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江月待何人》 第1章 第 1 章 “对不起，我真的不接受。” 仙气缭绕的花店中，江月手上摆弄花的没有丝毫停顿，神情冷漠拒绝，“我昨晚说得很清楚了，我只是跟同学去玩，并没有找男朋友的意思。” 眼前手捧着花的追求者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激动开口：“昨天见到你我就知道我这些年在等什么了，我在等你出现！” “我知道你有所顾虑，毕竟是在酒吧认识的，我跟你一样，我懂我懂。”只见他越说越兴奋，环顾四周后找到一个空的台面放下手中的花，从公文包中拿出一叠纸，“你看，这是我的身体检查报告，我很健康的。” 江月无奈，在他把报告递过来之前制止：“先生，我们并不熟，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抱歉。” 考虑到店里还有别的顾客，江月怕他做出更奇怪的举动，连忙放下手中的花，走出花店。 追求者急忙跟上，边走边表白：“我知道我私自上门的行为不妥，但是我认为这是咱俩的缘分，我是第一次去那种场合，在卡座的时候就觉得你不一般，你上台之后我就更加确定了，你就是我一直等的人。昨晚我追着你出门，转眼就没看到你了，想了一晚上，只能找当时的朋友问到你的地址。” 店员吴晓婷在一旁啧啧称奇，这人好像完全沟通不了，听不懂话一样的。不过真的好搞笑，居然有人表白还随身带着体检表的。 主角都不在，没乐子看了，于是吴晓婷看向同在认真看乐子的帅哥顾客。 “先生您好，请问需要帮忙吗？”吴晓婷表面冷静淡定，实际早已心花怒放、小鹿乱撞。 啊啊啊啊啊，老板已经够帅了！这个帅又是不同类型，一身利索的工装，他的头发很长，乌黑的发丝随意束成一个中高的丸子，右边额头垂下来几缕小碎发，几缕不听话的小狼尾地垂落，掠过颈侧，添了几分散漫的野气。侧脸轮廓极为好看，线条干净又利落，从额角到下颌，像是被最精妙的笔锋一气呵成地勾勒出来。 超性感的帅气！ 然而帅哥没有回应只一味看着门口的自家老板拒绝追求者。他的眼睛，像浸在寒潭里的星子，清冷却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深邃。目光投向门口，眼尾微微敛起，似有层薄纱般的疏离感。 吴晓婷偷笑：“这种事常见啦，我都习惯了，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像我们老板这种高岭之花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摘走。” 闻言张潮转头看了一眼吴晓婷，而后又转头，透过玻璃门，饶有兴致地看着门口的两人。 看着确实像是比较招蜂引蝶的人，一头放荡不羁的蓝发，衬得皮肤很很白，可是穿着却跟这头蓝发两个风格，藏青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腕间浅木色手串，深灰直筒休闲裤垂坠到鞋面，身上套着印有花店LOGO的米白色围裙，围裙松松地围系在腰间。 奇异的和谐感。 张潮看了一眼手机，距离他们出门已经十分钟，说什么能说这么久。 此时，花店小哥指节修长的手垂放在裤腿边上，面对追求者仍然神情淡淡，在追求者面红耳赤地输出一阵之后，嘴巴动了几下，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见追求者更加激动了。 同样也在关注两人的店员吴晓婷突然躁动起来：“哎哎哎，怎么好像要动手了。” 怎么办怎么办，虽然经常有爱慕者出现在店里，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吴晓婷着急在店内找趁手的武器，今天豁出去了，誓死保护老板安全！ 可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比较适合用来打架的，就在她准备牺牲自我冲出去时，看到仍然杵在店中的大高个，高大威猛，帅气逼人，英雄救美的不二人选啊！ 她猛地冲到张潮面前，双手合十，一脸诚意地祈求帮忙。 张潮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门口的两人，想说这情况暂时还打不起来，就算打起来了，以那位老板的个头也不至于像她担心的一样，会被那位求爱不成恼羞成怒的追求者按在地上打。 张潮看了一眼仍然神情淡漠的蓝发花店老板，顿了顿，决定遵从她的要求，推开门走了出去。 因为他的走近，两人都看了过来。 张潮无视追求者满脸问号和江月一脸疑惑，缓慢走近江月，伸手虚拥在他的肩膀上，看了一眼他之后又看向爱慕者，“先生，你已经占用我男朋友很长时间了，是否能把他还给我了，我们还有事。” 江月：“......？” 爱慕者：“！！！” 爱慕者瞬间脸色涨得通红，震惊之后一脸气急败坏，口不择言道：“早说你有男朋友啊，装单身出去混，没公德心！浪费时间！” 炮轰式地鄙视了他们这对狗男男好一阵之后，他生气地转身就要走。 还没走出几步，花店小哥出声叫停追求者，回店里把他落下的花拿了出去，追求的人的表情在被叫住的时候一阵惊喜，而后又落寞失望，最后失落离开。 江月不可察地舒了口气，原本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虽然经常被爱慕者表白，但带着体检表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爱慕者已经离开，旁边的“对象”还在，江月假意‘咳’了一声，转头看向张潮。 张潮连忙抬起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单纯帮忙。 江月往旁边退了几步，才抬头看着他，不由纳闷，自己177CM已经不算矮了，这人竟比自己还高了一大半个头，目测185CM以上。 而张潮并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只是此刻看着他，思绪却飘向了昨天，其实他昨天就见过他，今天的他跟昨天的他完全两个样。 昨天的他刚踏入门口便成了视线焦点。上身是件白色缎面衬衫，丝滑的面料在灯光下泛着细腻光泽，领口解开两颗纽扣，露出颈间细巧的银色锁骨链，链条末端的小圆环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衬衫袖口卷至小臂，下装搭配的是黑色微喇西裤，头发是精心打理过的侧分，发胶勾勒出自然的蓬松感。 既不张扬又透着精致感，整个人既有精致气场，又藏着少年般的鲜活活力，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让人难以忽视的魅力。 张潮与朋友坐在卡座中，看着他进门，看着他从进门开始皱着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接着他朋友带着他到了转角的卡座，隔离了张潮的视线，后来就再看不到他。 “歪，回神了，看啥呢这么认真。”杨可道拿起桌上的啤酒给他喝了小半杯的又满上了。