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丈夫是S级怪物》 第1章 亡夫回忆录(一) A区毗邻蓝海的别墅内的空气都带着一股咸湿的味道,天气昏沉,连带着人的心情都变得沉重起来。 盛夏的燥热未曾断绝,天空却在一瞬间变得黑压压的,房间里的窗户大开着,点点如墨的雨水飘进房间来,也将那名贵的蕾丝纱帘吹得刷刷作响。 自从阮蘩来到主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下过这样的大的雨了,大雨将一切都洗刷的干干净净,所有属于那份燥热的悸动也被抹去。 今天早晨醒来之后,阮蘩手腕上终端的震动声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震得他很是焦躁不安。他的终端是和沈春夜绑定的,他自己的消息会直接同步到男人那里,不过因为他身份特殊……没有人会主动联系他。 沈春夜,不仅是阮蘩名义上的丈夫,更是蓝星排得上号的顶级猎人,一个月前,他像往常一样应军方召令进入遗迹废墟清理变异生物,至今未归。 频繁的振动让一向被保护的很好的阮蘩很不安,最终他还是下定决心接下这来历不明的通话。 “喂,您好,是阮蘩先生吗?” 阮蘩应了一声。 “这里是猎人协会,很抱歉地通知您,您的监护人也就是沈春夜先生,于昨晚在S级的遗迹废墟里与总部断联,根据他的心脏监测器显示……沈春夜先生已经没有心脏起伏的图像了。” “该地下遗迹有坍缩的现象,救援小队无法将沈春夜先生的遗体带回来,所以……很抱歉,我们尽力了,感谢他为蓝星所做的一切,根据他生前的遗嘱,他名下的所有财产将会由您继承,具体的细则之后会有律师与您洽谈。” 阮蘩的脑袋嗡嗡的,大脑无法消化刚才的信息。 他有些听不懂这立体环绕声在说什么了。 什么叫做沈春夜与联邦总部失去联系,在地下遗迹里面失去联系不是很正常的现象吗?检测不到心跳就可以判定沈春夜死了吗! 沈春夜怎么会死呢? 他怎么可能死呢? 阮蘩的心脏直跳,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了脑部,几乎就要晕厥过去,暴躁的情绪吞噬着他理智。 ——不是说沈春夜是联邦最厉害的人了吗,这样的人都会死的话,那整个蓝星人是不是都可以去死。 全部去死好了。 都去死—— …… 半晌。 “阮蘩先生,沈队在下遗迹之前留下过录音,请问,您要听吗?” “请问您要听吗?”对面犹豫着再度开口。 “嗯。”阮蘩的声音很闷,像是调整了很久的呼吸。 虚拟影像投射在空中,无数粒子勾勒出沈春夜生前的面容,短发干净利落,狭长的眼眸下有着一道浅浅的伤疤,明明是一模一样的面容,现在看上去却像是毫无生机的假人。 男人的嘴巴一张一合,背景音喧嚣嘈杂,但声调却很清澈温柔,就像那双在看见他骤然就弯下来的眼眸。 ‘这次的任务很危险。’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听到这段话,但愿你收不到吧。’ ‘我和联邦总部交了申请,我死了以后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他们不会再给你做新的匹配,你可以找一个你喜欢的人,不过最好有能力保护你,平静地度过余生,祝你幸福,小蘩。’ -‘队长队长,又在和嫂子说什么——’跳脱的声音让这段录音戛然而止。 雨点重重地打在二楼的落地窗上,不由地叫阮蘩想起第一次见到沈春夜的那个夜晚。 那年他十三岁,在收容所地下室奄奄一息,沈春夜就像是救世主那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整整过去五年了。 那夜和今天的极端天气很像,落着刺骨的白茫茫的雪花,地下室老旧的白炽灯和电线接触不良,忽明忽暗,他生了好大一场病,收容所自然不会给他这种无权势的孤儿看病的,装模作样地叫驻所的庸医抽了血开药,然后就把他丢在地下室自生自灭去了。 潮湿阴冷不仅养出了一大群的老鼠,更是滋生了无数的病毒和细菌,周围的孩子大多数只有呼出的气了,阮蘩觉得自己很快就要和那些孩子一样了。 要不是当时血库的信息上传到总系统又怎么会刚好和沈春夜匹配上,叫人急急忙忙从A区赶到D区……不过就是那地下室的尸体就又多一具而已,仅此而已。 如今,沈春夜死了,他再次成了孤儿。 不对,不是孤儿。 他和沈春夜之间的关系,是不一样的。 他是变成了寡夫才对…… 可又怎么能真的算上是做了夫妻那样呢…… 阮蘩坐在床边,他的身形很小,浑身蜷缩在一起就像朵含苞待放的茉莉,几缕碎发垂落挡住他略显落寞的视线,修剪圆润的指甲揪着白皙娇嫩的皮肉,很快就浮现出道道淡粉色的凸痕,胸口处的银色戒指压得他好疼好疼。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将那口气吐出,一次又一次,好像这样做,就能让自己那被灼烧的感觉缓解一些。 胃内无助地翻腾干呕。 这明明应该是最稀疏平常的一天,却成了他得知沈春夜死亡的一天。 阮蘩很少哭。 就算是当时快死的时候也没有哭。 他摸了摸自己眼角滑落的液体。 他哭了,他在为沈春夜哭泣,瘦削的下巴淌下泪珠,落在脚背。 心脏仿佛是被抽离了一般,什么都感知不到。 今天是新历7月10日,距离他成年还有不到20天,等他真正成年了,他就会和沈春夜结婚,履行妻子的义务。 但沈春夜等不到那一天,他也不会有那么一天了。 他被沈春夜收养五年了,但是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沈春夜是很早就觉醒的异能者,被安排的任务很多,基本上都是早出晚归,都是佣人和管家照顾他的日常起居,阮蘩从来没有见过沈春夜的家人,沈春夜也灭有他推测沈春夜也是个孤儿,所以能够为沈春夜处理后事的人也只有他了。 阮蘩站起身,膝盖骨却好似被人剜去那样,让他一下子就重重摔倒在地上,他起身,身体抖得厉害,像是被抽离了骨头一样。 阮蘩走到书桌前,用终端连上网登上联邦军校的录取页面,他的第一志愿一行还是空白。 按理说,他应该进什么后备资源或者说医疗科之类的,他被联邦军校录取的事情,阮蘩还没来及和沈春夜说,他垂下眼眸,从中毅然选择了九死一生的作战科。 [检测到您尚未觉醒异能,作战科死亡率在80%,请您谨慎选择。] 确认, 确认, 确认。 [请您的监护人确认。] [系统检测到您的监护人已登记死亡,权限暂时封锁。] 阮蘩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黑白的那行字,嘴唇几乎要咬出血: 您的监护人已登记死亡。 登记死亡。 死亡。 …… 所有的信息都指向这个事实真相,沈春夜死了。 只留了一句话给他。 再无其他,谁信呢。 阮蘩抠着书桌的边缘,望着窗子外头枝繁叶茂的大树,轻轻笑了一声,他的丈夫,他的监护人,他的…… 当真不在了吗? - 沈春夜葬身在地下遗迹的事情很快就被播报了出来,主城所有的频道都在报道这件事情。 所有人都在为沈春夜的死亡表示哀悼。 于现在所有幸存下来的人类而言,为他们下地下城的人都是好人,他们都管地下遗迹叫做地下城,毕竟在末世来临和结束之前他们就生活在那里,那么沈春夜就是好人之中的好人。 如果没有这帮异能者为普通人解决地下城里的变异生物的话,那么变异生物带来的损失则不言而喻。 沈春夜没有遗体,所以葬礼也只是走个形式。 原本装饰精良的别墅很快就染成了黑白二色,整个客厅都被布置成了缅怀的灵堂,肃穆庄严,其中更是有不少政府人员的参与。 阮蘩和沈春夜是名义上的夫妻,虽然他们目前还没有领证,但对外对内沈春夜都是阮蘩唯一的丈夫。 青涩的少年眼角泛红,眉眼之中蕴着抹不开的忧郁和悲伤,瘦弱的身躯捧着半人高的遗像站在布置好的灵堂前,无数的花束几乎能淹没小小的人形,显得无辜又可怜。 阮蘩固执地用了彩色的照片。 沈春夜在联邦内部的威望看起来很高,来参加他追悼会的人很多很多,阮蘩能对上脸的人不多。 都是电视上有头有脸的人他才能勉强记住,不过好在别墅里的管家会替他张罗好一切,他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当个‘摆设’就好了,阮蘩知道,追悼会之后,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这个世界上沈春夜的存在会被逐渐抹去。 但沈春夜留下了他,阮蘩,他就是沈春夜活着最好的证明。 阮蘩的指腹摩挲着玻璃相框,相框里的图像在眼前开始变形,他垂着头,露出白净的脖颈,和极黑的头发形成鲜明的对比。 突然,一道冷冽的声音扯回他的思绪。 “夫人,沈队的离开我们军方深感抱歉,您要是以后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 阮蘩抬眸,对上男人的脸,大抵是因为哭了很久,以致于看人都有些模糊。 男人的声音迟疑了一下,“是你。” “你是,沈春夜的?” 男人侧眸看了眼客厅正中间端正的遗像,又看向阮蘩,视线不由被勾到阮蘩那露出的脖颈深处。 男人声音放缓:“要是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随时联系、联系我。”说着男人也觉得不太好意思,又找补了一句,“沈上校的离开对我们而言也是一笔巨大的损失,联邦会照顾好你的衣食住行。” “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联系我。” 对于男人莫名的熟稔,阮蘩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对这个男人有点印象,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但究竟是在哪里,他却实在是记不清,他托了托胸前抱着的相框,才勉强伸出一只手去接男人的名片。 “晏。鸣?” 这个名字,是沈春夜的同事吗? “嗯。”男人听见阮蘩细弱之中带着沙哑的声音,却是不似之前口齿伶俐。 “加个、终端好友吧,以后有事的话方便联系。”晏鸣说。 