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念皆落》 第1章 碰瓷 临近夏季，炽热的太阳依然照射着四周，林苡颜疲惫地站在跑道旁，她轮廓线条柔和，五官精致，此时面颊泛着红潮，晶莹的汗珠从饱满的额头渗出。 刚参加完800米，正静静等着周舒来找她。嗓子干涩的发疼，林苡颜发晕地抬头看向刺眼的火球，微微眯了眼。 “喂，快让让，让让”，她听见后侧传来男生焦急的声音，只是身体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股力量撞向她。 操场到处沸沸扬扬，呐喊声，欢笑声。 “周屹言，周屹言，言哥啊——好哥们，你就带我上分吧”，洛焕然左凑一下右揽一下地求着男生。 他穿着白色校服短袖，长相干净利落，露齿大笑很是阳光，现在却可怜兮兮地求着男生，“你相信我，我这次保准不坑你了...” 男生正捣鼓着手中摄影机，抬眼看向他微微一笑，接着，“不要。” “...那什么，上次是个手误，上上次也是网卡，这次...”话音未落，洛焕然就看着前面的女生直直摔倒在周屹言面前。 “我靠！”他一只脚往后撤了一步，“这怕不是来碰瓷的吧...” 周屹言靠近蹲下，“先看看什么情况，”轻轻晃了晃林苡颜，微皱眉，“像是晕倒了，走吧，送她到医务室看看。” “走——” 医务室很是安静，与操场的吵闹形成强烈对比。 林苡颜迷茫地睁眼后坐起，环顾下四周，当时突然地撞击还没来得及反应，眩晕感让她蓦的倒下，便失去意识。 “同学，你醒了啊。” 她看着眼前冒出的人，意识慢了半拍，接着，“啊，恩，恩，谢谢你啊。” 洛焕然“啧啧”了两声，“你当时倒下我还以为你碰瓷儿呢，”再拉过一旁椅子坐下。 周屹言走进来，药给递过去，“这个你记着吃了。” “对了，还是多亏了他，”洛焕然拍了拍周屹言，“还是他看你晕倒，我们再送你过来。” 林苡颜抬手接过，看着周屹言。男生生得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但此时淡淡地看着她。 她内心一触，转而神情认真道，“谢谢你。” 周屹言淡淡笑了笑，身体后靠着墙想起来，“你现在怎么办？” “我同学等会儿过来，”林苡颜拿出手机正打字给周舒发消息，“那什么，”林苡颜低头打字时问周屹言，“加个微信吧，我把药钱给你。” 周屹言看了她一眼，开口，“不用了，没多少钱。” 洛焕然一看情形，调侃道，“同学，你这不是还钱吧，是要微信吧，”他拨了拨头发，“不行，我太聪明了，哈哈哈哈....” 林苡颜愣住有些懵，又连忙道，“不是，不是，我只是想把钱还给他，真没有其他意思。” 看她一脸急忙解释的样子，洛焕然对周屹言小声道，“我是不是打趣过了？” “反应过来了？”周屹言瞥了他一眼，他把手机递给林苡颜，“你直接扫码。” 洛焕然拿起一旁的水拧开盖子喝了口，他挑眉想了想，问她，“同学，你叫什么啊？”“林苡颜。” 洛焕然猛地抬头，差点被水呛住，“咳咳咳，我去，你俩名字一模一样啊。” 林苡颜看向他，疑惑，“我俩？” “对啊，他叫周屹言，”洛焕然指了指周屹言，“你听，多像啊。” 周屹言。林苡颜看向他，内心不由一颤。 周屹言看着手机屏幕上“林苡颜”三个字，挑了挑眉。对方头像是个水晶小钢琴模型很是精致，昵称是勾勾。 他翻了翻朋友圈，最新一条是和同学在操场的合照。 周屹言注意到照片，看了几秒。 “那你叫什么？”林苡颜问他。 “我啊，你知道焕然一新这个成语吗？”洛焕然看她点了点头，满意道，“那你已经知道，给它前面加个洛，就是我名字。” 林苡颜犹豫地张了张嘴：“洛...一新？” 周屹言“噗嗤”笑了出来，洛焕然表情一时的僵住，“你怎么不能猜前面两个字呢？！！” “啊，哦哦，”林苡颜也忍不住想笑，“其实我刚差点说成‘洛焕然一新’了...” 洛焕然冷漠地盯着她，“算了，我心胸宽阔不和你计较，”他停下想了想，“问问，你高几啊？” “高一，”林苡颜回答。 “咳咳，我俩高二，学妹，你该叫学长，”洛焕然一脸贱贱地看她。 林苡颜正准备开口，这时“苡颜，”三人齐声转头，只是洛焕然突然小声开口，“她怎么来了？” 周屹言眼底很快闪过一抹神情。 “舒舒，你来了啊，”林苡颜很高兴地回应她。 女生皮肤白皙，眉眼清冷，她不带情绪快速扫过两男生。 “现在怎么样，没撞傻吧，”周舒无奈的拍拍她。 林苡颜连忙摇摇头，“怎么可能，我只是没反应过来。” “林苡颜，”周屹言叫她，“你同学来了那我们先走了。” “好，拜拜，”林苡颜朝他们挥挥手。 周屹言点点头。 “林同学下次见喽，”洛焕然边说边一把揽过周屹言脖子。 “沅沅，闻老师他找你有事，”周舒等着林苡颜收拾完。“沅沅”是林苡颜小名。 “什么事啊？” “跟校园宣传片有关。” “他让我现在去找他吗？” “嗯，走吧。”林苡颜边走拿着手机给微信名为“已读”的人备注成“周屹言”。 一边，洛焕然肩膀碰了碰周屹言，“喂，你妹妹和林同学认识诶。” “认识就认识，跟我没关系，”周屹言神情不变。 “奥——”洛焕然自知没趣也就没再说什么，但转而他又想起来什么，“对了，你把林同学的微信也推给我。” “嗯。” 林苡颜两人回到班级处，周遭零零散散坐着几人，其他人在操场各处，不见踪影。 “闻老师，你找我有事？”林苡颜走到一旁问他。闻瑜是他们班班主任及数学老师，性情温和。 闻瑜转过头看见她莫名地想笑，因为他想起刘振国说的：闻老师，你得找个长得体面点的学生啊。 