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氧气》 第1章 n.再次见面 京市的秋天很快就来了,树边的树叶已经变黄,齐恒开着车,窗外景色迅速倒退着,从繁华的高楼大厦慢慢倒退成了一片荒芜,车窗是打开的,秋风没有任何阻碍入侵齐恒的骨髓,他需要冷风平复他紊乱的心。 齐恒受温迟屹妈妈的委托给温迟屹送东西,这是温迟屹进监狱的第七年,齐恒的手不安地轻敲方向盘,他并不想见到温迟屹这个他大学时期的初恋,但他的母亲腿脚不好了,他也不忍心看着从前总是照顾自己的老人家跑几十里路,虽然在看守所时温迟屹伤他至深可他还是答应下来照顾他妈妈,毕竟七年很长变故会很多。 齐恒找了个位置停车,这是温迟屹进去以后齐恒第一次见到他,通过了安检齐恒将手中的袋子握的更紧了,他走的慢吞吞的,其他着急的家属都脚步飞快的从他身边略过。 监狱是充满痛苦,悲伤,悔恨,失望的地方更别说探监的时候了,很多家属因为各种原因选择再相信一次眼前的人,而有的人连道别都没有便心灰意冷的退出对方的生活,他们可能爱过相信过,但终究像一阵风一样握不住就消散了,他们可能会在探监时诉说思念或是宣泄痛苦,人不是非好极坏的,有太多冤屈被埋葬在高墙之下。 齐恒走的慢吞吞的,很快成为了最后一个进去的,他对温迟屹是什么感情呢,爱过恨过却又思念过,他将这些情绪连同着这颗心一并送还给了七年前的温迟屹。 齐恒表情不是很自然,动作缓慢的坐在这面铁窗前,对面的人穿着深蓝色狱服似乎是没想到会意外等到故人,在齐恒看不到的地方用指甲使劲往下扣自己的手,他必须用疼痛来保持清醒。 温迟屹另一只手拿起墙壁上的电话放在耳旁语气平淡:“好久不见,齐恒。” 温迟屹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直直冲击着齐恒的大脑,监狱中的电话是年代比较久的座机,温迟屹的声音像是沉在水里,尾音被嘈杂的嗡嗡声吞噬掉。齐恒只感觉周围一切都安静下来,温迟屹的这句话还在他的脑子里回荡,七年不见温迟屹的声音早就成熟了不少,像是一瓶有年代的干红。 可就算声音变了些他还是受不了从温迟屹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好像打开了什么程序一样,心脏不受控制的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还是那么没出息。 他想了一晚上自己该说什么做什么什么态度,可系统已经罢工,把这些话全都从脑子里扔了出去,他想开口但整个世界的氧气好像被抽干了,试探的张了张嘴可是连那细微的呼吸都是颤抖的,失控的。 齐恒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见到温迟屹好像就丢了魂了,他不断调整自己的呼吸,让气息没那么抖,他不像在温迟屹面前失控,他不想丢这个人,他更不想让温迟屹觉得没了他自己好像就活不下去了。 齐恒最后张了张嘴一字一句的蹦出一段话:“嗯,好久不见。”但身下控制不住颤抖的手不断提醒着他刚才的狼狈。 他用余光缓缓打量着端坐在那里的温迟屹,就算穿着狱服也没有盖住他不折的腰杆,温迟屹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一手举着电话,另一只手垂在齐恒看不见的地方,倒是和他的姿势大差不差。头顶冷色的灯光一折不扣的照在温迟屹的脸上形成一片阴影,但却没有什么狠厉感,冷冽的剑眉压着深邃的眉眼,鼻梁或是因为太瘦或是成熟起来比少年时的他更加笔挺,他的瞳孔还是浅棕色的但岁月还是在他的眼角留下了十分细微的痕迹倒是多了些沉稳,他还记得二十岁的少年对他还是毫无顾忌的笑颜。 温迟屹有张看着像混血的脸,让齐恒深深的陷了进去,这张脸经过七年成熟了很多,少年的脸颊肉已经蜕变成了紧贴皮肉的骨骼,脸颊微微凹陷进去,最明显的是眼神中的灵气减少了许多,齐恒以前总觉得温迟屹眼里有星星有大海,有对未来的向往最重要的是有他。可现在什么都不剩了,夜晚的烟花盛大璀璨,可绽放后的夜却是虚无死寂。 七年可以改变太多东西了,他有很多事想问温迟屹,从吃穿住行到当年的事是不是另有隐情,可他没有义务去关心温迟屹现在的生活,当年在看守所自己用了一切办法去捞他,去下跪,去求他妈妈让自己见温迟屹一面,可得到什么了,一句老死不相往来砍断了齐恒所有的路,他不愿意相信温迟屹会干出那样的事来可温迟屹亲口承认了,他自己都放弃自己了。 他们的人生轨道早就不相交了。 