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契约》 第1章 家族契约(一) “越少爷。” 帘外传来管家的声音,越思滟下意识的坐好,而后又连忙向前掀开帘子。 “路管事,是到地方了吗?” 越思滟在马车上都快坐发霉了。路管事还不让下人跟着他坐在里面。连个说话解闷的人都没有。 见到越思滟探出来的身体,路管事面带不悦。 “越少爷。之前跟您说的都忘记了吗?” 越思滟的笑慢慢的收回,放下帘子,慢慢的坐回去。 “到地方了。越少爷先行休息,少爷们今日有事,就不回来了。” “是。”越思滟木着脸答道,意识到自己低沉的情绪又搓搓脸给自己打气。 他掀开帘子下了马车,目光微移,而后由着下人带着往府里面走去。 越思滟家族势弱低微,所在之地灵气稀少,只能寻求大家庇护。 自百年前开始,越家家附苏家,依仗苏家的气息生存至今。 本来越思滟是绝不可能接触到这位身为苏家管事的一级大宗师路管事的,但他身负苏家家主嘱托,倒是得见了这位越家家主都见不到的路管事。 苏家家族历史悠远,许多的祖制不为外人所知晓。但苏家后人一直按照祖制行事,从未有过违背的心思。 一是祖制与家族荣辱有关,二是家族气运所需也在祖制之上。苏家的老祖宗是个聪明的,早早便预见了大陆灵气将会慢慢减少的迹象,于是留下了不少应对的法子。 占领灵脉是家族之底,另有财力与族人寻秘境做辅助。 但最重要的是,苏家的继承,只能有一个主母。 也就是说,无论苏家这一代有多少人,他们只能拥有一个“妻子”,以确保不会发生多房争夺权势而损害自身血脉此类断绝成仙气运之事。 此事于苏家只是一个祖制,对于旁人来说便是不能知晓的秘密。 无论是主母身边伺候的人,还是主母所在的地方,都不能有任何不利于‘主母’身份的消息泄露。 每一代的主母由不得苏家之人做选,而是由苏家的传代至宝给出指引,根据方向寻出与几位少爷生辰八字不想冲且年岁恰当的人,交由至宝筛选,而后定下人选。 越思滟之所以知道这些,因为此次当选的,是他。 那日天气晴朗,他在草原上放风筝的时候被下人叫回来,然后就是面对着一个刺眼的香炉,在他不适眨眼的时候,本未点燃的香炉冒出缕缕烟雾。 就这样,他直接被带着从西部边缘到达了大陆的中心。 父母哭红的双眼,玩伴担心的脸色,族人担忧的目光,都在越思滟答应的那一刻变得清晰。 他明白被选中又拒绝的后果。他担不起。于是只身一人离开熟悉的家乡。 在启程前半个月,越思滟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了所有。 一路上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马车上听着路管事的不停教诲。 说主母应该有的仪态、脾性、心气、穿着…… 而路管事说,几位少爷都是人中龙凤,而越少爷根性劣质,资质不佳,欠缺天赋且蠢笨些许,便只要求伺候好少爷们即可。 一路上越思滟听得最多的,就是他是如何的蠢笨,如何的撞了大运才能有这个机会接触到几位少爷。 几次越思滟都想反驳,但在看着路管事的时候,越思滟没有说话。 越家的依靠是苏家,一旦得罪了苏家,他的家族将在顷刻间分崩离析。 对于苏家来说,越家上百口人,不过一日便能收于剑下。 他可以不管这些逃离这里,但是他不能不管自己的父母、玩伴、还有那些善良淳朴的族人。 越家修炼的人没有几个,大家都在草原上沐风赶着牛羊,期待着明天的日子会更好。 越思滟想,这主母是名称,按照管家的想法来说,几位少爷好像并不是很想和他来往。 夜间喝下泛着腥味的药,再行药浴,而后才能休息。 越思滟抬起手腕,看着上面逐渐清晰的青色印记发呆。 翌日一早,越思滟被送往学院。 身着黑白二色学制服的学子们端立在不远处听上面的师傅或师姐师兄讲解道义,越思滟便缀在后头等待结束。 大少爷身份高贵,天资聪颖,为学府夫子看中,早早便上堂讲义,颇有进入学院内门之势。 这是路管事告诉越思滟的。 过了好一会儿,不断传来的沉稳声音停止。 越思滟抬头,便见一温润男子朝着这边走来,身后缀着几位想要求教的弟子,被他微笑着一一回绝。 “越公子。久等。” 越思滟腿脚有些僵硬,他鲜少这般乖顺的坐在原地不动许久。 不着痕迹的动动手脚,越思滟跟在大少爷身后慢慢的走着。 大少爷身量欣长,长发齐腰,曳地衣袍于行走间翻飞,激起极好看的浪花。 越思滟在心中想了想,他不太喜欢大少爷这种性格的。 准确的来说,他不喜欢大少爷。笑起来的时候感觉很温柔,但是望过去时却觉得心里面发冷。 “昨日我有事,未能接待越少爷,望越少爷原谅。” 越思滟下意识的双手抬起就要摆手说言重,但手刚抬起,他看见了大少爷的眼神。 “言……大少爷言重。” 他把手放下,拿起茶假装自己方才是要喝茶。 