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我抢过男主剧本搞百合》 第1章 第一章 同安山巅折柳枝 “啊!我天!师兄把茅房炸了!” 清晨,让沈长缨彻底清醒的不是一捧凉水,而是远处茅房里传出的骇人尖叫。 “什么?” 沈长缨瞳孔一缩,“蹭”地一下窜到窗边,探出半个身子往外瞧,咯咯直笑。 突然一个水蓝色的控制面板漂浮在半空中。 [系统:主角爽度—800 主角气运值—40 恭喜宿主习得功法:乾坤大挪移 宿主气运值 10] 沈长缨一手扶着窗框笑得前仰后合。 “噗,我只想试着用新功法把沈北挪到厕所,没成想他也正在运功?哈哈哈,偷偷内卷被抓包,还把茅房炸了,这下可有他受得了!” 沈长缨转身坐在床上,一只把玩着折扇,另一只手清点着数字面板。 “系统,我都穿书到这边快五年了,帮我看看气运值总数。” [系统:宿主当前气运值:400点,评分B级,等级评语:祸福相依,时有起伏。] 沈长缨用扇柄抵住下巴,食指微曲托于下颌,故作沉思状。 “终于是涨到正常NPC水准了?算着剧情推进的时间,也差不多要去蓬莱了,可以安心下山喽!之前气运值100的时候,大夏天出门都能被冰雹砸死。” 沈长缨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尖锐的哨声,是晨练集合哨。 哨声持续到所有弟子都集合到训练场中央,男女各一排,一个个都耷拉着眼皮,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巴。 站在队列前方,沈老前辈双手环胸抱臂,视线在众人身上来回扫视片刻,最后定格在沈长缨身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你们一个个的,昨天晚上偷偷练功啦?怎么都跟没睡醒似的,看看人家沈长缨,多精神,抽功夫多跟人家请教请教,看看她近几年来,功力突飞猛进,人家有进步靠的是运气吗,还得是有方法,有悟性……” 弟子们闻言没什么感想,已经习惯了。 自从沈长缨两年前在围猎齐会上几乎靠一己之力让同安沈氏成为了符修第一宗门,沈老前辈就每日晨练必夸沈长缨,而且每次夸的角度都不重样,长篇大论。 沈长缨也听得有些不耐烦了,不过好在沈老前辈说的越多、耽误的时间越长,晨练跑的圈数就越少,听听也不吃亏。 “这个……仙门百家呀,要举行交换办学政策,所谓交换办学呢,就是每个宗门派出两名弟子到其他宗门去学习一年,男修女修各一位,咱们同安沈氏呢,作为符修第一门派,顺理成章要与剑修第一宗门蓬莱裴氏,交换办学,你们谁想参加呀?” 别看沈老现在说的委婉动听,实际上大家都清楚,一直以来同安的沈老前辈与蓬莱裴长老就处处不对付,相看两相厌,估计得知要和蓬莱裴氏交换办学的时候,气的牙痒痒呢。 沈老走到沈长缨身边,伸手想拍一拍沈长缨肩膀,被沈长缨应激闪开。沈老脸上笑容不减,只是尴尬的把滞在空中的手迅速收回背后。 “女修,就打算让沈长缨去了,你们没意见吧?” 没意见,肯定没意见。 五年前的沈长缨,这些内门弟子都懒得瞧上一眼,弱鸡炮灰一个,画个火符都画不明白。 今非昔比,五年后的沈长缨,被沈长老破格收为内门弟子。打遍宗门无敌手,坐拥迷弟迷妹无数,尤其是她那一柄烽火扇,从杀伤力来看至少一品灵器。 谁敢有意见? 也就主角敢有意见。 沈北从茅房爬出来,回寝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带着浑身恶臭姗姗来迟。 “沈老前辈,我有意见!沈长缨她品行不端!她用乾坤大挪移把我置换到茅房!是蓄意害于我!” 众弟子纷纷捂住口鼻,即使恶心至此仍有数位女修用崇拜的眼神看向他,然后向沈长缨投来质疑的目光。 沈长缨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种马文潜规则第一条:傻逼男主万人迷,说瞎话永远对。 所以这群无脑NPC就这么水灵灵的相信了。 不过这次说的的确不是瞎话。 但说到底这是仙侠文,仙侠文的潜规则是谁强谁有理。 沈北身边的红衣弟子紧紧捏着鼻子,避开沈北五丈远,用敬佩的口吻说道:“哇塞沈师姐已经掌握乾坤大挪移的功法了吗!我在藏书阁看到过,那可是高级功法!师姐你是自学的吗?能教教我吗?” 种马文潜规则第二条:群众都是墙头草,哪边风急哪边倒。 众弟子听红衣弟子这么一说,纷纷鼓掌赞美道: “沈师姐太厉害了!” “沈师姐也教教我呗!” “那可是高级功法啊,她好厉害!” 沈老也只是伸手捋捋胡子,来回踱着步,给沈长缨竖了个大拇指。 这可把沈北气够呛,甩甩衣袖,转身就走了。 沈长缨看着沈北远去的背影,心里暗爽。 [系统:主角爽度—200,主角气运值—10] 沈长缨心道: “爽度不要钱的嘛?每次都几百几百往下扣?” [系统:主角爽度用于计算爽文整体评分,通过主角所处状态经系统专业评估后,予以扣分。] “哦~那确实没什么用了。” 自从沈长缨穿书过来,这就已经不是沈北一人统领三界成为至尊的无脑爽文了。 反倒像《沈北虐心记》 不过蓬莱这一趟,沈北他确实得跟着去才行,有不少秘宝都是在他身边定点刷新,沈长缨多捡两个回来,气运值又能上涨几十。 “系统,沈北气运值剩多少?” [系统:主角沈北当前气运值:600点,评分A-,等级评语:福缘深厚,但仍需小心谨慎,莫要阴沟里翻船。] “那些菜鸡男修呢?” [系统:菜鸡男修当前气运值:200点,评分D,等级评语:霉运连连,喝凉水都塞牙!] “明白了,小统子,你退下吧。” 沈长缨走到沈老前辈身边,俯身提议道: “沈老,如果实在选不出,不如让男修抽签决定谁去如何?” “这恐怕……” “沈老,此去蓬莱的大小比试,我定拔得头筹,不给咱们同安沈氏丢脸。” “此举甚妥!就这样办,但你可得样样都名列前茅,碾压她们蓬莱那几个装,额不……古板。” 沈老刚开始还有些迟疑,但听到沈长缨要在蓬莱拿第一,那蓬莱裴老头不得挂一脸灰,感觉不要太爽,必须答应! 晨练结束后,全体男修在训练场抓阄。 沈长缨就回寝准备行李,一边装着五颜六色的衣服,一边哼着家乡小曲儿《茉莉花》。 要问为什么这么高兴。 一方面这是沈长缨穿书五年来第一次下山。 另一方面蓬莱学习是沈长缨整本书最期待的部分。那应该是这个世界唯一全是理性正常人的地方了。 沈长缨判定正常人的标准: 一.不会盲目信任主角 二.不会墙头草两边倒 三.不会无脑捧杀自己 行李装好后,训练场炸开一阵掌声,意料之中,选中的是沈北这个草包。 沈长缨潇洒地合起折扇轻敲掌心,把包裹收入胸前的储物银铃中,大袖一甩,推开房门,唇边挂着散漫的笑意。 “走!去蓬莱!” 