“咱俩可太久没见了啊，你自罚三杯吧。” “没什么。” 要不是因为春节，张于女士打了好几个电话让他今年务必回来，他现在可能都不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其实张潮是昨天才回来的，才回家了几十分钟，但因为回来得太临时，回家之前他没跟家里提个醒要回来，一叔叔那边的房子空置这么久，也不适合住，所以昨天他就近找了家酒店住下了。 晚上睡觉前给杨可道发了消息，今天就被约出来了。 “怎么约这儿来了。”九成九的男性，再迟钝也能看出这是什么类型的酒吧。这地方太不方便说话了。 “朋友给介绍的，说是在搞春节活动，我这不是刚分手吗，想来看看。这不凑巧了你回来了，带上你这个老处男呗。”说着杨可道一脸揶揄地凑过去，打从大学知道这哥儿们喜欢男生起就没见过他谈恋爱，工作了也不谈，介绍的没一个能看上的。 张潮瞥了他一眼，却没有反驳。 “在国外就没吃口西餐？”杨可道是真佩服，都快34的老处男了。 “没。”张潮抓起啤酒就喝了一口，“不爱吃西餐，我在国外都是自己做饭的。” “那你可就没劲了啊，我说的是西餐吗？”杨可道可操了，这老小子搁这儿装呢。 “我说的也不是西餐啊。我就爱吃中餐。”张潮还是一本正经。 杨可道无奈笑了笑，多年不见，配方还是老配方，处男也还是那个老处男，白张这张好看的脸，还是个搞基的，朋友也没交过一个。以前还是小白脸的时候没有，现在整上性感小络腮胡，整个人性感得像散发求偶信号的公孔雀，也没有！ “爱吃你也没吃过啊，中餐好吃你倒是吃一个啊，你是古代那大闺女啊。”守着守宫砂到新婚夜？ “没遇上。”这话不假，张潮也不是独身主义者，一直以来也没有排斥谈恋爱，身边也一直有爱慕者出现，可就是不对，感觉不对，人不对。再加上这两年做旅游IP，做户外旅游探索，除了团队的小伙伴，再就是小动物小植物，跟人类接触的时间都少。 “谁也不是看一眼就能成的，你得去试试知道不，不试怎么知道你是没遇上还是遇上又错过了。” “不了吧，耽误人家。”张潮知道自己什么样的，从初中开始性觉醒开始，就没哪个能入得了眼，不是说人不优秀，他能认识的人，有几个是不优秀的，就是没有那个气场，再俗一点就是，没有那种冲动，连冲动都没有，更将就不了。 现在这样忙着自己喜欢的事业，日子也就一天一天过去了。 行行行，早知道他这德行，杨可道懒得废话了，再说话就多了，各有各的活法，不谈没啥不好的，谈了的也不就得就好，像自己，谈得都没什么意思了。 张潮一心三用，一边喝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杨可道聊天，还有份心思注意着那边卡座的动静，那边起身再坐下人不少，就是没看见一开始那个人。 “今年回来多久？” “时间可能会久一点，陪陪于女士。”都快成不孝子了。 “今天的活动有什么特殊的吗？”到目前为止看起来跟普通的酒吧也没什么区别。 杨可道看一眼手机时间，神秘一笑，“快了。” 话音刚落，就听原本缓慢舒适的音乐停了一下，舞池的聚光灯光漫无目的全场晃了几圈之后，最终停留在了中心舞台区，照亮了早已等待多时的乐队。 等看清主唱时，全场爆发出了疯狂的呼喊声。是南市最火爆的乐队！ 杨可道同样激动地将手指弯曲放在唇边，吹了一声绵长又响亮的口哨。 张潮看着灯光照耀下的乐队，确实都很帅且得各有特点，尤其是主唱，修长的双腿包裹在闪亮的银质长裤中，上衣一件无袖露背背心，妆造柔美中又不失硬气，非常有吸引力。 “怎么样怎么样，这可是最近火起来乐队，从吉他手到主唱，性向全部是同性，这倒是其次，最重要是这几人都非常厉害，学历好，身材好，颜值高！”杨可道兴奋地给张潮科普，尤其是主唱本人，那真是优秀到让人嫉妒，又漂亮到让所有男人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还成吧。”张潮兴趣缺缺，认为还没有自己潜水时看到的那些五颜六色的鱼好看，反而是刚刚那个人...... 杨可道的表现也很出乎他的意料，都三十好几的人，还跟少女追星一样满眼星星追寻着偶像，虽然他的性格一直都是这么咋咋呼呼的。 兴奋中的杨可道选择无视他的话，不跟扫兴的人一般计较。 乐队唱了一首炸翻全场的热歌，把现场的气氛都调动了起来，杨可道甚至在热闹的气氛中跑下了舞池，开始跟随音乐律动。 张潮喝了一口干马天尼，酒吧的气氛很热闹，灯光流转间，他忽然看见方才卡座旁那个消失的身影正站在舞台侧边，抱着一把黑色吉他，冷眼扫过人群。张潮指尖一颤，杯中冰块轻轻碰撞，发出细微响声。 那人眉目冷峻，与舞台上张扬的乐队截然不同，仿佛独立于这场喧嚣之外。张潮的目光不由自主被牵引。那人抬手试了试耳返，动作利落，神情淡漠，仿佛周遭的欢呼与狂热都与他无关。 歌舞结束，舞台上主唱忽然侧身，对着话筒低语几句，灯光骤然 split，一束冷白光切向角落，那人抱着吉他走上台前，全场瞬间安静。 主唱笑着介绍：“这是我请的外援，接下来将和我合作一首歌曲，掌声欢迎。” 话音刚落，旁边等候许久的工作人员迅速递上早已准备好的吉他，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拨，试了下音准，朝那人微微颔首。 那人微微点头，指尖划过琴弦，前奏如冷月清泉流淌而出，全场寂静无声。张潮握着酒杯的手顿在半空，心跳竟与那节奏悄然同步。 紧接着，那人闭眼轻吟，声线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个音符都仿佛直击灵魂深处。 张潮怔住，那声音不像在演唱，倒像是在诉说一段无人知晓的往事，压抑、克制，却又暗涌着激烈情感。 一曲完毕，全场掌声如潮水般涌起，久久不息。只见那人微微躬身，用略带低沉的嗓音说了句“谢谢”，便转身下台。 台上主唱笑着接过话筒，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每次他一出场，连我都成了配角。” 台下哄笑阵阵，可张潮已无心关注。他的目光仍追随着那道身影，看他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中穿过人群，然后消失在眼前。 第2章 第 2 章 张潮回过神来，昨天盼着再看一眼的人，今天在花店见到了，气质完全不同，连声音都跟昨天印象中的不一样。 昨天是低沉、又故事感的嗓音，今天却是清亮温和的青年音。气质也完全不同，仿佛换了一个人。 花店小哥率先走回店里，连声谢谢都没有说，张潮笑了笑，跟着他也进了花店。 吴晓婷站在柜台后整理花束，见两人进来，对江月调皮道：“安全解决危机!恭喜老板又解决一个爱慕者。” 江月没理会她的调侃，径直走向冷藏柜取出一束白玫瑰，动作利落地开始整理花束。 吴晓婷撇撇嘴，习惯了老板面对调侃时的冷淡，这并不影响她下次再逗他，别看他现在装着若无其事，实际是无奈不想回应罢了。 她转向张潮，笑嘻嘻地问：“谢谢帅哥解围，可是帮了大忙，要挑什么样的花呢，或者我能帮忙。” 张潮挪开眼神，将自己需要买的花的要求告诉吴晓婷，让她推荐一款花或者直接给自己搭配一束适合生日时送的花束即可。 说完要求之后看了眼角落里认真整理的江月，像是突然想起来般补充：“对象是女生。” 吴晓婷‘啊’了一声，一时没有理解为什么要补充送给女生，这不是默认的买来送女生的吗。 