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 第1章 雨夜 风呼啸而过,又是一阵雨。 “白板”一个男人,叼着烟手指摩挲牌面,犹豫再三还是将手里的牌甩出,发出“碰”的一声 “哎呦小雨,今天你可栽喽”“胡!”小雨斜着眼瞪他,不情不愿的从包里掏出一包哈德门,左右扭捏,委屈极了 “好哥哥,你看我这一晚的输多少了”小雨掐了掐眼角,又是一阵唏嘘。那烟还完完整整放在他手侧。“哈哈哈,小雨就会撒娇” 窗外天空打过雷点,雨点犀利,小雨打起了哈欠,屋内灯火通明自然是不会冷的,小雨听着汹涌的风,刮过呼啸的雨。“困了” 身旁又响起道笑声,“小雨,你这晚可得输个体无完肤!”,男人斜叼着烟,眼神玩味,。牌桌上嘻嘻哈哈,都在打趣 “虎,你可别逗他了” “是啊是啊” 小雨双手撑过下巴,嘟着嘴闷闷不乐,虎笑着将烟在桌沿上掐灭,起身提起宋雨肩膀,又挽过他的肘窝,对着剩余二人道别 “小雨大概是困了”,另只手抬到胸处摆动,“呵,我也要走了” “这雨大了,各位今夜就先留宿这儿罢”说完虎挽着小雨便上了楼。实木板上,脚步声伶仃,这大楼怕是太安静了,下方几点麻将声让事态更加违和 “小雨在害怕吗?”男人察觉到身旁有人在叹气。小雨抬起头,看的是头顶的吊灯。虎的手掌轻轻附上 “看久了会疼的”,“哦” 小雨靠在虎胸上,嘟囔“一点也不好玩,就一直输”,虎手掌蜷缩,用拳头摩挲小雨脸蛋,“你就是不认真,一会看草一会看花” 两人相依拐进一处房间,“翻云覆雨”又滚上床。小雨仰躺在床上,两只手相并拢做出祈祷姿势,“阿虎,你会信上帝吗” 男人拢了拢手里的青长马褂,眼神凝重地看向小雨。大笑道“哈哈小雨,你真的好可爱……” 两人躺在一起,床边小夜灯孤独耸立。阿虎手臂拢着小雨,下巴轻轻摩挲头顶。“我当然不会信了,什么耶稣,什么上帝都是骗人的”“你们宋家也太迷信了吧,还天天逼你祈祷,略,过分!”“如果真的有天堂,一定是有小雨在的地方”……“睡着了吗” 阿虎提起被褥盖上,小雨两手拢在外边。屋内暖气很足,暖黄的灯光在落下的薄纱中散去 宋雨醒来时阿虎已经走了,独留枕边淡淡的温暖。宋雨站直身子,阳光从窗缝闯进,不偏不倚打在宋雨脸颊上,很舒服。昨夜绵延的雨已经停了 一地狼藉。宋雨撑着伞走在大街上,这儿大清早就堆满了人,好不热闹! “两包仙女”宋雨对着一个胸前挂着小箱的小贩,伸出两只手指,小贩乐呵呵接过钱,递过去两包烟 宋雨身着藏青色西装,小皮鞋,俨然一副君子样。将烟塞进西装内夹层后,叫停了辆黄包车。 “宋少爷,哈哈节日快乐”。宋雨同那人握手,寒暄几句。径直走进一方颇为幽深的四方院,这儿门道很窄,蜿蜒曲折,终是容不下这么多人。宋雨辗转去了侧方小路 “哈,哈哥哥,这不太好吧”,充满饥渴的喘息络绎不绝。宋雨面不改色地从两人面前走过,相拥着互相攀爬的两人,放下长裙拉上裤子,慌忙逃窜。 宋雨停了会儿,前一个拐角叫喊讥笑辱骂喘息声络绎不绝。 天气已经雾蒙蒙的,怕是又要一场大雨 “虎哥,节日快乐” 宋雨与昨晚的男人相视一笑,向里房走去。铺陈的是石板路,宋雨低头,数着格子走。“碰”撞上前方高大强壮的人 宋雨只是撞上前方人硬挺的前胸,便感到有浓郁的力量储存。统共49步,这一下就断了,宋雨先是怪没给他好好带路的赵虎,又是怪前面这个不长眼的! “呀,好哥哥,你也来了”,宋雨抬头看着这位帅气男人,满是笑容。 赵虎窝住宋雨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哈哈好巧啊朗兄”,“嗯”。朗兄提起手臂,掌中提窝着一盒月饼,赵虎越看越气,这家他预订了好些次数,都被阻拦 “哎呀,你干嘛,我才跟哥哥说几句话,你急什么”宋雨被赵虎强硬拉着走,气呼呼。 “哼,凭什么你在外面会叫他哥哥,我呢”,宋雨哪管他这些,甩手独自一人往前跑去。 赵虎倒是不追了,提着月饼往回走去 “一表人才啊宋兄”,“路叔叔好”,宋雨乖乖地同长辈交谈,入座,祈祷。 —宋家都是基督教徒,旁人问起都说是为了救国,好大义凛然。事实也确是如此,也粗制滥造— —这儿祖祖叫童合唱团,她竖立中,其余人在外围— 宋雨本该闭着眼,他这时是直挺挺瞧着那孩童,额角上有一块浅色疤,旁那位头发梳得盘亮……祖祖捧着圣经呢喃,空灵歌声在呢喃中沉淀,宋雨又闭上眼,同祖祖 聚会在早上8点结束,孩童们齐去偏房吃早餐,宋家人围座相谈。 宋雨虽是个面容娇好的男人,但也终究是男人,不能撒娇,不能害怕更不能太没用,这可给宋雨愁到了,在长辈面前永远不能放松。 所以宋雨找了好多好哥哥,有人宠着自己,宋雨也不打算结婚,那些哥哥总说要和自己过一辈子,那就一辈子吧,反正不长也不短,开心就好了! “宋雨也该有女伴了吧” “是啊,这么一直空个位置也不是个办法” “哈哈小雨魅力太大了些,也耐不住自己不好好用啊”。 哎呀,又到宋雨愁的事了,他总想找个好哥哥穿上裙子与自己结婚罢,可其他哥哥又生气了 各位在四方园门前散开,朗兄和赵虎只是送些礼,各位都有事要忙,早些回去了 宋雨还坐在椅上,“小雨,你待会去一趟林家”,宋雨知道准是祖祖看上人家姑娘了,“好”。 砖瓦上汇着水洼,宋雨独自一人原路返回,有些青砖上覆满苔藓,有水露,还有沿上缀落的珠子,圆玉般滚滚 坐上了去见未来女伴的车。在江苏10月统共会有两场大雨,今天是最后一场 宋雨怏怏打开窗,雨水淅淅沥沥,凌乱了阵脚。 “宋先生,林小姐来电”,司机将电话递给宋雨。“哎呀,阿雨呀,今天姐姐又有些事啊,所以呢—见面先延迟了!—呵拜拜—”,宋雨甚至能想到她是怎么同自己电话的,口红得抹上最艳丽色,高跟需是最高的 闹剧如吹过的风而过,返回片雨声中 ,车子掉过头去。又过四房院,孩童们在砖瓦间如鸟儿般嬉笑如猫儿般打闹,“啪叽”趟过水洼 其实他是很晕车,气味毛毛躁躁,凌虐他的身心。索性掏出烟来。手臂挡遮雨水,细细点上。 “碰——”车陷,整个腹部都变了型,“滴滴滴”,杂乱纷纷。宋雨身子扭曲,朦胧血水缚住他的身躯,烟落在胸前,昏暗中唯一的闪烁,雨水禁不住,从破裂的窗口一贯而入 宋雨瞧着他们被惊着,四散逃开 “哎呀!”宋雨突的身处一片空白,只有他是其中唯一的杂质—宋雨认为死亡是不可避免的,所以他并不慌张。