他点点头，“对，过两天有个校园宣传片拍摄，苡颜，到时需要你去参与，可能会耽误你点时间，可以吗？”毕竟以她的成绩，闻瑜也不担心这会影响什么。 “好，没问题啊。”林苡颜笑着回应道。 “嗯，那你们去活动吧，注意安全啊，”闻瑜笑道。 “知道了老师。” 最后一天的运动会伴随着夕阳西下迎来终幕，夜幕初临。 闻瑜走进3班，将教案放在讲桌上，他等了几秒，开口：“咳，同学们，运动会于今天已经彻底结束，希望你们收住心思投入到这学期最后的学习，毕竟，”他停下看了他们一眼，“你们也即将成为高二生。好了，都自习吧。” 这节晚自习剩十几分钟时，班里一片安静，陈芸芸偷偷地瞥了眼闻瑜，小心地转向后桌，把练习册轻放到林苡颜桌上，“颜颜，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下这个电磁的选择啊？”她用笔戳了戳下巴，看向林苡颜询问道。 “喂，陈芸芸，你怎么不问我啊，”同桌陆亦衡用笔戳着她胳膊，装作一脸不满地小声道。 陈芸芸摇摇头，左转看向他，“不要，颜颜讲的很细啊，不像陆大班长你，我都跟不上。” 陆亦衡撇撇嘴，“哦——” 他小声嘟囔，“那我以后讲慢点。” 林苡颜一脸好奇地看他俩，等他俩说完，才开口，“来吧芸芸。” “它让你求p点的场强，但因为p的左边是圆环，因此取其弧长为△x的微元，电量为△q，所以其E就为k△q/R? d?，Ex=...” 她边讲边等陈芸芸理解再继续，讲到最后，“它这种非点电荷有很多题型，而且都有些麻烦，你还要多练练题。” 陈芸芸很小声地感慨，“哇塞，颜颜你太聪明了。” 林苡颜谦虚道，“还好啦。” 等第一节晚自习下，林苡颜正准备拉着周舒去接水。两人自高一开学一直是同桌，相处融洽，也因此关系很好。 “什么啊，明明很帅的，”陈芸芸正和陆亦衡奋力辩驳手机中的照片，她连忙叫住她两，“颜颜，你说这人帅不帅，周舒，你也快来看看。” 帖子照片中男生身形修长，柔顺的黑发随意地垂落在额前，侧容高挺的鼻梁，此时正双手持摄影机对着跑道。 周屹言？林苡颜心中暗想。 “怎么样，颜颜，是不是都帅的说不出话了？”陈芸芸一脸笑嘻嘻地问她。 林苡颜迟钝地点点头，“恩，”她呢喃，“是挺帅的。” “对吧对吧，周舒呢，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帅啊，”陈芸芸期待地问周舒。 周舒也附和着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他是谁？”林苡颜有点心虚地出声，话刚落，周舒转头看了她一眼。 “咳咳，说到这儿，颜颜，他名字跟你很像欸，是高二学长呢，叫——”陈芸芸一脸神秘，“周屹言。” 陆亦衡瞳眸睁大，“真的诶，这么巧啊。” “嗯哼，而且，你们应该看过这几次活动视频吧，”她看几人点点头，继续，“差不多都是他拍摄剪辑的。” 陆亦衡继续捧场，“这哥们这么有天赋啊。” 陈芸芸肯定地点点头，“毕竟还是大学霸呢。” 周舒轻声问林苡颜，“你还接水吗？” 林苡颜眨眨眼，“下节课可以吗？” “算了给我吧，我给你接，”周舒轻弹了她一下。 “谢谢舒舒~”水杯拿走后，林苡颜继续专注听着。 陈芸芸想了想，“听说这次校园宣传片还是他拍摄。” 第2章 再遇 完成作业后，林苡颜上身趴在桌上手握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一个又一个圈圈，她鬼使神差地写下周屹言的拼音，在下面接着写下自己的拼音。 她愣愣地看了几秒后回神，连忙用笔将写的涂抹掉。 像是某种莫名的情绪拉扯住她的思绪，好巧啊，周屹言。 只是，为什么这么巧？仅仅因为那次“碰瓷”，本是平行的两条线，一条就此倾斜，让他们产生交点。 繁星点缀黑夜，林苡颜往常回家打开灯，亮起那瞬。 还没回来啊，她心想，接着留了个小灯再回到卧室。 翌日，林苡颜下课帮闻瑜将教案抱回办公室，出门时听见，“屹言啊，”她探寻地转头看向声源那刻，两个人中那个，是周屹言。 “屹言啊，这次呢，还是找你拍校园宣传片，”周屹言来找高一年级主任，两人碰巧在走廊遇见，随即刘振国通知周屹言，“我们年级让林苡颜同学去参与，她在3班，到时你找她就行。” “好了，就这...欸，苡颜，来来来，”刘振国眼尖的瞅见林苡颜，他招手让她过来。 林苡颜连忙收回在周屹言身上的视线，走过来打声招呼，“刘主任。” 她一直盯着刘振国，好像完全没看见另一人似的。 刘主任四十来岁，但家庭的滋养让他早已体态发福，背地下很多同学直唤小刘。 察觉到某人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林苡颜更加不敢动。 “苡颜，这是周屹言同学，到时他通知你去拍。欸，你两加个联系方式吧，方便联系。” “好，”林苡颜这才回头看了某人一眼，只见周屹言低头看着自己。 周屹言没搞懂林苡颜为什么不解释两人认识，但他也不说话，就静静看着。 回到教室，林苡颜拿出手机看见周屹言发的信息。 “明天中午和下午去拍摄，刚好周日放假一天，我们上午9点继续，可以吗？” 林苡颜回复道，“好的。” 另一个新消息是洛焕然发的：林同学！！！ 勾勾：怎么了周同学！！！ 帅死了：没事儿，林同学！！！ 林苡颜回复了“哦”后，接着给他改了个备注“洛没事儿”。 