阮蘩攥紧了手中的名片,又将装着沈春夜照片的相框抱紧,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看着晏鸣,审视怀疑,对于男人的态度,阮蘩举棋不定。 正常人会对自己同事的妻子,在这种场合发出这种请求吗? 除了阮蘩的视线外,晏鸣觉得背后也有人盯着他,但余光内只有沈春夜的照片,不苟言笑,淡灰色的瞳孔再也不会亮起来。 晏鸣嗓子眼发干,想着说:“没关系,来日方长。” 正当晏鸣觉得心灰意冷的时候,但阮蘩却开口:“好。” [鸽子]憋不住了,想写这个。 漂亮的废物1和他目前还没找到的老公0(原谅我这个奇怪的设定。) 求求了,给点评论和收藏吧。 [橙心][橙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亡夫回忆录(一) 第2章 亡夫回忆录(二) 阮蘩和晏鸣的终端只是轻轻碰了碰,就交换了彼此的名片,阮蘩终端里头新增加了一个联系人。 只是,放在首位的名字却始终黯淡了下去。 晏鸣的余光扫过阮蘩终端的屏幕,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阴湿,他再度开口:“你有任何需求都可以联系我。” 阮蘩只是淡淡:“好。”语调和面容没有别的波澜起伏,仿佛眼前的人和来来往往吊唁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哀乐戚戚,奏着挽歌。 肃穆的灵堂不由晏鸣再多说什么,作为新上任的调度指挥官,他和沈春夜的关系其实并没有旁人想象中的好,他会来追悼会一方面的确是代表了军方,其次也有一点自己的私心吧,他不确定沈春夜究竟是不是真的完蛋了。 沈春夜这次出意外的任务是他在上级面前极力推荐才最终确认下去,虽然协会已经通过植入心脏的芯片确定沈春夜不会再有心脏跳动的可能,和沈春夜一起去地下城的人只逃出来一个,通过幸存者的描述也可以佐证沈春夜死亡的事实。 他和沈春夜算得上是同一时期觉醒的异能者,也是同一批应召进入协会的,他们这种人,说得好听一点叫异能,其实也是因为末世以来的辐射导致的身体变异,晏鸣低下头,审视着自己身体。 被裁剪良好、紧身覆盖的制服包裹的皮肤看不出异样,但其实身体内部的变异已经慢慢投射在表层,皮肤表层的细胞逐渐开始鳞片化,要是找不到专属于他的‘Gift’,很快他也会因为这所谓的异能死亡。 晏鸣的目光流转在清秀的少年身上。 不得不说,沈春夜真是好命,大家都知道沈春夜匹配上了和他契合度百分百的人,当初沈春夜将人带回来的时候也是引起了一阵的轰动,因为那人实在是太小了。 一个孩子。 在某种意义上,只会是他们的负担,因为什么都做不了,有些人甚至碍于道德,只能进行药物疏导,但是又因为两人之间那该死的吸引,反而会加重异化程度。 在这个末世后建立的新政府、新世界里存在这么几种人,一个是普通人他们很安全不会被辐射影响,一种就是所谓的变异人,也被成为猎人,而藏在普通之中的,还有一类人。 他们被猎人称为GIFT。 礼物。 这类人同样会被末世后残余的辐射影响,只不过这类人并不会产生什么所谓的超能力或者增强体质之类的,无论从内在还是外在,他们看上去就和普通人一样,寿命也几乎一致。 但是对于猎人来说,这类人的存在将会是他们延缓变异速度最好的缓释剂。 每一个猎人都会渴求着自己Gift,两人之间的匹配程度越高,那么Gift能给猎人带来的作用便越明显。 阮蘩对于沈春夜来说,就是这样一个绝对锲合的存在。 可以说,阮蘩就是为了沈春夜而生的。 但就晏鸣所知,沈春夜每月依旧会申请药剂去缓解他越发严重的变异度,大概是对小孩下不去手? 晏鸣眸色微暗,远远看望见许多熟人,不得不说,沈春夜明面上还真的挺有威望的,不过要真的重视他,又怎么会派他去出这次任务,对于上层来说,他们这种人都是工具罢了。 在和阮蘩又重复了一遍可以联系自己后,晏鸣便随着管家去了宾客区,当然离开之前他还是会给沈春夜送上一枝白花。 沈春夜的遗像前。 阮蘩并不知道晏鸣内心的想法,他只是沉默无言。 这个叫晏鸣的男人说自己可以找他帮忙,或许可以通过他尽快结束转系的审批流程?新任指挥官的话,也许是说的上话的。 他的转系流程很慢,在他提交申请之后一直卡着不动,如果在录取程序走完之后还没有结束的话,那么他只可能被安排去其他科系。 他除了进作战科他其他的院系死都不会去。 大不了再考一年。 想着,阮蘩不由得捏紧拳头。 大雨之后是无边的艳阳,湛蓝如洗的天空无云,就像他和沈春夜,似乎彼此之间都没有留下什么。 但其实是有的。 在接到那个任务不久之后,沈春夜就送来了一枚银色的戒指,没有什么复杂的装饰和工艺镶嵌,就像沈春夜这个人,送过来了但也什么都不说。 于是,阮蘩就把它挂在了脖子上,但今天阮蘩却把这枚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被遗像的重量压得手指很疼。 他抬头看向外头。 人影窜动,究竟有多少人是在为沈春夜悲伤的呢。 阮蘩不太懂,他才十八岁,在沈春夜像救世主一样出现在他面前之前,他接触的人和事物都很底层,所有的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不惜牺牲他人,道德感、配得感低下,蝇营狗苟,因为那是联邦最末的D区,分到的资源和财富都是最少的地方,要想过得好,就必须靠争靠抢。 他本来以为A区会不一样,可从他的感知来看,并没有差别。 就像现在,应该是庄严肃穆的场合,却成了权贵攀谈为了接下来的自身利益而勾结在一起的场合,人群熙攘,悲伤的仅他一个。 掌心被指甲掐着,阮蘩隐忍着,肩膀耸动压抑着自己不甘、愤怒的情绪。 他不能破坏沈春夜的形象。 …… “哟,小美人,没想到死了老公的人居然是你。” 有些熟悉的声音跃入阮蘩变得麻木僵硬的耳膜。 他侧过头看向来人,正午的阳光像碎金一样落在阮蘩偏白的脸庞上,光影交错,更显阮蘩皮囊艳丽之色。 阮蘩定了定眼,来人是他认识的,“关你什么事。” “嘿,别那么冷漠嘛,我们好歹之前也互相配合过,现在装不认识是不是不合适。”青年走近,啧了两声,低头在阮蘩的耳边轻声,“原来在论坛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小寡夫,居然就是你啊。” “啧啧,你知不知道,沈春夜死了,按理来说,你要重新进系统匹配的才对,多少急不可耐的异能者等着你进系统呢,没想到沈春夜临死之前还要把你保护起来,啧,真是太可惜了,说不定我们的匹配程度会很高呢。” “毕竟在之前的入学测试里头,我们配合的也很不错是吧,阮同学。” 阮蘩蹙眉,声音一扬,一会又柔了下去,他解释道:“谢思乐,那只是一个入学测试,并不能代表什么。”而且他说的论坛是他知道的那个论坛吗? 咔嗒,阮蘩突然往后退了两步。 谢思乐和他之间的距离靠的太近了,灼热的水汽炙烤着他的皮肤,让他的脸庞发红,轻擦过耳畔的唇瓣带来的刺激像是电流过身。 “诶,那么抗拒干什么。”谢思乐挑眉,牵制住阮蘩的肩膀不让人继续往后退,更是拉进彼此之间的距离,“老男人都死透了,你还想着给他守活寡吗?有这个必要吗?”他吹了一个在此时此刻很不合时宜的轻佻口哨。 “我觉得我们两匹配度挺高的,要不要试试看。”谢思乐舔着唇,桀骜不驯的眼却没有多的**看向阮蘩,“阿阮,你是孤儿吧,老男人死了,你之后要怎么在主城生活呢,要是没有人罩着你的话,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会活得很艰难吧。” 谢思乐的手慢慢滑下,圈着阮蘩半截细腰,手指摩挲着薄薄的衣物料子,一楼客厅内的空调开的很足,但心底慢来开来的燥热依旧让阮蘩出了很多汗,棉质的黑色衬衣沾了汗水黏在皮肤上,放大了那份粘腻的触感。 “要不要和我处处呢?比起协会那帮老男人,我很年轻,家世背景也很不错,跟我会是一个很牢靠的选择。”谢思乐的手掌越过腰窝,覆上那份圆润紧致的触感。 阮蘩立即打掉谢思乐僭越的手,有些不合适的戒指因为用力的甩脱,‘吧嗒’一声掉在地上,他转头想要去捡,但谢思乐却比他快一步拾了起来。 “戒指?”谢思乐吹了吹上面的灰,自顾自地给阮蘩戴了回去,“还是银的,沈春夜那么穷了。” 阮蘩突然有些讨厌谢思乐了,哪怕就像谢思乐之前所说的那样,在军校入学测试的时候,两个人机缘巧合被分在一组,彼此间搭配实战测试也算不错,甚至谢思乐还帮了他,但他真的有些不喜欢眼前的青年了。 因为谢思乐一直说着沈春夜的坏话,一个说死人的坏话的人肯定不是一个好人。 “喂,阿阮,考虑考虑我,你有我联系方式不是吗?”。 谢思乐的歪头笑道,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阮蘩斜斜仄了他一眼,嘴唇翕张,好似在说:神经病。 谢思乐生得高大帅气,还没有成年的时候就已经被检测出异能,是这届军校录取者里头赫赫有名的翘楚者之一,家世背景也是顶级的,听说是哪位政界大佬的孙子,想要巴结和勾搭的人更是数也数不清,但在阮蘩眼里,谢思乐就成了一个轻浮浪荡的神经病,居然肖想他这个寡夫! 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他和沈春夜虽然没有办婚礼,但对外他都是沈春夜的妻子,哪怕现在沈春夜死了,也轮不到谢思乐吧,况且他也压根没有想过改嫁。 …… 好吧,其实非要较真的话,他和沈春夜,也没有结婚证。 想到这儿,阮蘩又有点心里堵得慌。 名不正言不顺的,他算什么东西啊。 大抵是谢思乐和他交谈的过于亲密,谢家的保镖眼尖地唤回了他们的小少爷,免得多生事端,但本来这个追悼会就有很多媒体在场,有些娱乐小报倒是敏锐地拍下了方才过于亲昵的举动,想必很快就会成为联邦某些区域茶余饭后的闲谈之一。 一天下来,阮蘩已经是精疲力尽,特别是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一切繁华和人烟全部褪去,鲜花和荣膺消散,便只剩下了他和勾着浅浅笑意的沈春夜。 他走上去,擦去浮在表面的灰尘。 原本就泛红的眼眶蓦地淌下眼泪来,“沈春夜,为什么那么抗拒我啊。” 