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笼伪雀》 第1章 第一章 香港的夏日,中学门口那排梧桐树耷拉着叶子,放学铃声已过了十分钟,学生们如开闸的洪水涌出校门。 乔萱拿着保温水瓶向外走,回了那边信息,漫不经心扫向对面。 越过一众芊芊学子一眼看见安纯。只因她太显眼,不是张扬的那种惹眼,她很安静,站在树荫下,双手将书本捧于胸前,白色校服衬衫被汗水微微浸湿,短裙长至大腿下,衬衫扎进腰里,勾勒出少女初成的曲线。 不带攻击性的温柔长相,一米六五的个子,不高不矮,身材偏瘦,但不是脱骨的那种瘦弱。周围经过那么多学生,竟没有一个比得过她的。 她漫不经心用课本扇着风,头发编成单边麻花辫子,细汗贴着额侧往下流。 彼时乔萱已走到她身侧,二话不说抽走她的书,还在她胸前拍了下,脱口而出:“你胸是不是变大了?” 安纯出来得早,等了她五分钟,本来就被她那动作吓着,听见她口无遮拦地大街上说出这话,她跟乔萱从幼儿园就认识,很巧的是到高中都在一个班级,虽然习惯了她大大咧咧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但到底周围人那么多,羞得脸颊微红,低声:“萱萱。” 乔萱不以为然,同她一起向着前走,“本来就是嘛,真的,我前两天就发现了,你发育了太平公主。” 安纯嘴唇张了又张。原来她这几天上课老看她敢情想着这事,这里人多她不想讨论这个,岔开话题:“快放假了。” “是呀,马上高考了,终于要摆脱这个鬼学校了,考完试你打算去哪玩?”乔萱把书塞给她,又拉她在一个摊子前停下,“阿婆要两条雪糕,牛奶的。” 安纯看着阿婆在拿雪糕,“我还没想好,你呢?要跟翟子默去旅游吗?” 翟子默是乔萱的校外准男友,安纯也见过他,长得挺高的一个男生,健康的小麦肤色。 而乔萱长得很白,身材高挑清瘦,安纯觉得她是个浓颜系大美女,他们两个暧昧了有小半年,翟子默在上大学,乔萱基本每次约会都要拉上她,安纯也不懂为什么。 乔萱校外兼职模特,之前讨论志愿的时候乔萱说她要报考艺校,安纯对这个并不感到意外。 乔萱问她想考什么,她说法律系,因为那是妈咪喜欢的希望她学的专业。 乔萱搭着她肩膀很郑重地说,这不适合你,你还是选个别的吧。 她问为什么。 她说,你一说话别人还以为是蚊子在叫,没有威慑力。 安纯哑口半响,闷声回怼她一句,有话筒的。 乔萱将一支雪糕给她,“对呀,你跟我们一起去吧,我们打算去日本玩。” “啊?”安纯小咬一口,甜甜的奶味在舌尖散开,“我怕打扰你们约会...” 街上车流与喇叭不断,安纯说话声音细小如蚊,乔萱差点没听见,“这有什么,到时候订票我让他订三张。” 乔萱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偏偏她生性优柔而寡断,很多事乔萱就自主地帮她做了决定。 她也没什么意见。 在红绿灯口等,安纯舔一口雪糕,百无聊赖间扫到右后方贴在墙上一张大大的海报。港圈当红的一个男明星,安纯喜欢看他的戏。 乔萱注意到她发呆,顺眼这么瞧了一眼,声音淡淡:“这种男的一看就很会做 | 爱。” 安纯下意识脱口:“你怎么知道?” “你看他手臂上的青筋,还有那张脸,长得多性感啊,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性张力,对。”乔萱还认真指明给她解释。 “长成这样的男人都这样吗?”安纯好奇发问。 “差不多吧。” 融化掉的雪糕掉到手上,黏腻而冰凉,安纯才回神,把融化的舔掉,忙找出纸巾擦。看向大马路,一眼注意到那辆黑色的保时捷,脑子莫名蹦出一个身影。 十六岁那年的一个夜晚,因为出去玩,她很晚才回家,那天还下了雨,跑到家里身体已经被淋湿了,家里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灯,刚走近客厅却不胜防撞上一个人。 黑夜中她看不清是谁,只觉得他胸膛很硬挺,家里只有爹地跟她,所以她试探地对那人喊了声爹地。 那人身量很高,突然向前跨步,把她逼出了门外。安纯隐隐看见那张脸的轮廓,跟那个男明星有些像,同样的浓颜系港风公子哥长相。 手臂也有青筋,她之所以看见,是他捏了自己脸颊,还问她:“安荣伟安排你来的?” 安荣伟就是她爹地,安纯不懂那句“安排”是什么意思,仰头看着他还发了半会呆。那张脸五官太精致,眉骨生得极高,衬得眼窝深邃,眼尾却锋锐地扬起,衬出几分东方的冷感疏离,下颚线利落,身形气质间,完全一个富家的浮夸子弟。 因为安荣伟在一家夜总会当经理,认识的人多,家里经常有不同的男人来,她还是第一次见长得这么好看的。 但他那双眼睛注视这人时莫名让人感到一股压迫感,安纯吞咽口水往后缩了半步,但乖巧点了头。 她看见他笑了下,嘴唇一勾,好似个流氓,捏着她下巴突然弯下脖子来要吻她,安纯吓得赶紧双手去推他胸口,仓促向他解释自己是安荣伟女儿。 他好似完全失了兴致,瞧着被自己吓到的小女孩,摸小狗似揉一下她头,那抹笑参着真与假,说让她好好学习。 后来爹地回来,跟她说那个人是大老板,他在他手底下做事。 她问安荣伟他说的安排是什么意思,要做什么事,安荣伟却让她回房睡觉去。 那个大老板开的也是辆黑色的保时捷。 穿过马路时安纯下意识往保时捷看。左边后座的窗户全关,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到了右边她回着头看,车窗倒是开着一半,里面坐着长得很明艳的女人,二十四五岁模样,而在她左边隐约能看见是个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女人勾着他的手。 安纯看不见那张脸,只看到那手臂上的青筋。 天空突然暗下来,好像有要下雨的节奏。 安纯跟着爹地一个人生活在香港,妈咪在三年前遭遇车祸离世。 那天妈咪原本带着她去买衣服,却没想一辆车突然冲出来,事发突然,妈咪为了保护她一把将她推开但自己没能及时躲开。 那辆车发了疯一样连撞十几个人,安纯眼睁睁妈咪死在眼前,满地都是她的血。后面得知那个人买股票输了很多钱,妻离子散,为了报复社会打算死之前带几个人跟他一块走。 安纯偷偷哭了好长时间,安荣伟平时工作又忙,大多时候她一个人在家。 洗完了澡安纯觉得眼睛很不舒服,眼皮压着痛的感觉,她对着镜子揉了揉,没太去管,坐在书桌前温习一遍功课,又到了凌晨一点钟。 到休息时间了。 临要睡觉,她想起乔萱说去旅游的事,发呆似盯着天花板半响,拿起手机,直接点开常聊的号码,给那边发短信。 -你睡了吗? 过去一分钟,那边回过来:没呢,刚做完作业,试卷好难啊。 安纯浅笑。 对面是她认识了一年的网友,有次她跟乔萱他们出去打游戏认识到的,一聊就聊了这么久。安纯还没有见过他,只知道他跟自己一样大,名字叫杜勒,同样在念高中,是个泰国人。 -安啦。我朋友叫我放暑假跟她一起去日本旅游。 -又是跟她那个朋友一起? 还真是料事如神。 -是的。 虽然安纯跟他说的他们两个都是自己朋友但聊了这么久杜勒也大概知道乔萱跟翟子默的暧昧关系。 -又当电灯泡啊。不考虑来泰国玩一下吗? en...安纯是有过这个想法,一是因为他们对很多事的看法跟喜好上都很合拍,心里珍惜这个朋友,二来,聊了这么久,她对他还挺好奇的。 不过,都跟萱萱约好了,她不想辜负了她的盛情。 -我已经跟她约好啦,泰国嘛,等下次。 -那你出去玩记得给我拍照,出门注意安全,等你来了泰国我免费给你当导游。 -OK的。 -很晚了快睡觉,晚安。 -晚安。 中六的学业紧凑,周日也只放给学生们放半天假,上午的课结束安纯跟乔萱到校外常去的那家糖水铺吃糖水。 乔萱说待会吃完饭过去夜总会玩,安纯问了地址,得知就是安荣伟管理的那家,摇头拒绝,而且安荣伟提早给她发了信息说今晚他会回来吃饭,还叫她多做点,估计是有客人要来。 “你这眼睛怎么肿了呀?”乔萱突然说。 安纯早上起床照镜子也发现了,急着上学放任没管,上了半天课眼睛越来越不舒服,视线都受影响。 “很肿吗?昨晚就有点不舒服。” 乔萱到网上查了一下,上面说她这个叫麦粒肿。 在安纯的推拒下她还是把她拉去了诊所,让医生给她切开眼皮排脓,开了消炎的药。 从诊所出来安纯去市场买了菜,到家也才下午五点,离安荣伟回来还有几个小时,她决定先洗个澡再煮饭。 医生给她开了麦粒肿专用的敷贴,让她洗完了澡就贴上。 安纯对着镜子贴敷贴,楼下突然响起车子开进来的声响。 爹地竟这么快就回来了??她连饭都还没开始煮呢。 安纯赶忙贴好敷贴就跑出去。 匆匆跑到楼梯口,一眼看见下面的男人。可他却不是安荣伟。 男人穿着黑色衬衫,领子本就松了几扣,这会他上身向后仰靠在沙发背上,领口被牵扯更大,露出宽阔的胸膛。 他好似很疲倦,修长的双指捏着眉心。 察觉到有双眼睛盯了自己好久,虞向南睁眼,漫不经心扫向源处。 站在扶梯上的女孩约摸十六七岁,白色睡裙长至小腿,裙摆微微扫着那双白皙细直的双腿。 八字刘海切在小巧的脸上,皮肤白皙,五官长得很精致,那双杏眼也炯炯有神,盯着某个人看总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 右眼不知怎么的,贴着块白色敷贴。 安纯不太确定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她记忆中见过的人,试探地喊他:“大老板?” 彼时。她已走到了他身边。 开口声音细弱如蚊,双手规规矩矩攥在身前。 估计刚洗完澡,头发都还没全干,隐约可见藏在睡衣里那条白色细带。 男人眉梢轻挑。 第2章 第二章 虞向南对眼前这个喊自己大老板的女孩没有印象。安荣伟在他手底下做事五年,记得他是有个女儿的。 眼前的就是了。 “嗯。”他这么应了声,对这种尚未发育完全的小女孩提不起兴趣,但人家都过来喊人了,他随便开了个话头,问她几岁了。 “十八。” 安纯微低着头,没听见他的回应,觉得气氛有丝尴尬,主动说去给他倒水趁机走开。 而后又赶紧去厨房做菜。 刚把饭桌煮上安荣伟就发了信息来,问她是不是有个男人去了家里。 安纯告诉他是大老板来了,安荣伟叫她不要害怕,要好好招待人家,所以做饭时安纯时不时在门口望他一眼,确认他杯里还有没有茶水。 不过他总是低头在给什么人发信息。 一小时后安荣伟终于回来,进门就跟虞向南打招呼,安纯听见声音就赶紧出来了。 “抱歉南哥,店里有点事情就耽误了。” 他倒没多计较,淡淡应一句无事。 安荣伟注意到站在一边的安纯,“哎呀眼睛怎么了?” “没事,麦粒肿。” “噢,没大事就好。”接着他看向虞向南,介绍说:这是我女儿安纯,女女叫人没有啊?” “叫了。” “我这女女啊什么都好就是怕生人,还在读高中呢,这么内向以后也不知怎么是好。” 家里就安纯一个女儿,她平时又那么乖巧从不给他惹事,安荣伟对她一向疼爱。只是三年前她经历母亲骤然离世,那时他工作很忙没有及时陪在她身边给她开解,是后来发现她凌晨躲在房间哭,应该是有过好多回,察觉她心理出现了问题,带她去找心里医生辅导。 但没去几个月就不愿意去了,她说看好了,安荣伟以为她是真的变好了,虽然不会常常哭但她性格从以前的开朗变得特别内向胆小,他也是今年后知后觉,但也没什么办法,工作那头总不能不顾,再加上他是男人,小女孩很多心事不好意思跟他说,常常无奈,要是她妈还在就好了。 “爹地。”安纯忍不住反驳:“这又不影响我学习,你不是也说我考得好。” “是是,没说你考得不好,上次模拟考嘛,你把成绩单带回来,还带了个男同学回家。”他们两个在院子里讨论学习,这还是第一回安荣伟看见她跟一个男生说那么多话。 “平时有什么话你都不跟爹地说,该不会都同男朋友说了吧?”安荣伟笑着打趣。 “我没想过拍拖。”至少目前为止安纯都没想过这件事,她不想离开安荣伟,又常常给乔萱他们当电灯泡,他们经常因为一些事起矛盾,安纯觉得拍拖是件麻烦事。 安荣伟听得一笑,自己女女年纪尚小他的确担心她早恋的事,听她这么说也便心安。 “饭马上好了。”安纯把话题支开。 安荣伟知她不想自己在外人面前说她这个便没再往下说,喊了她去端菜,他则邀请虞向南到餐桌那边。 饭桌上他们在聊天,安纯听得半知半解,估计在聊生意的事,大多她没听懂,后面安荣伟应该是向虞向南提了什么提议,他却兴致不大,没有应下话。 吃完了饭安纯洗了碗出去,看见安荣伟坐在沙发喝酒,郁郁寡欢。 而那个人刚走不久。 “怎么了爹地?”安纯知道多半也是跟那个人有关。 安荣伟随意看她一眼,“洗完碗了?洗完了就上去写作业吧,早点睡觉,明日还要起那么早。” 安纯还是放心不下他自己在这喝酒。 “是工作的事不顺利吗?” 她这么一问,安荣伟流露出几分伤神。因为油尖旺最近出了点事,两个帮派火拼,平时他们都在虞向南的店里谈事消费,虽然这两个帮派平时面和心不和,但这下是彻底闹掰了,两边在夜总会里碰见,差点没直接打起来。 虞向南因为生意的事在泰国待了两个月最近才回来,他手底下的店有很多家,都安排了自己的人去管理。他在的这家店老板安排的就是韩建中。 韩建中跟他是同一时间跟到虞向南手底下做事的,当时选店长时,本来都在讨论的是他,底下的人提前来贺喜他,安荣伟对这事也势在必得,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虞向南打了一通电话回来,提拔副经理韩建中为老板。 虞向南一从泰国回来,两个帮派的头头分别都约了他出去,都要他给一个说法,他本就在为泰国的生意烦扰,模棱两可地给推拒了两边,一直也没给个答复。 过去了半个月,他跟韩建中每天提醒下面的人注意不要让他们碰见,本来相安无事,前天又有几个小弟为一个女人吵了起来,事情一下闹大。 韩建中给虞向南提过建议,**会那个老大年纪大了前面又得罪过龙帮的人打过一架后势力衰退大半,与其这样不管两边得罪倒不如跟新合会握手言和以免他们到店里闹事。 虞向南没应。 今晚他跟虞向南说他去考察过这两个帮派近日动向,如韩建中所说**会老大确实比以前低调不少但他老丈人却是另一个社团老大,他出什么事老丈人看在自己女儿份上也必定会帮他。 新合会的老大鬼手原本是个弃婴,生活在贫民窟,十几岁靠着敢拼的劲头打上去被之前的老大赏识,从此一路飞升混得顺风顺水,那个老大死了后他就坐上了那位置。 虽然他狂傲但身后没人,倒不如维持好跟**会的关系。 他不知道虞向南在想什么,没有给他答案,只说再看看。 安荣伟越想心越烦,仰头闷了口酒。 工作的事没必要让女儿跟着烦扰,他把人轰回了房间去。 安纯回到卧室就收到杜勒短信。 -小纯干什么呢? 她边敲字边轻叹声。 -我爸好像因为工作的不太顺利心情不好。 -好像? -嗯,刚才那个大老板,就是他的上司来家里吃饭,我听到他们聊天,大老板走了之后我爸就心情不好,我问他也不跟我说,还在下面喝酒。 他们刚开始聊的时候安纯怕他是骗子,基本上很少回复,又不好意思删掉他,但他很有耐心,还鼓励她遇到烦心事都可以跟他说。 他们的聊天也从半个月一次变成每天。 -他是不想你担心,你实在不放心的话,去找那个大老板说说? -我? 安纯想起那张长得极好看却莫名让人不敢靠近的脸,直接摇头。 -下次你遇到他的话可以跟他说说好话,他心情好了自然不会再为难你爸咯。 安纯一想,确实挺有道理。 她关了灯睡觉。 不过虞向南好几天没再来过家里,她也没再碰见过他。 直到两个礼拜后。 乔萱的男朋友翟子默的车停在校门口。 翟子默家世好学习也厉害,乔萱经常带着她一起去他家里让他给她们补习功课。 有次不小心撞见他们在浴室调 | 情,安纯悄咪咪跑开,回去后跟乔萱说以后不太想去翟子默家里补习了,为了不让乔萱生她气她还找了个很好的理由,不好打扰他们约会,她还是回家里学习的好。 但乔萱说她不懂得享受,在翟子默家还有菲佣伺候给他们准备点心水果,吹着凉爽的空调,结束了他还会让司机送他们回家。 安纯向来不懂拒绝人,两下被她给说服了。 翟子默家位于浅水湾的豪宅区,离她们学校半个多小时路程,昨晚做了梦安纯没睡好,在车上小磕了一觉。 翟子默父母很少在家,他们三个平时都在二楼书房学习,菲佣照例给她们备好小点心跟水果。 安纯学习用功,遇到的难题不多,大多时候她在安静写作业,翟子默在旁边教乔萱。 “不是,这里的语法用错了,lie的过去式不是lay不是lied。” “嗨呀。”乔萱最讨厌英语这学科,一连串的鸡肠她看着就烦,“上次明明是对的为什么今天又不对。” “上次它在句子里是说谎的意思,是lied没错,但这里翻译躺下,要用...” 乔萱一把叉掉那个单词重新改,笔速飞快,翟子默没忍住笑,“对了。” “什么对不对,明明就是你没讲清楚。” 翟子默表示冤枉啊,“我说了呀,就在书房里,”还要看安纯,“是不是安纯?” 安纯“啊?”一声,半脸懵,她写题太认真不知乔萱为什么突然生气了,一看到是英语,瞬间明白,她最烦这个了,也不好评理,站哪边都不好站,笑着站起来,插科打诨地说自己渴了下去喝水就溜走了。 她刚好也想放松放松,刚到楼梯口,眼睛扫到下面灵敏察觉下面有人,而且还是虞向南,她下意识就缩回墙角。 虽隔得远,但楼下刚进来的人眼明手捷,他摸着打火机,看上去时只看见往里缩的半个裙角和那只黑色小皮鞋。 三秒的安静过去。 躲进去的人出来了,虞向南第一眼扫到那双细白的腿,有点眼熟,往上看。 原来是安纯那张脸。 上次见还怯生生的不敢靠近的人,这会笑眯眯走下来,扎成低马尾的头发在纤细的脖子上一扫一扫,看得人心痒。 走到他跟前,仰着头喊他一声大老板。 虞向南没摸到烟盒,只看到有只小兔子跑来献殷勤。 看来是安荣伟见说不动自己,还找了她来劝。 倒要看看这张嘴里能说出什么来。 “怎么?” 安纯见他嘴角扯着笑,觉得他没那么严肃,眼睛笑得弯起。他右手拿着打火机,从裤袋抽出的那只手却是空的,还有点烦躁,估摸着他应该要抽烟。 “大老板好巧在这里碰到你。” “这是你家?” “不是。”被他这么盯着安纯觉得有些尴尬,视线落在他手上,巧妙扯开话题:“大老板你要抽烟吗?” “嗯。”他走向侧边沙发坐了下去,双腿自然岔开,悠悠抬眼,“怎么?你有?” “刚好我要买东西我顺便帮你买烟吧,大老板你要抽什么烟?” “万宝路。” 安纯重重一点头,“好,我马上回来。” 虞向南看着女孩跑出去,最后那扬起的裙摆消失在门口。听翟景龙说自家儿子最近谈了个读中六的女朋友。 刚跑出去的人就是穿的高中校服。 那天还骗安荣伟说没拍拖,背着他谈起了男朋友。看着乖乖巧巧看见人就躲,那张小巧的嘴撒起慌来脸都不带红。 男人轻嗤声。 他来过这里四五回,跟自家主人关系不错,菲佣认识他,出来给他砌上茶。 虞向南在看手机。翟景龙原本今晚回家,约了他到家里来谈事,这会突然给他打电话说临时有事回不来,虞向南连茶也没喝就开车走了。 车子开到别墅区外面保安亭,在等挡车杆上升的这么个间隙,便看见左手边那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玻璃门里,穿着一身校服裙的女孩垫着脚跟店员指要买什么烟。 副驾手机来了信息。 -南哥今晚回来吗? -我在家里等你。 挡车杆升起的高度足够,他淡漠收眼,启动车子,转向右边离开了别墅区。 而安纯刚好结完了账,拿上烟跟矿泉水转身出了便利店,为了不让虞向南等太久她跑着回去。 可到了客厅,哪里还有他的人。 安纯问在收茶水的菲佣,菲佣只说他走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安纯稍稍失落,看着手里的白色袋子。本来想着买好烟回来跟他说几句好话的,怎么突然就走了。 下来给乔萱拿水果的翟子默从厨房出来就听见她们对话。 刚才菲佣告诉了他虞向南来过。 那个人,家里人让他喊他做哥,但翟子默心里看不起虞向南这个人。二十七岁的年纪,在整个香港富人圈里早就臭名昭著。 不过他那张脸确实会吸引很多女人往上扑,即使知道他卑劣的品行也失心疯一样扑上去。 看见安纯满面失落,手里还拿着包烟,他知道她不抽烟,自然是给虞向南买的,翟子默心里自动把她归为被虞向南迷得神魂颠倒一列。 “安纯,你跟他认识?” “见过。”安纯一门沉浸在内心的小心思上,没太认真去听翟子默说话。 翟子默沉思几秒,瞧着她的失落,她到底是乔萱朋友,她们关系又那么好,不想她深陷于一个烂人身上,到底劝似地跟她说了一句:“他不是个好人,别离他太近。” 第3章 第三章 晚上十点半,司机把安纯送到家门口,安纯礼貌与他道了声谢谢。 在客厅喝了杯水后就到楼上去洗澡,把头发吹干准备下去把书包拿上来,安荣伟却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还在翻她的书包。 安荣伟一看到她,明显很生气,质问她哪里来的烟。 安纯才注意到他手上的万宝路。虞向南没要她就塞回了书包里。 当时翟子默还跟她说了什么来着?她没听仔细。 “那个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怎么在你书包?”安荣伟整张脸沉着。他没有打探她**的习惯,平时有什么事要跟她说到她房间都会先敲门等她应了再开,但他今天回来刚坐下她书包里的手机就响,第一遍他没有理,准备待会给她拿上去再告诉她,但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想着那边是不是有急事这才打开。 手机铃声停了,他第一眼先看到了这包烟。 “那是、萱萱她男朋友的。” 安荣伟既然没有告诉她工作上的事是不想她担心,如果告诉他自己今天见了虞向南他肯定会问几句,安纯不想多事。 