准备配花时看到老板爱慕者放在一旁的那束白玫瑰，手顿了顿，又明白了：“啊......懂了。” 一旁的江月动作稍有停顿，若无其事地走接着刚刚的修剪工作。 听说是要送给女生的花，吴晓婷非常专业地挑选出了所需要的适合送的花材，确定价格和样式没问题之后就拿出包装纸和保湿海绵开始打花。 “月哥，我这边没事了，你不是还要去看看蛋糕店那边，你今天不是还要出去找房子吗，去忙吧，剩下的我来好了。”手上的动作没停，吴晓婷对着帮忙的江月的说。 “不急，弄完这些。” “月哥啊，你真不想跟我和阿君一起住吗。我们楼上有个三房两厅出租，合租吗合租吗？心动吗？”她和阿君去看过，环境可比她俩现在住的房子好多了。 “不了，你俩太吵。”江月头也没抬，剪刀利落地修整着花茎，“你们打游戏能到凌晨两点还不嫌累？” 可能自己真是老了，精力大不如前，理解不了现在的小年轻，晚上熬夜到两三点，白天还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上一天班。 可这想法一冒头就被江月摇摇头否决了，自己才二十啷当岁，头发还染的让导师见了都皱眉的蓝色，年轻着呢。 吴晓婷吐了吐舌头。想自己住就直说。 “帅哥，花好啦。”麻溜地包装好花，吴晓婷笑着喊正在双手抱胸闲看其他花材的张潮。 哎呀，看帅哥真的让人心情愉悦！住不到宽敞房子的心瞬间被抚平了。 瞧瞧这简直是上帝的杰作，皮肤透着健康的光泽，眉形清隽，浅褐色的眉峰微微上扬，鼻梁高挺且有型，薄唇轻抿，脖颈处青筋若隐若现，手臂流畅的肌肉线条。 扫码付完款，张潮从吴晓婷手里接过花束，看了一眼搭配，搭配得很有特色，粉黄色的基调，几缕捶下来的宫灯长寿和飘逸的仿真花，整体静中有动，很有活力。 张潮微笑着向吴晓婷道谢：“谢谢，非常有特色。” 说完又转头向江月看去，在发现他也在看自己后，嘴角不自觉往上卷，眼睛带着笑意向他点了点头，才单手抱着花走到门口，单手推开玻璃门离开。 目送顾客离开，吴晓婷立马凑到江月身边，哇哇叫了起来：“老板老板，这人好帅还有男人味，我敲我敲，我遇到了比你更让我心动的男人！” 江月手上动作没停，看着吴晓婷犯花痴，提醒道：“又更心动了？上次遇到一个你也这么说。” 吴晓婷憨憨笑了，挠挠头，脸微微红：“哎呀，别拆穿人家嘛。” 说完又突然来了底气：“这个是真的帅。” 江月毫不客气唤醒她：“那也别想，跟你也不是一路人。” 哎？ 吴晓婷无声咆哮：“！！！” “不是，怎么现在帅哥都流行内部消耗了？是一点也不往外流通啊。”吴晓婷愤愤，吴晓婷眼睛一转又想到个好主意：“老板~他跟你一路的，要不你拿下呗~” “别想。”江月打断，“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别想，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吴晓婷在江月开口的瞬间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学他讲话，说完之后惊讶地睁开眼睛，长着嘴巴震惊到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 “不是，通用话术不是这个吗，‘别想，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今天咋还变了呢。”吴晓婷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了起来，眯着眼睛看江月，对别的选手可不是这个态度啊，“哥，你不对劲。” 江月：“......” 吴晓婷看着自家无言以对的帅气老板，再次感慨，真是暴殄天物，我要有这颜值不一个月谈一个都对不起自己！ 回炉从造还有就救吗。 “哎，说真的老板，你究竟喜欢什么类型呀？”好奇，真的好奇，咱家江老板好像不吃五谷杂粮，一心皈依佛门了似的。 江月没理会，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无数次，就算不搭理她还是会有别的问题出现，果然...... 正等着她下个问题的江月立马就听到她一惊一乍：“老板！你咋知道他跟你一样的性取向啊，我看着挺直男啊。”怪不得刚刚他看得这么认真，我以为单纯喜欢看热闹呢。 “直觉。” 总不能说是因为他刚刚看自己的眼神太过炙热了，炙热得像是......要剥了自己一般。这种眼神太熟悉了。 “别太好奇，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很随性的气质，举手投足透出的自信的魅力。总之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怎么就打不着了，浑身散发着男性荷尔蒙呢。”越想越上头，吴晓婷笑得有些发邪。 “快停止你脑子里的肮脏的想象。” 打住打住，吴晓婷猛地摇摇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咱也不差啊哥。” 脱下工作围裙，江月叮嘱了吴晓婷一番就离开栖月花舍。 第3章 第 3 章 “妈。” 六月的榕城像个蒸笼，蝉鸣在榕树上炸成一片白噪音。江月从花舍出来前往月之江手作烘焙坊时接到了母亲宋惠连的电话。 接起电话时江月下意识停住了脚步，站在咖啡厅的落地橱窗前，听着耳边传来的母亲的声音，眼睛无意识地盯着咖啡厅橱窗内的蓝色玩偶。 “还有没有钱，要不要妈给你打点？” 宋惠连的声音裹着电流从听筒里传来，带着家里特有的回音。 咖啡店的冷气混着冷萃咖啡的香气扑面而来，江月鼻尖动了动，推门而入，才说：“有的，前几年开的两个店每个月收入都算不错，导师带着做项目，也有点补贴，够用的。” 咖啡店服务员很有眼力见地在江月刚坐下时送上一杯水，并询问想喝什么。服务员笔尖悬在便签纸上，江月指了指最冰的那档，喉结动了动：“要双份浓缩。” “有就好有就好。” 宋惠连连说了两遍。 短暂的沉默里，江月听见母亲那边电视新闻的细碎声，某个主持人正在播报当天的新闻。 “最近有认识新朋友吗？” 母亲的语气突然变得小心翼翼，像是踩着积水试探。 江月的目光落在窗外，**的阳光下行人抱着文件袋在人行道上小跑，汗水湿透了衬衫。记忆的齿轮开始转动，他不自觉想起了高中那个在实验室门口递给他冰矿泉水的男生，额角滑落的汗珠，还有那双拧开瓶盖时沾着水珠的手。 “小月？” 母亲的呼唤穿透了回忆的迷雾。 “没有。” 他盯着咖啡杯壁蜿蜒的水珠，喉间发紧。 “不要怕，有不错的就谈一个。妈妈不反对，你爸......” 宋惠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也不反对的。” 江月想起六年前那个潮湿的黄昏，学校老师请了家长，原因是被投诉不正常性取向影响了别的同学。他记得特别清楚当时母亲红着眼眶维护，父亲摔门而出的声响，还有那个男生带着歉意的眼神。 “知道。” 他听见自己闷闷的声音。 咖啡店的咖啡机突然发出轰鸣，江月转头看向落地玻璃，看见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眉头拧成结。 “哎...不说这个。” 宋惠连的叹息里裹着六年的时光，“马上毕业了，要回家吗？” “大哥哥，回家吗回家吗，回家教我写作业吧。” 