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翼》 第1章 迟到的鮮花 咔嚓。 “十年前的失踪案至今仍未告破，失踪者父母在网上痛哭——” “昨日，安明区发生了一场爆炸案，造成一人死亡，一人受伤——” 黄年皱着眉转动着老式的收音机，仔细辨别着有些失真的声音。 “旅游特讯——受大众关注的四季镇将于下月初正式迎接第一批游客……” 咚咚咚—— 黄年将收音机锁进抽屉，瞟了一眼桌上的文件，闭上眼揉了揉眉心。 “进。” 季微抱着文件在桌前站定，目光落到桌子的一角——那里放着一个精致且小巧的水晶球，上面还缠着冰蓝色的丝带。 水晶球的内部，立着一个打着伞的小人儿，但是从季微的视角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黄队，这是有关十年前那起失踪案的所有细节。” 突然，黄年翻动文件的手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季微。 “我之前没见过你。” “啊，我是昨天刚来的……昨天您好像不在。” 黄年观察着季微，像在判断什么，最后点了一下头，而季微则是站得板正。 先前有传闻，说有个优秀毕业生主动要求来这，黄年都是当谣言看的。 毕竟……对于优秀的学生来说，这里过于普通了。 “季微......是吧？” 黄年找到了季微入职的相关信息，在她的名字上停留了片刻，最后落在她的毕业学校上——清宴守常大学。 “欢迎加入，昨天发生的爆炸案知道吧，医院那边传来消息，幸存者已经醒了，待会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去。” “好的，黄队。” …… 安明医院病房门口，一个抱着花，戴着口罩的少女被门口的护士拦下。 “你来干嘛的！”护士上下打量着她，狐疑地问，“无关人员不允许进入。” “我是花店的店员，接了订单来送花的，这是给林蓁蓁女士的花。不知道可不可以通融一下……” 少女的声音有些哑，却还是从容不迫地解释道，新鲜的木槿花在走廊里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去吧去吧，送完就出来，病人还需要静养。” 护士翻了一下手中的纸张，皱了一下眉，摆摆手，叮嘱道。 得到允许的少女点点头，轻轻敲响了房门，便推门进去。 “咚——咚咚……” 病房里的林蓁蓁猛地惊醒，心脏的跳动声干扰了她的判断，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敲门声。等她回神，女孩已经走到面前，眉眼弯弯，温柔地说。 “请问您是林蓁蓁女士吗？这里有一束您的花，需要您亲自签收。” “这是……谁送来的？” 林蓁蓁盯着花束里木槿有些出神。 “抱歉林女士，这是一个匿名花束，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猜应该是您的朋友送来的。” 少女蹙了蹙眉，似乎是有些苦恼。 “这样吗……那好吧。” “林女士，您可以抱着花吗？我们店要求送到要拍个照确认一下，防止出现一些不必要的纠纷，希望您可以理解。” 女孩将花递给林蓁蓁。 刚送来的木槿花束，淡黄色的花瓣上还泛着清晨的露珠，林蓁蓁留意到花团中的祝福卡片。 上面写着——平安顺遂。 林蓁蓁坐在病床上，叹了口气，抱着花，有些僵硬地笑了笑，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少女则掏出一个手机，举到眼前，按下快门键。 咔嚓—— 片刻后，少女看了看，点点头，简单祝福告别后便离开了。 少女走后，林蓁蓁收回目光，用手调整着印着平安顺遂的卡片，背面似有起伏的纹样。 在某一刻她的动作停了停，面上表情如常，将花束随意地放在一旁。 病房门口，少女刚出了门便听见护士的声音。 “你也来送花？花店的？”护士嘟囔着，扫视了一眼两人，表示不解，“真是奇怪，送花还不亲自来……” “这是一位先生定给林小姐的生日礼物。” “去吧去吧……” 注意到男人打量的目光，少女微微抬头，两人的视线交错了一瞬又很快错开。 男人微笑着点头向护士表示感谢，也进入了房门，眼神在一旁的木槿花束上停留，随后转向林蓁蓁，温和地说。 “林小姐您好，我是还愿花店的，这是一位先生三日前预定给您的生日礼物，请您收好。” 林蓁蓁皱了皱眉，脸上浮现出茫然的神色，但还是接过花束。 “谢谢。只是您说的先生是？” 店员听后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嘴角扬起一丝恰到好处的弧度，只是说。 “女士您真会说笑。” 他从容地看了一眼表，浮现出焦急的神色，将花束放在一旁的柜子上。 “啊，抱歉林女士，我这边还有下一单，就不打扰您了，花就先放在这里，祝您早日康复！” 店员说完便没再停留，匆匆的走了，看上去很忙的样子。 没多久，病房门口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由远及近。 “黄队，目前仍然没有报案人的进一步信息，我们怀疑其用相关技术抹除了自己的痕迹。” “那就先问问当事人。” 门又一次被打开了，黄年和季微穿着常服，向林蓁蓁出示自己的证件。 黄年注意道，林蓁蓁的手下意识向前伸了一下，中途又折返回去挽了挽头发。 “您好林女士，我是安明区分局警官，黄年。” “季微。” …… “线索又断了。” 回到警局的黄年皱着眉，盯着一张纸，上面是这场意外的所有信息。 抛锚。 爆炸。 失踪的报案人。 以及……失忆的林蓁蓁。 “可是……”季微站在一旁，犹豫了一下，说，“现场鉴定人员判定为偶然事件。” 不对，不对，肯定遗漏了什么…… 黄年在纸上圈圈划划，寻找着蛛丝马迹。 据初步了解，林蓁蓁的社会关系十分简单，平日里也没什么要好的朋友，其父母也在前些年因为意外去世。即便如此，林蓁蓁住院，有人送花慰问，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可黄年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是感觉怪怪的。 黄年在“花”后面画了一个问号，听到季微的话手上的动作停了停，只是说。 “没这么简单。” 安明区分局询问室。 “林蓁蓁，女，25岁。”季微放下手中的文件，直视她的眼睛，“您作为这次意外的唯一幸存者，我们可能需要向您了解一些情况，希望您可以配合我们，如实回答。” “我们怀疑……爆炸案是人为。” 黄年敲了敲桌子，沉声说，同时观察着林蓁蓁的表情。 有一瞬间，林蓁蓁的神色微动，看向黄年的目光中多了一份思索。 “您对此怎么看？” “抱歉，我想我不是很了解……” 黄年看着林蓁蓁茫然的神色，不像是作假，只能换一种问法。 “那您今天收到了两束花，其中一束来自还愿花店，经过我们的调查，这束花是一位名为岳铸的人三日前预定的……” 黄年顿了顿，看向林蓁蓁，林蓁蓁微抿了一下唇，低头看向桌面，眼底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而他是本次案件中唯一的死者……所以，你们是什么关系？” “岳铸？原来那束花是他送的……可是，我并不认识他啊？” 黄年观察着林蓁蓁的神色，心中有了些推断。 “难道真是创伤失忆？倒是麻烦了……” “那你还记得——” 手机的震动声响起，打断了黄年的问题，林蓁蓁下意识第一时间望去，并在他的目光示意中打开了外放。 “您好，是林女士吗？我是还愿花店的店长，预定给您的花束好像丢失了，您看？” “可是，我已经收到了。” “这不可能，每一单送出完成后我们这边会有工作人员的记录的。”店长的语气很是意外，“而且，因为一些私事，今天我们的花店才刚刚开始营业，您怎么可能会收到花呢？” “这样啊，那可能是别的花店送错了吧……” “那我这边需要给您补发一份吗？还是我把钱退给您？真是奇怪，我们这边一直联系不上订花人，他的电话打过去是空号……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给这个备用电话打的。” 如果花店没有派人送花，那送花的人，是谁？ 随着电话的继续，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林蓁蓁似乎意识到什么，和店老板简单说了几句，便匆匆挂断了电话，试探性地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怎么可能会是空号呢？ 重复且空灵的提示音让林蓁蓁的心里有些发慌，她挂断电话，寻找其他有关岳铸的线索。 可，什么也没有。 就好像有人刻意抹除了这个人的一切，故意留了一个不重要的破绽。 一时间，询问室内安静地可怕。林蓁蓁皱了皱眉，目光在紧闭的门上扫了一眼，又落到黄年的眼睛上。 季微还想说什么，却突然被黄年打断。 “感谢您的配合，请保持联系畅通，后续如果有需要我们会在联系您的。” “好的，麻烦了。” 林蓁蓁走后，季微跟着黄年来到办公室。 “为什么……” 明明才有一些新的线索…… “她对声音本身很敏感。我敲桌子的时候，她目光迅速锁定声音来源。而震动声出现的时候，仍是如此，在手机离她很远的情况下，甚至先于我们……出现这种情况，大多数是因为心里有鬼。” 黄年想到林蓁蓁在医院伸手的动作，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难道是？” 黄年没回答季微的问题，只是用手在纸上写了似乎是无意义的一笔，随后说，“可能是林蓁蓁的问题，所以我们要给她露出破绽的机会……” 那一笔，季微觉得黄年要写的是一个连笔的“人”字。 所以——刚刚有人？！ 季微只觉背后发凉，面上的表情僵了一瞬，黄年站起身笑着拍了拍她的肩。 “季警官，别走神了，到点下班，好好休息，后面有你忙的。” “好。” 季微走到门口，前台的女警官照常笑着和她打招呼，而黄年在不远处和一个大叔低声交谈。 而交谈时，黄年的眉头一直紧皱。 大厅中，似有似无的目光投向这边。 季微走得近了，大叔看到她，便对黄年说。 “这位就是那位有潜力的新人吧，不给我介绍一下？” 黄年看着他满脸的笑容，心里有点摸不准他的目的。但还是让开了身子，看向季微。 “这位是——” “档案室，秦旭。” 秦旭打断了黄年的话，先一步伸手。 “行动处，季微。” 双方客气地握了一下手，秦旭又看向黄年。 “您考虑一下，您也知道，今非昔比了。档案室那边还需要我帮忙，先走一步了。” 说完便雷厉风行地走了，一会儿就没影了。 “黄队，他是……” “你说秦旭啊，他也是局里的老人了，不过他这人……内向胆小，天天就喜欢呆在档案室那边，所以时常看不见他。”