感谢各位读者老大的点击[求求你了]热度不高,希望点点收藏多平评论作者都会回的[求求你了]想吃点段评[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同安山巅折柳枝 第2章 第二章 蓬莱湖畔望春水 春风裹挟着些许寒气,吹动着少女的长发。 沈氏一老领着两小,使用飞行符咒日行千里。 一路上,沈老再三向沈长缨和沈北二人嘱咐,千万别被裴老头教傻了,心里谨记沈氏门规:“敢说敢做,勇于反驳。”少记裴家那些没用的没用的规矩。 都说名师出高徒,名校规矩多。蓬莱裴氏在这个世界观里就相当于修仙界的常青藤,多定些规矩也正常。 沈老最看不上这些虚的烂规矩。更重要的是别把蓬莱湖畔的烂规矩带回同安山巅。 离蓬莱湖畔还有一段距离,沈老就领着二人走山路了。 要问为什么不直接飞到蓬莱湖畔境内? 因为蓬莱门规:禁止在蓬莱周围御剑飞行。 多走两步就多走两步吧,免得与遇到裴氏人多费口舌。 沈长缨抬头看了眼高耸的山峰,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 好久没赶过这么久的路了。 原来这个虚假的世界并非只有同安山巅的方寸大小,而是丰满的、鲜活的。有四季更替、日月轮转。 与沈长缨上一世的一草一木无异,甚至空气要更加清新。 有时候沈长缨在想,如果五年前她没有假装生病不上学,父母没有在家照顾自己,没有发生那场地震…… 可能五年以后的现在。 她就不会受万人追捧,也不会成为女侠客探看奇闻异事,可能会像普通学生那样,度过紧张的高三冲刺,然后成为普通的大学生,整天藏在实验室里改论文。 这么一想,也不枉她死过一次。 可是,在那边是否有人发现了废墟下掩埋的父母的遗体?有没有人料理后事? 她不敢想,因为想了也只能徒增忧愁,她回不去了。 沈长缨几步上前从树上摘下一枚青枣在手里把玩,在衣角蹭了蹭,咬了一口。 啊!好酸。 蓬莱裴氏就建在蓬莱山上,越往山上走周边的环境越清秀,瀑布溪水越多。 到了蓬莱仙门外,三人止步等待裴长老出门接待,沈老埋怨到:“老裴就这德行,慢性子,咱们走这么远赶过来蓬莱湖畔,也没两天儿,但要是等他们裴家来咱们同安山,那得猴年马月了。” 那就等等吧—— 沈长缨等的无聊,把仙门两边的柳树数了一遍,共42棵。 快十分钟了吧?干脆剑修裴家就更名叫裴等等仙门好了。 等了半刻钟,沈老有些挂不住面了,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空符篆,画了个扩音符准备喊话,沈长缨见之抬手堵上了耳朵。 “老裴,我带着高徒们在外面等着呢!还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扩音符震得沈北叽叽喳喳叫着他耳膜生疼,震得檐边的一串风铃止不住乱响。 片刻后,仙门大开,两位白衣门生站在仙门两侧,邀请沈氏三人进入,蓬莱湖畔烟雾缭绕,裴长老一挥拂尘将四周雾气散去,缓步走下台阶,脸上洋溢着笑脸,不过看起来像假笑。 “沈老弟,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我这刚下课就匆忙赶来了,还望海涵——这是我的两位得意门生,还望沈长老,能授予他们得道真理。 说罢,裴长老身后的两位白衣弟子面无表情,作揖行礼。 两位修士将头发全部用乌纱发冠拢起,鬓边不留一丝碎发。男修乌纱发冠上插着蓝玉发钗,女修是金珠发簪,没有妆容,也没有其他配饰,一身雪白,一尘不染。 行为做派很像封建时期的官人,中规中矩,一丝不苟。 纵观整个蓬莱湖畔,所有建筑物都选用的白色作为主色调,金丝点缀,处处彰显着圣洁。 沈氏三人穿的花花绿绿的,短衣长裤,显得格格不入。 沈老让沈长缨和沈北跟着裴老前辈进蓬莱湖畔,自己就不进去了,沈老离开时一步三回头,走出蓬莱境内了还是担心,生怕徒儿受欺负。 裴老个子不高,相比沈老身材更瘦一些,走路很慢,脸上总堆着和蔼的笑。 沈长缨与沈北刚跟着裴老爬完三十三级玉石台阶,走进蓬莱湖畔境内,裴氏仙门就“嗵”的一声重重关闭,随即云雾融入蓬莱静湖中,散尽殆尽。 蓬莱静湖又称阴阳两仪湖,因其湖水东浊西清而得名,湖面上有两座雕着符文的汉白玉拱桥,拱桥两岸分别走来两位门生。 东面拱桥通往女修院,西面通往男修院,讲求阴阳调和。 沈长缨手插在裤兜里,四周观察了一圈,刚转过头来,就被裴老用手指敲了脑袋。 “哎呦。” “莫要东张西望,莫要将手藏于裤袋之中,明日起,也莫要穿色彩过艳的衣服。” 两位门生缓缓下了拱桥,走到仙门前的湖汀台,毕恭毕敬地向裴老作揖行礼。 裴老从大袖一挥,赐给沈长缨与沈北二人各一支发钗。 “即日起,你们二人便是我裴氏门生,务必循规蹈矩,莫要肆意妄为,当潜心求知,莫得敷衍了事。” 沈长缨不满地重复嘀咕两句:“莫要莫要……” “也莫要顶嘴狡辩,莫要小声议论,有失仙家风范。” “这两位是接下来一年里你们的同僚,都是男女修院的优秀楷模,让她们先带你们熟悉一下蓬莱湖畔。” 说罢,裴老遍转身向湖畔中心的承明殿走去。 这位美女姐姐真是清秀的很。 鬓边未簪桃李色,却携清风斩落花。 “楷模女修”面色从容,举止端庄,也是带着厚重的乌纱帽,两绺碎发从鬓边垂落在脸颊两侧,余发泄背,白袍白衫白裤,金丝滚边的腰带上系着一块翠绿色的玉佩。 看惯了种马文里的胭脂俗粉,清冷美人还真是少见。 她面向东面拱桥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她头也不回地径直孤身向东岸走去。 沈长缨站在原地正在回想这是原书里男主邂逅的第几位红颜知己。 结果名字还没想起来,一回头人家已经走开好远了。 沈长缨赶忙跑过去,胸前的银铃碰撞,叮咚作响。 “楷模”走的很慢,衣角几乎没有什么摆动,端庄得体。 沈长缨不同,她一路蹦蹦跳跳,东瞅瞅西看看,瞧见天边有道云彩像野犬,想指给女修看,却只换来一句。 “安静。” “你们这里的人是不是都姓裴?” “否。” 沈长缨上下打量了一下“楷模”,看来她腰间佩戴玉佩便是内门标志。“哦哦,只有内门弟子姓裴,那我们两家规矩差不多,不过我没有改姓。” “差很多。” “呵切,我叫沈梳,字长缨,你叫什么啊?” “裴清砚。” 原来她是裴清砚! 原来她就是裴清砚!废柴文里后宫榜讨论度最高的清冷禁欲系古典美人裴清砚! 看不出来啊,还以为会是温柔体贴型的,现实遇到居然是个…… 请容我想叫她哑巴。 她真的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见过话最少最少的人了。 不过她竟然能在见到废物男主后仍然这么镇定自若,在这个种马世界观真是少见了。 沈长缨脑子里想着,右手一点胸前银铃璎珞圈,变出一颗方才在山下摘得青枣,手指轻弹,枣子在掌间弹起又落下,身子微躬,脑袋凑到裴清砚面前,脸上挂着调侃的笑。 “诶,美人儿,你下过山没有?” “好吧——裴清砚,你下过山没有?” “否。” “裴清砚——,师父总说你们这破规矩多,你给我讲讲呗?” 裴清砚负手掐诀,沈长缨竟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右手举着一个咬了半口的青枣,高过眉眼。 这是裴氏正德四术之一的“非礼勿动”。 沈长缨嘴角抽了抽,不满地嚷嚷道。 “你快给我解开,这就是你们裴家的待客之道?” “求学者,非客。” 裴清砚伸手打掉沈长缨手上的青枣,枣子落地滚了两圈,“嘭”的一声炸成了一地碎末。 “诶你干嘛!” 一道金光闪过,沈长缨立马解禁,重心不稳趔趄了两步,险些摔倒。 裴清砚目视前方,懒得往沈长缨这边多瞧一眼。 “乱扔垃圾,信不信我告诉裴老先生罚你!” “请便。” 烦,好烦,非常烦。 长的白白净净的竟是个黑心肠!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第3章 第三章 清夜窃语唤裴卿 下了石拱桥,裴清砚带沈长缨进了女修院,这些门生好像对裴清砚都很尊敬,一口一个“清砚师姐”叫着。 想起来了,裴清砚是裴长老的关门弟子,怪不得。 原著中,沈北也被收入裴老门下修习剑法成了“想关门没关严的弟子”,也正是因为这个关系两人有了交集。 不过这一世沈北废物成这样,估计是没法被裴老看中了。 沈长缨将裴氏发钗往腰间一插,双手枕在脑后跟上裴清砚。 女修院内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晨雾轻拢山谷,一道飞瀑自千丈青崖垂落,坠入下方澄澈的碧潭。 沈长缨见裴清砚如此无趣,还以为裴氏的人皆如此,实则不然。 不远处就能听到两位女修嬉戏玩闹的声音。 溪水旁,两个女孩看起来年龄不到16岁,把乌纱帽规规矩矩摆放在石台上,提着素衣裙摆在溪水岸边捧起一捧水,相互泼洒。 沈长缨暗自感叹,能在裴氏监狱遇到这么有活人气息的门生可真是不容易。于是转过身来朝姑娘们比了个“耶”。 姑娘们好像感受到被注视,里面转过头来,结果对上了清砚师姐冷峻的双眼。 姑娘们立刻跑到石台边,以最快速度戴上乌纱帽,整理好仪容仪表,将佩剑握在手中,毕恭毕敬朝裴清砚行了个礼。“晚辈见过清砚师姐。” “漱玉堂,课业轻松?” 姑娘们立刻摆手道:“啊不是的不是的,先生讲的可难可深了!我们得……半个月,半个月才能吸收的完。” “莫要败坏裴氏风气,叫外人看了笑话。” “师姐教训的是!我们这就回去复习功课,走走走。” 裴清砚脸上依旧看不出一点表情。 如果说这个世界是假的,那裴清砚未免也假的太明显了。 沈长缨从身边折了一根蓝白色的灵草,叼在嘴里不满道:“你都把她们吓跑啦!你这个样子可交不到朋友。” “蓝草,剧毒。” 沈长缨神色慌张,立马将嘴里的草丢到地上,“呸呸呸”,然后擦了擦嘴。 “骗你的,无事。” 沈长缨这才意识到被骗了,对嘛,一个仙门百家满地乱长蓝草能有什么毒,再说了有毒的灵草还能在蓬莱湖畔生长? 沈长缨气的不想说话,舌尖抵着腮帮子,抱着臂哼了一声。 裴清砚眸底闪过促狭的笑意,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 裴清砚带着沈长缨认了一下学堂位置,认了食堂,领了校服就让沈长缨自己回宿舍了。 裴氏的宿舍是扣扣搜搜的两人寝,中间一道屏风隔着。 看不出来啊。 仙家百门中要论财力裴氏绝对排得上前几,单看装修造景确实贵气,但住宿和食堂也才朴实了吧?就连我们沈氏都是标准的一人一间房,相互不打扰,安心内卷。 果然。 都是特么的君子啊! 食无求饱,居无求安。 这里只有我沈长缨一个世俗之人。 沈长缨把一点设计感都没有的素袍洗干净了晾在一边,躺在床上,摆弄着可以用老气横秋来形容的金钗和丑不拉几的乌纱帽,看着窗外的黄昏。 云彩连成一片,整体是有些暗淡的粉色月光依稀可见,山头连绵。 不过这样的景色刚踏足觉得清秀奇美,看久了就容易腻。 山谷上除了树还是树,各种绿色交叠在一起,一颗红白粉花都没有,显得沉闷死板。 裴家可真是安静啊,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远处的游鱼翻腾的声音。 这个时间段在沈家是刚解散回寝,正是热闹的时候,各种活动都来了,比如投壶,猜骰子。 沈长缨还教了他们跳格子,骗他们说有助于灵力吸收。 沈家那帮人憨厚,自从沈长缨战力突飞,传成神话以后,沈长缨教什么,他们就学什么,还当成修仙秘术去学,隔几天还要跟沈长缨报备一下,“师姐,用了你的方法,我练功真的快了不少!” 心理作用。 “劳逸结合。” 自那以后“劳逸结合”被沈家门生记在了心里,但执行的略有偏颇:修仙变休闲了。 沈长缨趴在床上,摆弄着头发,问道: “系统,我想看看裴清砚的人物数据。” [系统:现在为您展示的是裴清砚的个人信息:裴清砚,字清砚,名未知,18岁,武器栖云剑、判官笔。战力五颗星,智商五颗星,颜值五颗星,情商两颗星,气运值800,当前角色好感度10点,角色评语:藏锋于云,不露锋芒。] 沈长缨听到裴清砚情商只有两颗星差点没笑出来,但听到气运值800就彻底笑不出来了。 “她凭什么800啊?我辛辛苦苦五年,整整五年也才600出头,正牌男主满级时1000,她不过是百分之一的女主,她凭什么气运值这么高?凭她臭脸不会说话是个哑巴?” 竹门“吱呀”推开,裴清砚跨过门槛,走进房内。 “臭脸?” “额……你怎么来了?” “哑巴?” “没说你没说你,我自言自语开玩笑的,呵呵。” 裴清砚转身将门闩插好,向沈长缨走来,递给沈长缨一本册子。 “门规。” 沈长缨接过门规,也没多厚嘛,简单翻开一看,一排排小字密密麻麻,林林总总八百条。 沈长缨根本不放在心上,沈老说过不用记裴家的规矩,再说了,门规那不就是前人犯过的?或者说玩过的? “沈梳,记下来,不可儿戏。” “唉呀不就是门规吗,我们那也有,应该差不多,放心放心。” 沈长缨随手就把门规放到胸前的璎珞圈里储存。 裴氏门规,那不就是蓬莱湖畔必玩榜。 裴清砚将佩剑挂在门口的展示台上,径直向沈长缨床榻走来。 沈长缨立马用烽火扇挡在身前,紧张道:“诶你,干嘛?” “睡觉。” “这是我……” 裴清砚路过沈长缨的床榻没有停下,绕过屏风,在里屋的床榻上坐下,脱下靴子,解下头发,笔直地躺在床上,长发规矩地捋到一侧,双手交叠与腹部的棉被上。 “裴清砚,咱俩一屋啊?” 裴清砚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是……不情愿可以走。” “啊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熄灯熄灯,现在就睡觉。” 