手机放回桌兜，右转看向周舒讨好道，“舒舒，明天中午和下午你能给我带个饭吗？” 周舒放下笔抬头问她，“是拍宣传片吗？” 林苡颜大幅度地点点头，“对的。” “好，那我去哪找你？” “Emmm...到时联系吧。” “好。” “舒舒，你—最—好—了—” 周舒轻挠她的腰，笑道，“我什么时候不是最好的了？” 若要说林苡颜此刻的情绪，是有点紧张，即将在周屹言镜头下的紧张。 她不明白这种莫名的情绪究竟从何而来，但她现在有点喜欢这种感觉。 高二比高一放的早，林苡颜中午到时，周屹言正拍摄校园周围。 烈日高悬，阳光透过云层将自己落在男生身上，周屹言沐浴在日光中，眉骨高挺在眼周打上阴影。 林苡颜只敢在这时一直看着他。 周屹言忙完转头时，注意到她，“来了。” “嗯。” “那先拍你出镜的那部分，后期还需要你配音，可以吗？” “可以。”林苡颜又点头应下。 “我们可能需要拍三四个镜头，走，先去那个教学楼前，”周屹言边走边告诉林苡颜拍摄内容。 周遭形形色色学生，单人或是多人并行，前去食堂亦或是离校回家。人流交织间，脚步声与笑语声混杂在一起。 两人并肩沿着小路行走，林苡颜恍惚地看着前方。 “你就自然点，走到教学楼前，”周屹言提醒她，顿了顿补充，“尽量忽视镜头，不要太僵硬。” 林苡颜点了下头，呼出一口气放松，她回眸看了眼周屹言。 某人也没想到镜头中的主角突然转头，就在相机中两人视线相交。 周屹言不由眨眼规避视线，另一边林苡颜却不知道，她只听见某人“咳”了声开口，“开始吧。” 时间仅一个多小时，因为林苡颜第一次拍，所以进度有点慢，她偷瞟眼周屹言神情正常，且没有说什么。 到点时林苡颜给周舒发消息，碰巧饭送到时，洛焕然和另一个男生也来给周屹言拿饭。 许恒长相斯文眉眼生的极好，鼻梁上架着镜框，框下一双凤眼，眼尾微微上挑。 几人碰见后都没意料到，洛焕然一向话多，这时也嗯啊了半天，随即，“额...嗨，林同学。” 林苡颜如常地打了声招呼，接着给他们介绍周舒。 她到是没注意到洛焕然神色异样，许恒浅笑着回应打了声招呼，周舒也朝他淡淡地点点头。 “走了，那下午见，”周屹言招呼着两人，他也不忘朝林苡颜打了声招呼接着离开了。 林苡颜和周舒并肩走出校门，两人通常前往林苡颜家午休。 周舒正准备告诉林苡颜给她带的午饭菜品，林苡颜突然问了她一句，周舒又将话咽了回去。 “为什么周屹言没给你问好啊？” 她装作无事开口，“我看他应该忙着想宣传片，没注意，” “但是，”周舒转而一想，“你为什么会注意到他，嗯？沅沅。” “啊，没，没有注意啊。” 周舒瞧林苡颜连忙撇清，轻笑了下，“逗你的。” 林苡颜侧躺在床上看向窗外摇曳的叶子，转后她将放在窗外树上小鸟的目光回到化学老师身上。 午休后的第一节课往往很清醒，但第二节英语课其实可以看到有些头一点一点的人。 林苡颜很是专注地听讲，随着下课铃想起，她趴桌上将下巴枕在胳膊上，侧着头看周舒。 “咚”，她手机震了下，林苡颜点开消息查看。 周屹言：今天下午不拍摄了，我有点事，你不用过来了。 勾勾：好的。 林苡颜无事点开他朋友圈，最近一条是游戏截图随之放大看了看，一列惨不忍睹的红色，另附文字：坑死了，不跟你玩了。 她眉眼微弯，抿唇笑笑，正准备往下翻一不小心点到了赞。 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她愣愣地看着自己名字半天，随即慌忙的取消，连忙把手机放回书包。 我的天。她大脑闪过无数问题，他能看到吗？他问我怎么办？刚聊完就看朋友圈，我怎么回事？ 林苡颜用手捂住脸。 周舒正准备问她去不去卫生间，瞅见林苡颜动作好奇道，“怎么了？困了？”“没有，好着呢。” 她声音闷闷的。 周舒见她不想说也没多问。 响起的上课铃唤回林苡颜意识，课堂的四十分钟瞬间过去，最后两节课结束，林苡颜回到家很意外妈妈这么早回来。 罗婉通常工作忙碌，处理事务到很晚。 “妈，这么早回来了，”林苡颜到玄关处换鞋，开口问她。 罗婉淡淡地“嗯”了声，“提前处理完工作，”她放下手中方案，看向林苡颜，“你是不是和周舒已经吃过晚饭了？” “吃过了。” “嗯，”她接着，“明天周末我预约了华食府，我回来接你去吃个晚餐？” 林苡颜看向她，想了想，“几点啊？”“5点半。” “我明天要去跟同学拍校园宣传片，可能不一定回来，到时发消息来接我可以吗？” 罗婉没多询问，淡淡地“嗯”了声。 林苡颜见她不再说话，她背着书包，朝罗婉打声招呼，“那我写作业去了。” 罗婉朝林苡颜上楼的身影望去，直到完全消失在卧室，她垂眸掩盖住眸底的情绪，继续手中工作。 林苡颜拿着手机，打字给周屹言问明天能不能将时间提前。 书包放到书桌上，她将练习册取出坐在椅子上，单手支着下巴愣愣地盯着两人的聊天界面。 林苡颜等了会儿对方一时半会儿没消息，便将手机放到一边，完成作业去了。 “屹言，车等会停在前面，”唐景澜打着方向盘将车缓缓地开过去 。 “嗯。” 周屹言看着聊天界面打字回复林苡颜。行，那明天8点？ “外婆最近身体还好吗？”周屹言懒懒地支着手看向窗外。 “挺好的，外婆就是想你了。” “奥。” 车子缓缓行驶过路边，“到了，屹言，”唐景澜停下车，他补充，“你等下。” “好，”周屹言靠着车门看着舅舅从后座拿出包装盒。 “给你买的x2D，”唐景澜递给周屹言。 周屹言略显惊讶的挑挑眉，他嘴角上扬，“谢谢舅舅。” “喜欢就好。” 唐景澜是大学教授，生得挺拔俊雅，谦逊有礼。 他向周屹言招手，语调温和，“好了，回去吧。” “嗯，拜拜。” 