黄年瞟了一眼秦旭离去的方向，漫不经心地打趣道，“不然行动处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不影响你下班，走了走了。” 黄年笑着冲季微摆摆手。 “好的！黄队明天见！” 黄年脚下的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却在门口遇到了秦旭。 他悠闲地靠在墙上，漫不经心地问。 “你觉得你们的部门的季微怎么样？” “你这么闲的吗？” “你不考虑一下？再收个徒弟？” 黄年的输密码的手顿了顿，只是说。语气上没有丝毫起伏，让人感受不到情绪。 “不收。” “可惜了。” 秦旭砸砸嘴，如此评价道，也没说别的，转身就走，但还是没忍住。 “她还挺不错的。” “这是你个人的看法，还是——” “您真会说笑，我什么时候有个人的看法了。要我说，老黄，人要学会放下，省得以后放不下。” 黄年没理他，走进办公室，关上了门。 “你也别这么消极，要我说，没准还会有好消息……” 秦旭在门口不死心地喊到，但明显底气有些不足。 “这个倔脾气！”秦旭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一点没变……” 黄年靠在门后，远远地看着那个收音机。 第2章 神秘邀约 季微离开了警局，慢腾腾地走在路上，阳光照得热烈，周遭却是微冷的空气。感受到衣服间手机传来的振动，季微忙去查看。 上面弹出一个未知号码发送的短信，季微沉思片刻，还是点开了短信。 只见上面写着—— 尊敬的季微小姐： 因您受到他人推荐，月季山庄特邀您参加今天的晚宴。如您接受邀请，请于太阳落山前独自到达山庄。 Miracle 一分钟后，这条信息被自动删除，再没留下任何痕迹。 不知为何，季微下意识联想到爆炸案中的报案人，那个什么痕迹也没留下的人。 “月季山庄的邀请？” 季微攥紧了手机，思索着其中所携带的信息。她不知道推荐人是谁，山庄邀请的目的是什么，一切仿佛都是未知的。 关于这个山庄，季微虽有所耳闻，但所知甚少，网上也都是一些人云亦云的消息，只能说风评走向很奇怪。 就在这时，寻找相关信息的季微却突然发现了一个热度很高的视频，是一个三天前的采访直播回放。 “月季山庄，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大型庄园，因独特的建筑风格和自然风光，在几年前大火，其外围常被借用为拍摄场地，成为著名的打卡点。其内围核心则一直处于封闭状态，具体原因仍不为所知……” “据知情人透露，这座庄园是私人领地，但现庄园主一直未曾在大众前露面，现在让我们采访一下他们……” 画面一转，只见一个戴面具的女生站在一个房间里，旁边赫然坐着前几日因私闯月季山庄而被拘留的几人。 季微前段时间听说过这件事，据说是那几个人想进去偷东西，结果被吓破胆，自己跑到警局自首去了，当时在网上还引起了一小波舆论。 “这个庄园邪乎得很！我们一进去就发现里面一尘不染，根本不像荒废多年的样子！我们都被骗了！！” 被提问的这个人想起那晚的事，声音发颤，眼神中透露出惊恐。 身为采访者的女生在听后表情明显僵了一下，眼神往旁边飘忽了一下，咽了咽口水。 “额，有没有可能是庄园主雇人打扫的，毕竟也是私人财产。话说你们这也是私闯私人住宅……好了，下一位。” “我看见门自己关上了……” “可能是风太大……” “不是，不是，我听见了脚步声！” “可能是打扫工……” “那是半夜！半夜！我还看到了——” 视频中的女生忙提高了音量，打断了那人。这一刻意的举动引起了季微的高度关注，于是她将这一小段反复观看，隐约通过他的口型辨别出了两个字。 影子。 女生的声线有些抖，明显底气不足，却还是硬着头皮说。 “好了。我看你们就是亏心事干多了，自己吓自己，下一位。” “我看到了一幅画，一幅奇怪的画……” “细说！”女生听后缓了一口气，忙提起精神，追问道。 “是一个湖，在湖的四周我看到了四季……” “看来这位神秘的庄园主对我们的四季镇也是很钟爱嘛！让我们感谢这几位热情知情人的回答，可以看出网上关于月季山庄闹鬼的传闻均为不实言论。最后，想来四季镇的旅客们要抓紧时间准备了，四季镇将在下个月初面向大众开放……” “好了，今天的城事棱镜就结束了，感谢大家的观看，大家如果感兴趣请点点关注，城事棱镜将持续为您解开真相！” 明明是为了消除大众对月季山庄的怀疑，可是却…… 季微这样想着，点开了评论区。 “要我说，这月季山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直神神秘秘的，怕是有什么东西见不得光吧！” “就是就是，我看闹鬼八成是假的，就是吓唬我们的。” 诸如此类的言论到处都是，闹鬼的言论的确是解开了，只不过变成阴谋论了。虽然视频作者在每条评论下面都一一解释，反驳他们的观点，可这反倒使阴谋论的观点变得更可信了。 “姑娘，你要是被威胁了就眨眨眼。” 甚至有人这样说。 “这样破绽百出的视频……看来是故意的。”季微想起今晚的邀约，“又是四季镇……可月季山庄似乎……” 夕阳挂在树梢，距离约定的时间没有多久了，一个穿着黑斗篷的身影飞速走进庄园里。紧闭的大门被再次推开。 “吱——” 满山庄的月光随着大门的打开倾斜在大厅的地毯上，三道的目光纷纷聚焦在这位神秘的新来客身上，而来者只是径直走向角落的桌子，把玩着一个精致的沙漏。 昏暗的烛光下，气氛似乎安静得有些诡异。 “吱——” 无人靠近的大门，缓缓关闭…… “有意思。” 