电话那头除了宋惠连的声音，有一道稚嫩的童声也在旁边响起。 “小承，写作业去，妈妈在跟大哥哥说话。”宋惠连一边催促江承去写作业，一边跟电话里的江月说：“小月，你等一下。” “不嘛不嘛，我不会写，要大哥哥教我。”江承撒娇。 “乖，大哥哥忙，去找二哥哥玩。” “哦。” 电话那头一阵嘈杂声音之后，宋惠连的声音再次出现：“找个时间回来一趟吧，小曦、小承他们也想你了。” “暂时不回。回的话我会提前说的。” 他听见自己急促的解释，“妈，不用担心我，有事电话。” 挂断电话熄灭手机屏幕，江月往后靠进沙发，手里拿着的咖啡杯中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玻璃窗外，六月阵雨突然倾盆而下，雨幕中那些行色匆匆的身影模糊成水彩，他望着流动的雨帘又抿了一口咖啡，冰凉的苦涩在口腔里散开。 雨滴沿着玻璃蜿蜒而下，模糊了视线，也仿佛冲刷着他心底的某些记忆。 ...... “江哥！你来啦。”正在给客人打包最近店里爆火的蛋黄果奶昔的陈君惊喜出声。 江月示意她继续，而自己则在店里转悠。 收款语音播报声音响起，江月从左侧走回到收银前台，与结完账准备离开的张潮眼神交汇。 是他！ 张潮也同时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花舍年轻漂亮有个性的老板。 毕竟有过一面之缘，又帮自己。江月友善点头，并侧身让出走道。 “谢谢。”张潮自江月身旁走过，轻声道谢。 “不客气，慢走。” 江月走到前台，听陈君汇报近期店里的情况，耳边传来店门口欢送顾客“谢谢光临”的声音，江月不自觉转头，看向正走出门口的背影。那个背影在门口驻足片刻，就见一个穿着精致的女人撑开伞走到他身旁，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 张潮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包，微微侧头与她说着什么，嘴角扬起淡淡的笑。 江月怔了怔，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店里的记录本。 “哥，怎么了。” “没事，继续吧。” “最近咱们店新出的蛋黄果奶昔很受欢迎，我在网上发视频，没想到大家都这么喜欢。赵师傅都说给他增加了不少工作量呢。”陈君兴奋地说。 “那也是你的功劳。”江月深以为然。 陈君嘿嘿嘿傻笑：“以我深耕互联网多年的经验，我看来的都是刷到同城的视频。不过说到底呢，还得是东西好吃，不然肯定不得行。” 说完还向他展示自己做的总结：“你看，这个月单品卖出量就这么多，好多都是一进来就问这个品，刚刚那位先生也是一进门就问还有没有蛋黄果奶昔，绝对的不是之前吃过就是慕名而来，但是我排除了之前吃过这个选项，因为我对他没印象！” 嘿嘿嘿，陈君满意点点头，觉得自己分析得相当到位。那帅气的丸子头，这么显眼的大高个，肯定是没来过的！ “......”江月伸手就是一个指扣轻扣到额头，“还嘿，少跟晓婷一起玩，容易变黄。” “啧，看帅哥人之常情啊，我俩那是心心相印，相见恨晚，一拍即合，一拍即和的平生知己，你懂啥。” “是是是，我不懂，我看你俩是臭味相投。” “哎，咋能这么说呢，哥，你看我俩都觉得你帅，爱看，你要说自己是臭味吗，”陈君假设，“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晚上跟她说去。” “......咳” “嘻嘻......”就爱看哥吃瘪，陈君偷笑，但是很快收起玩笑的心，正经了起来：“哥，我有个想法啊，赵师傅做的甜品又好看又好吃价格又实惠，我关注的一个博主说了，有这条件可以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年轻人喜欢的元素，然后再线上宣传，就是好产品 好特色 多渠道，指定能大卖！” 陈君说着自己对于改良的想法，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见大卖时的场景，撸起袖子就想开干。 江月沉吟片刻，目光落在陈君手机上那条刚发布的奶昔视频评论区，忽然道：“你有没有想过，把制作过程拍成系列短片？比如‘赵师傅的甜品日记’，从选料到成品，全视角呈现。” 陈君眼睛一亮，立即接话：“能行能行，哥，我真觉得有戏，赵师傅手艺那么好，我们店虽然说平时生意越也不差，但是我觉得还可以更上一层楼！” 这次改良的蛋黄果奶昔让陈君倍有信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果然让人精神头十足。 “可以是可以。”其实做点新尝试也未尝不可，“只是店里就赵师傅和小和两人，前台人手也不够，我给你多招两个？” “不用不用。”陈君连忙道：“我都想好了，咱们可以招两个兼职呀，就在你学校招，我听隔壁店花姐说大学生兼职可便宜了。招一个男生给赵师傅打下手，招一个女生来前台，怎么样。” 江月没急着回答，反而将后厨的赵师傅叫了出来，简单说了一下陈君的提议。 “赵哥你看这能行吗？” 赵敏钊老实本分，笑眯眯地说：“阿君和我商量过的，她给我发了好多视频学习，前几天试着整了一个，阿君说好看又好吃！” 陈君在旁边一个劲地点头，确实好看又好吃啊，再取个好听的名字，那简直就是爆款中的爆款啊。 江月略做思考，故意问：“有信心吗，可是会很辛苦的。” 对陈君，江月还是了解且信任的，虽然她没上过大学，但是她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就能做得很好。而赵师傅，他的手艺毋庸置疑，专业系统学习过甜品，在连锁甜品店待过两年，两年前因为家里小孩生病，从外地辞职回来，正巧当时店里师傅要回老家自立门户，他就过来了，薪水没怎么谈，唯一要求是时间自由一点，方便照顾家庭，但是该做的他都会提前做好。 店里能正常运营，他也从不耽误事。江月给了他这个便利，连年终奖金都多发了三千。 “灰常有信心！！！”陈君抬头挺胸非常肯定地回答。 赵敏钊也点点头，他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有信心的。以自己的手艺去哪里都不会缺少工作，但是小江人好，这工作又事少钱多离家近，还自由。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那就没什么可犹豫的，马上就可以着手准备。 “那行，你和赵师傅商量着来，我在学校找两个需要兼职的师弟师妹来帮忙，好好干啊，干得好发奖金。” 江月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需要什么就跟我说，我最近可能得忙毕业和找房子的事，不太能经常过来。” “嗯嗯嗯，知道知道。” “好。” 开心达成共识，陈君眯着眼睛伸出手，“改革大军正式形成，朝着甜品冲呀~” 赵师傅见状抿嘴笑，也伸出手虚掩着放在她伸出的手上方。 放好之后两人齐刷刷转头看向江月，无声等着他参与其中。 仿佛不参与的花下一秒就要被控诉不合群了，江月伸出手放在半空，三人的手叠放在一起，形成一个三角形。 “加油！” “加油！” “加油！” 三人异口同声，空气中弥漫着激昂的斗志，仿佛连空气都变得兴奋起来。