如果两人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的话,是不是他的身份就会名正言顺一点,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好像始终一个局外人一样的存在。 沈春夜回家的少,他们相处的时候同时都是沈春夜过问一下的学习成绩、带自己去购物一下,就和带小孩似的。 但他自己其实会偷偷上网,沈春夜收养他的目的是什么,阮蘩清楚。 阮蘩:我恨我恨我恨,为什么不do不do不do。 (其实你是阴郁做恨1是吧是吧是吧。) (沈春夜:我靠,我真把你当小孩啊。) (我收藏和评论是不是被晋江吃掉了,请问?快来拯救我呜呜呜。) (其实不是因为我太久没写越写越烂了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亡夫回忆录(二) 第3章 亡夫回忆录(三) 十三岁,从他第一次从论坛上接触到他此前从未接触过的新世界的时候。 他就清楚地知道他和沈春夜之间可能会发生什么。 沈春夜并没有藏私,他的终端权限毫无保留地对他敞开着,包括一些本不应该被普通人看到的文件和东西,阮蘩其实也是无意之间点开了专属于异能者之间的论坛。 作为一个乖小孩在看到论坛首页的【猎人】二字的时候就应该退出才对,可好奇心在看到沈春夜的名字的时候依旧让他不由往下滑。 一长串的标题上大半都是印刻着沈春夜的名字,密密匝匝的文字都快让阮蘩晕了,原来收养他的人那么厉害,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 沈春夜。 一个非常非常优秀的男人,几乎是可以写进蓝星人类历史的存在了。 阮蘩不由自主地看了很多很多,他想更多地了解沈春夜这个人,处于讨好也罢、卑微也好,他现在是依附着沈春夜生活的存在,他不想再回到暗无天日的收容所里头去了,所以弄清楚收养他的人是谁又是什么目的才会让他生活的更好。 不管怎么样,他不想回去了。 那里的生存环境就和下水道一样,稍不小心就容易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甚至可能会和有些人还没成年就被卖到红灯区去接客了,得一身病更是凄惨。 在纷繁复杂的信息里头,阮蘩大概剥出了那么几条重要的: 1、沈春夜是异能者之间很厉害的存在,因为出任务的缘故经常性不在家,他在家的话一定要乖乖的才好。 2、相对他而言,沈春夜年纪很大了,收养他的目的并不单纯,可能是需要自己为他做些什么。 3、自己这种人好像被叫做是Gift,Gift和异能者之间彼此会产生某种联系,契合度越高的存在那么这种联系则更强烈,会产生格外的反应。 4、他和沈春夜的契合度高的惊人,可以说得上是百分百,一般超过90%就会被强制结合。 结合? …… 他又开始急急忙忙地开始搜索,跳出来的帖子更是露骨,他看了一会又尴尬地关掉。 有些帖子的内容看的阮蘩脸红心跳,仿佛和他不在一个蓝星上。 他赶忙切断了网络,在床上滚来滚去缓解自己的情绪,那种整个人红得和虾子一样的感觉在沈春夜偶尔才回家一次,每次都盯着他功课看的时候终于退散。 沈春夜。 这个古板的老男人。 只会拿着他差点就要满分的卷子嫌弃自己不如他优秀,根本不会下手对他做那种事情。 …… 思绪渐渐褪去,阮蘩才倏然发现,自己的指腹沾染上些许燃尽的香灰,即便是在所谓的新世纪,这些来自末世的习惯还从未改掉。 他将放在照片前的花束整理干净,才默默地从一旁的小房间里头拿出自己准备的,白玫瑰。 万籁俱寂。 白日里来的繁华荡然无存。 静的只能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声。 “小蘩少爷。”空旷的客厅竟然可以传来回音。 阮蘩回身,卸下白日里的僵硬伪装,身体骤然放松看面前的陈明朗,软下声音,“小陈哥。” 陈明朗瞳孔微微一怔,眸中神采透亮,原本压抑的嗓音也松弛下来,他宽慰着:“嗯?今天下来是不是很累。” 阮蘩摇摇头,他的眼睛再度瞥向沈春夜的所在,随后才慢慢地坐回沙发上,他看向天花板上巨大的水晶吊灯,瞳孔有些无法聚焦,不知是被光刺激的还是怎么,又有些泪珠挂在眼角。 “没有,有小陈哥在,没有那么累。” 陈明朗是这栋别墅的管家。 但其实对于阮蘩和沈春夜来说,也相当于家人的存在,陈明朗也是异能者,不过并不算强势,只是体力稍微好点,但是末世刚刚结束没多久,这批人也会被政府强制性地应召入伍,陈明朗就是那时候和沈春夜遇上的。 沈春夜是天才,那么陈明朗不过是天才底下的一块砖石。变异的动物冲出来撕咬开陈明朗的皮肉,鲜血喷溅,引起更多的野兽,沈春夜的出现挽救了陈明朗,自然,陈明朗也就成了废人,左脚残疾,面部毁容,体内安放着机械支架才堪堪维持生命,但是这样的人就算是有一技之长也得不到尊重。 沈春夜是个好人,所以他把陈明朗请到家里替他照看家人,成为了这个别墅里头的管家兼职家人的存在。 “小陈哥,沈春夜不在了,你也不用再那么喊我了。”阮蘩示意陈明朗坐下,他们是平等的,“前几天协会已经联系过我了,沈春夜的财产都会由我继承的,但之后我会去军校学习,家里的事情,还需要小陈哥帮衬着。” 陈明朗在阮蘩身边坐下,露出自己还完好的右半边脸,“小蘩,你放心好了,沈大哥之前救了我,又愿意收留我,这份恩情我一定会回报的,凡事都还有我在呢。” “嗯。”阮蘩嘴角微动,侧眸看向陈明朗,陈明朗这个人明明比沈春夜大上几岁,却愿意一直喊沈春夜大哥,想来是真的感激吧。 “小蘩。”陈明朗突然又喊道,“小蘩。” “怎么了小陈哥。” 陈明朗右耳上浮现薄薄一片绯红,“没有,你以后叫我明朗就行了。” 阮蘩一怔,有些诧异,“这不太好吧,我比小陈哥,小了那么多……况且,你又一直照顾着我,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沈春夜是沈春夜,他叫沈春夜的大名是因为,沈春夜和他就是绑死了,活着要在一个户口本上,死了埋在一块名字都会写在一起的关系。 而陈明朗,则是外人。 “小陈哥就是小陈哥。”阮蘩轻笑了一下,又摇了摇头,“不一样的。” 阮蘩的声音很轻,像是羽毛那样轻轻搔挠着陈明朗的心扉。 落地窗外的星星很亮,玻璃相框上折射着点点的星光,客厅的茶几上放着的是阮蘩和沈春夜为数不多的合照之一,他刚来A区,沈春夜专门请了一周的假期陪他狠狠玩了一个遍。照片就是当时在游乐园做过山车之后拍的,沈春夜爱玩那个,他怕得要死,下来之后就和挂件一样软趴趴地被人背在后头,只剩下沈春夜笑得灿烂,露出一口健康的白牙。 眼睛也亮亮的。 “小蘩,没事的。” “沈大哥虽然不在了,但我还在的,我会保护你的。” 陈明朗掷地有声的话突然叫阮蘩心情更加不好了,他不是一个废物,不是一个花瓶,他能独立行走。 他明明靠着自己的努力通过了军校的试炼,可为什么到头来在旁人眼中也不过是借了谢思乐的光,不然连一张进门的入场券都没有。 “谢谢你,小陈哥。” 他沉了沉眸色,盯着茶几上沈春夜明媚的笑脸,笑不出来了。 “夜色很深了,小陈哥你早点休息吧,明天。”阮蘩看向一边摆设好的灵堂,“明天就把这个撤了吧。” “好。”陈明朗起身,左脚踉跄了一下,右手强撑在阮蘩身侧,脑袋磕在一块有些柔软的地方,是阮蘩的大腿。 陈明朗脸颊微红,但崴脚的动作却是不小心将他的右脸暴露在阮蘩的面前。 他仓皇地站直身体,想要遮挡自己的脸颊,却发现无论怎么做,他的毁容都无法被彻底遮盖。 阮蘩小心地扶起陈明朗,柔声问:“小陈哥没事吧?” “没关系没关系。”陈明朗忙不迭的想要逃走,梦寐以求的接触却成了他短暂的噩梦,一直藏着的伤疤清晰地展现在了暗恋的人眼前,让陈明朗无比尴尬。 “早点休息吧。”阮蘩轻声说。 - 可是阮蘩回到房间却是始终都睡不着,他把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床上是更是乱糟糟的,翻箱倒柜找出来的衣服团在床上,他窝在衣服堆砌成的小窝里,嗅着好似还残留着沈春夜体温的衣服才让他安心。 给晏鸣发的消息了无音讯,可能是太晚了。 终端上关于沈春夜的消息迟迟黯淡,永远不会亮起来了。 追悼会结束之后,还有谁会记得沈春夜这个人呢。 阮蘩突然抽噎,将头埋进沈春夜的外套里头,好像沈春夜曾经拥抱过他的感觉。 为什么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 明明很快很快他们就要结婚了,成为法定意义上的合法伴侣,生死相依,而不是通过沈春夜提前立下的遗嘱将所有的财产都交给他。 月光如练,照得人心凉。 第二天,阮蘩将晏鸣约了出来。 夏天,阮蘩依旧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但是红红的眼睛却是遮挡不住,咖啡厅的来往的人很多,包间装潢雅致,很少会有人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晏鸣给阮蘩点了一杯牛奶,并没有注意到阮蘩不悦的眼神。 “我倒是很诧异你会那么快联系我。”晏鸣穿的也很严实,除了脸之外一丝皮肤都没有暴露在外头,甚至连手上都带了手套,“我还以为你还要很久才能从悲伤中走出来。” “嗯。”阮蘩呆呆地应下,“关于我转系的事情。” 晏鸣抿唇:“抱歉,我不知道沈春夜之前有没有和你沟通过。”他抬眸,黝黑的眸子闪着锐利的光芒,“Gift是没有进入作战科的前例的,那对你们来说很危险。” “从身体素质来看,你们就是普通人,就算是稍微体格强化过的人进去地下城都会落得凄惨的下次,你身边的那个管家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更何况是你。” 阮蘩握着牛奶杯杯柄的手倏然用力,液面泛起圈圈的波澜。 “我可以努力。” “这不是靠努力就能弥补的鸿沟,而且你为什么非要进作战科呢?”晏鸣有些不解,阮蘩的面容姣好,虽然暂时还没有发挥出Gift的作用,但是能和沈春夜匹配上,能力不会差,说不定可以一次……缓解好几个猎人的变异程度。 晏鸣知道自己的想法很龌龊,但是如果赶不及身体彻底坏掉之前找到高能高匹配的人的话,他会死的,虽然这样对阮蘩很不公平,但是只要阮蘩进了匹配系统,那么之后的事情就不由他做主了。