空气安静了很久,齐恒知道自己不说话温迟屹是不会主动说话的,只好自己打破这看似平静的水面:“你过得怎么样?”很客套的一句话可齐恒觉得还是太亲密了。 这一句话深深锤在了温迟屹的心上,明明是失真的声音可温迟屹却觉得一切是那么的真实,垂下的手把狱服都攥得皱巴巴,干燥的嘴唇张了又合,他好像又看见那个声嘶力竭的齐恒坐在他对面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放弃,眼前两个身影交叠又分开,常年积雪的雪山只需要一小片树叶就可以引发雪崩,他的胸膛起伏,他好像在巍峨冷峻的雪山上空气很稀薄,孤寂的白雪里毫无生气,空气每吸入一口都要承受刺骨的疼痛深深扎进身体里,他必须要咬着牙承受,因为温迟屹知道是他自己不顾阻拦要攀登山脉的。 他对不起齐恒,他不该让齐恒卷进来,当初的自己就不应该冲动,唯一一次的放任自己却差点害了自己爱的人。 “我挺好的,还有半个月就能出狱了。”温迟屹的手已经留下了一个个弯弧的指甲印,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死死维护住那最后一丝体面。 “刑期不是七年三个月吗?”齐恒不过脑子的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差点想把自己嘴封上,低下头开始装死。 温迟屹没有揭穿什么淡然的开口:“我在表现良好,减刑了。” 齐恒只想赶紧转移话题:“你妈妈身体还不错,只是腿脚不太好才让我来的。” 温迟屹点点头:"谢谢你。"很简单的一句话却是温迟屹真心实意的诉说,他对不起齐恒就算齐恒过来把他骂一遍他也全盘接受。 齐恒不知道在躲避什么只想赶紧完成任务:“嗯,等你出狱阿姨会来接你的。”他看见温迟屹看着他的眼睛,正要躲避时就听见一道声音从通讯器里响起。 “那你呢?” 第2章 n.心疾未愈 温迟屹十分平静的说出这句话,仿佛这只是朋友之间的闲聊可是这是在监狱,齐恒是在探监。 齐恒更加慌乱,不知所措的抬起头,又慌忙低了下去,他无法直视那样的目光期待的温柔的,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在想温迟屹不在有过多接触,可是他更不想让那份期待落空,好不容易轻微复燃的火星,怎么会舍得一口气吹灭呢,那是他从前最喜欢的眼睛。 齐恒糊里糊涂的点了点头应了下来,用很客套的语气回答:“如果律所时间方便我会来的。”齐恒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还是被上了身,但话说出了口也不能反悔了。 温迟屹知道他不该这么说,这是在让齐恒为难,但他忍不住,他想再次沉沦一次,他的理智他所有规矩所有底线在见到齐恒时全都荡然无存,但冲破理智的这句话却又让齐恒难受他不想这样。 他希望齐恒拒绝他让他认清这是他一个人的沉沦,让他知道齐恒已经放下了自己,这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但他没想到齐恒答应了,他很开心可是他更害怕,害怕齐恒还对他没死心,害怕他还喜欢自己这个废人,他不想拖累齐恒继续伤害他了。 齐恒终于撑到探监时间快结束连再见都没有说,撂下电话将一大包东西一股脑塞给了狱警,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今天见这一面已经将这七年来积攒下的勇气全部用光了。 他现在的生活已经步入正轨,有了自己的律所,做着喜欢的事情有着爱好相同的挚友,他不该在回望从前不该在留恋从前,但他控制不住,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脏,他讨厌这种感觉,不受控制的,像当年一样。 从监狱大门出来时已经接近黄昏,手指已经被自己抠出一道印子,齐恒才发觉他一直屏着呼吸,他从包里习惯性的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这是在温迟屹进去后齐恒染上的坏毛病,巨大的压力无处释放,最难受的时候齐恒甚至动了自杀的念头,可幸好只是个念头他用自己的意志力把它掐灭了,最后学会了抽烟,成为了他发泄自己情绪的出口。 北方的秋天很冷,几缕橙黄的阳光透过一棵棵高大的梧桐树的缝隙撒在了齐恒的脸上让他不得不轻轻眯眼,风一吹树上已经黄透了的树叶就被吹落在地上,地上吹落的落叶又会发出响声化作一个个小型龙卷风,那些在夏天为别人遮阳的树荫终究要伴随着即将来临的冬季化为积雪。 