江月看着眼前两张充满期待的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烘焙店自己没放多少心思，反而是他们两个比自己还上心。 在店里待了一会儿，江月便准备回学校，临走前不忘叮嘱：“这个事不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稳步推进就好，不要太累了。” 陈君和赵敏钊相视一笑，坚定地点头。 江月走出店门，回头望了望店里那温暖的灯光，呆呆看了一会，才转头准备离开。 第4章 第 4 章 “你终于出来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江月吓了一激灵，循着声音看去，满脸惊讶：“是你！” 张潮一只手捧着从花店买的花，另一只手拎着刚买的印着自家店logo的甜品袋子站在店门口侧面，看着江月。 江月挑挑眉，无声询问：“有事？” 张潮微微一笑，将花递上前：“这花是在你店里买的，借花献佛。” 江月没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没说话。心想：又一个。虽然他不管是长相，发型，穿着都很戳中自己。 张潮也不尴尬，继续说：“我觉得你挺有意思。” 江月依旧保持着冷静：“哦？然后呢？” 张潮眼神坚定、语气真诚，仍保持举着鲜花的姿势：“能遇到合眼缘的人不多。萍水相逢是天定，天赐的缘分难得，但光有天定还不够，我主动了咱俩才会有故事。” 张潮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垂眸看了眼他蓝色发尾覆盖下纤细白嫩的脖颈，喉结微动，声音低了几分：“所以，我在等你。” 所以，即便知道大概率可能是早上那人的待遇，我也要在这等着你。 江月眉梢轻挑，没有接过花束，也没正面回答反而看着花束中的粉绿色的宫灯长寿发问：“这花你买来不是送人的吗？你忘了？生日。” 张潮笑了笑：“相较于生日，我认为现在更能发挥这花的作用。而且，她应该也不会介意才是。” 江月怔了怔，目光在那束粉绿色宫灯长寿花上停留片刻，“你这理由倒是真诚得很，只是咱们不熟，我也不准备谈恋爱。” 张潮收回捧着花的手，敏锐抓住他的漏洞：“熟了就可以是吗？” 江月摇头。 我最后问一个问题：“你是不想谈，还是不想和我谈。” “有区别吗？” “那自然有区别，不愿跟我谈，那我识趣走人，不想谈，说明我可以再努力。” 江月沉默，眼帘微垂，张潮只见他嘴唇轻启，语气淡然：“在我看来没有区别。” 张潮却笑了，笑意从眼底漫开，点点头：“懂了。” 他将花挪到另一只手抱着，腾出的手伸进口袋，拿出一张折了好几折的传单，递给江月。 “拿着，在花店无意听到你在找房子，我想这个会符合你的要求。” 见江月没动，也没有伸手的意思，便不说分说将传单塞到他手中。“房子合不合适都可以先去看看，我赶着去给我妈过生日，咱们下次再见。” 说完转身离去，步伐从容。 江月看着他离开，直至背影消失在街角，才低头望着手中的传单，目光落在“云栖小院”四个字上，指尖微微发烫摩挲着传单边缘。 ...... A大，谢文教授办公室 江月和章常书乖巧笔直地站在办公桌旁。 谢文教授推了推眼镜，鼠标不停滑动着屏幕，眉头微皱，直到看完论文的最后一页，才缓缓开口：“先说江月的，逻辑清晰，但细节还不够完善。尤其是数据模型的构建部分，缺乏实证支撑。不过整体水平远超你师兄师姐们，还不错。”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江月脸上，“真不打算继续读我的博士？” 江月指尖微颤，目光垂落，摇摇头嗓音轻而坚定：“老板，我还是想先工作。” 谢文教授轻叹一声，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也好，年轻人该去闯一闯。”他重新戴上眼镜，目光深邃，“需要帮忙就说，你有些师兄师姐混得还算可以。” 江月点点头。蓝色头发随着点头的幅度轻轻晃动。 谢文教授看了眼那头蓝发，想当做看不见可那抹蓝色实在扎眼，终究还是忍不住道：“你这头发怎么回事，前阵子不是染回黑色了吗？” 还以为工作了成熟了，不再红的白的黄的折腾自己的头发，刚松口气又染了个蓝色。 江月没作声，沉默对抗。还能怎么回事，就是突然想染个蓝色，觉得好看！但是他没说话，只是抬手轻轻拨了下额前的发丝，没说是因为实习的时候公司要求的着装不可太异类，为了在那学习才妥协染了黑色。 如今实习结束，他不愿再掩饰自己，染头发时觉得蓝色好看便染了。 谢文教授摇了摇头，却也没再苛责，几年时间早也习惯，一个人性格的好坏本也不以这些外在表现评判。他的学生里鲜少有像江月这样特立独行却始终坚守本心的。纵然不羁，却从不懈怠。 谢文教授转向章常书，神色温和了些：“你的论文结构完整，文献综述扎实，但创新性不足，像是在走前人老路。还得再改改。” 章常书低头应下，脸上泛起一丝窘迫的红晕。 “你看这里。”谢文教授指着屏幕上的图表，“数据采样区间太窄，结论容易有偏差......” 江月安静地站在一旁，听着导师对章常书的指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论文稿的边缘。 “行吧，论文差不多就这样，你们抓紧修改了，再发我邮箱。”谢文教授喝了一口茶，才放松姿态继续说：“常书的录取名单已经公示了？” 章常书“嗯”了一声，看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只说接下来主要是等单位通知入职。 谢文教授满意点点头，文科学生可选择的职业有限，而他的学生有进了学校的，有去了企业的，还有一部分则是进了政府机关和科研院所。 不求发达，但他们都能踏实安稳，便是他最大的欣慰。 谢文又与他们聊了几句近况，让他们有空去家里吃饭，师娘很想念他们，便挥挥手让他们离开。 两人走回宿舍的路上，江月拿出传单说了前两天的际遇。听完他少见的一阵沉默。 “你不会真的信吧？”沉默一阵之后章常书出声，侧头看着江月手上拿着的彩色传单。这人家专门给的传单根本不可信！对！不可信。 于是他激动得像是要跳起来一般指着他手上的传单对他说：“指定是骗人的！可别去啊。” 拎包即可入住，免租金但是水电需要自负，唯一要求是合房东眼缘。合眼缘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这不妥妥请君入瓮、瓮中捉鳖吗。 江月垂眸，看着彩色传单上印着的极大“免费”两个字，没有联系方式，没有图片，只有最底下写着一串地址。任谁都不会相信这是真是可靠的招租信息。 “去看看，快毕业了，要找住的地方。”找了这么些天，还真没找到一眼看中的房子。江月缓缓抬眸，看着章常书，再看看传单上的绚丽的彩色，缓慢地将折叠好的传单收入口袋。 章常书看着他一系列动作，心里暗暗羡慕：叠个破纸动作都这么优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可同时也被他的天真气到了。 “去什么去啊，你听我给你分析哈，第一，这人你认识吗，陌生人给的东西。我3岁的侄女都不信了，你多大啊我请问。更何况按照你的说法，这人还想追你，那你可不得跑得越远越好吗，还主动送上门？” 