翟子默这个人安荣伟倒是知道,第一天过去补习她就提前跟自己讲明了情况,听她一解释,也没深究。 “是爹地误会你了。”安荣伟摸摸她头,“我听见你手机响打算给你接的,谁知道看到这包烟,对不起凶了你,马上要高考了我还以为你在这个节骨眼上抽烟呢,担心你结交坏人。” 安纯摇头。安荣伟工作那么忙她不会因这点小事就生他的气,反而还去给他倒了杯热水来,后来就回了卧室。 乔萱给她打了四通电话,她赶紧打回去。 也不知怎么她跟翟子默又吵了架,她在电话里一顿输出安纯完全找不到切口,等到她说累了才终于找到机会安慰几句。 挂了电话她看到一条新短信。 -干嘛呢?这么久不回? -朋友不开心,我跟她聊了一会。 -又是乔萱? 杜勒对她的生活几乎是了如指掌,知道她生活里基本只有乔萱这个好朋友。 -嗯,她跟那个朋友闹了矛盾,不过问题不大。 安纯趴在床上单手托腮,等着那边回信息。刚才都回得很快,这回却来得慢。 她看见蹦出来的那条消息。 -你想谈恋爱吗? 安纯脑子忽然空白,安荣伟问她她能直接说没有想法,可对面的人换成杜勒,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犹豫。 大概见她十分钟都没回,杜勒又发了条信息来:睡着了吗? 安纯第一时间拿起手机,两只拇指停在按键上却又犹豫,半响,敲下几个字:不小心睡着了。 她目不转睛盯着屏幕。 -那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 下了点小雨,这一觉安纯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回到学校,却看到乔萱顶着个黑眼圈,一边在骂翟子默。 安纯温声安慰她,乔萱却气了快一天,翟子默给她打好几通电话,连发的信息她也不回。 快放学时翟子默问她有没有见过一个褐色的U盘,乔萱心烦意乱翻找书包,最后还真看见一个U盘。 但她不想去,把U盘给了安纯。 “他叫了你送过去肯定是想跟你说话的,还是你去吧,说不定你们之间只是误会而已,去说说也好啊。”安纯温声说。 “不去,我今晚还要拍摄谁那么有空去找他。”乔萱把U盘塞给她一并把书包里那个早上没吃的小蛋糕给了她。 安纯无奈,坐在校门口旁花坛上吃着小蛋糕给翟子默打电话说明情况,他那边挺着急,给了她一个地址让她打车送过去。 半小时后,安纯下车,站在一块闪着灯的店招牌下。 迷失暗夜。 是香港最出名的夜总会。 翟子默说他在三楼包厢。 进门时保镖还让她出示身份证,好在她随身携带。 进了电梯她刚按下关门,一个男人突然用手挡开,接着就挤了进来。 安纯默默往后退半步。 可男人按了楼层眼睛却往她身上扫来,明晃晃的打量,让她感觉浑身不适。 安纯微低着头攥紧手机。 “小妹妹。” 安纯一抬头,看见眼前那张肥腻的脸,心头一慌,他笑嘻嘻看着人,安纯眼睁睁看着他手伸上来摸她的肩,一阵反胃,门一开立即跑出去。 一路奔到302包厢猛地推开门,“翟”字几乎脱口而出,生生被里面的场景卡在喉咙口。 因她的突然闯入,包厢内数双眼睛全都焦聚到她身上,有女人,男人。 宽奢的包厢里人其实不少,或站或坐,却诡异地没有一丝声响,空气弥漫着昂贵的烟酒气味,却压不住那股无形的低气压。 整个包厢被红光包裹,安纯看见坐在最中间的虞向南。 他只草草穿了件黑色皮衣,里面却什么没穿,领子全开,脖子戴条银色细铁链,中间坠着个素圈戒指,胸膛下是显现的腹肌线。 低气压来自他,他却坐得甚至算得上闲适,背靠着柔软的沙发,修长的双腿交叠,一条胳膊随意搭在沙发背上,而另一只手臂搭在膝盖上,指尖夹着快燃尽的烟。 烟灰蓄了长长一截,摇摇欲坠。那指手掌在往下流血,而他前面跪着一个男人。 他左右两边都没人,大家看着他不敢吭声,也有看安纯的。都知道虞向南刚发完一通火,发着话被人打断了。 安纯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她以为只有翟子默在的... 推门时第一个看她的就是虞向南,眼神到动作间都透着烦躁,那一瞬间,她觉得周遭弥漫股令人战栗的压迫。 可后来他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将她当透明。 “对、对不起。”安纯攥着门把手,喉咙压了又压,始终不敢抬头。 最右边的翟子默看见了她,想要过去把她带出去,但又看了眼虞向南。 今晚他跟几个朋友聚会,虞向南不知怎么突然带着人进来,叫人把音乐停了,坐下来看着一众人发问,谁把东西带了进来。 他明白虞向南问的是什么,可他这帮朋友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他知道他们的品行,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他们也都知道。 他以为是虞向南误会,可人堆里有个男人突然往外跑,常跟在虞向南身边的杨正浩手疾眼快把他逮住。 那个人不知是哪个带来的,翟子默不认识。 刚开始他还不肯交东西,杨正浩把人拖到虞向南跟前,他抬脚就往人胸上踹一脚,抄起一个酒瓶往他头上砸。 杨正浩从他口袋搜出一包白 | 粉。 局面就演变成了现在这样。 那个U盘是一个朋友的,他有事明天要离开香港,所以着急叫安纯送来,但今晚这事发突然,翟子默也没想安纯会忽然闯进来。 怕虞向南迁怒安纯,翟子默走到他身后,弯下腰解释了句:“向南哥,她是我朋友,来晚了,今晚这事她不知情。” 烟灰掉落至沙发上,那么轻,却仿佛掷地有声。 他悠悠坐直,一言不发看着眼前吓得汗跟水一块流的男人,忽而,他淡笑了声,“喂,抬个头我认认脸。” 男人颤颤巍巍抬头,求饶的话还在喉咙口,虞向南猛然揪住他头发,他疼得张嘴,滚烫的烟头翛然弹进嘴里。 他痛得想要吐但嘴巴却被虞向南一只手磕了回去,瞬间咬到舌头,夹杂着被烟烫的痛,男人双手不住打颤。 手抖的,还有站在门边的安纯。 她看着翟子默低头在跟虞向南说话,知道他肯定在给她求情,隔得那么远她听不见,只看到虞向南突然发怒。 那下一个,会不会轮到她? 安纯心跳加速,胸口一阵慌得紧。 虞向南没发话,翟子默看着他教训起人,到底不太敢走。 “记住这个场子姓什么了么?”虞向南揪住他头发,嘴角却扯着笑。 男人半天不说话。 噢,忘了,他给堵着呢人怎么说。虞向南好心地松了手,男人咳着把烟蒂吐出声,滚烫的烟头早就在他嘴里灭了,只给他留下疼痛。 他咳着回话:“知、知道了南哥...” 虞向南余光扫到桌上白 | 粉,拿起就一股塞到他嘴里,男人猛地张嘴却又不敢吐。 “你把这东西带到我的场子里来,是想我吃牢饭还是你不想活?” 男人赶紧把东西拿出来连忙求饶:“我、我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我以后绝不会再带进来。” “以后?”男人轻飘飘反问。谈话间无意扫了眼对面,不知她在怕什么,一个劲往那扇门缩,他就这么看一眼,就恨不得钻个洞缩进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吃了她。安荣伟这个人身手不错,却养了个见人就躲的缩头乌龟。 他心烦气躁收了眼。 男人听见他的反问倒是反应机灵,一个劲磕头说自己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 虞向南拍掉裤腿上的烟灰,都懒得看他一眼,“滚吧。” 男人一溜烟就跑出去了,经过安纯身边还看她一眼。 安纯也想走,但双脚却不听使唤。她回头,眼睁睁看见虞向南站起了身,安纯不自觉屏息,不敢动。 虞向南还在整理领子,翟子默突然在耳边匆匆说下一句:“向南哥我先走了。” 跑似地过去就把愣站在门口的安纯拉出去。 ...... 第4章 第四章 安纯被翟子默拉到了走廊尾端。 她问里面发生了什么事,翟子默把事情告诉了她大概,拿了U盘说送她到楼下。 “萱萱还在生气呢,你多跟她说说话。” “我知道,但她不接我电话啊。”为这事翟子默也挺烦,电梯门一开,迈步子很快,“等我这边完事了过去找她吧。” “嗯。” 翟子默把她送到门口就回去了。 晚上七点,街道已然亮起一片璀璨的灯海。安纯站在路边,校服白衬衫和深蓝色百褶裙在熙攘人群中格外显眼,帆布书包被她无意识绞在指尖。 一边等心里琢磨着刚才的事。 也不知是不是因心有所想,无意识回头间,她看见虞向南从夜总会里出来。 右手还扶着一个女人的腰。女人五官明艳,身着蓝色紧身长裙,一颦一笑间尽显风姿韵味。 是那个坐在保时捷里的女人,不仅如此,安纯还认出她是个明星,叫苏媛。她在新闻上见过,还看过她的采访,从话语间安纯觉得她是个很洒脱的人。 苏媛仰头对他说了什么,他在看手机,嘴角轻勾,却莫名能让人感觉他没大认真听。 他们进了停在她右边的保时捷。 车子从她眼前经过,安纯视线紧随,直到消失,公交车下一秒就来了,她上了车。 安荣伟一晚上没回来,第二天上了一天的自习课,安纯忙于做试卷没怎么去关心乔萱的事,只知道翟子默放学后到校门口来找了她。 安纯以为他们会和好,但乔萱连着几天心情都不好,每天跟她诉苦,安纯心情多少受到点影响。 安荣伟也一个礼拜都没有回过家。 这天周六,放了学安纯打了辆的士到安荣伟上班的地方。 之前她来过一回,给安荣伟送东西,所以认得他办公室,直接就上去了。 满心满喜推开门,却一眼看见坐在办公桌后的安荣伟右手扶着纸巾捂着额头,纸张全被血浸湿了,血红一片,安纯吓到了,赶紧跑进去。 “爹地你怎么了?!” 安荣伟对她突然来很意外,但注意力被头上的伤牵去了大半,没怎么有空去管她,把纸巾拿下来扔掉又换了张,“被人打的,你怎么来了?” “是大老板对你发脾气打了你吗?” 那天她问翟子默,他会经常这样打人吗? 翟子默说是。 又因那天晚上她还做了个噩梦梦到虞向南掐她脖子,所以才这样问。 可话音刚落,卫生间的门却被推开,就在她旁边不到一米的距离,安纯看着那张脸,甚觉意外,他脸色还很难看,一言不发盯着人,强烈的压迫感侵袭她全身,当他跨出步子的时候她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不是,店里有客人来闹事,还是南哥出头帮我打回去的呢。”安荣伟打笑着解释。 安纯内心恐慌不已。完蛋,他肯定听到自己说他坏话了。 但那人却什么没说,从她身边走了出去。 直到确认他出了门,安纯才敢小声问安荣伟:“他会不会生我的气了?” 安荣伟笑着嗨声,“他哪里犯得上跟你一个妹妹仔生气。”虞向南虽然脾气不好但对自己的人还是很拥护,也不会无聊到对一个小女孩撒气。 但安纯到底是心有不安,低着头,沉默半响。 安荣伟了解她性子,要是让她直接回去她自己会想好几天,他拉开抽屉拿了包新的万宝路出来。 “这是他喜欢抽的烟,他在顶楼最尾的办公室,你拿着这个上去找他,顺便说两句好话就行了,他不会怪你的,说完了赶紧回家知道没?这种地方你不要老来。” “知道了爹地。” 安荣伟还有事要忙,跟着她一块出去了。安纯搭电梯上到顶楼,走过厚厚的暗红色地毯,来到尾端。 眼前是扇金属门,完全看不清里面是怎样的场景。 她先敲了两下门。 “大老板?你在里面吗?” ...... 没人应。安纯抬起手轻轻叩下门把手。“咔”,轻而沉的一声,缓缓推开门,里面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一个极尽奢华的小场所。 灯光是暧昧的暖黄色,勾勒真皮沙发和金属酒架的轮廓。酒架上摆着一排排昂贵的各色名酒,空气充斥着让人不敢靠近的冷。 安纯走到办公桌前扭头看了又看。 他没在。 看着身前的桌子,她想到什么,随后把书包扯到侧边拉开拉链,翻出笔跟便利贴。 女孩弯着腰写得认真,写好了还特意把东西放在鼠标旁边,显眼的位置。 最后关了门出去。 虞向南原本要直接上顶楼,中途在电梯遇到江鸿生,叫他到包厢聊两句。 新合会老大江鸿生,十五岁打的那一场架让他断了右臂,但凭借左手直接撂倒二十个小弟不在话下,因此外号人称鬼手。两年前坐上帮派老大位置,彼时也才三十二岁年纪。 这人常年雪茄不离手,翘着二郎腿斜斜靠着沙发。 “郭玉堂今晚这事闹得多少有点小家子气,你这一脚下去,古为是他头马,明天他从澳门回来必定要找你算账,你打他都不还手,为的不就是这个吗?”江鸿生缓缓吐出烟雾,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睛藏在青烟后,瞧着虞向南的不露声色。 古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安荣伟,郭玉堂不点头他怎么敢,还特意选在今晚来闹事,无非是知道江鸿生底下的人每逢20号都会来这寻欢消费。 郭玉堂就是报复他不肯点头跟他合作,今天这一出下来,他要是再不肯点头郭玉堂会立马在江湖上放出消息,谁要是再来他虞向南的场子消费就是跟他作对。 摆明的事实,无须言说,两个男人都明白。 虞向南敛神静气抽一口烟,自若反问一句: “依你看,我该怎么做?”这么个间隙,他忽然想起个事来,眼睛微眯,神色却没怎么变。 “从你接手夜总会开发的项目比你爸在那会好玩得多,我手底下的人经常来玩,一天消费的流水少说也有个三五百万。”江鸿生似笑非笑看着他,“阿南,我一直觉得你很聪明,跟你大哥不相上下。” 对面的男人似乎确认了什么,不由得轻笑。 果然,跟这个虞学明有关。 他这个大哥比他大六岁,虞鹏海跟宗沛玲结婚三年无子,去找了一个庙里的大师,大师说他们与子嗣无缘,宗沛玲一个朋友推荐她去一家福利院,虞学明就是那时被虞家收养的,那时他还没满两个月。 可六年后偏偏宗沛玲怀孕了,虞向南出生后虞家并没有抛弃虞学明,还是拿他当亲儿子对待,虞向南有什么他就有什么。 但虞学明也知道,将来虞向南长大了家业自然是给他的,他捞不着多少好处,不甘心,从小就开始算计。 在外面惹了多少事,全往他身上泼,那个虞学明戴着副金丝眼镜,表面斯文,实则败类。偏偏虞鹏海全信了他的话,家里产业几乎都交给他手,还把虞向南丢到国外,只留给他两家破广告公司。 三年前他才从国外大学毕业回到香港,那时夜总会刚好出事,虞鹏海对虞学明发了一通脾气,把这些店都交给他来管。 他这个大哥啊最会挑拨离间这一招了。 这会在澳门指不定跟郭玉堂两个商量着怎么搞他。 虞向南嘴角微勾,微倾身,思条慢理弹一弹烟灰,“我最近要去趟泰国,这边的事都交给穆俊威管,有什么事我让他来跟你聊。” 江鸿生忽而嘶一声,“他不是你大哥的人?” 他翩翩一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噢。”江鸿生点头,顺道把雪茄捻灭,“那就先这样,既然你有事忙就去忙吧。” 虞向南已站起了身,双手插兜回头看一眼一直站在后面的杨正浩:“叫人进来好好伺候鸿生哥。” 江鸿生听这话爽朗笑两声,客套了两句,虞向南就出了包厢。 杨正浩吩咐一个服务员叫人到江鸿生包厢去,紧接着就跟上虞向南。 “穆俊威在哪?”男人问。 “在虞学明别墅,跟他说了明天约江鸿生见面的事。” 杨正浩说完仍在看着他,眼中有一丝不解。 这次江鸿生跟郭玉堂之间的矛盾就是虞学明暗地里搞出来的,他先叫穆俊威去打了郭玉堂,之后嫁祸给江鸿生,郭玉堂听了他的话气得去砸江鸿生场子,后来越闹越大。 穆俊威原本是跟在虞向南身边的,虞向南很看重他,可他却背叛虞向南到了虞学明手底下做事。 这次被虞向南抓到,他主动说帮他们把真相告诉江郭两个,只希望能回到他身边做事。 只是,郭玉堂在江鸿生场子闹出那么大的事,打死他十几分兄弟,他要是知道了是虞学明搞的鬼断然不会再跟虞家合作。 “南哥,我们为什么不能跟江鸿生合作?有他们的人守着,那些想来闹事的人会避让三分,这样我们也好做事。” 两人走到电梯门口,杨正浩一步跨上前去按按键。 电梯随后打开,男人迈步进去,一转身,随后不屑一笑,“你以为这个江鸿生是什么好货色。今晚要答应了跟他合作得罪郭玉堂,表面说着会保我们,到时候一转头跟郭玉堂两个暗地里打配合来搞我的场子,那时他要想塞点什么东西进来我不给?” “到时候警方一来查,夜总会在我的管理下被端了,最后会回到谁手里?” 自然是虞学明。他这一说杨正浩瞬间明白了,也明白了虞向南的计划。 等穆俊威把真相告诉江鸿生,江鸿生指定要过去澳门找虞学明算账,到时候过玉堂也会知道真相,虞学明狗急跳墙,会把脏水往虞向南身上泼。 所以虞向南让穆俊威等江鸿生去澳门这段时间带人去他的场子搞点事,穆俊威一心想要回到他身边,自然会说是虞学明叫他做的。 “那郭玉堂吗?我们要不要叫人去砸了他的帮会?” “不用。” 他们三个同一时间都出了事肯定会想到他头上来,反而让他们抱团来报复他,单留一个,他们就会狗咬狗。 电梯抵达顶楼,男人不疾不徐迈步。 “南哥,苏媛刚才问我你今晚回不回去?”苏媛一般不会把信息发到他这里,多半是南哥没接她电话。 “事情没完之前看好穆俊威,这小子能背叛我一次就能背叛我第二次。” 他没有回刚才的问题,杨正浩跟在他身边多年对他的性子很了解,没有回的话就是不要再问第二遍。 “好的。”回完话杨正浩就转头走了。 男人推开办公室的门,舒适的冷气裹挟全身,他随手拿过酒架上那瓶喝了一半的红酒向着办公桌走。 酒杯放在鼠标旁边,伸手拿时,旁边多了两样不属于他的东西。 一包万宝路,下面垫着张黄色便利贴。 字迹娟秀,一看就是女孩写的。 -大老板,我是安纯,我不是故意要说你坏话的,对不起,爹地说你喜欢抽万宝路,但你不在,我就先放桌上了。 虞向南想起在安荣伟办公室,他在卫生间洗掉被血弄脏的手,隐约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还提到自己了。 他就开了门,果真是她,他才刚走一步,人就吓得往后缩。还是那个怕他怕得要死的缩头乌龟。 只是这小兔表面温顺,那张嘴却会骂人得很。 不知多久走的,便利贴上还留有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 男人神色淡漠,大喇喇坐下后随手就将便利贴与万宝路尽数扔进垃圾桶。 第5章 第五章 晚上十点半。 苏媛在二楼听见了引擎声,知道是虞向南回来了,赶忙起身,又在要出门前跑到镜子前理了理头发与衣服。 她走下楼梯,看见男人坐在对面沙发,仰头往后靠着背,满身疲倦。 “南哥。”女人声音轻柔。 他未睁眼,淡淡应声嗯。 “你喝酒了。”苏媛走至他身后,双手轻抚上他额侧,轻轻抚弄,她闻到了酒气,他酒量很好,一般不会上脸,“需要弄醒酒汤吗?” 男人睁开双眼,就这么对视上,苏媛心里微颤,不过只一瞬,随后缓笑起来。 他抓住她的手抚弄,嘴角轻扬,“好啊。等这边事情忙完,带你去泰国旅游。” 苏媛有些惊喜,但那只手却松开了,他随后坐直,她怔怔看着刚被他摸过的手,很快回了神,“好,那南哥等一下,我现在去煮。” 她进了厨房,醒酒汤煮完男人已经不在客厅,她端着碗走到楼上,主卧没有他的身影,旁边的书房门缝透着亮光。 但他从不让她进书房。 苏媛没站多久,没有打扰他端着汤回了房间。 虽有些失落,但他说要带她去旅游,苏媛心情又好了几分。 - 课室的窗外有颗高大的梧桐树,五月的天,正是长叶子的时候,还未到最繁盛的时候,倒是停着不少麻雀。 一阵微风吹过,轻抚起女孩的发丝,看着就凉爽。 只是,那张脸上却有些忧郁。 因为萱萱跟翟子默过去这么多天了还没和好,他们已经闹了有一段时间了。 乔萱的心思她知道,只是翟子默不知道怎么想的,还没让她消气。 这是最后一节课,安纯拿上书包快步跟上走得极快的乔萱。 “萱萱翟子默说叫了司机来接我们,你慢一点。”安纯快跑两步,终于是跟上了,微喘着气。 却被乔萱一口回绝,说不去了,她劝也劝不住,自己打了辆车走了,她前头刚走翟子默家的司机就到。 不好让司机叔叔白跑一趟,安纯无奈看着乔萱的车尾,上了车。 到了翟子默家她第一个看见菲佣,顺口就问她:“阿嫂子默在楼上吗?” “小纯来啦,在二楼书房呢。” “好的谢谢阿嫂。” “嗨呀这有什么好谢的,你这孩子乖过头了。”她笑得和蔼。 安纯回之微微的一笑,向楼上走了去,不过到了书房却没看到翟子默人,书倒是摆在桌上,估计是他出去了阿嫂忙着家务没看到吧。 安纯坐了下来把书从书包拿出来,刚写了两道题,手一歪,不小心还把旁边的那杯饮料碰洒了,慌得她猛然起身慌忙扯了几张纸巾把桌子擦干净。 不过手却是弄满手的饮料,黏黏湿湿,浑身难受,于是出了书房走向外面公用的卫生间。 卫生间旁边浴室的玻璃门关着,她才打开水龙头,不料里面却突然响起水声,她一怔,才知道里面有人,下意识看过去。 玻璃门不是透明的白,有人在洗澡,但看不见里面是谁。 洗手台上放着浴衣,浴袍下还压着个手机。不是翟子默的。 可能是他家人回来了吧。 安纯加快洗手速度。 忽然—— “谁在外面?” 安纯身体一僵,连洗手都忘了。怎么那么像...大老板的声音? 虞向南没听见外面的人应,关掉了花洒,以为是菲佣,进来前他把浴袍扔在了外面,接着说:“把浴袍拿给我。” 安纯赶紧关掉水龙头,快要漫出来的水才慢慢往下流。不过,他叫她拿浴袍。 她发愣似看着洗手台上的浴袍,里面的人似乎等得不耐烦,她听到“啧”一声,回了神,抓起浴袍后,敲了敲玻璃门。 玻璃门的低下并不严实,水在从下面往外渗。 虞向南把门拉开一道缝,透过门缝看见女孩的黑发,身高也与菲佣不同。 伸进来的那只手纤细白嫩,不像三十几岁的,像十几岁。 安纯伸长了手把浴袍递进去都过去好几秒钟了里面的人也没见拿,正疑惑,忽然有只手把浴袍拿走,动作突然,她身体惯性往前倾了一点,下意识抬起的左手要去扶门,理智在那一秒蹦出来告诉她里面的人还没穿衣服,她赶忙换了去扶门框,又把右手抽回来。 