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世界的无聊日常》 第1章 序章·上 群星落下之夜 “逆转得分!” 夕阳的余晖穿过体育馆高窗,在光洁的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金色光斑。一个少年神气十足地高喊着,从一群围着他的对手中间猛然跃起——那姿态几乎像是飞了起来,逆光中的身影被拉长成一道矫健的剪影。 少年手中的篮球被他得意洋洋地扣进了篮筐,发出一声令人满足的"嘭"声。末了,他还不忘顺势拉着篮筐往上提了提——反正都最后一秒了,吃个 T 算什么。 “呀,终于轮到我做这个 Pose 了吗。”少少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在暖色的光线下闪闪发亮。然而环顾四周,周围人的神情倒是没他这般得意。懊悔?还是愤怒?又或是沮丧?当然,那些表情只属于对手。而自己的队友们则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哔哔——终场哨声吹响,比分就此定局在 75 比 74。 “咦?话说这该怎么下来来着。”少年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挂在篮筐上,有些尴尬地望着下方——距离地面还有相当一段高度,要是一个不小心扭到脚踝可就糟了。他刚才完全是被胜利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压根没想那么多。 不过不要紧,下面已经有一双宽大的手臂展开来,等着接住他了。手臂的主人背号为 1,身材不高但结实,一看就知道是队里的小队长。他稳扎马步,屈膝下沉重心,双臂展开成盾牌状。 少年深吸一口气,垂直吊在框上两秒后,松开手一跃而下,带着全身的重量毫不客气地扑到了队长的怀里——可怜的小队长直接被当成了人肉缓冲垫,后背着地,连带着少年一起重重地在地板上翻滚了几下。 “呜啊——阿成你骨头好硬。” 小队长似乎丝毫不介意这种粗暴的方式,反而咧嘴一笑。但丝毫没有打算让少年起身的准备,紧紧锁住了他本人。 “多亏了你啊——阿星!——时星哥哥!我感动得要哭了!”队长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那副要哭不哭的表情要是再像一点,时星可能就信了——何况他们在同一家医院同一天出生,谁喊谁哥哥还真是笔难算的账。 “好热啊……阿成。”本来刚结束比赛,身子还热得很,再来这个熊抱,少年着实是受不了了。“汗液的主要成分与那什么很相似的,所以其实你现在算是——”见他不听劝,只好用强的了,“天成……快点放手啦……” 叫做天成的少年听闻此言,已经要松开了,最后却还是把手臂环在了时星腿上。“不行,大人,我的命都是你的了。我们差点就在陨落在市大赛的门前了!” 时星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本来只是打算在这普普通通的周末去买几本新出的漫画书,悠闲地度过平静的一天。然而命运却跟他开了个玩笑——刚踏进书店那一刻,口袋里的手机就像是着了魔一样,疯狂震动起来,紧急夺命连环呼叫打断了他——与众人的宁静时光,惹得店内那群独自享受阅读的人齐刷刷地瞪着他看,眼神中的谴责险些将他钉在原地。悻悻地退出门口后,天成就从不知道什么角落冒了出来,像是一直在那里等他似的,二话不说拉上他的手就是一顿狂奔,差点没把他的胳膊拽脱臼。 “啊……结束之后只有一阵空虚。”时星从地上爬起来,突然一副身心俱疲的样子,整个人萎靡不振,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能量。 “可你刚刚不是挺开心的嘛。还臭美了一下。”天成指了指篮筐。 高强度的比赛还是让人身心疲惫,汗水在脸颊上干涸留下一层微咸的痕迹。往常他就没怎么参加过部里的活动和训练,也就天成这部长兼老友看中他的“技术”——矮个子里拔“中”个,才能纵容他留在部里。而且时不时把他拉上场打点休闲的校际比赛,才不至于将他除名。一般来说,以他这“记名”篮球部部员的身份,应该是不会参加任何比赛的。 “嘿嘿。咱们家替补扭到了嘛,所以说之后几场球也要拜托你咯。”天成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就这样看着时星,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时星,那眼神仿佛一只等待主人施舍零食的小狗。时星只感觉自己踩进了什么陷阱里,这次帮忙可能会成为无限期支援的开始。 “况且,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把你放进替补名单里的啦。这样就算是问起,只要拿迟到的理由敷衍一下就好。”虽然他搪塞人的水平不怎么样,但只是迟到问题还是不大的吧!天成挠了挠脑袋。 “这好吗……说真的老这样,人家队会有意见的吧。”时星摇了摇头,不太赞同这种做法。他环顾四周,场馆角落里几个对方队员正在小声交谈,时不时向这边投来狐疑的目光。 先不说自己队友乐不乐意这种临时救兵,对手也不见得乐意面对一个从天而降、身份不明的选手,裁判更是一脸无奈——这到底是哪来的野小子? “安啦,天塌下来有天成担着。” “这好像不是你取这名字的理由……”不知不觉中,连话题都被带偏了。 话音刚落,那边的裁判就将天成喊了过去,“看来还真有人投诉了。你这开光嘴,能保佑我期中考试高分飘过吗,这样至少不会在我妈面前死太惨。” “那你今晚就能实现了,毕竟今晚就公布成绩了哦。”时星也不打算多留,“我先走咯,祝你好运吧~” “等我嘛~”天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急切。 “……”时星一言不发,似乎等待着天成的下一步动作。 “请你吃点好的!” “成交。” …… 路边的某家连锁便利店前,透明的玻璃门内,天成正在货架间穿梭,认真地挑选着食物。时星则倚在店外的栏杆上,双手插在口袋里,有些不安分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已经五六点了吧,天空已经暗下来了许多,阳光也从灼眼的炽白转变成了温和许多的暖黄,洒在身上也暖洋洋的——明明是夏天来着,还不觉得热。时星不由得伸了个懒腰——虽然没干成出门前想做的事,但也算今天也算是充实吧! “喏,接着!”天成从店里出来了,顺手就把刚买的冰淇淋朝着时星扔。一抹亮眼的银色包装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时星也没看清楚是什么口味什么牌子的,直接撕开包装就往嘴里放了。冰凉的触感让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直到嘴里感受到那独特的巧克力外壳口感时,他才将攥在手里的包装袋举到眼前,仔细端详了一下。 “吃这么高级的货,感觉自己会下地狱的……”时星夸张地感叹道。这个价格不菲的进口品牌,自从上一次无知的他尝过这牌子的冰淇淋已经不记得过了多久了。 当时他清晰地记得自己结账时拿着手里的五块钱,等着老板找零,却被告知这一根就要九块钱,最后还是天成拿出另一张五块钱"豪横"地解了围。 当然,自此以后,他无论怎样都无法接受其他的巧克力冰淇淋了,毕竟他的味蕾已经被罪恶的金钱给改造了。 “嗐,你还搁那陪我听那群大叔东扯西拉两个多钟呢。”天成已经不太记起那些裁判说了些什么,毕竟他们聊闲话的能力太强,似乎早早就偏离了原先的讨论着时星违规上场的话题了。 二人漫步在归家的路上,夏日的微风轻抚过他们的脸庞,带走了一天的疲惫。他们一句接一句地聊着,肆无忌惮地吐槽着那些啰嗦的裁判大叔,笑声在安静的街道上回荡……如果一切都这么顺利就好了。 远处的天桥上,一个光头大叔撑着件明显不适合他体型的艳丽花衬衫,脸上戴了副比他脸还宽上些的夸张墨镜——这品味确实令人无言以对。他粗壮的手臂伸出,布满老茧的食指直直地指向正在无忧无虑走路的时星和天成,语气粗犷:"就他俩?" 他身后那位——细看了,正是被时星在刚刚最后时刻抢了球的那个小子,“对,就他俩!”——虽然说话语气挺冲,但不知为何发音有点抖。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街灯的光芒在这一带变得稀疏起来。两人不知不觉中转进了某两栋高大建筑之间的偏僻道路,两侧的墙壁将光线遮挡,使得这条小路显得更加阴森。当他们意识到不对劲想要折返时,身后却已经出现了几个面露凶相的壮汉,封锁了退路。 “阿成,感觉事情不太妙……”时星前后看了下,似乎都已经被包围住了,没有什么退路可言。 “抢劫吗……我手上只剩……”天成神情严肃,但说出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正经。 “嘘!你这富家子,巴不得被绑架是吧!” 没等两人嘀嘀咕咕讲完,走在前头的光头大叔先对他们说话了,“喂,小子!