴，碧绿的眸子里是前所未有的惊惧：“你懂个屁！那地方邪门得很！” “死亡是去了阎王殿，好歹还有个记录。寂灭是什么？是把你从生死簿上直接撕掉，连纸渣都不剩！” “万一归墟留下了什么上古诅咒机关呢？运气好，你我当场消散，三界再无痕迹。运气不好，咱们可能压根就没出生过，月老、灶王爷都会忘了世上还有咱俩这号人！” “那根本不是危险，那是……对所有‘存在’的终极否定！” 清墨听到这里干脆一撒手，朝着凌霄宝殿的方向一指：“那你去，去吧，跳社会摇去。” 司微被噎得够呛：“你……” 清墨笑嘻嘻地将手肘搭在他的肩膀上，揉搓了一下他粉白的耳朵：“好啦，我还不知道你吗？主子，其实你也想去的，是不是？” “放心吧主子，最近神界的日子都不好过，我听几个小仙娥说他们有人去过归墟的神域，想要挖点宝，虽然什么都没找到，但人都安全回来了，小的怎么可能任您去犯险呢。” 司微胡乱的挥开他的手，揉了揉被他搓乱的毛：“你说的对，这年头修行不易，刚成神的只有我这么一个，逮着我一个软柿子，可劲儿的捏。既如此……” 司微和清墨对视了一眼，齐齐说道： “富贵险中求！” 狭小的神域出租屋内。 司微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的将自己雪白的长发梳起半扎在脑后。 “清墨，我上次网购的cos发冠呢？” 清墨正坐在出租屋的大门前，被一堆快递埋在了里面，一边翻一边嘟囔：“你说你怎么这么能买，买来也不拆，全都堆在一块儿，我哪知道哪个是发冠啊？” “还有，你就不能收拾收拾你这地方？简直跟猪窝似的。”清墨终于从快递箱中翻出来了发冠，绕过了一地的外卖袋子，来到梳妆台前。“喏，给你。” 司微对着镜子整理着发冠：“其他地方先别收了，先把一会要直播的背景收拾出来就好。” 清墨捡起地上的外卖袋子：“要我说，您还真离不了我，瞅瞅我这才几天不在，这房子造的……” “唐僧大爷，您放过我吧，直播公告发了吗？” “发完了，粉丝们一听说是去上古真神的神域，一个个可都抻长了脖子等着呢。” 司微坐到背景墙前，点开了神明app的直播按钮，瞬间就涌进了一群粉丝。 ［我靠，原来神界有长得好看的神仙啊！］ ［小神仙，你是哪位啊？］ ［我去，萌翻了，你头上的耳朵是真的吗？］ ［小神仙，你有尾巴吗？］ 直播间人数直线上升到2000，司微揉搓了一下自己头上的耳朵，粉白的耳朵轻轻抖动了一下，碧绿色的眼眸暗送秋波，腼腆一笑：“当然是真的了。” ［救命，有人在勾我的魂儿！］ ［啊啊啊，这简直是妲己成精了。］ ［有这么养眼的人，上回为什么要让那俩货荼毒观众的眼睛啊？］ ［小神仙，你是什么神呀？］ 司微一直紧盯着直播间的人数：“我叫司微，听名字也知道，我只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神。” “不过小神我今天要带大家去做一件……大神们都不敢干的事儿。” 直播间的人数还在上涨，弹幕越刷越快。 ［去上古寂灭之神归墟的神域吗？］ ［小神仙，你真不怕灰飞烟灭啊？］ “当然怕，可是为了家人们，小神我今天豁出去了。” “请宝宝们动一动小手将直播间分享出去，直播间人数破1万，我们立刻动身。” 良久后，司微捏紧手机深吸了口气，看着清墨还在撅着屁股收拾背景布的背影，对着直播间1万个观众飞快地比了个心：“宝宝们，扶稳坐好，咱们这就出发探秘去啦！” 下一瞬，他周身白光一闪，直接从堆满快递盒的出租屋里消失了踪影，只留下清墨后知后觉的哀嚎：“主子！你又把我自个儿扔这儿了！” 直播画面猛地一花，像是信号不良的旧电视。 几秒后，图像稳定下来，弹幕又疯狂的刷了起来。 [？？？？] [主播你人呢？黑屏了？] [是我手机坏了还是你没了？] 不是黑屏。 是镜头前几乎没有任何光线，只有一片吞噬一切的、纯粹的“无”。过了好几秒，观众们才勉强适应这种极致的黑暗，借着直播间界面微弱的光，隐约看到司微一张煞白的小脸。 他那身格外扎眼的雪白袍子。他就像是被扔进了一瓶巨大无比的墨汁里，还是刚生产出来、没兑水的那种。 [我滴妈……这地方咋这么瘆人啊？] [司微你还活着吗？吱个声！] [完了，主播好像吓傻了。] 司微确实有点懵。他感觉自己飘在空中，上下左右都摸不到边，这种“空”法，比他那个转身都费劲的出租屋夸张了千万倍都不止。 “……家人们，”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在死寂里显得特别虚，“我好像……掉进芝麻糊里了……” 他话还没说完—— 唰！ 就像是有人拉下了电闸，从他头顶极远处开始，一颗、两颗、紧接着是成千上万颗破碎的星辰次第亮起！