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毛茸茸强制上岗的那些日子》 第1章 第 1 章 “......嗯,好。” “銮山发现的那只当康找位心理导师沟通一下,放回去别再把施工队的车轮全咬穿了。” “酸与现身?不用管,现在它们大多实力低微,顶多有人要摔一跤,让它飞高一点别被看见了。” “还有......”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男人有条不紊的安排,他无奈的摘下金边眼镜捏了捏眉心:“进。” “戚老师不好了!”办公室的门狠狠地被一道纤细的人影撞开,戴墨镜穿着黑夹克的长发女孩扯开嗓门大喊,“有只鲛人不知道从哪掉进市中心广场的池塘里面了!” 戚鹤的手掌猛然收拢,掌心的眼镜应声而裂,他沉默一会,默默把壮烈牺牲的眼镜拨到垃圾桶里,打开抽屉挑了个幸运儿重新戴上,耳麦里的声音有些迟疑:“......戚队?” “剩下的事项我让小许做成文档发给你,待会他和你一起去,”戚鹤侧头按着耳麦又在抽屉里摸索了一阵,捞出来一把钥匙,丢向门口探头探脑的女孩,“小憬,你去执行部令一只食梦貘,我们一块去现场。” 木憬一把捞过钥匙,比了个OK风风火火地跑走了,戚鹤叹了口气压了压眉心,起身走向门口的衣架子,披上风衣,顺手抄起搭在旁边的木质手杖,临出门,一只白中带红的毛团子从衣领下方挤了出来,贴着戚鹤的脖子蹭,戚鹤有些痒微微偏头,伸手摸了摸毛团子,有些失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加班?” “嗯,留点晚饭。” “需要帮忙吗?” “不用......”戚鹤动作一顿,“留意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好。” 戚鹤拍了拍肩上的团子,侧头用唇角贴了贴,毛团子抖了抖,如同水流般形变,拢起他偏长的头发,他快速整理仪态,大步走出异闻局分部,随着他离开,分部像是张纸一样不断折叠并消失不见,露出一家普普通通的书店。 木憬抱着一个大玻璃罐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朝戚鹤挥手:“戚老师!这边!”说完她头也不回的钻进身后刚停稳的汽车。戚鹤扶了下眼镜,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向驾驶位上的人点头示意并且叮嘱:“开慢点,超速不能报销,我们队就只剩你有驾照了。” 一颗头积极地从后座探出头,碍于一个大罐子硌着人只能露出一点点:“老师我还有半年就能考了!”话音未落就被主驾驶的人一手按下去:“坐好,等不到你开碰碰车。” 木憬一听这话火气就上来了,大力拍着车坐垫:“我开车什么样还没个准,韩竟遥你开车是摇摇车可赖都赖不掉!许辽什么车没坐过就坐你车吐!” 韩竟遥哼笑着没接话茬,一副成熟成年人不和没成年的小屁孩计较的样子,顺手帮戚鹤把手杖放到后座:“我记得白老板有车吧。” 戚鹤扣上安全带,闻言抬头看了眼韩竟遥:“他没编制,出事捞不了,你好歹是我队里的,出事了我还能捞捞。” “白老板会飞吧,我记得他有飞行准可证。”木憬把脑袋搁在圆柱体的玻璃罐上嘟囔道。 韩竟遥撕开一支棒棒糖的包装纸,塞进嘴里含糊地说:“还是要申请飞行路线的,事情不等人。” “戒烟了?”戚鹤侧头。 “我妹回家了,闻不得烟味,”韩竟遥咬得棒棒糖嘎吱作响,“......要我说,她就不该回来,她又不欠那个老不死的。” 车里陷入一整短暂的沉默,但又很快被打破。 “韩竟遥我哔——要死啊!!!油门是你仇家吗踩那——么死!” “啧,小屁孩别骂人。” “慢点。”在强烈的推背感中戚鹤闭上了眼睛。 ——— “唉,乖孙跑慢点。”老人佝偻着背,不紧不慢地跟在男孩的身后。 小男孩迈着小短腿向广场旁的池塘跑去,啪叽黏在池塘边对他来说略显巨大的石护栏上:“奶奶、奶奶,大鱼!大鱼!”他扭头看向老人:“水!好大!”边说边用短短的双手比划一个大圆。 “哎,大鱼,喜欢大鱼奶奶给你买啊......”老人慈祥的面庞中带着一点耳背,笑呵呵的走到护栏边。 老人背着手朝池塘里看去,但正值夏季,生机勃勃的荷叶荷花遮挡住大半个湖面,老人眯着眼只能看到荷叶缝隙中被喂得初具半挂的锦鲤费力扬起的水波。 也可能是老眼昏花,她突然在一片红绿间看到一点蓝色,伸着头看去却什么也没有。 此时,荷叶下方的“大鱼”正在努力驯服自己不听劝的尾巴,比起企图保持安静的主人,尾巴显得过于活泼,受不了本体禁止不动地沉到塘底,时不时扑腾几下想要浮上去。 时久黎生无可恋地抱紧自己过长的尾巴,时静时动的躲在层层叠叠的荷叶下方。 “老师,救一下。”他淡淡的在脑海里发出求救。 “你在哪?”脑海里传来一道沉稳的男低音。 “池塘。” “?” 时久黎:“。” 时久黎:“应该是市中心,刚刚听见了。” “......” "哪个市的。" “......” “......” “等一下来人了。”时久黎突然听见强烈的发动机轰鸣声冲了过来,他小心的透过缝隙看着岸边,一辆黑色的汽车猛然闯进视野,一个帅气的漂移严丝合缝地急停到路边的停车位,不断波动的水面让他不能确定这车是不是有一瞬间要侧翻过去了。 “市区没限速吗?”时久黎真诚发问。 “有,和你原本的世界差不多,没超速,单纯方向盘打急了,”通过共享听力听见轰鸣声的声音评价道,“大概率是冲你来的。” “那我要怎么办。”时久黎沉在塘底,时不时用手拨开被他吸引来的锦鲤,以保持良好视线。 “怕出错就装傻,”脑海中的声音沉吟片刻,“这里新生精怪智力都不高,基本被本能操控,你身体被世界同化的程度和新生精怪没区别,问你问题你吐泡泡就好。” “......行吧。” 时久黎收回视线,任由满池塘的鱼包裹他,安详地抱着尾巴躺好,安静中,他突然感到一丝不对劲,像是有什么在盯着他,扭头,猛地撞上一张诡笑的地包天人脸,它好整以暇地看着时久黎,呆在他身边许久。 时久黎:“!!!” 时久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松开尾巴向后窜去,那张人脸怪叫着紧追不舍,带着堪比百万订单成交现场的“得体”微笑,追尾款一样紧贴着时久黎。 新生的鱼尾实在是不听话,在错综复杂的荷梗中,时久黎时不时钻地机一样一直往土里钻,让他不得不用双手推着塘底,防止啃一嘴泥。 在时久黎乱七八糟的逃跑中,他突然感觉自己身体轻了一下,随即,一层薄薄的纱布轻缓的盖在他的意识之上,慢慢浸-透着他的思绪,之后,纱布的四角由人拽着,缓缓地向上收拢,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思绪在被什么东西打捞走,时久黎逐渐停下动作,只剩下尾巴生理性地摆动着。 