你钱掉了。”他粗短的手指指向地面,那里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哦?谢谢?”还有这种展开?时星想着。但却见着光头大叔手上握着一只木制的棒球棍,蠢蠢欲动。二人一下眼神交流,认定了这是来找茬的。 天成急忙想了个法子,小声和时星商量,“一会你过去……我就跑”。 “怎么就你跑?!” “喂!小子?你钱不要了?”大光头打断了二人的密语。 时星只好硬着头皮,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前挪动,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每前进一步,他都能感觉到后背上的冷汗在增加。就在他离那几张纸币仅有几步之遥时,一根棒球棍突然从光头大叔手中呼啸而下,直直砸向他的脚边。时星反应敏捷,一个后跳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撤退!”,时星高喊一声,两人几乎是同时转身,像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靠着硬碰硬,愣是撞出了一条通路。短短几秒钟,他们已经跑出十多米远,把那群反应迟钝的混混甩在了身后。 “大叔,想练 Full Swing 就去球场练啦,很危险的!”天成往后撤着,一边对着头头的大光头做着鬼脸。 “别跑!敢砸俺手下闺女男朋友的场子,怎么着也得教训一下你。” “哇,关系网好长……”时星默默算了下,这都至少都隔了三层关系了吧。 “别吐槽了,这边!”衣服被天成扯了一下,直接一个急转弯绕入迷宫般的巷子中。 黄昏的昏阳斜斜照入城市隐蔽的小巷中,时星与天成二人就在光与影的栅栏中穿梭着,时不时飞跃过某只流浪猫的背上。或许在它眼里,就像是有两个巨猫从天空中飞过吧。 天成带着时星转了好几个弯,也不知道绕到哪栋建筑背面了,似乎是某栋大楼的后门兼垃圾站。两人就躲在那几个垃圾分类箱的后面,侧旁一条街就是大道。这里相对隐蔽些,就是垃圾的刺鼻臭味,冲得刚跑完步的两人不知道该用哪个器官呼吸。 “好像……甩掉了?”天成轻声问道,心脏还在胸腔中猛烈跳动,每一次呼吸都让肺部火辣辣的疼。谁能想到,平时只在电子游戏里体验的追逐战,今天竟然在现实中真实上演了一次。 “走吧……到大街上……找警察大叔。”时星稍微冷静下来了些。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两人前脚刚刚抽身准备离开这个临时避难所,那群混混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从左手边阴暗的巷口涌出。时星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一个硬物就重重地击中了他的后脑。剧痛在瞬间席卷了他的神经,视线变得模糊,意识开始迅速远去。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下坠,仿佛掉入无底深渊。幸好天成及时扶住了他,才没让他直接倒在脏兮兮的地面上。 但没等那群人得瑟太久,急促的哨声从某处响起。 “条子!快跑!”,后头一个瘦瘦高高的小混混高声喊道。一群人风风火火的就跑了——也不知道这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混混为什么对警察如此惧怕。只留下晕过去的时星,还有在呼喊着他名字的天成。 “喂!时星,醒醒!” …… “喂!时星,醒醒!” 时星是被一阵剧烈的摇晃给弄醒的。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散了架,后脑勺还隐隐作痛,仿佛真的被人用什么钝器狠狠敲过。 地下室的空气沉闷而压抑,弥漫着尘封已久的书卷气和某种不知名草药的淡淡苦涩。 “喂!阿星!醒醒!你再不醒,我就要往你脸上泼水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带着十足的焦急。时星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一张写满了担忧的脸庞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 ——是天成,可是,却有些说不出的陌生——天成那张脸一周至少能看见六天,可不算熟悉吗?但就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是眼睛的颜色吗? 天成的瞳中,在时星别开眼神时,亮起一丝琥珀般的色泽。 四周似乎很昏暗,只留着几根蜡烛——这玩意能算蜡烛吗?虽然是根白的东西,顶上在发亮——墙上涂画着奇怪的花纹,单靠蜡烛的照明也看不真切;靠着墙放了几个残旧的木制书架,上面堆着有些老旧的厚重大书,几乎要把书架压弯了。 “……”时星感觉自己喉咙干痒得很,说半天没憋出个字,估计是有段时间没喝水了。听见他这声音,天成顺势就把地上那个装着水的碗拿起来给自己灌下去了,时星险些呛到。 “……阿成?”时星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烟,“我怎么了……我好像,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 一阵剧烈的头痛突然袭来,时星感觉像有无数闪电在脑海中炸开。片段化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意识——却不是他熟悉的生活片段,而是一些完全陌生的场景和信息。 音节,文字,语言的规则,一个全新的知识体系在他的大脑中缓慢退居幕后,却又因为太过庞大而无法一次性消化。 他坐起身,晃了晃还有些昏沉的脑袋,脑海中还残留着一些光怪陆离的碎片——震耳欲聋的哨声、冰淇淋融化的甜腻触感、呼啸而过的棒球棍……他的思绪乱成一团,那些突然浮现的记忆碎片与他原本的认知完全不符。时间,空间,甚至是存在的方式,都在这一刻变得模糊不清,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观察世界。 “梦?”天成先是一愣,随即长长地松了口气,伸手探了探时星的额头,“没发烧啊。你这家伙,把自己关在地下室苦读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晕倒了知道吗!我还以为你把自己练到走火入魔了呢!” “晕倒了?”时星眨了眨眼,环顾四周。熟悉的地下室,地上用粉末绘制的潦草法阵,散落的《初级元素论》……看来,自己真的是在学习中睡着了,然后做了个离奇的梦。 “那就是没事。”天成夸张地拍着胸口,但眼中的后怕却做不了假。他小心翼翼地将目光从时星胸前那颗变得黯淡无光的吊坠上移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不过——”天成指了指那颗吊坠,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说,“你看,你哥留给你的‘考前祝福’好像启动了。我就说你哥是个超级弟控!他在你这吊坠里存了多少魔力啊!你把自己关起来折腾,结果一下子把它全吸收了。就是……” 天成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困惑:“你的魔力好像变得有点……嗯,不稳定。” “不稳定?”时星下意识地抬起手,试图凝聚一团最基础的水球。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水元素,但它们却像一群不听话的顽童,横冲直撞,完全不受控制。最终,只有几滴可怜的水珠从他指尖渗出,滴落在地。 时星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开玩笑的吧?”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吸收了哥哥庞大的魔力,结果我还变弱了?!这算什么祝福啊!过两天就要考试了,这可怎么办啊?!” 他脸上写满了绝望,仿佛世界末日提前降临。 “别、别急嘛!”天成也被他的反应逗乐了,赶紧安慰道,“这叫‘虚不受补’!是好事!说明你哥留的能量太强了,你身体一时适应不过来!我们还有两天时间,加紧练习,肯定能掌握的!” “真的?”时星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当然了!”天成拍着胸脯保证,“我陪你练!现在就开始!” 时星眨了眨略显疲惫的眼睛,站到了一边的空地上。他对着天成的方向犹豫地举起了手,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Flu Fox Lok” 一股淡蓝色的魔法光辉在他的手心缓缓凝聚——而后,只见一股不比十块钱塑料水枪射出的水流更强的细流从他指间喷出,最终可怜巴巴地落在地面上,形成一小滩水渍。 