站稳后女孩轻呼了口气。 只是没想到里面的人穿得如此快,她这边才缓过来门就开了,她离门太近了,想要往后退,可不料脚下一滑,安纯猛然睁大双眼,要摔倒前反射性去拉前面的人试图找一个支点。 她抓住了他没有摔倒,站稳后猛然惊觉自己揪着他的浴袍抓在他胸口上,那里还有一个奇怪的疤,身体很热,她脸颊微红,羞怯低下头。 男人看着女孩头顶与那只还不松开的手,笑声,抬手去捏她下巴要她抬头,指腹刮蹭到那微红的唇上,软得人心痒。 今晚他来跟翟景龙在他书房聊聊生意的事,菲佣不小心把茶洒他身上,忙找了浴袍让他到这里洗澡,很快会把他衣服烘干。 独属于她身上那股香甜味涌到鼻尖,半数被沐浴露香掩盖。 “安纯,对大老板图谋不轨?” 安纯猛地往后退,那手像碰到什么烫手山芋般跟着松开,声音小得快听不见:“不、不是的...对不起。” 男人还没说话她就跑走了。 安纯一路跑回翟子默书房,却不料他就在里面,又是吓一跳,连他都被她的反应吓到了。 “你干嘛啊跑那么快?撞到鬼啦?” 安纯停下后心情已定下来了不少,想起刚才对她而言不亚于撞见鬼的一幕幕,深呼吸了一气,“没有,你去哪里了?” “去买宵夜,乔萱呢?没来啊?” 她摇头。 “好吧,先下去吃宵夜吧。” 安纯应声,把书收回包里跟着他去了楼下。 翟子默买了一堆烧烤回来,乔萱爱吃的,她总嚷嚷要减肥要身材管理,但又老管不住嘴,还想着用吃的哄哄她来着,翟子默边吃边叹了叹气。 对于他的事,安纯也觉得很难搞,她又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好。 两人看着电视,烧烤已少了一大半。安纯打算吃完那窜五花肉就不吃了,她看着电视,余光里看见楼梯有人走下来,顺着望过去。 下来的男人已换上了他自己的衣服,黑衬衫西装裤,显得那双腿修长,插在裤兜的右手青筋微突。 “向南哥。”翟子默喊了他一声,旁边安纯吃掉五花肉就拿纸巾擦嘴,“我得回去了。” “你要回去了吗?”翟子默听见了她的话,问的是虞向南,“能不能顺便带安纯回家?” 擦着嘴的她手微僵。 “反正你也顺路的。” 走到门口的男人停脚,看了眼一动不动的女孩,默了片刻,出声:“走不走?” 安纯快快放下纸巾应他,“噢,来了。”拿起书包就跟了出去,等他把车调好头,上了副驾。 车内静得她感到不自在,犹豫半响,才开口:“大老板谢谢你送我回家。” 男人没有回,但她电话铃声却响起了,是安荣伟,她拿到耳边接起:“爹地。” “女女,回家了没有?” “还没,在路上了。” “怎么这么晚啊?去哪里玩了?” “朋友家。” “噢,那你到家赶紧睡觉吧。” 电话声音不大,他隐隐听见安荣伟的声音,虽没听清,也能知道他是催她回家。 安纯刚挂电话,却听见旁边的轻笑。 “半夜跟男朋友在他家吃烧烤还跟安荣伟撒谎,学校老师教你的?” “啊?”安纯下意识,不过很快明白过来,他是误会自己了,温声向他解释:“不是的,翟子默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好朋友的男朋友,也不对,他们还没有确认关系,不过快了。” 为了不耽误学业,乔萱跟翟子默说要等高考完再考虑跟他拍拖的事。 “你没谈?” “没有。”她认真的摇头,“高考之前我不会谈恋爱的。”爹地对她明令禁止的。 “高考后就谈了?”男人只是随口一问。她却思考得认真,不过以后的事,她暂时想不到会不会,“我不知道,大老板你呢?” 问完后半句她就懊悔了自己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虽然不知道大老板具体几岁但他长得那么好看身材又好,肯定有很多美女喜欢他的,而且,那天她还看到他搂着大美女苏媛的腰。 男人却扭头,看着傻愣的女孩,笑,“你觉得呢?” 她尴尬低下头,“我不知道。” 安纯看到手机来了新消息,是杜勒发来的,虽还没点进去看,但大概也知道是跟她说去泰国的事,这些天他邀请了她不下四五次,还跟她说了哪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她点开,发现果然是。 看信息时,她听见旁边的说话声。他在打电话,哪边不知说了什么,他时而应两声,却答得不甚在意。 不久就到了她家门口,下车后她回头与他道了谢,虞向南目光越过她看向后面黑漆漆的屋子,安荣伟还没回家,本来打算过来跟他说点事,也没下车,直接开走了。 第6章 第六章 临近高考,不知是不是老师每天在耳边强调的原因,安纯心里压力一天比一天大,做题都静不下心。 杜勒也不知道怎么了,回她的信息变得很慢,有时甚至隔了一天才回,他之前都不会这样的,好像...是从那晚她又拒绝了他去泰国之后开始的。 不过,安纯转念一想,也有可能他也跟自己一样,是高考压力太大了,没有心思放在聊天上。 虽这么想,但心情还是受了影响。 今晚她没有去翟子默家补习,放学就回了家里。乔萱说她今晚有个剧本的面试,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写完了一题,安纯给她发了信息过去。 -萱萱,面试还顺利吗? 电话随后就响。还真是快。 “怎么啦?”安纯听到那头很吵,好像在酒吧之类的场所。 “你在哪?快过来接我我喝酒了。” “怎么跑去喝酒了呀?不是去面试了?”安纯说着已经起身了。 “我面试过了啊,高兴嘛,就出来喝酒咯。” 安纯问她要了地址打车过去。 她看着车窗,忽然下起了暴雨,窗外劈啪作响,二十分钟后她到了乔萱发来的那家夜总会大楼。 司机把车停在路边,她没带伞,下了车一鼓作气跑进屋檐下。出来得着急,睡裙都没换,只套了件薄薄的白衬衫,才这么点距离,外套跟头发都湿了,她随意拍两下赶紧进去找乔萱。 她发来的包厢是405。 安纯到了门口,听见里面有点吵,担心乔萱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门一拉开,包厢里居然有好多男人,有几个还凶神恶煞的,站在中间跟另外几个吵了起来。 安纯发现乔萱就站在人堆的后面,立马跑过去找她。 “明明是我们先到的凭什么要让给你们!” “妈的给你们面子还蹬鼻子上脸是吧?” “我们就不出去!”站在乔萱旁边的女生跟对面满臂纹身的男人吵得激烈,手一甩,打到了刚跑过来的安纯肚子上,她差点摔倒,下意识去拉乔萱。 “谁啊?!”乔萱回头就吼,看见是她,刚冒头的火气消了下去,“你身上怎么这么湿?” “下雨了。怎么了呀萱萱你们怎么跟那帮人吵架了?” 这里太挤,乔萱拉着她往外走了点,她脸颊很红,不知是气的还是酒精冲的,“本来我们唱得好好的,那帮男人突然进来,说自己是什么帮派的人,砸了一沓钞票在桌上让我们走,把这个包厢让给他们,凭什么我们要让,谁又比谁高贵了,我们又不是没消费。”乔萱越说越气。 安纯看了看对面,那些男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乔萱的朋友都是学生,要真动起手来受伤的肯定会是这边,她拉着乔萱手小声劝她:“要不算了吧,反正你也打算走了,我们回去吧。” 乔萱哪里肯依,“凭什么要让。”她瞪着那边的人,就看到那个花臂男还上手推了自己朋友,二话不说撒了安纯的手立马挤进去。 安纯站在人堆外,看着前方场面一顿混乱,也不知道怎么,对面好像被惹急了,突然把乔萱跟刚才吵架最凶的女孩推向沙发,她们气得拼命打那些男人,可他们力气很大根本推不开。 安纯眼睁睁看见压在乔萱身上的男人开始扯她的衣服,乔萱害怕了惊得大喊,安纯不管不顾冲进去,一面推男人一面骂他:“你放开她!再动手我就报警了!” 男人被她指甲挠伤,痛感让他变得更加恼火,他气得甩了安纯一巴掌,“妈的让你抓老子!”骂完抓着安纯胳膊就把她拽过去另一边。 安纯被他一把扔到地上,外套也被他扯掉了,还没顾得上后脑的疼痛又听见男人在骂:“报警是吧?啊?看是警察来得快还是老子动作快!” 安纯被他扇的那一巴掌打得晃不过神,脸颊火辣辣的疼,迷迷糊糊间看见他在解皮带,顿时慌了,爬起来要往后缩。 但男人丝毫不给她机会,一边解一边拽她脚一把将她扯到身下,还粗暴地扯她睡裙领口。 “你别碰我滚开!”安纯听见撕拉一声,知道睡裙是被他扯破了,胡乱打他一边喊着救命,男人想捂她嘴但她整个人一直在乱动根本按不住。 慌乱之下安纯趁机反咬一口他的虎口,男人吃痛皱眉,安纯趁这个机会赶紧推开他退到了后面墙壁。 “扑街。”男人瞪着缩在角落的安纯怒骂,看见她要跑还要到前面拦住她去路。 安纯吓得想要哭,就在这时,她看见对面那扇门突然被人推开。 开门的人她认得,是虞向南身边的司机兼保镖杨正浩。之前他来过家里好几次,但那时她还不知道他是虞向南保镖,以为他只是安荣伟工作上的朋友。 杨正浩站在门边,而在他的后面,安纯看见虞向南,这里是他名下的店,他肯定会帮她的,安纯立马推开男人跑过去,一把扑到他怀里。 “大老板救我!” 杨正浩比他先看向的安纯。他们从外面经过,听着动静不对,他就开了门。 以往也有女人扑到虞向南怀里,有的会被他嫌弃推开,心情好时他也会跟人聊两句请人吃个饭。 眼前这个,是安荣伟的女儿。杨正浩抬头,看见他正微歪着头,在看那个紧紧抓着他胳膊的女孩。 她贴上来时身体很凉,头发也是湿的。 蓝色的灯光有些昏暗,但他还是看见了女孩左脸的红印。 “安纯。”他出声叫她。 安纯才慢慢地回过来点神,松开他一边仰头看他。 睡裙领子被扯烂了,从他这个角度,能看见里面。 眼眶都是红的。 男人微扭头,身旁的杨正浩与他对视上,只一秒,会意他的意思,利落把外套脱下来给安纯套上。 “有人找我们麻烦。”她拢拉着皮衣外套,声音染着哭腔。 虞向南眼神在她身上扫一遍,最后落在她左脸,抬了下下巴,“谁打的?” 安纯回头,这时才发现包厢里的混乱已经被人制止,屋里站着好几个虞向南带来的人。 虞向南迈腿走向沙发,女孩紧跟着他,他款款坐在中间,她低着头站在侧边,看了一圈,指向角落里的男人,“是他。” 虞向南目光徐徐扫过去,杨正浩已经把男人拉到了他跟前,他认得这个人,安堂会老大的头马赵高翔。 虞向南手下把包厢其他人带了出去,只留下跟安纯认识的乔萱。 赵高翔站在虞向南跟前,仍是那副无半分悔意的样子,“虞向南,我是安堂会的人。” “什么会?”他好似没听清。 “安堂会。” 他拖腔带调噢一声,“就是那个一堆光屁股的小孩满院子跑的那个?” 赵高翔翛地眼神一沉,“今天你要替这丫头片子撑腰?” 虞向南微仰着头,“哪只手打的?” 他虽看着赵高翔但安纯听出了他是在问自己,回答他的话:“右手。” 赵高翔忽然就要上手去扯安纯,安纯惊得下意识躲,不小心摔到沙发上,而杨正浩手疾眼快地在他刚动时就把人给扣住了。 一脚把赵高翔踹倒后又压着他肩不准人动。 “虞向南。”赵高翔瞪着他,“今天我要在这里出了事我老大必不会放过你!你就别想再在香港混下去!” 而他却只是一声轻笑,“我倒要看看我是怎么在香港混不下去的。” 话音刚落,杨正浩伸手拿过旁边人递来的水果刀,另一人又压着赵高翔,在他的叫喊下,一刀落,人手分离。 安纯眼睁睁看着眼前对她而言巨大冲击力的一幕,整个人愣住,赵高翔痛苦地在地上滚,鲜血流了一地,她看着都觉得胳膊疼,但他刚才想要□□自己,对他并无怜悯。 另一边的乔萱也被吓得酒醒了,她过来拉着安纯的手,两个女孩对视,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 翟子默姗姗赶来,乔萱跟安纯聊了两句就跟着他回去了。 安纯跟着虞向南出去前她看见赵高翔已经晕死在地上了,有两个男人在抬他。 虽然对他很厌恶但他已经被砍断了一条胳膊,血流了那么多,她害怕会闹出人命,快走了两步与他并行,仰着头问他:“他会死吗?” 男人冷冷扫过去一记眼神,安纯呼吸微顿。 “要不你去看看?” 他脚步未停,安纯听出他不太高兴的语气,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跟上去。 到了电梯门前,后面跟上的杨正浩也到了,虞向南今晚过来是跟人有事要聊的,他要去楼上包厢,安纯跟在身边不方便。 “南哥,我先送她回去吗?” 电梯门开,男人淡应声嗯,走了进去。 安纯没有动。 “你跟我下去吧。”她听见杨正浩说,应了一声,跟他搭另一边的电梯下去。 安荣伟今天回来得早,杨正浩开车进院子里时他看见了,还以为是虞向南突然来找他,可却看见自家女儿从车里下来。 下车后安纯回头把外套脱下递给杨正浩,礼貌地向他道谢:“谢谢你送我回来。” 杨正浩一点头,拿了外套,随后开车离开。 安荣伟等着她走进来就问:“你怎么从虞向南的车下来?” “我去找萱萱,有人在包厢里闹事,是大老板救了我。” 安荣伟一皱眉,表情说不出的不太对劲。 “怎么了爹地?” “你最近怎么总跟他在一起?”七天前那个晚上他一回来就听见她说虞向南送她回家的事。 “也没有,就是碰巧遇见,他还救了我,之前他也救了爹地不是吗?” 安荣伟却没回她的话,只说要她好好学习,不要参合他工作上的事更不要跟他工作里的人接触。 可是安纯想不通,明明之前爹地还叫大老板到家里吃饭的,虽然他总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但今晚他救了自己,安纯觉得他是个好人。 她也是这么跟安荣伟说的。 可安荣伟却凝重叹气,“女女,每个人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这么简单。” 安纯还想再说什么但被他撵回了卧室去写作业。 第7章 第七章 虞向南到了楼上包厢,身侧人给他开门,穆俊威早已等在里面。 他一进去便识趣地起身,恭敬站在他面前,“南哥。” 男人未应,只是抽了口烟。 穆俊威瞧着他脸色,接着说:“南哥,事情已经办妥了,江鸿生去了澳门找虞学明之后我就找人到他帮会闹了一场。” 男人将烟灰抖落,声音平淡:“你怎么跟他说的?” “那晚他来找我,我故意引导他怀疑我,他以为我只是虞学明派过来你身边当卧底的。” “后来我就告诉了他真相,现在他们三个在澳门已经闹起来了,南哥放心,这几件事他不会怀疑到你头上。” 听完,他一声淡笑:“做得不错。” 穆俊威眸中闪过一丝惊喜,“那,我能回到你身边了吗?” 他悠悠抽一口烟。虞向南这个人生气还是高兴都不惧声色,他这么盯着人看,总让人拿不准他心里到底怎么想。 在穆俊威惴惴不安之间,虞向南忽而抬手,扣住他的后脖,力度不轻不重,将他的脸往前压过来了点。 “阿威,你跟在我身边几年?” “三年。”在杨正浩之前他是虞向南的司机兼保镖,基本每天都在他身边。 “我最恨的人是谁?” 穆俊威张嘴,却又犹豫了半秒,才回:“虞学明。” 那只扣在后脖的手指腹有一下没一下摩挲他头发,“我让你去杀他你杀不杀?” 穆俊威顿时抬眸,对上那双毫无波澜却又天生透着股威严的双眼,呼吸停滞。 他冷漠地松掉了手,插兜向外走,“杀不了人就别再来找我。” 男人不紧不慢向电梯那边走,余光扫到跟在身侧的人。看了他一眼,却又不开口,犹犹豫豫。 “有话就说。” “南哥,真要他去杀虞学明吗?” 他无所谓地继续向前走,“管他杀不杀,他要是杀了自然有虞鹏海找他算账,要是不敢做虞学明也不会放过他。” 背叛过他的人他自然不会再用。 段彦青明了点头。 - 近日来,天气渐热。每每出门都要弄得一身薄汗。 这几天都在备战考试,安纯紧绷了好些天,不过倒是听到了个好消息,乔萱面试的那部戏准备开拍了,就在高考结束后的两天,到时候翟子默会陪她一块去拍戏。 但就是不能跟她一起去旅游了。 安纯把这件事告诉了杜勒,杜勒又提了嘴想要她去泰国的事。前几天吃饭时安荣伟问她考完试去哪玩,当时她说的是跟乔萱去日本旅游,他给了她一万多港币让她好好玩,现在计划取消,安纯打算等考完试拿着这笔旅游费去泰国跟杜勒见面。 杜勒比她还开心,给她说好多那边的旅游风景,说要她带去这里那里的,听得她无比期待。 又一周后,紧张的几天考试终于结束,那天晚上她跟乔萱他们出去玩,她毕业了安荣伟也高兴,知道他们想要庆祝毕业,特意安排出了一个包厢,让他们好好玩。 她很少喝酒,长这么大喝酒次数五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知道她酒量不行,乔萱特意给她选的果酒。 果酒甜甜的,喝起来倒不辣喉咙。安纯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刚喝下一口,余光瞥见坐在沙发角落的翟子默跟乔萱在接吻。 包厢里还有其他同学在呢,安纯惊得瞳孔微震,感叹他们的大胆,又不好意思再看,悄悄起身出去了,搭电梯上去安荣伟办公室。 打算问问他今晚什么时候回家,可刚推开门,那声“爹地”被哽在喉咙口,呆愣在原地看着办公室里几个男人。 一个左耳戴着耳钉的男人揪着地上躺着那个满脸血的男人的头发,他第一个看过来,那个眼神很吓人,仿佛要杀了她,但却又在下一秒笑起来。 他这一笑安纯更怕了,不自觉往后退。 “边度嚟?妹妹仔?咁靓。”耳钉男用纸巾擦着手上的血,他一笑,又穿着件红衬衫,整个一古惑仔。 “老安是不是有个女儿来着?”坐他旁边的留着胡茬的大高个问,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他背着中间坐的,扭着头看她,左眼有条横跨的刀疤,“跟他老婆长得挺像。” 安纯想要关门离开,耳钉男却忙喊她:“哎走怎么呀,小妹妹,过来,跟哥哥聊会天。”他还招招手。 安纯看到坐在办公桌后的虞向南跟他身边的杨正浩,觉得另外两个人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轻呼一气,才温吞走进去,到了耳钉男身边,却不敢靠太近。 “你有什么事?” “你是老安女儿?” “嗯。” 耳钉男笑着抬手,安纯看着那只血都还没擦干的胳膊要往自己肩上搭,屏息往后退,动作落入游星河眼里,怕吓坏人小女孩,也没靠上去。 “正好,你来了,这个人呢,要进来偷你爹地的东西,你说该怎么处置好?” 安纯低头看向地上的男人,脸上血肉模糊一片,看不出年纪,他忽然咳一声,吓她一跳,赶紧移开眼。 “送、送去警局吧。” 游星河忽而一笑,“那就听...哎你叫什么来着?” “安纯。”她认真回。 游星河叫她到旁边坐下,忽然那个背对着人的骂似地说了句:“快把人拖出去吧,坐得我屁股都疼。” 游星河悠悠睨过去个眼神,“你说你长那么大个有什么用?得什么病不好偏偏学人家晕血。” 地上的人最终被进来的两个服务生给拖出去了,留下一个在擦地上的血。 “小纯纯,今年几岁啦?” “18。” “上来找你爹地干嘛呀?”她说起话来柔声柔气,怕把人吓跑了,游星河还特意夹着嗓音学她说话语气。 “问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她有问必答的,游星河觉得更有趣,就想逗她,“一个人在家害怕啊,你是老安女儿就是我们妹妹,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哥给你介绍,让他陪你回家。” 安纯不知他怎么跳脱到的这个话题。 “不用...” 但他好像没听到一样,又问她:“我你喜欢不喜欢?” 安纯抬头。其实他长着一张还算不错的脸,一连的清纯少年气,但,想起他刚才打人的样子,她摇头。 “怎么?你以为我很多女人啊?我还没谈过呢,很纯情的。” 她还没说话,旁边樊国安先笑得快喘不过气了,大手拍着游星河大腿。 他那手劲两掌下来他腿肯定得红,游星河也不在意,注意到女孩在看中间的虞向南,又继续问她,“喜欢南哥这样的?” 安纯刚本是无意扫到他,听闻游星河这么一问,不由自主又抬头。 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办公室里亮着黄色的幽光,她与他之间隔得远,看不清他神色,依稀只看得见轮廓分明的脸,与衬衫宽松领子下的胸膛。 视线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右手夹着根烟,旁边烟灰缸堆了不少烟头。 那个问题,她不知该怎么回,看向站着的杨正浩,眼神求助。 杨正浩与她对视,沉声开口:“你爸在一楼。” 安纯接着起身,向他道了谢之后就出去了,关门前还能听到他们说话。 怪不得爹地不让她跟他工作上的人接触,一个个的看着都太吓人了,简直像入了狼窝。 下去后她没去找安荣伟,包厢里乔萱跟翟子默也不在,估计是走了,那几个同学跟她不算熟,她拿上了自己的书包出去了。 毕业了不用再早起,第二天她睡到中午才起床。 安荣伟已经出门了,后天她就要去泰国,吃完饭后她就开始准备旅游要带的东西。 杜勒很细心地提醒她,泰国夏季紫外线很强,一定要记得带防晒,还要备一点感冒药跟肠胃药,怕她过去了那边对环境不适应。 行李整理得差不多,安纯打算出去买点常用药再顺便买几套衣服。 药店旁边就是一家大型商场。 二楼全是女装店,安纯在第一家看了,没有看到想要的,又往里面走了两家,在一家店门外看见杨正浩,昨晚得亏他解救了自己,安纯笑着进去,跟他打招呼。 “杨正浩。你怎么在这里?” 杨正浩看见她,没什么表情,彼时安纯才注意到坐在里面沙发的虞向南,表情微僵。 男人同样睨着她,当然也看见了她进来时对杨正浩笑得多甜,一看见他,那表情就跟撞了鬼似的。 去试衣服的苏媛出来,看见他们面前多了个女孩,脸上笑容微僵,“这位是?” “安荣伟女儿。”