我要干什么。 “离开。” 离开? “池塘。” 意识里再无其他声音,空白的空间重新填充上“离开池塘”的呼喊,它们的枝丫生长着,穿透着意识的隔层,蜿蜒寄居着耳朵,枝干伸长向下,捆住了舌头,扎根神经与肌肉。 时久黎的舌头抽搐几下,喉咙发出一声气音,含糊不清,他有些茫然的抬头看向水面,卡满枝条的大脑艰难运转,在意识的间隙中,他感到有数条视线与自己交汇,聚集在池塘的水面上,却没有一条视线落到实处。 随后,他轻声重复:“离开池塘。” 声音隔着水面模糊和着数道声音。 时久黎视线逐渐聚焦,他向上游去,手臂探出水面,拨开层层叠叠的荷叶,和不远处岸边的三道视线对上了。 ——— 韩竟遥狠狠踩下刹车,猛地打死方向盘,严丝合缝地停在了车与车的间隙,巨大的离心力把木憬糊在了车门上。 木憬抱着大玻璃罐艰难坐好:“你、你究竟是怎么拿到驾照的。” “下次记得系好安全带,”韩竟遥吊儿郎当地叼着棒棒糖,“该装孙子装孙子呗,开太刺-激了考官判我危险驾驶怎么办,考试费又不给报销。” 木憬有些无语又有些幽怨地瞥了眼韩竟遥,打开车门下了车。戚鹤松开了紧握的车顶把手,解开了安全带。 韩竟遥挑挑眉,笑了笑,熄火下车,随便带下了戚鹤的手杖。 刚下车三人就看见池塘里像有什么东西在剧烈翻滚,搅得池水一片浑浊,还有不少人聚集在池塘边围观讨论。 “人好多啊。”木憬抬起墨镜架在额上,望着人群。 韩竟遥靠着车身:“毕竟周末,都喜欢到市中心广场遛弯。” 戚鹤在风衣上别上执法仪,把另一个递给韩竟遥,随后打开了执法仪:“喂喂,这里是异闻局二局C市分部第一小队,我是收容队长戚鹤,即将执行对未知编号鲛人的临时收容行动,申请协同单位为食梦貘12号。” 韩竟遥比了个OK,戚鹤看向木憬:“开始吧。” 木憬点点头,低头旋开了玻璃罐侧边的旋钮,罐顶微微抬起,之后她在夹克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小罐液体滴在灌顶,罐子安静了一会,一团雾气从抬起的缝隙中渗出,团在了那滴液体上。 “请离开池塘,”木憬盯着那团雾气,重复一遍,“请离开池塘。” 白色的雾气鼓动着,慢慢散开,淡淡地蒙在整个广场上,人们渐渐停下了一切动作,而三人周围散发着不同的颜色,隔开了雾气。 木憬数着秒,三十秒后,她敲了敲罐身,雾气像是收到什么指令向着罐子靠拢,重新从缝隙钻了回去,待雾气全部回到玻璃罐里,木憬把手里的一罐液体全部倒进了罐子里,旋紧了侧边旋钮,安静的雾气开始雀跃的沸腾。 三人站在原地保持安静,等待广场上的人离开。 憋了一会儿,木憬没憋住,小声问身边的韩竟遥:“这鲛人刚刚怎么反应那么大?” 韩竟遥咬着棒棒糖思考了一会,摇头:“不知道。” 在一旁本来没打算说话的戚鹤顿了一下,过了一会才低声回应:“......池塘里应该有一只赤鱬。” 木憬和韩竟遥同时猛转头看向队长:“嗯???” 戚鹤沉默,有点想按太阳穴:“代办事项有一条就是处理这件事,许辽和宣现在应该在銮山还没来得及过来。” 回想了一下赤鱬长啥样的木憬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被食物吓到了?”韩竟遥啼笑皆非,“看来挺幼年的啊。” 韩竟遥用手肘怼了怼戚鹤:“又要当保姆了?” 戚鹤没应声,木憬小声低估了一句男妈妈,被戚鹤磕了个暴栗。 闲聊间,广场的人散的差不多了,三人走到池塘边上,正好和拨开荷叶的鲛人对上视线,一双晶莹剔透的蓝眼睛含-着雾,微微涣散地看着他们。 开文大吉[撒花][撒花][撒花],欢迎来找我聊天讨论剧情[垂耳兔头],哪怕戳一戳这个作者也会跑来啾一声[让我康康] 会有小剧场不定时掉落[让我康康] 赤鱬:最早见于先秦文献《山海经·南山经》。其状如鱼而具人面,声音类似鸳鸯,传说食用其肉可预防疥疮等疾病。 这里小时有种族加成所以貌美[垂耳兔头],正常情况下是俊气的小帅哥[垂耳兔头] 小剧场: 金丝眼镜100号好奇地问着金丝眼镜98号: “前辈,这个抽屉里怎么只有我们三个啊,其他人呢?” 前辈忧郁地坐在一边叹气: “这不在那吗?” 它指了指垃圾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水中的鲛人茫然而缓慢的朝岸边游去,柔和的面庞带着雌雄莫辨的美,水蓝色的长发全然没有沾水后厚重,仍然蓬松柔软,发丝间露出晶莹的扇形耳鳍,如宝石般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的下半身隐藏在池水下,透明的尾鳍泛着蓝色在水面时隐时现。 韩竟遥盯着时久黎看了一会,挑眉,把手杖递给戚鹤:“小体型,不排除畸形可能,血统挺纯的。” 木憬从两人身后探出脑袋,抓着戚鹤的风衣,声音的音调不自觉调高了:“哇......好漂亮......鲛人的种族基因真好。” 她又仔细看了看:“唉?他脸上好像没鳞片啊。” 等待中鲛人终于碰到了岸边,他有些迷茫地挥动着手臂,全然是对于“离开池塘”指令的不得要领,只能抓着岸边生长的青草尝试把自己往上拖。 在他成功把自己弄得满身泥污之前,一只温暖的掌心抵住了他的额头。 戚鹤一手扶着杖身蹲下,轻轻用手掌让鲛人的头抬起,让自己充斥鲛人的瞳孔:“停下。” 鲛人顿了顿,松开了双手,脖子侧边的腮逐渐停止活动,甚至连尾巴生理性摆动都停止了,整条鲛人开始顺着松软的泥沙开始向下滑去。 岸边的两人立刻皱起眉,在他们身后的木憬吓得窜了出来,一下子跪在岸边想伸手抓住他,又想起自己会法术,向上抬起双手做了向后拉的动作,岸边的草开始疯长,缠住了鲛人的手臂和腰腹,阻止了他下滑的趋势。 戚鹤拿开抵着额头的手,打了个响指,趋于静止的鲛人突然开始本能挣扎,木憬有些费力的制住他的活动,细长的草茎编织成一张毯子尽量包裹住鲛人的尾巴,她感受了一会,明艳的一张脸皱巴在一块:“他的力量好弱。” “他的抗性低的跟从没接触过法术的人类一样,”一边的韩竟遥蹲了下来,他握住了鲛人的一只手,“但是灵力异常的充沛。” “先带回分部,我等会把阿云叫来,”戚鹤站起来,他握住杖头,在地上无声的敲击两下。 鲛人渐渐安静,任由木憬小心把他打包起来,她打包好后思考了一会,悄悄扭头看向一旁沉思的两个大人,见没人注意,小幅度地把略微有些埋汰的鲛人浸在水里涮了涮,抖了抖泥沙。 木憬看着重新变得干净的鲛人,满意地点头,一转头发现两人都在看自己,韩竟遥更是毫不客气地笑出声:“你其实可以光明正大一点。” 木憬面无表情,戚鹤向后退了一步,一朵硕大的荷叶猛地从水里冲出来和他擦肩而过,拍了韩竟遥一身水。 韩竟遥愣了下,咬着糖棍笑着抹了把脸,冲着木憬扬了扬头,随后一小团水从天而降,浇了木憬一个透心凉。 