他低头的时间听见了一声嗤笑,越思滟不敢抬头,生怕自己撞见大少爷的嘲笑。 好似是见到了来人的真面目之后,觉得来人不值得伪装一般,他听见那道温和的声音随意说着。 “路叔可与越少爷交代了?” “这主母可不是谁都能做的。我身为大哥,自是要先把关把关的。好歹脾气沉稳,不会做出些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三弟四弟顽皮,手段残忍。二弟痴迷剑术,想来不会在意这些事情。越少爷先来见我,是最好的选择。” “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越思滟捏紧颤抖的手指,“大少爷,我听不懂您这是在说什么。” 摄人的目光在越思滟倔强的脸上来回,大少爷看着这个胆小鬼。 “路管事只是告知你主母不好当。没有告知你我们已有人选?” “我们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社畜,自己的情感不是拿来做交易的东西。” “再是至宝之选又如何?” 越思滟被看得低着头,牙齿狠狠咬紧。 “说明白点,若是你当真做了主母。管好自己的嘴巴和脚,别想着离开院子,也别想着去寻我们。至于嘴巴,除祭祀见族中长辈外,其余时候不会说话是最好的。” “若是你做不了主母自是更好。皆大欢喜。你回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 大少爷说完,越思滟被带着去二少爷的身边。 越思滟穿着白色的衣袍,衣角翻飞间望得迷了眼,他擦擦眼睛,又继续向前。 “二少爷喜剑术,三少爷四少爷今日不在学院。若是不能留在学院,路管事可要修理小的。” “越少爷,您要多多努力啊。” 前边传来小厮掩盖不住埋怨的催促声,越思滟低低应和,便再无话可说。 至一处亭台,人群众多,议论纷纷,口中皆是称赞。 “二少爷剑术又精进了。” “要是我有二少爷这般心思便好了。剑术师傅也不会说我心思不正,害我丢脸死了。” “一门心思在剑术上是好。可不能只有剑术吧。又不是和尚,那和尚还有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呢。” “二少就是心思太死了。不然我早就上门自荐了。” “你长得不美,又是男的,想得挺多啊。” “男的又怎样?” “你不美。” “……” 越思滟听着听得,耳边再传不进声响,只余下那道挥剑利落,行动之间如有鹤唳的身影。 他也想这般,肆意潇洒的挥剑,遇见何事都能自己解决,即便不敌,也能奋力拼搏…… 而不是乖顺的坐着,学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习自己看不惯的姿态。 他想,不用什么,只要有点功夫傍身,能教习家中子弟玩伴,让族中男女都可有防身之术。 甚至在遭人轻看、无故埋怨时,为自己的不平说上一声,不是自己的错,不是自己的想法。 越思滟看得迷了心入了眼,心中已然有了想法,只等着试探能否成功。 “二少爷。” 苏折安手握剑柄,用上好灵液轻轻擦拭剑身,端坐在椅子上,一心二用的听着下人在一旁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 总结下来,这人是给他找的伴侣? 苏折安眉眼深邃,面色冷凝,说话也少。 听完之后他挥手让下人退下,而后看向越思滟。 “你叫什么?” “越思滟。” “苏折安。折断的折,平安的安。” “你的是哪几个字?” 越思滟抬头看他,一字一句的说出自己名字。 “思念的思。”他抿抿嘴,几乎是下意识的说:“本来是燕子的燕,母亲希望我能无忧无虑的欢快翱翔。但是我爹写错字了。” 气氛沉下来,越思滟几乎以为苏折安要与大少爷一般将他轰出去了。 苏折安看起来不会说刻薄话,但是赶客像是一把好手。 “你喜欢剑术?” 越思滟点点头,不敢再多说话了。 第2章 家族契约(二) 好似是看他紧张,那边的声音微微柔和了些。 “大哥心有宏图,两位弟弟心有所想,皆不会拘泥于情爱。你不必担忧。” 在越思滟听来,苏折安言意之下,即便是做主母,也是他一人的。 苏折安说完又觉得不妥,再道:“我心系剑术,无心情爱。越公子大可放心。” 越思滟眨眨眼,“今夜我能歇在此处吗?” “我想与你习剑。” 他着急的摆摆手,连忙找补“不,能看你练剑便好。不会耽搁你练剑的。” 无人回答。 ——— 夜间寂静,月色皎洁。 院子里面都是点点烛光。越思滟坐在灯下,回忆起路管事带来的东西。 大少爷性情稳重,喜好文墨,需脾性温和。伺候时需要略微……,但必须听话。 二少爷性情冷淡,喜好刀剑,需脾性顺从。伺候时需要略微娇俏,但必须听话。 三少爷性情跋扈,喜好捉弄人,需脾性大方。