周屹言本计划着拍宣传片，后来舅舅发消息说外婆想见他顺势留下吃个晚餐。 他从庭院沿着碎石铺的小径走进，推门便见女人一身真丝睡裙搭着白衫沿着楼梯下来，娴雅端庄。 她抬眼瞧见周屹言随即扬唇温柔招呼，“屹言回来了。” 周屹言朝她点点头，回应，“何姨。” “嗯，你爸爸公司临时会议，还在书房，”何云复向他解释，“这么晚回来吃了吗？我让吴姨再去做做？” “吃了，”周屹言淡淡地回答。 “好，”何云复前往厨房，端着杯子出来又叫住他，“我泡了花茶准备给舒舒端过去。屹言，给你也倒一杯？” “不用了何姨，”周屹言拒绝。 说罢便回了卧室。 银月高悬，明亮的繁星点缀着深色天空。 林苡颜完成作业看着周屹言的消息，她回复了“好的”，便去洗漱休息。 躺上床看着两人聊天界面。 周屹言发送“在学校见”。 夜晚的微风将树叶吹起，摇曳晃动，惊醒睡梦中的鸟雀。 林苡颜回复了个小狗“好的”表情包。手机息屏时，林苡颜正躺着看天花板。 第3章 结束 翌日清晨的薄雾被阳光照射的散去，透过树叶望向蔚蓝的空中。 林苡颜提前5分钟到，她收回望向远处的目光，恰好将周屹言的身影收入。 男生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搭配黑色直筒裤，修长的手指拿着摄影机。 “周屹言，”她叫了声名字，莫名有些紧张。 “这么快就到了，”周屹言打了招呼。 “嗯，”林苡颜应了声。 刘主任提前给门卫说明原因，两人并肩走进校园。 林苡颜握着手机，胳膊自然下垂在前方只是食指扣在一起，缠绕着。 她环顾着周围，想着说些什么，恰好某人开口，“我等会还要拍学校各处风景，或是先去拍你出镜的部分？” 周屹言垂眸看着她。 林苡颜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僵硬地转向另一边，“你先拍风景吧，我不着急。” “行，你累了找个长椅休息会儿，要挺长时间，”周屹言提醒道。 “嗯。” 林苡颜站在男生身旁较远处，她注视着，也不担心对方会突然回头，毕竟周屹言好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画面中。 一时她感觉自己不由得愣神，反应过来后周屹言已经去了另一边她连忙跟上。 就这样兜兜转转去了操场，又接着来到图书馆后面小径。 林苡颜拿着手机，不知为何心里有些痒痒的，她偷偷的点开相机，趁着周屹言专注地拍摄时，对着男生侧面放大，将他一人身影“咔嚓”，存入相册里。 偷偷地看了眼某人没有察觉，她松了口气。 正巧学校高三这周没有放假，他们轻声地进入教学楼。 里面是课堂老师的讲课声，来到某处班级有人碰巧看向窗外时瞅见了他俩，支着头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 林苡颜跟着拍完高三课堂。 “快到中午了，去吃个午饭？”周屹言提议，“顺便等高三下课去拍他们。” “可以，”林苡颜问他，“去哪里吃饭？。” “外面吧，有好几个餐厅。”“好。” 林苡颜坐下休息时才发觉腿有点酸，她轻锤小腿。 周屹言在对面坐下，看见女生动作，轻笑声，“是不是有点累？” 林苡颜抬头见他又慌忙摇头，讪讪道，“还好还好。” “哦—”周屹言也没说什么，“等会去拍你出镜部分，”他想了想，“拍完你的就剩配音了，我们得去找个安静的教室。” “嗯，知道了。” 他们提前吃完饭刚好高三也下课，林苡颜跟着周屹言站在一旁拍摄视频。 不少高三生看见他们连忙比了个耶，笑嘻嘻的跟着继续同学打闹。 等到只剩她自己的拍摄部分，两人沿着小路，她跟着周屹言的指导，去图书馆装作阅读的样子，走在操场上侧颜看向远方。 很快结束，周屹言寻了个空教室，“你看看词，先试试。” “好。” 林苡颜轻咳声，开口，“还记得吗？那个第一次推开这扇大门，心怀忐忑的自己...” 周屹言靠墙听着，他轻声打断，“等等，”他顿了顿，“说的慢一点，自然点。” “好我再来。” 午后烈日当头，阳光透过玻璃将许多弥漫在空气中纤细的灰尘展露出。 “这里，永远是家。愿你前程似锦，愿你永远少年。清源中学，期待你的故事。” “很好，”周屹言起身，看了眼时间，才三点多，嘴角微弯，“结束了。” “嗯，”林苡颜盯着息屏的手机喃喃着，“确实结束了。” 周屹言没注意到这边，他拿起相机重新挂在脖上瞧了眼林苡颜，“你家人接你吗？” 林苡颜摇头，她抿唇笑了下，“我等会自己回去。” 周屹言点点头，拿好东西叫上林苡颜，“走吧，回家。” 离开校门时，林苡颜就听见洛焕然特别贯穿人耳的声音，“喂，周屹言，我两来接你了！”真的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许恒和他正往学校这边走来，洛焕然见着他们到是蹦着跳着招着手。 注意到两人一身运动装，背着网球拍，但林苡颜并没有开口询问。 “你们拍完了啊，”洛焕然率先开口，他又将搭在许恒肩膀上的手换到周屹言身上，“走走走，我们这次去你家打这，”洛焕然推着屹言指下拍子，一脸笑嘻嘻。 “走呗，”周屹言扬眉，他转向林苡颜，“你自己回去小心点。” “林同学一个人回吗？”许恒出声，他看着林苡颜停顿了下，“需不需要我们送送你？” “对啊，林同学，”洛焕然又紧忙凑到林苡颜跟前，“你放心，我们三儿绝对有实力保护你，”他自信地拍拍胸脯。 