他对着身子抹上摸下,“莫不真有天堂” [你好,小雨]很熟悉的声音,宋雨愣住了,双手并拢,做出祈祷姿势。[小雨,我是天堂1哦,可以帮助你实现愿望]声音又变了,宋雨左瞧瞧右望望,依旧是空白一片 “哥哥呀,你在哪呢?” 第2章 系统 天堂1唤出全身,实际上它目前还没本体,只能靠投影出现在宋雨脑海中。是个面容娇好的男孩 “呀,宋玉,怎滴是你”。天堂1循循善诱,“哥哥呀,我在这边呢”,“你在哪”怕,“这儿,快过来,快”,像甜腻糖果叫嚣着孩童的喜爱 宋雨不过去,他才晓得,沉着脸,傻乎乎望向宋玉 声音又变了[小雨,来,快来姨姨这儿],宋雨终于明白了“天堂1,你是在逗我玩吗” [是的宋雨] [宋雨,这里是你的精神世界,我是天堂1,实现愿望——前提是需完成任务] “哎呀,可以不吗,认为什么的会很累吧”宋雨真想在床上一睡不起,但那跟死没什么区别了,可他不想死掉 [很抱歉,这是强制性任务] “你上秒说是实现愿望,还没说到有任务呢”宋雨可生气了,虽然他并没有什么愿望,但就是气,刚刚还敢耍他。宋雨矫情,轻哼出声 场景突变幻成姨姨卧室场景。姨姨有些老古但又钟爱西方,屋里添块大火炉,俩藤木椅,书桌书窗户花边…… 宋雨蜷缩在藤木椅上,身旁是温暖火炉“啪吱,啪吱”,叫嚣着微光。“这个世界真是好奇怪哦” [是的]一个披散长发,着丝绸睡衣的女人坐在宋雨对面。“哼哼,小姨” [现在你愿意了吗] “我看你们呀千方百计,不论答不答应,最后到还是要去罢”,宋雨捱去眼角的红,颔首示意 [完成任务后你可以选择,上天堂下地狱,或是魂飞魄散]。 小姨将宋雨揽入怀中,细致抚摸,[我将会带领你前往第一个世界] 手背细腻滑嫩,手掌却附满厚茧,硌得宋雨哼哼唧唧。宋雨真的很讨厌天堂1,连小姨的恶趣味都要模仿,可气坏他了 窗外很是寂静,屋里炉火茂盛。宋雨窝着,沉沉睡去 --宋雨又生气了,他正躺在小床上呼呼大睡,突然闯进来三个大汉,扬言要把他棺材板给掀了。 “要开棺啊…老刘,点蜡烛”被叫做老刘的动作利索,从包里掏出一支红蜡,处地宫内点燃,放置东南角。 宋雨躲在一处石门后,探出半个身子,怀里拥着软绵绵的白色枕头,头发一角翘出个弧度。揉揉眼,呆呆走向前。 一把银刃呼啸而过,宋雨以极快的优势将银刃踢飞,手里还攒着枕头套的流苏。所谓敌不动我不动。宋雨下巴深陷软绵绵套路,眼神狠厉。 “草,这**什么玩意!”老刘紧握手中小刀,指腹摩挲刀柄,不住颤抖。“幻觉吧……” 毕竟宋雨着一身联名,什么粉色小猫,大耳朵小狗呀,最上头那枚扣子是摸金符,品质虽不是绝好,但也绝对是狠货。 最让三人震惊的是,那枚摸金符他们曾见过。东家那边有个特别厉害的老祖,不过早已临终寿寝,这枚摸金符定是他后人带来的。这了“这东西怎么会在这儿”三人愈想愈发凉 “你们好呀,我叫宋雨,你们也是来陪我玩的吗?”。三个大汉不着脑,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哈哈小朋友,那个…我们是不小心走错了,不好意思啊”。 男人双手并拢,以示抱歉,他们这些三角猫功夫,只敢跟在后方捡漏,谁曾想被撅过的墓还会有这么个玩意儿,吓死个人。幸不会主动攻击 得亏过人心理素质。宋雨见他笑着,便也笑起来,“哥哥,我想问你个问题呗,可以吗?”,宋雨越走越近,身上蕴含寒冷,走一步退一步 “哥哥呀,你们在害怕我吗”宋雨想不明白,明明自己跟他们一样,只是住的地方不同罢,为什么会害怕呢。 宋雨“啪叽”坐在棺椁上,拍拍身旁两侧。宋雨自然而然靠在最近的人肩上,小脚晃晃荡荡。 “哥哥呀,我跟你说哦,前些天有几个哥哥姐姐来……然后菠萝菠萝蜜!”宋雨双手并拢,碎碎念着从上头打开“啪,就消失了哈哈哈”。 宋雨很开心,因为他真的很喜欢那个电影,好像是这样叫,但哥哥姐姐们很久没来过了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电影吗,我超级喜欢!还有齐天大圣呢”,宋雨抬头,脑袋左看右看,额前碎发也晃悠。 “哥哥,你们能带我出去吗?”没得到答案的宋雨也不恼,他现在可能更想出去,看看哥哥姐姐嘴里的世界。 可是嘴巴这么小,世界也这么小吗,那小雨也会是小小的。在看小荧幕时,那些山林水涓,云层叠叠宋雨从没见过 依旧没得到回答,宋雨也不恼,放他们走后。重回棺椁上,每趴上总会有雨声,一侧脸颊压得扁扁,耳朵紧扣住,又是绵延细雨。“哎呀”宋雨捏捏耳垂,好无聊 决定第出洞的宋雨换了身厚实衣服,也不抱什么玩偶枕头了,净身出户!—宋雨仰躺在棺椁上,双手左右晃荡,越觉无趣— 天很暗,四面昏黑寂静,只零星几点虫鸣。脚下踩得稀稀疏疏,太安静了。宋雨走几步便停下,看不清路,也不敢看清,这无人境地,诡异神秘,像身处裂缝,很拥挤。 [你的任务完成了]柔和的声音给宋雨足够的安全感。他记起来了,原来自己在工作呀。又是空白空间,中唯一杂质便是相对渺小的棺椁。 “我一睁眼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好像度过了很漫长的一生”“那我完成了什么任务呢”“想看菠萝菠萝蜜”。宋雨有很多话想说,很想说 菠萝菠萝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系统 第3章 烈火 宋雨突然想到自己怀里的两包仙女,一身藏青色西装的他,为自己细细点上,火柴熄灭在蹭亮皮鞋上。 ——“吵到你了吗?”身处轰然声轰然声中,一双手虚盖住眼,稚嫩的声音渐渐让宋雨回春。“雨水少,爷爷他们在抽水。” 宋雨眼睛眨呀眨,长长睫毛弯弯绕绕,少年收回手,宋雨瞧他。 寸头刚出芽,眼睛狭长棱角分明,是好哥哥呀。宋雨攀上手臂,“好吵”,冰凉凉的皮肤味道。 外头有许多人,叫叫嚷嚷,一地轰然,也许仅一墙之隔,宋雨与少年嬉笑打闹,皎洁月光喧嚣,风与稻田缄默。 “*,要抽一晚上”, “啊,你去看那边,这点出水慢了,水管露没有”, “哎呀,大窟窿……来,堵到堵到”。 机器鸣鸣响,每个人说话得大字大句,河与稻田隔得远,管子不够长就会找细一点或粗一点,胶带裹上,还得随时有人看着来,一路石子磕磕碰碰,大家都是换着借来用,互相帮帮忙。 