或许这个世界没有塑料水枪这种东西,所以这种比喻对其他人来说应该很难想象吧——奇怪,塑料水枪是什么词? 天成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明显是在努力忍住不笑出声,但最终还是没能坚持住,发出了一连串咯咯的笑声。"……时星,你真的那个了……"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双手捂着肚子。 时星羞红了脸,带着点怒火也没吱声。 “嗐,没事。俺来帮你重振雄风!” “我就知道你要说这词!” “咳咳……”天成不知为何一脸严肃,准确而言是装的严肃,一眼就能看出的那种。他挺直腰板,调整了一下站姿,甚至还拿出一副金丝眼镜戴上——地上捡的,“首先是咒语和元素的感应,”连声线都换了一样,像极了哪家学校的老师,“来,像我这样,手举到这个高度,身体摆正来,收腹……” “要精确到这种姿势吗?我们平时都没有站得这么正吧?” “……不知道,以前老师是这样教的。” “嗯?” 时星闭上眼睛,努力感受着体内元素的流动。地下室的空气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在石墙之间轻轻回荡。他慢慢地沉浸在自己的感知中,像是在黑暗中摸索,寻找那个储存着自己魔力的核心。 “水元素通常沿着元素脉络中最柔顺的路径流动,想象它们像小溪一样,从你的心脏出发,流向指尖……” 他心中默默念着,是曾经哥哥小时候告诉他感受水元素的方法。 最初,他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有心跳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似乎找到了某种感觉——一股清凉而流动的能量,正在他的血管和经络中缓缓流淌。这感觉有些熟悉,仿佛是一段被遗忘的记忆突然被唤醒。 水元素在他体内流动的路径变得越来越清晰,就像地图上的蓝色河流,蜿蜒曲折却又有着明确的方向。他能感觉到元素在特定的节点汇聚,形成小小的漩涡,然后又继续前行。这些节点,想必就是魔法脉络的关键位置。 他开始念诵咒语,引导这股元素力量从体内涌出。水的流动随着他心跳的节奏而起伏。——但有时候也会有些失常,比如像是涌泉一般,从体内某处喷涌着出来了。就像这样,法阵在他手中失控,水柱突然猛地一下冲了出来,瞬间溅起一大片水花,而后戛然而止。时星惊愕地睁开眼睛,只见到全身湿透的天成,还有自己…… 零碎的记忆中,水流就像是涓涓细流,会在他的指尖慢慢汇聚。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两人都僵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但两人都知道……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这下好了,怎么考试嘛?!” [鸽子][鸽子]所以说少看点少年漫画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序章·上 群星落下之夜 第2章 序章·下 夜的交响曲 克利奥子爵的会客厅里,空气中弥漫着来自中州的上等沉香和刚刚沏好的雪山云雾茶混合的、一种清雅而悠远的香气——这是天逸特意奉上的珍品收藏。 天成端坐在镶金边的丝绒沙发上,感觉自己的背脊都快要僵硬了。他努力维持着父亲天逸教给他的、那种“看似放松,实则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但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瞥向墙上那座慢得像蜗牛爬的古董摆钟。 “……这块‘龙睛玉’的雕工,确实是巧夺天工。”子爵举着一个镶嵌了放大晶石的单片眼镜,仔细端详着桌上的珍宝,语气中带着一种鉴赏家式的傲慢,“但据我所知,神武府官匠的玉雕风格,线条应更为硬朗,这块玉的弧度,似乎过于柔和了。” ——那是玉华脉的能量自然温养出的弧度,跟雕工有什么关系!外行! 天成差点一口气没憋住,想开口吐槽。然而,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按在了他的膝盖上。是父亲天逸。天成抬头,对上了父亲那双含笑却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睛,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天逸不疾不徐地为子爵续上一杯茶,温文尔雅地笑道:“子爵阁下真是好眼力。这正是这块‘龙睛玉’最珍贵之处。它并非出自神武府的官匠之手,而是由一位隐居在玉华脉的民间宗师,耗费一生心血雕琢而成。他追求的,并非真龙的威严,而是山水的灵动。您看这道弧线,像不像雨后青山升起的云雾?” 他没有谈论真伪,也没有争辩价值,而是将话题引向了“艺术”与“意境”。子爵听得连连点头,脸上的傲慢逐渐被一种“觅得知音”的欣赏所取代。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天成就看着自己的父亲,像一位博学的历史学者,从这块玉的历史,聊到中州的龙脉文化,再从玉石的保养,聊到伦蒂尼恩最近的艺术品流行趋势。他每一句话都温和谦逊,却在不知不觉中,将这块玉的价值,从一件“古董”,提升到了一件独一无二的“艺术孤品”的高度。 天成坐在一旁,如坐针毡。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飘到了窗外,飘向了伦蒂尼恩第五大道那栋不起眼的小书店里。 ——那家伙……把自己关了整整三天了!不会真的饿死在地下室了吧? 终于,当天边染上橘色的晚霞时,这场“高雅的文化交流”总算结束了。 “子爵阁下,能为您的收藏室,增添一份来自中州的‘底蕴’,是我们的荣幸。”天逸微笑着将那一份签好自己名字、价格比子爵最初报价高出近三成的合同,递了过去。子爵心满意足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直到父子二人转入后花园的时候,天逸才对天成缓缓开口——今夜,还有子爵的晚宴要参加,他们暂且在花园的小亭休息。 “看到了吗,阿成。对付这种自以为是的旧贵族,你不能跟他谈钱,那会侮辱他。你要跟他谈文化,让他感觉,自己是在为艺术投资。这样,他才会心甘情愿地,为你掏出双倍的价钱。” 天成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切,真麻烦。要是我,就直接告诉他,这东西就这个价,爱买不买!” 天逸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又笑了,“唉,也不知道你这直来直去的性子是跟谁学的……让我猜猜,我儿子只是单纯地,烦透了贵族这种生物,对吧?” 天成被说中了心事,脸颊微微一热,把头扭向了一边。 “好了好了,”天逸拍了拍他的肩膀,“先跟冯伯坐马车回家吧。‘犬子今夜还有魔法私教课,克莱门多的考核难度可不低,这会不便参加晚宴了。’——我会这么和他说的了。” “切,反正我绝对会考进克莱门多,才不会像他那个败家儿子,去年被人骗光了学费。” “这么有信心的话我就放心了,对了,帮我向你时令叔问声好。” “自己去啦——而且时令叔出门了。” 镀银的马车早已在府邸门前等候,车轮与石板碰撞发出的“嗒嗒”声,在天成听来,此刻却像是催命的鼓点。 车厢内,年迈的老总管冯伯还在一丝不苟地汇报着今日拜访的“成果”。 “……子爵大人对您今天的表现非常满意,少爷。他说,您颇有阁主当年的风范……” 天成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靠在柔软的天鹅绒坐垫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个装着各色宝石的小布袋,目光死死地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晖哥也不在家,那家伙…… “冯伯,”他突然打断了冯伯的话,“在前面第七大道的路口停车。” “可是少爷,我们还没回到府邸……” “不用了。”天成的语气不容置喙。他那张刚刚还挂着标准社交微笑的脸,此刻已经写满了不加掩饰的焦急。 马车在第七大道的街角缓缓停下。还没等车夫放下脚凳,天成已经一把推开车门,敏捷地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了地上。那个在贵族面前彬彬有礼的“珍奇阁少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只想立刻见到自己最好朋友的、心急如焚的少年。 “少爷!”冯伯的惊呼声从车厢里传来。 天成却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我去找朋友,晚饭前会回去的!” 他一边跑,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枚亮晶晶的银币,在路过德丰市场时,想都没想就买下了一只烤得焦香流油的肥嫩烤鸡。 ——笨蛋时星,要是你真的饿晕了,我一定要把这只烤鸡一整只塞进你嘴里! 一路飞奔,很快,那栋熟悉的、挂着“时光扉页”木牌的小书店就出现在了眼前。天成轻车熟路地绕到后门,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黄铜备用钥匙——这是他软磨硬泡才从时星那里“借”来的。 钥匙插入锁孔,转动。门开了。 一股微尘的气息扑面而来。屋里空无一人,桌椅上甚至都落了薄薄的一层灰。天成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他把烤鸡随手带上,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向通往地下室的门。 门紧紧地锁着,但更麻烦的是,门缝里正透出微弱的魔法光芒。天成将手放在门上,立刻感觉到了一股阻力——是封禁法阵!虽然构筑得相当粗糙,但确实起到了隔绝内外联系的作用。 “这个笨蛋!” 天成又气又急。他没时间去研究怎么破解这个蹩脚的法阵,只能选择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他从腰间的小布袋里摸出一颗指甲盖大小的赤红色火晶石,按在门锁的位置,低声念了一句简短的咒语。 “Ign Fos Exp Khr!” “轰!”一声闷响,木屑纷飞,门锁连带着周围的门板被炸出了一个窟窿。天成顾不上被熏得灰头土脸,一脚踹开残破的木门就冲了进去。 地下室里一片昏暗,只有角落里几颗照明石散发着幽幽的光。天成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躺在地上的身影。 时星趴在自己画的那个潦草法阵上,睡得正沉,呼吸平稳,脸上还带着一丝疲惫。散落在他身边的,是几本被翻得卷了角的魔法教材。 “呼……”天成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这个傻瓜,果然只是学习学到睡着了。 他放轻脚步,走到时星身边,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家伙,总是这么不让人省心。 “睡地上会着凉的,笨蛋。”他小声嘟囔着,弯下腰,准备将这个睡得不省人事的家伙抱起来,带回楼上舒适的床上。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穿过时星的臂弯,打算将他整个环抱住。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轻轻触碰到时星后背衣料的那一瞬——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下一秒,光芒,吞噬了一切。 以两人接触点为中心,地面上那个由白色粉末绘制的潦草法阵,骤然被激活!一道道符文像是被注入了生命,沿着绘制的轨迹疯狂流转,爆发出纯净而威严的白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法阵中心升起,托着时星的身体,让他缓缓地、不受控制地漂浮到了半空中。 “什……什么?!”天成被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惊得后退了两步,目瞪口呆。 紧接着,更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时星胸前,那块由他哥哥时晖所赠、平平无奇的水色水晶吊坠,猛然爆发出刺眼得无法直视的金蓝双色光芒。金色,如同编织秩序的神圣丝线,威严而不可侵犯;蓝色,则蕴含着深海般磅礴的水之魔力,浩瀚无垠。 光芒瞬间吞噬了整个地下室,将所有的阴影驱散殆尽。天成被这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能量波动震得几乎站立不稳,只能下意识地用手臂挡住眼睛。他勉强透过指缝窥探,震惊地看到,从自己那只伸出的、试图触碰时星的手指上,延伸出一条几乎看不见的、如同宝石内部纹理般的琥珀色光线,跨越咫尺的距离,连接到了那爆发光芒的吊坠上。 仿佛是他,触发了这场盛大异变的开端。 这一切只发生在光芒持续的数秒之间。 光芒如同潮水般退去,仿佛被鲸吞般,尽数收回到了小小的吊坠之中。当一切重归平静,那吊坠已变得黯淡无光,失去了所有色泽,像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石头。 漂浮在空中的时星也失去了支撑,身体一软,直直地向地面坠落下来。 “阿星!” 天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冲了上去。他来不及思考,身体的记忆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他稳扎马步,屈膝下沉重心,双臂展开成坚实的盾牌状。 “嘭!” 一声闷响,时星带着全身的重量,结结实实地落入了他的怀中。巨大的冲击力让天成后退了两步,才勉强站稳。他紧紧地、紧紧地抱住怀里不省人事的朋友,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喂!时星!醒醒!”他焦急地呼唤着,轻轻拍打着时星的脸颊。 在天成温暖而坚实的怀抱里,时星那沉重的眼皮终于颤动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神涣散,没有焦点,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一些破碎而奇怪的词句。 “……三分线……进了……决赛圈秒杀……漂亮的压哨球……” “可恶……阿成你没中……看我的……大爆扣……” “……好好吃的冰淇淋……巧克力味的……再来一个……” “……不要甩棒球棍啊……警察叔叔……他犯规……” 天成的心先是一紧,随即又是一松。他听不懂那些胡言乱语,但至少,时星还活着,还能说话。 “……阿成?”时星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他眨了眨眼,视线终于聚焦在了天成那张写满担忧的脸上,“我怎么了?我好像……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 看着怀里虚弱而茫然的朋友,天成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看到的“琥珀色光线”的秘密,连同那份无法言喻的震撼,一同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他举起那颗黯淡的吊坠,强行挤出一个灿烂笑容,用尽可能轻松的语气说道。 “看吧,我就说你哥是个超级弟控!他在你这吊坠里存了多少魔力啊!你把自己关起来折腾,结果一下子把它全吸收了。” …… 最终,当两人耗尽了练习的力气,声音也渐渐变得低沉而含糊。在银白的月光透过通风窗洒进地下室的时候,两人已经躺在一张空置的桌子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毯子。 “真是不让人省心。”月光下,有人轻声说着。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门口,低声感叹着,声音中却充满了温柔的无奈。那影子轻轻调整了一下盖在两人身上的毯子,确保他们不会着凉,然后无声地退出了房间。留下薰衣草的香气——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薰衣草还叫薰衣草吗? 当两人迷迷糊糊醒来时,周围依然一片漆黑,只有一缕光线透过窗户照在他们的脸上。 时星是在天成肚子上醒来的,揉着眼睛。 “哈……这柔顺剂的味,我还以为是老哥呢。”时星望着下面趴着的天成,翻了个身起床了——柔顺剂是什么来着。 他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清醒,但耳边已经传来了微弱的风声。睁开眼时,刺眼的晨光从地下室的通风窗洒入,照在他身上,驱散了困意。他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景象依然模糊,但心中涌动着一丝不安。 “起来啦,去外面晒晒太阳。”天成揉了揉眼睛。不过是刚醒来,便率先站起身,嘴角带着懒洋洋的笑容,仿佛刚刚的疲惫一扫而空。 