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阮蘩,你不能。” 晏鸣起身走到阮蘩身边,压着他的肩膀道:“你看,你连挣脱我的力量都没有,你要怎么拿起比你人还重的枪?” “这不是儿戏,沈春夜不会同意的。” 他会的! 沈春夜会的。 沈春夜根本不是你这种人,他一定会尊重他的所有选择,而不是强硬地替他选择好未来。 “他死了。”阮蘩的声音再度泛起酸涩。 红彤彤的眼睛看向晏鸣:“今年不行,我就明年再考好了,反正我一定要进作战科。” 晏鸣心头一震。 “……” “为什么,难道你想着是进地下城去殉情吗?” “沈春夜已经死了!”晏鸣的声音都不由得狰狞起来。 “阮蘩,你进过地下城就知道,那里是什么样的地方,他不可能活着出来了。” 明天修一下,主包太困了,主包被cp31害惨了。 受出场有点慢,攻一直都是这样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很抱歉了,好’老婆‘就应该这样美丽如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亡夫回忆录(三) 第4章 亡夫回忆录(四) 话音刚落,哗啦一声,晏鸣躲闪不及,直直被阮蘩泼了一个正着,视野在一瞬间被剥夺,只能看得清对面少年依稀模样以及因为愤怒而颤动的身体。 晏鸣的呼吸声逐渐变得浓重,原本温热的液体在接触空气之后瞬间变得粘稠冰冷,缓慢流淌搭在发丝、下颌、锁骨处…… 奶白色的水珠滑落,晕开,在黑色紧身衣上落下斑驳难明的痕迹。 晏鸣伸出舌尖,试探地尝了一下挂在嘴角的奶渍,再普通不过的味道,不出奇,却他不生气,反倒是觉得有些开心,心内躁动,被阮蘩触碰过的饮品似乎沾染上了独属于GIFT的味道,淡淡的栀子香气萦绕在舌尖,这幅被禁锢的身体久违地表达了舒适、喜欢。 阮蘩的手还在抖,在听见晏鸣的话之后他控制不住的将手中的牛奶泼了出去,好堵住那张聒噪的嘴巴。 可他脑袋却不停地嗡嗡作响,不容置喙的惨痛经历不断不断地告诉他,普通人就算了,可就连蓝星最优秀的猎人也会被地下城吞噬。 “闭嘴闭嘴闭嘴!”他低声、却控制不住嗓音,吐出来的字沾了喉头的血,越发刺耳越发尖锐,可逐渐变得无比沙哑,用尽了所有的气血。 死去的父母、尸骨未寒的沈春夜不停盘旋他的头顶,诉说着他的一生的孤寂,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找到了强有力的依托,可所有的人都在不停不停地告诉他沈春夜死了。 每一个人都不相信沈春夜不可能死,不可能就这样丢下他,只有他像个病人一样固执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像个死了老公的疯子。 这个事实让他头痛欲裂,只能不断重复那两个字眼。 阮蘩瘦弱的身躯不断颤抖,“你给我闭嘴!” 少年抬头,赤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周身气息却仿佛无形的藤蔓展开来,将晏鸣包围起来,阮蘩龇牙咧嘴模样如负隅抵抗的小兽,在殊死一搏。 晏鸣一开始还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还以为是天气太热的缘故,他大步走到阮蘩的身边想要牵制住因为失控而摇摇欲坠的少年。 但甫一碰到阮蘩的瞬间,晏鸣那股燥热感便开始越发严重起来,隐藏在衣领下的皮肤开始剧烈的皲裂、碳化,似乎有鳞片正在破开皮肤生长,这对他来说不是一个好现象,身体的异变怎么会突然加重? 但比起他而言,眼前的少年却好像是一张纸片样,轻飘飘地滑落下去。 “阮蘩!” 晏鸣顾不上自己身上的变化,毫不犹豫地接住倒在自己身上烫的像个炸药的少年。 - A区,第一中心医院VIP特殊病房。 明亮的灯光几乎能够晃瞎人眼,病床边的体征监视器滴答作响。 “晏指挥官?”病房内,中年医生盯着阮蘩的晏鸣喊道,“这份报告需要向上级汇报吗?”他将新拉出来的报告单递给男人。 晏鸣失神许久,在被医生叫了好几声之后才像是做了大梦那般嗯了一声,接过对面呈递过来的检测报告。 翻开,古井无波的脸孔骤然之间泛起涟漪。 他眼眸沉沉,手中薄薄的纸片变得厚重,他沉思一会,他才说道,“如实上报吧,张主任。” Gift不会表现出特异的能力,甚至连生命都可能比一般人短一些,如果这份检测报告没有错的话,阮蘩应该是第一个不一样的存在。 医生从晏鸣手中接过检测报告,欣喜地打算向直属领导宣告这一惊人的发现,说不定他就能凭此晋升呢。 可晏鸣却猛地将那份报告抽了回来,又说,“算了。” 男人深不见底的瞳孔看了过来,饶是这位职场老油条也突然打了一个寒噤。 “张主任,检测报告有没有可能出错。” 男人笃定地拍着胸脯,向晏鸣保证:“机器测出来的数值肯定……”不会有错,但在男人虎视眈眈的眼神之下,医生突然对自己引以为傲的机器产生了怀疑。 “机器也会出故障,就像人。”晏鸣起身看了眼还在昏睡的阮蘩,“只是思虑过度引起的一系列生理性的病状对吧。” 如果将这一份报告呈交上去,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那么到时候,阮蘩的身边就不可能太平,甚至会落得和‘K’一样被当做变异者样本研究的下场。 晏鸣不忍。 “先这样吧,要是出什么事情,我担着。”晏鸣扫眼过来,“张主任,也不是很严重的超标,正常人偶尔也会有的,之后再检查检查再说,电脑里的数据到时候也一并清理干净吧。” 张主任眼神放空盯着那一列S-tara序列,那么明显的偏移准线,怎么可能是生理性的病状! 可在晏鸣的冷眼之下,他依旧什么都没说。而且,少年只是gift,想来并没有什么危险,既然晏鸣护着这个少年,他没有必要和指挥官新贵过不去,很显然他默认了晏鸣的说辞。 待主任离开后,晏鸣将那检验报告悉数撕碎。 他走到阮蘩身边,阮蘩苍白的脸颊透着脆弱二字,呼吸浅浅,眉头轻蹙,像是在思念着什么人,浓密的睫毛眨巴着,如同蝴蝶停驻,落下清浅的阴影。 晏鸣的喉头滚动,神使鬼差地伸出手想要抚平阮蘩眉心的褶皱。 但是皮质手套隔绝着两人皮肤。 没有人、没有监控…… 晏鸣解开束缚着他的锁扣,露出看起来已然被腐蚀过的肌肤,粗糙的纹理像是蛇的鳞片,只有一小部分的指甲还保持着原有的色泽。 “别想他了,不行吗?”晏鸣小心翼翼地抚摸过阮蘩的唇,那么柔软和芬芳。 也不是只有沈春夜能全心全意对你好的,换个人呢,换个他试试呢,自己也会对你好的。 本身阮蘩就是一个很好的人,不然当初他—— “呲——” 指尖猛地传来钝痛,晏鸣下意识地收紧肌肉,进入防御状,但他很快就意识到是阮蘩正在吮咬着他的手指。 意识到这一点后,晏鸣很快又就放松下来,放任还昏沉着的少年的胡作非为。 - 好饿。 好难受。 想吃点什么。 滴答滴答…… 浓稠的血液带着蛇的冰冷腥臭顺着食管进入身体,但仅仅是血液还不够。 需要更多的‘食物’才可以。 食物。 食物。 好饿。 好饿。 “饿。” “渴。” “沈、沈、、春夜——” 阮蘩惊醒,医院的吊顶熟悉之中带着陌生。 “这是哪里?”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口腔内正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 侧眸,晏鸣高大挺拔的身躯伫立一侧,慵懒地拿起床头的手套,将被咬地血淋淋的手掌藏了进去。 [求你了][求你了] 还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亡夫回忆录(四) 第5章 亡夫回忆录(五) 刚刚回笼的意识让阮蘩还分不清周遭的环境,他下意识的喊着自己全身心信任的人的名字。 那个将自己于水火之中拯救出来的男人,食道内就像被铁水浸泡过一样,压抑着他的呼吸,外头的光点斑斑,落在眼底,眼角不由得分泌出几滴眼泪来。 阮蘩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去,如梦初醒。 他是不是之前在某个咖啡厅和谁、谁来着。 对,“晏鸣——” “你喊我。” 阮蘩闻声,侧身看去,只能瞧见晏鸣隐在阴影下若隐若现的面容,背着光,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 阮蘩呢喃了两声才开口说到,“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感觉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口腔里莫名泛起的苦涩叫他不由地皱起了眉毛,手背上粉色的穿刺针头提醒他,也许是药物反涌到食道的原因。 大概因为异变的缘故,晏鸣的耳力很好,所以对于极为细小的声音都能捕捉到,自然也不会错过阮蘩低喃。 “医生说你伤心过度,晕倒了。”晏鸣不动声色的撒了一个小谎。 阮蘩信了,他似乎对自己的身体发生的变化不甚了解,他盯了一会自己身上盖着的医院床单,自从来了A区之后,他就不怎么生病,沈春夜把他照顾得很好,不像之前在收容所的时候,一天能见到光的时候都不多。 “这样。”他轻声道着,脑子里依旧被沈春夜占据着。 “你这样的身体条件,还想着能进作战科吗?”晏鸣坐下,床垫都陷进去一大块,阮蘩挪了挪屁股,离男人远了几分。 “不是你,我根本不会突然晕倒。”阮蘩低头,藏在被子里的手指不由地搅在一起。他心知,晏鸣说的没错。可是他要去找沈春夜,就一定要进那个地下遗迹,除了进到作战科,根本不会有别的出路。 身体素质差可以练,知识不够可以学,没有背景、没有能力都没有关系,他会想办法的—— 只要能找到沈春夜。 “就算是我在会上同意你的转系申请,还会有其他人阻止,你要怎么办?”晏鸣凑近,上扬的鹰眼闪着阴鸷、晦涩、压抑着欲色的光,就这样直直地撞进阮蘩的眼睛里。 未曾遇见过的光景顿时就让他愣住了。 理智告诉他他现在应该拒绝晏鸣的凑近,但是身体却格外的冰冷僵硬,顺着血管打进来的药水有麻痹神经的作用,让他没有办法动弹。 手指上攀附上比他肌肤更冷的东西,没有任何体温的手套挑逗、玩弄着他的手指,带着莫名的温柔,和男人刚毅的外表截然不同。 “和你做个交易怎么样?” “我让你进作战科。” 阮蘩眉心一跳,不知道晏鸣打着什么主意,他往里头收了收手,想要逃离晏鸣的禁锢。 “那你、又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阮蘩抬眸,撞向晏鸣眼中。 阮蘩脸上很是坚韧,“我是沈春夜的妻子,我不可能背叛他的。” 晏鸣嗤笑一声,被焐热的手在读暴露在阳光之下,他转了转手腕,挑起阮蘩的下巴,“沈春夜死了!死了!死了!!你听不懂吗!”晏鸣真的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了,可他真的无法接受面前的少年一心一意都是那个死人。 “你就算真的能进地下遗迹又怎么样,运气好找到一根骨头,运气差连指甲盖都没有了。” “你没有必要和我争辩,我进过的遗迹比你想象的更多,死在遗迹里的人都会被变异生物当食物吃掉,越是高等级的猎人,变异生物的吸引力更甚,你觉得沈春夜还会有全尸?” “但是话又说回来,你和沈春夜真有过夫妻之实?那他连个名分都不肯给你吗?” 自然是没有的。 阮蘩落寞地别过头,强硬躲开桎梏着他的鹰爪,逃避这个问题。 可他想过来着。 他真想过。 甚至差点都要付诸行动了,可……他怕沈春夜讨厌他,所以才会一直装着很乖很听他的话,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被看穿的少年再度沉默。 半晌之后,才开口说:“关你x事。” 阮蘩拔掉冰冷的针头,殷红的血珠顺着指尖汇聚成流滴下,他穿着病号服转身就想走,但手腕被晏鸣抓住,迫使他调转方向,跌入晏鸣的怀中。 耳侧传来男人的声音:“怎么不关我的事,沈春夜把你保护的实在是太好了,你是不是不知道成年的gift究竟会面临什么。” “沈春夜的遗愿之一是你不进匹配系统。”晏鸣按下阮蘩的头,叫他去看自己手腕上的涉密信息。 数据飞速流动的网页上不停地弹出着匹配申请,然后由系统根据‘猎人’和‘gift’之间的匹配程度进行判定,从而选择匹配程度最高的一个。 但是网页里的申请统统只有那些异能者的,身为gift的他们,更像是名字那样,作为礼物,是政府送给这些‘猎人’的犒赏。 越是高等级猎人的申请,则越是会被优先安排。 阮蘩的名字,的确被放在匹配一栏里。 但他的名字是独一无二的灰色,说明他无法被选中,名字背后写着丧偶。 晏鸣调开权限,点开阮蘩二字。 【被选择次数1001】 【被选择次数1002】 …… “一年、两年?按照这样的频率下去,你觉得你能撑多久,政府又能替你撑到什么时候,或者说沈春夜的功绩能保护你多久呢?等到这股风吹过去,失去庇护的你根本没有能力去抵抗这些怨念。” “阮蘩,我不是坏人,沈春夜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 阮蘩眼睛里闪烁着不断跳动的数据流。 这个世道,从来就不是乌托邦。 他知道的。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的,他虽然生活在D区,但他不是孤儿,他有父母,也是蜜罐里长大的孩子。 只是一道征召令,他就被送进了收容所里。 再是沈春夜一句话,他就来到了A区。 在上位者的眼里,普通人仅仅就是维系政权的工具。 找到沈春夜之前,他要保护好自己。 “所以,你要做什么交易。” - 金秋十月,炎热如旧。 阮蘩继承了沈春夜的财产,不菲。 别墅里的佣人他都给了一大笔钱,好叫他们再找下家,但是陈明朗说他不走,于是阮蘩也没有强硬赶人走。 那栋别墅里承载了沈春夜的生活过的痕迹,阮蘩没有动,但是他要去军校,来往郊区对他而言并不方便,他只在放假的时候回家,于是陈明朗替他打理着别墅,保证一切如旧。 临走前他把房门锁好,将房间里装着沈春夜的相框一遍遍擦拭,但上面的痕迹还是难免留了下来。 毕竟成年那天,也只有沈春夜陪着他,本来应该在成年那天夜晚发生的事情,最终也只有他一人,完成了本该两人才能做完的仪式。 何尝不是一种可悲。 等他找回沈春夜的时候再补回这一切吧。 谁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呢谁知道呢(摊手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亡夫回忆录(五) 第6章 亡夫回忆录(六) 新生报到,他果真如晏鸣答应的一样,进了作战科。 一班16个人,都是翘楚。 他是翘楚中的异类。 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吹走了往日的阴霾。 作战科并不在军校上传的地图范围内。 而是单独被放在军校毗邻马路的一座硕大的长拱形建筑里,被特殊化处理的大门比一般的铁门重了许多,阮蘩费了很大的力气也仅仅只能推开一道缝。 大抵是听到了门外头的动静,门从里被拉开了。 “谢谢。”他喘着粗气礼貌对对面的人道谢。 “这里是作战科,你是不是走错了。”帮了阮蘩一把的青年打量过阮蘩,下意识地就觉得少年是走错了,“报到办的人没提醒过你你吗?” 阮蘩抹去额角的汗珠,点开手腕上的终端明确地将通知书上科系出来,笃定:“没有走错,我叫阮蘩。” 短暂的沉默之后,伫立在阮蘩面前的青年才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大声诧异喊道:“你,你——” 阮蘩知道面前的人想说什么: 你就是那个上过电视的阮蘩?那个寡夫!那个gift! …… “叫什么叫,吵吵闹闹的。” 身着黑色立领紧身短袖的谢思乐皱眉大步流星走来,从背后锁住青年的喉咙,瞬间的窒息感让青年的眼白立刻有了上翻的迹象,“有什么稀奇的,是没见过美人儿吗?陆佳佳。” 阮蘩嘴角微动。 陆佳佳,好滑稽的名字。 门口的动静吸引来不少人,阮蘩略感局促,他出声提醒了一下谢思乐:“别太过分。” 谢思乐松了劲,转头凑到阮蘩的面前,毫不客气地细细审视了一番,还用鼻尖嗅了嗅阮蘩身上的味道,只剩下一股清香的皂味,这才舒展开面容来。 “不错,干干净净的。” “……” 谢思乐吹了一声口哨,心情大好,“小美人,这么碰巧,又遇见了。”但其实他早就拿到了这一届同学的名单,早就知道了阮蘩会被转到作战科。 诧异,但诧异之外却更多的是欣喜。 旁人就没那么开心了,一个普通人,没有家世和背景究竟是怎么能进万里挑一的作战科里的?而且阮蘩,看着瘦弱的一阵风就能被刮跑的模样,估计连实操课都上不明白就要被送到抢救室里去。到时候还要和他们一起出任务,不是累赘是什么,到时候只会拖累死他们。 但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他们寒暄,一道冷冽男声自阮蘩背后打破了满室的猜忌。 “今年作战科的新生,就是这样的吗?” “都找地方坐下。”新任指挥官不容置喙的威严让刚成年的少年们都心生恐惧。 阮蘩没有看向身后的男人,他越过谢思乐,随便找了一个靠墙的位子坐下,谢思乐倒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紧挨着他。 晏鸣走到中间讲台,双手撑在桌缘上,腰身微压,剪裁良好的制服将男人包裹的严严实实,他垂头翻了一下名单,随后站直身,环顾一圈,视线焦点落在阮蘩和谢思乐那处,自我介绍道:“晏鸣,你们的实战老师,接下来的日子里会由我带领你们亲自下地下城。” “不过放心,那至少也得是一年之后了。”他轻笑一声。 突然,教室就被切断了所有的光线,立体投影从上方降下,开始播放起一支地下遗迹里的全息录像。 血腥场面和入学测试时候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一室沉默。 “现在觉得害怕可以退出作战科。” 灯亮,却没有人退缩。 阮蘩心内略感怅然,沈春夜就是这样消失在遗迹里的吗?他已经不觉得害怕了,这个画面在他的脑海里闪现过无数回,从最小时候的害怕、恐怕再到如今冷漠、麻痹…… 虽然很残忍,但弱肉强食的世界就是这样,只有强者才有生存下来的可能。 所以沈春夜没有死…… 他一定一定会找到沈春夜的。 然后把人带回来。 近乎癔症一般的执念吞噬一切,成了少年每晚、每夜都会做的梦,他会在梦里和沈春夜紧紧拥抱,然后成为一个整体。 不过梦醒之后,却只会剩下那张彩色的‘遗照’与他相对无言。 梦境里的体温、缠绵都变成了泡沫,令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一个港湾,可是柜子里沈春夜的气息越来越淡、越来越淡,几乎就要感受不到了。 阮蘩的眼角湿润,落在谢思乐的眼中就是惊吓的模样,真实我见犹怜。 谢思乐想要出言安慰,可是却笨拙的除了捉弄的话之外说不出其他再多的言语。 - 作战科相对其他专业是半封闭的,十五天休息一次,提供学生宿舍,当然如果不嫌麻烦的话可以退宿。 晏鸣的第一课很具有威慑,方才血气方刚的少年都有些蔫头蔫脑,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去了自己宿舍区去看看分配给他们的室友。 整个作战科建筑由三大块组成,最前面就是阮蘩他们上课的教室,中间是生活区,最后是实战区。 走过透明回廊,盎然的绿意短暂让他们暂时放松了一下心情,交谈声也逐渐多了起来。 阮蘩从狗狗机器人那里领到了自己的行李,然后打开安了军校内网的终端,他找到自己要去的宿舍,3F。 悬浮梯停在3楼,和他一起下来的还有一个人。 阮蘩肩膀一沉,清爽的少年气息倾泻而来,阮蘩侧头,谢思乐的脸就近在咫尺,他的眼睛亮亮的,嘴角永远是一抹无法褪去的笑意,看不透他的真实心思。 “小蘩、小美人儿,我们是室友哦~” “哦。” 阮蘩没有别的想法,另外一个人是谁都可以,如果不是谢思乐的话会更好。 刷卡进门,阮蘩眼睛一亮。 说是宿舍,但其实特别宽敞,100平的大小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还有个巨大的阳台,可以俯瞰另一侧的校园,但不知道学校是怎么安排的,明明有着偌大的空间,但还是只安排了一个卧室。 