林苡颜忍俊不禁，“不用啦，我自己会注意的，”她看见远处的车驶来，“我约的车来了，拜拜，下次见。” 望着逐渐行驶渐远的车影，许恒推了下眼镜看向周屹言，“她和周舒是好朋友？” 周屹言点点头没说什么。 许恒勾唇笑笑，“还挺巧。” “就是就是，我当时在医务室看见都震惊了，看林同学朋友圈第一条还是她俩的合照，”洛焕然一脸夸张地边上车边喊。 “你也不至于这么惊讶吧，”周屹言轻轻瞥了洛焕然一眼。 “额...我这不是夸大嘛...”洛焕然小声喃喃。 近六点时，林苡颜夹着鱼肉放进口中，慢慢地咀嚼。 罗婉淡淡地瞅她，不忘用筷子也夹了块，“怎么，味道不合胃口，还是有心事？” 林苡颜眨眨眼，瞳眸清澈，“没有啊，我刚在想作业。” “哦，”罗婉也尝了下鱼肉，“先吃吧，不用想其他的。” “嗯，”林苡颜连忙咀嚼，视线愣愣地看着盘子。 确实结束了，毕竟他们本来也没有交集，往后可能就更没有交集的可能。 林苡颜是这样想的。 何况夏季的到来，天气的燥热，使人心情也愈加烦闷。 没过几天，陈芸芸给他们四人看了公众号上的宣传片，林苡颜支着个脸颊视线在手机上，心思又回到了那天，她偷拍的那天。 她翻了翻手机相册，滑到那张照片时拇指微微蜷缩，没有点进去。又连忙关上屏幕，看了眼旁边，呼出一口气。 她像是想起什么，戳戳同桌，“舒舒，你会打网球吗？” 周舒没多想点头应道，“会啊，怎么了？” “那你能不能教教我？” “可以。” 放学和周舒分开后，林苡颜去了趟照相馆，她拿着手机指着那张照片问老板，“您好，帮我把这张照片打印出来可以吗，要5寸的，谢谢。” 打印出的照片就这样被她拿在手里，照片中的主角与她真有缘，但也只是有缘。 晚上到家，林苡颜回到卧室从书柜拿出相册，她轻轻地翻开第一页，是她婴儿时期可怜兮兮看着镜头的照片。 往后翻了页，从进入幼儿园到小学每次对着镜头咧嘴开心的笑。 然而照片到这里就停了，最后一页张照片也是她父亲生命停止的那年。 她无比怀念的抚着相册，似乎从触摸便能想起爸爸还在的那些年。 现在，她夹着周屹言的照片放入只有她自己的相册中，不会有人知道。 林苡颜翻阅着相册，时间在不被注意的某处将慢慢消失。 从五月进入六月，迎来夏季。 高三生从学校陆续离开，进入他们最终的战场，开启新的人生。 高三生空荡的教学楼不久后被高二填满。 林苡颜他们等高二搬走后也将原本高二的教学楼占领。 她抱着书本匆忙地跑向电梯，喘着气站到电梯口时，站直身子猛地与某人的视线相撞。 周屹言正按着电梯，回过头便见到头发略微凌乱的女生。 林苡颜没想到自己可能很难再见的人就这样出现在面前，她这时也顾不得形象，因为周屹言转头点了点一旁还有一点的空位，示意她还能再上一人。 她犹豫地往前迈了一步，后脚紧跟着进入电梯。 盯着电梯门关上，感觉身上覆盖一股若有若无的视线。 林苡颜小幅度地往右转头，瞧见周屹言正瞅着上升的数字，压根没往她这边看。 伴随“叮”的一声，林苡颜看了看数字，电梯门一开她走了出去，周屹言也恰好从电梯出来。 只想着赶紧收拾完教室，林苡颜也没注意。 搬完教室周屹言突然想起来相机套落在原来教室，又找了时间回来，还好他们教室还没有班级收拾。 他找到相机套走到楼梯拐角，正准备下楼，差点撞向一人。 林苡颜洗完手准备回教室正拿着纸巾擦手，也没注意拐角处，还好对方连忙停下，口边的“抱歉”正准备脱口而出，抬头看见周屹言紧接着收住。 她神情呆滞了两秒，接忙反应过来，“抱歉抱歉。” 周屹言轻微摇头，“没事，”他顿了顿，“林同学，好巧啊。” “啊，”林苡颜眨眨眼，“额...确实，好巧。” “嗯，那你继续收拾，再见。” “再见。” 两人就这样朝着各自方向离开。 周屹言走下楼梯，身影也慢慢消失。 林苡颜攥着纸巾往前走了两步，慢慢回头看了眼，发现周屹言早已离开，内心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苡颜，你放假出不出去玩啊，”陈芸芸转过身来一脸好奇的问她。 他们今天下午放假，搬好教学楼后在这里上了几天课便要放暑假了。 “我吗？”林苡颜停下笔想了想，“我应该会补几天课，然后呢，舒舒教我打网球。” “网球？”陈芸芸有点惊讶，“你怎么突然想打网球了。” “我...也没什么原因，就是想学会一项运动，”林苡颜心虚地说着把视线又放回书本上。 陈芸芸伸了伸懒腰，趴在自己桌上，“欸，好命苦的我们，还要补课啊啊啊啊。” 陆亦衡从桌上睡醒爬起来，凑到他同桌身边，“那什么，你不会可以找我，我免费教你。” “哦——”陈芸芸瞥了他一眼，“我不想补课，我只想玩。” 男生挠挠头，可怜兮兮的，“好吧。” 林苡颜挺期待学网球，她早做好准备跟周舒约好网球馆见面。 手里捏着网球，她随意地挥了挥球拍，正好瞧见周舒走来。 林苡颜抬手举着球拍挥了挥，笑着，“舒舒，这里。” 周舒迈步走过来，她放下装备活动下身体，“今天先教你网球拍握姿，以及打网球准备姿势” “好，”林苡颜也跟着热身。 准备结束后，“它网球一般有4种握法，大陆式，东方式....” 南方七八月份既闷热又潮湿，外出一天下来便汗淋淋的。 暑假一个多月时间，林苡颜也就学了些基本功，到开学时她和周舒约好周末继续。 第4章 生日快乐 她发了朋友圈，照片也是挑好看的再上传。 他们这里金秋九月是仍致人中暑的温度，九月份正式开学他们早已提前几周回来上课。 那时高考结束闻瑜便告诉他们已经成为高二生，且新一届准高三已然进入高考倒计时。 