时星缓缓跟着天成走出地下室,当他跨出那狭小的门槛时,眼前的世界骤然开阔,仿佛推开了一扇通往新生的大门。 清晨的阳光柔和却耀眼,像是温暖的手轻抚过脸庞。时星的视线被一道金色的光晕笼罩,眼前是广阔的蓝天,几缕白云悠闲地漂浮在天边,仿佛无拘无束的游着。空气中夹杂着微风的清香,和远处城内小河流淌的清凉气息相互交织,扑面而来的是一片纯净而新鲜的味道。 他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随着这清晨的气息复苏。 街道上,石砖铺就的小路延伸到远方,路边生长着茂密的绿植,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洒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一阵轻风拂过,绿叶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大自然在耳边轻声呢喃。 晨曦之下的伦蒂尼恩城显得格外生机勃勃。诗人的琴声悠扬地飘荡在街巷间,带着这个世界独有的节奏和韵律。那些旋律既陌生又让人心安,似乎是久远的历史记忆在耳边轻声诉说。而阳光下的市集已经热闹起来,叫卖声此起彼伏,夹杂着人们的笑声。 他眯起眼睛望着远方,看到不远处矗立着高耸的建筑,那是山腰某栋建筑尖顶的塔楼,似乎通往天空的另一端。那座塔楼就像是守护着这座城市的眼睛,俯瞰着来往的行人和熙熙攘攘的生活。 时星的脚步停在了台阶上,目光在这片景象中徘徊,仿佛在确认这一切的真实性。他感受到了脚下的大地在微微震动,或许是市场里推车经过,也可能是建筑工人们在忙碌着。 他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这个世界的苏醒。阳光从他的发梢滑落,温暖的风拂过他的衣角,一种从未有过的归属感慢慢涌上心头。他的心脏随着风声跳动,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似乎被触动了。 梦境中的追逐、撞击、坠入黑暗的冰冷感,与此刻肌肤感受到的阳光温度、耳边听到的生命喧嚣,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下意识地伸出手,仿佛想要抓住那些在空气中舞动的光尘。 “活着……”他轻声呢喃,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发自内心的、无比灿烂的笑容。 “……真好。” [鸽子][鸽子]都说商人的嘴,骗人的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序章·下 夜的交响曲 第3章 第1章 时星这么想着 最初与至高的那位,自【混沌】中睁开眸子,视野所及之处,皆是无序的金线——或是缠绕,或是断裂。至高的那位用祂无形的手,编织【秩序】的金线。于是,世界诞生了。 司掌【光】的星辉之神,其名不详,在第一日辟开晨昏的交界线,人类的世界有了昼夜,祂又以【星辉】点缀天空,而后悄然离开;幻海的伊芙娜,在第二日将【水】施予世人,祂的【慈爱】散布人间;苍翠的那位,第三日时在命运的画板上涂抹【虹彩】,生命得借于【木】破土而出;为炽焰裹身的腓力斯,于第四日留存下【征服】的火种,让人类带上祂的【火】,探寻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未曾踏足【地】的真龙,在第五日陨落于大陆,【鎏金】的血脉得以在大地中奔腾;居于穹宇的多诺,在第六日于【无限】中得见人类的可能,【空】是祂赋予人类创造的工具;而第七日,深居暗夜的阿尔伯特,奏响【暗】的交响曲,敲响【终结】之铃,以安魂曲抚慰世间的灵魂。于是,创世的工造…… “停!停!”还没等天成念完,时星就一脸生无可恋地趴在了桌子上,发出了痛苦的呻吟。眼前是正襟危坐的天成,戴着他那副不知从哪捡来的金丝眼镜,一脸严肃地,用一种咏叹调一般……呃,做作的语气,念着那本《大陆通史·创世篇》。 “求你了,阿成!这种小孩耳朵都要听出茧子的东西,为什么会是重要考点啦?!”时星终于受不了了,他抓起一个靠枕就朝天成扔了过去,“我现在去问隔壁安德鲁大叔家的三岁女儿,她都能把七位大人的名字倒背如流!” 天成灵巧地接住枕头,推了推鼻梁上那副不知从哪捡来的没有镜片的金丝眼镜框,用一种学究般的口吻说道,“此言差矣,时星同学。你以为理论考试只是单纯地背诵历史吗?” “难道不是吗?”时星翻了个白眼,感觉自己的脑子发出了另一个声音,正在集体抗议。这两天高强度的魔法练习已经榨干了他,现在还要进行这种精神折磨。 “当然不是!”天成清了清嗓子,模仿着老教授一般的语气,“克莱门多的入学理论考试,历年的出题人都很喜欢结合神明法则对元素的影响出题哦?比如——”他拖长了音调,脸上露出了“接下来是重点,快拿笔记”的得意表情。 “——‘请结合幻海女神伊芙娜的【慈爱】法则,论述为何水元素魔法在攻击、防御、治愈和塑形等领域,拥有仅低于【空】元素的多形态适应性。’——怎么样,光是听听就觉得头大吧?这可是去年的压轴论述题,占了整整二十分呢!” “啊,这题我做过。” 原本还一脸生无可恋的时星,听到这道题,却突然来了精神。他站了起来,挠了挠头,像是在回忆什么。他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得分点应该有三个吧。首先要阐述【水】元素固有的亲和力与调和力,这是元素基础属性;然后要点明【水】元素质是【慈爱】法则的物质具现,【慈爱】本身就包含了守护、治愈、包容等多重概念,所以应用广泛;最后,还要举例论证【慈爱】对其他法则的结合功用,比如和【木】之【虹彩】结合可以加速生命运动,和【火】之【征服】结合可以平缓产生能量的过程……” 他一口气说完,甚至还补充了一句:“不过要拿满分,最后还得提一下,这种多形态适应性在面对【征服】和【终结】等一些法则时,也会因为过于温和而反被影响。” 天成彻底愣住了,嘴巴张成了“O”形,手里捧着的《大陆通史》都差点滑了下去。 “呜哇……答案还挺标准。难道说,前几天关禁闭真的这么有用?!”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时星,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时星自己也愣了一下,仿佛在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他挠了挠头,有些不自然地把头转向一边,小声嘟囔道: “……没什么,这题……据说是出题人去年因为时大晖毕业,灵感突现出了这样一题——时大晖刚毕业那会老是拿这题烦我……” 时星的脸突然彻底垮了下来,他只是感觉自己离及格线又远了一大步,“去年出了这样的题目,今年肯定不会出一模一样的了”。他哀嚎一声,重新倒回椅子上,用手臂盖住眼睛,“……要是每题都像这样,我还考什么试嘛!我宁愿再去跟魔法人偶打一架!” “别放弃嘛!”天成凑了过来,用他那本厚重的《大陆通史》的书角,不轻不重地戳了戳时星的胳膊,“既然以晖哥为灵感的考题难不倒你,那我们来复习一下别的,检验一下你的真才实学。请听题!请写出一道中级炎枪术的标准咒文,并解析其中每个法留那字母的意义。” “哈?!”时星猛地从桌子上弹起来,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完全超纲了吧!招生简章上白纸黑字写着只考初级咒文和初级法阵的!” “哎呀,凡事总有例外嘛。”天成慢悠悠地说道,“我研究过历年真题,五年前的附加题里,就给过一道高级术式的标准咒文,然后要求考生解析其构筑逻辑。我这已经算是给你调和了难度,只考中级的啦。” “会解析运用中级术式的咒文,和会解析一道给定的标准咒文,根本不是一回事好吗!完全是两个考点了。”时星忍不住开始给他说道,“标准咒语都是几百上千年来,无数魔法师靠实践一点点配平出来的,既要保证威力,又要兼顾安全性和稳定性,里面的逻辑复杂得要死!”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天成摆了摆手,做出了让步,“那我给咒文,你来解析,总行了吧?还是那道中级炎枪术——‘Ign Cin Exp Rok Fos Nul Khr’。” 时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感觉这家伙没安好心,但还是接下了挑战。他从地上捡起一支羽毛笔,在一张干净的羊皮纸上,一边念叨一边写写画画起来。 “嗯……先写出每个字母对应的元素音值:Ign 是火显,音值 1;Cin 是火平,音值 0;Exp 是空显, 1;Rok 是地显, 1;Fos 是火隐,-1;Nul 是空隐,-1;Khr 是地隐,-1……让我算算,加起来……正好等于零。符合‘零和法则’,咒文有效。接下来是逐字分析……” “真谨慎啊,还测算音值是否符合法则”,天成调侃了一句。 而时星的眉头紧锁,笔尖在羊皮纸上飞快地移动着。 “Ign 作为火显音,放在开头,定义术式的火属性;Cin 作为火平音,稳定火元素的初始波动,也是标准的过渡音——这个两个音的组合完全是标准起手式;Exp,空显音,赋予火元素以‘枪’的形态;Rok,地显音,进一步固化这个形态,让它变得坚实……到这里都还很正常……” 他的笔尖突然停住了,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Fos,火隐音——这是用来收束火元素边界的吗?不对啊,约束形态边界的应该是空隐音 Nul 才对吧?那 Fos 放在这里是干嘛的……Khr,地隐音……这个音怎么感觉像是为了凑‘零和’强行塞进去的啊?!这咒文的构筑逻辑也太奇怪了吧!” “哼哼哼——”看着时星那一脸抓狂的样子,天成终于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用手指敲了敲时星的脑袋。 “笨蛋,这里就是考点啦!Fos 在这里的作用,确实是稳定边界,但不是形态边界,而是能量边界,防止魔力过度逸散;而 Nul 的作用,是将形态内部的火元素密度进行压缩浓缩,提升穿透力;至于 Khr,它可不是凑数的,它是与开头的 Rok 遥相呼应,共同构筑术式内部的稳定能量核心,保证炎枪在飞行时不会提前溃散!” 天成一口气说完,感觉自己简直是天才! 时星愣愣地看着他,又低头看了看羊皮纸上自己的分析,过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嘟囔了一句:“……切,知道了。” “怎么样,服了吧?”天成得意洋洋。 “服什么啊!”时星突然把羊皮纸一扔,直接躺到了地毯上,开始耍赖,“反正我又不考火系魔法师,这么难的咒文解析,知道了也没用!不学了不学了,我要睡觉!60 分万岁!” “喂!别睡啊!”天成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说躺平就躺平的家伙,“下一题,下一题绝对是你擅长的!关于伦蒂尼恩的城市水道系统与水元素净化法阵的关联……” 地下室里,哀嚎声与兴致勃勃的“讲课声”再次交织在一起,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两个筋疲力竭的少年,才背靠着书堆,沉沉地睡了过去。 “鸡腿!……要怎么做……好吃点……呼……” “烤完……撒点孜然……然后……来点……特制……辣酱……” [鸽子][鸽子]我同意不加辣撒孜然的鸡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1章 时星这么想着 第4章 第2章 少女漫画的相遇 “布谷、布谷、布谷。” 小鸟闹钟的声音在清晨的阳光中格外刺耳。时星伸出手,不耐烦地一把把床头的那只从树桩里冒出来的布谷鸟摁回树里头——这似乎是唯一能关停他的办法,也不知道时晖那家伙是在哪个古董魔法道具店里将这东西淘出来的。 他翻了个身,打算再睡个回笼觉,但命运似乎不甘心,偏要给他增添点血红的虹彩,“时小星!起床了!今天就要考试了!”母亲菱香的怒吼如同一记狮子吼,震得卧室墙上的水晶摆件都跟着颤动了几下。窗外,一只路过的信使鸟被吓得拍打着翅膀慌忙飞走。 时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转头看向身旁睡得正香的天成——被子歪歪扭扭地盖在身上,嘴角还流着口水,睡得像头小熊。真幸运,谁让过两天才轮到地魔法师的考试呢? 自从上次被灌入了太多哥哥留在吊坠里的魔力,时星的魔法变得特别不稳定,连同初级咒文术式也一起遭殃。于是乎,这几天天成则被他当作了导师一样地缠着,从零开始教自己魔法知识——或许也值得给他送上一朵文柏兰了。 回忆起刚几天前施展“水幕”时,自己兴奋地拉着天成来欣赏,光是咒文咏唱都念岔气了几回。刚拉开一道轻薄的水幕墙,结果,“啪”地一下给裂了,溅湿了两人全身——大概还是有些对不起他的辛勤教导? “算了,还是让他再睡会儿吧。” 时星轻声嘀咕着。 说着,他悄悄起身,张开右手手掌,感受着元素在掌心流淌的感觉。微凉的水元素顺着他的血脉流动,汇聚在掌心。 “……” 淡蓝色的光芒自掌中荡开,一滴透亮的水珠自他手中升起——只是这种程度的魔法,连咒文都省了。 “这种状态的话,应该能行。”一周的苦练没有白费,至少基础魔法已经能做到信手拈来。 “时小星!” “来啦——”急急忙忙地下了楼,途中撇了眼哥哥的房间,似乎人还是没回来。 “我出门啦!”时星口中叼上一块素净吐司,穿着一件朴素干净的白色短袖衬衫——这是老妈昨晚就熨好的衣服。 “当初是你自己说要和哥哥上同一家学院,争气点。”一边为时星把歪歪斜斜的领带重新整理好,老妈一边还念叨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梵华因的新学院建在郊外的芬恩镇上,也不方便;这林顿公学的学费,也是看了就头疼。” “没事,考不上时大晖会养他的,难不成还让他这小胳膊小腿去□□学院轮铁锤不成?”老爸时令还坐在沙发上,手边是今天早些时候送报鸟送来的《伦蒂尼恩日报》,上头还通报着克莱门多公开招生考试第一天的盛况。报纸上的动态图像正展示着前一天考生们紧张的面孔和魔法测试时的壮观场景。 为了应对全大陆的报考潮,公开招生分成了五天依照批次进行。虽说各批次又是从报考公开招生的学生中随机抽选的,不过在公开招生之外又有地区定向扶持、特殊人才邀请等杂七杂八的入学方式……但总而言之,落到了时星头上呢,今天便是实践考试的日子! “考上了也好,林顿公学的学费要翻三倍呢!又或者工科学院,像□□……” “老爸,今天是你儿子考试的日子……”这老爸真不靠谱。 “好了,快去吧!”老妈推着时星就往外走,但时星鞋子还没换上呢。他在玄关手忙脚乱地穿上了那双老妈昨天擦得锃亮的皮鞋,手里还提着专门为考试准备的用具袋。 走出家门,正值第四月长风之月,阳光温柔地洒在伦蒂尼恩的街道上。时星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烘焙坊飘来的香甜气息,还有路边花圃中白若散发的奇特芬芳——第五大道的绿荫区附近总是种着这些。 德丰市场乃必经之地,交叉于第五大道与琥珀街之间。经历了第三月新叶之月,市场上的新鲜圆果倒是多了不少——只是圆果这东西,不好吃也不难吃,至少不受时星一家的青睐,“时晖的话,大概会更喜欢盛焰月的水蜜瓜?” 抛开那些个吃吃喝喝的,时星的目光放到了魔法道具的摊位上,闪闪发光的矿石是天成的特权——自己可不太懂;那盆会唱歌的蓝色时雨花——嗯,总感觉奇奇怪怪的,不太符合他的品味;至于普通的魔力药水,据说公民会下达了新规范文件,严格限制了制作原材料,这会不少商贩都急着销一些旧药水的库存——嗯……考完试再回来看看好了。 “嗯?这个……‘入梦灵’是什么?”时星好奇地停在一个摊位前,看着摊主用一个精致的玻璃瓶子装着一团微微发光的蓝色雾气。瓶子表面刻着神秘的符文,似乎在抑制着里面的物质。摊位前已经挤满了人,想挤进去看清楚些都不行。 “今日特价!真正的入梦灵!可以让你看到预知梦境!探索未来的线索!”摊主高声叫卖着,引得更多人围观。 时星只好默默退出,毕竟眼前的考试更重要。 哪怕是本地人,还是容易惊讶于克莱门多占地之大,或者说,他们已经习惯于将克莱门多当做另一座城市了——整个伦蒂尼恩,克莱门多的面积就占据了城市一半。若将伦蒂尼恩画作一个圆,那么克莱门多就是自直径而起的半圆。学城伦蒂尼恩,就像是为这座学院而存在的一般——而事实也差不多如此?时星自叹道。 转过琥珀街,来到宽阔的中央大道,时星远远地就看到了克莱门多的正门。学院正门壮丽雄伟,如同伦蒂尼恩的第二扇城门——不对,根本就是伦蒂尼恩的“正门”。黑石砌起的厚实围墙比伦蒂尼恩的城墙还要高上些,墙上风化的痕迹带来一些年月累积的沉重感,墙上附着了一层淡淡的防护术式,在阳光下微微泛光。 坚实玄铁铸成的铁栅门有着一股不可名说的抗拒感——拒人于千里之外。门上的魔法符文时明时暗,似乎正在进行着某种魔力循环。两侧华丽的浮雕却偏偏增添了严肃气氛中的艺术气息,减轻了些威压。而最上方悬挂着的铁制徽记,描绘着七大元素交汇的图案,大抵是为了让人远远望见这大陆最强学院,便能记入脑海之中。 左手拿上准考证——那朵文柏兰的花干制成的书签,时星兴冲冲地想要进去,却被看守大叔拦了下来。 “同学,参加考试的话走西边的侧门!今天正门不开放!” “咦?!糟了——‘每逢偶数月的第十四天关闭正门保养’的破烂规矩!” 完蛋,要迟到了!这是时星心里唯一的想法。 他只想着要赶上,急忙地冲向西向的侧门。路程还不短,却只能跑在中轴街上。石板路面上,【星辉】的纹路在他奔跑时发出微弱的光芒,仿佛在为他指引方向。 然后……就撞上了另一位考生。 “当心!”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哇啊——”时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双眼冒起了星星——兴许是【星辉】之神为他指引错了方向。待他视线恢复,抬头一看,这家伙长得像也太像自己卧室书架上的少年热血漫画主角了吧?! ——嗯?