伺候时需要略微……,但必须听话。 四少爷性情骄纵,喜好撒娇,需脾性知理。伺候时需要略微……,但必须听话。 看啊,多好看的东西。 还有人怕他不懂事,专门教他审时度势呢。 大少爷已然洗漱好,越思滟心中紧张,却也知晓这是自己的作用。 罗帐微晃,水声渐响,越思滟沉浮在一片海中。但思绪却一片清明。 大少爷的眼神,怎么这么认真? ——— 翌日。 换上浅青色的衣袍,层层叠叠罩下,云纹精美点缀,布料顺滑细腻,白色从离间探出些许色彩点缀。好看得很。 越思滟看着自己的脚下似步步生莲般,绽放出美妙的花朵。 路管事在不远处候着,越思滟则向人群处走去。 “真厉害。” “这剑法,怕是我们再练上多年才能及得上的。怎么不厉害?” “这修炼是高个的,至少其他方面没我们能嘛。”有人开了头,接下来的话题就拐了弯。 “看着冷淡得很,怕是没有那种心思的。” “人喜欢的是剑,晚上都抱着剑睡觉的呢。能有什么心思?” “喜欢他的遭殃咯。” “嘿哎,我都闻到酸味了。” “去去去。”…… 越思滟抬眼,看见一道身影在挥剑。还是那般的耀眼,还是那般…… 他有些不想过去,昨夜……大少爷那边刚刚应付完,三少爷四少爷还没有见过,但他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他想要去见三少爷、四少爷,或者大少爷也可以。 但他不想见苏折安。他能知道大少爷不是好人,却无法分辨苏折安是何想法。 那种人,肯定不耻于与他共处。 越思滟拿着剑,在苏折安离开前追上他的脚步。 “路管事说,让我和你先呆着。学习一下挥剑,也不枉费进书院一趟。” 他在说谎。 苏折安的身量比之越思滟的高上不少,步子迈得大,越思滟走得快了些。 他说完之后,苏折安没回答。但在无人处,他忽地停了下来。 越思滟差点撞人身上,生气的看去时却说不出话来。 “你……” “二哥。”苏折安的话被打断。二人看向来者。 红色的衣袍,艳丽的色彩看得人心惊胆战。此人性情必定张扬。 越思滟不想接触这样的人。 “哥哥?”来者歪着头笑看越思滟。他笑着,那双丹凤眼便更加明显,眼中都是越思滟看不懂的神情。 “你是路管事说的哥哥?” 越思滟年长底下的两位双胞胎一岁有余,又比苏折安小上一岁。喊哥哥确实没错。 但错在越思滟不是可以和少爷们称兄道弟的身份。 在来者开口的那一刻,越思滟以为自己是路边祈求小少爷赏饭吃的乞丐…… 他的语气,和眼神,都在说着自己的看低。 越思滟下意识的看向苏折安,而后又望向来者。 “当不得,小子越思滟。”越思滟把自己当作拜见长辈的架势拿了出来。 来者哈哈大笑,“哟。这口气,那我还是长辈?” “三弟。” 三少爷摇着折扇,淡淡的撇了一眼越思滟。“二哥这是要去后山练剑了?那你便跟着我罢。” 苏折安没有言语,转身走了。 越思滟抬起头看了看,“三少爷。” “路管事。”路管事不知从哪儿冒出来。 “给他换套衣服,这素净得。出去玩都不好玩。” —— 风很大,吹得衣袍猎猎作响。越思滟看着棕色的高头大马眨眨眼。 “去。教你骑马。”三少爷语气没什么变化,漫不经心的看着越思滟的时候,越思滟甚至会以为自己是不存在的。 烈马不近人,越思滟慢吞吞的走着过去的时候周围空无一人。 这些人明明都是修者,胆子可真小。 越思滟想,我也是修者,我的胆子也很小。但他不得不向前。 因为三少爷说了,骑马。没有人说不能违背他的命令,但越思滟知道,反抗之后只会得到比这个更惨的下场。 越思滟费了不少功夫才能上了马背,一抬脚马儿就开始不安的躁动,而后就是不停的走动。 他庆幸自己会骑马。虽然没能达到驯马的程度,但也够看的。 上马之后,越思滟牵起马绳。就在此刻,破空声传来,马儿吃痛惊叫,仰天而起。 越思滟紧勒马绳,却将马儿惹得更加烦躁。 不耐烦的马儿撒腿便跑,甚至扬起半身来将背上的东西摔下去。 越思滟手中的缰绳只会惹怒马儿。他便矮身抱住马脖子。但他坚持不了多久。 尤其是,身后一直有鞭子抽动马儿的情况下。 越思滟恍惚看去,发现三少爷看戏一般站在远处动也不动。 是啊,他不就是在耍马戏给三少爷看嘛。 慢慢的,越思滟手下的劲儿松了不少,他已经快要放弃了。衣袍发丝凌乱,喘气如牛,连坐都坐不稳了。 在越思滟放弃的前一刻,背后覆上温热。 “不错。”是三少爷。 在那边看了半天的戏,这会子假惺惺的来了。越思滟不想笑,但他还是努力装出笑来。 “多谢三少爷。” 越思滟如愿歇在了玉章书院。但是为三少爷守夜。 歇息在脚踏边上,靠在床边,发带被栓在三少爷的枕头边上。据说大户人家不修炼的凡者身边都会有这么一个人。 夜晚歇息在脚踏边,有事时能为主子分忧。 越思滟彻夜无眠。他盯着窗户看,发现过上不久之后,天光就会亮起来。 他想,好像也不是那么难。还可以接受,他没有在想练剑或是修炼。