沈长缨从璎珞中掏出一张符篆,双支掐住符纸,意念催动,一秒钟不到屋内门窗均已关紧,烛火熄灭。 “莫要戴璎珞进学堂,先生喜静。” “那我把下面的银铃拆了可好?这样就没声了,而且我这个颜色净的很,我脖子上这一套东西都是储物用的,总不能我大包小裹提着一箱书求学去吧?” “有何不可?” “这不是没苦硬吃吗,带个项链多方便。” “随你。” “裴清砚,你名什么?” “裴卿。” “裴卿啊,真是好听。” 第4章 第四章 折扇淋血巧织衣 清晨,天才蒙蒙亮。 裴清砚已经洗漱完毕,戴上乌纱帽,换好素衣坐在矮桌边温书。 沈长缨非常不情愿地被吵醒了,翻了个身,把被子蒙到了头上。 “醒了?” 沈长缨半天没动静,但听裴清砚脚步声越来越近,只好小声道:“啊没没没,别吵我再睡会。” “醒了就起身换洗。” “都说了再睡会儿,太早啦!” “食堂晚到,只有馒头。” 沈长缨一听,这可不行,立马坐起身,开始研究怎么穿校服。 这素衣看着普普通通,绑带倒是很多,甚至找不到该系在哪。 沈长缨抻出一条宽厚冗长的白色长布,不知所措。 “这是什么?这布料这么多,都能再做一件衣服了吧?” “束胸。” “束?胸?不是吧,大清早亡了!” “什么?” “不是不是,你们,天天穿这个?” 裴清砚点了点头,不想多说,只觉得沈长缨有些莫名其妙。 沈长缨小声嘟囔着,“穿束胸对身体发育很不好的,听话,别穿了。” 裴清砚见沈长缨转身把叠好的束胸往床上随意一扔,眼神一颤,嗫嚅半天,憋出了句: “不知羞。” “诶诶诶,怎么就不知羞了,是不束胸又不是没穿内衣,我老家的人有一种……发明,叫胸衣,晚上给你做一个。” 裴清砚不想在房间里多待,提上佩剑,火急火燎地出门了。 等沈长缨收拾好了到了食堂,果然就只剩白馒头了,哦不,应该说这食堂也就只有这些:发面饼、白馒头,能有点味道的就是西葫芦馅素包子。 沈长缨没怎么吃,就到学堂报到了。 学堂的老师也姓裴,门生们都敬称她枕雪先生。 枕雪先生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笑起来很温柔,学生们私下都叫她枕雪姐姐。 沈长缨到学堂时,门生还没到齐,枕雪先生让沈长缨随便找个空位先坐下。 沈长缨打量了一圈,走到裴清砚身边的座位,嘴角勾起一个戏谑的弧度,俯下身,在裴清砚耳边问道: “这里有人吗?裴卿~” 裴清砚耳朵瞬间羞得通红,支支吾吾道: “…有。” “哦——”拖了个长长的尾音,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这种小古板,一逗就脸红,最有趣了。 “那劳烦清砚师姐转告你前同桌,让她换个座位吧,这儿被我占领了。” 裴清砚立刻条件反射地起身,又不可思议地坐回去。 说罢沈长缨一拍胸口的璎珞,拿出书本往矮桌上一甩,盘腿坐下。 裴枕雪在一旁忍俊不禁,打趣道:“那就坐清砚身边吧,她逗你的,那是空位。” 裴清砚突然塞给沈长缨一个牛皮纸包,然后起身出门。 沈长缨打开一看,是一个素包子。 唉,这个裴清砚,真是的。 这多不好意思。 也挺有人情味儿的。 经过一上午的学习,沈长缨已经掌握了基本剑修理论知识,以及……蓬莱湖畔的人际关系相当复杂。 第一,女修很少下山,基本上有任务或者宴会裴老都会带着男修出席,沈长缨隐约能感受到这种规则束缚的无知底色,却无法改变它,只能在内心感叹:还好同安山巅没有这种规矩。 第二,沈长缨总觉得裴清砚很孤独。课间休憩的时,她总是一个人在矮桌边坐着,抬眼盯着热闹的人群,,也不说话。 紧接着前排几个女修就会聚在一起讽刺裴清砚“装清高”。 沈长缨以为像蓬莱湖畔这样雅正的地方不会有小团体的存在。 现在只觉得,烂人哪里都有,不过多与少的问题。 午休。 裴清砚推开竹门进来,看到沈长缨用烽火扇给自己的手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正对着一块布料比比划划。 “沈梳,为何伤害自己?” 沈长缨闻声抬头,笑道,“我还以为你午休不回来呢,我正做手工呢,想用剪子但懒得去跟后勤处报备,一想烽火扇也可以切割,我这不算伤害自己,这个扇子就是这么用的,得沾血才能变得锋利。诶你们这有没有针线啊帮我问问,我给你做件像样的内衣。” 裴清砚闻之又是满脸通红,羞得摔门而去。 沈长缨噗嗤一笑,心道:我说她早上羞什么,都是女人有什么不能聊的。裴氏中人啊,就是脸皮薄。 过了一会裴清砚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将一把剪子和两卷针线整整齐齐摆在门口。 沈长缨用嘴吮了吮带血的手指伸手去拿,结果刚却被人捉住手腕,一股的灵力灌入沈长缨手掌将其食指的伤口愈合。 沈长缨转头过去刚要说:“真不用,一会就愈合了。” 那人却已关门离开。 裴清砚啊裴清砚,说你什么好呢。 这样好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朋友。 不过沈长缨承认裴清砚确实装清高。 沈长缨在蓬莱湖畔可以说没有一天是消停的。 裴家实行分数制度,每月排榜,规则如下: 一周一个笔试,前三名可获三十分。 违反一条门规扣五分,情节严重者扣十分。 沈长缨来了之后规则又加了两条: 投机取巧者扣十分,屡教不改者扣二十分。负五十分者驱逐出境。 沈长缨每次笔试都能拿前三,按理来说排榜应该名列前茅,但实则每个月都是负二十几分在垫底。 一个月加的这点分还不够上课睡觉的。 沈长缨来回翻了翻门规,叹息道:“唉~太无情了。” 不吃饭不行,吃太多也不行。 走太快不行,步伐懒散也不行。 不能大喊大叫,也不能交头接耳说闲话。 投壶不行,跳格子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什么都不行。 再这样下去沈长缨就要无聊到长蘑菇了。 蓬莱湖畔境内不能做的事,出境不就好了吗。 聪明如我沈长缨。 实则沈长缨想要出境,不仅是为了逃脱束缚疯两天,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寻剑。 依原著来看五日后的晚上,沈北会因贼人偷闯,阴差阳错被带出山,在山林子里找到了一把上好的宝剑。 沈长缨怎么可能让沈北拿到手。 沈长缨打探了两天情报,蓬莱湖畔设有法界,必须有通行玉佩才能处境。 沈长缨又观察了几天,明白通行玉佩与内门玉佩模样大差不差,不过是将红珠配饰换成了蓝珠。 能有蓝珠玉佩的除了长老和老师们,还有裴老门下弟子。 比如裴清砚。 正是第五日傍晚,散学后。 