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天幕暴露真实性格,我不得不开始了装货的》 第1章 第 一 章 “娘,父皇要立太子了,咳咳咳咳……” “小心些,别又着凉了。”女人没接他的话,只是取来一件灰色大氅给他披着。 “娘,难道你就不担心吗?”少年一把抓住女人的手,“您是皇后,我是嫡长子,父皇若立了五哥六哥还好,算是立了二哥,你我必不能善终。” 皇后王氏叹了口气, “你舅舅这些年总归攒了些人脉和钱财,不论如何,娘总能为你谋划一个前程的。” 七皇子不是傻子,“王家又不是只我一个,舅舅能愿意为我倾尽家财?” 王皇后沉默片刻,“若是那位子换人坐,王家必是要思变思退的。” “不烧了。”她摸了摸儿子的额头,“你舅舅还想借此为旁支谋一个五品小官,王家暂时蛰伏起来,日后再换了新天地,好伺机而动。” “那就好,那就好。接下来,就看父皇选谁当太子了。”七皇子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连脸色都好了许多。 看着儿子单纯的笑容,王皇后叹了口气,终归不忍戳破。这些只是王家的一厢情愿,到时候储君未必会领情。 王皇后知晓他所承受的压力,这些年身子一直不大好,未尝没有心头负担太重的原因在。 第无数次,她忍不住后悔,若是当年留下来的是身体健康的大儿子对各方来说会否更好些。 可是很快,她又坚定起来。 若是在当时那般危急情况下将小儿子养在外面,小儿子说不定都活不到十岁。 如今两个儿子都保住了,她该知足了。 虽然没法见到大儿子,但一年前她还收到过白云寺的信,信里说大儿子长得很是机灵,身材高高大大,能吃能睡,除了脑子笨些,一本经书都学不进去之外,是个极好的孩子。 只是这一年不知怎么回事,许久都没收到白云寺送来的消息了。 “娘娘,娘娘。”说话间,一个宫女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躬身行了个大礼。 “映月?怎么这般着急?”王皇后宽容待人,并没有责她失礼,摆手让她起。 映月不待起身,便急道:“陛下去见国师了。” 这几年皇帝身体不大好,三子为争夺太子位,将弄得朝堂乌烟瘴气。兄弟互相构陷攻诘,朝臣站队结党,党争也愈发激烈。几党之间不顾国家百姓利益,只要是他党提出的政令和国策,不管于国有益与否,均要对之进行打压。 主打一个不管我好不好过,只要你不好过就对了。 前几日,牵扯出科举舞弊的大案,三王个个都不干净。事情还没平息几日,平阳府又生了民变,朝廷虽派军镇压下来了,可其中还是能看到三王的身影。 两件大事之后,皇帝好像老了几岁。他寄予希望的三个孩子怎么突然就烂透了?他想不通啊! 下令圈禁三王后,忧思过度的皇帝病了几日,这几日里他将政事都扔给了内阁,免了朝会,谁也不见。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众人都在煎熬中等待时,却突然传出皇帝去见国师的消息。 皇后母子对视一眼,陛下是自己做不了决定了? 比起他们的淡定,二皇子的英王府、五皇子的景王府、六皇子的赵王府就要热闹许多了。他们得到消息要更早一些,此时幕僚已经连夜议事了。 他们虽被圈禁,可一直以来被宠惯了,没人敢真的为难他们。 “立谁为储,陛下也犹豫不决,所以陛下决定让国师占卜一番。”这事皇帝元丰帝谁都没瞒着,他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的儿子们,他摆烂了,你们爱怎么斗怎么斗吧,我不看,选谁全看老天爷。 