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很快就会过去了。 他又看见了大少爷。他被带着转了一圈学院。不同的人带着他一直走。 “熟悉学院之后,便不会迷路了。”这是大少爷说的。 一日无为。别说在学院学习了,他只在学院周围不停的打转。 还是限定于大少爷的居所周围。 他知道是谁干的,但没有丝毫办法。只是尽力的拖延着,希望有别的可能发生。 “你在此处作何?”虽未身着红衣,脸上笑容肆意,不是三少爷又是谁? “三少爷。”越思滟轻声喊人。 “我是老四。”越思滟顿了顿。“四少爷。” “你在此处作何?”“啊!你是哥哥!” 四少爷忽然想通了一般,立马上前来围着越思滟打转。 “哥哥哥哥!陪我去玩。别理我三哥了。他每天就喜欢折腾他。烦死了。” 面对这样一个活泼的人,饶是越思滟都觉得此人单纯,可以靠近。 他被带着前往外面。 外面的酒楼,食坊,糕点店,都很好。 他收到了一大堆礼物,吃的喝的用的,都是给他的。 越思滟来到这里几日,这是他第一次笑。 夜晚来临,越思滟喝了药,又泡了药浴。再重新洗漱一遍,在四少爷的床边等着他来。 越思滟觉得有点奇怪,他明明把四少爷当弟弟看的。但又觉得这是他的使命,害羞和奇怪都是不必要的。 就像是与大少爷一般,与四少爷也并非不可…… 男人的贞洁不值分毫,甚至有些人觉得可以拿经验当做谈资。虽然越思滟并非此类人,但也觉得贞洁一词过于束缚。 且,在他的情况之下,谈这些话,未免过于看不清现实。 四少爷穿着薄薄的纱衣,他上前来是手中拿着书本。 他道:“滟哥哥。你帮我看看,路管事给我这个,应该怎么做啊?” 越思滟毫无防备的被上面露骨的图画弄了个大红脸。 但他知晓了路管事的意思。 将烛火吹熄几盏,越思滟褪下衣袍,而后将四少爷的也脱下。 “少爷不必忧心。我会教你的。” 越思滟本意早早结束,但四少爷好似越发开心,来了一遍又一遍,流连各处不说,还留下了不少痕迹。 第二日他洗漱发现脖颈上的痕迹时,心中升起不合时宜的违和感。 但,四少爷娇纵,应该只是爱撒娇了点。 娇纵娇纵,就越思滟目前了解,尚可。 于是他放下心来,不再回想。 今日他会被送到二少爷的院子中。路管事说,几位少爷都有事,二少爷无事,便送他过去。 其实第一夜本是送往二少爷院中的。 大少爷有事,半夜便离开了。 但,越思滟被送过去之前,那边来回了话,说没空。 越思滟知道,其实就是不想他过去。 他也不做他想,权当自己是进楼的老爷,每日找不同的人伺候。 第3章 家族契约(三) 夜深人静,越思滟走在廊中,总觉得心中有些烦躁。 等到他进了门,在无人的房间坐下时,忽而想起自己为何这般烦躁。 他下意识的走到镜前,拉下领口,红红紫紫的痕迹昭然显示着昨晚的事情。他在带着别人的痕迹,来寻苏折安。 虽这应是正常的,但越思滟总归不大习惯,觉得跟他所想的不同。 他觉得有些烦躁,怨四少爷控制不好自己,明知他将要前往别处,却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 都是近及冠之年的人了,行事却只知晓自己的感受…… 越思滟坐在椅子上,回想苏折安的性子。 或许,苏折安并不会在意,甚至不会同他做些什么。 就像是三少爷那般,捉弄他一番也可。好过带着这些痕迹去和苏折安在一起。怪让人不适的。 身为男人,越思滟非常清楚这种时刻若是带了不属于自己的痕迹有多么的让人难堪。 尤其是,苏折安看起来像是占有欲很强的那种人。 但,苏家祖训如此,应是早早便说服自己了的吧? 越思滟催眠自己,企图让尴尬的情绪远离自己。这样他才不会觉得夜晚难熬,睡眠也会好很多。 昨夜他确实没什么睡觉,浑身又难受,他因不是修者,连恢复都慢上许多。 烛光明灭,越思滟差点靠在桌上睡着。他其实不懂为什么苏折安会选择点蜡烛照亮。 明明有许多选择,却偏偏要选择易燃尽照亮又比不得法宝的蜡烛。 即便是越思滟的家族,都点的由牛羊油等提炼而得的灯。照得房屋明亮,且不会跳动,又能持续照亮许久…… 比不得苏家的法宝等,但也好过蜡烛。 越思滟迷迷糊糊的想,这二少爷,怕是有什么怪癖? 照亮用普通人家都少用的蜡烛不说,说话奇怪,连洗漱也奇怪,半晌不见人。 越思滟打了个哈欠,实在没忍住,左思右想的,他都想上·床睡觉了。 可他不知苏折安是否愿意,也只能在桌边空守着。 吱呀一声,苏折安一身水汽的进来。 越思滟睡眼朦胧,看人时雾气氤氲。让苏折安在门边看了许久。 苏折安静静的站在门口多久,越思滟就抬眼看了他多久。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想起路管事交给他的东西。 路管事说,他不懂这些事情,需要多多教导。若有不懂的,让越思滟自行来便可。 他本心烦意乱,觉得如此不好。