齐恒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用手挡住那些萧瑟的秋风,护住手上的那根烟,大拇指按动了好几下打火机的开关,齐恒才发觉自己揣了一个坏的打火机。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烦躁的把手上的打火机瞄准远处的垃圾桶一扔,打火机看似要投进去了但接触到垃圾桶的边缘时就被弹了出去,齐恒只能自己小跑过去把地上可怜的打火机重新扔回垃圾桶里。 齐恒今天的耐心已经快用完了,难道靠近温迟屹真的会变得不幸吗,他想不出答案也不想再想了。 他回到家后直直的往床上倒,从床头柜里翻出经常吃的药来。 这些年他本能的避开有关于温迟屹的所有消息,就算身边有人提及,他也会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可别人或许不知道他最好的朋友安泽风一定是知道的。 最开始那一段时间齐恒每天闭门不出连他父母都见不到人,就算担心儿子的状况也不好打扰,等回了学校齐恒已经是名人了,谁都知道齐恒是个同性恋还和一个捅了自己亲爹的人在一起过,齐恒走去哪里都有人议论,这些声音让齐恒无地自容。 温迟屹的事情被学校当成了反面教材,每位老师都会在课堂上提一嘴就足够引起轩然大波,底下的学生窸窸窣窣的议论,可齐恒却听不清可他知道肯定会有人的目光是没有善意的落在自己身上,齐恒只想让自己变得小一点在小一点,最好变成一只蚯蚓这样就能缩在泥土里,没有人会在意。 当安泽风发现不对时齐恒已经精神恍惚时而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吓得他立马就带着齐恒跑心理医院带着开药,齐恒的父母也知道了,大四没什么课程就让他在家里休息了半个多月这才稍微控制住了些。 吃完药的他一个人平静的躺在大床上看着天花板,温迟屹进去后他总觉得自己的心被蒙了一层雾气,而自己在浓浓大雾中迷了路没有人带他出来,他不知道周围会是出口,还是踏错了就会掉下去的万丈深渊,吃了那么多药也看了许多的医生可齐恒始终没有驱散这团雾,他只好靠工作来蒙蔽自己,用工作把温迟屹抛出自己的脑子。 枕头旁手机的震动声将他拽了回来,刚一接通就听见安泽风愤怒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你去见温迟屹了?”齐恒淡淡的嗯了一声,“你去见他干嘛啊,他把你都害成这样了,他自己有脸见你吗?”安泽风恨铁不成钢,他实在不想再看到自己的好友再变回那副魂不守舍的鬼样子。 齐恒把手机开到免提放在自己耳旁,盯着天花板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他妈妈托我去的,他快出狱了。”一句驴头不对马嘴的话,齐恒很会转移话题。 “……” 安泽风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深知好友的脾性语气软了很多:“我知道你见了他难受,当年他都那么说了,我不劝你放下,这是你自己的事,但至少别为了他在变成那样。”安泽风发自内心的句句真切。他平常很少这样说话,但是在看了好友变成这个样子也不免会有些心疼。 电话这头齐恒也明白这些道理,可是这些年遇到的事情太多了但他想到温迟屹还是会加重病情他想坚强想独当一面可这个世界总在击垮他。 但他不想让自己的家人朋友因为他的原因跟着一起受折磨:“好,我知道,我不会在变成那个样子了。 齐恒和安泽风道别随后躺在床上继续愣神,越来越烦躁习惯性掏出烟一摸才想起来打火机已经坏了,脑袋里把他和温迟屹的事都顺了一遍,相知相拥相爱,他们像大多数情侣那样谈着美好的恋爱畅想以后的未来,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才让他和温迟屹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那是一个很远很远的故事了,脑子里尘封已久的记忆翻涌着,就算结局一片狼藉但齐恒在想起大学时嘴角还是不自觉的翘起来。 第4章 p.一切起源 把齐恒吵醒的不是闹钟而是来自安泽风的电话轰炸,齐恒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太舒服了迷迷糊糊的拿起旁边的电话,半眯着眼睛按下了接通键,没等齐恒说句话安泽风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说大哥你不会还没起来吧,开学典礼你参不参加了。”