它们散发着幽冷又古老的光，如同被打碎的钻石，铺满了整个“天空”，瞬间将这片永恒的黑暗点染成了一条浩瀚无垠的银河。 司微僵在半空，张着嘴，仰头看着这凭空出现的奇迹，手机差点都没拿住。 他那个好不容易才租下来的神域单间，跟眼前这景象一比，连个厕所坑位都不如了。 [！！！！！！] [卧槽！！！！] [这特效牛逼！下血本了啊主播！]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手机……] 司微好不容易合上嘴，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对着镜头喃喃道：“……这得多少电费啊……” ［主播主播，你身边的星星能摸着吗？］ ［是啊，你摸一个给我们看看呗。］ “这……”司微从刚才进来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动过，他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不用丝毫神力就能漂浮在半空中的，他试探性的伸出脚迈了一步，这一脚好似踩中了“地面”，稳稳的落了地。 他试探性的走了几步，每一步都是稳稳的，没几步就走到了一颗闪着银光的星辰旁。 ［主播，快试试能摸到吗？］ ［这个可以做观众福利吗？］ ［我去，我想要！］ 司微看着弹幕眼珠一转，试探性的碰了一下那颗星辰，不过就是普通的神界星辰而已，并没有什么价值，也没有什么奇特的功效，放到凡间……应该没问题吧？ 想到这里司微一把握住那颗星辰，在镜头前晃了晃：“那就应宝宝们的要求，今天放送10颗星辰作为直播间福袋，领取福袋的要求是点关注，加入粉丝团，在公屏上发送关注主播不迷路。” ［卧槽！真给啊！］ ［主播大气！］ ［关注主播不迷路。］ ［关注主播不迷路。］X999 直播间的关注噌噌的上涨，没一会儿就突破了5000，司微心里得意极了，将摄像头翻转过来对准星海，让粉丝点起了菜：“宝宝们，你们想要哪颗？” 司微挑挑拣拣，边走边摘，过了一会儿竟然看见了一些不一样的景象，远处一座巍峨肃穆的黑色大殿，模模糊糊的出现在画面中。 ［这不会是寂灭之神归墟的住处吧？］ ［主播快走近点，让我们看看。］ 司微也有些好奇，加快了脚步，来到了大殿的门前，这宫殿不知是由什么材质打造的，通体漆黑，仿佛能吸收光亮和时间，庞大的几乎超出想象，风格古老、宏大、威严，站在大殿的门前向上看都看不到顶。 此时大门紧闭，门缝中却透出一丝暖光，那丝光亮与周遭黑暗虚无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司微却心里打怵，向后退了两步：“咳咳……宝宝们，这地方可不兴进啊，咱们在外面看看就好。” ［那可不行，都到这儿了。］ ［对啊，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呗。］ ［是不是玩不起？快进去。］ ［点赞刷起来，逼主播进殿！］ 司微盯着直播间疯狂上涨的人数和点赞数，深吸了口气：“行，那咱们就去看看。” 司微用尽全力将门推开一点缝，里面的光亮便洒了出来，那光暖洋洋的，像初春时的太阳，刺得他一时睁不开眼。 他下意识用衣袖遮住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放下。待看清殿内景象，连直播间的弹幕都停滞了两秒。 [天哪……寂灭之神的家里……居然是这样的？] [我还以为全是骷髅头呢！这也太温馨了吧！] [摇椅！那边还有个小小的木头摇马！] 大殿内部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却丝毫不显空旷冰冷。地面是温润的暖玉，而非冰冷的神石。 四周没有华丽的立柱，只有一些自然弯曲、仿佛还在生长的树木枝干支撑着殿顶，枝干上甚至点缀着几片永不凋零的翠绿叶子，散发着微弱的生机。 最显眼的，是角落处一张用整块混沌原木雕成的宽大摇椅，上面铺着一张毛茸茸的、看不出是什么神兽皮毛的软垫。摇椅旁，有一个手工略显粗糙的小小木头摇马，安静地放在那里。 墙壁上没有任何霸气侧漏的浮雕，只悬挂着一串由星辰内核和早已灭绝的太古铃兰风干后串成的风铃，无风，却自行发出极其空灵轻柔的叮咚声，像是安眠的古老歌谣。 整个大殿弥漫着一种类似于阳光晒过干草、又混合了淡淡冷泉的干净气息，与门外那片死寂的虚无星河判若两个世界。 司微看得目瞪口呆，对着镜头喃喃道：“家人们……我是不是开错门了……这、这跟我家也差不多啊……” 此时弹幕上一条极不合群的评论一闪而过。 ［主子，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家比这乱多了。］ 司微装作没看见那条弹幕，继续向里面走，房间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原木色推拉门。 这次不用粉丝们催促司微就把门打开了，里面是一个通体漆黑，宛若黑色山脉蜿蜒而成的巨大神榻，与前殿里温馨的装饰格格不入。 司微回头看向前殿，仿佛明白了什么。 万年前，寂灭之神归墟应该就是在这张神榻上，看着前殿中他的爱人嬉笑玩闹。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这里的一景一物应该都是万年前的景象，没有丝毫的改变，可……人却都不在了。” ［咱们这也算是见证历史了，这么牛逼的地方都让我们看见了。］ ［主播主播，那神榻是什么做的？能不能凿下来一块给我们当福袋？］ ［刚才墙上的那串风铃能不能给我们做福袋？］ “不行不行，外面摘两颗星辰就算了，这可是人家的东西，哪怕人不在了，这样也不好。” 司微还是知道分寸的，外面那些星辰，神界到处都是，大不了以后可以摘回几颗补给人家，但拆人家的家，凿人家的床，可就不合适了。 司微赶紧转移话题：“这神榻可真够大的，不过这上面怎么什么都没有呢，不硌的慌吗？” ［主播躺上去试试。］ ［告诉告诉我们这上古真神的床睡起来什么感觉。］ 司微有点犹豫：“这……不好吧。” ［又不让你干别的，就躺一下而已。］ ［胆子怎么这么小，没劲。］ ［是不是怕了？取关了啊！］ ［这也不敢，那也不敢，取关取关！］ “好吧好吧，就一下啊。”司微被取关几个字儿一激，把手机放到一旁的地上，手脚并用就爬上了榻。 这一团雪白的人在漆黑的神榻上看起来格外的显眼，他跪坐在神榻上，摸了一下神榻旁高高隆起的黑色石山：“嘶，什么东西。” 司微感觉指尖一阵刺痛，抬手一看，原来是被尖尖的碎石割破了手，这神榻通体漆黑，很难看出尖锐的地方。 一滴鲜血顺着他白皙的指尖，滴在了神榻上，缓缓融入黑色的石材。 “这……”司微以为黑红太过相近所以看不清，赶忙伸手去摸。 下一瞬，剧变突生。 整座大殿突然摇晃了起来，风铃掉在地上摔成了几段，桌子上的书籍摆设全部翻倒在地。 司微赶忙跳下神榻，一把抓住手机就开启传送，却震惊的发现他竟然无法传送！ 他赶忙向外跑，可用前殿中来照明的珠子忽闪忽灭，每当光亮熄灭的时候，这殿中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他跌跌撞撞地撞到了不少东西，他打开手电筒，疯狂的向外逃窜，可算跑到了前殿的大门，来时打开的那条缝早就已经关闭了，他将手机放到了后腰的腰带中，手脚并用拼命的向外推，可大门纹丝不动。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刷疯了，除了弹幕提示音外，手机铃声也响起了，司微依旧和门较着劲，根本没空看手机，可铃声依旧响个不停，司微刚拿起手机，铃声就戛然而止，紧接着他就看见了的直播间中的一条条弹幕。 ［主子主子，快看你后面！］ ［主播，你后面那是啥啊！］ ［主播，你快回头啊！］ 司微整个人僵化在原地，机械般的一点一点挪过身体。 透过忽明忽暗的珠光，他看见了……刚才那个漆黑的神榻此刻正在一点点崩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而下面好像是烧开的岩浆，照的整个后殿鲜红一片。 “轰！” 突然，整张神榻轰然碎裂，黑色的碎石四溅飞起，神榻的中央一滩岩浆似的东西正在沸腾翻涌，却诡异的没有一丝热度。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刷疯了，可司微根本无心理会，他紧紧的攥着手机，碧绿色的眼眸紧紧的盯着神榻的方向，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那岩浆翻滚的越来越激烈，好似有什么东西即将冲破桎梏，终于，一个极其高大，仿佛顶天立地般的身影缓缓从岩浆中升起，墨色长发无风自动，古老而华贵的玄色长袍上，暗金色的纹路缓缓流转。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他是一座挪不动，也绕不开的山。 他低垂着头，面容模糊，但周身散发出的威压，已经让司微双腿发软，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这威压并非刻意释放，更像是一种自然的法则，宣告着此地主宰的归来。 