可看见眼中尽是他的越思滟,又暗暗捏紧了袖中药瓶。 其实,越思滟很漂亮。至少,在他的眼中,眼尾上挑,唇角带笑的越思滟,再用那双带着星芒的双眼看着他时,总让他觉得漂亮。 不是说女气,而是说。完全符合他的想象。 一起学剑练剑,一起起居做事,夜晚时耳边私语,抬眼时眼中只有自己…… 这是苏折安在年少时便想过的,他可能会接受的人。 现在,那个人好像活了。 又或许是,他从一开始便自动将越思滟看入了眼中,才会下意识地拒绝。 毕竟,他一开始想的,其实只有学剑练剑罢了。 “怎的还不过来?二少爷还不睡觉?”越思滟语气粘腻,眼都要睁不开了。 他现在没力气计较自己说话嗲声嗲气的,因为他累得慌,想要休息了。 接连多日的奔波,不仅没好好休息,还接连对付不同的人,他实在难以好好休息。 大少爷离去时他将将睡下,却也被喊醒,三少爷时不时的扯动他的发带,四少爷发了狠的弄他,仗着修炼之人精力旺盛直至天光微亮才放过他。 他本该睡不着的,可莫名其妙的,等着等着,他瞌睡便自个儿来了。 嘟囔似的说了话之后,越思滟看见苏折安依旧呆在原地。 他打了个哈欠,正好再说些什么。迎面便看见了苏折安的脸。 棱角分明,剑眉修饰眼间,鼻梁高挺,薄唇适中,不知道亲起来怎么样。 越思滟尚有些迷糊,前几次都没亲过几位少爷,还真不知道亲起来怎样。 这二少爷看着性子冷淡,这嘴唇看着颇为柔软了些。 定是这般才会教他生出这般想法来。 被拦腰抱起之后,越思滟的思绪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圈住了苏折安的脖子。 苏折安没有说话,越思滟便靠近他,仔细的观察之下,气息都打在对方的脸上。 越思滟看着看着,发现苏折安的喉结滚动莫名的吸引他。 他笑了笑,指尖抵上去,而后又靠近些。 “二少爷。” “折安。”他像是玩耍的猫儿一般,狡黠的等待着苏折安的反应。 感受到滑动的痕迹他又靠近,“安哥哥~” 越思滟顺着喉结,亲了一下,而后指尖上滑。 拂过下颌线条,又抚摸脸庞,眉眼,最后是嘴唇。 他笑着说:“二少爷,要亲一下嘛?” 说着人便凑上前去,还没到半途呢,就感受到了撞上来的温润。 越思滟睁开眼,看着苏折安。 他发现了,苏折安的眼睛闭上了,而且他还有些僵硬。 苏折安的力气很大,每日挥剑所需气力可不容小觑,抱着人从桌边至床,对他来说只是小事。 本应如同往常一般几步到达的床在此刻变得难以抵达了起来。 他快步向前,将人轻轻的放在床边又要凑上前去。 却被一根手指抵住了去路。 越思滟眼底仍有雾气,意识却早已清醒。 他将衣裳半解,又伸出手来拉苏折安的腰带。一点一点的拉紧。 苏折安保持着放下人的姿势靠近越思滟,越是靠近他便越是觉得自己很渴。 “张嘴。”苏折安下意识的张开嘴。 越思滟趁机拉着他一下子靠近,双手捧住人,再回以解渴的甘泉。 轻柔的舌尖轻触,苏折安猛然睁开眼,又闭上。 他的手指收紧,又放松。如此循环,便一手掌住越思滟的后脑一手掌在他的腰间。 越思滟想得很对,苏折安的占有欲很强,在面对那些不属于他的痕迹时,他虽然知晓,却也不停的询问是谁留下来的。 每问一次便狠动一次,直至越思滟松口告知。 有时在问完之后用亲吻堵上越思滟的嘴,让他不能回答,只能一直承受强烈的冲击。 那些痕迹被覆盖,甚至有了更多的痕迹。 在新的地方,小腿,大腿,腕间,身前…… 新的痕迹盖上之后,苏折安还会问他,能不能只学剑。 越思滟精神恍惚,只记得不能让家族受到牵连。 “只要苏家不追究,我只学剑。”越思滟自然不知道为何一个联系而已。偏偏要这样…… 越思滟醒过来的时候已天光大亮。 或许是苏折安的脾性缘由,他的院子中并无贴身伺候的下人。 他昨晚远远瞧见了那些下人,个个低着头在远处不靠近主院,想来应是苏折安的吩咐才会如此。 刚刚醒过来的时候还好,等回过味儿来了,越思滟不得不缓慢的起身。 又酸又痛,比他干一整天活儿还难受。 最主要的是,苏折安。比起其他人来说,或许更不懂这些,只会些蛮力。横冲直撞的,开始时让他好不受罪。 他真想让苏折安别练剑了,先看点书好好学学吧。 院子里面挥剑的苏折安并未明白越思滟此时的心理。 他见越思滟站在门旁,便收了剑走来。 至近前,他道:“你起来了。” 越思滟点头,他便接着道:“要练剑嘛?” 越思滟抬头看他,“我家里面的牲口都不会这般忙碌。昨夜你迟迟不肯停下,现下竟是要我练剑?” 说完时候越思滟便后悔了,但话已出口,是收不回了的。 越思滟只好一边懊悔一边等着责骂。 苏折安晃了晃手中的重剑,又摩挲了一番手指,等到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回味什么时,越思滟的面色早已惶惶不安。 他上前,将人带回屋中,面不改色的说:“是我的错。” 而后将人抱起来,不由分说的抱到了床上。 