晚上风吹着冷,为了方便活动穿得都少,裤脚挽到大腿,靴子得沾满泥水,里头裹的是泡到发白的脚。青发间杂几颗白,汗水风都来不及吹散 忙活一晚上才抽得一田的水,天蒙蒙亮了,紧锁的眉有了些动容,“行了,都回去休息”。老人佝偻着背,脚步还稳稳当当,只是很困了,“宋江,把机器收一下还给你蒋叔家……就大山路口那家,晓得不”。 机器很重,宋江踩在岸边石梯子上,撑着把手,得先将滤网里垃圾清理些才好收拾。 这河也几十年了,里头东西自然多。宋江松开捆绑在机器下端绳索,很沉,宋江两只手紧紧攥住绳索两头,河水淅淅沥沥落下,蘸得一裤头小植 黑黝黝白花花。这儿离大垃圾箱很远,大多村民图方便,垃圾都会再回到河里,宋江自然不例外。 平时至少都会有三四个来清理,这次大概大家都累坏了,孩子里也只有宋江和蒋锋会自愿来 手攀上滤网,有些油腻。从前头开始一点点倾泻,后头慢慢勾这网往上拉扯,飞溅的污水洒落在宋江单薄躯体上,为了不弄脏衣服自然是早些脱掉。 “哥哥”宋雨兴冲冲喊道。他静静蹲在石坎旁,手肘放在膝盖上,撑住脸,脑袋在风中凌乱。 宋江转过头,皱着眉头,“怎么就戴上了,昨天不是还说讨厌他吗”。宋雨手上缀着块粉色印上小女孩的表。 其实是蒋锋打算送给宋雨的生日礼,不过早被宋雨发现,被告知必须在生日送出,自然惹的宋雨不高兴 宋雨哦了声,转身坐在石梯旁的石阶子上,这条河还算清澈,每每有很多人来过,所以杂草不多 宋江突觉网里的东西流的很快。是一整条肠子,碎成沫的肉渣,和一颗刻上字画的心脏,它们或裹挟大块小块的白骨,或藏匿深深浅浅的淤泥里 宋江顿觉呼吸急促,血液沸腾大脑比跳蚤躁动。他看向宋雨,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他身后台阶上,手里攥张裹满泥浆的纸 他镇定捡起一旁衣服,盖在宋雨肩上,宋雨若是想回头就用没怎么沾水的肘弯让他正过。今年水稻种得晚,天气都有些微微凉 “大哥哥好不好我们来捉泥鳅……”哦,宋雨的小手表会在正午播放音乐。宋雨手伸往前,手背朝后,他很喜欢。 “你先去找田鸣玩,哥哥要和爷爷说话”,宋雨踏这步子就去了,一路上他已经差不多会唱那首歌了。 宋雨嘟起嘴,表示抗议。宋江早先转头,倒没看见。宋雨待他走后,望向手里的纸 村里来了警察,宋雨听说是大山路口蒋叔儿子死了。“哦”,他还挺喜欢那个哥哥的,说要带他去城里呢 爷爷和宋江一坐一站在家神板下面,四方桌斜对面,一个穿着严谨的警察。 三人说着说着宋江走了,他坐在大门外的小马凳上,木门有些掉漆,宋江靠在上面,脸色苍白。 “哎哟,蒋家那个死了呀”村民七嘴八舌聚在一起 “啧啧啧,亲爹不要,后爹和亲妈的死了—可怜哟” “老蒋也是,这辈子就他一个人,却……哎,不说了”化鸟兽散,空留一地瓜子 “他后爹死在**,不久他妈也去死了,后来住去亲戚家……”宋江抱着宋雨,柔声说道。 宋雨不摆弄手表了,田鸣说还会给他部新手机,安卓,很酷,现在宋雨正期待着呢。 宋江的手比宋雨大多了,也很粗糙,宋雨的小小嫩嫩,指甲也是要精心修理的,宋雨自己很喜欢。 宋江喜欢捏宋雨的指骨饶手掌或是埋在发间舔舐吸蚀,两人双双躺在床上,宋江搂着宋雨,发丝交融,他们靠在一起,抵足而卧。 宋江扯上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床也吱吱呀呀,一碰就响。宋江想哭 待整理好,些安静后。宋江抽出手,也握出宋雨还戴着表的手。“睡觉呢,摘了吧”宋雨不想回答,他已经很困了。 还逞能,吧吧个小嘴,不知轻重。“哥哥,田鸣说要送我手机,但我更想要你送的” —其实他已经拥有很多东西了,只觉还不够— 宋江握住他的手,“你要哥哥自然不会吝啬,等工作稳定些,好吗?”,“以后少和田鸣来往了,他那些钱怎么来的,偷强无恶不作” 宋雨小脸皱起眉,“你怎么怎么穷,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宋雨从小就嚣张跋扈,宋江也惯着,他想要什么,宋江都会在某一天突然送他。 没被爷爷收养前,宋江托着宋雨,去街上捡瓶子卖。宋雨小小的很可爱但不怎么乖,喜欢把瓶子踢得远远的,水有时洒宋江身上,有时洒他自己身上,宋雨就气鼓鼓的质问他为什么不保护自己。两人衣服都是各种布拼凑的,冬天往里塞些草或芦苇,也还保暖 宋江总脏兮兮的,宋雨不喜欢。宋雨因为他自己很可爱,会有很多哥哥争着抢着要和他玩。宋雨有很多次想丢下宋江,可每次他被那些哥哥欺负宋江会第一时间来保护他,并把那些哥哥打退下,或是宋江会满足自己的所有需求,可其他哥哥也会,还做得更好。 宋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抛弃宋江,他觉得大概是喜欢宋江吧,就像宋江一样,每每哭着说喜欢他,喜欢他,求他别离开,求他少和那些哥哥来往。“小雨,宋江去挣钱,宋江哥今天找到工作了,小雨……你看,钱,还有你想要的手串”,哦 宋江不说话了,两人躺在床上,窗户正对,能看清夜里墙角开裂的形状,能看见水稻涛涛的模样,他嗅见被褥潮湿的味道,好像是被焖在被褥里烘烤,而不是宋雨柔顺的发丝间 蒋锋死的蹊跷,一个大男人,肉被刮去剁碎,骨头上也有大大小小的刀痕,太碎了,被泡得胀乎,实在找不出凶手,警察撤走了。 村里浩荡了好些天,说是什么杀人魔,是仇家,是鬼神显灵,反正孩子们夜间娱乐时间是取消了。 早晨摆着酒水,一伙人在蒋锋身边敲锣打鼓,一伙人在饭桌上唉声叹气 ,一个人跪坐软垫上。 偌大的灵堂只有蒋叔一个,叔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又是不孕不育,为了不辜负人女孩,四十年来都是孤身一人。 之后蒋锋成了他唯一的寄托,蒋锋很懂事,十里八村的女孩的心悦他,十里八村的人家都说他懂事 “嗡—嗡——”夜间蚊子多,叽叽喳喳围绕在蒋叔身边,他身上穿着白麻衣,头上裹着白圈,神情寂寥,前来吊唁的人也早早被他送走。 檐上挂着一支小灯泡,摇曳着动荡着。蒋锋的骨头被拿去火化,只剩一个木盒盒儿,木盒放在一宽椅沿上,蒋叔把骨灰铺在宽椅上,蒋锋生得高大骨头也重,烧得多铺出个人鬼样。 