反正都很烂,挑谁无所谓。 “所以就去找国师占卜?”二皇子英王闻言难以置信的笑了,“这能靠谱吗?再说父皇不是从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事吗?” “本来除去病逝的大皇子,和身体病弱的七皇子,就英王殿下您在法理上最有资格继承大统,可如今陛下不照常理出牌,现在您的对手不光是景王和赵王,恐怕其他皇子也有可能与您争上一争。” . “父皇真是老了,老糊涂了。”景王和赵王也没有想到,“若是通过占卜选皇嗣,那我与二哥他们这几年斗个什么劲儿?” 更有甚者,想在占卜一事上动手脚。 “景王殿下,办法总比困难多,不如我遣一匹快马,先见国师一面,或有转圜之机。” “只能如此了,姚卿,此事全权交给你了,本王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可许以重利或许以高官。” “遵命。” . 还有在做最坏打算的。 “若父皇真选了其他人,本王难道就要老实接受吗?”赵王咬牙切齿。 他承担不起那样的后果,他身后的势力亦承担不起。 “殿下的意思?” 不待赵王出口,便有心腹之人替他出主意,“不若……”后面两个字他没有发出声音,但众人从他嘴型上看得真切。 “不,我不能……”赵王心动是真的,可心动之后的恐惧是真的。 “陛下将禁军牢牢握在手里,郊外还有一万五千的羽林军。除此之外,刚刚平叛归来的一万虎贲亦不是吃素的。 此法不可行。” “这三位统率臣都认识,或可拉拢一二?” … 元丰帝还不知自己几个儿子家里是如何的热闹。 天不假年,他这身子怕是熬不了几年了,他要在走之前尽快确定继位者,并在最后几年尽可能将朝堂稳定下来,再将太子放到身边好好教导一番,或许能担当大任呢? 故而他来找国师。 儿子们庸旳庸坏的坏,他都不敢深入考察了,越考察越“惊喜”,元丰帝索性摆烂。 “陛下?”国师心情复杂。 他其实不是很欢迎。 元丰帝不信鬼神之事全天下都知道。大梁虽有护国寺,可陛下自登基以来从未踏足过此地。 如今第一次来就要办这么大一件事。 国师不由阴谋论起来,陛下怕不是早就看不惯护国寺,想借此拉他入局坑死他? 元丰帝摆手让他起身,然后拉起圃团与他对坐。 “撤掉茶水。”元丰帝吩咐道。 然后从怀中取了两个骰子,在桌子上一掷,“今日选太子,摇到谁就是谁。” 此时,他苦中作乐的想,大儿子真是个孝顺儿子,早早去了也用不着他为难了,刚好从二到十二。 国师气得嘴角都在抖,“陛下,你欺人太甚了!” “诶?”元丰帝一连摇了两个七,皱着眉刚想要重来,闻言抬头看向一脸屈辱的国师,很是不解。 他做什么过分的事了吗? 对上的皇帝一脸无辜,国师满心的憋屈生生压了下来,他本来不打算掺合此事了,可眼下老皇帝的意思是事儿不让他掺合,锅得让他背。那怎么能行? “既然陛下对外说让老道占卜,以定太子,陛下就把你的骰子收起来吧。” 他自称老道,实际学的很杂,儒释道都有涉猎。 元丰帝本不打算烦劳他,不过他连掷了两次骰子,都掷出了七。 七皇子身体还不如自己呢,选他没有任何意义。 元丰帝便撂下骰子,“也行,也让朕看看国师的本事。” 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骰子骨碌碌的滚动着,还是个七。 国师也不同他客气。 …… “怎么可能呢?老七?” 老道点头,“确是七皇子,卦象显示,若让嫡长皇子继位,可延续大梁二百年国祚。” 元丰帝想想老七那多走几步路都喘的身板,他直接拒绝,“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是老七。” 