越思滟:“二少爷。” 他实在是不明白苏折安要做些什么。 苏折安看了看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快速的去隔间拿了东西,又拿着过来。 他凑近越思滟,“你,脱衣服。我给你擦擦。” “路管事说,若是,红肿,就可以擦擦。” 至于是哪里红肿,不言而喻。 越思滟看看苏折安冷凝的面容,他拿着那个小瓷瓶,跟要做些什么重大的事情一般盯着他。 他不会要给他擦吧? 见越思滟久久未动,苏折安直接向前,欺身凑近他。 被扒开的时候越思滟还有些懵,等到冰凉的药膏放在了有些火辣的地方时,越思滟觉得有些尴尬。 晚上是晚上,现在青天白日的,这姿势实在是不妙。 好在苏折安给他弄好之后便出去了。 越思滟趴着趴着,就睡着了。 天光渐暗,越思滟以为自己一会儿就要被接走,他自我安慰都准备好了,这会子就该是那个顽皮的三少爷了。 但他等来了苏折安。 苏折安一身水汽,长发披散,中和了些许冷气,显得他的面容温和些。 他靠近越思滟,“我跟大哥说,你跟我一起学剑。” 越思滟点点头,手指却被拉到衣带上。 他自然明白这个意思,但是,昨晚不是刚刚那啥过嘛? 越思滟想了想,“二少爷……” “我午后去看了看,需要一点其他的东西。就不会那么难受。” 脂膏在手中捂热,化在手心中粘腻得很,香气中带着腥味,让越思滟有些脸红。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推推苏折安,“不用这个。你多摸摸,便好了。” 他猜到了一点,或许是那些药浴,亦或是喝下去的药,总归都是有益于这方面的药。 苏折安顿了顿,“日后不用再服用那些药。” 越思滟当做耳旁风,哼哼唧唧的让他快点。 苏折安不再多言,全身心投入其中。 第4章 第 4 章 花瓣纷飞,随着剑风而起。 越思滟并不气馁,他才练习不久,能达到这般已是不错了的。 苏折安站在他身后眼也不眨的盯着人看。他在思考,在思考,如何将这个人变成他自己的。而不是几位少爷的。 但在此之前,他想要问问越思滟…… 或许,他需要的是越思滟的一句话。 已经半月了。他们已经开始在意这边的事情了。 苏折安皱眉。 越思滟在路管事的带领下前往三少爷的房中,他回转身时,看见苏折安深深望着他的眼神。 “他这是在想什么?”越思滟没有多做停留,三少爷顽劣,他不得不拿出全部精力来应付。 夜晚降临,下人们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浴室。热水打满浴池,红色的花瓣漂浮在睡眠,氤氲雾气之间,眼前更难看清。 越思滟站在浴池旁,装作自己看不见也不会说话。 三少爷身着武服,张开手臂等着人上前伺候似的。 下人被挥推,这架势是对着谁的不言而喻。“怎的。主母不愿意?” 调笑的语调响起,越思滟垂下眼,轻叹一声上前。 “三少爷。我可担不起这声主母。”他说:“换我阿滟便可。” 衣袍层层叠叠的落下,武服为追求干净利落少了些许累赘,倒是好脱下。 但越思滟穿的是为了显示苏家风范又不过于隆重的锦服,不过外袍褪下脚边已然堆起了层层叠叠的衣袍。 “主母这是生气我不伺候?”三少爷乜着眼笑,“这身皮相,倒是符合得很。我的主母……” 话音倏地消失,脱衣的手也停下,三少爷脸上的笑僵在脸上。 那身精瘦而不显纤细的身体上并非完美,上面缀着些青青紫紫,想来是旁人喜爱至极留下的。 像是圈地盘的狗一般,将那些入眼的地方全部啃咬个遍,连带着手下的劲儿也收不住…… 越思滟毫无预兆的抬眼和三少爷对视。 “你说的。我是主母。”越思滟都生怕这混球将他这身痕迹归于别处。但他也不好说苏折安一人跟狗似的将他遍体啃咬完了。 只这句话,便叫三少爷知晓了为何有这些痕迹。 后槽牙隐隐有些痒,三少爷勾起唇角,像是不在意般继续拨开遮挡的衣袍。 “主母,我伺候您沐浴。” 越思滟有些无所适从,他对于光着身子在几位少爷跟前已经适应打,但那要是亲密之时。 现下二人都光着,三少爷牵着他的手慢慢的走着,进入浴池的这段路显得如此的漫长。 空着的手不自觉的捏紧些许,越思滟侧脸看三少爷,面上毫无神情,心中在想‘狗崽子又在作什么妖?’。 三少爷带着人进入池水,花瓣覆在靠近水面的肩膀上。 越思滟被推着背对人。“主母,我伺候你洗漱。” 话音未落,背上传来抚摸的触感。那手毫无逻辑,一会儿往前一会儿往后,又会擦过喉结,或是小腹。 “理应我伺候你的。”越思滟转身,压下三少爷的手。 他笑着,学着苏折安的模样,靠近三少爷。 在唇瓣接触之前,他顿了顿,吻在嘴角,而后是喉结,锁骨。 有双手把着他的腰,用力带着他向前。水花溅起,越思滟被圈在怀中,双腿分开坐在三少爷身上,以此借力。 他舔舔唇,居高临下的看着三少爷。 