眼见两人冲着友好切磋一路狂奔,戚鹤及时叫了停:“好了,竟遥你去把后备箱水缸组装好装水,小憬,水里那个也带走吧,就不让小许他们多跑一趟了。” 韩竟遥抬手击掌,细小的水珠从他和木憬衣服里析出,被他丢回池塘,随后吹着口哨转身向车走去。 木憬跪在地上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水里还有个把鲛人吓得乱窜的赤鱬,她站起来拍掉腿上的土,随手一挥,一条怪鱼伴着怪异的鸟叫声被草茎带到了岸边,一张诡笑的人脸探出水面,莫名带上了错愕。 赤鱬呆愣了一会,随即开始狼嚎鬼叫,木憬被刺耳的鸟叫声被吵得缩了缩脑袋,想一草茎把它嘴绑上,又想起守则要求善待妖精,把求助的目光放在戚鹤身上。 戚鹤压了压太阳穴,示意木憬把赤鱬对着自己:“安静。” 赤鱬在水里吐了几个泡泡,安静下来。 ——— 时久黎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强烈的困顿像是胶水黏住了他的眼皮,脑袋有些疲惫的刺痛,耳畔是模糊而嘈杂的对话声。 然后他瞪大双眼,周身缤纷的珊瑚簇拥着他,时不时有小鱼亲吻他的指尖,不远处有不少海草随水波飘动,身后林立的海蚀柱阻挡视线,柔和的光线洒在水面落入在他的湛蓝的瞳孔。 时久黎努力运转生锈的大脑,企图复盘他是怎么到这里的,失去一段意识的经历让他有些没有安全感。 “老师?” “......”顺着打通的意识,没有人说话,只有略带急促的呼吸。 “喂?” “......我在,”声音带着浓重的喘息,上气不接下气,“等一下。” “?” “好了,”等了一会,脑中声音平复了不少,“你的意识消失了一天,没事吧?” “我不知道被带到哪里了,”时久黎环顾四周,“老师你在哪。” “我在去C市市中心出租车的车顶上。” “?” “我用一些方法找到你了,但我们直线距离有一千公里,你不能指望我四条腿跑过来。” “老师,你不如直接和司机说几句话,说不定就和我抓一块了。” “那你最好祈祷这里的‘山海经’有我这种会说话的猫。” 时久黎噤声。 “大概我还有半天到,抓你的应该是官方,先顺着他们意思来,保护好自己。” “......好。” “别紧张,我们在世界的默许下,最坏的情况下你也能脱出世界。” “嗯。” 把链接断开,时久黎拍了拍又凑过来的小鱼脑袋,深吸一口气,尝试着先向前游去。 他向前游了大约十几米,拨开阻挡视线的海草,丝毫没有防备地猛撞上了一道透明的屏障,时久黎捂着痛上加痛且嗡嗡作响的脑袋缩到水底,身旁受惊的鱼群一下子炸开,又不明所以地围上来。 时久黎不可置信地摸了摸眼前生动的景象,他看见有对面的鱼群穿过屏障轻轻擦过脸颊,也能感觉到生长在外的海草穿过屏障骚过指尖,但他本人死活过不去。 他捂着额头鸟语花香,喉咙里却传出一段柔和模糊的歌声,他惊愕地摸了摸喉咙,尝试说了几个简单的词语,却仍旧只是几段简短的旋律。 好极了,除非有专业翻译,否则对方想怎么套话也无济于事。 ......坏极了,他自己都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这意味着就算同类对他提问他也无法回答。 时久黎一手摩挲喉结,一手试探地摸着屏障,皱眉思考。 是因为他外形无论怎么变化,里子里还是人类灵魂的原因吗? ...... 可他真的是人类吗?时久黎盯着顶部波动的水面,放在屏障上的手微蜷,脑中浮现的画面是他初遇老师的时候。 在一片崩乱中,一只长毛白猫优雅但不熟练的跳到他的面前,他捧着自己被钢筋切断的脑袋,惊讶地看着眼前开口说话的猫。 时久黎闭上眼,有些无奈,现在看来到底谁该惊讶谁啊...... 他晃晃脑袋,贴上透明屏障,双手摸索着向上游,快游到顶部时,时久黎充分吸取教训,将一只手挡在脑门上,但他什么也没撞上,身体直接探出水面,另一只手摸到了类似泳池的岸边。 随着时久黎探出水面,一直未停下的模糊谈话声消失,站在远处两个挺拔的人齐齐向他看来。 穿着黑色风衣,有些风尘仆仆的俊气男人首先向他走来,他微长的头发被尾部红色的白绸带拢起,随意搭在肩头,架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镜片后,是一双温和的琥珀色眼瞳。 他蹲在泳池边,安抚般地伸手抚摸时久黎的脑袋,人类温暖的体温从掌心传递到鲛人微凉的皮肤,让时久黎有些舒服地眯眼,不自觉地想要把手再拉近一些,但鲛人从未注意过的尖锐指尖破开了人类脆弱的皮肤,温热的血液滴落,时久黎应激一般突然缩回手,猛地扎回水里。 戚鹤看着一下子缩回水底的鲛人,无奈轻笑,像是习以为常,他将流血的手臂浸入水中,丝丝缕缕的红并没有融在水中,像是活过来似的,目标明确,像丝线漂向躲着的鲛人。 时久黎在划破眼前人皮肤的那一刻,自己的脑子像离家出走,本能冲破理智,飞快离开让他觉得紧张的事物,等到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在水底躲起来了。 不等他多想,一股醉人的香气瞬间充斥他的鼻腔,填满大脑的沟-壑,时久黎觉得自己喝醉了,香味勾着他的脖子,让他晕头转向地向甜蜜的源头游去,当他要抓到浸入水中的手臂时,戚鹤抽出自己的手,鲛人像咬钩的鱼再次探出水面。 时久黎终于拿回了自己的意识,但他再次看到戚鹤时,无关乎自身的意志,他全身都在叫嚣着恐惧与危险,想要再次躲回安全逼仄的角落。 然后,他听见了沉稳而舒缓的哼唱声,奇妙的旋律像柔软的天鹅绒包裹他,让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戚鹤用奇怪的腔调哼着歌,注视着鲛人朦胧的蓝眼睛,他感到微微的头晕,有些意外,回头看向远处安静等待的长发男人。 男人也走到泳池边,和戚鹤并排蹲下,微凉的手握住鲛人的手腕,片刻后松开:“像是纯血,天赋偏向精神系,灵力充沛但没有修炼痕迹。” “监管条例二十八条,未能掌控灵域的妖精应当由同族成年妖精带领,若无同族成年妖精,应当由当地异闻局收容分部监管至完全掌控灵域。”戚鹤停下哼唱,看着这只未成年且潜力极大的鲛人,此时鲛人安静乖巧的呆在原地,像是在发呆。 时久黎确实在发呆,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能听懂人类讲话,装傻同时想多听听关于自身的信息。 太好了,不用做绝望的文盲了,他想。 “我去尝试联系最近的鲛人族群,看看他们最近有没有丢幼崽。”戚鹤拍拍发呆鲛人的脑袋,起身向外走去。 仍蹲在原地的男人侧身看戚鹤,一双狐狸眼弯起,有些好笑地说:“你想要的话可以不走程序直接昧下来,那群鲛人巴不得少些麻烦,说不定会踢皮球一样把这幼崽来回踢。” 