大片白布挡住,正前方一木块里镶嵌着他的名字,两旁各束着支红蜡烛。 这白布是要盖尸体,如今是个连尸首的没有的人,你叫它委屈,风一吹,裹着灰飘然然落下,蒋叔原先靠在名字旁的矮凳上,后边便是那宽椅。 叔委屈,他也不委屈,他恨。腿无助往前伸,蚊子一拥而上,这儿一包那儿一包,辣痒痒的。 白布飘飘盖到他身上,蒋叔一起身,脑袋撞在椅沿上,出大血了,倒在地上,木盒盒也一拥而上,“啪叽”,脑袋稀里哗啦,苍蝇一拥而上,血在里灰里沸腾 叔家里没钱了,最后一点菜米全卖了买木盒盒。剩下的自然由村里人凑,而这些也只是饭后闲聊罢 宋雨的那只粉红色手表被搁浅在石阶上,每天正午响起,直至电池耗尽,宋雨再也没戴过 第4章 烈火 村里人认为是遭了邪祟,请了大师在村里施法。 宋雨对这些才不感兴趣,在大师对众人施法时逃走了。宋江在工作,田鸣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一大早就没见到人。宋雨只得在泥坎路上踢石子,路崎岖不平,宋雨走着一上一下。 天有些暗了。宋雨正蹲在路边,摘牵牛花,是白色的,嘴往花屁股那头吹,些花粉跳出,栽进田里,花也会因此被打开。“啪嗒” 一滴雨水落在宋雨手上,接着就噼里啪啦的下大了。这儿离家远了,宋雨手遮住额头,往南跑,水渍点点勾在裤脚上,缀些小石子 花也从手里滑落,留下无色无味的香气。越往南植物越多人也少,宋雨不怕,他知道那儿深处有个寺庙,只是路有些偏 雨很潮湿,宋雨从跑变成了走,身上也越来越热,湿哒哒。身上大领口的花边斑点衣也淅淅沥沥,宋雨感觉到寒冷,雨水还是不留情往他身上脸上砸去,哎,又疼又冷 寺庙在**后就渐渐荒了无人烟,宋雨知道还是一个姐姐告诉他的。但姐姐就跪在破垫上,周围灰尘被雨水扬起,闭着眼合着手,被灰隆起的香炉也插上莘莘燃起的烟。 宋雨抬头望去,细雨从身旁经过。这是一尊金佛,右膝曲起左足半趺,可祂的手是自然下伸,指端下垂,手掌向外,在两足之间,不伦不类 “小雨”姐姐转过身来,她身上脸上也全是雨水,甚至淤泥小植,还有洗不净的血液。“姐姐”宋雨甜甜叫一声,到姐姐身旁要暖。 姐姐却突然哭了,高头佛祖看着,搞得像什么样!宋雨很疑惑很生气,自己全身是水,他自己都还很坚强的没哭,姐姐哭还不如来安慰他,难道自己不是姐姐的心尖弟弟了吗 姐姐小心翼翼拉起宋雨的手,眼眶酸涩“小雨,姐姐跟你说啊……”她哭得撕心裂肺,眼泪与头顶些雨水相拥而泣,又天大委屈天大苦难。宋雨一来便坐在姐姐刚跪暖的垫子上,姐姐就一屁股倒在灰尘里,宋雨有些嫌弃,脸埋在紧抱的双膝里。 待她不再哭了,却细细抽涕。“呵,姐姐不喜欢你了,你记住,姐姐不喜欢你” ,“所以姐姐杀了蒋锋” 姐姐拉过他的手,雨水愈大,走过眼角。地下染满香灰,周围滚落香炉。宋雨抬起头,佛也望过他,佛前几方圆滚的香炉,争先恐后想占据前位 “爷爷,那年,家里解不开锅,每天没日没夜来拜佛”,“姐姐,奶奶呢,我记得她是个大美女哦” “奶奶自心底厌恶,他瞧不起他。后来爷爷回的家,奶奶被一刀刺死,背去后山。”,宋雨指尖绕过姐姐落下的发丝,“那…陈叔呢” “爸爸在排泄物,嗯—中降生,为了得到儿子,又去拜佛,杀了妈妈,因为是女孩,自杀在房梁上……” “噗,哈哈哈,好好好” 姐姐突口头干涩,眼前艳丽的少年与这尊佛一样,美丽又残酷。她干涩笑出声“哈,是挺好玩的” “他们说那是妖佛,妖精变的别拜了。我当然没去了……后来你来了,说好好奇。你知道吗,那时我好喜欢,好喜欢啊怎么办,我去拜了”姐姐眼泪又出来了,宋雨手指撵去,是温热的,可雨好像把宋雨耳朵蒙住,他听不清 “啊—蒋锋死了,刀架在他脖子上大出血,那时我好像感觉…也没那么喜欢你。” 宋雨又抬头望佛,他许愿,“蒋锋带自己去城里住,他许愿蒋锋活过来找自己” 姐姐真的很喜欢哭,脸埋在他肩窝,泪水是热的雨水是冷的,雨无色无味,泪酸甜苦辣。 天气更暗了些,姐姐抱起他,湿湿的外套盖在脑袋上,冒着雨往外冲。脚下的石子路滚动太快,宋雨都有些晕乎乎的,而且也很闷,一股塑料被烤焦味。 宋雨猛掀开衣服,雨水顺着姐姐长长发丝汇在他耳里,肩窝里怀里。“呼”雨水让花朵枝叶低头,让河流难堪,让世界被渲染,宋雨呼吸到新鲜空气。开心笑出声“哈哈,呵” 他摊开手,水便拢在手里,探出脑袋,水便汇在发丝间。宋雨晃荡双腿,手臂摆荡,笑得很甜美。 “姐姐拜拜!”。姐姐扬起手臂和笑容挥舞,宋雨见雨又大了,姐姐欲言又止说话他听不清,索性回屋。 桌上摆着个铁饭盒,旁的纸条上写着“红烧丸子,青菜,米饭”,宋雨不喜欢吃村里食堂饭,宋江便花些钱让人去买来送他家去。 宋江的工作差不多是全天制,每月也大概有三四十元。原是包吃包住,宋江也是怕宋雨照顾不好自己,还会常跟爷爷吵架。每晚12点下班就回家 宋雨哆嗦着将被褥盖上,衣服扔在床脚,身上光溜溜的,捂在软绵绵的毛被里很舒服。 没见着村里人,爷爷也没回来,大概是那大师还在施法。他和宋江屋子要大些,那抽水机便放置在墙角,虽然已经叫宋江清理过了,可还是很臭,油渍也从机器底开始向外蔓延 宋雨感到刚热起来的身体又变寒,脑袋蒙在花色被褥里。屋外响起脚步声,后一双手轻拍他脑袋,被子掀去,宋雨玉脂般的皮肤暴露无遗。“田鸣” 田鸣挺瘦小一个人,但总也比宋雨高些,力气大抱在怀里毫不费劲。宋雨此刻就在他怀里,那部手机,不算大但有些重。 田鸣脸蛋埋在肩窝上,头发一直饶他下巴,手一支搁背上一支在大腿处,光溜溜的屁股直愣愣就坐在冰凉大腿上。田鸣刚从外回来,身上凉,宋雨光着身子也冷,便紧紧贴着田鸣身腹。 “按这里,可以打我电话,这里,有……”田鸣牵着宋雨的手,一个一个看,两人不受天地影响不受日月束缚,哼着儿歌,好不快活 “宋雨,我带你走,去大城市,我们吃好吃的玩好玩的”田鸣突然掏出个夹包,里头是胀鼓鼓的钞票,其实宋雨对钱不怎感兴趣,只是他感兴趣的多多少少都要钱来买 所以宋雨没接过,按住他继续伸过的手。“田鸣,去我自然是要跟你去的”,手又继而划过他的脸,轻拍拍。田鸣觉得宋雨的手软绵绵的,又小又白,能叫人难堪 “第二天夜里12点,若你能将我带走,那便走。”