底下那双眼中带着他看不懂的情绪,但没关系,他不需要看懂什么。他只要完成他的任务就好。 微微张开唇,将滚动的喉结含在口中,轻轻的舔吻,再含住。 身后被大力揉搓。温水借着缝隙传进更深的地方,越思滟一个激灵倒在三少爷身上。 他皱着眉,看着三少爷,“你不会?”那目光,就像是看不好学的学生一般。 三少爷被他说得恼羞成怒,脸色都变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越思滟没想怎么样,他拉着三少爷的手,轻轻的含了几下,再牵引而下。 “进去之前,先用手扩·张一番。” “哈……”越思滟轻轻靠近三少爷喘气,“慢慢的加。等到足够了。便换你进来。” 三少爷抓着他腰的手几乎用了大力,将他的腰捏得痛了,他便在他颈侧咬一口。 小兔崽子! 第5章 弱小强盗 苏折安收起手中的剑时,越思滟没那个分出心去观看那剑中带着的剑意。他奔着学习而来,却被三少爷缠得没办法,人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不说,总是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动手动脚的。 大少爷不在,苏折安又是整天练剑,四少爷喜好吃喝玩乐,三少爷每日闲的很。于是越思滟身边最常跟着的就是他。 说是跟着,实际上是越思滟甩不开的无奈之举。在这书院之中,若是说起越思滟旁人权当哪位不出名的同窗。但若是提起苏家四位公子,那当是放下手中的事情也要凑凑热闹的存在。 于是本该能在书院之中游走仔细体会人文风情的越思滟再能在苏家几位少爷院子范围转悠。一旦他离开这几处,一群围上来的好奇群众会将他重重包围。 一人一句都足够他烦心的了。更别说近来的夜晚少爷们总是喜欢在他露在衣服之外的地方留下痕迹。若是叫人得知了少不了编排些许。 就算是不知道真相,也该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语了。书院之中是学习之所,年轻气盛的少年们待在一起总会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事情存在。 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难就难在此中事件乃学院明文规定制止的存在。 笑话,若是允许。此间书院必然成为一群莺莺燕燕的聚集之地。书院少年前途不可限量,当是好去处。傻子都知道需要好好的攀附着。 于是书院外面租凭的院子变成了一所所的‘旺铺’,有些姿色的少年少女在外等待,不时游荡在外,期待着能遇见自己心中的好去处。 有些灵力能修炼的人早早被各个家族带走,垄断灵气的蛮横之外,是悲剧横生的弱肉强食与无尽的深渊。 大陆之上武力为尊,凡者无助便如同猪狗一般活着。这些人能在书院之外等待已是佼佼者。更有那些没能在书院之外租凭房屋的,在城西交易场亦或是城东贫民窟之中被当做牲畜一般交易或是随意丢弃。 越思滟低垂着眼,越家是苏家的附庸,即便是他不被选作这个主母也不会沦落到每日为自己的未来思虑的地步。这是他唯一能想出来安慰自己的点。 只要他还是苏家的主母,就不会沦落到哪里。至少不用饭都吃不饱,更别说他身后的越家。 来玉章书院几月之久,学习剑术的人连剑都没能碰到。每日的汤药不断,他不相信几位少爷是真的不知道那些汤药是作什么用的。 路管事原定的每月一次询问也变成了隔几日便来询问,有时他迷茫中睁开眼甚至会看见路管事站在屏风处半露身体,低声在那边唤声少爷,他那张带着老态的脸总是没有情绪显露。 即便他在唤声少爷之后说的是让少爷将东西留在里面的话。 “怎么了?”三少爷摇着折扇倚在一旁的柱子上,整个人没个正形,说话时那双桃花眼中潋滟波动,脸上的笑轻佻中带着暧昧,浪荡子的味道扑面而来。 被这双眼盯着看的人永远都不会怀疑那双眼中的感情是假的。即便知道那些都是带着目的的情绪。 “没事。”越思滟抽回自己的眼神,看向走过来的苏折安。 “莫不是二哥今日这剑舞得不好,入不了眼。”三少爷好似在询问,实则话一出口便是笃定了苏折安今日表现不佳。 微风拂起越思滟的袍角,发丝被带向空中。三少爷抓住那翻飞的发丝在手中摩挲。 “走罢。”苏折安将剑佩在腰侧,平静的从三少爷手中拿过越思滟的发丝,而后捏捏他的手。 越思滟跟上苏折安的脚步,却被三少爷堵住了去路。“主母今日不与我回去?”三少爷笑得多情,话中看似舍不得,眼神却是看向苏折安的。 没办法,这位二哥天生的武痴,却能将剑交给旁人抚摸,真真是难得一见呢。要不是他半夜跑去二哥房中,还不能见到那香艳的场景…… “苏垣。”苏折安语气之中带着警告,“今日母亲前来书院,你不去?” 