笑话,确立太子必是要经历一番周折的,这他可以接受。可他不能接受刚安定下来的朝局又因为七皇子那破破烂烂的身子再次产生动荡。 “再占卜一次。” 国师无奈,“再来多少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朕不信。” 无奈,国师有陪着皇帝占卜了几次。 如他所说,几次占卜结果都是相同的。 元丰帝睁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审视的盯着他看,“皇后是不是偷偷给你塞钱了?” 国师气笑了。 自己就算再没有脾气,他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元丰帝后退一步,突然,目光落到桌上。 那两枚骰子…… 两日后,多日未上朝的元丰帝召开朝会。 今日,不待众臣开口相劝,元丰帝便率先开口,“朕已过耳顺,如今批折子处理国事常觉精力不济,为国家长远计,朕决意立太子。” 说着,元丰帝招了招手,册立诏书他都备好了。 “皇七子延,乃朕之嫡长子,素日恭谨谦让,敦孝纯善,天资粹美……朕决议立皇七子为太子。” 元丰帝话音一落朝会瞬间炸开。 皇后母家,礼部尚书王垚还没来得及开心,就有人站了出来。 “陛下,不可啊!皇七子虽占了嫡长,但身体病弱,恐难当大任。” “臣附议。” “臣附议。” …… “臣附议。”连内阁首辅也出来了,以往,首辅崔寿事事以元丰帝马首是瞻,这还是他少有的反对元丰帝,“陛下,臣听闻陛下是去问了国师,才定了皇储。皇储废礼乃国之大事,不可儿戏啊,七皇子固然仁孝,可殿下的身体太过孱弱,他扛不住这江山呐!” 元丰帝见状也忍不住拧起了眉。 其实百官的想法何尝不是他的想法呢? 可是那几日不管是摇筛子还是占卜,次次都显示老七是储君之选,他便是再不信鬼神,也忍不住迷糊了,这才做下决定。 可若说不选老七,选谁呢? 他这些儿子里可没有让他省心的。 但凡有,也被这些只有私心没有公心的朝臣带坏了。 就在这时,众人耳中突然出现滋滋滋……一股嘈杂声音。 “什么声音?”群臣忍不住躁动起来。 “陛下,你看天上。”吏部侍郎突然指向天空,而后朝着天空跪拜,“这是神迹啊!” 第2章 第 二 章 元丰帝忍不住站起身子。 此时满朝的朝臣跪倒一半。 “莫非是陛下罔顾社稷,立皇七子为皇嗣,老天降下神罚?”一个年轻的御史道。 “就是说嘛!七皇子那身板怎么能担得起神器?德不配位,必受灾祸。” 一时之间,朝堂人心惶惶。 就在他们胡乱猜测时,一道清朗响起。 「哈喽啊!大噶好,明人不说暗话,我是魏太宗的黑粉,我又来了。 最近昭陵进一步被挖掘,又开始有人无脑吹捧魏太宗了,甚至还有粉丝碰瓷秦皇汉武唐宗,博主实在看不下去,决定出九期视频,揭示魏太宗神经病的一生。 中华上下三千年,奇葩皇帝数不胜数,前几个系列博主介绍了行为艺术大师高纬、荒诞变态的刘子业、宦官治国刘鋹……与前面这几位动辄对臣工烹炸煎炒涮的极品不同,本期我们要介绍的是魏太宗文庄皇帝,说到这里,相信很多魏太宗的粉丝要对博主口吐芬芳了。」 群臣满心问号。 魏太宗?什么魏太宗?这,没听说过有什么魏太宗啊! 唯一一个有庙号的皇帝就是魏太祖,就这,群臣打心眼里都觉得太祖皇帝配不上这庙号。原因无他,这天下根本不是魏太祖打来的,而是他运气好,从他义父那儿继承了小半拉江山,与当时的汉王和宋王三分天下,后来汉宋内部生乱,太祖抓住机会搞阴谋,两国没奈何,太祖才被人推举为皇帝。 而汉王和宋王虽失了江山,势力其实保存了下来,如今大魏严格来说,都不算是个大一统的国家。 