戚鹤没反对:“走程序能堵住不少人或妖的嘴,特别是这种天赋等级的,总不能养好后被人连锅端走。” “还有,”戚鹤推开大门,“我想让木憬和这个幼崽多接触一下。” “你怀疑两件事有关系?”男人干脆坐下来,瞥了眼看他们的鲛人,“也是,他们的灵域相似到不正常。” 时久黎撑着脖子还想再听,可两个人默契的不再说话,戚鹤走出这个类似泳池的场所,只剩下他和淡淡笑着的长发男人。 男人看着他,开口说话,却发出一阵简洁的旋律,时久黎只觉耳熟,过了会才反应过来,这跟他自己说话有什么区别?! 但他是个绝望的文盲鱼啊...... 时久黎脸上带着实质性的困惑,男人用一只手支着脑袋,笑眯眯的用标准的人类语言说:“你好啊,听得开心吗。” 小剧场: (在某只猫没赶上汽车的世界线中) 在老师夺得很多次长跑冠军后,记者时久黎好奇地问: “请问您多次夺冠的秘诀是什么?” 男人看了眼递到面前的话筒沉思片刻: “玩一些赶不上伴侣就会死的小游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年龄。” 趴在岸边的鲛人生无可恋地叫了一声。 长发男人:“20。” “姓名。” “时间......持续......黎明,就写时久黎。” “呃......”抱着本子的精瘦男生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弱弱的举手,“那个......规定......” “你等他会人话了再反抗自己的名字。”长发男人笑眯眯的看着水池里活鱼微死的鲛人。 “哦......那个,学历。” “本科。” “学校。” 鲛人双目无神没吭声。 “他不记得,下一个。” “你还记得你掉入池塘之前的事么?” 鲛人仍旧没吭声。 “不记得,下一个。” “身体除了手臂无力,尾巴神经异化,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鲛人闻言猛抬头,不可置信地握了握手。 长发男人笑着朝精瘦男生招手,男生快步走到水池边,把手中的笔塞进鲛人的手中,笔直接滑落,掉入水中。 时久黎又尝试用双手抓住泳池边,却发现之前正常的手指已经无法发力。 “身体不明原因持续性恶化。”长发男人伸手,下一秒本落入池底的笔出现在他手里,他把笔扔向男生,男生有些手忙脚乱的接住,甩了甩笔,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他撕下那一页递到鲛人眼前:“能看懂吗?” 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你好。 时久黎点头。 “好了,就到这吧,”长发男人起身,招呼身边的男生一起离开,又对时久黎道:“先好好休息,这一千平米都是你的活动范围,池水和海水互通不会让你不舒服,你可以干想干的任何事,除了离开。”说完便走了出去。 紧跟其后的男生抱着本子转身,有些紧张地对着时久黎做了放开东西的动作后挥手再见,快速钻出门。 随着男生的动作,时久黎像是松了线的木偶,整条鱼放松下来,用手肘推池岸将自己退回池底。 精神系真可怕,把自己摊成一张鱼饼的时久黎想。 在那个长发男人说出那句让人......呃,鱼,毛骨悚然的一句话后,一个带黑框眼镜的精瘦男生像是等候多时,推门进来,一上来就对自己做了隔空抓取的动作,随后他的身体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一样全身肌肉紧绷,还有根无形的线从他一边耳朵钻入,一边耳朵钻出,提溜起他的脑袋。 然后时久黎发现,对方提的所有问题他都没法停顿思考,答案像泄洪一样从嘴里涌了出来,压根没法说出不相关的话语。 所以......他现在算是暂时没事了? 不过,那个长发男人是不是说他也是精神系来着? 他也能做到这种地步? 但是鲛人的能力不应该和水有关吗...... 回想到自家本土书上说的鲛人能力,时久黎有些想试试自己流的泪到底能不能变珍珠。 哭不出来,想采取特殊手段,虽然爪子无力,但他还有指甲啊。 ......算了,万一划破了泡水里发炎了怎么办......鲛人可能没有这个烦恼,但他纯弱鸡。 啊......老师救命,快来。 ——— “白老板——”许辽抱着本子追在戚白云身后,“他的脑部异化比憬姐轻,但肢体异化很严重。” 他低头翻看一本子的文字,厚实的记录里不止有时久黎的,还有属于木憬的。 “他,呃,时久黎,他的身体远没有达到稳定期,但是意识清醒,跟憬姐的记录不符......” 在许辽絮絮叨叨的说话声中,戚白云回头把他手里紧握的本子合上:“我们操心没用,青云去喊总部那个药罐子了,等专业的人来判断吧。” “......好的,白老板,”许辽想说些什么又泄气地垂头,“那个,白老板,戚队能从总部手里扣到人吗,局长可宝贝师姐了,我当时被打包一起进的总部差点都没出来。” “青云有他的办法,”戚白云轻笑,“倒是你,得考虑怎么养鱼了。” 许辽看看天,看看地,又看看戚白云,半天憋出来一句:“额,我来吗,呃,真的?” “你和那块小木头一起,你教术法她教点别的,到时多注意小木头状态。” “......好。” ——— “好个屁!”一头白发的张扬男人一脚踩上桌子。 “素威,安静。”坐在首席的男人皱眉提醒。 右次席的短发女人嗤笑,拨弄耳环:“哟,急什么,异闻局又不是你的一言堂,一舟爱去哪去哪。” “屁!那姓戚的挖走多少好东西了!”素威气的想把桌子掀起来,“陵墓那只功德加身的石狮子让给他,我认,但他*的几个月前到嘴的A 精神系飞了!” 他指着坐在左次席的戚鹤破口大骂:“我***的戚鹤!玄老拢共两个徒弟你全包圆了是吧!啊?” 被指着鼻子骂的戚鹤显得非常好脾气:“百里小姐只是临时到C市分局进行课题研究,并不是正式编入分局。” “姓戚的你个挨千刀的!上次那许小子你也是这么说的!”气头上的素威一听更气了,他一脚桌子踢得震天响,“你明明知道三局多缺辅助系!” “新培养的辅助系全紧着你们还不够?”短发女人面露嘲讽,“哦,进去的都待不下去,全被挤走了是吧。” “你!”素威的火气腾地一下灭了大半,他坐回座位,深吸一口气,“我......当时所有犯事的,我都毁了灵域逐出异闻局了......我......” “所以呢?”短发女人看都不看素威,低头翻动面前的纸质报告,“有用吗?一群人-渣的前程可赔不了一位天才的前程。” “还有,”短发女人懒懒地撇了素威一眼,“玄老仙逝后,我是一舟的临时监护人,我都同意了,轮得到你在这发表意见?” 素威像被掐住了脖子,他全身卸了力,垂头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局长,你怎么看?”短发女人舒服地靠着椅背侧头。 “呵,你俩都联合好了还来问我?”