说完宋雨仰躺在田鸣怀里,现在这位置宋雨比田鸣高,也就只看见被灯光照得透亮的脖颈,田鸣感到燥热,也不知是这一瓦灯还是他晃荡的眼眸。 “大哥哥好不好我们来捉泥鳅……”宋雨安卓音乐响了 第5章 烈火 今宋江回来的早。洗完澡后急匆匆坐到饭桌前,对着菜开始作业。宋雨估计是玩累了还在睡,今早进了城,买的东西全堆墙角。 宋江吃着吃着有些开心,俗话说“妻子花钱多少都是丈夫的荣幸”,把筷子上一点油水舔去,开始收拾碗筷。 今天他给宋雨添置了辆自行车,黑色的,不然村里不好叫车。又得让宋雨陪自己走路,每次宋雨都说他骨头硬肉粗糙走得还慢,像老黄牛,骑着不舒服,这让宋江很愧疚,打算给他个惊喜。 等以后生活稳定了先修房后买车,他们也有可能搬去城里,爷爷当然会来。宋江喜欢充满希望的未来,有宋雨和爷爷,他天天想,吃饭想工作想,睡觉做着梦想。 这儿会喜滋滋冒泡,洗碗也更有劲 宋江洗完碗随便打扫家务也差不多十一二点左右,匆匆跃到床上,笑眯眯。今天过节放三天,嘿”,宋江手臂展开揽住宋雨,抱在怀里猛嗅,压在被子上,搞得宋雨都没法翻身。 “你看,工厂送的月饼,说是国庆补偿还有两倍工资呢。还有你说喜欢的那家桂花糕……买的人真多啊,排一下午”宋江迫不及待掏出所有东西,又搞得枕头乱了。只要看一眼就好,他不求夸奖 宋雨拿出身旁的安卓,“哥哥,这是田鸣给我的,可我想要更好的,行吗?”,宋江停住了,月饼糕点一股脑全堆在床头柜上,忙撑起身,又不敢抢过手机,两支臂无助扯着被套。 “小雨呀,给哥哥点时间好吗,马上发工资了,国庆涨两倍呢,绝对给你……” “宋雨?”窗外一张面孔出现,这脸黑黝黝的,倒吓着人,可听声音稚嫩青涩,是田鸣。宋江不敢当着宋雨的面凶他,可他感动了危机,毕竟护家犬,最多龇牙咧嘴,现在活一条没人要的狗 “哥哥呀,田鸣说要带我去玩儿,你可得放手了”宋雨轻轻推开不知什么时候抓住他衣角的手,宋江根本无力反抗。是狗还得护食呢,哪能有怕食的狗 眼睁睁看着宋雨从窗台被田鸣一把抱过,滚落在床上的桂花糕也被宋雨踩的稀碎,油纸黏上又被抖落,多少也蘸上些水 田鸣看着瘦力气不小,宋雨一手抱在怀里,一手为他抹去脚底的油水。夜里冷,田鸣为宋雨套上一件稍大的冲锋衣,待把他抱坐在摩托车上时。木门被猛踹开,宋江跨上一旁自行车,就追去。 宋雨窝在田鸣怀里,石子路晃晃悠悠,他也睡不着。风从前头狂打,树和天空都在摇曳,宋雨吹得呜呜咽咽,倒觉刺激,宋雨仰躺在油箱上,看田鸣狂舞的发丝,他的手机忘拿了。 宋江没怎么骑过车,一股脑跨上,左倒右歪,脚肿个大包。待上路也不知道他们去多远了又或是去哪了,只得往去城里的路骑,这石子路磕磕绊绊,车子或不是好车或他骑的太烂,链条断了。 蹒跚往前跑,是一步也不敢停,一个字也不能说,怕废了气力,沿路上只要灯还亮着,都得去问一问。鞋跑丢了,肿包又红又大,脚底也全是窟窿全是血,上衣脱掉不知丢哪了。 一直走呐昏倒去田里,一身臭泥叫第二天早上人看见,抬回了家。 驶上较缓的路,宋雨撑不住睡着了。田鸣手臂架在宋雨臀下,两条腿空荡荡,宋雨忍不住双脚轻轻摩挲,夜里白得透亮。楼里灯光很暗,宋雨就窝在田鸣怀里,背脊躬起个弧度,平稳的呼吸一点一点席卷田鸣全身。 “啪”屋里刹时亮起,一张床两板凳和一麻袋的不知名物体。田鸣帮宋雨整理好被子和明早穿的衣服后,扛着麻袋走了。宋雨躺着越觉床板硬睡不着,头顶灯光明晃晃的,跪坐在床头看窗外,他觉得新鲜。 夜里人比村里多,纷纷攘攘。人群上头是月亮,宋雨突然想到今天是中秋,宋江还带了月饼和桂花糕回来,月饼太油,他都一点一点吃,米糕太黏,茶糕有些酸,绵白糕太甜芝麻球太干,说是喜欢桂花糕也只是看排队人挺多想尝个鲜。 宋雨靠在手臂上,手抓着窗沿,太无聊了发呆。“喵—”两只猫从纵横的屋顶上跳出,养得油光满面,在看清宋雨时显然愣住了,犹豫要不要上前,宋雨不喜欢猫,自顾关灯睡觉去 第6章 烈火 “喵—”宋雨迷迷糊糊睁开眼,猫咪窝在他枕边,一黑一白,跟个太极图似的,身后田鸣抱着他,手臂大嘞嘞展在胸前。 矮凳拼在一块,上头摆部大头电视,底下还有些颜色艳丽的衣服规规矩矩叠放在行李箱里,床板显然被换过了,软绵绵,宋雨躺着很舒服。田鸣没醒,宋雨从禁锢下抽出双臂,按着阳光比划手,兔子,鸟,狼,还有他就不会了。 手酸,无力垂下,正压在两只猫身上,黑猫张个大嘴打哈欠爪子按在白猫身上舒展开,宋雨有样学样打个哈欠,背往上躬舒展身子呐。 黑的一下子坐起身,白的还睡眼迷星。“宋雨……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下去买”,宋雨在观察,田鸣起床倒是不打哈欠,起来就直接穿鞋穿衣了。 “肉包”,宋雨瞧着他把自己抱起,去行李箱里挑衣服,又给自己换上,眼神脑袋倒是跟着动。两小只也早已跳下床,田鸣手在后面赶,追着屁股在屋里转,也是就不走。田鸣突然转头看向宋雨,嘿嘿笑。 “不要,我想看电视”,田鸣想带宋雨出去买些生活用品,随便看个大点的房子,不然公共洗漱间不干净,宋雨不喜欢,这儿地也太小。两只猫坐窗台上嚼东西,宋雨盘腿坐床上一块枕头埋他胸前,田鸣乐呵呵的坐地上,“那晚上再去” 田鸣后背靠床上,和宋雨一起看,神偷奶爸。太阳热烘烘的,宋雨有些静不下心,那两只早走了,只好踹脚边看得精心的田鸣。 “想出去吹风……买个电风扇吧”。楼里很臭,有下水道的味道,扶手都生锈了,墙面暗沉全是广告还漏水。田鸣门边没贴春联,门牌下挂个出入平安,他对门也没春联,门牌下两张寻猫启事,黑的看不清脸白的更看不清。 这一路上只有他们对面贴个,针对,宋雨好像知道些什么了 摩托车晒的有些烫,热乎乎。宋雨面朝天,感觉空气都在扭曲,周围的东西毛发发的。 街上人很多,今正巧赶上赶集。大多用一块布盖地上,柴米油盐都堆上面,有整块板上,现场杀猪杀驴,或是间杂其中做早餐的,手里端着饭边吃边买,几乎人手一把小木凳又或坐大石块上,雨伞盖在脑门。 有人刚停摊前就开始抽袋子,有讨价还价,有跟人争论这是我昨天的位但今儿我先来了的深度交流。 宋雨跟田鸣混在其中,闹腾。左边背着个大背篓,前面骑个三轮,旁边推着买糕点的车叫嚷 “这个堵你开个卵的车” “叫叫叫,你叫个浪子” “我去,老子背都要着磨烂老,还要往前走,洗嚒木” 人群熙熙攘攘,宋雨和田鸣因为前面堵车后面堵人,不得已靠近,宋雨勾住田鸣的手,努努嘴,“你看,我爷爷”。 