幸好这些年汉王和宋王陪他们一道烂了下来,这些年互相才没生出大动静来。不过小摩擦不断就是了。 而凭此得来江山的魏太祖威望很低,许多人觉得太祖的庙号他实实是配不上的。 许是因为武德不沛,魏朝自建立之时便政权不稳,时有民变,到了今年算下来已经过了六十载,换了四位皇帝,竟然稀里糊涂的过下来了。 六十年里,遗留的问题太多太多,如今魏朝依然岌岌可危。 这四位皇帝里,太祖就不说了,毛病很多,但好歹是个开国皇帝,就给他个太祖罢。 第二位,戾帝,把皇室宗亲杀了个遍,自个儿儿子都没放过,差点把自己杀到绝后。 第三位,灵帝,贪财好色,贪才好色就算了,还偏好人妻,皇宫里的妃嫔爱答不理,日日昭幸臣妻,晚年更是昏庸无道,恶事做尽。 第四位就是今上了。与前面几位相比,是个难得的仁慈之人,对待朝臣对待百姓对待后宫都很宽仁。虽无大的功绩,但他在位这十几年里休养生息,勤政爱民,给岌岌可危的魏朝续了几十年命。 这几位里若说配有庙号的,只能是今上了。 不过,说陛下是奇葩皇帝不至于吧? 陛下是挺正常一个人啊! 陛下立七皇子为太子确实荒唐些,可这奇葩皇帝就有些无中生有了。 神明也不能乱说。 「我知道你们很激动,但你们先别激动。」 降神罚还不让人激动了? 「博主把魏太宗皇帝归为奇葩并非凭空泼脏水。有图有真相,这是上个月魏太宗的昭陵中出土的季秉礼手札,里面详细记载了笃信佛学的文庄皇帝,以佛学教化臣子的经典事例,季秉礼将之记录在案,妄图凭此名单索贿…… 说到这里,大家一定以为魏太宗必定也是一个对佛学了解甚深之人?」 “啊,这,陛下也不信佛啊!这是哪位皇帝?” 首辅崔寿忍不住皱眉,“我朝至今还没有出现过笃信佛家的皇帝。” 这位“博主”到底是哪路神明?若是他随意给陛下头上安罪名,他们做臣子的是不会认的。 至于拿着陛下给的名单索贿,这又是什么大奸臣,陛下洞察秋毫,怎会重用这等奸佞? 「据最新出土的资料所载,魏太宗很可能对佛学一窍不通,我严重怀疑他推崇所谓的鱼宗新佛法,只是出于恶趣味,想折腾折腾与他做对的臣子。 毕竟魏太宗从来不持守斋戒,每年都要造点杀孽,遇事从不想着导人向善只会选择粗暴的解决有问题的人,办事效率高的让人害怕。 这样的皇帝你告诉我他信佛? 闹呢? 信佛不是装的博主吃一斤屎。」 闻言,众人心情复杂。 吃屎?还一斤? 神明似乎不太讲究啊! “这听着不像咱们陛下,陛下最是仁善,这么多年鲜少造杀。”户部尚书梁浮道,“这应该不是神罚。” 众臣纷纷点头。 别的不说,元丰帝的仁慈深入人心,说他嗜杀,朝中没一个人认同。 有人突发奇想,“这会不会是某个后世之君?” 天幕继续道:「史书评价他仁善,博主只想呵呵。 这要不是史官美化,博主倒立吃屎。」 “这怎么和吃屎杠上了?”朝臣心中有了画面,心中直犯恶心。 “爱吃让他吃!”左佥都御史是个暴脾气,指着天幕怒骂,“陛下本就仁善,史官可没有美化半分,说的都是实话。” 「好吧,博主承认他的功绩,但是他的私德他做事的手段让人无法直视。他比得上秦皇汉武一根手指头吗? 在位六十年,他的骚操作数不胜数。 咳咳咳,总而言之,博主认为他的缺点远大于优点。」 “在位六十年?”左佥都御史闻言忍不住小声嘀咕,“丝,陛下如今在位才十几年,后面还有四十多年,四十多年里陛下是否继续保持仁善,这很难保证啊!” 这。 兴许陛下后面变了也说不定。 众臣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看向元丰帝。 “岂有此理!”元丰帝坐不住了,“这是污蔑。” 可是他的臣子没有人帮他说一句话。 元丰帝觉得心里那个凉。 