章常书口若悬河、语速快得像机关枪，眼神里满是焦急，“第二，免租金？现在哪个房东不是交一押三，这家还给你倒贴房租？天上掉馅饼砸到你头上了？骗子都编不出这种谎言来。第三，你看这串地址，熟悉不。” 江月低头又看了眼传单上的地址，确实熟悉，本区有名的富人区，都是别墅和独院的地段，房价贵得离谱，普通人哪住得起。 总结就是，这东西根本就是骗人的！ 江月听完没再说话，不可否认他分析得很对。 可是，这是他给的。 第5章 第 5 章 两人罕见一路沉默走回宿舍。 宿舍门一开章常书就迫不及待地奔向空调遥控器，快速地按了开机，一边脱外套一边吐槽：“这南城的夏天真热，就这一小段路我都快热化了。” 章常书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一边解锁手机一边分神说：“等会改论文吗？咱们中午点外卖吃？” “常书，我还是想去看看。”说实话，这个想法蠢蠢欲动。不走这一次怕是停不下来。 “可别，长这么好看，我怕你被骗了，真想去我和你一起吧，一起去还有个照应。”章常书妥协，现在骗子那么多，这传单就没有哪一点是能信的，连个电话都不写，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去看。又不是缺钱。 的确不缺钱，江月和自己认识了快7年，4年本科加上快3年硕士生涯，虽然没有明说，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平时的穿着用度不，大二就用自己的存款在学校周边开了家面包店，后来又心血来潮开了家花店。完全没必要冒风险去贪这种小便宜，更不论他也不是贪图小便宜的人。 “没事，有事我马上给你电话。”江月知道他的顾虑，“相信我的直觉，没事的。” 章常书踌躇，可见江月一脸确定，只能放弃同行的想法，没办法，江月就是这样，实际确定的东西就不容改变，虽说不一定对，但这么多年却也没出现过偏差，直觉准的可怕。 背上小挎包，江月临出门又改变主意，折返回到衣柜前，挑了件白色宽松棉质T恤，搭配浅蓝色高腰直筒九分牛仔裤，露出脚踝最细处，显腿长又清爽。踩着脚Louis Vuitton经典款小白鞋，配上那一头蓝发，整体造型简约却不失设计感。 章常书看着他捯饬出这一身帅气穿搭，再看看自己身上半永久衬衫休闲裤，忍不住酸他：“你这是去走秀还是去租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打扮这么青春靓丽是去赴什么惊世之约。” 江月笑了笑，拿起小挎包出了门。 炎热的天气让空气都显得沉闷，走几步路就能让人闷到汗流浃背。豆粒大的汗珠经过太阳穴，浸湿脸上的绒毛，江月抬手擦了擦，看看手上的传单，再看看手机导航地图。 就在附近了。 ......江月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那地址所在的。 ...... 云栖小院 江月抬头，望着门头牌匾上硕大的“云栖小院”几个渐变烫金大字，一面暗赞自己的猜想果然没错，一面又为这审美无语凝噎。说雅吧，透着一股子俗气；说俗吧，偏偏又显得有些品味。 低头再次看了眼手中的传单，到底还是来了。门虚掩着，一缕若有若无的茉莉香随风飘出，和七年前老房东院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江月深吸一口气，推开院门，草木清香扑来，院内花草繁茂，倒有些意外的清幽。院内倒是看着很舒服。院子很大，两面墙上覆盖着大片的凤尾花，尽管还未到花期，却已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翠绿。左手边褪色水泥地上，彩色漆画的篮球场格外显眼，老木板篮板挂着半旧红绸，和院角的三角梅遥相呼应。右手边原木长桌搭配树桩凳，桌面嵌着碎瓷星空图案。 此时正值正午时光，一阵风吹过，带来一丝清凉的触感。楼道阴影里走出一位男人，脚踩一双拖鞋，穿着白色的无袖毛织上衣和偏灰色的宽松短裤。从衣服外露出的肌肤如檀木色琥珀，泛着蜜色光晕，透着健康红晕，手臂线条流畅，看起来颇有力量。再往上则是一张熟悉的脸，还有那一头熟悉半扎丸子头。 江月正准备打招呼就看男人突然惊喜笑了一声，听到他叫自己，声音慵懒中透着温润：“老板？”。 那双困顿的眼睛因为惊喜此刻瞬间亮起，眉眼都带着笑。 江月眼神从那双凤眼挪开，随即被那一张一合的嘴唇吸引过去，霎那间竟觉得唇齿有点干。 这天也太热了，江月想。 见江月迟迟不回应，张潮又问：“来了？” 江月回神，摊开手上的传单，向男人示意，表示自己是为了这个而来。 张潮‘嗯’了一声，望向江月，改变原来要出门的计划，示意他跟上自己，率先转身进楼。 上楼梯的空隙，张潮问：“打算什么时候开始租？” “合适的话尽快。” “怎么称呼呢，第三次见了，还不知道名字呢。” “江月。”名字都不知道你就敢表白，你是唬呢还是唬呢，江月暗忖。 “张潮。” 江月默念这个名字，名字和人倒是很适配。他身上有股劲儿，像潮水的‘潮’。 带着江月上到二楼，张潮停在201门前，敲了敲门，“一叔。” “来了。”伴随着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深灰色的金属门打开，门内年约50左右的男人一手拿着蒲扇一手把着门把。眼睛却是看向站在男人身后的江月。 “佛光叔叔。”张潮改口，“我叔呢？” “偏头痛犯了，我正给他按呢，”陈佛光边讲话边将门推开，转身屋里走。“都进来吧。” “一叔叔。” 领着他们进门之后陈佛光就往厨房走去，张潮跟刚沙发上坐起的中年男人打招呼，吊儿郎当地靠向墙边的矮柜。相比陈佛光的温润和煦，这位一叔叔面相凌厉，更具有不可亵渎的威严感。 江月跟着进门，礼貌地问好，在张潮的示意下坐在了独立的沙发椅上。对面的独立沙发上躺着一只颜色纯白的**猫。猫懒洋洋地抬起头，碧绿的眼眸瞥了江月一眼，又缓缓垂下，闭眼继续假寐。 张潮目光在猫与江月间游移，觉得这人跟猫还挺像的。 “不是准备回你家吗？”张执一问，声音带有将醒未醒的酥麻感，又似带有一丝冷冽。 “门口遇到熟人了，租房。” 江月：其实一点也不熟。 闻言张执一看了看江月，再挑眉看了看张潮。因为张潮提前打过招呼，此时与张潮短暂对视后，张执一轻笑，眉宇间透出一丝了然：“小朋友怎么称呼？” “我叫江月。”江月语气诚恳，主动透露，“G**学硕士，方向是经济法，快毕业了想换个地方住。” “年纪？” “25。” “单身？” 额，虽然不理解租房和单不单身有什么冲突，可能是想了解租房几个人住吧，江月猜测：“单身的。” “条件这么好不谈？”样貌出色，学历也不低，看穿着经济应该也不差，这不应该。 江月沉默，片刻后才回答：“没有遇到想谈的。” “哦？你想谈什么样的，我给你介绍，想要什么类型的都能找到，你面前就有一个。”张执一自诩从没有这么热情过。 江月一时愣住不知该怎么反应，张潮急忙轻咳两声，急忙打断：“叔。” 虽然自己确实是这个想法，可你取向都没问呢就王婆卖瓜，也是有些冒昧了。 “别吓着小朋友。” 陈佛光捧着两杯开水走了过来，一杯递给江月，一杯递给张潮。转头又走进厨房，端出一杯绿色饮料。递给坐沙发上的张执一，从看到这杯饮料他的眉头就没有放松过。 张执一拧着眉喝下那杯饮料。 