首席的局长压了压眉心,有些无奈,“走程序,半年后人必须还回来,这跟那精神系的孩子不一样,一局还等着她再成长一会就接手。” 局长点了点戚鹤:“你要是不还人就滚回二局当首席。” 他又点了点短发女人:“殷墨啊,还有你,你今天和那小子唱红白脸给我好一顿挤兑,四局那个烂摊子你可给我接好喽。” 达成目的的殷墨瞬间笑靥如花:“好嘞,改天请你吃饭。” 闻言,局长没好气地哼出声。 殷墨挥挥手,起身从局长身后绕过去,将手中拿着的报告放在戚鹤身前,顺手把坐在戚鹤身边从开始就魂游天外的小姑娘捞走:“没我们的事我们就先走喽,回见。” “滚滚滚,哎把人留下,你走就走干嘛把青黛带着。”眼看殷墨就要把人拐出去,局长连忙出言制止。 言青黛乖乖地从殷墨臂弯下钻出,重新坐到戚鹤身边。 殷墨哼笑着朝门口走去,就在这时,沉默良久的素威说:“我想放弃首席身份退出三局。” 殷墨身形一顿,没有回头,走出会议厅:“你应该在过几天的一级会议提案,而不是说个‘想’就把问题丢给我们。” “......局长,我有脱不开的责任,”素威深呼吸,声音有些沉闷,“但是三局不能因为这件事毁了,我们真的很缺辅助系......” “素威,”局长打断了素威,“你们留不住辅助系,你觉得自己一走了之就能打破现状吗?他们都在担心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人类的问题要用人类的方法解决,我们的世界不止有尖齿利爪的暴力。” 素威放在桌上的双手攥紧,他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将目光放在戚鹤身上。 被注视的戚鹤叹了口气:“你总要向舆论证明自己除了暴力以外的态度。” 这时,保持安静的言青黛开口:“你是只将那群人逐出异闻局了是吗?” 素威沉默了一会儿,点头:“我想直接撕了他们,但当时墨拦住了我。” “你要动手,自己可就完全搭进去喽。”局长的语气带上了无奈。 “为什么不试试走法律呢,”洋娃娃一样的小姑娘面无表情,“只是驱逐不影响他们苟活下去,欢迎来五局咨询。” “你总得让加害者付出比他们想象中更难以接受的代价,”言青黛歪着头,“成本高了错误自然少了。” “你先回去考虑,”局长发话,“多问问人,一头撞下去没有好结果。”说完看了眼戚鹤。 素威良好的视力显然看到了局长的暗示,他像一瓶胀气的可乐将要顶开瓶盖又硬生生憋了回去,憋得浑身难受,烦躁地抓着自己一头白发走了出去。 戚鹤看着素威的背影消失,没有收回视线。 “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不赞成素威接手三局了,”局长有些无奈,“实力足够,但人情世故一窍不通。” “小孩。”言青黛评价。 “他不像阿云有管理一整个大家族的经验,”戚鹤理了理殷墨丢下的报告,对局长说:“你也别装老成了,多搭把手。” “我比你大八岁。”局长强调。 “好的老头,来谈正事了。”戚鹤头也不抬。 言青黛看看戚鹤,看看局长,眨了眨眼睛。 “你别学他,要对长辈有基本的尊重,”局长说,“行了,你上次带回去的孩子怎么样了。” “状态不错,没再出现灵域暴走的情况了,意识清醒,逻辑清晰,”戚鹤回答,“除了大脑异化太严重什么都忘了。” “听说你们那又找着个情况差不多的?” “对,两天前有只鲛人掉进市中心的水池了,同样来历不明,身体有持续异化的痕迹。”戚鹤摩挲着手中的纸张,“所以我想把一舟叫过去。” “殷墨和我说,那孩子虽然像纯血妖精,身体里同时有人类和柳妖的基因,但和半妖的完全不一样,”局长示意戚鹤看报告,“她细胞的状态也很有意思,过于活跃,有剧烈的互噬现象和分-裂欲-望。” 局长又看向言青黛:“你上次说你有新发现?” “我们对木小姐做了些调查,”言青黛说,精致的脸仿佛戴上了面具,没有多少情绪,“木憬原名谭净秋,父亲谭亮早亡,由母亲札泽兰抚养长大,并且。” “谭净秋小姐在三年前就因车祸去世了。” 今天没有小剧场[垂耳兔头],因为是群像所以视角不会只停留在一个人身上,大家都有故事世界才更好玩[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独属于几位老朋友的会议很快结束了,戚鹤知道局长有话要和言青黛说,便提前走出会议室。 他朝着电梯间走去,毫不意外地看见靠着墙守株待兔的殷墨。 殷墨见人来了,懒懒地抬眼。 “心里不舒服?”戚鹤说。 殷墨哼了声,没回答。 戚鹤学着她的样子靠在墙上:“你们总喜欢调侃我是男妈妈,结果到头来最操心的还是自己。” 殷墨还是没吱声,头往一旁偏去,没看戚鹤。 戚鹤叹了口气,半开玩笑:“英明神武的蛇大王要弹尽粮绝了?” 半天不理人的殷墨翻了个白眼:“我是气那个狗东西,发生这么大的事一声不吭,菜要烂了知道吃了,瞒不住了知道慌了。” 她顿了顿,恨恨道:“养不熟的狗东西。” “你也知道他那犟的性格。”戚鹤说。 “人话怎么说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殷墨磨牙,显然还在气头上。 “在农场的时候把羊圈围栏咬烂,屁话憋不出一句,嗷都不嗷一声,就知道趴在缺口,他是不是以为缺口挡住了就不存在了?”殷墨回忆陈年旧账,仍然气得牙痒痒,“老娘当时还那么小,看那狗东西一动不动我以为他死了。” 戚鹤知道这件事,当时还是小孩的殷墨周末开开心心回乡下看大老虎,结果第二天哭着和他还有正上高中的局长说大老虎死了,吓得局长拽着老局长连夜跑去农庄看被重点标记的大妖,第二天课都没上,结果恼羞成怒的白虎扭头冲进山林里,露出个大窟窿。 后续是局长安慰气哭的小殷墨,惊魂未定的老局长吃完降压药打电话的时候,见没人看着的白虎偷偷推了块大石头塞住窟窿,被小殷墨发现追着扔树枝,之后三天没现身。 戚鹤看着生气的殷墨,又想到不知道去哪里的素威,只得在心里叹气:“他涉世未深,总要有人引导。” 殷墨咬唇沉默了一会,在戚鹤以为她不会再说的时候:“我是不是不该把他带进异闻局。” 她看着戚鹤的眼睛:“是不是他更适合回去,回到山林才更自由。” “......”戚鹤顿了下,温柔地笑起来,“但做决定是他自己,不是吗。” “你不能因为他的过忽略他的功,”戚鹤闭上双眼,仰着头,感受刺目的灯光映得眼前一片通红,“虽然他做功绩不能抵消他的错误。” 电梯间安静下来,当戚鹤重新睁开眼,他侧头看去,殷墨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 时久黎有些无聊地躺在池底,一千平米的面积说起来很大,但除了石头水草就是鱼,乱游还容易撞上没有明确界限的屏障。 他百无聊赖地数着第n次从他面前挤过的小鱼,但实际上他根本分不清哪条是哪条,他就像这些小鱼的鱼版猫薄荷,不断地吸引着它们,挤来的鱼挤得乱七八糟,他数得也“缺斤少两”。 