如果说自己从现在开始变得残暴不仁,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满朝都是些狼心狗肺不记人好的东西。 「我们不能因为他文治武功远超后世皇帝,就对他毫无底线的吹捧吧? 我们不能因为他在位六十年让国土面积扩大了数倍就碰瓷武帝吧?」 刚刚被天幕三两句就挑拨的君臣关系破裂的君臣们在听到让国土扩大了数倍都怔住了。 “什,什么?陛下这么猛?”老臣震惊。 如果陛下做到这个地步都还有人骂,那这个人的心必定是瞎了。 可是没人回复他。 大家都很好奇啊! 天幕继续道: 「好了,话不多说,咱们先从元丰十六年说起,此时作为元丰帝嫡长子的魏太宗,地位尊贵本该入主东宫,却悲催的在沧州的一座小庙里做着花和尚。」 彭! 王皇后刚刚还不明所以,闻言猛地坐起,脚下一个不稳,撞到了一旁的柱子上。 元丰帝再次蹭的站起来。 “朕的……嫡长子?” 对上元丰帝满是问号的眼神,群臣心说,你的嫡长子,你自己都不知道,我们从哪里知道去? “王垚,这是怎么回事?你可有听说过?”元丰帝点名皇后的兄长王垚。 王垚一脸战战兢兢,“陛下的嫡长子?不是七殿下吗?” 他妹背着他到底做了什么? 怎么不提前通个气? 听这意思,七皇子身世有问题? 他的,嫡长子? 元丰帝来回踱步,索性直接吩咐内侍,“去请皇后过来。” 此时的王皇后被七皇子拽住袖子,他的声音发颤:“母后,儿臣不是父皇的嫡长子吗?” 这一刻,他脑补了无数家庭伦理剧情。 狸猫换太子? 他只是不是父皇的嫡长子,还是根本就不是父皇的孩子? 一想到这种可能,七皇子后脖颈直发凉。 王皇后安抚道:“你是你父皇的嫡子,是母后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这点毋庸置疑。儿啊,你身子不好,切莫大喜大悲。” 七皇子还想问什么,天幕又开始演了。 「据魏史记载,元丰十六年,魏太宗十六岁,还在沧州一间寺庙里当小沙弥,而其长子却是在元丰十七年出生的。。 可见魏太宗当和尚那十六年里当的不是什么正经和尚,不然也做不出寺庙生子的事来。」 长什么? 王皇后一个趔趄。 她就说,那小兔崽子为什么这么多年,一本经书都念不下去,原来是做了花和尚。 花和尚,那能是正经人吗? 陛下定然也知道了……王皇后脸色一白,栽到在地。 “娘,你怎么了?娘?”七皇子慌了,忙去扶她,“快去请太医,皇后娘娘晕倒了。” 「魏史记载,元丰十七年,帝还俗归京。 但是当年元丰帝并没有立马与魏太宗相认,在此期间魏太祖认了三个干娘,谢氏、曹氏、王氏。这三位妇人身份贵重,史书上均有记载。 各位魏太宗粉猜猜,身无分文的太宗皇帝在与元丰帝相认前的这几年是凭什么活下来的?还养活了一个小婴儿? 据说魏太宗身高八尺,相貌俊美,哄几个富婆不是难事。想必大家应该都懂,所谓的干娘就如现在所说的干爹,多半不是什么正经干娘。嘿嘿嘿嘿嘿……」 笑声很是猥琐。 大殿下,众臣八卦的眼神藏都藏不住,时不时的瞟向元丰帝,元丰帝脸都绿了。 若这真是真的,就太丢人! 然而事实上,裴蓉真的冤啊! 除了孩子的事是真的。 就这,孩子还不是亲生的。 其他的娘都是正经的干娘。 不过他不知道这说的是自己,暂时没有申辩的想法。 眼下他已经拉着板车,板车上坐着干娘谢氏和他的儿子裴绒绒前往京城了。 此番进京是为了寻亲。 他猜测自己极有可能是宁远侯方靖之子。 这可不是他瞎猜,他是有理有据的。 两位师叔曾开导过他,经书能念便念,念不进去不必强求,等过些年去了京城,他爹娘给他另谋个差事养家糊口。 裴蓉听了长了心眼。 他两个师叔头脑简单,嘴也不严实,多次试探终于是获取了部分有效信息: 他有个双生弟弟。 他是在元丰元年被送出京城的。 如此一来,寻找的范围就小多了。 