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传来，蒙着面的季微闻声望去，却是一个曾未见过的短发女生。 只见她环视了一圈，最后目标明确地走向那个黑斗篷的人，并坐在了旁边。 “齐鸢儿。认识一下？” 沙沙声戛然而止，而对面的人只是顿了一下，却不言语，只是自顾自将沙漏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细沙落下的声音再次响起。 齐鸢儿皱了皱眉，正想说些什么，突然楼上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 “谁！” 随后传来隐隐约约的跑动声，齐鸢儿猛地站起来，望着通向二楼的方向，带着探究。 “叮铃铃——叮铃铃——” 与之一同响起的是尖锐的铃声，瞬间吸引了大厅所有人的注意，没人注意到，有一个神秘的影子在楼梯间的墙壁上一闪而过…… 齐鸢儿转过头，狐疑地看着沙漏旁边不停响的座式电话，以及声旁无动于衷的人。 “尊敬的……四位客人你们好，欢迎来到月季山庄。” 在无人拿起电话的情况下，里面依旧传来了闷闷的机器音。 “正在核对邀请人数，一……” 机器音开始不急不缓地点人数。 “二……三……”那声音顿了顿，像是小孩子发现了有趣的事物，语气明显上扬，“四？” “真是个吉利的数字呢……看来有一位不速之客呢。不过，来者皆是客——晚宴还有一个小时开始，在此期间诸位客人可以自由活动，祝大家玩得开心！” “故弄玄虚。” 声音不再出现后，齐鸢儿蹲下身，从隐秘处翻出了还在播放的录音机，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小姑娘挺厉害啊，认识一下？” 一旁的黑斗篷没有表现出丝毫意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显然是早就知道。 齐鸢儿翻了个白眼，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回了他一句：“呵，机会没了。” “有个性。” 他听了也不恼，只是评价道。 大厅四人之中除了齐鸢儿直接以面目示人，其余几人或多或少对自己进行了遮掩，却仍然选择按兵不动，只是默默观察着。 “诸位。”那道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似乎还带着一声轻笑，齐鸢儿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上了二楼，“先走一步。” “这声音……是视频里那个女生？” 季微终于知道齐鸢儿带给自己熟悉感是什么了，但对于这个结果她并不敢确定，毕竟两人的风格相差过于大了。 有人起了头，其余的人也就警惕地四散开来。 一楼与二楼之间的楼梯间，一个被红布覆盖着的画框被安置在墙上，季微在其面前站定。 难道是视频中提到的画？ 季微小心翼翼地挑开红布，却没看到画，而是一面镜子。 一面边缘不规则的镜子，中间似乎还有几道裂纹，随着角度的变化边缘还泛着渐变的光。 “这是什么艺术品吗？” 季微在心中揣测着，将红布轻轻放下，便继续向上走。 红布下，镜面后，是一双惊恐的眼睛。 第二处过度地仍旧挂着一块红布，季微照例看了一下，很中规中矩的一幅海边风景画，没有什么值得令人关注的看点。 就在季微想去看第三幅画作时，意外发生了。 “跟我来。” 一个人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边轻声道，随后迅速将她拉进一个黑暗狭小的空间。而面前的人却是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林蓁蓁。 “你怎么在这？” “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跟我来。” 林蓁蓁看了季微一眼，端起燃烧的烛台，冷静地在前面领路。季微发现，这里似乎是一处与整个楼梯平行的密道。 最后，她们通过密道来到一个未知的房间。 “现在可以说了吧。” “你认识我吗？” 黑暗中，林蓁蓁就站在不远处，烛光在她那面无表情的脸上跳动着，看得季微心里发慌，但是她不明白林蓁蓁为什么这么问，毕竟她们今天才见过。 “你……” 季微往后退了几步，贴着墙壁，看了一眼林蓁蓁，欲言又止，转而又错开视线盯着她身后晃动的影子。 一个刚直面过过死亡的人，为什么在这样的环境中会如此镇定？ “我们今天才见过，不是吗？” 林蓁蓁看到季微的警惕与茫然，垂了垂眉眼，明白了什么，笑了一下。 季微觉得她挺瘆人的，但还是暗自长舒了一口气，眯起眼，借着从窗帘缝探进来的夜光，发现房间的正中央立着一个画架，周遭则散落着零星杂物。 画作的正面似乎是被人刻意地面向窗户。 “你知道十年前的那场失踪案吗？” 周围环境很是安静，只有隐约的风声和两人的呼吸声，林蓁蓁的突然出声打破了这一平衡，不禁让季微的心里一跳，手脚僵了一瞬，回过神也只是轻轻“嗯”了一下。 十年前这件事在当时闹得很大，季微暗自观察着林蓁蓁，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个。 “那你说说看。” 林蓁蓁四下张望着，仿佛只是日常的闲聊。 “十年前，天才少女——” 季微的思绪回到十年前，却突然卡住，大脑一片空白。 “十年前，天才少女林蓁蓁——” 林，蓁蓁？ 季微心脏漏了一拍，愣愣地看向她，而林蓁蓁只是继续说，像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你也觉得很巧吧，没想到居然和我同名。”林蓁蓁绕到了那幅画的正面，蹲下身，举起烛台，顿了顿，无奈地笑了一下，自顾自说，“那你呢？” 天边闪过一道闪电，照亮了季微略微发白的脸色。 “我？” 林蓁蓁抬头看了她一眼，良久才又道。 “我们认识的，不是吗？” 季微觉得她不是在说今天，而是在很远很远的曾经，远到她对此没有丝毫的印象。可自己对林蓁蓁的记忆的确只停留在今天，而林蓁蓁的眸光里却满是坦然。 季微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许……” 最终还是侧过身走向窗户，含糊地回应道。 “嗯。” 林蓁蓁看了季微一眼，眼底带着些莫名的情绪，没再说话，而是继续举着烛台在这个房间走动，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天边的云层闪了闪，风声呼啸而过。 林蓁蓁弯下腰摸索了一下画框的后面，什么也没有，于是又将烛光靠近，还是什么也没有。而从季微的方向看，画的正面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又是一道闪电，照亮了那幅画作。 而这次季微看清楚了，整幅画作亮起了一对巨大的翅膀。 …… 十分钟前，原本静悄悄的二楼突然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很轻很轻。 暗中潜入的林蓁蓁下意识往那个方向看去，并慢慢靠近。远处，似乎静静站着一个人影。 “谁！” 听到声音的黑衣人立刻跑走，林蓁蓁愣了一下，迅速追上去。即便黑衣人的速度不快，可林蓁蓁还是在一个拐角处丢失了他的踪迹。 面前是一处幽暗的长廊，林蓁蓁试探性地推开离她最近的一扇房门。 门是虚掩的。 屋内的东西很少，只有一个桌子，一个书柜，一盏烛台以及墙壁上挂着的有些泛黄的日历。 日历上，今天的日期被用显目的红笔圈出，林蓁蓁又往后翻了一页。 下个月第一天同样被圈出。 没人知道这些神秘的标注意味着什么。 林蓁蓁皱着眉，转而将目光转移道桌上那盏精致的烛台上。 烛台的光只能将小范围的区域照亮，林蓁蓁尝试移动烛台，虽没能成功，烛台却动了一下。 林蓁蓁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便试探性地旋转。 烛台离开桌面，一张被叠起来的纸被压在台座下，林蓁蓁目光一凛，打开了那张纸。 上面写着—— 致安安： 今天的花收到了吗？ 林蓁蓁盯着这张纸，看了很久，最后用烛光将其烧为灰烬。 第3章 死亡迷踪 季微回到正常的楼梯间时有些恍惚，林蓁蓁奇怪的态度始终挥之不去，让她不禁回忆起过去的细节。可过去大多模糊，只有零星片段有些许印象。 突然，季微想起一件事，是在十岁过年那天她与父母的交谈。 “为什么没有蛋糕啊？” 当时她坐在桌前，看着面前丰盛的菜肴，嘴里冷不丁说了一句话。季微依稀记得，父母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是茫然的，而她看向母亲时，母亲有一瞬间的慌乱。 空气凝固了几秒。 “没有人过生日自然就没有蛋糕喽。微微是想吃蛋糕了吗？” 父亲当时打着哈哈，笑着说。这也是事实，三人的生日的确没在这一天。 现在回想，季微依旧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父母之后还调侃说自己是因为贪吃蛋糕，可只有季微知道，并不是。 至于那双翅膀……好像在哪里见过…… “算了。” 季微摇了摇头，试图将乱糟糟的思绪甩出去。 …… 晚宴即将开始。 长桌的蜡烛自动依次亮起，一个披着白色桌布，只露出一双眼晴，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后厨的方向探出头，观察着大厅长桌的方向。 见大厅空无一人，便嗖地一下，水灵灵地滑到长桌下，然后悄咪咪地将菜品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 齐鸢儿神不知鬼不觉从后方出现，并将它从地上提了起来，桌布被顺势拿走。 “啊啊啊——你放开你放开！” 感受到悬空的它挥舞着双臂尖叫。 “哦吼，机器人？” 齐鸢儿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前的小机器人，丝毫没有把它放下去的**。 “你放开！我是厨师，你不能限制伟大厨师的自由！” “如果我不放呢？” 齐鸢儿故意逗它，小机器人转了转眼睛，狠狠地威胁道。 “那你们就都没有饭吃！” 齐鸢儿将它放到地面上，故意拍着胸口说。 “啊……我好怕怕啊……谁知道你有没有往里放其他东西……” “你你你……伟大的厨师是有职业操守的！哼！” 傲娇的小机器人一转头，气哼哼地走了，一会儿又不情不愿地端着菜来了。 长桌上很快摆满了各式的菜肴，机器人临走前特意从齐鸢儿身边扭着头路过。 “坏人坏人，哼！” 齐鸢儿满眼笑意地看着它离去，随后掏出了一个笔记本，并在上面记录—— 月季山庄中出现高自主性机械生命，活动范围待考量，其余待探索。 