透过糕点车,爷爷提着大包小包的药材,正往车这儿走来,天气热,裤腿挽上膝盖,面朝黄土背朝天,皱着眉头,衣服也松垮。 “老头”,田鸣握紧宋雨娇嫩的手,恶吐一气,宋雨觉着好笑 ,“你骂他老头干啥”,“哼,前些日子蒋叔家不没人了嘛,我就想看他家里头还有啥东西,这老头刚下地,见到我就抓那粪水打,臭死了!” 田鸣别过脸,他其实跟宋雨同岁,家里没人管他,缺钱就去偷去强,搞得贼眉鼠眼 哪想还是个小孩脾性。“哈哈呵,你怎么这么可爱呀,田鸣”,宋雨伸手捏住田鸣鼻子,迫使他用嘴呼吸,温热浸在鼻头柔软出,田鸣小脸红飘飘的。 前头通车了,便与宋雨牵着手往前走,后天糕点车被叫住,老头觉着天太热,有些晕乎,给大儿买药,小雨带些糕点,早到地里去。 白天累,夜里睡的深,被人叫醒来大儿晕了。哎呀,这咋搞的,怎个脚底板都是血。 “别笑了,真的很臭”田鸣真恼宋雨笑他,很可爱,他心一直在激动,可那时很臭啊,洗了三次还隐隐有味。 “爷爷那勺这么大个,他怎么不用勺”,宋雨展开双臂,比划比划。“对呀,他拿手抓,他手肯定更臭,恶,这老头蠢死了,宋雨你真聪明” 五角的小青菜,两块的猪肉和五角干辣椒。赶集地后边有一座桥,河干枯了桥还没拆,桥栏是铁的都生锈了,下边有差不多20厘米高的台阶,中间有大大小小的裂痕,宋雨踩在上面 看下头一群小孩搬石块,这里以前是河,里头大的石块自然不少,小的摆成一圈一圈,最大的立在圈中心,其余较大的堆最大的下面,灰灰和较小石子就在完工后洒。 “做啥”,田鸣看不懂自然去问,“墓”,“谁的墓”,“我们的呀”,田鸣越不懂了,见过老人过自己准备棺材,没听过小孩给自己做墓的 这里是个坑,里面什么垃圾都有,这几个小孩看着干净年轻有活力,不像将死之人也不像孤儿,田鸣手肘撑在护栏上,宋雨嫌脏没和他继续牵。“你们给自己做干嘛,小孩一个要死要活的”,他们带了袋子捡垃圾,干干净净。 小孩白他一眼,“洗么木”骂了句方言,“哎—你这孩儿,哎——”田鸣就叹气,他觉得这几个小孩原本是正常人,那就一定是父母的错,感到力不从心的田鸣很无助,把装辣椒的袋子扔进去,让他们好好生活,少累着自己。 田鸣走着走着突生想法,有些想笑,左看右瞧,突然牵住宋雨的手,“我觉得,如果要刻的话,你可以把你的名字一起刻上吗”,宋雨觉着好笑就笑了,“好呀,那墓一定要最豪华,有最贵的清理服务和……” 田鸣感觉生活一眼望到头了,他一定会的,还会刻上各种告白的话还有歌词,让其他人知道,这两名字曾经的主人很恩爱,哎呀,脸得红彤彤了,头发都有些炸毛 他们楼下不远处,有一家餐馆,不过是顾客自己带食材来炒,它就提供些柴米油盐,这附近都是床房,没厨房没独立卫生间,这里自然爆满。 宋雨坐在一张圆凳上,里头排队的人很多,因为田鸣说他平常都来这自己炒吃,宋雨很惊讶,他总觉得田鸣吃的也是偷抢来的,所以叫田鸣弄盘青菜来尝尝。 人挤人,还热,就外头凉快些,不过他们剩的汤汤水水就往外倒,里面地板也是滑腻腻的,宋雨只好坐摩托车上,脚勉强触地,撑着不倒下去。 夜晚天空没有星星,一缕缕青烟飘到空中四处散开,柴米油盐酱醋茶,播下名为生活的种子 宋雨看月亮照得他明晃晃,怕不是广寒宫在唤他。空中浮尘晃动,这尘里他看见了浮生万千,极光只应天上有,这人间烟火未尝不是 风吹过,宋雨闻到香味,从厨房那一次次过来。田鸣还在排队,但大概也是要插队,无法武力威胁就花钱买位置,宋雨一开始是不饿的,闻这味,嘴里有口水在转 “好吃吗”田鸣端着大个铁碗,与宋雨并肩坐楼道上,这一楼也就两户,宋雨说屋里热,索性就坐外面吃好了。 田鸣炒的宋雨终是没吃,太激动,锅柄给拧断了,菜一半掉地上一半在灶台上,田鸣赶饭盒里装好,带宋雨去买吃的。现在宋雨头靠他肩上,吃烧饼时脸颊一动一动的,田鸣吃着青菜感到心里甜滋 虽然任谁看都觉着宋雨委屈了,跟个穷小子挤十几平米小房间,抛弃家里几块田还有复古建筑小屋的地主。 宋雨倒不觉有什么,田鸣先愧疚了,说砸锅卖铁都要为他盖大楼房。宋雨不感兴趣,没说不喜欢大房子,只是田鸣的小出租屋对他而言,还有待探索,之前一直在宋江照顾下,流浪时都没被饿着冷着过 宋雨很想念宋江和爷爷,他依稀记得爷爷做的糍粑,有些黏乎,还咸,但他喜欢吃那个特制辣椒,还有打糍粑周围的大群人,打好了就包,包完就蒸,蒸熟就吃,热乎乎闹烘烘。 都换着来,到蒋锋和宋江,两个一锤给石台给敲坏个角,罚去冲辣椒,眼疼的找他闹了几个夜。 宋雨笑出声来,夜里有些悲戚,便停住声,睡去 夜里,爷爷靠在墙上,窗边明星闪闪。人群熙攘,爷爷抬头瞧见了宋雨,他同田鸣待一块去,他是即高兴又生气,可瞧着宋雨也看着自己,又转过头去,莫名想到宋江。 握着手里紫色的糕点,爷爷走出人群,裤脚挽得更高天太热了,他坐在路边石坎上,盯过路人的脚,汗水自额头滚滚落下。爷爷掀开塑料袋,很甜还有些咸 第7章 第 7 章 田鸣一早就出门了,宋雨望着床边的粥,左右不是滋味,施舍于猫。“乓乓乓”这门有十几年了,朝这敲门架势,得英年早逝。 宋雨坐在床沿,找不着鞋子,便就坐着好了。“田鸣,小白大黑是不是在你那,你要再不还我……”伴随急促敲门声的是道稚□□声,脾气道大,宋雨没理,调个动画片看。 宋雨觉的无聊,这个小黄人跟个呆瓜似的。门啪一下打开,一个穿黄色内衫,蓝色背带裤和大框圆眼镜的呆瓜,出现在宋雨面前。 “你是谁…田鸣这个*货!”,虽然不知道她理解成什么了,宋雨兴趣大发,顺着她目光点头,女孩拽住他的手,又抱起身旁两只猫,恨踹电视一脚,离开家门,去了对面。 “你没事吧,田鸣有对你做过什么吗?……你喜欢他吗”,宋雨光脚实是冰凉,这屋里只有猫碗,猫砂猫窝猫粮,很是惨淡,见宋雨不说话,看得她有些尴尬 “我的意思是,我叫秦晴,晴天的晴!不对,我的意思是,这两只猫是我的,然后不知道怎么天天去找田鸣,他之前偷过一次后,就缠上了,因此我很生气”, 宋雨听,觉着傻,田鸣不能再偷,再窘迫点成内衣大盗了 宋雨嘿嘿笑着突然靠向秦晴,手指扣上她背带链上的金属扣,秦晴有些不知所措,她觉着近看宋雨更美,从胸前包里取出柄口红,“给你,,因为我觉得你很漂亮”,宋雨放开手,那点褶皱平息,接过口红,很鲜艳的颜色,外壳褐黄刻有繁枝,手指划过秦晴的名字,按上她的脸,“我叫宋雨” 秦晴想带宋雨去吃烧烤,再见见她哥,然后看电视,那个小黄人她最喜欢了,一定要同宋雨分享,田鸣那个粪坑,怎么好意思让宋雨在里头睡。 