陈佛光好笑道：“有那么难喝吗，我喝了回味还挺甜啊。” “一股青草味......”，张执一拧着眉说完才转头对江月说：“你来晚了，最后一间房已经租出去了。” “还有一间。”张潮赶忙打断，朝张执一眨眼，不是提前说好了的吗，“301还有一间。” 张执一瞥了张潮一眼，似笑不笑地重复：“301还有一间？” 张潮点头。 张执一像是才想了起来：“啊~对，是有那么一间，301双室一厅，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合租。” 江月微微愣住，有些迟疑。能自己住是最好的，他近期找房子都倾向于独租。可他也没有把话说死：“看看房子再说吧。” 不过看着这层楼的布局和装修，江月心中已有了七八分的倾向。独居固然自在，但是房子的舒适度、周边环境他也很看中。 张执一点头表示赞同，看着张潮说的话却是对着江月说的：“301的住客是个摄影师，好相处。主要是他常年不在，大概是影响不到你的。” “你是看到传单来的吧，有缘，这传单拢共也没做几张，还没发呢这边就住满了，你看到了就是缘分。跟传单上说的一样，房租免，水电自费。另外还有个有要求......”张执一看着江月手上的传单，说出租房要求。 江月平静地等着听那个另外。 于是张执一继续道：“咱们小院时不时会有小聚会，有时需要人手帮忙采购布置，当然，这个前提是你有时间。” 江月微微颔首，表示理解：“近期都没问题。” “别被他吓到，其实没什么事，院里整栋楼住的都是我们的朋友，现在每次聚都是潮仔负责采购，只是想找个志同道合的小朋友帮帮我们阿潮。”陈佛光解释，拿起壶又给张执一倒了一杯果蔬汁并看着他喝下。 “没问题随时可以搬进来。”张执一憋气喝完后艰难开口，顺手将杯子递给站在沙发边站着的陈佛光。“潮仔，你带他去看房间，没问题的话把302钥匙给他。” 张执一稍作停顿，才缓缓开口：“我叫张执一，这是我的伴侣陈佛光。你比小阿潮还小点，跟着他喊叔就行。” “走吧，带你看看房间。”张潮边说着边往外走。 “好，一叔、陈叔。那我先走了。”江月放下说中捧了许久的杯子，起身向两人鞠躬，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已走到门口的张潮。 身后还传张执一跟陈佛光讨价还价能不能少喝果蔬汁的声音。 江月跟着张潮走出201，随手将门关上，在临关门的一眼，看到江执一仍坐在沙发上，而陈佛光坐在了江执一的怀里。 “怎么不多了解一下，这就同意了？”陈佛光手指插进江执一发间，帮他按着头皮。 江执一闭着眼睛回：“潮仔自己了解去。”埋头在陈佛光颈边，深吸口气：“他是潮仔带来的，他主动提的租他那间套房的房间。他要觉得不行还能带上来见咱们俩？难得有个得阿潮眼缘的。”那传单拢共就没做几张，还没发过几张出去房间都租完了。他能拿到，只能是张潮给的。 “唔......”江执一没让陈佛光再开口，亲了上去。 与此同时，江月跟着张潮上到三楼。与二楼的门颜色不同，201房间门是深蓝色。301的则是淡蓝色。301房间不大，跟201结构差不多，只是装饰上的区别，那边沉稳内敛，这边更明亮一些，更有艺术气息。 房间很快逛完。江月很满意，他更喜欢这个房间的装饰，色调。而且房间有各自独立的洗浴间，比想象中好太多了。 两人并肩一起下楼，张潮从没觉得一段路程那么短，没两步就已经走出门口。眼看江月就要走出小院，张潮点开手机加好友的二维码：“加个微信吧，你过来了联系你。” 在江月扫码时又不经意地透露另一个房间住的人是他。 江月一脸了然，像是很早就已经知道，刚刚他们的表现很容易猜到。 张潮紧接着解释：“不过你放心，我不一定在这边。3楼那一层是一叔留给我的，但我常年在国外，偶尔才会过来。”前提是我在国外。张潮有预感，近期他都不会出去，如果走，也会处理完事情很快快回来。 两人加了微信，一时无言。 “是没遇到还是不想谈，为什么不想谈？”张潮问，还是说，“见色才会起意？” “是见色起意，也是一见钟情，我在等那个一眼万年的人。”江月坚定道，眼神中透着执着与期待，仿佛在茫茫人海中已锁定那唯一的身影。 张潮愣了愣，心脏像被猝不及防推了把，重重撞在胸腔上，连呼吸都跟着顿了半拍，只剩下那阵清晰的 “咚咚” 声在耳边放大，连指尖都跟着发了麻。他未再追问，只心中暗自思忖：一眼万年啊，多么空中楼阁的词，在这个小众的圈子里几乎成了奢侈品。 可偏偏那目光如炬的人，站在现实的尘埃里，仍坚定地要抬头望月。 江月走出小院，夕阳余晖洒在青石板上，映出斑驳光影。他步伐轻快，可能想法过于理想化了，所以......没有也没关系。 已经孤独了很久，虽然没有特地出柜，但从性别觉醒到现在也已经能10年时间，能有一个相知相守的人当然好，他欢迎之至，可不也愿为此将就。 宁缺，毋滥。 第6章 第 6 章 江月也没想到，这么快能再见到张潮。而且还是以这么巧合的方式。 “你，刘师傅？”江月疑问，昨天拿到团单安排时联系了刘师傅，他确信听声音不是他，自己不可能听不出来。 “刘师傅家人生病，去了医院，今天我代班。”张潮见到江月刹那也懵了一下。 刘师傅全名刘德，是一名退休的公务员，结婚早有小孩，离婚后就自己生活，现住在小院的四楼，是小院的老住客了。 他家里人给他打电话时张潮正在小院捯饬带回来的相机，了解情况后主动帮忙，也恰巧几年前为了以防万一，自己考了A1的驾驶证，不然也帮不了这个忙。 原来如此。 今天的张潮仍旧一身利落的灰色工装，一脸英气，半长的黑发随意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额前。这一身仍旧很戳中江月，虽然他现在的表情跟自己一样惊讶。 “你，带团兼职吗？”张潮惊讶，“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不像你会做的事。” 为什么我就不像，工作没有三六九等，只有想不想做某个工作，没有像不像做这个的人。 像是看出来他的情绪，张潮急忙补充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有点惊讶，我道歉。” 江月抬眼看了他一眼，满意点点头。 也没什么特殊的理由，带团这个习惯他一直都有，心情好了接个团出去玩；心情差了接个团出去走走；做决定前接个团冷静思考。这是自从本科时期随大流考了导游证之后就养成的随性习惯，不在乎收入，只图个精神自由。 如果非要个理由，许是毕业将近，内心彷徨，也可能是...... 江月记得从小院回来那天，晚上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打开手机微信，张潮的微信号已经被其他消息刷到下面。打开他的聊天页面，没有新消息，仅有今天加微信时留下的姓名及手机号。 张潮。 江月失神看着微信上他发来的名字。 点开他的朋友圈，半年可见。但是近半年没有一条消息。背景封面是一张非常好看的人像照，光影交错间透出深邃眼神。透过那双眼睛，你仿佛能看到这背后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退出微信个人页面，江月稍作思索。点开了另一个群，往上刷了一下群消息。 “常书，我们这个周末有安排吗？”江月自床上探头，问隔壁床正在打游戏的章常书。 “没有，怎么了？”手上动作未停，章常书扭头看着江月回道。 