陈芸芸打听到消息，听说高三才放了两周多不由得兔死狐悲，一想到自己的假期，又开始哀嚎起来。 林苡颜到是如常般进入学习状态，表面如常实则心里恍惚间乍得又回到前几个月。 半月考又连着月考，很多人又欣喜国庆送给的赏赐。 陈芸芸捕捉到放假时间又被缩短为4天又差点痛哭流涕，碍着班主任还在也不敢有所为。 但也确实，林苡颜也再没偶然碰见过周屹言，毕竟时间完全岔开。 国庆假结束就没有长假供他们兴奋了，虽然可以回家，可还是没有长假带来的冲击力更让人雀跃。 十月十一月温度也逐渐由三十多度降为十几度，厚卫衣长裤将套在人们身上的短袖T恤取而代之。 学校在万圣节到来前几天放置了南瓜灯，气球样式的鬼魂，蛛网等装饰着校园。 “咔咔”林苡颜正咬着万圣节这天班主任送的糖果，香甜的味道在口腔化开。 她环顾着校园，留意了各处布置，高三楼处在学校很是安静的区域，离他们高二很远。 林苡颜想着他们可能还在忙于学习，比如某人。 十一月初期中考试结束过了两周又是半月考，就这样一波接着又一波。 腊月中旬，进入冬季开始增添了毛衣羽绒服，林苡颜的下半张脸埋在衣领里，鼻头泛着轻微的红。 上午的温度还是很低，踏进教室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温暖的气流。 坐在位置上过几分钟同学也陆续进入班级。 陈芸芸轻快地走来从背后呈出小盒子，递给林苡颜，“登登，苡颜，生日快乐，送你个小手链哦。” “谢谢芸芸！！”林苡颜打开盒子后小心翼翼地捏起手链放在手心，欣喜地打量着。 手链上嵌着几颗透明的垫形钻石，精致又低调，光线照射下闪出细微的光亮。 “很漂亮欸，”林苡颜满是惊喜地开口，她把手链凑到周舒面前，“舒舒快看，是不是很好看？” “嗯哼，我眼光很好的，”陈芸芸听见周舒答了声“是”，瞧见她将一个大包装盒递给林苡颜。 拆开包装后是一个崭新的粉色网球拍，是CLASH系列的。 “哇塞，这个拍子也好好看，”陈芸芸近乎整个身体探过来。 “啊啊啊，太爱了，舒舒你太会选了，”林苡颜一直压低声音兴奋地喊着，她又忍不住抱了下周舒满脸高兴。 陆亦衡迷瞪瞪地走到座位上，张口打了个哈欠“啊哈——” 一只手猛地往他后背来了一巴掌，瞬间给他惊醒差点跳起来“我靠！” 陈芸芸笑眯眯地面向陆亦衡，“喂，苡颜的生日礼物呢？” “啊？礼物，什么礼物？”陆亦衡迷茫地挠挠头，看着陈芸芸不怀好意的笑，他猛地想起来，嘴巴逐渐张大慢慢结巴起来，“我，额我不小心忘了，嘿，嘿嘿。” “那什么，苡颜同学，生日快乐，”他紧急补救，“我中午请林同学，不，咱们四个一起去吃个火锅，怎样？”他一脸势在必得地挑挑眉。 “可以啊，”林苡颜点点头，周舒也应下。 “行吧，苡颜说可以就可以，”陈芸芸看势也没多说什么。 林苡颜本想着中午请他们四人一起去预约的餐厅过生日，毕竟下午晚饭时间短。下课后她将蛋糕送达地址改到四人聚餐那。 “来，三——二——一——” 陈芸芸举着手机拍下了四人一起的照片，林苡颜头上戴着生日帽加上脸上抹了点奶油，但嘴角上扬唇齿明媚，她看向镜头咧嘴笑。 陆亦衡贴着陈芸芸靠在一旁，周舒在林苡颜另一侧。 四人这一顿吃得很满意，毕竟玩得也很开心。 结束后陈芸芸给林苡颜把拍的照片一一发过去。 林苡颜接收到后挑了张蛋糕的照片以及自己一张照片加上他们四人的合照，配了个“祝今天的自己生日快乐！”发了朋友圈。 晚上回家后很是疲惫，晚自习教室安静的自己差点睡着，毕竟今天玩闹了很久，还没有午休。 手机又响了下，她以为又是同学发的生日祝福，点开一看是周屹言给她的朋友圈点了个赞顺便带了句“生日快乐”。 林苡颜盯着屏幕看了会儿，给周屹言慢慢地打字回复，“谢谢。” 她整个人躺在床上双手摊着，思绪逐渐涣散，心脏却是怦怦直跳，声音在这安静黑暗的空间格外清晰。 林苡颜又直直盯着天花板。 翌日去学校，闻瑜等班里人到齐后通知大家可以自愿报名元旦才艺表演。 陈芸芸这时直起身子非常专注地听着，她同桌还是迷迷糊糊地睁着眼。 目送着闻瑜离开，陈芸芸转身看着林苡颜和周舒，“苡颜，舒舒，你们有什么才艺啊？”她又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好像什么都不会，嘿嘿。” “大提琴，”周舒淡淡地开口。 林苡颜很是震惊地瞅向周舒，包括陈芸芸。 “我都不知道欸，”林苡颜停了下，“我会弹钢琴。” “哇塞，你们这么优秀啊，”陈芸芸带着几分期待，“那你们会报名吗？” 周舒摇摇头，陆亦衡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呆呆地“什么，报什么名？” 陈芸芸用力戳了下陆亦衡，“元旦表演，才艺报名。” “哦——”陆亦衡一听又接着睡下。 “苡颜你报不报名啊？”陈芸芸朝林苡颜眨巴着眼，小声喃喃着，“我很想看的。” 林苡颜手指抵着陈芸芸脑门，眉眼一弯，“好吧，那我就报名了，”她用力揉了揉陈芸芸脸颊，“芸芸你真可爱。” 过两周就是元旦，林苡颜晚上回家洗漱后轻轻推开琴房的门。 恍惚间这学期又要结束了，林苡颜记得自己暑假还常常练习。 她揭开琴罩，手轻扫琴椅随即坐下，手指轻快地在琴键上弹了几个音。 大脑逐渐放空，她决定弹《Always Online》,毕竟这首歌很多人听过，起码到时候现场不会有很多人睡着。 琴键浮起，音符落下。 手指划过琴键时优雅而有力，好似这一刻时间停止，瞬间安静，只有琴音缓缓流出。 