杨正浩解释。 安荣伟是虞向南手下,苏媛也认得他,微笑着看女孩,“噢,这样。” 原来他是来陪女朋友买衣服。安纯想要转身离开去别的店买,又听见苏媛问:“你也是来买衣服吗?” “嗯,就是没挑到合适的。” 苏媛往架子上看了一圈,指向左边那条挂着的碎花裙,“那条应该挺适合你的。” 服务员很有眼力随后就拿下来给她试。 但安纯进去了很久却没见出来,苏媛便走过去,站在试衣间外,问她:“你还好吗?” 安纯微怔看向帘子。拉链在背后不知怎么卡在中间了她拉不上,又没好意思喊人。 “我拉链拉不上。” 没一会,苏媛把帘子拉开一道缝隙挤了进去。 “我帮你。” 安纯转身背向她,“谢谢你苏媛姐姐。” “你认得我?” “嗯,我看过你演的电视剧。”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安纯。” 安纯听见拉拉链往上拉的声音。 苏媛双手扶她肩膀把她转过来,看了看,“挺好看的,你出去照照。” “好。”安纯浅笑。 全身镜就在试衣间的旁边,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这裙子确实挺好看,换下来后就叫了服务员包起来。 “她的裙子等会我们一起再结。”苏媛对装衣服的服务员说。 安纯连声拒绝:“不用了苏媛姐姐,我带了钱的。” “没事,既然是朋友,当姐姐送给你的,你想谢我多支持一下我的戏就好了。” “那、谢谢姐姐。” “不用谢。” 服务员把袋子递给她,她拿过后与苏媛说了再见。 向外走时,身后传来声音。 “南哥,你觉得这裙子好看吗?” 她下意识回头。看见站在男人身前的苏媛有些娇羞,期待着他的意见。 他唇角微勾,显出几分痞气,轻声夸赞:“好看。” 不知为何,却让人感觉得到他看得没多认真。那么一个大美人站在他面前,他都只是敷衍了事的态度。 不过,她注意到沙发边放这好几个购物袋。他们应该也是准备出去旅游。 第8章 第八章 晚上七点,安纯落地泰国曼谷。 杜勒临时有事来不了接她,得要明天才能过来找她。 只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国度她多少有点不适应,随便找了家饭店吃饭就回了酒店。 才刚坐下安荣伟电话就到,不知是不是心虚的缘故,总害怕爹地是不是发现了她撒谎。 “女女到那边没有啊?” “到了。” 买完衣服回去那晚安荣伟问她准备得怎么样,她说东西都弄好了,但没告诉他自己是来找杜勒的,所以安荣伟那边以为她只是跟乔萱出去玩。 她跟杜勒之前都没有见过面,她怕安荣伟会担心。但她相信杜勒是好人,把她当成真心的好朋友,在她不开心时会耐心地安慰她,特意为她学国语,还给她寄过生日礼物。 “那边酒店怎么样?” “挺干净的。”此刻她正坐在通白的床上。 “你跟你同学在外面要注意安全知道没有?” “知道了。” 安荣伟又叮嘱了几句,接着挂了电话忙工作去了。 隔日,安纯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杜勒突然说他已经在她酒店楼下了,吓得她赶紧起床洗脸刷牙,换了身衣服。 第一次见面多少有点紧张,她站在镜子前看了又看,这才下楼。 大厅里除了前台两边沙发都坐着刚到的游客,有男有女,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生单独坐在一起,但在这之后她还看见一个背对着这边站在门口外面的男生。 大概心灵感应,她觉得那个男生就是杜勒。 安纯靠近他身后,试探地,叫他:“杜勒?” 男生回头。女孩不知何时站在他后面的,八字刘海刚好落在眉上两寸,蓬松地覆盖着额头,辫子松松扎在脑后,几缕发丝挣脱束缚垂在颈侧。鼻梁秀气直挺,那双杏眼看着人时带着种天真的专注。 阳光穿过树叶间隙落在她白皙小巧的脸上,白色棉麻裙宽松地罩着少女身形,方领口恰到好处地露出清瘦的锁骨线。 “安纯。”杜勒笑着叫她名字。 杜勒虽是泰国人却长得很白,长着一张青春阳光的脸。 穿着泰国的特色印花衬衫,他的头发是微寸头,显得整个人更加利落清爽。 得到他的回应,安纯莫名觉害羞,腼腆低头笑。 杜勒也害羞地挠了挠头,曼谷的烈阳太刺人,他主动开口,带她去早餐店吃东西。 等到日落了,又带她去沙滩上玩。 旁边有好几个小孩在跑,他们只是沿着边缘散步聊天。 她赤着脚,感受着细沙从脚趾缝间温柔的微痒和温热。 “烫脚吗?”杜勒低了下头。 她摇头,看他,“刚开始有点,现在还好。” 他们在正对着夕阳的位置坐了下来。 “昨天凌晨我上线玩了一把游戏。”他说的是他们结缘的那个端游,“那个bug好像修复了。” “嗯。”她轻声应答,声音几乎要融进海浪里,“隔天就补丁更新了。”考试前一周一天晚上她想放松放松,打开游戏却一直卡在一个点,当时就跟他吐槽了这事,想起来,还有点想笑,“你还说要给他们寄刀片。” 他笑起来,毫不掩饰,眼角眉梢都洒落着蓬勃的朝气,学了半年多国语,虽然子音都说得挺准但还是带着一股泰腔:“当时都快气死了,和你打了两个小时电话吐槽。”他侧过头看她,目光明亮而直接,“不过,现在好像不用再打电话了。” 她手指下意识地绞住连衣裙软面的裙摆,脸颊微红。 网络上的畅所欲言和此刻夹杂着海风咸涩气息的沉默,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 她“嗯”了一声,再也接不上话。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羞怯,手臂伸展,指向远处海绵上盘旋的海鸟,体贴地转移话题:“看那边。” 她顺着他所指方向望去,自由飞翔的海鸟后面正是橘黄色的夕阳与橙色晃动的海面。 无言的一场沙滩日落结束,他们在这边吃了咖喱饭,杜勒还专程把她送到酒店楼下才走。 第二天又是早早过来,说带她去一个俱乐部玩。 安纯没想到这边的俱乐部里面都是尺度那么大的项目,一刻也不敢离开杜勒,攥着他的衣服,杜勒在这边长大习惯了这边的风情,倒没觉得什么,只是看她实在紧张,就带她出去了,去了不远的一家泰拳馆看了两场比赛。 他们一连在这边玩了五天,杜勒提早做了攻略,她只用跟着他就行,除了热一点之外安纯玩得挺开心的。 那天吃完饭回去,第二天杜勒有一天没出现,安纯在酒店补觉,隔日傍晚他给她打了电话,约她出去吃饭。 杜勒叮嘱过她出门前要把所有贵重物品都带着,所以她背了个书包。 杜勒给她发来的地址是她没去过的。 当司机把车停下来,说到了的时候,安纯有些犹疑。 听说这里面是红灯区。几天前杜勒要带她进去玩她拒绝了,里面龙蛇混杂,她总害怕会有危险。 但杜勒说只要不招惹那些人不跟他们说话就没事。 安纯看了眼手机。杜勒已经等在里面了,而且餐厅就在外面离路口不远,她轻呼一气,迈腿走进街区。 杜勒先看到了她,站起来朝她招手。 直到坐下安纯才感到一点安心,“怎么今晚来这里吃饭?” “这家店的菜很好吃,我一直想带你进来尝尝。”杜勒从身后拿出一个兔子毛绒玩偶,“送给你的。” 安纯浅笑,“谢谢。” “我点了两个菜了,你看下菜单。” “嗯。” 安纯点了一份面跟饮料。 “你渴的话先喝这个吧。”杜勒把水杯挪到她身前。 安纯倒不觉得渴,点那个饮料是觉得它名字听着挺好喝的样子。 她意思地喝了一口水就放下了杯子。 “等会你有空吗?没空的话不用送我回去我自己打车回酒店就好了。” 安纯低头在拿湿纸擦手,没注意到对面的人看了眼水杯,那眉头皱了下,还看了眼她身后的书包。 没听到他的回应,安纯才抬起头。 “怎么了?” 杜勒这才噢一声,“等会再看。你要不要再喝点水。”他又把水杯再推过去。 安纯刚想拿,腹部却传来一阵痛感,下意识皱眉,缓了一小会但还是没有丝毫缓解。 “怎么办我肚子突然痛。” “啊?”杜勒看了看,“那、你去厕所?” 安纯拿上书包要走,杜勒却让她把书包留这里就行,他会看着,安纯就从包里把纸巾翻出来,肚子变得更疼,赶紧跑去厕所。 她进去待了十多分钟,肚子才有所缓解。 洗了手出去,可奇怪的是门口旁边那桌却是空的,杜勒不在那里,就连她的书包也不见了。 安纯拿起唯一剩下的兔子玩偶,杜勒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很慌,在这边又语言不通,想去问店员也不知该怎么说,呆愣地在原地站了半响。 杜勒可能只是有事出去了,再等等就好了。 她虽这样安慰着自己,可看着店里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内心惴惴不安。 不知过去了多久,但肯定半个小时已经有了。安纯怎么也等不到杜勒。 会不会是他出什么意外了? 脑子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她立马起身出去,可走出大街的那一瞬,满眼只剩迷茫。这一整片街区被红灯裹挟,街道两边站着穿着甚少在揽客的女郎,耳边是嘈杂的说笑声。 安纯迷茫地四处看,杜勒没有看到她却注意到街边两个男人虎视眈眈盯着她,仿佛在盯什么猎物,一面低声商量。 对方注意到了她眼神,忽然开始向这边走,安纯吓得赶紧就跑,一路向前跑也不敢回头看。 跑出了好远才敢停下来,身上没有钱也打不了车,回到酒店脚都快走废掉。 好在房卡她揣在裤兜里。 回到房间,她窝在床上闷声抽泣。 她想起餐厅那杯水。 他见她没喝多少后来又叫她喝,在这之前她什么也没吃,肯定是水有问题。 在这一刻,她确认杜勒真的骗了她,还把她所有的钱跟手机都拿走了。 女孩的抽泣声渐大,整个人缩进被子里。 一整个晚上睡不着,第二天一早下去前台问了警局的位置。 午后两点,太阳还是很强烈,空气中仿佛有股热浪,摩托车群在堵车的间隙穿梭。 一辆保时捷停在路边。 驾驶位的窗户全开,座上的男人右臂随意搭在窗沿上,在接电话。 那头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他闲闲应一声,目光随意往外面一扫,却意外看见个熟人。 马路边树荫下,女孩低着头坐在长椅上,穿着那天买的碎花裙,两根吊带是花瓣纹状的,裙摆不长,她坐下来才到膝盖上方。 手里抱着只小兔子玩偶,不知在想什么,好像,还在抹眼泪。 男人眼睛微眯。 低着头的安纯还在想着警方跟她说的话。 她遇到的那个人大概率是个惯犯,她的证件跟钱很难找回来。 酒店她只订到明天,连护照也丢了,又不敢告诉安荣伟,接下来还不知道要怎么办。 又想起昨晚的遭遇,她叹了又叹。 忽然,一只手毫无征兆地搭到肩上,安纯吓得整个人猛然站起,以为是昨晚那两个男人跟过来了,抬手就往那人身上打。 一声清脆又略显沉闷的声响。一个巴掌就这么扇到了男人脖子上。 “你别...!” 第9章 第九章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那么闷热的曼谷,她却忽然感到周遭暖气都被抽走,浑身发冷,未说出口的话被生生卡在喉咙口。 那惊恐万状的瞳孔倒映他不悦的眼神。 她看着他脖子上渐渐清晰起来的红痕,又怕又悔,他这个人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怯怯地不敢上前,仿佛犯了天大的错误,只剩下苍白无力的道歉和止不住的后怕。 “对、对不起...”想起这两天的遭遇,又觉委屈。 男人身形高大,挡住了大部分光线,投下的阴影完全将她罩住,只是这样沉默的、居高临下审视着她。看着她眼里迅速积聚起慌乱无助的水汽,看着她整个人都快要被巨大的后悔和恐惧吞没。 “找死也不是你这么找的。” 安纯猛然抬头,对上他那双几乎要发怒的眼睛,赶紧又道歉:“对不起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男人却不买她的账,转身,“这手不想要明天就找人剁了喂狗,一块一块地切。”他插着兜不疾不徐向马路走,语气悠闲说出的话却那么吓人。 怕得安纯赶紧跟上去,“不要!别剁我的手,我没有不想要。” 他回头睨了她一眼,“想要还敢扇人?” 安纯真是有苦说不出,一路跟他到了他的车旁边,他走向驾驶位那边在开门,正当她无措之际,忽然有人叫她:“安纯?” 安纯听见这一声,认出是苏媛,仿佛看到救兵,双眸瞬间闪起惊喜,朝她投去眼神,“苏媛姐姐。” 苏媛跟他今天才下飞机,因为有个代言的合同急着要签,刚好又是跟回别墅的路是一条,就先在这里停了车。 虞向南一向没什么耐心,她就说自己上去,很快把合同签完就下来了,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安纯。 “怎么了?你怎么也在这里?” 听见她问,又是关怀的语气,安纯鼻头泛酸,把这几天被骗的遭遇都告诉了她。 眼前的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一个人在异国他乡遭遇被骗,苏媛挺同情她的,“你先上车吧,跟我们回去南哥的别墅。” “可是...”安纯小心翼翼瞧了眼车头,他在抽烟,夹着烟的右臂搭在窗上,才又回头看苏媛,她们就站在车的旁边,说话大点声他肯定听得到,所以她向苏媛靠了靠,“姐姐,我不小心...扇了他。” “啊?”苏媛情不自禁都为她倒吸凉气,“...脸上?” 她指指脖子。 苏媛有些为难看了看虞向南那边,跟在他身边也有小一年,很清楚他的性子,今天是他心情不错才没那么计较,换作之前已经被他当场把人打得都起不来了。 但泰国不比香港安全,留安纯一个人在街上,很可能会再被人拐走。 苏媛安微地攥攥她的手掌,“你先等一下。” “好。”她乖顺回应。看着苏媛走到车头那边。 苏媛弯着腰站在车门边,她说话语气轻柔。 “南哥,刚好你要去谈生意,我跟她可以在家里做个伴。” 他似乎没有答应,安纯看见苏媛又弯下腰去,嘴唇凑近他耳边又低声说了什么。 他扔了烟头,没有说话。 安纯看见苏媛直起身对她招手,她眸中一亮,很快上了后座,又不敢弄出太大动静怕惹怒的前面的男人,关车门的动静很小。 虞向南在各地都有自己的房产。 泰国他经常来,这边的别墅倒没有空置,也不需要特别打扫,直接入住就行。 回到别墅他就上了二楼去。 安纯不敢乱走动,苏媛给她倒了杯水让她放松,不用害怕,接着进了厨房去做饭,安纯也跟了进去帮忙打下手。 饭做好后安纯刚把碗筷拿出来,苏媛一手接了过去,朝楼梯抬抬下巴,对她说:“你上去叫一下南哥。” “我?”安纯多少有点犹豫。他看起来还是很生气呢。 苏媛对她一笑,“去吧。” 安纯明白她的用意,乖顺点头。 虞向南在书房里,走到门口,她深呼一气,抬手敲门:“大老板,饭做好了。” “......” 里面虽没应但安纯知道他肯定听见了,原本也没太期待会得到他的回应,只希望他不要再那么生气就好。 到了楼下她们坐了一分钟上面还没见人下来,他不来她们也不敢动筷。 “苏媛姐姐,他会下来吗?”安纯小声问。 苏媛笑笑,“饿了总是要吃饭的。” 也是。安纯刚低头,余光就看见楼梯台阶出现一双腿。 他下来了。 她莫名紧张,身体微绷。 不过他没说话,在主位坐下拿起筷子吃饭。苏媛给他们都装了汤。 “谢谢姐姐。” “不用,这个鱼挺好吃的。” “嗯。”安纯夹了一筷,确实很好吃。 男人一言不发,她们也不敢说太多,他吃完了饭又到楼上去了,安纯坐在客厅沙发看电视,可怎么看怎么不心安,一颗心上上下下。 “苏媛姐姐,他还是很生气怎么办?会不会今晚把我赶出去?” 苏媛下去酒窖拿了一瓶红酒上来,与杯子一并给她。 “这是他爱喝的,你拿上去给他,顺便说两句好话就好了。” 安纯到了楼上,在门外整整站了一分钟,敲了两次门,里面的人才让她进去。 书房的摆设整体偏黑色调,只有书架是暖木色的。他坐在办公桌后,顶上那盏暗灯照下来,他坐的位置正巧明暗之间,眼眸深邃,手边烟灰缸不少烟头,看上去有些疲倦。 她与他之间一张办公桌相隔。 “大老板,你工作这么久应该很累了,喝点酒缓一下吧。”她讨好地对他笑。 男人沉默睨着她,看得她的周身不自在。 也不发话,她自顾自就把酒瓶打开倒了小半杯递到他面前,他一言不发,伸手拿过,喝着酒,瞧着她把那只罪魁祸首悄悄藏到身后。 他放下酒杯,似笑不笑这么看着她,所有情绪都深埋在那双不见底的眼眸之中,不怒,而威更甚。 “你不是想知道赵高翔死了没?” 安纯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下意识“嗯?”一声。 “人还在医院躺着呢,每天哀嚎自己没了右手,你这么同情他,就把你的剁下来给他算了。” 果然。那张脸就被他这么一句话吓得呆愣住。十八岁的人了还那么胆小懦弱,他十八岁不知在外面躲了多少子弹。 在国外读书那段时间虞学明经常暗地里找他麻烦,美国那种不禁枪的地方,他如果死在那里虞学明只会在虞鹏海身边说,是他自己在外面闯了祸被人打死的。 他也不闲着,有空了就飞回香港把虞学明打一顿,他来阴的,他不屑于,直接找他算账。 那虞学明倒也不敢去跟虞鹏海告状。 女孩急于解释,嘴唇嗫嚅着,想道歉,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大老板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以为你是坏人...别赶我出去可以吗?” “我留你在这有什么用?” 她听见有希望,立马答道:“我可以做家务可以帮你们提东西。” 他喝了两口酒,心情好似好了点。 “那就先留着你,要是不听话了...” 他话还没说完呢她就急着赶紧讨好:“我一定会听话的。” 男人放下了酒,手机来了条信息,他扬手,女孩识趣地退出了书房。 苏媛帮她收拾出来了主卧对面隔壁的客房给她睡。 安纯认床,一晚上睡睡醒醒,第二天听见外面有开门的动静也跟着起来了。 她以为是苏媛姐姐,楼下坐着的却是穿着一身休闲衣服的虞向南。 她刚走下来就看见杨正浩从外面进来。 “我烟在哪?”喝着茶的男人问。 杨正浩在摸裤兜,却没摸到烟盒,抬头,对他说:“抱歉南哥,忘记买了。” 那边倒水的安纯支着个耳朵,听见这话,想起昨晚的谈话,赶忙放下水杯走过去跟他说:“我去拿,大老板你的烟是在房间吗?” “嗯。”男人应得淡。 女孩乖顺点头就跑上楼去。 杨正浩不知道她竟然也在这里。 “南哥,安纯怎么也在?” 男人看着那抹消失在楼道的背影,不屑嘲笑:“被人骗了呗,还骗着她老子来泰国跟男网友见面。” 杨正浩神情淡淡。那个安纯平时看着很乖巧,倒没想到会悄摸做这种事。 苏媛姐姐不知道醒了还是没醒,她小心翼翼开门,可对面的大床的被子却是扁平的,不像有人的样子。 主卧布局跟他书房很像。 苏媛姐姐竟然没有跟他睡一个房间。 不过安纯一心想着给他拿烟,在床头柜找到后很快拿下去。 虞向南拿了烟跟杨正浩出去了。 安纯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一边吃着酸奶,酸奶吃一半睡醒的苏媛下来了,安纯回头,主动告诉她:“苏媛姐姐,大老板他刚才出去了。” “嗯,我知道。”他来这边主要谈生意的,旅游是顺带的,所以她昨天才会说那句话。 苏媛也随便弄了点东西吃,跟她一起坐在沙发看会电视。 “介意姐姐抽烟吗?” “嗯?”安纯看向她,她对她莞尔一笑,她也笑起来,“不介意,爹地也经常在家抽烟。” 苏媛点燃了一支烟。 广告的过程中,安纯看了眼她。别人在她面前抽烟的时候她大多想要躲开,觉得那个味道不好闻,可待在苏媛身边却没有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刚起床的她穿着宽松的T恤与短裤,斜斜坐着,修长的一双腿随意搭在桌角,左手撑在额侧。 虞向南不在的时候安纯觉得苏媛给她一种洒脱随性的感觉,她演戏的角色类型也大多是这种,张扬明媚行事果断,可她也见过她在他面前的样子,竟会那么温声温气,娇羞地笑。 “苏媛姐姐,你是大老板的女朋友吗?” 闻言,苏媛拿烟的手微顿,转头,对她笑下,摸了摸她的头发,却不言语,扭头看着电视。 她跟虞向南之间,与其说是男女朋友,更不如说是情人。 “想知道姐姐跟他怎么认识的吗?” “嗯。” 苏媛好似陷入回忆,嘴角带着抹甜蜜的笑。 “一年前我还是个在酒吧驻唱的小歌手,那晚他来玩,把所有人都叫了出去,单留下我。” “然后呢?” “他说我唱得挺不错。” 后来就开始了这段名不正言不顺的关系。 不过,只要她还能待在他身边,她没什么所谓。 第10章 第十章 晚上虞向南没有回来。第二天安纯也没看见他,警局那边仍没有杜勒的消息,也不知道安荣伟有没有给她打过电话,知不知道她在这边被骗了。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要是再找不回来她打算重新去办一个护照,先回去香港再说。 那天苏媛要出去拍代言广告,安纯自己在家几乎睡了一天。 她没回房间,在沙发看着电视睡着的。 晚上八点多钟,保时捷驶入院子。虞向南一进门,就看见窝在沙发睡觉的女孩。 手里抱着个抱枕,像只偷懒的猫。整个人陷进蓬松的鹅绒靠垫上,只露出半张脸。睫毛垂下来,在鼻梁一侧投下细密的影,刘海碎发搭在脸上,随着呼吸轻微颤动。 身上穿的应该是苏媛带她去买的睡衣,白色的上衣,花瓣状吊带,下身同样是白色的短裤,一条腿十分惬意搭在抱枕上。 男人双手插着兜俯下身,更近地端摩那张脸。 “安纯。” 女孩无意识地闷哼声,像只小猫在叫。 她睡得越安稳男人越想弄醒她,像个顽劣的流氓,去捏她脸颊。 