就在时久黎打算把战绩清零重新数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尖锐物体划过玻璃的噪声,刺挠地他牙根发麻全身不爽,时久黎疑惑地直起身体,寻找声音来源,找了半天音源在他脑子里。 ......那不就只有...... “......老师?” 对面安静了一会:“你游上来。” 他老师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妙,但不是冲着他的。 时久黎沉思片刻,悄摸着浮上去。 一颗蓝色脑袋探头探脑地出现在水面,不远处,映入时久黎眼睛里的,是一块已经不堪重负,疑似被当成泄愤用的猫抓板的玻璃窗,遍布犀利的抓痕与裂痕,又大概在神奇的灵力作用下坚强的没有碎裂。 在近乎要起毛玻璃作用的窗子后,是一只外表非常朦胧的,潦草抽象的,毛全部拧巴在一块的,可能是白色的灰扑扑长毛猫。 猫非常端庄地坐在那里,仿佛面前凄惨的玻璃不是它动的手,一双金灿灿的眼睛哪怕透过战损版玻璃,也熠熠生辉,盯着时久黎。 “老师?” “活着。”对面的猫矜持地抬起爪子像是想舔,就在舌头就要沾上脏兮兮的毛时,整只猫顿住,坚定放下。 “你能从水里出来开个窗吗。”猫金灿灿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时久黎,呃,身边的水,眼神莫名流露出几分渴望。 “我出不来,而且我手也没力气了,”时久黎把半张脸沉在水下,咕噜吐泡泡,“还有,他们说我尾巴神经也出问题了。” “......不应该,”猫用爪子扶着下颚做出思考状,“按理说世界同化全然无害,除非......” 猫站起来,一簇簇毛黏在一起的大尾巴也竖起来:“除非这是世界提示的一环。” “世界不能把前因后果抛出来,我们直接完事收工吗?”时久黎真诚发问。 “逆转时间本就有违规则,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算了,”猫下意识舔了舔肉垫,僵住了,“......真要太过分,世界可能没事,我肯定死无全尸。” 猫像是嫌脏,迟迟没把舌头收回去,脑海中的声音多了些生无可恋:“现在能让我进来还带个人的世界稳定度很高,这种离存续可能只有一道小小的坎,世界不甘心,开后门把我们放进来了。” “老师你说过,世界本身带有时间的属性,所以这个世界是本身就够格,自己催动了时间回溯?” 猫有些意外:“那么混乱的情况下你都听清了?看你没反应还以为我的文字被时间吸走了。” “总的来说这个世界难度不大,不用刻意想办法解决问题,”猫踩了踩地面,“权当体验一下新人生。” 听到这话的时久黎没什么大反应,沉默一会后:“所以我们可能会进有鬼的世界?” “嗯?嗯。” 猫话音刚落,就见玻璃后鲛人模糊的蓝色身影,伴随着刻意在意识里发出的咕噜声,消失在水面。 “你怕鬼?” “......我曾一直是坚定的唯物主义24k纯金好青年,直到我脑袋在我手上捧着的那一刻,”时久黎的声音伴随着咕噜咕噜回荡在意识空间,“如果我看见别人抱着脑袋朝我走来我第一个晕。” “灵异世界的规则很复杂,你暂时不用担心......”猫的话还没说完,一双手从猫的背后把猫提了起来,也不嫌猫埋汰,抱着猫直接穿过了满是裂痕的玻璃,仿佛那扇窗本身不存在。 时久黎意识到有些不对,抬头看见了抱着他老师的长发男人。 “毕竟以你们现在的维度,是没办法挤进那种等级的世界的。”长发男人笑眯眯地补充了猫未尽的话语。 男人的狐狸眼微垂,注视着怀里看起来惨兮兮的猫咪:“你好,昶先生,久闻大名,没想到是以现在的这幅样子会面。” 他怀里的猫装死了一会,喵了一声,看起来很不想说话。 “之前守林人之间流传昶先生失去音讯的消息,我还惋惜恐怕难以见到昶先生一面,”男人笑道,“不过,感谢命运。” “......”猫叹气,口吐人言,“过誉。” “世界很少会对外来能量正向反应,”猫扒拉了几下脸上打结的毛发,“看来是守林人先生伸出援手,多谢。” 男人笑了笑,没回答。 水里的时久黎迷茫地听着岸上两位对旁人加密的对话,什么守林人?什么正向反应?他放空眼神,露出了大学生特有的清澈眼神。 “所以,这位是?”长发男人看向水中发呆的鲛人。 “他是我的学生,”被男人称为昶先生的猫说,“很抱歉,我目前没法很好掌握力量,给你们添麻烦了。” “毕竟我们有求于昶先生,”男人走到泳池边将猫放下,“那么二位先聊,昶先生记得把链接调成加密的,不然公开链接对于我们这种人的意识都是自主吸附的。” 他转身,怎么进来的怎么出去。 等男人的身影完全消失,猫迫不及待地直接扎进水里,不停抖动身体,身上的泥巴灰尘肉眼可见地脱落,露出洁白的毛发,时久黎有些呆滞地看着不需要搓洗就强力清洁的猫。 注意到时久黎的眼神,猫说:“一些配合水的清洁小把戏,感兴趣可以教你。” 猫把自己倒腾干净后重新跳上岸边,勉强甩干潮湿的毛,蹲坐下来:“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正经的对话吧。” 猫扒拉一下自己的耳朵,又坐好:“......我还是很难抑制猫的本能......当时你大概没听清,我叫昶慈,职业是医生,不过救治的病人都是一些濒临死亡的世界。” “我帮助濒死的世界起死回生,世界给我祂们的核心能量作为报酬,”昶慈端坐一会,控制不住地开始舔爪子,“由于我的职业算是在‘森’里面独一份,大部分守林人对我的态度还算友好,不过想把我骗进来吃掉,少奋斗几百万年的也有。” “但显然我现在活的好好的......”昶慈顿了顿,改口,“至少我之前活的好好的......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盯了半天猫舔毛的时久黎连忙收回目光,思考一会,问道:“那那些骗你进去的世界结局怎么样?” “就像我说的,世界很少会对外来能量做出正向反应,实际上,世界很少会作出反应,”昶慈舔了舔肉垫开始擦脸,“当世界成长到一定程度,世界中一个特殊的个体会承接一部分世界的意识,成为世界的话事人,被称为‘守林人’。” “对了,那位刚刚说的链接,你可以理解我开了个房间,里面本来应该只有我们,但我没足够的力量设置密码,所有至少接触过世界意识的生命,在一定范围内都会自助吸附......扯远了。” “世界与生灵无罪,我只针对守林人自身的贪-婪,我也不是圣人,想要我的命自然要用自己的命来填,”昶慈意识到自己在沉浸式舔毛,放下爪子沉默一会,“......而且,能把我吸引过去的世界多半有大问题,能救就救了。” 时久黎甩了甩尾巴,他有太多事情想要询问了,得理个前后顺序:“......你之前提到了‘森’,那是什么?” “嗯......