来到京畿之地后,他多番打听,得知当年京城生了双生子又被丢出京城的好像也就是方侯爷家了。 当年因为先皇那个昏君说什么双生子是为不详,方夫人恰巧生了两个儿子,无奈,只好将其中一个儿子送走了。 一件两件的……不能这么巧吧? 再瞅瞅他那两位师傅,佛学不精,武艺倒是挺不错。 穷文富武,一般人家根本没条件习武。 若是出自武将出身的方家,那就很说得通了。 “瓜娃子,要不要喝口水。”板车上的老太太把水壶递给他。这是裴蓉路上认得干娘,她救了自己一命,裴蓉见她孤苦无依,便将她一同带回京了,这一路上他们三人相依为命,日子倒也不难过。 能找到亲爹娘,他们仨后半生就不愁了。 “干娘,俺……我不渴。”呸呸呸!和干娘待久了,不自觉间染上了她的乡音。 他的心早已非去京城,他恨不得现在就问问方夫人,为什么不扔弟弟要扔他? 他也没什么缺陷啊! 扔了他这些年她有没有后悔? 如果她后悔了,他就原谅她。 毕竟天幕都说了,连皇帝的嫡长子都能丢,他这情况不一样,是个先皇不能容的双生子,娘她一定有苦衷的。 要是不后悔。 裴蓉板着张还有几分稚嫩的脸,那他就哪儿来回哪儿去。 不行,不能就这样走了,得想办法捞一笔。 第3章 第 三 章 在百官的注视下,脸越来越涨红的元丰帝坐不住了,忍不住催内侍,“不是说请皇后吗?皇后还没来吗?” 此时,恰巧去而复返的内侍匆匆来回禀,“陛下,皇后娘娘身体不适,晕了过去,七殿下已经唤太医过去了。” 礼部尚书王垚闻言也要晕了。 他几乎百分百断定,这是他妹妹做得好事。 晕的还真是时候。 事关嫡长子,元丰帝便是再宽容的人,满心也只剩下冷笑。 他几乎都不用去问了,那个花……小和尚必是他的嫡长子。 可是老七呢? 老七是怎么回事? 那孩子身体病弱,自己虽然对他甚少关心,但这些年一直也没亏了他去。 再想到他的嫡长子在外流落多年,他便忍不住心生怒意。 这么多年,他对皇后都没说过重话,她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 想起那位博主说,史书上都记载着的健壮机灵,他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 一个法理上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他还长寿,几乎还是一张白纸,可以由自己随意挥墨,若是放在身边教导几年,必能长成他希望看到的模样。 国师选了他。 而自己在历史上也选择了他。 天命都选了他。 元丰帝觉得,脑中纷乱如麻的线突然间就捋顺了。 若真是他的嫡长子,那便立他为太子。 喜欢给自己找干娘算什么?等他自己有钱了就不会再去找了。 花和尚算什么?他要是个真和尚自己才要难受呢。 不就是私德有一点瑕疵吗? 这都不是事。 再怎么也比不多他那几个哥哥掺合科举舞弊,勾连叛党,日日互相攻诘攀诬来得光明磊落。 至于除三王之外的其他皇子,元丰帝根本就不可能考虑,他们的母族是那五大世家,便是上位了,也只会是世家的傀儡。 博主继续说着,元丰帝便继续听着。 「这么多荒唐事,还只是发生在魏太宗十七岁之前,他活了快九十,后面做的缺德事估计数不胜数了。 很多人拿他与秦皇汉武唐宗相比,说他是什么千古一帝。在我看来,他的私德问题很大,完全可以取代邦哥成为皇帝里的道德洼地。 十七岁的他爱认干娘,这里面具体细节是我推测出来的,但是二十七岁的他爱认干儿子,确实史料有记载的。 据传,魏朝周围小国,上至七老八十,下至三岁幼子,只要是一国国王,他都要去认做干儿子。博主真的很不理解,有必要这般折辱他人吗? 