随后她走到窗前，看向深不可测的天边。漆黑的夜中，赫然划过了三道细长的线。 是流星。 …… 季微回到自己临时租住的小屋，想起今晚的事，只觉得奇怪，后续的晚宴正常进行，正常离场。 如果没有林蓁蓁的出现，今晚就好像真的只是去受邀做客。可林蓁蓁出现了，并且很明显她不在晚宴受邀名单上，那她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而晚宴的目的又是什么？ 季微的思索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是父母打来的，眉眼间变得柔和起来。 “喂？” “喂，微微啊，最近咋样啊？工作忙不忙啊？” 电话那头是有些陌生的母亲的声音，可语气里的在意和关心一点也没变。 “不忙不忙，爸妈，我们也好久没见了，等改天聚一聚呗。” 一直以来，季微也只有放假才回家，平时就住在学校，父母的说法是女孩子要学会独立，不要老依赖父母。 虽然大部分放假的时候也见不到他们，他们天天去旅游，神龙不见尾的。 对面有些沉默得过于久了，久到季微以为自己误按了挂断键。 “爸妈？” 季微小心翼翼地问，过了一会儿，母亲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抱歉，微微，刚刚有点事离开了一下，你继续说。哦，你刚刚是在说聚的事吧——” 电话那头一阵巨响，似乎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你们那边怎么了？” 季微急忙问，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啊……没事没事，是你爸笨手笨脚的，把东西碰掉了。” “好了没啊，快来不及了……” 远处传来父亲的声音，母亲则不满地回道，语气急了几分，而和季微说话的时候又放缓，生怕吓着她。 “急什么急什么，快了快了——微微啊，聚的事等改天再说吧，你爸急着赶飞机呢。我们这次估计要去山里去旅游，可能有时候信号不太好，就不常联系了，不过该报的平安会报的，所以不用担心我们……还有，最近那个四季镇不是很火吗，以我这十几年的经验来看，里面八成有坑人的套路。微微你自己一个人，就别去凑什么热闹了，我打听过了，你工作的地方是不是有个叫黄年的警官啊？” “是啊，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父母在某些地方总是奇怪地固执。她现在工作的地方就是父母强烈推荐的地方之一，当时季微不是很理解，她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可父母说，小地方怎么了，只要你想在哪都能守护一方人的平安，更何况，小地方你也能稍微缓缓。季微当时想了一下，觉得也是，就选了那里。 “姑娘啊，你就跟着他好好学，这人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而且人也靠谱。等将来你学成归来，我们脸上有光……还有还有，姑娘，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那个挂坠吗，记得带上，那大师都说了，保平安的。” 季微觉得母亲今天的话格外多，但还是耐心听完。 “好……” 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顿了一下，然后说。 “那就不说了，你自己好好的啊。别忘了挂坠，妈也天天瞅不着你，你这工作——总之，图个心安……” 电话挂断了，季微瘫在沙发上，什么也不想想，愣愣地盯着墙上的挂钟。 晚上九点。 房间里很安静，钟表摆动的声音带着规律。 滴答，滴答…… 不知过了多久，季微从沙发上醒来，窗外透着微微晨光。抬头一看钟，竟已是早上六点了。 季微照常查看信息—— 四点半，您的母亲大人向您发来了一张照片。 是一张山顶的日出照，整张照片呈现出通体的淡黄色。 下面还备注了一行小字——今日份的旅行打卡呦～ 看来她最近走的是撒娇风。 季微无奈地欣赏了一会儿照片，刚想起身去洗漱，一通未知的电话打了进来，只好折回身去接。 经过林蓁蓁的那个事后，季微觉得自己有些应激，一看到未知电话就心里发毛。 “喂，是季微吗？” “是，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对面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季微只觉有些耳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黄年，郊区山林出现命案，现在人手不太够，你来协助一下，地址我一会发给你。” “好的黄队，我马上到。” 郊区山林。 “黄队，法医那边的结果出来了，两位死者死亡时间大致在今日凌晨1点左右，死亡方式均为头部中枪，现场暂时没有发现第三个人，初步怀疑可能是自杀。” “好，麻烦了，你先回去吧。” 黄年冲旁边的人点点头，同时也看到了不远处的季微。 “死者为一男一女，死亡时间今日凌晨左右，目前身份信息还在查。这是现场图片，你看一下。” 黄年将图片递给季微，却发现季微的表情不太对。