沈长缨回来的比平时稍晚一些,是去后勤处归还针线剪刀了。 沈长缨推门而入,将两个长袖缠了几圈,撸到胳膊上。 “裴卿,你们这袖子也太长了,真是碍事,刚才差点刮门上,依我看,还是缠起来合适。” 裴清砚依旧在擦自己的栖云剑,不吭声。 沈长缨从箱子里拿出胸衣递给裴清砚。 “诺,给你的,感觉你和我身材差不多,就按照我的尺寸做的,不知道合不合身。” 裴清砚接过,道了句:“多谢。” “换上我看看啊?” “啊?”裴清砚愣在原地,这……有失礼节。 “不合适还能改。” 裴清砚还想辩驳两句,但觉得沈长缨说的也有道理,就拉上屏风开始脱换衣服。 水墨屏风遮掩身姿,裴卿中衣刚褪至肩头,月光落在她挽发的金簪上,闪着稀碎银光。 沈长缨看的入神,恍然回神想起还有正事没做。 沈长缨正等着裴清砚把衣服搭到屏风山,然后趁机摘下玉佩跑路呢。 结果裴清砚只是板板正正地把脱下的衣服叠放在床榻上,一层压着一层,叠的像豆腐块。 “换……好了,挺合适的,只不过……” “不过什么?” 沈长缨正打算绕过屏风看看哪里不对,裴清砚立刻披上中衣把屏风拉到身前。 “我不过去,不过去,你就站那说就行。” “沈梳,我就想说,很谢谢你。” 沈长缨食指微曲蹭了蹭鼻尖,羞涩道:“哎呀多大点事,girl helps girl,解放女性。你换好衣服了吧,我想过去跟你说点事。” “好。” 沈长缨将屏风推回到原先半掩的位置,右手指尖掐着一张符篆,背在身后,装模作样地小心靠近裴清砚。 “裴卿,咱们这个屋舍是不是该起个名了?我看其他宿舍都叫什么宿雅室,静安室,唯独咱们这间房连个牌匾都没有。” “你起一个便是。” 沈长缨踮着脚一步步靠近正在整理衣冠的裴卿,“咱们这房间偏是偏了点,但正是月光洒落处……” “依我看就叫……漱月室,如何?” 沈长缨眼疾手快将符篆贴在裴清砚身上。裴清砚立刻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沈长缨从床上摸了玉佩,在裴清砚面前嬉皮笑脸地晃了两下,然后转身离去。 “放肆,解开我!” “放心裴卿,我这个符呢半柱香的时间自己就解开了,刚好戌时三刻,你就安心睡觉,我明早保证回来。” “哦哦还有,别白费力气了,我的符,以你的灵力,冲不开的,乖乖睡觉等我回来。” “沈! 梳!” 第5章 第五章 洞穴杀敌寻宝剑 沈长缨将玉佩挂在腰间,一气呵成翻上围墙,顺利地出了蓬莱湖畔。 沈长缨走到门口,回头看到“蓬莱湖畔”的门牌石后正蹲着一个黑影。 沈长缨划破食指,将血珠滴在烽火扇上,折扇外延瞬间燃起焰火,沈长缨将扇子一合,举着折扇向石头后面走去。 那黑影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踌躇了几步,又蹲回原地。 沈长缨走到附近一看,正是沈北抱着头瑟缩着蹲在角落里。 这废物男主真窝囊。 算了懒得骂他。 “诶,起来。” 沈北声音颤抖,叫道:“别……别吃我…求求你” 沈长缨抓住沈北的衣领把他提起来,强迫他正视自己。 “你特么看清楚再叫,我是沈长缨。” 沈北第一次在一个女人身上找到了莫大的安全感。 “长缨师妹,你怎么出来的?” “我的事你少管,你呢?你怎么出来的?” “方才在男修院,我在树下里找到一个陶罐,陶罐顶上封着一张符篆,我见是沈长老的手笔,刚要摘下来仔细端详,就……” “手真欠啊你,你没事儿瞎挖什么树根,瞎摘什么黄符,烂手不要就砍掉,有的是人要。” “错了错了师妹,下次不敢了。” 沈北继续说道: “我刚把黄符摘下来,那陶罐便自己崩开了,里面飞出一团黑色的东西,伴随着瘆人的奸笑声,我怕惹祸就追出来,发现那黑东西已经将法界撞开了一个空洞,恐怕法力在你我之上。” “那你就敢追出来?” “我觉得,我惹的祸,要想办法弥补。” 系统出来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个脑残圣父怎么能活到十八岁还没死。 [系统:正在为您整理有关于“脑残的治疗方案”的材料。] 系统滚,别烦我。 现在的问题是,那团黑东西在哪里,到底是什么。 不对,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天下至尊宝剑。 记得原著里记载宝剑是插在竹林深处洞穴的夹缝里,还有一本秘籍功法。 可是,从这儿到山脚全都是竹林子,这秘宝洞穴在哪呢? “沈北,陶罐里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我看看啊……” 沈长缨闻之,猛地一回头,震惊地看着沈北。 “你还给这玩意儿带出来了?” “啊?不可以吗?” 沈长缨扶额,就看着这个脑残金手指男主伸着手在充满怨气、毒气的陶罐里乱抓。 “有一把琉璃匕首。” 沈北话音刚落,突然身体变得僵直。 附身。 沈北紧紧握着匕首,身体直挺挺的,瞳孔紧缩,眼白几乎占满了整个眼睛,发冠散落,黑发被阴风吹起。 沈长缨只觉得他这个样子好恶心。 比浑身沾屎还让人想吐。 好吧其实也分不清哪个杀伤力更强,彼此彼此吧。 混乱的奸笑声在耳畔响来。 沈北猛地一起身,握着匕首向沈长缨冲来。 “what?奔我来的?我以为这个副本会很轻松。” 沈长缨也不惶恐,步伐矫健地闪了几步,随后展开烽火扇甩了出去。 一声尖锐的嘶吼划破天际。 烽火扇外沿上沾染着一层暗红的血迹,正有烈火在扇面熊熊燃起。 待烽火扇飞回到沈长缨手中,火已经熄了,沈北也恢复了意识。 沈北喘着粗气,语无伦次地向沈长缨说着抱歉。 “它对你说什么了?” “篁竹林,黑鸦散,白骨栖,恭迎魔教圣徒。” “魔修郁氏?你完蛋了小子!这是各大世家镇压的魔修残魄,阻止他们进轮回继续作乱的,你这次可真是闯了大祸了。” 记得原著里好像跟魔教关系并不大啊?怎么回事?怎么还换剧本了? 系统你给我出来,解释解释。 [系统:回复宿主,穿书世界剧情走向与原著情节有所差异在所难免,分析差异原因如下: 1.角色属性点存在差异 2.角色故事线发生偏离 3.角色气运值存在差异] 气运值也能改剧情?快帮我查查男主气运值。 [系统:主角沈北的气运值,总数500点,等级评分B,等级评语:福祸相依,尚有可为,前路漫漫,或有转机。] 转机个蛋啊? 这才几个月没见? 霍霍地就剩下五百气运值了? 主角比我一个穿书的运气都差?看来蓬莱湖畔真的把你养的很差劲了沈北。 低于550点气运值,也就意味着,沈北现在没有主角无敌金身,他随时可能死。 肉盾没了?还带这个拖油瓶?这怎么玩? 沈长缨脸青一阵白一阵,用折扇抵着腮帮子,无奈道。 “它给你指路没?” “哦!指了!应该是……这个方向,但它没说是通往何处的路。” 沈长缨沿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是蓬莱湖畔的后山,那里平日无人看顾,杂草丛生。 