谢思乐的嘴很碎,阮蘩从入学测试的时候就知道,现在更甚,一口一个小美人,轻佻、浪荡! 阮蘩收拾完床铺,冷声不耐烦对着一旁瘫倒在床上的人说:“谢思乐,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的。” 谢思乐闻言转瞬就来到了阮蘩的面前,眼神十分认真诚恳。 “我知道,阮蘩。” 两人间的距离抵得格外之近,谢思乐眼睛里的倒影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满满的都是他自己。 阮蘩刚想出言,惊觉一丝不妙。 “喂、谢思乐你干什么?”阮蘩浑身僵硬,脸红的能够滴血,乌黑的眼珠里透着几分不可置信。 彼此的胸膛紧紧贴着,贴近的心跳声被放大传达到胸腔。 “阮蘩,我运气真好。” 阮蘩推搡着想要推开谢思乐,但是他的脸越来越红,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两人身量和力气都相差过大,阮蘩于谢思乐而言就像一个巨大玩偶,伸手就可以完全拥进怀中,摩挲着娇嫩的皮肤。 青年的呼吸声就洒在耳侧,豆大的汗珠从阮蘩下颌滴落,浅浅的呜咽声从唇瓣流泻,他挣扎却感觉彼此都越陷越深。小腿勉强靠在床脚,才不至于带着两人摔在床上。 谢思乐好重、腰也好痛…… “其实我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你很好看,但是家里的长辈从来都说,你是沈春夜的人,那个老男人凭什么能毫无负担的拥有你。你肯定想不到我们是什么时候见面的。” “沈春夜那个人古板、不解风情,一心就扑在所谓的任务上,有屁用啊,他不是照样就死了,真是可笑。之前老听别人说沈春夜、沈春夜。沈春夜到底有多厉害,不过如此。切!” “我真的很喜欢你啊,阮蘩,反正老男人死了,你考虑考虑我呗,我比老男人年轻、比他有钱、比他有潜力,他能做到的我早晚有一天也可以做到的。”谢思乐搂着越发紧,说出来的话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 一字一句戳刺着阮蘩的心脏。 “他没死。” 谢思乐愣住。 阮蘩趁机推倒了谢思乐。 “谢思乐,你是来上学的还是来做第三者的?是,沈春夜是死了,但是名义上我还是沈春夜的妻子。”阮蘩说的正义凛然,可他身上的卫衣短袖凌乱,言语也带着不堪和紊乱,窗外阳光柔和,照的他像一尊淌着泪的破碎瓷娃娃。 谢思乐扬起笑,露出整齐的牙齿,只是其中四颗犬齿尖长,看起来能随时撕碎一个人。 “你真好玩,阮蘩。” “原来你那么喜欢沈春夜吗?人死了还要物理给他守寡吗?” “你真是我见过最纯情的一个人了。” ——“咣当” 谢思乐的脑袋顿时被阮蘩砸出一个洞,大片大片的流着血。 铁锈气息弥漫在整个房间里,让人很不舒服。 谢思乐也有些被吓到,他因惯性跌倒在地,失血也让他冷静了下来,审视起面前的少年来了。 阮蘩泄了气,原本被忽视的五感因为疲惫而被放大,他的口腔开始分泌起大量的唾液,世界也变得天旋地转,巨大的饥饿感席卷上头,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地上谢思乐的样貌模糊起来,倒是不停地散发出香甜的味道,勾起越发强烈的食欲。 不对,是臭臭的。 “你怎么了,阮蘩。” 谢思乐慌不择路,哪怕他此刻很虚弱但还是一脚迈到阮蘩身边,“阿阮?阿阮?” 吵死了。 吵死了。 谢思乐再度被少年推到,他见过一次这个阵仗,入学测试的时候,阮蘩就有些奇怪。 不容他多想,一股力量几乎让他动弹不得,对面纤细的少年眼中亮起璨红的光,而他的身体正在发烫,体内的血液好似燃烧一样,谢思乐突然有些怕。 “好饿。” 他听见面前的少年这样低语着。 目前还是亡夫回忆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亡夫回忆录(六) 第7章 亡夫回忆录(七) 命悬一线的感觉将谢思乐拉到一段记忆里头。 他和阮蘩相遇在稍早之前的入学测试之中,说到底军校招人也是分三六九等,并非人人都可以随意选择专业,优等生在哪个时代都有着所谓的特权。 在入学测试中拿到越高的名次才可以选择自己更想去的专业。 谢思乐作为A区世勋谢家这辈的幼子,不仅是被泡在蜜罐里头长大的,更是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被寄予厚望的同时也得到了家族带来的庇荫。 新生入学测试分为笔试和实操,两者占比达到了史无前例惊人的1:9。 谢思乐记得,阮蘩一开始在实操测试中还是吊车尾的存在,没有任何的威胁,看起来也是人畜无害的模样,怯生生的,说话大声点好像就能把那一尊玉人惊吓到然后碎了,在前几项测试中,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唯一要说的一点就是,很多和阮蘩相似的人都没有撑到最后一项测试就选择的结束测试。 只有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少年撑到了最后一项测试。 实操最后一项是模拟地下城,但是今年的测试出现了一个小问题,原本的模拟场地突然出现了意外,剩余的人直接被传送到了一座还没被发现的低级地下遗迹里。 虽然这个情况第一时间就上报给了军方,军方收到消息时也及时派出相关人员跟进。 可被卷入真实地下城的考生依旧分别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但其中谢思乐和阮蘩是受伤最少,甚至可以说是全须全尾的走出来的。 当时所有人都称赞谢思乐不愧是这一届的翘楚,但只有谢思乐知道当时他和阮蘩在一起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阮蘩救下了他谢思乐,并非常人以为的,是他护住了阮蘩。 - 红着眼睛的少年脚步轻盈,盯着谢思乐脑袋开了一个洞的部分,属于‘食物’的香气令人垂涎,虽然闻起来似乎没有想象之中的美味,但是可以解决此刻的燃眉之急的,下下选择。 “阿阮,你清醒一点。” 谢思乐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细胞开始疯狂的裂变,滋生出异样,原本还未曾那么吓人的犬齿此刻竟然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穿透唇部的皮肤,带着血液的芳香弥散在空气之中。 这种变异程度已经超越了谢思乐可以承受的程度,可他却像是被钉在地板上,动弹不得。 “呜噫——” “不要靠近了。” 阮蘩闻言脚步缓了一下,但脑内被生理本能控制的少年明显有些分不清状况,一心只想着吃个饱饭的念头驱动着这具躯体继续朝着地板上的青年走过去。 阮蘩伏低身子,鼻头翕动,眼睛盯着那个血淋淋伤口,咽了咽口水。 找到了! “阮蘩!” “阮蘩!” 豹子样矫健的青年此刻却被瘦弱的少年压到在身下,阮蘩低头,像小猫一样拱在谢思乐的颈侧,然后找准动脉的位置。 “唔——” 喷涌出来的血液顿时就溅了两人一身,温热黏腻的液体从食管进入胃内,将阮蘩的理智短暂唤醒。 阳光穿过厚厚的玻璃窗落在他的眼瞳里头,少年的瞳孔瞬间缩小,令他有些恍惚。 他长长吸了一口气,竟然有些回味起来。身体因为得到了养分从而喜悦、舒展,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 咦? 身下,是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阮蘩用力按了一下。 “唔。” 还会动。 “别乱动了。”谢思乐有气无力,刚才被咬了一口的人是他对吧,可身体并没有感觉到特别的虚弱,甚至,他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舒爽感,酣畅淋漓,就像是和人痛痛快快的打了一架之后的感觉。 谢思乐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四肢,在阮蘩清醒过来之后,方才的禁锢感随之消失,比之前反而更为轻盈,甚至连脑袋上的口子都没那么痛了。 谢思乐很快就从萎靡不振的情绪之中走了出来,他抬手,戳了戳阮蘩的脸颊,“再动下去,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哦。” 瞧着少年倏然之间就变得通红的耳朵,谢思乐的心情变得很好,就算刚才被咬了一大口也没事了。 阮蘩激动的连忙擦了好几下自己被谢思乐碰到的地方。 啊啊啊! 怎么办?这样以后可能会被沈春夜误会的,谢思乐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怎么会和谢思乐靠在一起。 这不对、不对。 他不可能做出背叛沈春夜事情的,一定是谢思乐给他下了什么东西,他才会变成这样的。 天呢…… 好不干净了。 阮蘩几欲落泪。 他晕乎乎的起身,踉跄着差点被谢思乐使坏摔倒,但回过神,阮蘩其实对方才得记忆不甚清晰。 他只记得,谢思乐对他有着......不轨的行迹。两具身体贴在一起的炽热感就令他愤怒且不堪,再加上谢思乐又出言挑衅沈春夜,于是他就拿着顺手的杯子砸了谢思乐。 仅此而已。 那么地上的血是从哪里的? 自己身上的血又是从哪里来的? 是不小心沾上的,居然出了那么多血,谢思乐也是身强体健,这样都生龙活虎。 阮蘩快步跑着,从柜子里找出自己的衣服,都来不及喘口气,就飞速地跑到浴室里拿热水冲了一个澡,将自己身上的血腥气洗干净都不够。 原先没有的洁癖,硬生生地因为被谢思而来碰到而不停用浴球擦着自己的身体,甚至在能够到的所有皮肤上都抓出了不少血痕。 热水氤氲,阮蘩蹲下身,水声盖过哭声。 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太奇怪了。 他绝对不是那种不洁身自好的男人,他的**都是因为沈春夜而起……他阮蘩,绝对绝对不可能对另外一个做出越线的事情的。 