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而季微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盯着照片中女人的脸。 这怎么可能…… 照片上熟悉的脸让她感到陌生。 可是……可是今早她才和自己发过照片，怎么……怎么会在—— 黄年也发现了季微的不对劲，看了一下四周，便找了个理由把她带到较远处休息。直到回到警局，季微整个人的情绪都是麻木的。 “你……” 想说什么的黄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默默地把一杯水推到季微面前，然后悄悄离开把门带上，叹了一口气。 虽然季微什么也没说，但黄年大致还是猜到了一些，只等她自己冷静下来了。 …… “黄队，我父母绝不可能是自杀！” …… 关于季微与这件事的联系，黄年觉得不太对，便没有声张，而事后拿到的证据也证实了这一点。 死者遗留下的手机里没有与季微任何联系的记录，而且经过技术组的恢复后仍旧没有，这很奇怪。 手机放在很显眼的地方，如果记录是两人之外的凶手所删，为什么只删她一人的，并且是无关紧要的，这说不通。 黄年皱着眉，思索着一些可能性。 可如果是死者自己删的呢？ 第4章 小心绊倒 是为了掩饰什么？ 还是说，是为了保护什么？ 黄年穿了一身不起眼的便衣，走在老旧小区的街道上，眉头一直皱着。 见面的地址他已经发给季微了，这件事没有明确前，黄年觉得还是不要在局里说比较好，暗处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 菜贩子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人群比较拥挤，黄年放慢了脚步，最后在一处道路拐角站定，那里立着一个拐弯镜。 身后人群中，似有异样。 黄年蹲下身，低头挑起了土豆。 “老板，土豆怎么卖的啊？” 不远处的另一家摊子上，大爷正卖力地向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年轻男子介绍着自己的土豆，而买者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黄年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向那边看去。 “哎，我家的土豆一块六一斤，您瞧瞧，这个头多大，买过的熟客都说好。” 买者随意地翻了一下被摆在地上的土豆，挑了两三个，递给大爷。大爷笑呵呵地上称，装袋。 “小伙，这才不到一块钱，哪够吃的，再看看别的，我给你优惠！” 年轻男子用手摸了摸口袋，手机和钱他一样都没带，动作上难免僵硬了一下，一时之间有些头疼。 常年混迹于各大菜市场的大爷许是看出了这位客人的囊中羞涩，顿了一下，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他。 “小伙子，这点东西送你好了，回去尝尝。” “好……” 年轻男子一愣，还是接下装着土豆的塑料袋，用极轻的声音说，然后从黄年的身后离开。黄年只是用余光瞟了一眼，发觉老板还没回自己的话，便抬头看去。 一个披头散发的姑娘正坐在小马凳上忘我的玩着手机，旁边的地上还放着一杯奶茶，对外面的事件顾若罔闻。 “老板？” “嗯？” 那姑娘只是应了一声，头都没抬一下。 “土豆怎么卖的？” “啊？一块，比隔壁便宜六毛。” 姑娘放下手机，打了一个哈欠，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黄年，眼里闪过一丝不理解，随后摆烂式地闭上了眼睛，一幅没睡醒的样子。 对面大爷的脸有点黑，但碍于人家是个小姑娘也不好说些什么。 黄年刚想说些什么，刚休息没多会的手机响起了电话铃声，对面传来一暴怒的女声。 “姜──小──晏！你在干什么！” 此人声音虽大，可惜仍压不过此地的吵闹，不然定会引起一波注视。姜小晏又瞟了一眼黄年，手忙脚乱地将音量调小到只有自己可以听见，然后用幽怨的语气回答对方。 “如您所见，我在卖菜，并且是早上六点就开始了。” 黄年不知道对面的人后来说了什么，但姜小晏的脸明显开始不耐烦。 “好啦好啦，知道知道，我这来客人了，我一定一定好好招待。啊？这太吵了，听不清，回头再说吧。” 姜小晏干脆利索地挂断电话，然后无事一身轻地盯着菜摊前的黄年，带着些锐利，和先前懒散的模样判若两人。 “大叔，你还买吗？” 那是一种黄年很熟悉的眼神，审视的眼神。 “这孩子……” 黄年突然想起这附近有一个大学，好像叫──清宴守常？ 这小姑娘不会是这学校的吧？ “当然买，只是你先前的价格还作数吗？” 黄年低头避开她探究的目光，熟练地从参差不齐的土豆堆里挑出来最好的几个。 “废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姜小晏是说话不算数的人吗？” 黄年笑着拽过地上随意摆放的塑料袋，将挑好的东西放进去，递给姜小晏。 “那行。老板，给称一下。” 姜小晏收回自己的目光，神色有些沉重地去称重，然后拿回来。 “三块就行，小本生意。” “给你扫过去了。” 黄年接过东西，晃了晃付款成功的界面，又去了其他的摊子买了些菜。 而姜小晏这边则是遇到了难题，只见备忘录上关于黄年外貌特征、性格分析、职业猜测、怀疑理由等记录被打上了问号。 