沈长缨嘴角抽了抽,感觉右眼皮直跳。 “真会选地方。” 沈长缨想让沈北在原地等候她去去就回,可沈北不愿,也是,这种刷新神武的场合怎么能没有原著主角来当炮灰呢。 但为了防止沈北这个垃圾提前送命,沈长缨给沈北塞了张平安符。 这张平安符是一年前沈长缨用一百气运值跟系统换购保命用的,没想到现在用到别人身上了。 好心疼。 沈长缨再三叮嘱沈北,千万别弄丢、弄皱、更别乱烧。 沈北猛地点了点头,抱着陶罐紧跟在沈长缨身后,怕地浑身发抖。 沈长缨倒是不害怕。 恐惧之源,盖因自身未臻强盛之境也。 她如今烽火扇在手,想必对付几只魂都快散没了的邪魔歪道,想必得心应手。 反正打不过就跑。 沈长缨举着用烽火扇照着明往前走,遇到一个深沟。 沈长缨一个轻功稳稳落地,沈北紧跟着一个轻功,把脚崴了。 沈长缨只能露出一个非常无奈的表情,忍不住冷笑两声,便继续往前走。 终于找到了。 非常不合时宜、不合场景却莫名其妙存在的洞穴。 按照原著作者的文风来看,这么不对劲的建构,那必定是找对了。 沈长缨站在洞口,用烽火扇在虎口划过一道口子,接着将燃起焰火的扇子在眼前一抛一接,反手扣在地上,一团熊熊烈火从扇面沿着石壁蔓延,席卷了整个洞穴,数不清的蝙蝠从中仓皇飞出,四处逃窜。 沈长缨见清理完毕了,就拍了拍沈北的肩膀,道: “你就在洞口处不要走动,若我两个时辰还没回来,你就回蓬莱湖畔……” 沈长缨还没说完,沈北就立刻接道: “师妹我懂,叫长老来救你是吗?” “你懂个什么,我是说,如果天亮了我还没出来,你就随便找个裴氏门生帮我去女修院早读报个到,听懂了吗?不过别找裴清砚。” “啊?听懂了。” 接着沈长缨在洞口画符展开结界,只身进入洞穴。 不是一个人逞英雄,是怕这至尊神武现世会有人来抢,尤其是防这个男主,防火防盗防男主。 另一方面,前方肯定有古怪,保不齐黑东西就在里面,那后路一定要封住不能让洞外的妖怪再进来夹击。 也别让沈北进来添乱。 洞穴内黯淡无光,沈长缨变用烽火扇做光源向山洞内探索,常能听见“嘀嗒”的水滴声,却找不到水源。 空气里弥漫着阴湿腐烂的味道。 石壁上还挂着几只没来的逃走就被烈火焚烧的蝙蝠、爬虫的尸体。 越往里走,石壁上的壁画越复杂,沈长缨走着走着,突然像意识到什么,神色一凝,驻足停下。 不好。 是咒文。 待沈长缨反应过来,墙壁上的咒文已经隐隐泛起红色血光,正试图凝成一团灰蒙蒙的血雾,伴随着腥锈的气息,试图将沈长缨吞噬。 沈长缨神色冷静,立刻在胸口戳了几个穴位,冲击了几处灵脉,一口鲜血喷在右手边的墙壁上,顺利破坏了符咒。 血雾也随之减弱了一些。 估计能撑一段时间。 沈长缨加速地往洞穴深处跑。 好消息,洞穴尽头确实有插在石缝里的宝剑。 坏消息,宝剑相当多,密密麻麻一眼望去有几百把不同材质的灵剑,没有刻字,也没有灵力,看样子都还没有认主。 沈长缨先是被眼前这一幕气的血压高涨,随机也不管到底哪一把是至尊神武了,全都带走,回去慢慢挑。 沈长缨眼尾闪过猩红,她闭上双眼,手掐剑诀,身后瞬间飞出几百张血符篆,贴到每一柄剑的剑柄上。 红色的咒文在她脚下蔓延开来,形成一个明亮的红色圆环,随后她前脚蹬地发力,身体后倾,眉间紧促,嘴里稀碎地念着。 突然,她猛地将手肘向后一拉。 长剑开始一齐振动,发出混乱的摩擦声。 沈长缨指节微微泛白,指甲生生磨进肉里,脖子青筋暴起,拼尽全身力气,将卡在石缝中的长剑一寸寸拔出,剑刃嗡鸣着划破空气。 眼见长剑将要拔出,随之而来的又是熟悉的奸笑。 它果然在这。 数百只宝剑被一起拔出,血污浸染了沈长缨的衣袍,沈长缨单膝跪地,另一只手撑地稳住身形,咬紧牙关猛地发力。 起! 数百只宝剑像是听到召唤一般纷纷将剑锋对准洞口方向。 “它”用着混乱的,分不清男女的低哑声音说道:“小姑娘,你出不去的。” 黑雾团在沈长缨身边“嗖”一下划过,在沈长缨肩头留下一道血痕。 沈长缨来不及吃痛,双手一撑,借力起身,用烽火扇将周围的雾气吹散。 “就凭你?也想困住我?” 攻! 剑柄震颤间,数百长剑冲天而起,剑身映着霞光连成一片剑幕,如潮水般朝着血雾汹涌扑去。 沈长缨在身后紧接着用烽火扇招呼起一团烈火,接着一合折扇,扇甩出手,扇子外沿的锋利处打在血雾连成的屏障上,将血雾破开一道裂缝,洞口法界的火光穿透黑暗照射在血迹斑驳的粗糙石壁上。 奸笑声这下彻底消散了。 沈长缨待一切都恢复平静,喘着粗气,用手背揉了揉眼角的汗水,不屑地嘲讽道: “都跟你说了别招惹我,你又打不过?” 沈长缨手画一符,向前方扔去,符篆冲破重重血雾与宝剑,贴在沈长缨在洞口设置的法界上,随之结界消散。 沈北心急如焚地跨过结界,想进入洞穴找沈长缨,只见左脚刚迈进洞穴,怀中的陶罐盖子便又一次崩开,吓得沈北又僵在原地不敢动,一团黑色血雾灰溜溜逃回洞中,沈北眼疾手快掏出沈长老的符篆贴回原位置。 “糟糕,琉璃匕首忘了放进去了。” “给它没什么用,你就拿着吧!” 沈北一听是沈长缨的声音,欣喜地往洞穴里张望。 沈长缨将数百只宝剑全部塞进储物璎珞内。 啊,真的好沉。 沈长缨简单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用新学的咒术“障目”给自己营造了一种看上去“没有半点受伤”的外表,她重新梳了个利索的高马尾,潇洒地摇着折扇,缓缓从洞口走出来。 沈北看到师妹“毫发无伤”,这才长舒了口气。 “师妹,你这样太莽撞了,你都吓死我了,我特别后悔没能与你一起进山洞,好歹能有个照应。” 沈长缨心道:这是打马后炮呢? 还好你没跟着进来,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出来。 “现在几更天了?” “回师妹,卯时一刻。” 糟了,答应了裴卿早上一定回来的,快走! 第6章 第六章 烬香一缕照残烟 蓬莱湖畔,书斋。 沈长缨摸索着从后山翻墙进来,蹑手蹑脚地溜进女修院,刚踏入书斋外院,就被枕雪先生抓个正着。 站在这里可以听见书斋里清脆的读书声,正在读《端品集》第十四章。 裴枕雪手提着书卷,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盯着沈长缨,蹙着眉,一改往日的慈眉善目,声音冷道。 “做什么去了?” “我……”沈长缨扯了扯衣角。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枕雪先生这么严肃。 沈长缨真不是个优秀弟子,虽说从成绩来看,各项考核都是一甲,但从平时来看,她逃课、打闹、不完成作业,态度不端,裴长老几次想把沈长缨赶出去,都是枕雪先生私下说好话把她留下的,随后略施小惩,比如抄几遍课文,罚站一会儿,那些事就这么算了所以沈长缨一直很敬爱枕雪先生。 