浴室蒸腾起的水汽模糊了洗手台上的镜子,阮蘩站在镜子面前,觉得自己的头发好像比之前要长了很多,低头恍惚的瞬间,原本只倒映着一个人影的镜面浮现出另一道影子。 像是沈春夜的样子。 阮蘩回头,却空空的不见一个人。 “你也在看着我吗?沈春夜。” - 谢思乐捂住自己的脖子,在看见阮蘩进了浴室之后才慢悠悠地站起来了。 瞧阮蘩刚才的模样,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似乎完全不记得了,就像入学测试的时候那样。 他们明明遭遇了变异生物的袭击,但是因为和大部队走散了,所以只能依靠谢思乐一个人去对抗变异生物,可谢思乐毕竟还没有受过完整的训练,纯粹是用力量和本能在战斗。 谢思乐并不指望阮蘩能够帮他,只希望拖延一下时间支撑到救援就行。 可是谢思乐受了严重的伤,血腥气引来了很多变异生物,他至今都记得那时候的场景,阮蘩轻轻啄了他一下。 想到这,谢思乐的脸突然莫名红了起来。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思索一下这两次莫名的事件,导火线就是他的受伤。 这是不是说明—— 自己对阮蘩来说同样是特殊的! 之前就听说过阮蘩和那个死掉的老男人之间的匹配程度是百分百,但是只要他一流血,阮蘩立刻就表现出不一样。 这足以说明一切啊,他和沈春夜一样,绝对和阮蘩有着极高的匹配程度。 等有空的时候呢,一定要去做个匹配度测试,万一就是万里挑一的百分百呢,这样就能把人名正言顺的带回家,量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谢思乐傻笑着,倒在自己的床上谋算着自己的幸福未来,目光却盯着单面镜中那朦胧曼妙的身躯,舔了舔唇。 他不由感慨,老男人死的真是时候。 大概两三天一更,明天打算修一下前文。 上班好累。。。。。 求收藏求评论。[求你了] 10.24 改完了。。周末能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亡夫回忆录(七) 第8章 亡夫回忆录(八) 阮蘩洗完澡走出来的时候,谢思乐像是睡死过去。 他耐心等待了一会,整个房间静的吓人,阮蘩觉得这很不像谢思乐的作风,连着喊了谢思乐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走过去,床上人的体温让他心头一颤。 那天之后,谢思乐就被紧急送到了医院去,阮蘩记得谢家人得知这个消息赶过来时看待他的眼神,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可他什么也没做错。 阮蘩提交了很多次的换宿舍申请,但都被打了回来,没有人想和他交换,而谢思乐也请了好长时间的假。 期间他旁敲侧击打听过谢思乐的情况,不过这帮名义上的同学都左右言他,大抵应该还是没死,只是情况不妙吧。 作战科的课程对于阮蘩来说不怎么难,他的脑子很好,基本上知识经过大脑就能被牢牢记住。可光聪明是不够的。 一个人的日子让他想起了之前在收容所的时候,不过好在现在并不无聊,也不用忍冻挨饿,他应该知足。 冬日初,A区降温,偶尔晚上会下起雪。 阮蘩抽空回了家一趟,陈明朗果真如他所言的那样,将整个别墅收拾的井井有条。 距离得知沈春夜的死讯也过去了大半年,阮蘩看着大门上逐渐淡去的刻痕,心中怅然,他现在比之前高了大半个头。 不知道沈春夜看见的时候是不是会高兴。 刚来A区的时候,他还是个小萝卜头,因为从小待在收容所里,打架打不赢、吵架更像是个哑巴,就算是按量分配的食物也能被人抢了去。 十三岁的时候还没A区人家十岁小孩长得高。 沈春夜那时候还挺忙,但还是会抽空研究一下食谱,变着花样给他做点长身体的大骨头汤,炖的是奶白奶白的。 就像现在陈明朗端出来的一样。 饭桌上,陈明朗问:“小蘩,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之前说好一个月能回家一次,怎么现在两三个月才放人呢。” 阮蘩将一口白芸豆送入嘴,垂眸,作战科的确是半个月就放假一次,但实操机会太少,他只能紧着休息日让某人过来给他开小灶。 可哪怕如此,他依旧是吊车尾。 很残酷吧,他使了办法进了作战科,但的确就像晏鸣说的那样,进了又如何,不过还是没有办法拿到第一,进到那个,遗迹。 他不甘心。 “嗯,课程有些忙。”阮蘩应了一句,并没有多说。 陈明朗对他很关心,说着他高了、瘦了、头发也该剪一下。陈明朗伸手拂过他的头发,掌心发热却又带着为微不可查的抖动。 “对了,小蘩,你之前有那么多白头发吗?”陈明朗压着眉头担心道,“要是作战科很累的话,我们还是转系吧,沈大哥虽然走了,但——” 陈明朗顿了顿,“但,你想过一个安稳日子,还是没有问题的。” “小陈哥,我说了很多次了。” “沈春夜,没有死。” 陈明朗一震,却又没说话。 阮蘩也不亏待自己,沉默地吃完了晚饭,随着星子爬上夜空,频道新闻放了一波又一波。 【C区出现S级的地下遗迹,晏鸣指挥官带队凯旋,并带回来了遗迹内生物样本。】 哦。 【猎人协会再度吸纳新生力量,年轻A 级的猎人的加入必然使伟大的人类保护事业更上一层楼。】 说的真奇怪。 【明日气温将达到零下,各位居民注意保温。】 …… 阮蘩窝在沙发上懒懒打了一个哈欠,打算上楼睡觉,正好陈明朗切好水果给他送了过来,“小蘩,要是累了的话,就回去睡一会吧。” 阮蘩转过头,看向陈明朗:“小陈哥,我有话对你说。” “嗯?” 阮蘩:“小陈哥,我过年不回来了,之后应该也不会经常回来,你要是还愿意留在这的话,就留着吧。如果哪天不想待了,和我说一声,如果仅仅因为是我的原因让你眷恋的话,很抱歉,小陈哥。” 陈明朗不知在阮蘩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半蹲在地上,面色仓皇:“小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明朗怎么不懂阮蘩的言外之意,这是在赶他走呢。 他紧张地去抓阮蘩的手,但被人躲开了。 “别这样,小陈哥。” 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了。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陈明朗一向稳重的面具破裂开,“小蘩,我很感谢沈大哥,而且我们不是一家人对吗?” “我只是想替他照顾好你。”陈明朗劝说自己就是这样。 他只是替沈春夜照顾好阮蘩,他们才是有着特殊羁绊的人才是。而不是晏鸣、谢思乐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阮蘩就算再没有指望,他也可以做阮蘩的后背。 “小陈哥,我长大了,法律上我已经成年了,不需要谁来照顾我。”阮蘩起身,俯视着狼狈的陈明朗,“而且,没有人会对救了自己性命的好大哥的遗孀起.性.谷欠的。” 陈明朗爬过去赶忙握住阮蘩的脚踝,拖住少年离开的步伐,阮蘩皱眉,想踹开但又迟疑。 就迟疑的时候,陈明朗就将他拽倒在沙发上。 泪水划满陈明朗的脸庞,无比的失态,“小蘩,小蘩,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别赶我走好不好,真的。” 陈明朗就像被夺走了骨头的狗,摇着头,双手攀附上阮蘩的大腿,眼神屈辱叫嚣但却隐忍住了,不由地阮蘩脊背发凉。 他连忙推开陈明朗,快步从楼上找到自己的行李,然后把沈春夜的照片打包进去。 下楼的时候陈明朗已经收拾过狼藉,重新将自己藏在笔挺的衣物里,装着无事发生的模样问:“这就走了吗,不多留一会吗?外头下雪了。” 阮蘩拖着行李箱,推开大门,冷风吹进屋子,把两人摇摇欲坠的关系彻底吹散,“小陈哥,我是把你当成好大哥的,仅此而已。” 陈明朗:“可是沈春夜已经死了。” 阮蘩沉默一会,外头飘进来的雪落在他的头顶,把发丝染白。 他回头勾起淡然的笑:“如果他真的死了,那我陪他一起去死好了。” “为什么!” “沈春夜不过就是将你从收容所带了回来,你真的对他有那么爱吗?要说相处时间,甚至不如我和你的,难道我对你不好吗?他在和不在有什么区别。小蘩!” 阮蘩无法反驳陈明朗的话,他和沈春夜认识五载,五年时间,真正相处的日夜都被他记了下来,不过一年多。 他对陈明朗摇了摇头:“不一样的。” 阮蘩清楚的明白,他对沈春夜的感情并非亲情,而是爱欲。 他是沈春夜的妻子,那就是了,他会恪守好妻子的本分。 - 阮蘩赶着路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凌晨了,气温很低,冻得他的手发红。 他推开门,本该黑黢黢的屋子此刻却不明亮起了灯,阮蘩有些诧异,骤闻熟悉的一道声音,叫他耳膜嗡嗡作响。 “回来了。” “怎么身上那么冷。” 谢思乐走来,撑在门框上,落下一身的阴影的时候也带来暖意,阮蘩仰头看他,灯光昏暗,看不真切。 两人相顾无言。 “……” “你怎么回来了?” 谢思乐啪一声关上门,将人扯回屋内:“怎么我还不能回来了,你巴不得我再也不回来是吧,我要是不回来,你队友都要没有了,你不是想拿第一名嘛?光靠你一个人怎么拿。” 阮蘩的胳膊被扯得有些痛,谢思乐好像比之前更高、更壮了一些,脸也长开了,青涩的婴儿肥褪去,棱角锋利了许多,但一双桃花眼还是没变,看向他的时候总是带着玩世不恭和自如。 “坐下。” 谢思乐将人按在沙发上,自己搬了一把椅子,面对面坐着。房间内的温度上来,阮蘩的脸也逐渐有了血色,被雪水打湿的头发异常柔软,乖乖地耷拉在耳侧。 “你怎么知道我想拿第一的?”他问。 谢思乐:“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总之你是不是要拿第一。” “嗯。” “阮蘩,是不是你确认他真的死了,你才会安心。” 阮蘩的瞳孔骤然放大,谢思乐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难道是晏鸣告诉他的,这个事情只有晏鸣清楚啊。 不应该,谢思乐怎么可能和晏鸣有别的交集,而且这是他和晏鸣之间的交易才是。 见状,谢思乐无比肯定自己的猜想。 