“热血”这个词……好像是挺适合形容那些少年向书籍的;“漫画”,以画面为载体表现剧情的形式?…… 没来得及深究,眼前的少年夺走了自己的视线。仔细一看,这人有着一头金色的短发,在阳光下如同流淌的黄金,纤尘不染。祖母绿的眼瞳深邃而明亮,宛如最纯净的宝石,令人着迷。五官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轮廓分明而不失柔和。然而与这份贵族般的气质不同的是,身上穿着朴素的学院制式衬衫和长裤,与他身上散发出来高贵气质格格不入,如果让时星形容的话,就像是古典书里流落某处的王子一样。 少年站了起来,笑着向还在傻乎乎盯着他的时星伸出了手,“别着急,还赶得上,我陪你一起吧。” 那仿佛经过精心雕琢的礼仪,每一寸动作都透露出一种天生的自信与从容,愣是把时星看呆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啊,好像是转角遇见“爱”的剧情,只不过无论是谁都会喜欢上这位“王子殿下”吧——至少单是这会就已经有不少路过的行人扭过头来,兴许是为他所吸引。 “啊,谢谢。谢谢。”时星语无伦次地借着他的手站了起来。少年首先开口了,“我叫尤瑟,也准备参加考试。你呢?” “对啊,我也是来考试的。”时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问的是自己的名字,脸有些因为尴尬发烫了,“我叫……时星。” 尤瑟微笑着,似乎并没有在意时星的尴尬,拉住时星的手,带着他向侧门走去。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时星感觉自己的心情瞬间变得轻松起来,紧张感减轻了不少。 走在学院的石板路上,时星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只因那堵高墙后,不是一马平川的广场,而是一片起伏的小山丘和建筑群。各栋建筑间高低不齐地散落在小丘间,那侧的建在丘顶;临侧的似乎是教学楼依附在山腰;还有的小平房隐藏在峡谷中——兴许是宿舍的方向;半腰处,又被茂密的树林包围着,期间以蜿蜒的石板路相连。 天空中,几只训练有素的飞行魔兽载着人穿梭于各个建筑之间。而远处的湖面上,能看到水元素学院的学生正在练习魔法,喷泉腾空而起,在阳光下形成绚丽的彩虹。 幸亏着一路上都有简单的【星辉】指引,否则二人已经不知迷失何处了。路标会根据行人的目的地时常变化显示方向,石板路上隐藏的标志则会指引考生前往正确的考场。 走在路上,两人意外地陷入了沉默。时星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只好问起一个经典问题,“你……咳咳,尤瑟,你是哪里来的?” “埃隆多,群星所爱的埃隆多……”尤瑟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还带着点自豪感地说出了那个名字。却戛然而止,最后一个音符低沉了那么一瞬,祖母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感,但很快便消失不见,仿佛刚才的那一刻只是错觉,若是足够仔细,还是能读到一分的吧。 ……时星努力搜刮着脑子里关于那座星之城的信息,却只记起了星辉之神的雕像——就是那个被人盗走了黄金头冠与宝石眼瞳的可怜石头雕像。但总不能在人本地人面前提这个吧!兴许这个话题算是说死了? “我是伦蒂尼恩出生的呢,虽然要说起伦蒂尼恩,大家都会先提起克莱门多……”尽管父母出身中州,却早已离乡很久,于时星而言,关于那里的记忆不多于十条。 时星继续叨叨着,“大概是因为,这座‘学院’要比这座城存在的时间更长些吧?‘克莱门多’一族是‘伦蒂诺’时期的旧贵族呢……虽然这座城市大概也没有贵族的实际概念了……” 尤瑟默默地听着他的介绍,没有打断他。 “毕竟是出自克莱门多的旧资产,有些建筑已经很古老了。但是这里的魔法研究可是一直走在最前沿呢!特别是特异元素的研究。据说还有由最高级导师们组成的‘雅克萨学会’,呃,虽然我也不太了解他们是做什么的……”时星意外地很有记东西的天赋,把前些天看到的那份随准考证一同寄出的克莱门多学院宣传册上的内容直接拿出来讲了。——但这样会不会太像导游了些?时星纠结着,不禁抓了抓后脑勺。 “你是怎么选上克莱门多的呢?”时星还是停下了念念叨叨,问起尤瑟来这的理由。 “因为是大陆最强的学院?大家应该都很向往吧。而且似乎各方面都做得很完美,就连宣传册也相当精致……”尤瑟突然停下了句子,时星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两人彻底沉默下来,最后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总感觉自己在没话找话呢……”脸上还在笑着的时星,不禁自嘲了一句。 “谢谢你的陪伴——”尤瑟郑重的致谢让时星有些不知所措,“前面就是岔路了,就此分别吧!祝你考试顺利。” 最后,二人在各自考场所在的尖塔前的岔路道了别。临行前,尤瑟单手放于胸前,微微鞠躬——那标准的礼仪动作仿佛刻在他的骨子里,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总感觉自己受不起。 “该说是王子的矜持还是骑士的风范呢?”时星努力将往常在书中读过的角色与尤瑟对应上去,发觉都略逊一筹。 “至少下次见面。绝对不会这么尴尬了!”时星心里默默发誓——亦或是安慰自己道。 [鸽子][鸽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2章 少女漫画的相遇 第5章 第3章 搞砸一场入学考试 “下一位,时星。”格莱雅尖塔门口的一位穿着青袍魔法师,将时星领了进去。青袍魔法师看起来年近四十,一头短发中夹杂着几缕银丝,面容严肃却不失和蔼。他手中拿着一份仿羊皮纸的名单,上面的名字会随着考生进入而自动消失。 在今天之前,时星已经光临了格莱雅尖塔两回了。尖塔自一层起,直到三层,是克莱门多三项入学考试的考试地点。自下而上是基础测试,体质测试,魔法测试的考场。每一层都布置着不同的魔法阵,用于测试考生的各种能力。 基础测试是时星最头疼的附加必修课程,受试者需选择笔试或面试的其中一项或两项进行测试,而两项中其中一项达到 C 级便算是通过测试了,才能够进行后两项的测试。时星前些天死磕基础知识,就是因为自己选了笔试。 体质测试还算是常规,分成了体能与魔法素养两个板块;体能中,体力、敏捷和精神力的测试项目跟时星在中学时的项目也很是相似:短跑、障碍跨越、力量测试等共六项,六项中选三项测试,三项综合评分达到 D 级及以上视为及格。 但是时星还知道后面的规矩,体能评价 D 级以上 C 级以下需通过第一学期必修课程“初级体质课程”的期末考核,否则会被劝退。 而魔法素养嘛,时星则回忆起来前两天遭的罪。 评定操控力的奥里克测算要求在三克里斯分内用一枚元素弹——而且每次只能发射一枚——去攻击九十个大小不一的测评靶,时星只记得每击中一个都有一种想用喷射水柱把全部靶子一起打掉的冲动——虽说现在的他可能没那个力气了。 测评元素脉络的阿尔姆斯显像法需要喝下一整瓶光显影剂——而且重点是那股甜味非常的恶心!时星在结束后跑了三趟厕所,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把显影剂排干净。 测量魔力值的特里斯—拉帝奥魔力总额估算法,则是……唉,一言难尽,要求封装几个甚至几十个一百元素量的标准瓶,多一点少一点都算封装失败,直到封装最后一个标准瓶时不能完全填满。然后以封装完成的瓶子来估算总额……时星总觉得能有更好的办法,但是,他说不上来。 “唉。”他甩了甩头,不再去想那些,“考试前回忆失败可是要吃大亏的。” 走进尖塔三层的房间,时星扫视了一下室内。墙上只开了些许小窗,略微昏暗的照明术式倒是衬得颇有神秘感。房间被一道奇怪的法阵隔开为两部分,透过法阵,时星只能见到三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似乎在后方坐着。 而时星这一侧,墙上刻印着几个简易的火球术发射法阵,又摆了几个木制人偶——似乎是草系魔法师制作的,木纹的走向不自然,似乎构成某种术式。人偶表面涂抹着一层防火魔法药剂,表面闪烁着微弱的绿光。 “考生编号:伍□□零零伍壹伍,请准备咒文魔法考核。” 一道雌雄难辨的声音传来。这法阵,似乎除了隔绝魔法外泄,还有一层认知隔绝的作用? 时星是在中学时期学习的是【水】魔法,因此在咒文魔法考试被要求依次释放水化形、水柱和激流三个初阶魔法,而法阵术式考试则被要求防御三道初阶【火】魔法的攻击。 时星先集中精神,调整呼吸,感受体内水元素魔力在脉络中的流动。他将手掌心向上,姿势舒展而自然,默念着水幕的咒语。 【水化形】的考核主要是抵御一次攻击,当然,无论是化出水剑劈开攻击又或者持水盾抵挡都算成功啦——所以时星选了难度偏高点的水幕,骗点附加分。 随着咒语的念出,一股清凉的水汽自他手掌心中升腾而起,如同薄雾般弥漫开来。