这也使得沈长缨不长记性,全然不把门规当回事。 印象里枕雪先生总说很喜欢沈长缨的活泼,讲话轻轻柔柔,眉眼含笑,想象不到枕雪先生生气起来是什么样的。 现在沈长缨亲眼见识到了。 “蓬莱湖畔快装不下你这尊大佛了是吧?” “弟子知错。”沈长缨行礼道,她一向认错态度很好。 “把令牌摘了,就在这里跪着,跪一整天,没有我的指示不准起身。” 一整天?沈长缨闻之如五雷轰顶。 是让她带着内伤外伤跪十四个小时? 先别管得有多无聊,这十四个小时跪下来,估计膝盖骨都一副了。 沈长缨尴尬地抿了抿嘴,终是不好意思讨价还价。低头摘下别在腰带上的玉牌,一撩裙摆,跪在院子中央。 沈长缨知道,枕雪先生这还是在帮她,偷跑出境的事肯定又是让裴长老那个老顽固知道了,若此次枕雪不狠罚,沈长缨肯定被驱逐出山。 沈长缨可不想灰头土脸地被赶回同安山巅。 枕雪先生接过令牌,刚要推门进入课堂,却与站在门口,将要出门的裴清砚撞了个正着。 枕雪向后退了几步,裴清砚点头会意,然后走到庭院中央,在沈长缨身边直身跪下,双手将佩剑抬到胸前,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先生,弟子有违门规素雅篇第四十四条规定:不可将通行令牌随意交予他人,弟子知错,甘愿同罚。” 沈长缨见之有些懵圈,在裴清砚身旁小声嘀咕道:“你有病吗?不打自招?” 枕雪无奈地长舒一口气,欲言又止,然后拂袖离去。 蓬莱这地方一年四季温度都不低,柳树被太阳晒得蔫巴,远处溪水汩汩流淌。 书斋庭院里,跪着两个人。 沈长缨还是忍不住探身去问: “令牌是我自自己偷的,院墙是我自己翻得,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啊?你不挨罚是难受吗裴卿。”沈长缨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还是担心裴清砚的。看她这模样就是没被怎么罚过,怕她跪久的了身体不舒服。 “理应如此。”裴卿头也不回地答道。 紧接着沈长缨说什么裴清砚都只回答一个字,或是不回答。 “你看柳树上落了只喜鹊!” “哦。” “这衣服不得跪脏了啊,晚上还得洗,你说明天能晾干吗?” “嗯。” “哎呀我昨天没睡好,后背有点疼。” “……” “你昨天晚上睡的还好吗?” “……” “连累你啦真不好意思啊。” “……” 沈长缨发现她真是没办法与裴清砚交流,她爱跪就跪着吧。 沈长缨从胸前的缨络中掏出两个软垫,让裴清砚垫着。 “哎呀我错了,再骗你我就是小狗,别生气了。要我说,你胳膊就别举着了,先生又看不着,给你,垫着点儿垫子,要跪一整天呢,如果你跪出什么毛病来,我会有很深很深的负罪感的。” 裴清砚迟疑了一下,还是将佩剑摆在身侧,接过软垫垫好。然后裴清砚从大袖的口袋中拿出一个纸包,递给沈长缨,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沈长缨疑惑地打开纸包,发现是两个素馅包子。 还真是……贴心呢。 还好有裴卿在身边,看来这七八个时辰应该不会太无聊。 沈长缨在院子里教裴清砚唱会了两首“老家民歌”。 《茉莉花》和《好运来》。 裴清砚有些笨拙地学着唱,到头来只有两句在调上。 一句是“芬芳美丽满枝芽。” 另一句是“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其他句唱的连断句都不熟练。 惹沈长缨捂着嘴笑个不停。 沈长缨把《生日快乐歌》唱了一遍,问她:“怎么样,我唱的好不好听? 裴清砚面露难色。 沈长缨不服气,凑到裴清砚肩膀旁边,玩味道:“清砚姐姐,你说我唱的好不好听?” 裴清砚不自然地向旁边挪了挪。“好听。” “那你把这首歌学会,下周是我诞辰,你唱给我听,好不好?” 裴清砚蹙了蹙眉,艰难地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沈长缨拉长音调,撒娇道:“好不好嘛~” “好。” 书斋放学了,门生们从两人身边绕过,稍有议论。 待门生都离开后,枕雪先生走出门外,将玉佩和两盒外敷伤药交予裴清砚,温柔地让两人起身回寝。 裴清砚有些艰难地起身,见沈长缨还跪着,不明所以。 沈长缨感受到注视的目光,一本正经地摇了摇折扇,尴尬道:“你先回去吧,我稍后……呵呵办点事。” 实际上是沈长缨一来腿跪麻了,二来肩膀上的血口子和衣服粘连到一起。 她怕疼,不敢动身。 沈长缨回寝后,裴清砚还没回来,估计她又去静书室挑灯夜读去了。 沈长缨坐在榻上,将数百只宝剑摆在地上,用手帕仔细擦拭。 她一一对比,却找不到原著里说的“剑身如霜,寒光流转,剑柄金龙盘柱,锋芒不露而威压自生,一剑出鞘,仿佛天地失色。” 这太夸张了。 但她却在一众宝剑中,选中了最有灵气的一支。 有灵气到什么程度,“宝剑”浑身闪着金光,飞在半空,用剑气将裴氏发给沈长缨的练习剑从剑鞘逼出,然后它自己插入剑鞘中。 就决定是你了。其他的剑也不能就这么浪费了,先都贴上符篆,可以等会同安山巅了发给他们。 哦,对,沈氏不用剑。 那留着吃灰吧。 沈长缨将灵剑拔出,在掌心迅速一划,掌心立刻向外涌出汩汩鲜血,沈长缨疼的一激灵,“嘶”了一声。 没想到会这么锋利。 沈长缨本着“口子划大了,血留多了但也不能浪费”的原则,将掌心的血液均匀涂抹在剑身,闭上双眼,小声念起咒文,剑身上猩红的血液扭曲汇聚成一道道咒文,从剑身剥离,漂浮到半空中,闪着红光。 沈长缨猛地一睁眼,咒文红光更加耀眼,随后重重落在灵剑上,灵剑震了两下,最后恢复了平静。 结印成功了,沈长缨轻抚佩剑,拇指划过处,剑身留下银白的刻字。 “不烬。” “打架斗殴就靠你了。”。 烬香一缕照残烟,女侠横剑敢吞天。 读者老大可不可以发两条评论[求求你了] 其实更希望是段评[求求你了] 拜一拜[可怜][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六章 烬香一缕照残烟 第7章 第七章 漱月敷药意迟迟 门外脚步声轻缓,想必是裴清砚回来了。 沈长缨立刻将沾染着鲜血的手掌往方才擦剑的手帕上一扣,再从床头找出一本书来装模作样地研读。 裴清砚推门而入,一身凉气。 “看门规?” 沈长缨怔了一下,然后定睛一看发现随手拿的书是裴氏门规,而且还拿反了,好尴尬。 “啊……对,学习学习,别像今天一样挨罚了。哎呦我这膝盖到现在还不敢弯呢。” 裴清砚依然冷冰冰的,看不出一丝表情,她向沈长缨床榻走来。 “诶?你又要干嘛?” 裴清砚不语,将佩剑剑柄轻轻抵在沈长缨肩膀处。 