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他是丁点没有啊! 综上,魏太宗此人私德不修,实在不是值得称颂之人。」 说完这句话,图像便在天空中消失了,久久都没有再出现过。 元丰帝闻言很是不理解,但也只是不理解。 为什么要收那么多义子? 这是什么爱好? 不过。 “这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毛病,爱认干儿子而已,都要拉出来批判,未免大惊小怪。” “陛下所言极是。 老臣觉得此人所言实属荒唐,说不得是出于野史。”崔寿道:“我朝周围的蛮夷凶残彪悍,哪里是好说话的?便是小殿下要认别人做儿子,别人难道就会心甘情愿的认了这个爹吗?他们就没一点脾气吗?” 换位思考,崔寿自己就很不愿意。 王垚忙点头,“史书不可尽信,我朝以仁孝治国,对友邦亦是十分尊重。此博主所言,实乃无稽之谈。” “依老臣看,此博主并非是来降天罚的神明。”崔寿道:“更像是一个后世之人,通过史书来胡乱解读一通,疯里疯气,博主之所言,绝不可尽信。” 元丰帝点点头,“正是如此。” 完全不合理嘛! 众臣也都附和。 知道这不是神明,众人心中的恐惧都散去了。 他顿了一下,“细微之处虽多恶意揣测,但其所言并非全然空穴来风。” 说完看向群臣。 众臣都明白元丰帝的意图。 他想要寻找不知是否存在的嫡长子了。 只是一时间,没人接他的话。 陛下身体渐衰,群臣多已站队,突然杀出了一个嫡长子,那他们这么多年的布局岂不要乱? 再者,博主之言虽然疯疯癫癫,可也能从侧面寻摸出许多这位殿下的部分行事风格:做事极不讲规矩。 能做出让八十岁的国王认他做爹的事,必不是个温和守礼的。 若是顺着陛下的意思将这位迎回朝中,世家只怕是把握不住。 群臣虽没有沟通,心思却莫名的一致。 “陛下,臣有话说。” 可是王家是不同的,王家十几年前还是小门小户,王家女当了皇后这些年,倒是逐渐壮大起来,如今已然是五大家族之外的第六家了。 但王家壮大的利益也不是凭空来的,都是从五家之中蚕食的,这过程中不免得罪人。因而王家早就决定待储君定下之后,收敛锋芒,回老家幽州避一避。 谁想,天无绝人之路,竟突然冒出个出于皇后的嫡长子,陛下这阵子明显厌弃了三王,这于他们王家是大大的机缘啊! 站了出来的是王垚 “陛下,若此博主真是后世之人,其所说流落民间的皇子必定是真。还请陛下着人寻找,万勿让皇嗣流落在外。” 元丰帝点点头,不待群臣反应,便将事情交代下去,“方爱卿,便由你走一趟沧州,替朕带回嫡长子,务必要保证七皇子平安抵京。” 元丰帝直接定调了。 嫡长子。 “臣领旨。”宁远侯方靖道。 群臣则神色微妙。 如今阻挡七皇子归朝是不可能了,但阻止陛下立他为太子,还是有可能的。 … 下了朝,元丰帝直奔皇后宫里。 “父,父皇……”七皇子眼含泪花。 元丰帝眼神复杂的点点头。 目前他也不确定老七是不是他亲生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对他。 “皇后呢?” “娘娘刚醒。” “皇后,你欠朕一个解释。” 王皇后自知有罪,也不下床行礼了,她苦笑,“臣妾早料到会有今日,只是没想到比我计划的快了一些。” 竟真的是! 元丰帝袖下的手指微颤,他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先皇驾崩那一年,他几次欲废太子,东宫稍有错处便大做文章。臣妾身为太子妃,帮不上陛下什么忙,只能安分守己,替陛下管好后宫。 