司微紧盯着那个身影，良久后，极其艰难地松了一口气：“他……他、他好像在沉睡。” “到底、到底是谁说归墟已经陨落了的！” 话音刚落，那一直低垂着的头颅 ——动了。 随着他抬头的动作，一张脸清晰地映入司微眼中。那是一种极其冷峻的英俊，他眉峰锐利，鼻梁挺拔，紧抿的薄唇毫无血色，皮肤苍白的异于常人，整张脸完美得没有一丝人气儿。 紧接着，在那张脸上，那双一直紧闭着的眼睛 ——毫无征兆地睁开了！ 司微的血液瞬间冻结！大脑一片空白！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是并非人类或任何生灵所能拥有的！那是两潭最深最暗的血色深渊，仿佛蕴藏着宇宙间所有的杀戮与终结！ 里面没有一丝情绪，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只有绝对的冰冷、漠然，以及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极致威严。 仿佛世间万物，亿万生灵，在这双眼睛面前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生灭只在他一念之间！ 寂灭之神！ 这就是寂灭之神！ “何人……扰吾安眠。” 他的声音低沉，不似人声，更像整个空间在随之共振轰鸣。 大殿震荡的更加厉害了，其中的物品开始一件件湮灭，不是灰飞烟灭，而是悄无声息的消散在空中，好像从没有存在过一样。 更让司微惊恐的是刚才一样物品在他眼前消失了，而他却好像……想不起来那是什么东西了。 随着大殿中崩坏的场景愈演愈烈，归墟深邃的血色眼眸中暴虐的气息也愈发浓烈。 司微整个人僵在原地，三魂七魄吓飞了一半儿。他看着那岩浆里小山一样的黑影，脑子里就剩一个字：跑！ 他立刻启用全部神力，甚至不惜燃烧一丝本源神格，冲向大殿的大门。 归墟那双血红的眸子瞬间就钉死在了司微背上，里面的暴虐和疯狂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浇了一下，虽然还在沸腾，却奇异地缓和了那么一丝丝。 司微这边正玩命砸门呢，突然感觉后脖颈一紧，像是被什么无形的钩子给勾住了，全身流动的神力瞬间僵住，整个人被一股完全无法抗拒的力量给扯得双脚离地，嗖一下倒飞回去！ “啊！卧槽！”他吓得吱哇乱叫，手舞足蹈地乱扑腾。 下一秒，他就被拎到了归墟面前，几乎跟那张俊美却死寂的脸贴上了。归墟血红的眼睛里露出了除了毁灭之外的情绪——一种极度渴求的探究。他像是确认什么似的，猛地凑近司微的脖颈，几乎是嗅了一下。 司微吓的狐狸尾巴和耳朵瞬间炸开了毛，跟朵大蒲公英似的。 [我靠！这归墟属狗的吗？还带闻味儿的！] [主播的毛都炸了！哈哈哈！] [他是不是发现主播偷他家星星了？] “啊啊啊，撒手撒手，我不好吃。”司微手舞足蹈语无伦次的扑腾着，活像只被揪了后颈皮的猫。“我我还你星星，我错了啊，归墟大神我错了！” 司微光顾着扑腾了，丝毫没有发现这大殿之中濒临崩坏的场景，在他靠近归墟后竟然渐渐沉寂了下来。 而归墟也确定了什么一般，眼神中的疑惑变成了笃定。抬起一根手指，指尖缠绕着让人头皮发麻的黑气，直接点在了司微锁骨正中心。 “嘶——啊！”司微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又带着灼烧感的力量猛地钻了进来，跟他自己的神力疯狂纠缠在一起，疼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 紧接着，他白皙的皮肤下，一道极其精美繁复、由暗金色和玄黑色神纹交织成的细链状纹样迅速浮现出来。 那纹路像活了的藤蔓，无声无息的从他锁骨蔓延至左侧颈侧，最终形成一个神秘又有点好看的图腾，像件量身定做的黑色choker，死死拴住了他。 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的神力正通过这道纹路，不受控制地、细水长流般被吸走了！ 归墟感受着体内万年未曾有过的片刻消停，满足地叹了一声，那双血眸淡淡的瞥着手中生无可恋的小狐狸，宣告了最终判决： “自此，汝之因果天命，皆系于吾掌中。” 直播信号，在此刻彻底掐断。全世界屏幕前，只剩下司微那张写满了“倒霉催的”的绝望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