于是江月利落地在群里报了名，顺口对章常书说：“我周末去兼职带个团。” 突然想出去走走。 今天能以这个形式再次见面也是巧合。 ...... “大家早上好，我是这次海岛行的导游江月，大家叫我小江或者小月都可以。旁边这位我们这两天跟车的张师傅......” “下面我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行程安排......微信群也发了详细的文字版本，有不清楚的可以看看。” “不看不看，我们跟着导游就行了。”有年轻的女声，旁边“对”的附和声传来，江月微笑回应。 “哇哇哇，笑起来更帅，导游有女朋友吗？”还是刚刚讲话那个女生。 江月轻咳一声，脸颊微红，目光扫过众人，笑道：“谢谢夸奖，你们更美。” 跟江月比起来，团里的女生们更为活泼外向，叽叽喳喳地围着他问题不停。 江月站在车头，耐心地一个个回答她们的问题，语气温和而有条理。 只是在她们问起有没有女朋友时，他的目光不经意掠过司机座上的张潮，笑着回答‘没有’。 这次两天一夜的短途团年轻人比较多，在有来有回的问答中气氛很活跃，驾驶座的张潮在一旁也全程忍不住嘴角上扬，心中暗想：收回刚刚的错误判断，他其实挺适合当导游。 江月感受到张潮的目光，心跳微快，却故作镇定继续讲解：“大概还有2个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大家可以听音乐或者睡一觉。” 关闭麦克风，车厢安静了下来，江月关闭车顶部分灯光，给大家营造一个休息的好环境。 江月坐在张潮的右后方，看着张潮的侧脸微微出神，清晰的下颌线崩起，嘴角微抿，认真注视着前方。 江月挪开目光，看了一眼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闭目养神。 车内静谧，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声。 在张潮快速转头瞄了一眼他的侧脸，心中泛起一丝暖意。没办法形容这种感觉，32年来从没过这种冲动，一个人能这么吸引视线，叫人挪不开眼。他下意识放慢了车速，仿佛这样就能让时间也跟着缓下来。 终于懂了：他出现的那一刻，我的目光不再属于我。 ...... 酒店大堂。 分配好其他人房间，再次强调活动安排和集合时间之后，团员各自散去，回房间的回房间，想错峰回房间的则在酒店其他区域等待。 江月拖着行李箱站在前台角落，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房卡边缘，刷着消息等待张潮停车回来。 几个女团友推搡着凑过来，欲言又止。 江月一脸疑惑看着她们：“有什么问题吗？” 几人相互推搡了几分钟，其中一个女生才红着脸问江月：“那个......想请问一下那个张师傅有女朋友吗？” 看这个女生面颊带粉，含羞带怯的模样，江月想到了很多可能，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拒绝。可是......他张了张嘴，平时伶俐的嘴此刻却像被什么堵住，半晌才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我……不太清楚。”，他垂下眼，又缓缓开口：“这种事情问他本人比较好。” 那女生失望地撇了撇嘴，但还是笑着道了谢，和其他人一并离开了。 江月望着她们的背影，久久未动。 张潮的车停好后，提着包回到大堂，看到的就是江月失了神般站在那。 江月抬眼，四目相对。 张潮脚步微微一顿。这眼神是怎么回事。 待张潮走近，表面平静地递给张潮一张房卡。“双人房，这两天咱俩一起住。” “嗯。”张潮垂眸，接过房卡，轻声回。 回到房间，江月选择了靠窗的位置，放好行李：“累了你先休息会儿，今天午餐不用下去了，我下去组织团员用餐，把他们安顿好了把司陪餐带回房间吃。” 张潮点头，目光落在江月整理行李的侧影。 “导游不用跟着吗？” “不用的，这个团多数年轻人，用完餐就自由活动了，午休后才有活动，有事他们会电话我的。” “好，那麻烦了。” 江月放好行李，进洗手间洗了脸，抬头看向镜子，抹脸上的水渍，从洗手间门口往外望，那人仰躺着，手肘盖在眼睛上方，呼吸平缓，似是已经熟睡。 下午的行程相对轻松，旅途第一天，考虑到大家舟车劳顿，只安排了一个夜间活动。 江月守在餐厅门口，逐一确认团员用餐情况。餐厅员工拿过来打包好的司陪餐后，江月接过餐盒，提醒大家午餐后自由行动，晚上6:00酒店门口集合。 回到房间时，张潮已简单洗漱好，仅下半身围着毛巾，裸露着上半身坐在床边摆弄着相机，镜头对准窗外夕阳，调试着参数。 江月握着门把的手一紧，没料到一进门就看到如此光景，肩线是利落的锐角，肩峰轮廓清晰分明。胛骨微微凸起，在背部拉出两道浅弧，随呼吸轻缓起伏。脊椎沿着后背中央划出流畅曲线，每一节椎骨的凸起若隐若现，到腰线处自然收窄，腰窝陷出两枚浅凹，边缘柔和却见力量。 江月握着门把手的力度突然加重，却压不住耳尖瞬间漫开的热，睫毛飞快地颤了颤，下意识想移开视线，目光却偏要往那肩胛骨的浅弧上落-看它随呼吸轻轻起伏，看脊椎在蜜色皮肤上划出流畅的线，腰窝那两枚浅凹更像是藏了细糖，勾得人喉结悄悄滚动。 “你回来了。”对比江月的无所适从，张潮显得冷静沉着，在江月的注视下进浴室穿上了衣服。 再回到房间时江月已收拾好桌面，摆好饭菜。 这个团餐标不高，但餐厅还是尽量搭配了荤素，江月打开餐盒，皱了皱眉头。一份清炒时蔬、一份牛肉炒土豆和一份蒸鱼和一小碗莲藕玉米排骨汤。 张潮挖了一筷子土豆放入口中：“怎么，不合胃口？” 江月没回，只是喝了汤，扒拉了青菜和几口饭便停了筷，张潮瞥了眼他的餐盒，忽然放下筷子起身，从行李箱夹层取出一罐泡面，向江月示意：这个吃吗？ 江月点头，两人的行程还是简装出行为好，自己还真完全没想到还需要带这些食物。 得到肯定回答张潮利落把他那份盒饭挪到自己面前，撕开泡面包装，放到江月面前，再熟练地泡上。“需要等一会。” 几分钟后江月掀开盖子，水蒸气缓缓升腾，氤氲在两人之间，泡面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 江月低头吸了一口面，此刻的泡面比以往吃的还要美味上几分。 张潮也沉默吃着盒饭，连带着的江月的那份一起吃得干干净净，吃完之后将所有餐盒收拢整齐，放进垃圾袋里。 不吃牛肉，不吃鱼。 他又不像猫了，没有这么挑食的猫。 “下午要出去逛逛吗？”江月自觉当起了导游。 “不去了，你眯一会儿。”眼底下的青紫愈发明显，一副遮不住倦意。 江月吃下最后一口泡面，没再坚持。 简单梳洗后江月倒头就睡，张潮有瞬间无言，虽然两人认识且即将成为合租舍友，可自己性取向摆在那，甚至表过白，他是不是对自己过于放心了。 张潮摇摇头，平躺在自己床上望着白色的天花板，也学着江月侧躺下来，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江月躺下时只是闭目养神，他甚至能感觉到身边人肆无忌惮的探寻目光。可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睡着了，而且睡得异常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