我们把世界聚集的地方称之为‘森’,底层规则越接近的世界靠的越近,就形成一片一片的‘森林’,而世界则是其中的植物,祂们的形态有高大的树,也有不起眼的草茎。” “植物会有数不清的副枝,也就是平行世界,但真正影响植株寿命的只有主枝,被称为本真世界,”昶慈说,“大概就是这样。” “那么......我还能回去吗?”时久黎问。 昶慈摇摇头:“我很抱歉......崩坏的世界不可挽回,就算能枯木逢春也不能算作原来的世界。” 时久黎许久没有说话,沉默逐渐塞满在空气中,昶慈有时有些拿不准时久黎的情绪,比如现在,无论是悲伤的,愤怒的,麻木的,都很正常,但什么都没有,从他带走时久黎的时候,他就感觉,这个年轻的成年人类比起他见过的生物,有时候更像是一具空壳。 世界观!世界观!(没有全部抖出来[垂耳兔头]) 小剧场: 多年后时久黎和昶慈养了只猫。 (看了眼猫舔毛的起手式) 昶慈:它舔毛技术真差 时久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过长的沉默让昶慈有些烦躁,他操纵着猫的身体原地转了几圈。 “老师,我当时为什么脑袋掉了还能活?”时久黎没有对上个回答做出评价,问出了下一个他在意的问题。 “崩坏的世界什么乱七八糟的规则都会闯进来,你哪怕看见椅子尖叫着跑走都是正常的。”昶慈很有经验地说。 “那么我还是个正常人?”时久黎认真地看着重新坐下来的猫,他显然对这个问题很重视。 “大概吧。”出于直觉,昶慈没有说出其他可能。 “那我们世界也有守林人吗?有的话去哪里了?” “......那个小家伙跟着世界一起碎掉了。”说完,昶慈感到有一丝悲伤的味道从时久黎身上飘来,但对面的鲛人显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悲伤,有些困惑地皱起眉头。 生命总会对本世界的守林人抱有一丝亲近,在意识深层的牵动下,感到悲伤很正常,但昶慈没有解释,有所困惑总比一无所求更好活下去......哪怕他捞出来的是一个有些奇怪的人类,但他仍旧希望逝去的世界有除了他以外的意识能够记住。 “那么既然这个世界本身就有回溯自救的能力,为什么他们有求于我们?”时久黎重新把自己沉入水里,昶慈没法看清他的神情。 “因为守林人和世界只知道他们‘回档’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会‘回档’,很容易按老路走到死胡同,”昶慈往泳池靠了靠,“他们更希望有外来的推力让世界偏离命运,当然也有可能,‘死档’的原因来自于外界,自然也需要外界的力量解决。” 时久黎似懂非懂,沉思片刻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老师,你来的时候遇到危险了吗?” 他斟酌用词:“你看起来有点狼狈。” 岸边的整只猫都趴了下来,假装没听见这个问题,甩着尾巴老神在在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权当自己是只真正的猫。 嗯......吃了一路风沙,走路边被疾驰的汽车溅了一身泥水,差点被好心的爱猫人士带走绝育......怎么不算遇到危险呢? ——— 韩竟遥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呼啸飞驰而过,路边的景色飞速向后退去,他烦躁地用舌头顶了顶上腭,生机盎然的绿化地不断从余光闪过,只让他心烦意乱。 他有点想拆颗糖塞嘴里,啧了声还是没有付诸行动。 韩竟遥罕见地在到达目的地前开始减速,安安稳稳地停在C市最大的火车站站口,和一堆出租车一块挤在拥挤的人群之间,一同被火车站巨大的阴影所笼罩。 他听着形形色-色的人流嘈杂着涌过车身,时不时有哭闹的孩子和暴怒的家长贡献尖锐的舞台剧,吵得脑子疼,他觉得周身的空间仿佛有定时炸弹发出滴滴的警报声,只等时间到了就定点爆破。 韩竟遥靠着座椅背,手指无规律地敲击方向盘,表情并不太友善地盯着出站口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人抱着鲜花迎上许久不见的伴侣,也有人笑着和从外地归家的家人...... 烦。 他下意识摸了摸曾经装烟的口袋,摸了个空,从另一个口袋摸出一小袋子糖,撕开糖纸丢到嘴里咬得嘎吱作响。 他不敢移开视线,深怕自己错过那个他追悔莫及,没能再看到的身影,那个在只有每天夜里在最深的梦魇中,哭着喊自己哥哥的小女孩。 韩竟遥拿手机拍了张站口的照片。 上善若水:【图片】 上善若水:在这里,车牌号XX XXXXXX 对面没有回答。 等了一会,他有些坐不住,打开车门走出来。 韩竟遥颇有些度日如年的味道,从他三年前重新接到默言的电话开始,他无比希望能重新看到她,但又不希望看着她重新陷入家庭的泥潭,特别是那个**东西张牙舞爪地奸笑着,抓着默言打给他的电话高声欢呼,炫耀着他卖女儿的行为是多么正确。 脑子被邪教搅屎的**玩意。 这时手机传来特殊关心的提示音,韩竟遥停滞了一下,才打开手机。 囡囡:哥,我刚下车,马上往门口走。 上善若水:行李多不多?要不要我帮忙? 囡囡:不用啦,我就带了包,养父和我一起来的,住一段时间就回去。 三年前默言打来的电话里提过这位养父,称呼为聂先生,说是这位聂先生把她从那群疯子手里救出来,但她心理出了点问题在静养,拖了这么多年才联系他。 平安就好。 出口的人群里出现了一个熟悉但有些陌生的身影,韩竟遥感觉自己的脑子嗡鸣一声,有些呼吸困难。 有些瘦小的女孩被身边高大的男人护着朝外走,她环视一圈,朝着他的位置伸手指了指,抬头和高大男人说了什么,两人挤开人群向他走过来。 韩竟遥的手有些发麻,心脏咚咚地撞着胸腔,有力地泵走全身的血液,但更让他意外的是护着他妹妹的男人。 他深吸一口气,迎了上去。 女孩看到他迎上来,拽着男人的袖子加快了步伐。 两人近乎冲到一处,但又有些拘谨地停在一步之遥,女孩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韩竟遥,韩竟遥鼻头一酸,闭了闭眼,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头:“囡囡,欢迎回来。” 像是发出了什么信号,女孩一下子扑进韩竟遥的怀里,韩竟遥伸手环住女孩,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呢-喃,平安就好。 高大的男人安静的站在一旁,注视着兄妹团圆的一幕。 像是感到不好意思,女孩连忙从韩竟遥怀里钻出来,鼻头红红的,眼睛里有泪水在打转,女孩连忙擦掉眼泪,又轻拽住韩竟遥的袖子,有些依恋。 韩竟遥安抚地拍了拍妹妹的手,转头看向一旁的男人:“......