而上一条，她记的是刚刚那个在隔壁摊买菜的年轻男子。 经过几个大拐弯，数个小转弯后，黄年最终一间披着紫藤萝的房门前站定。他将手伸向内侧的上衣口袋，掏出了一个有些生锈的钥匙。 黄年盯着这个钥匙，叹了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咳咳！” 流动的空气扬起了灰尘，黄年一只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微微扇动着。黄年找到灯的开关出，按下，并没有用，想必是年久失修了。 黄年只好摸着黑打开一个抽屉，里面是一些细细的，却十分精致的蜡烛。 “算了，凑合用。” 黄年绕了一圈，愣是没找到第二样发光的东西，只好又折返回最初的抽屉并再次将其拉开，犹豫了一下，只拿了一支。正好露出了压在下面花花绿绿的打火机。 啪── 微弱的火苗倔强地亮起，黄年也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这小玩意竟然还能用，便将其牢牢攥在手心里，和那支蜡烛一同拿了出去。 “咚咚咚？” 路过门口的黄年听到有些迟疑的敲门声响起，立刻调换了方向。 门口，是四处张望，看向手机导航面露迟疑的季微。看见开门的是黄年，松了一口气，但又没完全松。 “黄队……嗯……有没有人说这地方像个迷宫，跑都跑不进来的那种？” 看着门内漆黑漆黑的，季微心里有点发怵，默默往后退了退，有些僵硬地开着玩笑。 黄年一怔，面露古怪，随后释怀地笑了一下。 “的确有人这么说过。这地方的年龄估计要比你大的多，房子之间堆的是密了些，不过现在也算是个地标区域？” “这个你拿着。”黄年将手里的蜡烛和打火机塞到季微手里，解释道，“屋内的灯时间太久，坏了，还没来得及去换新的。屋里可能有些杂乱，我还没来的及打扫……” 季微看着手里的东西，打火机上还贴着幼稚的贴画，而蜡烛则是像那种蛋糕上会插的那种。 她不解地看了一眼手机里自带的手电筒，但还是默默将手机塞进口袋中，点燃手中的蜡烛，跟了上去。 正如黄年所说的那样，里面到处都是灰尘，看起来更像是荒废了很久。 “小心，别被门槛绊到。” 前方的黑暗中，传来黄年的声音。 季微下意识停下脚步，低头看向身下，果然有一处门槛。如果没有黄年的提醒，自己绝对会被绊倒。 “谢谢。” “嗯。” 借着手中的烛光，季微更快就适应了黑暗，发现里面虽然满是灰尘却并不乱。相反的，每一件物品都被整整齐齐地放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 而在刚刚的门槛边上，距离地面差不多一米的地方，用胶布粘着一个小便签，上面似乎写着什么。 季微蹲下身子，用烛光凑近地面。 小心绊到。 便签的边缘泛着黄色，上面的字迹歪的像狗爬，每一笔却格外认真，像是一个小孩子写的。 “来这边。” 声音从楼上传来，季微收回目光，找到一处五颜六色的楼梯，没有过多停留，迅速上楼来到二楼。 二楼只有厨房，相比一楼来说，采光会更好，但可能是因为攀墙植物的原因，室内还是有些昏暗。 季微注意到靠墙摆放一张桌子的旁边还有一扇门，似乎是通向外面的平台。 “季警官不嫌弃先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会，要是觉得屋里闷，外面也有坐的地方。” 黄年正带着从不知道从哪里摸来的围裙洗着菜，原本去帮忙的季微愣了一下，决定去门外看看。 门外也放着一张桌子，和屋内的那张一模一样，被擦的很干净。 空气中荡漾着阵阵淡淡的花香，阳光透过垂下来的枝叶投下斑斓点点。一些大胆的小鸟在平台上蹦蹦跳跳，歪着头看着面前的发愣的人类。 这是一种熟悉的感觉。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饭香逐渐飘到了饭桌上。 “季警官，来。坐下吃。” 黄年摘下围裙，端着最后一道菜放到桌子的正中，然后招呼着季微。看着那些家常菜，季微觉得自己的大脑木掉了，眼眶有些湿润。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可鼻子还是不可避免地酸了一下。 “抱歉黄队，我会尽快调整好的。” 季微赶忙低头擦了擦眼角，说。而黄年看向桌子中间，沉默了一下，选择叉开了话题，只是微微摇着头，笑着说。 “先吃饭，尝尝我的手艺。” 桌上最中间，是一盘土豆炒小鸡。 这道菜，是黄年的拿手好菜。 可这顿饭，对于两人来说注定是难受的。 季微吃着吃着，终是压不住思绪，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你先吃着，我下去取一个东西。” 黄年适时离开了二楼，站在楼梯间，盯着墙上早已泛黄的涂鸦。然后慢慢来到一楼的卧室，颤颤巍巍地拉开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 可里面只有一个空白的相框。 “抱歉。” 还是这个文写的顺[狗头叼玫瑰]，另一个为什么这么卡[裂开]，咕咕没忘记这篇（强调强调[狗头]） 如果感兴趣，可以点点收藏，你们的收藏是咕咕更新的动力吖[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小心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