越思滟眨眨眼,上一任主母幸运极了,无论是感情还是在外行动,从未被阻挡过。他很是好奇,一个主母,究竟是怎么样的。 无论是路管事口中的主母,还是几位少爷认可的主母,他好像从未得到认可。一年之期,若是没有任何变化,越家新建的武堂、新的商路 、苏家的坐镇宗师、……苏家的一切,都会直接撤离。 本就是因为偏远才懒得回收旗帜的苏家,在没有所图之后,只会逃得远远的。怎么可能让旁人占到一丁点的便宜? 脚下步伐移动,层层叠叠的精美衣袍步步生莲,越思滟每次看见都会心生欢喜。很漂亮。没人会不喜欢漂亮的东西。 来到大少爷的院子外,武者们层层包围之中,是让人心生退意的肃静。 踏步进入会客厅,娇俏的声音传入耳中,越思滟没敢抬头,不紧不慢的跟在苏折安身后。 “哇,你就是越哥哥?”人未至声先到,眼前多出的色彩鲜艳得越思滟对这道声音的主人多了期待。 精致华美的衣袍之上,是什么样的人呢?袍角方才展现,脸颊传来微凉的触感。一双柔弱无骨的手附上越思滟的脸,没费什么力气就将他的脸抬起来。 越思滟抬眼,对上一张精致小巧的脸,可爱的小少爷眼中带着狡黠,眼珠子打量人时会转动个不停,像是个猫儿一样叫人欢喜。 一身皮子一看便知是被温养花室之中才能养出来的,两人一对眼,他便笑起来。 越思滟捏紧袍角,不知道他为何要笑。他有些无措的看向苏折安的方向,而后又转到主位那边。主位上坐着的人是大少爷。 “千千,回来。”语气之中带着些许责怪,更多的是不满,大少爷不想两个人有过多接触。 “千千只是想看看越哥哥长什么样子的嘛。来了来了。”捏着脸的手在肩膀若有似无的摸了摸,而后俏皮的小跑至主位。 “母亲在何处。”苏折安出声询问。对方才的小插曲并不表现在意。 “主母马上来了。二哥哥,不要着急哇。千千可是特地骑马前来探望你们的。”少年娇笑着,主位上看似不在意的人眼神紧紧盯着,生怕人情绪激动一不小心从座位上掉下去似的。 越思滟有些呆愣,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苏折安身上,又落在那鲜艳的袍角。真漂亮啊。 盯着那袍角看了一瞬,越思滟忍耐不住的看向苏垣的方向。三少爷从一进来便不再说话,眼神落在他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双桃花眼中带着的情绪,他第一次想要看懂。 “苏垣!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可以假装没看见你!快过来,说好的给我找的宝物呢。” 越思滟当时不明白,但他后来才知道。那时的他好像走进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就像是闯入别人坚硬堡垒的弱小强盗,无所适从的同时被看了笑话。 只是那些无措和害怕被他弱化了,他孤零零的站在会客堂的中央,就像他所希望的那边被所有人遗忘在原地。 此时的他只是在想,若是他也能够如此行事便好了。他想要习武想要习经商之道,也想要无所顾忌的笑,无所顾忌的表达自己的情绪。 后来的事情越思滟不太记得了。依稀记得主母脸上洋溢的是幸福的笑,就像是他家中的母亲一般散发出快乐的味道。就连冷脸的路管事情绪都温和些许,站在几人身后不时附和。 他记得那天马场的风,在马背上驰骋的自由和快乐。可惜的是他没能在马背上呆多久就被喊了下来。 “越少爷,身体为重。”路管事说完后越思滟便被扶着下了马。 “还有五个月。”越思滟转头,不明白路管事为什么要低声跟他说这句话。越思滟不知道的是,看着几人骑着马走远的时候,他眼中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悲伤。 青色的印记如同手环一般在手腕上浮现,活灵活现得好似那蛇马上就能跑出来咬他一口似的。 越思滟摸摸青色的印记,每次喝完药之后,这青色的印记便会更加明显,近来则是越发栩栩如生。四位少爷都在陪着主母,他今夜不用陪伴任何人。 若是越思滟聪明些,在近日,他便能将一切终结。可惜的是,越思滟向来不聪明,没能理解那些若有似无的疏远和看似温和实则无礼的打量。 路管事给了越思滟一份排表,每七日一个轮回,七日到则搬往下一位少爷的院子。顺序不论,哪位少爷有空便排哪位少爷,至多顺位到第四位…… 从前,不是会有人来唤他的吗?歇息一晚或是连续歇息和住在少爷院中是不一样的。 “住在哪位少爷的院中,便要安心住着。直到下一顺位的少爷院子来人。”路管事眼皮半抬,将越思滟去向安排好。 这样一来,他便不能在几位少爷的院子中自由游走了。 “若是陆小少爷来找您,可闭门不见。您专心伺候少爷们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