聂次席,好久不见。” 他停顿了下,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郑重道:“多谢。” 聂鸿风淡淡微笑,没多说:“先回家吧,默言很期待重新和你们生活。” “这段时间叨扰了。” 火车站的巨大-阴影像一只垂-涎欲滴的巨兽,注视着离开的三人,恋恋不舍地放走了能够充饥的猎物。 ——— 时久黎的手臂近乎彻底没知觉了,他有些新奇地相互碰了碰软面条一样的胳膊,神奇的触感,像是趴桌上久睡被压麻了。 自从知道他的身体素质和本土鲛人大差不差,时久黎就开始放飞自我了。 听着他不把手臂当自己的梆梆甩,昶慈颇有些头疼,算了,鲛人的身体素质摆在那,爱怎么甩怎么甩吧,昶慈趴下来,爪子挡住脸,眼不见心不烦。 距离时久黎被带到这里已经有几天了,这几天里,一开始用血钓鱼的人压根没再来过,那个身为守林人的长发男人又来了一次,抓一下他的手就离开了。 倒是那个精神系戴黑框眼镜的男生来的勤,一日三餐定点来投喂一猫一鱼,一边看他们吃饭一边拿着本子写写画画。 他对突然出现的猫丝毫不意外,甚至有时候一脸期待地蹲在昶慈面前,昶慈懒懒地躺着舔爪子没理人,男生就一脸失落地蹲到一边把带的鱼分一分拿给他们。 在连续吃了五顿什么调料都没有的生鱼片后,时久黎实在是受不住了,他在男生收盘子的时候疯狂用尾巴拍打水面,在一番并不顺利的跨物种交流中,成功要到男生手中的本子和笔。 时久黎艰难地叼着笔歪歪扭扭地在纸上写字,写出来的字抽象但充满震耳欲聋的抗议:没味不吃了 本来想写难吃,但难笔画实在太多,歪七扭八的线条压根看不出糊在一块的是什么,时久黎在努力尝试后遗憾放弃。 “......泛味......不栓了?”男生眯眼辨认着。 时久黎使劲摇头,想了想做了呕吐的样子。 男生恍然大悟:“哦,没味道不想吃了?” 嘴里淡出鸟味的鲛人使劲点头。 “等一下哈,”男生盘腿坐下,拿起本子开始写。 男生没有避着时久黎,时久黎伸长脖子想看内容时,男生侧身让他看得更方便一些。 X月XX日 目标对无调料食物表现抗拒,味蕾更趋近于人类。 “想吃什么?”男生问,反应过来后嘶了声,“要不等下次白老板来你和他说?” 时久黎恹恹地向后倒去。 “呃......水煮鱼吃么?”男生思索片刻。 在时久黎满心欢喜地浮出水面之前,就听男生说:“啊,不行,得等师姐来才知道你能不能吃。” “我想吃,可不可以先拿一点过来,”昶慈站起来抖抖毛,走着猫步来到男生面前,“麻烦了。” 男生愣了下:“哦,好的,不麻烦......我忘了您也能说话了。” 昶慈并不在意地晃晃尾巴,重新趴下来。 男生把笔记写完,出门打电话。 昶慈趴了会,看见一颗蓝色脑袋浮出水面。 时久黎看着老神在在的猫:“老师你不是说过不能随便说话吗。” “那时不确定在这个世界里我算不算特殊,自然要谨慎点。”优哉游哉的猫咪说。 “人妖混居的情况下,我这只猫妖说不定和你有什么羁绊,才导致我追到这里,在那守林人的担保下,那小孩不会做出什么过激反应。” “一只猫和一只鱼的羁绊?”时久黎说,“听起来好怪。” “不对,是人和猫的羁绊。”猫咪继续悠闲地甩着尾巴。 看时久黎一脸困惑,昶慈引导地说:“我说过世界对你身体的同化是一种提示。” “是因为我被同化之前是人类?”时久黎顺着昶慈的话试探,见岸边的猫点头才继续,“所以这个世界最本质的问题是人变成了妖?” “而且,这件事得他们那些人都知道,所以他们才接受良好?” “嗯,”昶慈语气带着赞许,“所以这个世界难度不是很高,这种世界意识自己知道问题在哪的情况会好处理很多,不少世界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就很麻烦。” “所以我们要找到人变成妖的原因?”时久黎并不觉得简单在哪里,听起来就很头疼,“诅咒?病毒?还是基因问题?都可能。” “跟着官方慢慢来,”昶慈很淡定,“世界的主角是他们,我们是来帮忙的不是来当救世主的。” 昶慈解释道:“就像医生和患者,我们判断患者的病情,制定治疗方案,但真正和病情斗争的是世界本身,我不太喜欢把自己凌驾到世界之上,过高的姿态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我的一些同行并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和世界意识还有守林人关系闹得很僵,不是被踹出去就是直接被()找到弄死,剩我个独苗。” “被......什么找到弄死?”时久黎听见一个字滋啦一声从耳畔划过,了无踪迹。 “嗯?你听不见?”昶慈有些讶异,“规则没承认你是世界旅行家?” “什么世界旅行家?”自从被昶慈带走后,时久黎一直觉得自己活得云里雾里的,哪怕他心态很好,但仍忍不住有些烦躁,“......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世界旅行家是对所有穿梭不同世界的智慧生命统称,一般来说在穿梭世界后规则都会承认身份,一个判断标准是是否能听见()的名字,但你听不见......”昶慈爪子顶了顶下巴,“可能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限定条件吧。” “我们这次来的太着急了,本来想着我要收学生的话,一定先让他上一段时间理论课......但,”昶慈安抚地伸爪子拍拍时久黎的脑袋,“事情发生太突然,只能先上实践课了。” “不知道我在‘森’里的‘孢子’还在不在,啊,”昶慈尝试带上解释,“就是属于我的算不上世界的小空间,这个世界结束之后,好好休息一阵再继续旅程吧。” 爪子下拍着的脑袋缓缓下沉,意识里传来时久黎幽幽的声音:“我是不是要学好多东西......好像高中还在追我。” “你就当上大学吧,我们时间很多,不着急,”昶慈继续拍拍持续下沉的时久黎,有点好笑,“又不要考试,更多是去实践,我光讲你又理解不了。” 时久黎有点活过来了:“感天动地好老师。” 没等一鱼一猫扯更多有的没的,游泳馆的大门被重新推开,进来的却不止出去打电话的男生。 除了戴金边眼镜的眼熟男人,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位身穿黑色长裙,全身上下珠光宝气,看起来就很贵的长卷发女生。 女生看着被猫按着的鲛人,冲着男人,语气上扬:“这就是那只狐狸说的病号?” 治世界和治人有本质区别,因为世界是真大爷[吃瓜],也就昶慈这种累计一定名望的能让世界意识稍微关注一下,要是高调入场早就被世界丢出去在“森”里面当垃圾飘了[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