虽然以上宋雨都没答应,并让秦晴买碗炒饭来,她还是开心,身子倚在车旁,笑得肚子疼 塑料盖上布满水珠,开盖时啪嗒啪嗒落下,挥发米饭香味,宋雨吃着感觉不着味,双腿跪坐床头趴手上,筷子不住撩拨米饭,落窗台上,床上,宋雨把床上的米粒捡起,满手油,放碗里,剩下的交给田鸣。 那家饭店人爆满,炊烟几缕飘向他,觉着没昨天香 房门大开,田鸣一身暗灰头发还裹着机油,厌恶刺鼻味,宋雨见他从床底下掏出塑料盆,里有块肥皂和些衣服,又关上门出去,宋雨很生气,跟着他日子简直过不下去 电视剧有些花屏,上面那小黄人倒是清晰 宋雨又想起姐姐来,前些日子赶集打听到,姐姐自首了。在田鸣翻过窗时,姐姐是否在忏悔,在宋江追逐他时,姐姐是否在祈祷 这水还流,干净些。宋爷挑着粪到大山口下头一块小田。小雨走了,大儿受伤,村民不知,宋爷担心,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谁知又见田鸣,往他门口倒粪水,这***,宋江还在修养,宋爷扛起扁担追着他打,这一下小雨跟着他混去,总算知道小雨去哪,睡得熟些 田鸣光着膀子,肩上搭件脏布,往屋里冲,晚上冷,刚离开热水身上像受伤似,冷的他疼。宋雨靠墙上涂口红,艳丽在他脸上并不突兀,反而多些清纯,像少女第一次尝试化妆,再斑斓些。 田鸣越发脸红,双腿并拢,手撑大腿上,头埋得低,很是娇羞 宋雨抬起炒饭随手递给田鸣,之前掉落的微微热米饭在床铺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子,田鸣从盒里看过宋雨,开始舔舐。 米饭吃的很干净,床套也重新换过。两人额头贴紧,宋雨摩挲田鸣脸颊,热气呼呼过,“你这几天,不在家去干什么了”,家这个词,田鸣很激动很想晕,“偷东西” “偷什么”,“那个铁扣,拿去废品回收卖了,李牛家装修,晚上没人”,田鸣有些忏愧,李牛对他不薄,可他认为李牛能装修,家里有钱了,那他就偷一点,李牛不知道就不差。 宋雨拳头打鼻上,田鸣一时没反应,鼻血流宋雨满手,他看着慌,攥在手里舔。舌头软绵绵,宋雨指缝飘起热风,瞧田鸣越舔越多 “不能在偷了,狗”,田鸣不知所措,手突然抽开,拿出枕头下纸巾开始插。田鸣点头,不停点头,血液干渴,有些光用纸擦不掉,索性举过脑袋,月光斑驳,还有些闷热。 宋雨抬起头“田鸣,我希望你要好好的,别再偷了”,田鸣跪在宋雨面前,宋雨斜躺着,抱住他低垂的头,低语,“田鸣,你想要家吗” “家”他嘶哑地咀嚼重复这个词,仿佛在吞咽一块烧红的烙铁 —“要离婚就离啊,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来呀,来!” “贱人贱人,你滚出去,这是我家” “别打,孩子还在”田鸣窝在床脚,底下有些染血的小石子,田鸣捡起往耳朵里塞,他浑身颤栗,耳朵里的石子落下又重塞进去,直至听不见任何声音 “好了好了,大家能聚在一起都不容易……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一家大子人——” 小凤踏着步子转身离开屋子,田富从床底拖出酒桶,那是一大桶油血,田富先舀勺递给田鸣,田鸣知道,那桶里住着个面目全非的老头,他不敢喝,看着爸爸和蔼的脸,裹挟血腥与油腻一饮而尽 “家”宋雨早已睡去,田鸣慢慢倒下,躺在身旁 第8章 城农 “宋雨”,秦晴猫着腰,从窗外爬进来。宋雨睡的浅,睁着眼望去,这里楼房密集,窗户对面有可能是别人家阳台有可能是屋顶,秦晴攀着杆就进来了,蹲在窗沿上,两只猫翘起尾巴,跳床头上。 宋雨摇头,他不想走窗户,手肘撑起身,指向大门处。秦晴抓住沿,扭过身,撑着跳下去,又一脚踹上电视。秦晴掏出“钥匙,门开了,宋雨穿上鞋,为田鸣拈好被角就出门去。 与秦晴一齐出大楼,夜里很寂静,依稀几点虫鸣,依稀几点月光。秦晴站在街道上,吐出一口气,瞪着眼看宋雨,宋雨也看她,秦晴脸红起来,她觉着灰暗的风让她的爱燃起烈火,所以皎洁的月给了她一条路,跌宕起伏的路,月亮通向任何地方。 “你钥匙,谁给你的”秦晴同他坐在月亮照得到的地方,他们看着影子,兔子,鸟,狼。“我会开锁和配锁,昨天用铁丝找到凹凸点,晚上配的”,秦晴举起手里的铜锁,锁在空中划过一道弧,交于宋雨手中,宋雨对着月光照,放在它影子上 一辆自行车出现在两人面前,秦晴站起身,自行车上窝个高大男人,像那个奶爸,鼻子尖,身材壮实,腿还长。 “你怎么不开车来!”秦晴突然用力吐出话,扯着自己头发,“宋雨怎么办!我们怎么一起回去!我说了几遍了几遍了……”秦晴很暴躁,甚至是易怒。 宋雨看向罪魁祸首,那男人硬朗的脸上展出温和笑容,安置宋雨坐好就发车,身后还有秦晴的尖声叫喊。 宋雨头靠在男人背上,两条腿搭在自行车同一侧,瞧轮胎滚动的痕迹,风划过的痕迹 。“小雨,我来找你了”,宋雨猛抬起头,望着的是天空,“佛祖”。 风让男人外套猎猎作响,金属拉链哒哒打在自行车上,为出行奏出旋律。“什么佛祖……你以为我死了吗”,宋雨点头,那河里的就不是蒋锋,可身旁的也不是蒋锋,“呵,你是忘了我吧,秦汌” 宋雨煞有介事的点头。秦汌降下速度,头后仰些正好碰着宋雨,与他发丝交融,宋雨起身顶上秦汌脑袋。 “哥哥呀,我好想你”,宋雨埋进秦汌后背,越发深,抱的越发紧,秦汌忍不住倒吸口凉气。“哎,落下后遗症了” 宋雨松开手,他们没有目标,一直走就好。“之前在部队执行任务,被歹徒袭击了呗,肝脾破裂,能有什么好说的”,秦汌笑出声,“你在心疼我吗,我感觉到你低头的动作了哦,很明显” “哥哥,你可得好好爱惜身子”,一路上无风无浪,平淡到像在一碗浆糊中,宋雨吸溜吸溜喝完。 宋雨攀上秦汌的脖颈,什么大大小小布满狰狞的伤。宋雨抚摸摩挲,秦汌倒吸口凉气,“呵,干什么呢” 宋雨坐的颠簸,手自然轻重缓急,急按下滚动的喉结,缓慢慢抚摸,秦汌有些飘飘然,脸红得像块炭 “你妹妹怎么会在这儿”,驶到有光亮的道上,宋雨看清了,身着黄色内搭,绿色布鞋的人。