因为曲子简单，林苡颜想着抽出点时间练习就好。 周屹言昨天回家写完卷子快困死了，想着刷会儿手机发现这天是林苡颜生日。 等发完“生日快乐”后眼皮早已支撑不住，手机直接随意扔到一边便睡着了。 事实上高三确实累，但更为枯燥，周周反复的课表，做不完的题一道又一道，又是多种类型。 终于熬到新一年，洛焕然特别想去看元旦晚会，因为他们这学期都没有活动，但是学校不允许。 听到这个让人痛惜的消息，洛焕然差点坚持不住原地倒下。 然而大脑又制定了B计划，他连忙在三人群里发消息。 帅死了：我们明天去看元旦晚会吧。 周屹言：卷子能写完？ 帅死了：可能...不能吧...走吧——课间10分钟呢，这本来就是休息时间... 许恒：一起去吧，就当放松放松。 帅死了：屹言，言哥，去吧去吧。 洛焕然顺带发了个“求求”的表情包。 周屹言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单手握着手机慢吞吞地打字，“行吧。” “苡颜，下一个就到你了，准备准备。” “好，谢谢。” 林苡颜坐在幕布后，她听着主持人声情并茂地讲串词，“指尖在琴键上跳跃，旋律奏响的那一刻，是我们很熟悉的一首歌曲。现在有请高一3班，林苡颜同学为我们带来的钢琴曲——《Always Online》。” 幕布缓缓拉开，台下掌声渐响，台上女生一袭及地黑色丝绒礼服，剪裁简单无多余装饰。她坐在琴凳，裙摆如瀑布般铺散在周围，低调而华贵。 琴声响起的那刻，全场安静地聆听着。 舒缓的旋律，林苡颜指尖在琴键上游走，音符伴随每一次带着力量的按压而演奏出。 周屹言三人跑来，轻微喘气，洛焕然看着台上的林苡颜，不可置信地呆愣住，“我去，林同学也太美了吧，我去，我去。” 他拉住周屹言胳膊，往下拽了拽，“周屹言，快看快看。” 许恒“啧啧”了声，“林同学挺有才艺的。” 周屹言嫌弃地拍开洛焕然的手，“看着呢。” 他环手听着林苡颜弹奏，双目注视着舞台上的人，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洛焕然正转头想喊周屹言，发现某人拿出手机对着舞台上的人拍了张照。 他眼睛蓦地睁大，手轻颤着指着周屹言，“你...你竟然偷拍？！！” “那怎么了？”周屹言轻瞥了洛焕然一眼，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想把这一刻记录下来。 第5章 郎才女貌 表演结束后林苡颜接过周舒递来的外套，但礼堂内有暖气，没有特别冷。 回到座位上班里很多女生围过来，“苡颜你今晚也太美了，”“就是，太惊艳了吧。” “谢谢呀，”林苡颜笑着道谢。 许恒抬手看了眼表，提醒着两人，“走吧，快上晚自习了。” 周屹言手机收在口袋，“嗯”了声，“走。” “喂，喂，你两等等我，”洛焕然急冲冲地跟上，“等我一下，跑慢点——” 三人拼尽全力赶在铃声响起的那秒紧忙回到座位，毕竟这节晚自习是他们班主任的。 只能说洛焕然是真的会选时间。 各课老师看在今天是元旦，竟然少布置了点题，最后一节晚自习周屹言写完作业顺带再做了套物理卷。 和洛焕然许恒回到各家，周屹言这时收到一条消息。 林苡颜：元旦快乐！愿新年胜旧年，欢愉且胜意，万事尽可期！ 周屹言拇指在屏幕上停顿，心想这怕不是群发的。 他回了个“元旦快乐”，想了想又莫名地把今天拍的照片发了过去，“这是你吧？今晚很美。” 林苡颜给家人同学发完元旦祝福后，犹豫了下还是也给周屹言发了句。 她想着“元旦快乐”一句太单调了，又搜了句祝福语连带着发过去。 她觉得周屹言看到后会回句“元旦快乐”就没了，没料到他把自己今晚的照片发了过来。 林苡颜喝了杯水正准备咽下去，看到这条消息差点给呛住，也有点惊讶周屹言会跑来看晚会。 她只好回复了句“是的，谢谢。” 周屹言也没再发消息过来。 元旦这天结束后马上就迎来寒假，林苡颜他们期末考完试，讲完卷子后就放了假。 新年那天她和妈妈分别去外婆家和奶奶家吃了顿饭。 “苡颜啊，多吃点肉，学业重得多补补，”奶奶给林苡颜不停夹菜。 林苡颜嘴巴填满，鼓鼓的，“谢谢奶奶。” 因为她爸爸很早离开，爷爷奶奶知道罗婉一人把林苡颜抚养长大的不易，还要照顾他们。 单独和罗婉聊天时，老人看着儿媳眼眶里泛红，很轻地拍拍她，“罗婉，辛苦了。” 罗婉浅浅地笑，“爸妈，这没什么，是我应做的。” “唉，”老人无声地叹气。 不得不说寒假是真的短，他们才放了不到三个礼拜就又结束了。 林苡颜照常写完寒假作业又去琴房练了会儿琴。 她跟周舒约好继续学网球，寒假过去也确实进步不少。 开学上课，“哈——”陈芸芸上课不停打着哈欠，一下课就见林苡颜起身去接水，扯了扯她衣角，“苡颜你不困吗，我快困死了——” “那你还不趁下课多补补觉，”林苡颜瞧她眼睛都快睁不开就想笑。 “哦——你说得对，”说罢便和她同桌一起趴在桌上。 只能说四季流转，夏天完又是冬天，眼看马上又是春季，今年，应该是他高考了吧。 林苡颜有些无聊地支着头，好快啊，她一遍又一遍地想。 高考完然后呢？然后就是两人可能再没机会遇见。 但他们总共也没见过几次，毕竟他们的见面好像靠的只有“好巧”。 慢一点吧。林苡颜期望着，她想着时间慢一点，再来一次偶然也好。 是二月比其他月份少几天的缘故吧，时间又在无形中流去，人们还没察觉又是新一年暮春。 那就这样吧，这样也挺好，起码她还能刷到周屹言的朋友圈。 