水汽中闪烁着微弱的蓝色光点,时星的手在空中缓缓划开,手指描绘出一个优美的弧线,水汽随着他的动作迅速凝结,化作了一道透明的水幕,将他与世界隔开。水幕表面波光粼粼,泛着淡蓝色的魔法光芒,在昏暗的房间中显得格外清晰明亮。 几道自动释放的火球术奔着他的水幕而来,火球呈现出明亮的橙红色,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它们在触碰到水幕的那刻,发出“嘶嘶”的声响,火焰与水的碰撞产生大量的水汽,但水幕纹丝不动,火球威力被完全抵消,最终消退而去。 ——挡住了!这算过了吧。 接着,就是二阶了。再次凝聚魔力,口中念着水柱魔法的吟唱咒文。紧接着,一道蔚蓝色的光芒从他的手指尖处闪现而出,直奔空中而去。很快,一条奔流而下的水柱从天而降,准确地落在了指定位置上。 时星这才露出了一丝微笑,“还剩最后一步。”心里却害怕的要命。 接下来,时星将目光集中在假目标上,尝试集中精神。结果,还是略带紧张地念起了激流的咒语——虽然之前在家里也能成功释放了,但考试时的事他可不敢打包票。 “……慈爱的伊芙娜女神,赐予我掌控流水的力量……”,随着吟唱完成,他的手掌上再次升腾起一股清凉的水元素集合,这次水汽凝结得更快,形成了一个旋转的水球。 “Flu Ser Exp Mis Khr Lok!”这一次,水球迅速地变成了一股强劲的水流,喷射向指定位置。时星心中暗自庆幸,这次魔法也成功地释放了出来,而且控制得比平时更加稳定,没有出现往常练习时常有的偏离或中途断流。 “哈……”时星大松一口气,接下来该是法阵术式的考核了吧。 此时,法阵后面的声音却再度响起,“考核结束,请考生前往帕索里竞技场进行实战预演考核。” “咦?!” …… 帕索里竞技场的三号训练场,比时星想象中要小一些,但也足够空旷。冰冷的石质墙壁上,刻画着吸收逸散魔力的符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硝石和元素碰撞后的味道。 也是站到了这里,时星才回忆起了今年的考核改动——时星也是听老爸八卦回来的,教务处似乎因为新晋的主任很重视阵法构筑,将往年和咒文一起考的部分单独剥离了出来,成了独立的实战预演测试,要求考生在实战场上构筑法阵抵御攻击。 “唉,还好帕索里竞技场在山脚,自己这算是乐得休息了一下?——实战考核!这才是我的主场!” 他嘴上说得自信满满,但手心,却已经紧张得沁出了一层薄汗,因为他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才是真正的考验——一场没有预演过的考核,对他来说便是未知。 “下一位,时星。”听到自己的名字,时星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场地中央。 主考官是一位体型健壮,鬓角有些白发的教授,其名为斯凯驰,似乎擅长的是火元素魔法。时星上场的时候,似乎四周有些窃窃私语的声音。而他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扫过每一个前来应试的新生,让原本还有些嘈杂的队伍,瞬间安静了下来。 “考核内容,”斯凯驰教授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很是令人心安的稳重——当然时星在这种场合很难静下来就是了——“在我接下来的攻击中,维持一个有效的防御性法阵。评分,将根据你的法阵构筑速度、稳定性、以及……美观度来决定。” “……美观度?”时星当场小声地吐槽起来了,“没想到这么狂野的教授还会讲究法阵构筑的美观度……” “咳咳,学院会以公正公平公开的指标评价你的构筑水平。”似乎是听到了,斯凯驰教授打了个官腔。 于是,时星将杂念排出脑海,摆开了架势。对面,斯凯驰教授的指尖,已经开始凝聚起一颗标准大小的、充满了压迫感的【火】元素火球。 “呼……哥……” ——时小星,你想,这样是不是节约了很多?如果用两个核心,核心之间的通路就要绕过半个圈,三个核心的话,节省的魔力就多了,但如果加到四个核心,投入的魔力又需要增加,但节约的就没有那么多,所以…… “感知……构筑……编织……” 空气中的水元素质,仿佛听到了召唤,如同卷入洋流的小鱼向着他的方向汇聚而来。时星立刻在空中的三个位置,用水元素质画出 Flu,Ser,Mis 三个符文,迅速在三个符文之间用连接符号 Hyp 固定,构成完美的等边三角形。于是,无数的水元素,沿着他设定的精神力路径,开始高速流转,形成一个闭环,可以自我循环的水脉网络。 就在斯凯驰教授抬手,火球即将离弦而出的前一秒—— 哗! 一面如同无瑕镜湖般光滑的华丽水幕,凭空出现在时星的面前!其间不停有流光在符文之间流转。其成型的速度与稳定性,让在场的所有考官,都为之侧目。 火球呼啸而至,重重地撞在水幕之上。 没有剧烈的爆炸。 那颗狂暴的火球,仿佛撞入了一片柔软而又坚韧的棉花之中。其蕴含的【火】元素能量,被水幕表面那流转不息的光路,瞬间分解、传导,最终从边缘的三个节点处,化作三道无害的蒸汽柱,喷射而出。 “完美……”一位年轻的助教,下意识地低声赞叹,“利用【慈爱】的传导性,将单点冲击,转化为三点线性释放……是中阶魔法理论里才会详细讲解的技巧!” 然而,另一位年长的考官,却扶了扶眼镜,用一种充满了震惊与怀念的语气,失声说道: “这个水幕……这个思路……是时晖!没错!五年前,时晖就是用这一模一样的招式,完美地挡下了我的‘四剑冰棱’。” “时晖”—— 这个名字,毫无预兆地,将某处被封锁的记忆打开。 “时大晖!球传过来!”——那是阳光下的篮球场,是少年们汗湿的脸庞。 “哥,这道题怎么解?”——那是深夜的书桌前。 “笨蛋弟弟,下雨了都不知道收衣服吗?”——那是雷雨夜,时星听说拿着铁杈子容易被雷劈。 那一瞬间,时星的眼前,不再是帕索里竞技场。 “……我……到底是谁?” 也就在同一时刻,他胸前的那枚水色之晶吊坠,再次发出了微不可察的金色光芒。他那张完美的“水幕”,突然剧烈地波动了一下。金色的丝线,在他的阵法中飞速流转,似乎试图重新编织。 但是,来不及。 “糟了!” 第二发火球,重重地撞在了水幕最脆弱的中心点上。这一次,再也没有什么精妙的传导与释放。 水幕,如同被巨锤击中的镜子,应声碎裂! 水花和蒸汽夹杂着失控的火元素,向四周炸开。时星被这股强大的冲击波正面击中,狼狈地向后跌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考核,结束了。 时星有些茫然地从地上爬起来,浑身湿透,脑袋里一片混乱。 “……法阵构筑思路,A 。”斯凯驰教授的声音,从水汽中传来,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精神力……在关键时刻出现致命失误,稳定度,E。综合评定……”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为什么而感到惋惜。 “C。及格了。” 时星听完成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那份失落感,很快就被一种劫后余生的气息所取代。他挠了挠头,露出了一个有点傻气的笑容。 “诶……不过及格就好,六十分万岁啦~” …… 离开了竞技场,时星感到一阵疲惫袭来。连续三项高强度的测试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和精神力,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来到了侧门处的学院广场,准备回家。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很多学生,有些在讨论考试的难度和自己的表现,有些则一脸沮丧,显然对自己的表现不太满意。 “呃啊,我怎么构筑的阵法没成功挡住火球!这次完蛋了!”一个留着棕色短发的男生懊恼地抓着头发。 “算啦,我听说有个人在咒文魔法考核的时候,释放一级魔法后就晕了过去,被送进医务室了。”他的朋友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哈哈哈,那还是老子幸运点。”棕发男生露出一丝苦笑。 “你也太乐观了……”朋友无奈地摇了摇头。 时星听着这些对话,心中默默为自己的表现感到庆幸。至少自己完成了所有测试,没有出什么大差错。 他四处张望,似乎没见到那个陪同他一起来到这里的尤瑟,刚准备回家。转身时,却发现他就站在自己身后,金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嗨……你考得……” “怎么样”,三个字还没说出口,时星就感受到一阵晕眩,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了,眼前是一片黑暗,只能听见喧闹的声音,再过不久,完全陷入一片寂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