宋雨瞧着有些好笑“还迷呢” 秦汌奋奋点头,仰起头,露出痴迷狂热的神情。自行车被迫亭在路边,宋雨手用力掐握,坐在秦汌跪着的腿上,两人挨得很近,如同在亲吻在相拥 秦汌嘴角流出津液,眼角流出热泪。他很开心“妈妈”,近乎痴迷地喊出这一句,用尽全身力气。他们如同两只比翼双飞的鸟儿,协同逆流直上,各自都达到无人之境 “妈妈”秦汌再次叫出声,络绎不绝。宋雨静静待他,如同一副雕塑,月亮照入墙根。 两人大打出手,男人之间真正的较量,宋雨自然落得下风,他的拳头如同在石头上磕碰,鼻上溢出鲜血,被秦汌压着脖颈舔舐,宋雨仰起头大口喘气,嘴里淬出口血水,宋雨两只手只能扯着秦汌的胳膊和头发,反倒又一拳下来,脑里似有千匹马奔过 “哥哥!”身后,秦汌闻身转过头,他的眼瞪得大大的,同一只凶兽,浑身散发危险。 秦晴背带的纽扣被拆下,有些松松垮垮,一搭一搭地跑,手里紧攥着纽扣。 她的脚步“哒哒”作响,打乱秦汌正在“啃食”宋雨的滋味。龇牙,同护食的狗仔 他们将宋雨清理,秦晴的纽扣塞入宋雨手中,秦汌擦拭嘴角。 “吱呀—”门被打开,田鸣躺在床上,身体有些冰凉。宋雨缓步挪动到床边,亲吻田鸣的脸颊,这大概是他身上独一的温热。 田鸣眼皮颤抖,直至他全身上下都在不停的抖动,宋雨卧躺身旁,手摸上脖颈,轻拍 第9章 公路 第二天一大早,田鸣便骑车去—这十里八村没一个不知道田鸣德行,除了人不够才会雇他,其余的话都别谈,田鸣只得每天早骑一两个小时,去外省做,一去大概就是三几天— 宋雨打着哈欠,田鸣把买房的存款存在银行,其余他身上所有的钱都交在宋雨枕边。 喝着米粥。两只猫已经很久没来过了,宋雨手上有一纽扣和口红,他吸溜口汤,抹抹嘴,塞枕套里头。周身阳光浮沉点点,宋雨回家去 今天正值赶场,街上叫卖声此起彼伏。宋雨遇上去同一地方的老人,卖完菜正要回去,倒让他蹭了场步伐 宋雨与老人在田埂间的路口分手。再次踏上轻快的脚步,踩在碎石地上,如同在湖镜上纵横。随手栽下路边的白色牵牛,照屁股一吹,它就开了 屋子倒没什么变化,那辆自行车应也早卖了,门前倒摆辆三轮。宋雨手搭上车沿,哼着歌轻巧地推开门。“哥哥!” 宋江一愣神,他正嚼着的大米饭从嘴边落出。宋雨瞧着他,嘿嘿笑起来,缓步走去。家神上赫然是老头笑着的面容 “你……”宋江意外没有惊喜没有各种疯狂,他痴痴地吃菜吃饭。现在外头有些热,宋雨闻被烘烤过的饭菜,油腻腻很是嫌弃 俩人之间只有碗筷“铛铛将将”的声音。宋雨卧在长椅上,手臂前伸。“哥哥,爷爷呢”,“死了”,宋江赶过碗底的无底洞,语气平缓 “哦”宋雨才抬起头,爷爷也正笑着。他半辈子孤苦伶仃,那大块田自己打理得顺溜,活的倒好,谁曾想捡了两白眼狼! “你还记得蒋锋吗”宋江抹抹嘴开始收拾碗筷。他的目光淡淡扫过宋雨,如同一具被拆解的尸体 宋雨跳下椅,悠悠走进阳光中,他快活他欢乐他无忧,逆着光,身线裹上毛绒绒的框,美丽……还有神圣 宋江端起烧烫的水蹲在门口水管处,宋雨也同样蹲在他身旁,热水流出滚滚飘烟,宋江不知道烫,手倒是烧通红 “哥哥,你突然提他干嘛……他回来了吗”宋雨又神经兮兮,双手合十,显出虔诚的模样 宋江湿哒哒的手擦在后腰,不知是烫的还是疼的,手不住颤抖,后,从裤包里掏出张泛黄的小纸片,上头大大小小的折痕,已经干渴有绒毛了 宋雨也小心翼翼接过,—他只是看宋江很小心,从而模仿—,展开 “哥,等我在城里安定下来,我想接宋雨去……”后天很多大概是都被撕了,宋雨举起,透过阳光看,阳光从缝隙中挤出,任何风吹草动的会让他破碎 “宋雨,我之前以为你就是我的唯一了,我以为我们会一起流浪一辈子,即使我死了也会让你活得舒坦”宋江倒掉裹满泡沫的洗碗水,开始清碗 “后来爷爷收留了我们,我在村里结识了蒋锋,我依旧爱你。蒋锋是我兄弟,爷爷是我的家人,明明你也该是的啊”说着说着开始抹眼泪。看着宋雨不说不问,感到了莫大的悲痛,明明是他自己下定决心要彻底失去宋雨 “我爱你,我想跟你一辈子,我当然,可以接受蒋锋……草,他心上刻的是你的名字对吧。陈家那姐已经自首了,她说不爱你了吗。。。”宋江回味很久,那坨软绵绵的烂肉上,他的指尖碰到一处沟壑,沿着上下左右,明晰知道是“宋雨”,字体秀丽,不过经流水浸染,早已变狰狞 “每日每夜我都承受着火烧焯心的疼,我也会没日没夜幻想有你有我。有蒋锋有爷爷和蒋叔的未来,如果你想田鸣了,田鸣也进来罢,我和你住在大房子里一处,他们住另一处。每天日子很开心,我和你生了个小娃娃,他眼睛像你,鼻子像我,嘴巴像你……”宋江说了多久,宋雨便在他身旁陪了多久 在宋江的心目中,他和宋雨早就在一起了,他们在美满的世界里美满生活。宋雨踱着步子,他有些委屈,自己不就在这儿吗,而且自己也不能生孩子…… 宋雨踢开脚边的石子,“呼” “呼”一只鸟儿呼啸而过,掀起秦晴鬓角的发丝,“这**什么地方,你是猪吗?妈怎么可能在这儿”,愤力踢飞脚边碍眼的石头。秦汌今天穿了姜黄色上衣和黑色裤子,“今日易寻物,上山,且最好与人结伴而行。我昨天找人算过了,妈妈就在这山上” 秦晴斜过眼,枝桠横生,残圭断璧,她实是嫌弃,毕竟她自己又不喜欢妈妈,左瞧右看,生气到脸摆的横七竖八,踱着步子要迈出这山。 秦汌温顺的脸忽地狰狞,握住脚边被踢过的石块猛的砸去,鲜血顿时溢出,“呼”喜鹊收紧双翼,用它黑白的面孔凝望 秦汌背过秦晴,确保她还有口气,简单用早已准备的纱布包裹。上了山去,这儿兴是荒废很久了,破败的房屋,纵横的枝桠,悲寂寥,望春 秦汌仰起头,这儿甚至阳光都不曾踏足。“吱呀,簌簌,咕叽”,越往上走就越发阴冷,秦汌左想右想,明日与后几天虽说天气佳怡,但不易行凶,不易上山,更不易出远门。他抬过头,上山要与人同行,寻人寻物见不得光,且要有风吹草动 果然没多久便掀起了狂风,秦汌又抵着暴雨,脚下溢出蚯蚓掀翻泥土的腥臊。可走着走着,忽的停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幅白骨不是他寻找多年的妈妈还能是谁? 秦汌用一块紫色的布,把一些碎小的骨头装起,大些的就生生击成两瓣。他笑得痴,哭得就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