然而越想忘记一个人，只会加深他在自己脑海中的印象，越来越清晰。 林苡颜知道自己喜欢周屹言，这样的心动来的太突然，倘若就这样慢慢消散她莫名很不甘心。 林苡颜又是躺在床上想着，她毅然地拿出手机，点进陈芸芸的聊天框。 勾勾：芸芸，芸芸，在吗？ Yolo：在啊在啊，怎么啦？ 林苡颜手指不停地打着字，又挑了几句删掉：就是假如你喜欢一个男生，而且你们认识，但他马上就要高考毕业了，你比他小一届，两人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你说你要不要给他表白？ 陈芸芸：去啊，为什么不去，反正两人再也不见，起码让男生知道你喜欢过他，万一他也喜欢你呢，是吧？毕竟我们颜颜这么漂亮，还这么优秀。 “万一他也喜欢你呢”，林苡颜盯着这行字愣了半天，她睫毛轻颤，又给陈芸芸发消息。 勾勾：那什么时候表白啊？ 陈芸芸想了想，又回复，“等五月底拍毕业照吧，毕竟他们现在还在备考中，可能没那心思。” 勾勾：好啊。 五月底表白。 一想到这儿，林苡颜心尖猛地一震，又开始紧张起来。完了，今晚要失眠了。 陈芸芸也不断消息轰炸。 颜颜偷偷你告诉我是谁啊？ 我认识吗？ 长得应该挺帅的吧？ 颜颜，颜颜？ 林苡颜发了个猫猫捂嘴的表情包。 勾勾：不告诉你—— 陈芸芸：啊——不嘛... 见陈芸芸没再接着问她，林苡颜有预感，明天可能会见面询问。 果然，早自习结束，陈芸芸强撑着睡意，偷摸摸地凑到林苡颜面前，“颜颜，那个让你着迷的男人是谁啊？” 她补充，“我真的不会告诉别人的。” 林苡颜坚定地摇头，“不要哦。” “啊——不——”陈芸芸佯装很是伤心，“那好吧，那我给你出招儿，”她拍拍胸脯，“相信我，保准拿下那个男人。” 陆亦衡突然出声，“你出招儿？什么招儿，损招儿吗？哈哈哈哈哈——” 陈芸芸转头瞪他，“你怎么听见了？” “你刚才声音那么大，当然能听见喽，略略略。” 女生用力戳他，“赶紧睡你的觉去。” “啊啊啊，好好好，”陆亦衡五官扭曲在一起，“疼疼疼。” 看着他俩互动，林苡颜真心觉得他们挺配的，芸芸性格和长相都可爱，陆亦衡也不赖。 而且陆亦衡很爱打趣陈芸芸，林苡颜感觉男生就是故意的，而且陆亦衡定然喜欢陈芸芸。 她没有跟周舒说表白这件事，因为她觉得周舒会猜到，虽然她也不知道原因，就是觉得。 今年运动会和以往大差不差，还是四月份几天。 那天结束后，林苡颜还是之前的学习节奏，没有多大变化，只会时而发发呆，看着窗外。 运动会这几天又可以放松，还是高一高二一起。 林苡颜这次却没有报800米，操场拍照的人也不是周屹言。 陈芸芸拉着林苡颜给她讲表白那天要打扮得好看点，去找那个人一起拍张合照之类的，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 周舒下午有事请了假，林苡颜没事也就听着陈芸芸讲。 说了很久陈芸芸都有点累了，拿起水杯喝了口，接着翻开手机，“我累了，要了解前线消息休息会儿了。” 林苡颜歪头看向陈芸芸，点头。 正当她扫视着操场各处，陈芸芸很大一声“啊”又拉回林苡颜注意。 “怎么了？有什么新消息吗？芸芸，给我看看呗。” 陈芸芸把手机凑到林苡颜面前，“颜颜，你还记得那个和你名字很像的学长吗？” “他怎么了？”林苡颜突然有点害怕听到这个消息。 “他们年级一个艺考的女生给他表白了。” 林苡颜毫无波澜地开口，“然后呢？” “然后周屹言好像同意了，两人在一起了！！” 林苡颜看着网上的照片，一张是女生面对周屹言，从模糊的照片隐约推出她长相很是惊艳，但可以看出身材必然很好，何况仅仅站那儿就很有气质。 林苡颜往下翻了张，是两人并肩离开的照片，其中女生正看着周屹言，笑得很是明艳。 “虽然有点可惜帅哥会谈恋爱，但这两人看着真是，”陈芸芸摸着下巴，“郎才女貌啊——” 林苡颜顿时感觉一大桶凉水将她灌了个透彻，她张着嘴巴半天说了句“嗯”。 陈芸芸一直在感慨，没有注意到林苡颜面色很难看。 但林苡颜心里不停念叨：万一是假的呢？只有个照片而已啊，况且都高考了，怎么可能啊？ 但她越想越崩溃，越想知道这是真的假的。 林苡颜找了个借口给陈芸芸，然后回了教室。 空荡荡的，她一人趴在桌子上，内心慌乱半分没减。 也幸好这几天是运动会，离放学还有半个小时她向闻瑜请了假就想回家。 现实真的很爱捉弄人，林苡颜想着回家休息，睡一觉也许会好很多. 她恍惚地走到校门外，看见周屹言拉开车门等女生上车后跟着上去，再关上车门。 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林苡颜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她就这样一直望着车子驰向远方，变成黑点消失不见。 林苡颜自嘲，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小偷，偷偷地窥视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直恋恋不舍。 郎才女貌。这个词语又浮现在她脑海。 对啊，他们都是一个年级，肯定见面次数很多。而自己呢？能和周屹言见过几次？ 林苡颜意识到自己根本不了解周屹言的生活，一切的一切也只是靠自己的猜想，也是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