安纯感觉到疼,又以为只是梦,可那人又捏了捏,她猛然睁眼,看见那张精致的脸靠得那么近像见鬼了般蹭地就坐起来。 要不是男人反应快差点撞到他鼻头,男人挺不悦,拍拍衣服,大喇喇往对面一坐。 “睡那么死,就不怕再被人拐了。” 被迫醒来的她尚有些倦意,揉了揉眼,声音透着闷:“这里很安全不会有坏人的。” “安全也是我的房子。” 女孩动作微僵,看他,又沉闷垂下头:“知道了...” 这里是他的房子他想要赶人随时可以赶她走。 为了讨好他不让他赶自己走,安纯主动问他吃饭没有,她可以做。 他却不管她,起身去了楼上。 安纯接着看电视。 可才过去一个小时,突然看到他从楼上下来,她下意识问他:“大老板你要出去吗?” 走到中间的男人脚步停顿,看着她,似乎想到什么。 安纯看到他笑,笑得意味不明。总感觉,在憋着股坏劲。 “穿好鞋跟我出来。” 安纯莫名害怕,不太想跟他出去,“大老板你是要谈生意吗?带着我肯定不方便的,我就不出去了,在家里等苏媛姐姐回来就好了。” 男人点着头,不甚在意的模样,“行,不去明天就收包袱滚出去,对了,安荣伟好像还不知道你跟一个男人跑来了泰国,对吧。” 安纯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自己骗了爹地的事,听见他的威胁吓得蹭地一下就爬起来,“别!”速度穿鞋赶紧就跑过去。 男人不紧不慢向外面走。 杨正浩把车开到门口,又下来给虞向南开车门,安纯本来要上后座的,又不敢靠他太近,钻上了副驾。 一路上她都看着窗外。 开了有四十分钟,保时捷停的位置是那片红灯区。一看到这里的场景,安纯就害怕,下了车紧跟在杨正浩身后。 天气很热,她贴得那么近杨正浩感觉后背有股热感,不知道她在怕什么,回了头,问她:“你看见谁了?” “没有。”安纯倒是没有发现那天追她的两个男人,“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呀?” “找到了骗你的那个男的。” 找到杜勒了。安纯都不自觉加快脚步,“他在哪里?” 说话间,他们已来到了一栋楼房面前。三个人前前后后上了二楼。 整个楼道很破旧,甚至墙皮都掉了,可当那个泰国男人打开他们面前的房间,里面却像个奢华的夜总会包厢。 安纯看见了被反绑双手跪在地上的杜勒。她本能想喊他名字,但又想起他竟然骗了自己,心情复杂,终是没有开口。 虞向南进去后,那个带路的泰国男人恭敬把椅子挪到他跟前。他跟虞向南说着她听不太懂的泰语,安纯也没留心听,一心在杜勒身上。 杨正浩把男人递来的书包再递给安纯,“你的东西都在这里,看看丢了什么。” 安纯翻开书包看了又看,东西大多都在,但丢了两样。 “我的护照和钱都不在。” 她与杨正浩一同看向杜勒。 她的眼神半是恼怒半是不解,好像想要他一个解释,杜勒不想对视,扭开了头,“护照已经被弄丢了,我也不知道在哪里,钱已经被分完了。” 听见他冷漠的话,安纯觉得心寒。明明之前聊得那么开心。好像那一年都是她自己的幻觉,眼眶不自觉红润。 “你为什么要骗我?” ...... 坐在右边的男人无语斜睨她一眼。被骗了还要哭唧唧问别人为什么,活该被男人骗。 泰国男人弯腰对虞向南说着对不起的话。 “虞先生放心,我们会把他处置了。”男人从口袋掏出一沓钱给杨正浩,杨正浩紧接着给安纯。 男人接着说:“至于护照的事,找起来有点麻烦,请给我们一点时间。” “嗯。” 事情解决完,男人随后起身。 安纯在背书包,可却突然看见两个男人进来强硬把杜勒往外拽,杜勒如临大敌,慌得向她大喊:“安纯救我!今天我要被他们带走了会没命的!” 安纯眼睁睁看着他被两个男人强拽出门口,瞳孔微震,呆愣在原地,最后看到的,是杜勒了无生机的眼神。 “走了。”杨正浩看她不动,碰了她肩膀,她才恍然回神,而虞向南跟那个泰国男人早就出去了。 杜勒的呼喊声还在走廊回荡,安纯浑身被激起一阵冷,抬头问杨正浩:“他会被抓去哪里?” 这个杨正浩也不知,不过大概率是一种下场。 “他是有组织的,在这之前还骗过几个人,南哥叫人找了两天才找到他,跟在南哥身边的男人是这边红灯区负责人,他们被抓到了,一般会被剁去手脚拉到台上去表演。” 杨正浩提前见过杜勒,他把事情都交代了。 他给安纯喝的那杯水是下了**药的,只是她没喝多少,所以只是肚子疼,如果当时她喝完了那杯水,这会已经被卖到山上去给那些毒 | 枭寻欢了。 安纯脑子空白了两秒,只有双腿在带着她走。 “我的东西已经拿回来了,要不放了他吧,或者把他送去警局让他改过自新。”怎么也是陪伴过自己一年的朋友,她不忍心杜勒落得那样的下场。 “这边有这边的规矩。” 天空忽然下起小雨。 嘀嗒嘀嗒打在窗上。 安纯看着窗外,莫名心里泛酸,不知是为被骗的经历,之前的种种美好,还是杜勒的悲惨下场,心里很乱,不知不觉,眼眶就红。 小雨下了一会就停了。 旁边男人在抽烟,随着雨声一停,他才听见原本被掩盖掉了的女孩的抽泣声。 一下,又一下。又哭。 其实女孩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只是到了他耳边,甚觉烦躁,抽烟都没劲。 ...... 他拧着眉,把烟扔出窗外,极不耐烦:“再哭下去。” 连杨正浩都下意识看了眼内后视镜,也才知道安纯原来在哭。不过他实在不懂有什么好哭的,大概被安荣伟保护得太好,不知外面的险恶吧。 安纯没有再哭,抹掉眼泪。 “我不是难过,我只是觉得生气。”杨正浩说他之前还骗过很多人,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是骗她的。 男人却仍旧周身烦躁,皱着眉阖上眼,“要么下去找他要么给我闭嘴。” “......” 倒是没听到哭了。 一路上,车内变得很安静。 苏媛一个小时前拍完广告就回了别墅,这会已经洗完了澡,安纯跟虞向南都不在,她给虞向南发信息也不回。 这会看见有车进来,知道是他们回来了,起身向外走。 先下车的虞向南不怎么高兴,一言不发进来就朝楼上走去了。 后头跟下来的安纯低着个头,垂头丧气。她走近了,苏媛才看到她双眼微红,出去一趟怎么还哭了,甚至下意识看了眼楼梯口,一面拉安纯到沙发坐下。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她轻轻摇头,“我的书包找回来了,只是护照不在,姐姐我可能还要在这里再待几天,把护照补完才能走。” 苏媛松气一笑,“这有什么,你想待多久都可以,只要别惹南哥生气。” 女孩却没有回话,好似做错了什么。 大概是回来的路上吵架了,不过看刚才虞向南的样子,应该不严重,苏媛扯开话题:“吃饭了吗?肚子饿不饿?” “我已经吃过面了。” “那就睡觉吧。” “嗯。” 两人一道上了楼。 哭过一场这一觉她倒睡得安稳。 隔天醒来,苏媛没在家,安纯又自己一个人在家,中午简单弄了点面吃。 今天下雨,不太好出门,她打算明天再去办护照。 晚上洗过澡,之前那套睡衣穿了有两天,她换了套新的睡裙。 她趴在床上玩手机,却突然接到苏媛来电,赶紧坐起来接。 “苏媛姐姐怎么了?” “安纯你在家吗?” “在的。” “那你去我房间帮我把桌上那份文件拍个照发给我,就把第五页拍给我就好,要快点。” “好。”安纯边应边起床,很快来到了苏媛的房间,她伸手去按开关,可却只开了一盏暗灯,因为那边苏媛语气很着急,她顾不上别的赶紧进去找。 而与此同时,那辆保时捷进入花园,男人下了车大步朝楼上走。 “就在门对面的那张桌子上。”苏媛提醒。 “好。我看到了,马上发给你。” 安纯弯腰,看到文件上写着合同,应该是她签的广告合同,她翻开第五页,上面是签字与盖章的部分。 对着上面拍下一张就发给苏媛。 发过去后点开看又觉得有点模糊,于是又弯下腰打算再拍一张。 房间外的楼梯口,脚步声渐近。 男人径直走向主卧旁边的房间。 到了门口,他一眼看见门的对面站着个女孩,不知在看什么那么认真,也不知是不是灯光太暗的缘故,身形看着,要瘦小一点。 安纯点开那张刚拍好的照片放大看,正入神,忽然一只大手揽上腰间,紧接着一转,她整个人被转向后面。 什么都没来得及反应,一张嘴就贴上她的唇,强硬撬开她的嘴。他应该喝了酒,唇间一股酒精气味,度入了她的唇中。 女孩惊恐万状,用力去推他胸口,却推得男人不悦,他皱着眉将那只手抓住压到桌上。 “唔...”她被堵着嘴只能勉强发出半个音节。 感觉到那只手在身体游离,下身还抵着什么奇怪的东西,很硬,吓得安纯狠踩了他一脚。 男人极不爽,松开了她的嘴唇正要开口,女孩却猛一把推开他拼命跑出了房间。 站在原地的男人没过多久就听见外面响起“砰!”的摔门声。 第11章 第十一章 早上八点半。 苏媛刚把粥煮好,虞向南就下来了。 她把粥盛两碗端了出去。 今天有点奇怪。平时这个点安纯都起来了,但她却看到虞向南先下的楼。 “南哥,今天还要出去吗?” “嗯。” 苏媛坐在他对面,一碗粥慢慢吹着吃了一半,楼梯那边还没有脚步声。 “安纯怎么还没起床?” 对面男人却并无回应,吃完最后一口抽了张嘴巴擦嘴,随即起身,走到楼梯口前面,有意无意地,扫了眼楼上。 杨正浩出现在门口,他随后走出去。 苏媛今天没有工作,吃完了一个人在客厅也坐得无聊。这都十点了,安纯还没见下来。 昨晚下过雨,不知她有没有出去,担心她可能感冒了,苏媛找了药出来端着水上楼。 “安纯?” 房间里,背对着门窝在被子里的安纯动了下,微扭头,看着那道门,紧接着又是两声敲门声。 “你醒了吗?” 安纯想装睡糊弄过去,可她对自己很好,又不忍心,到底回应了她:“刚睡醒。” “怎么不起来吃早餐?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 “起来了就早点下来吧,对了,你手机昨晚忘记拿了,我给你放在客厅里了。” 安纯用胳膊撑着身体坐起来了点,但她不想出去。昨晚哭了那么久她看到自己眼睛肿了肯定要问的,而且,那个人也不知道在不在。 出去碰见了多尴尬。 昨天晚上...他应该是把自己当成苏媛姐姐了吧,他好像喝醉了。 安纯心里一团乱麻,随便找了个借口回苏媛:“我还没睡够晚点再下楼。”然后再一股脑蒙进被子里。 昨晚才睡三个小时,今早听见外面开门关门的动静就醒了,这会也睡不着,睁着眼硬生生又躺了两个小时这才起床。 洗漱完到镜子前一照,眼睛还有点肿,她把毛巾用温水打湿敷了五分钟,消肿了很多,不仔细看应该看不出来。 安纯小心打开卧室门,从门缝里向外望,楼道静悄悄,那边主卧的门紧闭着。 她轻呼一气,放轻着脚步朝楼梯口走,心里一直提着口气,走到墙边又停下,躲在后面悄悄往下面看。 诺大的客厅空空荡荡,电视机没有开,连苏媛也没在。 看着,他应该是出去了。 安纯这才放心下楼,快到门口时她看见了在花园里支着一个长方形画架在画画的苏媛。 “姐姐。” 苏媛回了下头,手上动作放慢,“粥热在锅里,你饿了就去吃。” 安纯看见画架上描绘到一半的日落风景画,觉得好看,轻声夸赞:“好漂亮。” “我学过的。”苏媛继续画着画。 安纯看了一会才回去吃粥,吃完了她到楼上去换了衣服,经过主卧,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不太想在这里呆,拿上了包跟苏媛说出去大使馆补办护照。 大使馆这边给她的答复是要等二十天才可以拿到证件。 看来还要再在这边待上一阵。 来了半个多月,除了刚开始跟杜勒去玩的那几天她都没怎么去逛过。既然出来了,安纯打算走走再回去。 从大使馆出来经过一家冰淇淋店,天气热得她脖子上冒了一层细汗,她走到冰淇淋店前要了一个草莓味的。 沿着马路向前走,在傍晚时经过沙滩,她还看了场日落。 原本打算回去,经过一个商场看见门口那个很大的电影牌子。是她喜欢的那个香港男演员,她没想到他的戏居然也在泰国播出,还是新上的,满心欢喜进去买了张票。 是一部悬疑题材的电影,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边的人不喜欢这种题材,整场电影院,零星几个人。 开头一幕就是一个死尸,电影围绕他的死因展开故事,女主中途才出现,跟男主是对立面。 安纯吃着爆米花看得入迷,估计快到结尾了,她看见,激烈争吵的男突然搂住女主强吻过去。 安纯被这一幕吓得一激灵,手一晃,爆米花洒了好多到她身上。 好好的怎么突然搞强吻啊。 他们还越吻越激烈,镜头还给得极细节,简直360个角度换着给镜头。安纯不想看,低下头去拍身上的爆米花。 可才过去五分钟,他们突然又吻起来,还是在一个昏暗的小木屋里。 昏暗的房间,交缠的舌头,腰上的手... 安纯猛一闭眼,强迫自己把脑中想法赶出去,电影也看不下去,直接跑出电影院。 街上吹起一阵热风,虽是有温度的,但这一吹,她感觉比刚才在电影院里要舒适。 天已经黑了。 也是这回才发现手机已经没了电。 这边离别墅不远的,走十分钟就能到。 晚上九点的曼谷,街上好不热闹,安纯沿着马路边走,一边在揣摩护照的事。 “安纯?” 突然听到有人喊她。 她一扭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花园门口,眼前的人是杨正浩,他皱着眉,“你去哪了?怎么不接电话?” “我去补办护照,顺便逛了一下,手机没电了,你给我打电话吗?” 杨正浩似乎欲言又止,沉默半响,“南哥在里面,他今晚心情不好你进去了别招惹他。” 今天在那边的生意谈得不顺利,他们提早回了别墅,苏媛出去工作去了,她打电话回来说安纯不接她电话,叫他们帮忙找找。 杨正浩给她打过电话,当着虞向南的面打的,也没人接。 闻言,安纯看向大门口,从那扇落地窗看见背对着这边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有点不太敢进去。 倒不是怕他生气,昨晚的事她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但,到底是要面对的。 安纯深呼吸一气,迈腿向里面走。 当她走到门口,她侧头看着那边,男人翘着二郎腿,右手拿着个酒杯,抵在膝盖上。 衬衫外套松了几扣,领子却很乱,像是被扯开的。而那条领带就被扔在旁边,一半在沙发一半搭在边沿。 “大老板。”叫得小声又没底。 他幽幽抬头,从头到脚,将怯懦站在侧边的女孩扫了个遍。 身上一阵冷气,正准备收眼,不偏不倚,看见了那颗夹在她脖子侧边衣领里面的爆米花。 呵。 安纯听见他一声冷笑。 “还有闲心去看电影,你是没被骗够是吧?” 她疑惑抬头,也不知他为什么那么生气,开口就说她,那张脸上也无一丝一毫对她强吻过后的歉意。 明明是他先惹得她心情糟糕,所以才想要出去走走的。 被这一说,她也来了气,皱眉看他:“我只是去看个电影而已,我爹地都没你管我管得严。” 男人不怒反笑,“那天跟我保证得多听话转头就忘了是吧?” “我没忘,只是今天出去了一下,你不想我在你面前碍你的眼,我等护照补办完就离开。” 他忽而将酒杯往桌上一撂,好似扣着她心弦,莫名一抖,又不肯低头,倔强地看着人。 “你以为我想替安荣伟管女儿,你也知道自己碍眼了?” 安纯嘴巴张了又张,气得一度哑口,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放心好了,我明天就走。” 说完就转身回了楼上去。 不久,她听见车子离开的声音。 心情糟糕透顶,整个人闷在被子里,打算跟苏媛姐姐道了别明天一早就出去找酒店住。 在床上躺了一个小时,突然听见敲门声,第一反应以为虞向南,可又觉得没可能,坐了起来隔着门问外边:“是谁?” “我。” 苏媛的声音。 她赶紧过去开门。 他们吵架的事,苏媛听杨正浩说了,吵完了一场架虞向南接到合伙人电话,又出去了。 苏媛跟她坐到了床上。 “苏媛姐姐,我准备明天就走了。” “你护照办下来了?” 自然没有。她摇头。 苏媛沉默不久,劝似地耐心跟她说:“最近泰国在选总理,街上会有暴乱,你还是不要一个人出去的好。” 安纯想起来回来的半路上看见一群在打架斗殴的人,看着吓人,后来她避开那条路走的,绕了远路,所以回来得晚了。 “可是...我已经跟他说了。” “那,你在这边还有别的朋友吗?” “没有,我只认识你。” “但我明天要回香港拍戏了,不能在这边跟你玩。”她想了想,“如果你想走的话我明天帮你看看哪的酒店比较好吧。” 安纯看着她略微疲倦的双眼,知道她工作很忙,也不好意思再打扰,思虑一下,其实去跟他道个歉,也不算什么大事。 她摇头,跟苏媛说了不用。 苏媛今天工作了几个小时没休息多少有点累,听到她不走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回了房间休息。 虞向南早上才回来。她刚收拾好行李下楼。 杨正浩顺其自然地把她行李拿了过去向别墅外面走。 “南哥,那我先回香港了。”公司那边突然叫她回去,昨晚她已经跟他说了这件事。 “路上注意安全。” “好。” 苏媛跟杨正浩走了后。 他独自坐在客厅,一下感觉安静不少。 男人悠闲喝着茶,眼神无意瞥到楼上。 这一眼,就扫到往墙角里缩回去的粉色裙摆。 第12章 第十二章 安纯早上接到了安荣伟的电话,她还没睡醒,迷迷糊糊接的:“爹地。” “女女,你在那边玩得怎么样啊这么久电话也不知道打一个回来。” “挺好的。”她揉着眼睛坐起来。 “那你玩到什么时候回来?” 安纯逐渐清醒,看清周围摆设,恍然想起自己骗安荣伟跑来泰国的事。 “嗯、我,我过几天就回去。” “反正你到时候成绩出来了要记得告诉我知道没?在那边也要注意安全。” “知道啦。”安纯挂了电话下床洗漱。 苏媛姐姐说她今天要回去了,不知道走了没有,她出去敲她房间门也没有人应,应该是走了,没有能跟她当面道别,有点小遗憾。 只是她刚走到楼梯口,却看见虞向南款款坐在下面喝茶,下意识就往墙角里缩。 昨晚吵架的场面一下蹦出脑海。 虞向南也不管她,倒要看看她究竟要在楼上躲到什么时候。 才点上支烟的功夫,余光扫到楼上向下走的人。 穿着身淡粉色的裙子,头发扎成高高的丸子头,精致的鹅蛋脸上,那双眼睛闪闪躲躲。 走到他面前,站得规规矩矩。 “大老板,早。” 男人只这么看着她,她就觉浑身不自在。 “苏媛姐姐走了吗?” “嗯。” 她也不再说话了,到对面沙发坐下,想开电视又怕吵着他,安安静静坐了两个小时。 中午做了一顿面,她饭量不大,之前看他吃饭吃挺多的,安纯煮了三人份的,给他拿了一个超大的碗装。 以往他吃完就走,今天倒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安纯并无恶意只是好奇地问他:“大老板你今天不用出去吗?” 看着手机的男人意思抬下眸,“怎么?嫌我碍眼了?” 听见“碍眼”二字,她瞬间想起不好的回忆,尴尬笑笑,低头继续吃面。 面吃完了就开始犯困,安纯洗完了碗出来他已经又回到沙发那边了,她甩甩手,走过去。 “大老板你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就早上那几个小时她已经被他吩咐着端茶倒水以及拿烟,上上下下跑了好几趟,而他一整个早上就大喇喇坐在那坦然接受她的服务。 没办法,谁让她寄人篱下呢。早上她看了新闻,好几则关于最近泰国暴乱的报道,而且还越来越严重,当场被砍死在大街上的不计其数。她才知道事态的严重,再不敢贸然出门,也不敢再惹怒他唯恐他把自己扫地出门。 男人看一眼周围。 “暂时没有。” “那我上去睡觉了,大老板你有事再叫我。” 安纯上楼安安心心睡了一觉。 醒来看见窗外已经暗下来了,只剩一点落日余晖。傍晚了。 随便做了点吃的她坐在客厅沙发前面的地毯上看手机。乔萱给她发了好几张她跟翟子默拍戏空余间去周边玩的照片。 他们去的是内陆,她还没有去过,只知道姨妈住在那边。 安纯在玩贪吃蛇小游戏,在快要吃到墙角边那颗果子时,余光扫到有人走进来,抬头,果然是他。 “大老板你回来啦。” “干什么?”男人扯着领带往沙发一坐。 女孩瞧着他的脸色,好像心情不怎么好,笑容僵了僵,“没。”低头继续玩游戏。 忽然一条短信弹出来。 邱烨然。是之前跟她做过半年同桌的那个男生,他人还挺好的,戴着副眼镜,说话温声温气,还给她讲过题。 -你在家吗? -不在,怎么了? 信息过去后两分钟才回过来。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点事想跟你说一下,等你回来了,在学校门口见好不好? 安纯想问他什么事,刚打下两个字,突然旁边传来一句:“去给我倒杯水。” 安纯没看他一面应着“噢”,还在敲着字,“马上就去。” 坐在她后面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男人睨着她一动不动,一门心思在给那边发信息。 “又找着新的男网友了?” 安纯身体微僵,脑子一下蹦出被杜勒下药的那个晚上,心绪瞬间低落,消息都没心情回,也没回头看他,声音低低:“他不是网友,是我之前的同桌。”她缓缓回头看他,“大老板,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什么事?” 瞧着他那神情安纯猜不透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揣摩几秒,觉得他应该是没懂,毕竟他那么忙整天接电话,没心思管她的事的,认真地解释:“我被别人骗的事。” “为什么不能提?”男人要笑不笑看着那张沉闷的脸,知道自己被戏耍了,又恼得脸红,最后耷拉着个脸去给他倒了杯水。 闷声说一句:“我睡觉了。”就上了楼。 