正是沈长缨昨晚被魔修抓伤的地方,沈长缨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剑柄处荡出一圈冰蓝色的光影,是栖云剑气所凝,冷风将两人发丝吹起,衣摆翩翩,将沈长缨苦苦维持了一日的障目咒术破开。 沈长缨后身靠着墙,满是尘土的素衣上是用殷红鲜血画的辟邪符,袖口浸染着暗沉的紫血,脖子上、肩膀上是两道狰狞的血痕,正冒着黑气,血痂与衣服粘连在一起,十指上满是未愈合的血口子。 沈长缨将双手往身后藏了藏,将头偏向一侧。 “连我都骗。”裴清砚神色一冷,眼底闪过几分担忧。 沈长缨像小孩说谎被拆穿一样,有些难堪,还是强装无所谓,硬挤出一个笑: “哎呀,别大惊小怪嘛裴卿,我们符修都这样,昨天我遇到了一只邪祟,跟它打了一架,就这样喽,我是怕被先生发现才出此下策,而且你不是有洁癖吗,我想等你睡着了再去溪边处理的。话说我这才几道皮外伤,怎么恢复的这么慢?之前骨折都不到半天即可痊愈……” “一整天都用灵力撑着咒术,怎么可能好得快。”裴清砚依旧冷着声音回复,但沈长缨却在其中听出一丝关心的意味来。 裴清砚收起佩剑,放到门口的柜子上,从袖中拿出几盒药膏。 有两盒是下午枕雪先生给的,还有几盒不同包装的药膏,应该是她自己去买来的。 “所以你方才没回来,是去后勤处买这些?”沈长缨刚要伸手去接,却被裴清砚直接无视。 裴清砚坐在沈长缨床榻边,让沈长缨抬头,方便给脖子处上药。 “不用上药,它没准明早就愈合了。” “舒痕。” “那你给我,我自己涂就行。” “手上有血。” “血都干了,上个药而已,我可以自己来的。” “……”裴清砚不出声,只是盯着沈长缨。 “嗯?默认了?那给我吧?” “……” “行行行,你来就你来。” 沈长缨几番推脱不下,还是乖乖照做了。 裴清砚一只手抬着沈长缨的下巴,另一只手,用食指从药盒里抠出一块滑腻腻的软膏,在手背刮下,然后涂抹在沈长缨脖子的伤口上。 裴清砚指腹粉嫩,划过沈长缨的白皙皮肤。 触碰处,冰冰凉凉的,还有点痒。 沈长缨冷哼一声。 “我轻点。” 沈长缨想说不是疼得,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眼看裴清砚涂完脖子,睫毛轻扫,视线缓缓滑到沈长缨的肩膀。 眼看裴清砚正准备伸手去脱的上衣,沈长缨立刻拍开裴清砚。 “别……” 羞红着脸,憋出一句。 “疼。” 裴清砚不知何时,脸颊也染上了一抹绯红。意识到方才举止欠妥,便将剩余药膏整整齐齐摆放在沈长缨床头,转身便向屏风后走去了。 “裴卿,你腿上不用上些药吗?” 裴清砚步伐一顿,声音略显温和道: “上过了。” 沈长缨坐在榻上,右手食指无意识地轻覆在脖子的伤口处,呆望着床头一排方方正正的棕色小盒。 心道:胡说,分明都没开过封,怎么可能上过药。 然后她猛然慌过神来,被自己类似“回味”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把手从脖子上放下,还在空中用力甩了甩,把床头柜上的小棕盒整齐的顺序打乱,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然后又陷入“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的自证谜团。 只是愈发觉得心好乱。 夜晚沈长缨老老实实地上了药,换洗了衣裳,又偷偷摸摸地绕过屏风,将一盒崭新的跌打药规规矩矩地摆放在裴清砚的梳妆台上,就放在乌纱帽旁边,确保裴清砚明天一早就能看到。 然后又轻手轻脚地回榻上睡觉去了。 躺在榻上,沈长缨隐约听到裴清砚翻了个身。 可能是听错了吧,裴卿睡觉最老实了,跟死人一样平躺一动不动。 第二日清晨,星辰还未退居云雾之后。 沈长缨难得比裴清砚起的更早一次,正拿着剪刀,对着梳妆镜——剪头发? 裴清砚起身坐在床边,整理裤脚。 她看到沈长缨居然比自己早起,先是一愣。 然后看到沈长缨居然在剪头发更是闪过一丝恐慌。 “沈梳,你在做什么?” “剪刘海啊?” 沈长缨没回头看她,依旧认真地照着铜镜,用剪刀对着自己的头发比比划划。 裴清砚不可置信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有违道义。” 沈长缨有些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一眼裴清砚,恍然大悟道: “哦!你说得对,我得问问她们同不同意。” 随后沈长缨放下剪刀,从床头柜最下面一格掏出一个木盒,从中拿出两个针织娃娃,自言自语道: “妈我想剪个八字刘海,你觉得怎么样?……哦,妈同意了。那爸呢?爸说听我妈的……那既然父母都同意了,裴卿,你该不会不同意吧?” 裴清砚蹙着眉道:“这不是同不同意的问题,这是……” 裴清砚顿了顿,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只是长舒一口气,然后撇过眼神,扶着床榻艰难起身。 踉跄两步,走路一跛一跛的。 沈长缨见状也顾不得剪刘海了,跑过来扶住裴清砚,嘴上说着: “你看你,骗我说已经上过药了,遭报应了吧?你看你就没怎么被罚过。” 实则眼底满是担忧。 沈长缨抽出一张空符篆,正要咬破手指画符,裴清砚突然伸手过来,轻声道: “用我的。” 沈长缨有些诧异道: “这种时候咱就别抢了吧?画个镇痛符又没几笔。” “我不喜欢别人的血。” 沈长缨顶了顶腮帮子,显然是被裴清砚这句“别人”气的够呛。 然后如了裴清砚的愿。 沈长缨从璎珞里翻找出绣花针,然后小心地在裴清砚中指指腹上轻轻一扎,又挤了挤血孔,取到血,教裴清砚掐剑诀,然后沈长缨握着覆裴清砚的手在空符篆上画符。 写到最后几笔裴清砚的伤口都愈合了,不过好在是写完了。 随后沈长缨将符篆贴到裴清砚右臂,符篆一烧殆尽,却又不伤素衣。 裴清砚便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 沈长缨都感叹自己医术高超,在沈氏的时候她就在想,如果她多写个几百张镇痛符,到镇子上卖给普通人,说不定可以成为同安第一首富。 裴清砚将手指从沈长缨手中抽出,道: “多谢。” 沈长缨食指微曲刮了一下鼻尖,道: “这有什么谢的啊,举手之劳。” “愿你在以后使用符篆时也能如此小心,不伤到自己。” “像这样?我符还没画完呢,邪祟都跑没影了,血太少不够画符篆的。” 沈长缨见裴清砚还想说些什么,立刻转身离开,提上佩剑,对裴清砚挥了挥手。 “我去练剑啦,一会见。” 漱月室中唯余裴清砚一人。 她将摆在梳妆台上的药盒端放在手心,轻轻摩挲。 垂眸思忖片刻,抬手将乌纱帽理得更为周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