阮蘩之所以想要进作战科,就是想要进地下遗迹。能让他一个柔弱的gift进遗迹的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去找沈春夜的尸骨。 这样也正常,毕竟是个人都会有感情的,何况是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丈夫’呢。阮蘩的想法也是情理之中的。 只是往届都只有第一名才能带队去地下遗迹,沈春夜出事的那个地方已经被列为高危遗迹,一般等级的猎人想要进去都是不可能的。 虽然他现在被检测出A ,但不论是能力还是情理上,连他都不可能被准许进去。 不过,要是阮蘩的话—— “我帮你。好不好,阮蘩。” 又努力地更新了一章。[鸽子][鸽子][鸽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亡夫回忆录(八) 第9章 亡夫回忆录(九) 天气格外刺骨,联邦军事大楼内灯光未曾断绝,晏鸣在办公室里点了一支烟,大抵是因为没有人的缘故,他并没有设防地摘下了原本都不脱身的皮质手套。 原本已经变的有些鳞化的皮肤,此时在灯光下变得光洁无比,甚至算得上的新生婴儿般的粉嫩。 这个变化是那次阮蘩咬了他一口之后开始的。 原先以为无法缓解的变异程度,竟然有着奇迹一般的逆转现象,晏鸣转了转手腕,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自己的双手。 真是神奇。 难道阮蘩不仅和沈春夜的匹配度很高,和他的也是?既然这样的话,那他更应该牢牢抓住一个救命稻草。 除了利用之外,阮蘩对他也的确有着非传统意义上的救命之恩。 但那个谢家的小鬼又是怎么回事。 入学测试的时候他的水平测试还只是B 而已,怎么才过了两个月就跨越了整整一个等级? 思绪渐渐飘远,晏鸣缓缓吐出一个烟圈,自从C区回来之后他就有些心神不宁,往常遇见的一些怪物长得都不像是个正常生物,千奇百怪、触手软肉横生,只会叫人恶心。但是在刚回来的那个遗迹里头,却闪现出了一个类人的怪物。 这个怪物有着明显的五官、生长出和人类一样的四肢,甚至在遇见他们这帮入侵者的时候出现了可察的情绪波动,和那些常规的怪物有着截然不同的表现。 猎人协会按照危险程度将这些怪物分出等级,而超出他们认知的存在一律划归为S级。 想着,晏鸣心脏开始抽痛起来,极寒天气下他还是往自己身体里灌了很多冰水。 他一向都是无神论者,不论自己手下亡灵多少,他都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在为人类事业而奋斗。 可,如果那些本该是动植物衍生变异出来的生物本身就是他们之中的一份子呢? ——笃笃。 推门进来的年轻人脸上带着些许的惧色,他将一叠生物检测资料放在晏鸣的办公桌上。 “指挥官,您带回来的生物样本分析结果。” 晏鸣叫青年人出去,捏了捏发痛的额角,摁灭了烟头之后才缓缓打开这叠资料。 …… 晏鸣甚至没有完全翻阅完那摞资料,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飞快跑到盥洗室,将才吃下去的东西全数吐了出来。 呕、呕、呕—— 晏鸣的大脑被一股愤怒的情绪笼罩,但更多更多的确是不敢置信。 怪物嘛,死了就死了,没关系的。 但可怕的是,那个怪物的五官之中却透着几分他死去队友的痕迹。 巧合。 肯定是巧合。 【综合数据分析,可以得出该生物样本的DNA排序与人类高度一致。】 【DNA排序与人类高度一致。】 …… 晏鸣长吸一口气,这件事情绝对不能泄露出去,不然绝对会引起人群的恐慌以及生出对政府的不信任。 这一定是个巧合。 可是,他要怎么欺骗麻痹自己。 晏鸣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盥洗室的窗户大开,风冷似乎将挂在额前碎发上的水珠凝结成冰,也正好让他眼中的血丝褪去。 他回去调整了一下呼吸,从终端里找出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他想打过去,又看了一眼时间。 “嘟嘟嘟——” “喂,小鸣,这么晚是有什么事情吗?” “伯母,冒昧打扰了,安溪的。”晏鸣想起了那个酷似队友面容的怪物,一时之间极为哽咽,“我想抽空回来看看他。” “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哎,难为你了。” 晏鸣挂了电话之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的眼眶湿润,却又哭不出来了。 安溪,是曾经和他一起进入协会时候的队员,也是当时他最好的朋友。安溪并不优秀,但却是个乐天派,阳光开朗的性子很讨喜,就算被说是冷血的他都会觉得,这样一个人怎么能死在地下遗迹里,又怎么能连尸体都带不回来。 协会里的人一代一代更迭,知道安溪这号人的也越来越少,跟着这次去C区的人更是对这两个字陌生到极致,他也是带着怀疑将怪物杀了之后,取走了一点点的样本。 晏鸣脑内闪现过那只怪物死亡时的眼神,还有那蠕动的双唇。 【为什么。】 那只怪物在说,为什么! 安溪在质问他,为什么要杀他! - 宿舍的灯像是坏掉了,一闪一闪,烘托着诡异的氛围。 “怎么,难道觉得我会骗你吗?”谢思乐见阮蘩不说话,眉头轻蹙,他什么时候那么不可信了。 阮蘩:“嗯。” 谢思乐愕然,面上露出尴尬的神色。 阮蘩:“你帮我,也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吗?” 也?谢思乐思忖,难道还有人也说了这样的话,但也只有他这么聪明才能看清阮蘩的内心吧,难道其他人也可以? 谢思乐腾地站起来,亲昵的一屁股坐在阮蘩身边,“就不能是同学之间的友好帮助吗?” 阮蘩:“谢思乐,我把你送进了医院,你爸妈没有来找我麻烦,我已经很感谢了,我自认为我没有大的能耐能让你们对我百依百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仅此而已。” 阮蘩的声音并不强硬,但却莫名拉远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叫谢思乐很不舒服。 谢思乐反扣住阮蘩的手,将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阮蘩,我喜欢你,我不讨厌你,所以你对我打也好、骂也罢,我都可以当做是情趣。我知道你心里还揣着另一个人,但你也不能否认我的感情吧。” 橘黄色的光,不再忽明忽暗。 “你对我,有感情?”阮蘩觉得很可笑。 少年的面容透着憔悴,但依旧看得出来是绝色,这幅皮囊惹得很多人喜欢,特殊身份和巨额财富更是让人垂涎,谁要是能接手阮蘩,不说其他,光是资产都能越过一个阶级。 “谢思乐,我们才认识多久,如果那天不是你对着我、对着我……我根本不会打你,这笔账我还没问你算,你怎么好意思来我面前发情。” 谢思乐一听乐了,哟,还是那么纯情:“正好啊,那我补偿你好了。” 阮蘩一楞,心想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不需要!” 为了防止谢思乐再度做出奇怪的事情,他昨晚硬生生在客厅待了一晚上,谢思乐倒是睡得香甜,哼。 次日,阮蘩顶着个熊猫眼进了教室,却得知今日晏鸣请假的消息,他们临时换了一个实训老师,这叫他还有些不太习惯。 晏鸣不会无缘无故请假,特别这是今年最后一堂的实训课了,阮蘩想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始终找不到机会。 可谢思乐的回来还是引起了不少的波澜,不少人似乎知道了点什么,都簇拥在谢思乐身边巴结,导致谢思乐根本没办法脱身。 阮蘩垂眸不语,组装好枪弹做好准备工作,瞄准,后坐力依旧振的他的手发麻,虎口上的水泡还没有完全好,又重新发了出来。 他的心沉沉的,想着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谢思乐的提议,和他合作,只要谢思乐带着他一起刷实训的成绩,那么再加上他的理论课成绩,拿下这年度的第一应该不成问题。 只是,就算这样,他也得提升自己的实力,不然还没等找到沈春夜,他就得死了。 ——砰砰砰! 暮色四合,阮蘩守在场地出口,等着谢思乐。 谢思乐好不容易脱身,出来的时候见到阮蘩还有些诧异,但阮蘩直接拉过他的手,找了一处僻静地,开门见山道:“我答应你。” “你答应我什么?”谢思乐懵了。 阮蘩耳朵一红:“就是昨天晚上那个事情啊。” 谢思乐傻笑:“哦哦哦,那个啊,嘿嘿。” 阮蘩板起脸,正色:“不过我们之间只有合作关系,再也没有其他。” 谢思乐不语。 仅仅是合作关系的话,他可不需要拼命呢。 - 那天之后,阮蘩能感觉到谢思乐动作规矩了许多,也在认真学习,不过很快就到了新年,所有的学生都放了寒假,谢思乐也走了。 阮蘩没有回所谓的家,他想起之前过年的时候,别墅里还是充满着年味的,大家都其乐融融,沈春夜也会给他包个红包,有时候还能在饺子里咬到枚硬币。 他这半年一直都泡在学校里,还没走出去看看。 夜色浓重,A区的一切依旧繁华,灯火繁华,是啊,毕竟A区不像其他地方动不动就会坍塌一块,自然是整个联邦最繁华、最核心的地方。 阮蘩走在江边,将毛衣往上抻,带着水汽的风灌进来,冷得很。 路上的行人很少,阮蘩在CBD里找了一个还没关的蛋糕店,买了个红丝绒蛋糕,店员大方的将一些面包也打包送给他:“同学,新年快乐哦。” 阮蘩笑笑接过。 出去的时候,外头下了鹅毛大雪,阮蘩没带伞,在门口徘徊,冻得瑟瑟发抖。 他犹豫了一下,就打算冒冷回去了。 脚步还没跨出去,头顶便落下一片的阴影和熟悉的气味,阮蘩转头,惊喜道:“沈春夜!” 嘿嘿[求你了][鸽子][鸽子] 求收藏求评论,谢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亡夫回忆录(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