那年臣妾有孕,先皇早早便放出双生子不详的话,臣妾起初没当回事,直到生出了双生子,臣妾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先皇早早便知道臣妾怀了双胎,却让太医故意隐瞒,他好借题发挥……臣妾一时慌乱,为了陛下的太子位,也怕陛下厌弃这生而不详的孩子,这才做下荒唐事。” 七皇子闻言,裹了裹身上的大氅。 他竟有个哥哥? “所以你就送走了朕的嫡长子?”明知道作孽的都是先皇,可元丰帝还是气。 王皇后垂泪,“老七身子太弱了,若送走的是他,根本就养不活。可那孩子不同,才生下来,便哭声如钟,一顿吃老七四顿的量……” “就算你是为了老七,可你后来为什么不告诉朕?”这点元丰帝不能理解。 “先皇说,双生子乃不详,若是叫先皇一朝的朝臣知晓,两个孩子恐怕都不会好过,臣妾这后位也保不住……刚开始臣妾不敢说,后来,就更不敢了。” “先皇说的话就是放屁。”元丰帝对谁都仁善,唯独对先皇不一样,“他活着就昏庸暴戾,随心所欲,顺他者昌逆他者亡,到死了还要害我儿子。” 王皇后悔吗? 她当然悔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臣妾有罪,请陛下治罪。 望陛下顾念父子之情,别因为臣妾一时糊涂牵连两个孩子。只要能将他二人打发的远远的,庸碌平安一辈子臣妾便心满意足。” 王皇后自知有罪,深深叩首,长跪不起。 元丰帝心情复杂。 储君之事,事关国本。 若是换做以前,他定要废了皇后! 但眼下三王没一个堪用的,他得为他的太子着想,他得为太子留着嫡长的身份。 “你先起身。”元丰帝不欲同她纠缠已经过去的事,“那孩子呢,现在在哪里呢?” 王皇后擦了擦眼泪,起身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画卷,“臣妾叔父时任沧州知州,妾便让人将他养在沧州的白云寺里,教导他习武学佛,虽然才学一般,但日日侍奉佛祖,生的仁善淳朴,这是他十五岁时的画像。” 元丰帝接过来了,他一边打开画卷,一边问她,“他还习武?”待打开画卷,他眼神一亮,“好相貌!像朕。” “臣妾为他取名,叫做裴蓉。” “也是突发奇想,当时出生时太医说没见过像他小身子这般健壮的小婴儿,臣妾便动了心思,安排了几个受伤退役的武将教他学武学佛。”说完,王皇后找补了一下,“他们都算得上文武双全,既能贴身保护,也能教导孩子,一举多得。” 元丰帝手一抖。 武将?学佛? 啊?这……靠谱吗? 算了,这些已经不要紧了,当务之急是赶紧将人找回来,他的身体日衰,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磋磨了。 他将画卷交给身旁的大太监赵德元,“交给方卿,让他去沧州白云寺去找人。此事你亲自去办,不可叫除方卿外的其他人知道。” “至于皇后,今日起,罚闭门思过。”说完,元丰帝甩袖离开。 王皇后不敢置信。 陛下虽宽仁,可也不是糊涂之人,平日虽不重刑罚,可也算得上是赏罚分明,如今自己犯了这么的大错,却只罚自己禁足? “母后,”七皇子走过来扶起她,一脸欣喜,“我的……哥哥如果被回来,是不是就是太子了?” “慎言!朝中情况错综复杂,哪有那么容易。”她叹气,“你哥哥自幼长在寺庙,自幼学佛,性子柔善,天真烂漫,人又贪玩,入主东宫不是好事。世家也不会允许的。” 七皇子闻言耷拉下来。 他还盼着,哥哥若是做了储君,往后便没人敢再欺负他了。 他们不知道,此时他们性子柔善,天真烂漫的儿子/兄长已经到了京城,且在京中所辖的常华县已经闹了一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