齐恒本还闭着眼享受起床后的片刻惬意,安泽峰这颗炸弹投下让齐恒瞄了一眼时间瞬间清醒。 齐恒立马拿起椅子上的衣服往头上套,开学典礼迟到就算是大学也有他受的,匆匆进了厕所用凉水冲了一把脸就跑了出去,齐恒用手不停按电梯的按键,看着屏幕上红色的数字不紧不慢的往上升齐恒想直接跳下去的心都有了,安泽风在那边十分无奈:“大哥你都不定闹钟的吗?”齐恒有苦说不出“我定了闹钟没给我震醒啊。” 等齐恒跑到学校礼堂时人已经基本到齐了,就算齐恒努力隐藏自己尽量让自己像个透明人但还是有不少人都看到了这个脸红扑扑的气都没喘匀的新生蹑手蹑脚像个小偷一样溜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齐恒这辈子没跑这么快过,汗水把他前面的碎发都打湿了齐恒发誓再也不卡点了,自己以后肯定隔一分钟就设置一个闹钟。 齐恒刚到没多久开学典礼就开始了,几个校长院长教授轮番上台讲了一大堆话齐恒一句也没听进去,这一早上的惊心动魄让他的肚子已经发出不满的抗议声,精神高度紧张后迟来的疲倦感涌了上来,齐恒又饿又困,偏偏此时在台上讲话的教授还是个非常慈祥的老者,声音好像在念经,齐恒两眼一闭就差直接躺在地上了。 齐恒晕晕乎乎的听见台上好像换了人,一道十分好听的声音从台上的麦克风穿透整个礼堂到了齐恒的耳朵里面,声音很清透,让齐恒脑子里浮现出一杯加了冰块的薄荷气泡酒,台下叽叽喳喳的齐恒也睁开了眼睛想看看这杯气泡酒的真容。 台上的温迟屹身体十分挺拔的站在麦克风前,十八岁的少年还是一脸青涩的模样可是站在台上的样子仿佛可以窥见几分成熟大人的模样,这幅有些混血的脸让人想起中世纪欧洲油画里的少年,背后暖黄色的灯光汇聚出他的轮廓为他镀了一层金色的边,好像他真的在发光,像圣经中描绘出的大天使一样驱散黑暗,英勇无畏,一头黑色的头发为他轻微混血的脸增加了一丝古典美。齐恒的世界仿佛按下了静音键,眼里只剩下那个闪闪发光的少年诉说着自己的理想与目标。 全场掌声雷动才将齐恒的目光唤醒,他亲眼看着灯光暗淡,大天使又消失人间,齐恒的呼吸心跳全都乱了,他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但他现在只想去靠近天使的光辉,去亲眼看看这位天使的翅膀。 最后一个环节是入学誓词,齐恒在队伍里想找到温迟屹的身影但搜寻无果,只好起身把右拳举到太阳穴齐平,大屏幕上火红的誓词映射在每个人的眼睛里,齐恒收回了找人的目光,他虽说时而不着调但是对这种时候一向很正经。 当我步入神圣政法学府之时 谨庄严宣誓: 我志愿献身人类进步事业 爱党爱国忠于人民 德行兼修明法笃行 尊师守纪励志勤学 挥法律之利剑持正义之天平 除人间之邪恶守正法圣之洁 ****** 齐恒松了一口气随着人流往外走,队伍移动的很慢齐恒有些喘不上气心中无名的烦躁,快移动到出口还被人踩了脚后跟,他刚想和对方理论理论,一转头他就在原地不动了。 那张脸实在太有冲击力,所有元素堆积在一起却没有用力过猛的感觉,阳光从大门处倾泻而下来照耀的他浅棕色的瞳仁,那双眼睛没有什么攻击力直直的对上了齐恒的眼睛,以为是对面的人生气了脸上又透露出一丝慌乱:“抱歉同学是不是踩到你了?”去掉了麦克风的杂乱声显得少年的声音更加清透甚至多了分温柔。 齐恒只觉得天使又降临了,还是降临在他身边,他的语言功能已经下线胡乱的蹦出两个不成句的汉字又闭上了嘴,最后只能摇了摇头,温迟屹嘴角轻柔地上扬连带着眼睛变得弯弯的像童话故事里乐于帮助人的小熊。 他手指抬起指了指前面齐恒这才发现自己前面已经空出一大块了,身后跟着温迟屹让齐恒根本没法好好走路,他尽量拿出自然的步子向外走可全身上下都不听他使唤了,齐恒忘记自己是怎么走出礼堂的了,只记得太阳有点晒,温迟屹的眼睛很好看,声音很好听。 等齐恒反应过来回头时温迟屹已经没有影子了,齐恒在大学第一次知道了情窦初开的滋味,这是喜欢吗齐恒双手捧着自己已经红透了发烫的脸想着,会不会只是自己的见色起意色鬼上身了,可好看的长得帅的他也不是没见过哪里会有这种感觉,不不不这些人还是没有温迟屹长得好看。 可最重要的是温迟屹是个男人啊自己为什么会对男人心跳加速呢,齐恒站在树荫下已经十分烦心了偏偏这时候安泽风找到了树荫下的他。 安泽风上下打量了他:“呦,怎么捧个脸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呢,脸还红成这样你发烧了啊?” 