安纯没睡觉,躺在床上玩贪吃蛇,后来听见外面有开门的声音,困意席卷,她也渐渐地阖上了眼。 他不知去了哪里,一连几天都没有回来。他不回来安纯一个人也自在,不用面对他的喜怒无常。 这几天里她睡醒了就吃,吃完了看会电视再玩玩游戏,一玩起来就不记得时间,凌晨三四点才睡。 这天中午,她坐在沙发拿着遥控器在换台,换了几个,画面跳到一个黑乎乎什么也看不见的场景。 她好奇停了下来。 黑暗中,有嘀嗒嘀嗒的水流声,一下又一下,缓慢又震耳欲聋,然后,那场景一转,变成一间没开灯的教室。 当她看到那个蓬头垢面的女人从下水道爬出来,原来是鬼片。 现在大白天她倒不害怕,越看越投神。 一部三小时的鬼片看完天已经黑了。今天的天暗得很快,不久就下起了雨。 暴雨越下越大,安纯做了个噩梦,梦见那个浑身湿透的女鬼从床尾爬上她的床,一下被惊醒了,盯着床尾看好久,又不敢关灯,开着灯睡了一觉。 后半夜总睡得不安稳,很早就醒了。 她一开门,正巧撞见出门的虞向南,明明睡觉前他还没回来的,觉得意外,“大老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男人语气淡淡,插着兜向楼梯口走。 “那你今晚还回来吗?”昨晚被吓了一夜她已经很后悔看了那部恐怖电影了,不想今晚再被吓得睡不着,但前头的人只是冷漠地回她三个字:“不知道。” “好吧。” 男人听见她语气满满的失落,倒是回了下头,果然她整个人闷闷的,耷拉着脸。 “怎么?” 但她只是摇摇头,一句话不说,她进厨房弄早餐的时间,再出去,客厅已空无一人,只剩烟灰缸多出的一根烟头。 最近曼谷总是多雨,好似被打穿了个窟窿,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安纯打算早点上床睡觉,睡着了就不会再想那个女鬼的事了,天空不作美,她失眠了,不知为什么头也阵阵地泛疼,肚子又开始叫。 在要起床还是继续睡之间犹豫五分钟,她决定下去煮面吃。 厨房里纸巾用完了,面煮上后她出去客厅的桌上拿,眼神无意扫到旁边的烟灰缸。 里面多了一根,而且还是刚被捻灭不久的,烟头还有个小星点,丝丝青烟向上飘。 是大老板回来了。安纯瞬间转头看向楼梯,随后笑起来。今晚有他在家里就不会再害怕了。 等把面吃了就上去睡觉。 她心情回暖,很快把面煮好,把面分了两份装到碗里。 正准备把第二碗端出客厅然后上楼去叫他下来吃,可刚转身,完全没料到他突然站在身后,吓得安纯手一抖,在面条差点要洒出去前他手疾眼快把碗给拿走放到了旁边台子上,但她的头硬生生撞上他肩膀。 不知他骨头什么做的,磕得她眉骨疼,手还被碗底烫到了,安纯被憋出生理性泪水。 男人刚才想要退但脚碰到了台阶,没能及时退出去,看见她眼眶红,不免烦躁,“就那么娇气?碰一下就哭。” 她攥着被烫红掉的手指摇头,咳嗽了声,一声不吭从他旁边走出去上了楼。 其实她也没想哭,就是被烫疼了硬生生憋出来的两滴眼泪,又加上整个人身体很不适,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么矫情,没说话就走了。 她回了房间就盖上被子睡觉。而男人坐在客厅抽烟,视线扫到那碗热腾腾的面,顿了下,抽了半根的烟丢进了烟灰缸。 杨正浩刚好走进来,站在他旁边,“南哥,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明天早上飞新加坡吗?” 说话间,杨正浩注意到桌上的面。虞向南自是不会自己动手做,这面应该是安纯煮的,她的护照还要八天才能弄好,这点他也知道。 “明天要不要叫人来这边守着安纯?还是给她弄一个护照让她先回去?” 他听着杨正浩的话,却走神了两秒。刚才碰她手的时候很烫,还咳嗽了。 “南哥?”杨正浩看他不应又叫了声。 “去申请明早的航线。” “好的。” 杨正浩随即转身,走到门口时回了下头,看见虞向南在往楼上走。 她的卧室比他的要小很多,整体布局偏白色调,那张被子是暖黄色的。 女孩面向门这边侧睡,看着被子起伏的弧度,是缩着双腿睡的,只露出一张脸,还被头发挡住,露出的脸颊微微泛红。 男人站在床边俯视着女孩恬静的睡颜。 “安纯。” “......” 他弯腰去摸她额头。果然发烧了。 第13章 第十三章 迷迷糊糊间,安纯感觉脑子发涨,身下的触感有点怪,不像床那么柔软,却比被子要暖。挣扎好半天才勉强睁开眼,可身体却没力气,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她看见男人线条利落的下颚。 “大老板?” 男人听见这一声,微低头,女孩果然醒了,只是眼皮要睁不睁的,右手攥着他手臂老半天了,睡觉都不安稳,动来动去。 “醒了。” 安纯才知自己躺在他身上,可身体很沉,起不来,忽而,颠簸了一下,“我们在飞机上吗?”她问。 “嗯。” 她以为是回香港,又觉得奇怪,“可是我的护照还没拿到,怎么上的飞机?” “睡你的。”男人道。 安纯确实很困,可嗓子干得发疼,便想爬起来喝水,才刚动一下,男人就扣住她手把她扣住,“干什么?” “喝水。” 他的手没有松,安纯看见他扬起右手,随后杨正浩从身后出现,恭敬站在侧边,“南哥怎么了?” “弄杯温水来。” 杨正浩很快找乘务员要来了温水,安纯喝完又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还是酒店的床,应该是套房,空间布局比她在泰国订的那间大很多。 头也不涨了,应该是烧退了。只是虞向南跟杨正浩不知去了哪里。 她坐起来给虞向南打过去电话。那边倒是接得快。 “大老板你们去哪里了?” “外面。半小时之后下楼来。”他说话总是不容置疑的态度,她乖顺应着,就起了床,坐在沙发等了二十几分钟,怕他们回来得比预期的要早不想让他们等太久提早下去门口等。 两分钟后,那辆保时捷缓缓在她面前停下。 安纯上了后座,把门关上。 “大老板我们去吃饭吗?” “嗯。” 安纯扣好安全带,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乏,她无意识地扭头——他的头微微后仰,露出清晰的下颚线,喉结在颈间通一下一道淡淡的阴影,双眼安静地阖着,像是经历了一场长久的劳顿,终于在此刻偷得片刻安宁。 车内光线昏暗,窗外流动的光影不时掠过他的面庞,明明灭灭。 “看够没?” 男人未睁眼,只短短的三个字,好似将她看穿了吃透了般的语气,她尴尬地别开脸,假装睡觉。 吃完了饭,安纯才知道自己在睡梦中被他带来了新加坡,坐的是他的私人飞机。 在飞机上睡够了,所以当男人问她困不困时,她毅然摇头。 却见他轻嗤了声,“你当然不困。” 安纯视线落在那只枕了自己一路的右臂上,知道他在反讽她贪睡,头上一团乌云,心里反驳一句,明明是你自己要问。 她发现他每次问过来一句很正常的话接下一句就要数落人,有时候真不太想跟他聊天,又怕不知什么时候会不小心惹怒了他,毕竟她在这边只认识他跟杨正浩。 杨正浩虽然对她挺好的但是他是虞向南保镖,虞向南如果要她滚他肯定也是要听他的,何况他还捏着她的秘密。 保时捷在一家大型俱乐部门前停了下来。 安纯跟杨正浩并行跟在他后面上了三楼。是一个台球室,单独的大包厢,里面还有一个男人,看见虞向南一进来便笑着上前握手。 那个男人看长相应该也是中国人,说的也是国语。 他跟虞向南在茶几两边椅子坐下,安纯知道他们有事要聊,不便打扰,乖乖跟杨正浩站在对面去。 中途那个男人出去了一下,他好似才注意到她。 见她那么听话,好似心情挺好,大手一抬,“你可以去那边玩台球。” 台球安纯完全不懂,杨正浩去叫了教练进来。 男教练进来,从第一步开始教她,给了她一根杆子,叫她弯腰,杆子如何去对准前面的球。 台球室与外面隔着层玻璃,聊着天的男人往里面扫了眼,视线精准落到那个男教练搭在安纯手背上的手,眉心微蹙,看向对面杨正浩。 杨正浩一开始还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他不太满意,好想是从看了安纯那边才开始的,所以他往那边看了眼。 玻璃门内,安纯与男教练以同样的姿势弯着腰站在台桌侧边,男教练身体紧贴着她。 杨正浩也不知自己想的到底对不对,但还是出去叫了个女教练进来把男教练换出去。 谈着话的赵治注意到这一幕,虽然虞向南什么没说,但看着刚才的一幕幕,多少也猜得出几分,笑着调侃他:“阿南,你什么时候换口味了?我怎么记得你之前身边那些都不是这种类型啊?” 那个女孩明显看着比他要小很多,身材也没那些女人好。 他却不甚在意的模样,淡声一句:“朋友的女儿。” “噢,原来如此。”赵治笑了两声,又回到话题上:“你爸跟我也是老交情了,咱们也不说别的,给你的价是比别人要低1%的。” 赵治是个广东人,早年来新加坡做石油开发与运输,从一个身无分文的小子一步步做大,几乎包揽新加坡的石油开发,跟虞鹏海是合作伙伴也是多年好友,虞向南这次过来就是谈的这笔生意。 从赵治这里采购原油由他运输到香港虞家的港口,之后送到虞家名下的炼化工厂进行加工,接着售卖出去。 “前两天虞学明过来找我谈我都没见他,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他这个人,还是跟你谈舒服。” “他也来了?”虞向南轻皱下眉,反应倒是不大。 “是啊,我就觉得奇怪明明你前一天晚上你跟我说了要来怎么他还过来。”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想把他手里的产业抢过去。男人只是云淡风轻一笑,“那多谢赵叔了。” “嗨,这有什么,合作愉快。” 两个男人碰了碰酒杯。 赵治老婆打电话来催他,他出了名的怕老婆,匆匆跟他道了别。虞向南把最后一口酒喝完,扭头看了眼里面。 学得倒认真,两个小时了也不见回头看一下。 男人起身,走了两步到玻璃门前,不轻不重,敲两下。弯着腰的女孩瞬间抬头。 “好玩吗?” “好玩。”女孩答得很认真,脸上带着笑,可下一秒却听见男人闲闲地来一句:“那你今晚在这睡吧,我先走了。” “别!”她立马放下球杆匆匆跟女教练道了谢赶紧跑上去跟上他们。 可一靠近,闻见他身上的酒味,记忆被猛地拉回到那天晚上,反射性往杨正浩那边靠了靠,这一动,碰到了杨正浩手臂,他以为她踩到什么或碰见奇怪的人,问她怎么了。 安纯瑶瑶头。 汽车在往回去的路上开。 她那边开了窗,虽然车速不快但吹过来的风不是闷热而是凉爽的。她一路看着窗外,感受着晚风。 男人扭头,就看见她贴着窗而坐。这后座就这么点大她还要坐得离他最远的,也不管她,接着阖眼。 忽而,前头的杨正浩回了下头,对虞向南说:“南哥,安荣伟电话。” 他徐徐睁开,就看到女孩比他还专注,眼巴巴看着那手机,恨不得自己拿过去挂了,他嘴角扬起,悠悠把手机拿过来。 “什么事?” 安纯紧张看着他,电话声音小那边说了什么她也听不清,生怕他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安荣伟。 但他只是时而应两声,好似是同意安荣伟提的什么建议。 “安纯?”他缓缓扭头看向她,她听见这一声整个身体紧绷,木着双眼,不知道安荣伟说了什么突然提到她,只能祈求地向他双手合十,拜托他不要告诉安荣伟自己骗他的事。 那一系列反应通通被男人看在眼里,倒是看笑了,还不忘回电话:“不知道。” 看见他放下手机,安纯小小松了口气。 杨正浩看见侧边递过来的手机自然接过,又自然而然看了眼屏幕。 通话时间显示一分钟。 他抬眸,不着痕迹看了眼后视镜。男人坐得正直,已然阖着眼。 一分钟的时候他们已经聊完了,后面提到安纯的那里,是他骗安纯玩的。 不过杨正浩倒没多大反应,虞向南这个人其实人格反差很大,上一秒还在杀人下一秒就能跟你打笑逗趣。 回到酒店,安纯洗了澡就睡下了。 昨晚在酒店门口她问了虞向南第二天的行程,他说了今天要出去,所以她调了八点的闹钟。 可当她洗漱完,才恍然想起,自己把唯一一套能穿的衣服给洗了。 她是睡梦中被虞向南带过来的,自然不会给她收拾衣服,只给了带了那个书包过来。 洗掉了的衣服被她挂在浴室里,这会还有是湿的。 虞向南说了八点半要出门,趁着还有点时间她赶紧把衣服拿下来用吹风筒吹。 可才吹了五分钟,在嗡嗡的吹风筒声之余她听见突兀的敲门声,赶紧关了吹风筒回头应外面:“怎么了?” “你好了没?要出门了。”杨正浩的声音,“南哥已经在下面等了。” 整整过去了两分钟,杨正浩都没听见里面再有回应,疑惑间,他再敲门,刚敲一下,门却突然开了。 站在门里的安纯讪讪笑,“走吧。” 杨正浩觉得有点奇怪,但虞向南没什么耐心他也不敢耽误,没多想,跟她坐电梯下楼。 匆匆忙忙赶出来的,安纯的衣服虽然吹到差不多干了,但内裤没来得及吹,还很湿,黏在身上很难受。 尤其当坐下来时。 她动来动去,尝试调整一个舒适点的坐姿。 忽然—— “你动什么?” 第14章 第十四章 安纯僵了一秒,怕他看出异样,也不敢再动,“没...” 杨正浩也看了眼后视镜。 没多久,他们到了一家餐厅的三楼。 安纯坐在虞向南对面,这凳子是木制的,本身带着凉意,从薄薄的裙子布料渗到皮肤,更觉不舒适。 菜上得很快,他并没有多饿,意思地吃了几口,舀着那碗汤。对面女孩看了自己好几眼,他怎么不知,早上就不对劲,他倒要看看这个安纯究竟要说什么。 “大老板。” 磨磨蹭蹭十多分钟,终于肯说话了。 他默不作声,看着她。 “待会你要去谈生意我就不打扰了,我想出去逛逛可以吗?” 就这一句,都要磨个半天。 他放下了勺子,身后往后一靠,瞧着她,“去买什么?” “随便买点。”他们都是男人,总不好跟他们说自己要出去买衣服还有内衣裤。 吃完了饭,杨正浩先下去了开车,他们随后下去的,站在店门口等。 安纯打算等他们走了就去买衣服,一心想着这个,完全没注意到男人看了她一眼。 汽车在他们面前停下,杨正浩下车到那边给他开后车门。 “你跟她去买东西。”他没上车。这个安纯见个男网友都能被骗,这出去一趟还不知要被骗到什么山沟去。 杨正浩“好”字还没出口,就听见安纯先说:“不用了大老板我自己去可以的。”急不可耐,又怕说服不了他,还补一句:“你不是也需要司机吗,阿浩还要给你开车,反正我也没什么事的,不用送我。” 男人微侧额,不声不响,睨着女孩。她抿着唇,一动不动。 他也懒得管,迈腿上了后座。 杨正浩把车门关上,回头跟她说碰到什么事记得打电话,接着上了车。 看着那车尾渐行渐远,安纯这才向外面走。 只是她对这边不熟,走了好远才看见一个商场。挑衣服时,苏媛突然给她打来电话。 分别之后她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虽然相处时间短但安纯挺想念她的,接起电话时声音甜腻:“苏媛姐姐。” “安纯,你一个人在泰国吗?”苏媛是知道虞向南要去新加坡出差的,他出差肯定不会带上安纯,今天想起来,想来她一个人在别墅那边暴乱又未消停,叮嘱她几句回来前不要乱出门。 “没有,我跟大老板来新加坡了。”安纯看见那条浅蓝色的背心裙很不错,没有试直接拿下来给了店员。 “新加坡?”那边苏媛甚为诧异,“南哥带你去的?” “嗯。”就这么个瞬间安纯看见一条红色的背心裙,看见的第一眼就觉得很适合苏媛,决定买回去给她当礼物。 她一心想着买礼物,只是那边苏媛却心不在焉。虞向南向来没什么耐心,平常陪她逛街都很少,去那边又是谈生意不是去玩,肯定不会愿意带安纯过去,可对面的女孩说她在新加坡。 她忽然想起安纯手机落在自己房间的那夜。之前就觉得奇怪,好好的她为什么会忘记拿手机,当时并不算晚,安纯每晚都要玩一会游戏才睡的,这个她知道。 第二天她还迟迟不下楼。 那晚虞向南也回去得很早,他的打火机也落在她卧室桌上。 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姐姐?你还在吗?” 苏媛回过了神,觉得大概只是巧合吧,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匆匆跟安纯说了句要忙工作,挂了电话。 安纯买完了衣服出门左拐就是内衣店,她直接拿了两套自己穿的尺码买完就走。 彼时,正是下午一点钟。天气很热,但高尔夫球场安装着十几台空调,男人坐在棚子内,吹着凉爽的空调,十分惬意。 赵治有事走到外面接电话去了。 他看见杨正浩从正前方走过来,到他面前,毫无保留地把看见的都告诉了他。 “就只是买了衣服?”男人指腹摩挲着茶杯。 “是的,买了三套衣服跟内衣。” 他垂着眸,视线盯在绿油油的草坪上。 一上车就扭扭捏捏,吃饭也不老实。 噢。 看来是有人把唯一的一套衣服洗了,没干,穿的湿衣服出门。屁股动来动去,内裤肯定最湿。 杨正浩看见他笑,不太明白是为何,直问:“南哥怎么了吗?” 话音刚落,接完电话的赵治走了进来,“阿南,我老婆把饭菜做好了,中午留在这吃吧。”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不了,还有点事,下次再来。” “那行吧,你有事我就不留你了。”赵治转头又回去了。 安纯在酒店收到杨正浩电话,叫她下楼去吃晚饭。 安纯从楼上坐电梯下去二楼的餐厅,一眼看见坐在窗边的虞向南,径直走过去,没看见杨正浩,坐下时顺口地问他:“大老板就我们两个吃吗?” 服务员看见她落坐,便走过去问虞向南:“请问要上菜了吗?” “嗯。”男人回完,视线落到对面女孩脸上,“出去买什么了?” 安纯被他一问,也忘了刚才他没回应的问题,乖乖回答:“衣服,还有给爹地的礼物。” 进了商场她先看到的是家手表店,看见一个手表觉得挺好看,也很衬安荣伟的气质,就买了下来,打算回去送给他。 “还有呢?” “还有、给苏媛姐姐买了条裙子。” 服务员先端上来一道辣椒螃蟹,安纯瞬间被香味迷住,但还是先给大老板夹了一条蟹腿,这才给自己夹。 他却没动,左臂搭在桌上,看着对面吃得认真的女孩,目光擒着抹极淡的笑意。 “好吃吗?” “好吃。”女孩抽空回他。 在她吃完一条蟹腿拿纸巾擦嘴时,看见他并没动筷,觉得奇怪,抬眸看他,他却问过来一句:“谁带的你出来玩?” 安纯差点脱口而出“你”,下一秒反应过来,自己出去买东□□独忘了给他买礼物。 她也有想过的,只是带的钱不够了,他穿的衣服用的东西看着就昂贵精致,怕他看不上自己买的。 完全没想到他会问,讪讪地笑,“我带的钱不够了,所以...”他不声不响看着人的样子挺吓人的,自带威慑力,安纯赶紧找补:“我明天出去一定给你买。” 他不言不语,只是端起那晚汤喝。 一顿饭吃得安纯心不在焉,她剩的钱不多了,那家商场里的东西都很贵,如果要给他买,只能在外面的摊子或小店买。 只是,他会嫌弃吧。 但也没办法,如果他不满意,那等回香港问爹地给了钱再买个新的礼物给他。 商场周边倒是很多小店。 正是下午的三点钟,街上人来人往。 安纯逛了几家,揣着仅有的1000新加坡元,走到了一家杂货铺,里面的那个钱包看着挺不错的。 老板说要2000元,她好声好气砍了半天价,终于砍到了1000元。 安纯带着礼物往回走,只是突然感觉有什么扯了下自己裙子,回头看,发现是个小女孩,脸上脏兮兮,约摸**岁,一副要哭不敢哭的模样。 “姐姐。”女孩似乎在害怕什么,抓着她裙子一角也不肯松,安纯弯下了腰去问她怎么了。 “我被人跟踪了。” 安纯刚要抬头看看是谁却被小女孩制止住,“姐姐别看,会被发现的,我不敢回家,你能不能陪我一段路。” 经她一提醒,安纯只能用余光去瞟周围,街上很多人,她确认不了是哪个,但前面电线杆柱子下有两个男人看着鬼鬼祟祟,又不敢抬眸直接看。 眼前的小女孩哭了,只默默掉眼泪不敢哭出声,看得她心脏揪起,“那、你家在哪里?我帮你报警吧。” 她一手牵着小女孩一手伸进裙子口袋找手机,但却又被小女孩按住,“别,报警了他们以后还会再找我麻烦的,我家就在前面,我今天就是贪嘴自己一个人出来买冰淇淋吃,之前都是我妈妈陪我出来的,我妈妈在他们就不敢跟我。”小女孩旁边的巷子指进去,“就在里面,很近的拜托你陪我进去好不好?” 安纯看见她眼泪掉得更凶,安慰地拍她后背,“好好,你别哭了我带你回家。” 小女孩抹掉眼泪点着头,紧紧牵着她的手往巷子里走进去。 巷子很短,安纯以为到了,但在巷子的后面是一块空地,穿过空地之后是一片高地不平的破旧房屋。 太阳很晒,安纯额头冒了细汗,小女孩又牵得紧,两个手心湿漉漉一片。 “你家在哪里啊?” “就在前面了。” 没一会她们走到了村子里。这里的房子都是木屋,经过的两家门外台阶上都有人在看着她们,安纯莫名感觉不适。 “到了吗?” “到了。”小女孩在一间瓦房停下。 “那我先回去了,你以后别再一个人出门了。” 安纯刚要转头,却看见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女人走出来,她脸上有一个像是被烫伤的疤痕,张着嘴啊啊地说着什么,她不太懂。 小女孩向她解释:“这是我妈妈,她是个哑巴。”那个女人在比划手势,小女孩接着翻译:“她说谢谢你送我回家,叫你到我家里喝杯茶再走。” “不用了我不渴,你已经到家了那我就先走了,我还有朋友在等我。” 但小女孩却执意要她进去坐坐,安纯怎么说都不行,两人拉扯间,安纯的电话突然响起。 她把手从小女孩手中抽出说要接电话,可她刚按下接听,头顶紧接着传来一阵强烈痛感。 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傍晚六点。 赤道的太阳已收敛了午间的锐气,化作一个巨大的、温暖的橘黄色光源,映照到对面玻璃大楼上。 