齐恒没理安泽风的调侃,安泽风吃了瘪只好转移别的话题“今天那个上台演讲的叫什么来着,长得真够可以的,你看就这一会学校表白墙上全是他。” 安泽风这句话精准的踩到正郁闷的齐恒头上,齐恒没好气的看都没看,安泽风觉得他今天可真够怪的:“你吃炮仗了啊,谁惹你了?”过了好一会快气成河豚的齐恒才瞅了眼安泽风:“那个今天演讲的温迟屹你去帮我打听打听。”这话让安泽风听得发蒙,齐恒可从来没有提过这种要求,认识这十几年齐恒向来遇到什么事都是直接上,从来没玩过阴的。 安泽风把手机揣回兜里他觉得齐恒肯定遇到难事了,一脸英勇的看着齐恒:“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说我给你讨公道,这里可是政法大学我绝对不让他逍遥法外,好兄弟一辈子!”齐恒看着安泽风这一脸中二的样就应该小时候让他少看动画片:“谁要和你一辈子,你想哪去了,我就是...”齐恒声音逐渐减小“就是对他有些兴趣。” 安泽风本一脸认真的看着齐恒,认为一定是他受欺负了,可努力听清后面几个字越听表情越崩坏,最后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瞠目结舌的看着齐恒,再看看齐恒说完的这一脸娇羞样安泽风的世界崩塌了。半晌安泽风哆哆嗦嗦的开了口“感兴趣是做朋友的感兴趣还是做...”安泽风实在说不下去求救般看着齐恒,齐恒的脸还是红的“我也不知道就看见他我就不会说话了就心跳加快。” 安泽风无奈的闭上眼,能怎么办呢,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的发小一喜欢就喜欢上个家里官的还是个男的,安泽风闭上眼消化了一会接受了这个事实。为了好朋友的爱情必须帮,管他牛鬼蛇神就算齐恒喜欢上的是头猪他也帮,安泽风建设好自己抬起头看见齐恒这幅不值钱的样子又低下了头,安泽风看着地面才开口:“我帮你打听去,但是听说他爹都是副厅级的官这种家庭一般都传统得很,你得自己加油。” 齐恒迫不及待的点点头满脸感激:“好兄弟一辈子,之后必须请你吃饭。” 齐恒下午还有课只好先收起报答之心和安泽风去食堂吃午饭,政大的校园不算大但小而精,食堂有四个分了好几层,每个食堂菜系也不一样,照顾了五湖四海学生的口味,他们俩都是本地人理所应当的去尝尝其他地方的菜。 安泽风和齐恒本想尝尝川菜,还在往三食堂去呢安泽风突然神色激动地拉住一股脑往前走的齐恒,指着前方一个挺拔的身影:“快看这是不是温迟屹啊,他这是要去吃饭吗?”齐恒脚步停下遥遥望着那个站在太阳里的人影,就这么看着也不错只要看到温迟屹他的心情就莫名好了起来正这样想着胳膊就被安泽风拉住:“走走走等啥呢跟上啊。” 两人悄悄跟在安泽风的后边始终隔着四五个人的距离,安泽风排在家常菜窗口他们俩就排在后面一些的位置上,食堂环境很嘈杂,温迟屹像炎炎夏日的一股清风吹掉了齐恒身上的烦躁,安泽风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谋划但齐恒已经安装了信号屏蔽器整个世界里只剩下温迟屹。 温迟屹脸上没什么表情,不像上台发言时严肃又自信也不像不小心踩到齐恒温柔又充满歉意的目光,现在的温迟屹是平静碧蓝的湖水,被太阳亲手洒下了珍珠磨成的粉闪耀着。 安泽风还在旁边滔滔不绝传授自己的心得这才发现齐恒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安泽风无奈的叹口气觉得眼前的人真是没出息到家了。 目送着温迟屹端着饭找了个位置坐下他们俩才打好饭,温迟屹坐的地方周围人并不多但隔的稍远的位置都做了人,安泽风看见直呼天赐良机,拉着齐恒就坐在温迟屹斜对面的地方,但温迟屹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安静的吃着碗里的饭。 齐恒倒没有失落,学校这么大温迟屹或许早就忘了早上的小插曲,只是有些不自然的和安泽风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他看见安泽风的眼神从闲散再到震惊最后是欣喜,齐恒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一双温热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回头原来是天使又降临人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