而这边,正是新加坡最大的赌场,二楼是极具私密性的包厢。 虞向南跟赵治几个人约在这里见面。 正谈话间,包厢门毫无征兆被人推开,进来的杨正浩神色不对,先看了眼虞向南,也不管这边的生意谈没谈完,径直走到他身边,弯下腰在他耳边低声:“安纯不见了。” 男人顿时蹙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十四章 第15章 第十五章 安纯感觉后脑很疼,被硬物猛敲一击的感觉。 还未睁眼,恍然忆起在村子木屋倒下前最后一幕。她被人从背后偷袭敲晕。 猛地爬起来,脑袋剧烈一痛,可当下顾不上这些,赶紧环顾四周。 她身处一个几平米的蓝色小房间,而自己躺在床上,双手麻绳绑着,后面那扇窗户外响起阵阵沉闷声响。她跑过去看。窗外漆黑一片,远处是黑漆一片的海水,还有礁石。 好像是一座小岛。能看见的范围不多,她又不太确认。当下最重要的是要逃出去。 忽然,对面的门响起动静来,好像有人在开门,这里能出去的地方只有门,惊慌之下,尚存的理智告诉她必须抓着这个机会逃出去。 安纯跑过去将床上的被子一捞到手里紧接着小心翼翼躲到门后。 门外的人开锁很慢,折磨着她的心脏,精神紧绷到极点。 扣。 当这一声落下,她看见那扇门被拉开,安纯紧张攥着被单,外面的女人刚跨步进来,她立马抬起双手迅速用被单锁住女人喉咙。 女人猛然挣扎,怕把其他人吵过来安纯一个回身把门顶回去再死死勒她脖子。 女人满张脸被勒得通红,张开嘴巴想要偷口空气可喉咙却很疼,逐渐呼吸不过来,没半分钟,她就没了挣扎。 安纯虽动作利索但整个人怕得不行,这个女人就是小女孩说的妈妈,见她昏过去她赶紧探她鼻息。 还有气,只是晕过去了。 安纯赶忙从她身上摸索出钥匙用齿轮那边去割绳子,虽很费力但终于是割开了。 彼时她身上只剩条裙子,手机和鞋子都不见了。 不知是不是被海环绕的缘故,地上很凉,每跑一步就刺着疼。 走廊很长,隔着三米才有一盏灯,没灯的旁边就是一扇门。 这会暂时没有人发现,她趴到门上从那个正方形的窗口往里看,里面空间布局与关她的无异,只是这里有很多个小孩,被一条长绳连着绑住双手,看上去都比她小,男女都有。 好几间房都是这样。 好像是贩卖小孩的孤岛。 安纯一鼓作气跑到走廊末端,前面是水泥墙壁,路被分为左右两边,当她看向左边,惊喜地看到那边墙上有个公共电话。 只要把电话打出去给大老板他可能会来救自己的。 安纯卯了劲向那边跑,顺利到了公共电话前面,慌得手都是抖的,颤抖着按下记忆中的号码。 电话拨打过去却很久没人接听,冗长的嘟声让她变得更焦急。 突然间——“嘿!” 安纯被这一声怒吼吓得猛然扭头。 左边离这五米远之外站着一个身材高大满臂纹身的外国男人。 男人似乎也不害怕她打电话求救。 因为他知道她的电话肯定打不出去。这里的电话都需要用专门的芯片插进去才可以拨打出去,就是防止他们这些人突然逃跑向外求救。 男人刚迈一步,吓得安纯拔腿就往另一边跑。 一路跑了好远,快到拐弯时她紧急回头看一眼,就看到男人边跑边拿着对讲机在说什么,说的是英文,虽然听不懂但肯定是在叫人,安纯顿时回头拐过那道弯加快脚步。 这里应该是地下室。因为她看到前面有条上去的楼梯。 身后男人追得很紧,安纯跑得双腿已经泛软了,但还不能停下,她一鼓作气跑上短楼梯,可刚跑上门口,右边通道突然出现一张脸,咫尺之间,面目狰狞,怒目瞪她。 安纯吓出一身冷汗,心提到嗓子眼。 男人长手一伸,就要抓她头发,安纯闭着眼双手去推他,男人似早有预料,毫不犹豫地一脚往她肚子上踹。 安纯整个人往后仰,但刚追上的另一个男人没预料她会摔,来不及去躲,安纯摔在他身上,他后背擦着台阶掉下去。 恐惧间,安纯摸到他腰上一把刀柄,她与男人一并摔到下面,才刚停下来,上面男人就已经追了下来。 却不料安纯突然从后面抽出一把水果刀,猛地一划,男人手臂被划出一个巨大口子。 鲜血溅到安纯脖子上,她顾不上去管爬起来就向上跑。 推开那扇不足一米高的门,当安纯跑出去,视线所及之处是看不到头的海水,她赤脚踩在礁石上,回头,孤岛上这栋房子竟有五六层高。 地下室昏暗不见天日,从一楼往上去金碧辉煌,每一处都散发着矜贵气。 安纯站在原地,无比迷茫。她不知该怎么才能出去,也不知能向谁求助。 她抬头望着,二楼的阳台有个男人看了下来。他戴着副金丝眼镜,狭长的丹凤眼似乎狐疑。 安纯招手试图向他求救,可她看见他给谁打了电话,紧接着,三个男人从大楼跑出去,甚至手上拿着枪跟电击棒。 安纯被他们逼到礁石悬崖边,再无退路。 粗糙的沙石和尖锐的贝壳早已割裂她足下的皮肤,留下斑驳的血迹,但她已痛到麻木。 追赶来的男人越来越近,晃动的手电筒光束刺着她双眼,咸涩的海风灌进她肺部,令人绝望的气息。 其中一个男人在怒骂,安纯回头,下面是黑色翻腾着的海水,浪头凶猛地拍打岩壁,碎成冰冷的白色泡沫。 与其被人用不知什么方式折磨痛苦而死,她宁愿跳海,搏一次生机。 安纯绝望闭上眼,身体向前倾,准备一跃而下。 就在这一刻,头上响起阵阵嗡鸣。 一架直升机横空出现,巨大的气流从天而降,猛烈地掀动她的衣裙与头发,几乎让她站不稳。就连对面的男人都停下了脚步。 直升机逐渐压低,安纯脸上满是泪,但当她看清直升机后座那张脸,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却又猛地一松。 是大老板!还有杨正浩! 直升机刚落地安纯就迫不及待跑过去。 穿一身黑衣的男人从后座下来,目光始终在跑着的女孩身上,但在这之后他看见远处那个男人朝她后背举着枪。 “杨正浩。” 前头的杨正浩在准备下飞机,忽而听见他沉声叫自己名字,听得出的着急,顿时抬头,几乎没出半秒,手立抬枪,对准对面男人。 “大老板!” 安纯伸出双手猛扑进他怀里,男人抱着她紧急躲避飞来的子弹,护住了女孩,但却被子弹擦伤手臂。 而开枪的男人被杨正浩一枪打中手臂,手枪掉地。 两方举着枪对峙,那边似乎收到什么消息,按着通信耳机,没有上前。 女孩身体冰凉如雪,又被海水打湿,被一番折腾得全无力气,整个人摊在他怀里。 虞向南把她抱进后座接着往后退。 “南哥。”虽然他身上带了枪但杨正浩还是担心他一个人进去会有危险,而且他手臂还伤着。 但男人只是微回下头,扔下一句:“看着人。”之后向大楼里走。 刚进入大楼,四五个男人进来包围他,他泰然自若,拉开一张凳子坐下,还拿那条餐巾擦了血。 这里是座归美国高官达贵管控的岛屿,每个进来的人需要经过严密的安保系统,私密性极高,同样,这里的乐趣也是外面所不能比拟的,所以那些人花高价也进来玩。 白天安纯突然挂断杨正浩电话他就察觉不对,马上进去找虞向南,找到她最后消失的村庄,把那些人绑过来问到了关她的地方。 很快,便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出来,端详着他在对面坐下。 虽然这人身份暂时没查明但能直接开直升机来救人显然非富即贵的,并且只带了一个保镖进来,说明以他的身世并不怕在这里出事,但在这,多的是皇室权贵。 “那个女人你不能带走。你伤了我的人,她必须留下。” 而男人却一副今天救定了她的神情,眼神鹰鸷,注视着人,“你们伤她的这笔账怎么算?就你们的命矜贵?”他不疾不徐,继续谈判:“八千万美金,换她一条性命。” 以往也有人来赎人,眼前这个男人出的价最高。 “那位是你什么人?” “问那么多废话。”男人挺不耐烦,外面的小兔身上那么凉就她那身子骨再耗下去肯定又得发烧,“钱就在外面,叫你的人出来拿。”他说完起身。 杨正浩站在直升机后座窗户的旁边,看见他相安无事出来也知事情是解决了,于是回头把副驾的黑色大包拿出来,往前两步放到地上。 而男人回到后座,女孩被他以分开双腿的姿势抱到身上,戴上降噪耳机。 直升机再度起飞离开了小岛直接降落在酒店楼顶。 杨正浩看着他把女孩抱回他的房间,不需要他吩咐很快就去找了医生来。 安纯虽没昏迷但意识不醒,半睡半醒的状态,医生给她做了检查,除了脚下的擦伤外其余无大碍,给她上了一遍药,又帮他处理了被子弹擦伤的伤口之后同杨正浩出去了。 没过多久安纯意识清醒,抬起头的那一下,正巧看见站在窗边在打电话的男人,不知说了什么,只是听语气,似乎很烦躁。 这房间的布局有些陌生,并且比她住的要大,应该是他的房间。 安纯想要下床,可才刚掀开被子,明明动静不大的,却被他听见了,回了头,见她动,皱了眉,“下来干什么?” 他挂了电话,安纯也就没再下去了,只是坐在床边。 “我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她很自责,微低着头。 “你还没那么大能耐。” 这话听着虽挺让人不舒服,但听见他说没有,安纯这才松了气。 “吓着了?”男人站在窗边,没有要过来的意思,但语气比平时跟她讲话要软,似在哄人。 “嗯。”她点头,那阵后怕的恐慌萦在心口,忍不住向他吐苦水:“我好不容易跑出来,差点被他们抓住,还被那个男人踹了一脚,我当时都想跳海了,还好你及时出现,要不然我现在都不知道被海水泡发成什么样了,大老板谢谢你救我。” 安纯注意到他手臂的纱布,在岛上的时候她就听见了枪声,只是当时太累了想问他都没力气问,一看到那纱布那么厚,立马就下了床,“你受伤了,疼吗?” 好似受伤的不是他,却还在笑,瞧着她担忧得眉头紧皱,想碰又怕弄疼他伤口,就想逗一逗。 “我要说疼你要怎么做?” 女孩抬头。 第16章 第十六章 她瞧着他眼角那抹勾人的笑,揣摩不穿他的心思,思虑半响,试探地说:“那、我帮你上药。” 他好似觉得无趣,身体向后倚靠窗户,他身量很高,女孩站直了也才到他肩膀,他低眸俯视着那双圆圆的无比专注望着他的杏眼,“就没了?” 他这一问,她更捉摸不透了,不过手腕碰到裙子口袋略显坚硬的一角,顿时想起口袋的钱包,她低头去拿,果然还在,居然没有丢,笑着抬头,递到男人胸前,“大老板这是我给你挑的礼物。” 男人意思地这么瞧一眼。看那材质,不用说都知道多便宜。 “就是为买这个被人拐走的?” “是的。”安纯也知道他心里会嫌弃这钱包便宜,赶紧找补:“我带的钱不是很多,剩下的全都用来买这个了,虽然它没有多贵,但是大老板等回香港了我会再重新给你挑一个礼物的。” 听到那句“全都用来买这个”,他心情挺不错,收下了那钱包。 瞧着外面的天,估计也是夜深了,怕打扰他休息,安纯又说:“那大老板我先回去睡觉了。” 男人看着她走向门口,头也没回一下,关上了门出去。 他站在窗边喝完半杯威士忌接着去洗了个澡,只围条浴巾出来,直接就上了床。被子掀开,上面残留的独属于女孩的甜香味涌到鼻尖。这个香味没在别人身上闻到过,应该是她的体香。 男人怔了一瞬,仿佛女孩还在旁边,沉默着看着身侧空空的枕头足足两秒。 安纯回去后就睡下了,这一晚折腾得她太累了,不过那个医生开的药倒是很管用,过去一晚她的脚已经不怎么疼了,走路慢点没什么大碍。 早上九点半,她刚洗漱完,杨正浩来敲她房间门,手上拿着药,往她腿下看了眼,“这是治你脚伤的药,再涂两天就好了,没有副作用。” “谢谢。”安纯注意到他还提着另一个袋子,里面有瓶瓶罐罐,“那是给大老板的药吗?” “嗯。” “要用这么多药?” “嗯。”杨正浩仍旧惜字如金。在他转身准备去找虞向南时安纯喊住了他,“等一下,我拿进去给他吧。” 杨正浩在走廊中间回头,眉头微蹙,“你会弄?” “会的,之前我爹地受伤就是我包扎的。” 他没说什么把药给了她。 安纯敲了两遍门,里面都没有应,觉得他大概还没起床,打算晚点再来找他好了,还没转身,那门却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男人宽阔结实的胸膛,淌着水珠的腹肌线,视线往下...当她看到浴巾的时候赶紧打住向侧边移开眼,轻咳了声,说:“杨正浩给我们拿了药来。” 男人松开门放她进来,转身走几步,大喇喇在沙发坐下,面向着她。 也不把受伤的手臂伸到她面前,她坐的位置不好弄便往他身边挪了点。 纱布已经被他拆下来了,刚被温水淋过,还有血在往下流,看着挺吓人,怕弄疼了他,安纯用棉签轻轻刮血迹。 “大老板你为什么早上洗澡啊?”她就是好奇才问的这一嘴。他身上热气很重,弄得她都有点热了。 “问题那么多,说了你又要跑了。” 跑?安纯不懂为什么他解释一句话自己会跑,那句“为什么”几乎脱口而出,又在刹那间被咽进喉咙,连手上动作都停了,似乎木住,这么呆然地与男人对视,咽下喉,又尴尬低下头去。 看也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去,男人轻笑一声,“新加坡天气热我起床洗个澡,你想到哪里去了?” 安纯又抬头,惊觉自己把他想偏了,原来自己思想比大老板还不正,又不好意思说,顺应地回一句:“我也是想的这个。” 一边上药一边祈祷他千万不要再追问。 他果真没有问,享受着她的服务,视线扫到她的脚,“你的伤口上药没有?” “上了的。”她的伤口大都只是点擦伤,涂药很快。 弄完伤口后安纯看到他起身向床那边走,下意识看过去,他背着这边,好像是解浴巾的动作,安纯猛地扭头,慌忙把东西全收拾进袋子里匆匆起身,撇下一句:“大老板我先出去了。” 刚一开门,不偏不倚与要敲门的杨正浩碰上,好在杨正浩反应快,拉着她手身体向后退半步。 不知为什么安纯莫名就跟他解释一句:“我来给大老板上药。” “我知道。”就是不懂为什么上个药能把脸也上红了,还冒冒失失的。杨正浩侧着头往房间里面看,站在床边的虞向南刚好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两个人站在门外等他出来去吃早餐。 他们依旧去的酒店楼上餐厅,选的也是靠窗的位置,虞向南坐在他们两个对面。 正在等菜的时间,安纯百无聊赖看了眼风景,突然,一个从侧边走来的女人不偏不倚正跌到虞向南身上。 女人穿着吊带与短裤,身材火辣,哎呀一声,那只涂着红指甲的手扶在男人胸膛上。 安纯一愣,杨正浩一怔。 不过他到底见惯了反应自然没她大。 “不好意思我没走稳。”女人声音娇媚,那只手不舍地松开,还在上面画一个圈,看得安纯脸一红,悄悄低头。 女人目光如火如荼,恨不得整个人贴到他身上,“不过这里都没有座位了,我能跟你拼个座吗?” 虞向南面无表情,对面杨正浩看出他的烦躁,随即起身,语气态度疏离恭敬:“这里不接受拼桌。” 女人听见了,但身边的男人都没发话,她当然不肯走,抬头,看见男人对她笑,那眼神,分明在暗示她靠近,有话要说,女人以为有戏,顿时笑得更妩媚,贴着他身体把脸凑向他嘴唇。 男人在她耳边轻飘飘地来一句:“这么饿把这只手剁了给你加餐好不好?” 女人笑容僵在脸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但那只手到底还是悄然抽了回来,默不作声,拿上包离开。 “安纯。”他敲两下桌面。 安纯听到他突然叫,赶紧抬头,“嗯?” “你脸红什么?怎么?你喜欢女的?” “不是的。”她只是不好意思看而已。 吃完了早餐安纯去了趟厕所,回来看到只有他一个人在,顺口地问他一句:“杨正浩呢?他回去了吗?” “嗯。” 安纯没有再坐回去,但他却没有起身的意思,可他比她还先吃饱的,以为他在等什么人有生意要谈,所以她主动说:“大老板我先回房了。” “急什么?”他缓缓开口,“坐会再走。” 安纯不明白为什么他还不走但还是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后来她还跟他出去逛了街,他给她买了个部手机,逛到一个沙滩,还看了场日落。 回到酒店已经七点多了,安纯也玩累了,打算回去洗个澡就睡觉。 可她打开门,看清里面的场景,她眨眼,又眨眼。明明离开之前房间还很干净的,可那床被子不知怎么一半在床上一半在地上,沙发也换了位置,窗帘被打开。 就连她的书包,也被拉开拉链。 有人进来过她的房间! 意识到这一点,安纯下意识缩到门后。该不会...是昨晚那些人反悔要来抓她吧?又或者那个小女孩还想再来骗她一次? 不管是哪种都不是她想发生的。 思考两秒,安纯毫不犹豫决定去找虞向南。 彼时,男人正在里面打电话,忽而听见敲门声,又好像并不感到意外,悠悠过去开门。 “做什么?” “好像有人翻过我的房间我不敢进去。”她站在门外紧皱着眉,生怕身后有什么人在跟着,还往他身前靠。 他看了眼走廊,视线又落到她脸上,“进来。” 他叫她进去也没再说什么,安纯看见他在打电话也不好意思打扰,安安静静在沙发坐着。 他那边不知什么时候电话打完了,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仍在看着手机。 安纯没事做,闲着无聊,忽然想起之前乔萱跟她提到过的一部很好看的美国电影,故事大概是关于两个生活在贫困区的一对男女的感情故事。 这么想着,她就扭头,“大老板我们找个电影看吧。” 他兴致不大,但也没扫她兴,淡淡两字:“随你。” 安纯找了两分钟才找到那部电影,点开后蜷着双腿整个人坐在沙发上看。 她看得入神,完全没注意到肩上何时垮着一只手,那只手还悠闲地卷她头发玩。 电影才到二十分钟,场景转换午夜酒吧,男女欢聚一齐,当拍到男女主时,他们竟然直接在厕所里**起来。 她没想到这个电影的尺度那么大,那个女孩几乎□□。 虽没拍到他们的下半部分,但那一下又一下的扭动,仰头,情谜离乱... 安纯整个人木住,彼时,肩上那只手变得有存在感。 他轻扯一下卷起的小缕发尾,轻笑,问她:“你平常就看这种电影?” “啊?”安纯不好意思看他,抿着唇。 前面电影越演愈烈,**,声音环绕着她整个人似的,无处可躲。 未经世事,旁边又坐着个男人,她羞得脸颊发烫,“我、我不知道,是我朋友说好看我才打开的...” 女孩边说还边往旁边缩,甚至还想去拿遥控器把电影关掉,男人偏不让,手往回收,捏住她后颈。 第17章 第十七章 新加坡的事情谈完了,今天飞回香港,仍是坐的虞向南的私人飞机。 杨正浩坐在后面,上回安纯是被虞向南抱上飞机的,这回...倒是有点怪。 一个坐在左边窗户,一个坐在右边窗户。 经过一个海峡,安纯趴在窗边好奇地看着下面风景,后来从书包拿了本书出来看。 看着看着,察觉到旁边有道扫过来的目光,下意识扭头,正巧对上他眼神,脑子瞬间冒出昨晚的画面。 第一段激情戏过去的时候她以为下面不会再有了,可后半段基本隔十五分钟就突然穿插几段床戏,偏偏他拿着遥控器不给她关。 她说要睡觉,他却扣着人不肯放,要看完了才能走。 安纯默默别开脸低头继续看书,但心情受了影响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强迫自己好几遍专注注意力。 专注。 专注。 突然,书本被一只手从上方抽走,她跟着仰头,男人已经款款在她旁边坐下,拿着那本书意思着翻了这么两页,举到她面前,“老师教你这么看书的?” 安纯呆然看着眼前拿反了的书,脸颊微热,她只是受昨晚影响而已,自认为平时看书还是挺认真的,忍不住小声反驳回去:“我学习成绩还算可以的。” 男人一笑,扭头看着她,“成绩出来没?” “快了。”她在心里算算时间,“还有半个月左右就出来了。” “想考什么大学?” “香港大学法律系。”看他挺关心自己学习的样子,安纯便说:“大老板到时候等成绩出来了我告诉你。” 男人只是淡淡一句:“随你。” 那本书安纯没再看,倒是犯起了困,渐渐的,那脑袋往他肩上倒去。 落到肩膀的那一下,他低下头看她的脸,大概是鼻子痒,手无意识揉了揉。 倒是睡得安稳,也不怕他把她给拐了。 - 飞机在傍晚降落香港,下了飞机后安纯跟他道了别,接着自己打了的士回家。 安荣伟没在家,安纯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回到家了,之后就关了灯睡觉。 第二天她起床时安荣伟又上班去了,连着一周他每天都忙到半夜才回家,又在大早上出门,安纯回来这么久都没见过他的面,回到香港之后也没再见过虞向南。 那天她把买给苏媛的礼物拿过去送给她,傍晚从外面买菜回来,几天不着家的安荣伟终于回来了,不过他看上去很累的样子,连吃饭也吃得比平常少。 “爹地,工作很忙吗?”安纯将热水递到他身前。 安荣伟似乎不太想说,只是摇摇头,“你去旅游玩得怎么样?” “挺好的。” 安荣伟刚想噢,但忽然又想起件事来,“你不是跟乔萱出去玩的吗?怎么她还没回来?” “啊——”安纯倒吸凉气一口,一边赶忙找补:“那个、她面试上一部电视剧的角色,拍戏去了。” “噢。”安荣伟为最近的事忙得心交力瘁,也无心再跟她闲聊上了楼睡觉。 安纯收到了邱烨然的短信。也不知他怎么知道的自己回了香港,约她出去看她喜欢的那个男明星的电影。 鉴于那晚跟虞向南看电影的尴尬,她最近不是很想看,于是拒绝了。 刚好今晚可以查成绩了,安纯登录账号上去查,发现自己过了香港大学的分数线,开心得立马跟乔萱报喜。 乔萱连发两句,恭喜,恭喜啦,回去记得请我吃饭。 安纯回她一个嗯! 喜悦之余,她想起在飞机上虞向南聊到成绩的事,她说了要告诉他的。 她翻出他的电话号码,但又觉得直接发显得太突兀,编辑又删除,最后发过去三个字。 晚上十点半,夜色如墨,霓虹如血。 赌场大厅内,密密麻麻都是人和机器,大部分人都坐在老虎机面前,一边抽烟或一边喝着免费饮料。 往里走,是玩扑克、二十一点或轮盘的赌台。 大厅中间的那桌,赌注逐渐往上加,最后桌上只剩虞向南、虞学明,以及徐弘深。 他刚放下酒杯,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下,弹出短信。 荷官将一张底牌一张明牌放到他面前,他不疾不徐点开短信。 -大老板。 发了三个字过来又不说什么事。 男人打下一个问号,才放下手机那边短信又来了。 -我考上了,香港大学。 光看着这短信他都能想象到此刻屏幕前那张脸笑得多灿烂。 -打算出去玩? 对面的虞学明看完底牌,一抬头,注意到对面的虞向南在看手机。不知对面是谁,他看了好几回,对牌局输赢也不甚在意。 看完底牌,左边的徐弘深扔出筹码:“大新湾东边那座小岛。”那是他的私人岛屿。 右边虞向南食指轻扣桌面,泰然自若,运筹帷幄,“跟注,阿尔法拉马号游轮。” 那个游轮是他前年以六亿港币买下的,没怎么上去玩过,停在港口里,每天都有人进行护理。 虞学明看了眼虞向南那张明牌,是张9,而他手里是对K,害怕虞向南手里是对9,放弃跟牌。 他看着虞向南亮出底牌,一张方块2。 一举赢下牌局。 三局过后,桌上只剩下虞向南跟徐弘深。 虞向南两张明牌是J,而徐弘深是两张9,虞向南开局就以温华庄园为赌注,但徐弘深觉得他不可能有三条J,下注这么大肯定是想耍诈,所以他选择跟注,同样以一座庄园为赌注。 虞向南看了底牌,桌上手机弹出消息。 -不去了,爹地给了我钱,打算明天出去吃顿好吃的,大老板你有空吗? 抬头看见徐弘深,忽而想起个事,扣着桌面的食指停顿,“前两天你是不是在拍卖会买下一条宝石项链?” 徐弘深颇有些诧异,“你对那个感兴趣?买给女人啊。行啊,那我就用那条项链下注,只是跟你那庄园比肯定比不上。” 男人唇角微扬,无所谓。 荷官继续发牌,第五张牌发完,虞向南率先亮出底牌,五张牌依次为9、A,和三张J,而徐弘深手里分别是5、8,和三张9。 虞向南也玩够了,喝完最后一口酒,起身,“项链记得送过来。”转身向赌场外走。 - 八月中旬,天气依旧很热,安纯在家待到傍晚才出门。 闲逛了一段路,看来看去没看到有想吃的东西,还突然有只猫从草丛钻出来,这小猫还很粘人,在她脚踝蹭。 安纯笑着蹲下去摸它。 丝毫没注意到在路边缓缓停下的一辆保时捷。 男人倒也没想到会在路上碰到她,远远的看见个背影跟她很像,就开了过来。 女孩穿着棉白色裙子,蹲在树影下,碎发被微风吹起,露出半截凝白的后颈。微微倾着身子,手指轻柔地抚摸那只橘色流浪猫。 忽而,女孩听见不轻不重的两声“笃”,就在旁边,她扭头回去看,他不知停在这边看了多久,坐在车上,右手伸出窗外。 那声响原来是他敲打车身弄出来的。 “去哪?” “吃饭。”安纯一边站起来一边问:“大老板你怎么在这里?”说着她又看了看四周,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之前来接乔萱的那家夜总会旁边,这里是他的地盘,在这会碰到他倒也不显得意外了。 “上车。”男人朝旁边偏头,安纯乖顺应一声“好的。”快步走到另一边上了副驾。 “大老板你这段时间很忙吗?”她原本想把买的礼物送给他的但昨晚那条信息他没有回,所以她今天也没有带出来。 “嗯。”男人往右打方向盘,二十分钟后,在维多利亚港面前那家酒店停下。 经理看见他来立刻上前招呼,问他是不是还是照老样子,男人却让他把菜单给对面安纯。 安纯点了两道自己喜欢吃的,记得之前在新加坡他很爱喝汤,她又点了一个鸡汤跟一份炒饭,接着把菜单给了经理。 经理吩咐服务员要记得多看着那桌,接着就去了楼上包厢。 二楼的水月房到了一位客人,只是服务员不知去了哪里,订房的是本地一个姓陈的房地产大亨,可怠慢不得,经理赶紧沏好茶水端进去。 但他却看到虞学明坐在里面,不过很快明白过来大概是那位陈先生约他到这里谈生意吧,经理笑着走向他身边,一面倒茶水一面客气道:“虞先生您也来了。” “也?”男人对这个字颇为感兴趣。 “是啊,南哥也来了,就在外面大厅呢,还带着一个女人,不过那个女人看着比他要小很多岁。” 比他小很多岁的女人。 虞学明似出神地看着桌上中间那个花瓶。 上回在新加坡,他偶然得知虞向南带着一个女人过去玩,连跟赵治谈生意都带着去,原本他以为是苏媛,可苏媛跟他说她人在香港。 所以那天他设了一个局,叫人把那个女人骗到岛上,试探试探她在他那的地位,没想到他竟然花八千万美金去赎她,还真是在意得很。 这会在外面那个,十之**就是上回那个了。 之前他往他身边塞过不少女人,原本想着就算打探不到什么待在他身边以后总有个用处,但那些女人没一个有用的,全都待不够两个月就全被他踢走,虞向南这人很警惕,枕头时常有枪,甚至连冰箱都装摄像头。 这眼下,他这个弟弟好像自己给自己找了个软肋。 虞学明细细品着茶,似笑不笑,缓缓看向那窗外。 “大老板谢谢你送我回家。”安纯从保时捷下来,道完谢就回头。今晚点了那么多菜大老板才吃那么点,她又不想浪费,吃得肚子好撑,得赶快回去躺躺才行。 “等会。”身后传来声音。 她立即回头,正想他要说什么,却见他递过来一个盒子,“升学礼物。” 安纯愣在原地,望着他出乎意料的举动,怔了两秒才回神,赶快伸手去接,露出不好意思的笑,“谢谢,大老板。” 男人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几秒,扭头,开车离开。 直到他的车远去,安纯低头打开那个首饰盒。 整条项链用钻石镶嵌,项链的中间是三颗紫色宝石,闪着晶莹剔透的光。 价值不菲。 她不免又抬头,但车尾已然消失,只剩下空荡荡的街巷。 第18章 第十八章 香港赛马会二楼。 包厢并不大,却极尽奢华。厚重的天鹅绒帷幔挽在镀金的挂钩上,脚下是触感柔软的波斯地毯。踩上去,几乎吸走所有脚步声。 冰桶里镇着一支年份香槟,旁边精致瓷盘里摆着几乎未被触碰的水果。 虞向南站在落地窗前,修长的手指搭在冰冷的雕花大理石栏杆上,楼下是汹涌的人潮。赛道始点的马匹刨蹄子,蓄势待发。 他本对这一切视若无睹,然而,那目光微微一偏,落在了楼下看台左前方那道小身影上。 穿着白色连衣裙,皮肤很白,侧向着这边,在与旁人说笑。跟她有些像,只是她肌肤更白皙,笑起来更可爱。 好像,有那么几天没见了。收到项链后后来又跟他道了遍谢。 虞向南未回头地一抬手,站在后面的杨正浩立即上前,“怎么了南哥?” “安纯最近在做什么?” “前两天安荣伟出差了,她自己在家。” “没去见谁?” 记得之前有个男同学约她出去来着。 “好像没有,要叫她过来吗?” 他仍旧看着下方,突兀的电话铃声打断了谈话。虞向南一看,是他那个亲爱的大哥打来的,上回的事忙得他够呛,这会有空来找他了。 他嘴角轻佻,接起电话。 “你在赛马会?” “有事说事。” “安纯那个女人在我手上。” 杨正浩看到了是虞学明打来的电话,因为靠得近,也听到了对话内容,不由看向虞向南,看到他眉头几不可查地皱起。 “想要她平安回去就去跟爸说把你手上的产业交给我,我只给你十八小时,时间一到要是我还没接到爸的电话我就把她杀了扔进海里。” 电话嘟一声挂断。 在此期间杨正浩已经给安纯打了电话,没有人接。 “南哥。”他看着男人,在等他发话。 砰!! 下方发令枪响。即使隔着玻璃也清晰可闻。 瞬间,整个赛马场轰动起来。他静默地盯着疾驰狂奔的赛马,记得进包厢前看见了苏有康那个老头。 不出片刻,回头发话:“叫人去看着苏媛别让她出门。” 杨正浩立即点头,“好的。”雷厉风行离开包厢。 而五分钟后,虞向南走出包厢去了隔壁。 他突然进来,苏有康全神贯注在比赛上,完全不知,还是助理提醒他的。 苏有康又看了眼比赛这才回过头来看他, “虞二少怎么有空过来找我?” “有康叔最近也很得闲啊,有空到这来看马赛。” “这说的哪里的话。”苏有康弹着烟灰,视线似不经意地在他脸上扫过,“你跟苏媛近来感情还好吧?都在一起一年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他手肘撑在栏杆上面向着苏有康,嘴角轻扯,反问:“结婚?” 那语气里的轻嘲苏有康又怎会听不出来,根本就没想过要跟苏媛结婚,他眼神微眯,整个人僵了半秒,也在这一刻反应过来他今天过来并非闲聊,“怎么?你觉得我们配不上你家?” 男人低头嗤笑声,“配不配得上的。”他扯了扯衣领,本就宽松的黑色衬衫领子露出那结实的胸膛,以及那道伤疤,“这一枪可是让我记忆犹新,她应该也忘不了,要不然怎么愿意低声下气在我这待这么久。” 苏有康指尖蓄起的烟灰被抖落,那眉头瞬间皱起,“你早就知道?那为什么还要继续留着苏媛?” 他嘴角仍带着笑,可眼睑却逐渐幽冷,“虞学明绑了我的人,他跟你私自贩卖军火给美国佬,既然你们之间那么熟,应该有不少话聊,现在给他打电话,支开他五个小时。” “我的人要死了你的宝贝女儿也活不了,包括你。” 苏有康抓在栏杆上的手一紧,气得脸色顿变,“你跟他之间的恩怨跟我们有何干系?!” 虞向南却将他的震怒视若无睹,从头至尾都是一种看轻,苏有康看得更来气,正要骂他可却瞧见他胸前的枪伤,嘴巴紧抿,一边找手机给苏媛打电话,可那边却没有接,沉沉盯着虞向南两秒,一扭头快步向外走,助理赶忙跟上去。 包厢内,只剩下他一人。斜靠着栏杆,面无表情看着赛事。 “南哥。”杨正浩匆匆走进来,“苏媛那边叫了樊国安在看着,游星河找到安纯位置,在城南镇上一个工厂里,那里是个卖猪肉的厂子,有个地下冷冻室,安纯应该是被关在那,要叫他过去救人吗?” 他敲着栏杆的指尖停顿,缓回身,“虞学明是不是有批新的跑车从法国运回来?” “是,进入香港海域了。” 他迈步向着外面走,一边接着说:“叫游星河过去,炸了还是扔海里随他便。” “好的。” 两人坐电梯下去从VIP通道离开赛马会。 - 安纯醒来有两分钟了,她双眼被一块黑布蒙着,嘴巴也被胶布封住,看不见周围是什么地方,只感觉到很冷,冻到她忍不住发抖,周围难闻的气味让她反胃。 安荣伟出差好几天了,昨晚她刚准备睡觉,突然有人敲门,接着就闯进来三四个男人,直接把她绑起来带上面包车。 她拼命挣扎,换来的是被他们敲晕。 太冷了。 安纯想往后靠或许能暖和一点,可地板也很凉,她穿着单薄的睡裙,挪一下皮肤好似要被撕裂般的疼。 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消散。 可这里不知什么地方,也不知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她只能强撑着意志告诉自己不要睡。 千万不能昏过去。 安纯一遍一遍在心里提醒自己,但那头还是渐渐地在往下低,意识的逐渐削薄使她感官也不再灵敏,丝毫没注意到楼上的嘈杂声。 冷冻室的门是铁门,一开一关都会伴随刺耳的声音。 快要昏迷的安纯被突兀的响声恍然拉回神,她猛然抬头,肯定是有人进来了,可她分不清是在哪边,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安纯慌得往后缩,摇着头嘴里艰难发出:“唔...”的抗拒。 当那双手触碰她的双肩,安纯挣扎得更厉害,眼泪都出来了。 “安纯。” 忽然,那人叫她一声,安纯觉得声音很耳熟,可又不敢认,怔了一怔。 “别动了,再动皮要被磨破了。” 听到这一句,安纯隐约确认心里的想法,那只手还帮她摘了黑布,看见他的那一瞬,她整个人呆愣住,任由他帮自己撕胶布,松开脚上的绳子。 当她的双手被解开,她瞬间抱住他,眼泪跟着往下掉,“吓死我了,我以为他们要来杀我了。” “不怕。”他这么安慰了一句,接着一把横抱起她就向外走。 杨正浩在前头带路,以防突然从哪里窜出来一个没解决的人。 安纯双手紧紧环着虞向南的脖子脸埋在他胸前,走到楼上,她感觉好像看到了几个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男人,但她太累了,连睁开眼都很艰难,只有一点意识尚在。 她能感知到自己被抱上了车,还有只手在抚摸她的头。 虞向南摸到她额头很烫,眉心皱起,立即抬头:“开快点。” 杨正浩把油门又往上提,很快回到了离这边最近的太平山顶别墅。 安纯高烧到39.5摄氏度,医生先是给她吊上点滴液,之后又给她检查身体是否有别处的伤。 好在除了腿上被她磨蹭到的一点擦伤之外其他地方都没受伤。 在此期间,他一直坐在床尾的沙发上看着床上的人。 游星河开车来到别墅,开门看见这一幕还下意识“哎呦”一声,被他一个眼神,呵了回去。 游星河闭着嘴巴走到他面前,还确认了他准许自己开口,这才说话,到底还是不敢大声,特意压着声:“老大,那艘船被我炸了,还顺带把虞学明停在港口的矿沙都扔进了海里,他这会像个孙子一样到处找关系去补货呢,他还想到我们夜总会搞事,都被我们的人给打回去了。” “知道了。” 男人见他还直愣愣杵在面前一幅等表扬的样子,双眼微眯,在杀气涌过来前游星河赶紧撤,“好的,这就走。”都到门口了,又回个头去犯贱地补一句:“苏媛也在下面,正等你呢。” 他始终没有动。 坐了多久,床上的女孩就睡了多久,点滴都吊了一半,也不见醒。 抽完那根烟,他走到床头看了眼女孩,之后关了门出去。 苏媛坐在客厅等了他快两个小时,看见他下来,下意识起身,他眼神未在她身上停留过,直走到旁边沙发坐下。 她眼眶是红的,但不想在他面前掉眼泪,强撑着,可声音还是漏了颤:“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问这个有意义?”他微抬头看着她。 那样冷漠的眼神,刺痛着她心脏,手微攥,低着头,“南哥,我身不由己。” 生在那个会吃人的苏家,也不是她情愿的。 苏有康从小将她当棋子培养,让她学各种培训班,要她为自己的生意去跟各种人接触,踩着她的血肉,一路高升。 一年前,虞学明频繁出现在自己家,他给了苏有康好处,他们叫她去接近虞向南,苏有康答应她,只要做完这最后一次以后就不会再逼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 那个酒吧,是他那段时间常去的场所,所以她去那里当驻场。 虞向南是个痞君子,可他的这种坏却又莫名吸引女人。本就是交易一场,她却爱上了他,渴望能与他共此生。 半年多前,虞学明因为记恨虞向南把家里的矿产抢走,当时虞向南人在国外,虞学明要她告诉他虞向南的位置。 当时她没有答应,虞学明跟苏有康两个来逼她,她不得已,暴露了虞向南的位置。 那晚他喝了酒,警惕心没平时重,被虞学明雇来的人打了一枪。 正中胸口,离心脏就两厘米远。 苏媛双眸渐湿,看着那个男人。他早就知道了,虽然不知什么时候,但回想后来他的对待,忽冷忽热,现在后知后觉。 她想为自己辩解,心里还有一丝期盼,“后来虞学明再叫我去你书房找他要的东西我都拒绝了。” 他忽而轻嗤一声,那双冷淡的眸子徐徐扫上她红润的眼睛,“所以你觉得你掉的这两滴眼泪能抵消我挨的这一枪?”说完,他生厌地扭开脸,看着前方落地窗,无一丝波澜。 苏媛站在原地,明明离得那么近,却觉得他很远,静静看着他许久,目光同样落在他面前桌上的手机。 “你喜欢她吗?” 那个手机是安纯的。她一来就注意到了。 “你带她去新加坡旅游,在泰国还专门叫公司把我调回香港支开我。” 男人听得不耐烦,恰好杨正浩进来,虽没听见但也知道他们之间是聊了什么。 看了眼虞向南脸色,知他此刻正烦躁,于是走到苏媛身边,低声又平静:“我送你下去。” 苏媛恋恋不舍看他最后一眼。 第19章 第十九章 安纯反反复复发烧,医生一直等在外面,隔一个小时进去探一次体温,给她换点滴,直到后半夜她的体温才终于降下来。 她醒过来时,正是傍晚,应该已经过去一天了,身体的不适也已经消失,只是...她瞧了又瞧身上的浅黄色睡衣。 带着疑惑的起了床开门出去,径直走出阳台,往下看,看到下面泳池边躺在沙滩椅上的他。 她转身向楼梯走。 男人听见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听那动静,走得那么轻,肯定是她无疑了,等人靠近了,这才回头。 她在他旁边的沙滩椅坐下,“大老板。” “还有没有哪不舒服?” “没有。” 她仍看着他,想问又不好意思问的。什么都写脸上,男人一眼看穿那小心思,似笑不笑问一句:“怎么?” 她抿抿唇,“那个...”低下头支支吾吾半天,他偏不说话,好似要将她盯穿了。 忽然—— “先生。”一道陌生的女人声音从身后传来。安纯回头,明明刚还没看见她的,看穿着,应该是这的保姆。 “请问要做晚饭了吗?” “嗯,做清淡点,弄点甜食。” “好的。”保姆见她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礼貌地向她笑笑,安纯这才回神,轻微点头,算回应。 自己的衣服应该是她换的吧,大老板才不会有闲心做这种事,他一向没耐心的。 对面山头那道晚霞从橘黄色变成紫色,两人坐在泳池边安安静静看了场日落。 啊啾! 安纯忽而重重打了两个喷嚏,揉揉发痒的鼻子。 他微侧头睨着她,“又发烧?” “好像感冒。”安纯吸吸鼻子,确实不太通气,身体也有些发冷,准备回去套件外套,他也跟着起来了。 保姆刚好正在端菜,就准备去叫他们的,见人进来了又转头回去拿碗筷。 第二天中午醒过来时安纯没看到虞向南,是樊国安接她回家的。 人一感冒起来就容易犯困,回家后她又睡了一觉,醒来下楼,却发现樊国安还在自己家,一个人在客厅玩象棋。 回来后她睡了三四个小时,以为樊国安有事找自己又没好打扰,瞬间不好意思,加快脚步下楼。 “请问你还有事吗?” 樊国安放下象棋扭头看她,“没啊,南哥叫我在这待几天,等你爸回来就走。” 安纯没想到他竟然叫了人来这保护自己,眼眸微动,沉默顷刻,问樊国安:“他现在在做什么?” 樊国安仰着头想:“在家吧,他爸找他有事。” 虞学明那个孙子跟虞鹏海告状虞向南把他的货给烧了,虞鹏海马上打了电话给虞向南喊他回去,不过依照他对南哥的了解,那么点事对他来说不足为惧,最后多半是老爷子被气一顿,他扬长而去。 “你吃饭了吗?” 她这一说,樊国安才感觉到饿,摸着肚子,“没啊,我都三小时没东西了,刚才去你家冰箱找吃的,里面只有两个西红柿。” “那我出去买菜吧。” 安纯刚要上楼去拿钱,樊国安立即叫住她,“算了我去吧,你要买什么告诉我就行。” 安纯说买点他想要吃的就好了,半小时后,樊国安提着一个大袋子回来。 她先把鸡肉炖上,回头看见樊国安进来,问她做好了没。 安纯看见躺在水池的鱼,叫他先把鱼清理干净,这样会快一点。樊国安倒抓得利索,只是一刀下去,看见那血流出来瞬间头晕,赶紧放下刀跑出去。 毫不知情的安纯还以为他被刀砍伤了手跟着出去要去找药箱,但樊国安摆着手跟她说自己只是晕血,不用忙。 她没想到他这两米的大高个,而且身体肌肉又那么壮实,居然晕血,瞬间看他这个人都觉得没那么凶了。安纯叫他坐在外面等等,又回了厨房做菜。 三天后安荣伟从外地回来,因为有事要跟樊国安商量,下飞机后先去了趟夜总会。 自从虞向南接手虞家名下的娱乐产业后各个区的店都叫了信任的人管理。 樊国安就是南区这边夜总会的老板。 只是他没找到樊国安,准备回去,在走廊碰到平常跟在樊国安身边的一个打手,他叫住人:“沙胆添,樊国安最近没在店里吗?” 沙胆添似乎觉得挺疑惑,“他不是在你家吗?” “我家?” “对啊,南哥叫他去的,好像是你女儿前两天被人绑架。” 听到这个消息安荣伟赶紧开车回家。 在家的安纯刚洗完澡下楼,听见院子里有引擎声,还以为樊国安去而复返,走向门口,却看见的是安荣伟,他没说今天回来,女孩有些诧异:“爹地你回来了?” 安荣伟焦急忙慌走到她面前,一边打量一边问:“你前两天被人绑架了?什么人看清没?” 安纯怔了一怔,不知他是怎么知道的,过了两秒,才回:“没有,我只知道是大老板救了我,爹地我没事,没受伤。” “他救你?”安荣伟看着女儿回想起沙胆添跟他说的话,立即朝屋里走,安纯一头雾水跟进去,“爹地你在找什么?” “樊国安呢?” “他刚走不久,你找他有事要说吗?” 背对着她的安荣伟转过身,瞧着女孩的脸,心里觉得怪。虞向南怎么会专门派樊国安来保护安纯? 他跟在他身边有几年,虽然以往手底下的人出了什么事虞向南会亲自下场救人,可也不会闲到要去管一个下属的女儿,更何况还是他的女儿。 “爹地?”安荣伟半天没反应,而且愁眉不展,安纯忍不住叫他。 “那天是他亲自去救的你还是叫人去救的?”安荣伟突然问。 “他跟杨正浩一起来救的我,还叫了医生来给我治病。” 安荣伟内心隐隐不安,低头想得出神。 难道...虞向南喜欢上安纯了? 之前就听到安纯总是说跟他见面,他一直忙于工作没顾及到这边,或许,他早就打上了安纯的主意。 看来,他得找个时间跟他聊聊才行。 安纯问他怎么了,他心绪一团乱,无暇顾她,只催她回去睡觉。 - 次天下午。 夜总会开店不久,安荣伟照旧问了各个包厢的情况,吩咐下面的人时刻注意来客,之后就回了办公室。 他把那瓶珍藏的红酒拿出来,准备了两个酒杯。 不久,那扇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看清来人,安荣伟并无意外。 “你找我?”虞向南径直走到沙发坐下。 “是。”安荣伟笑着倒好两杯酒,缓缓向他走,一杯递与他,“南哥,这么多年我承蒙你的照顾,才走到今天这个地位,我敬你一杯。” 虞向南拿起酒杯与他碰了个杯,目光淡淡从他脸上扫过。 突然找他来,自然不是敬这一杯酒那么简单,满脸心事重重,能让他如此般,也就安纯这个女儿。男人看透,并未点明。 安荣伟喝完一口酒,面上仍维持着微笑,“听我女儿说,前几天你救了她,谢谢南哥了。” 他又与他碰了一个杯。 虞向南始终未开口,看着他欲言又止,把心里的话碾了一遍又一遍。 字字斟酌过后,安荣伟缓声开口:“我这个女儿呢,心思单纯,不知道南哥你的繁忙,叨扰你这么多回,我已经跟她说了让她以后少点找你。” 虞向南嘴角轻扯,笑得无声,“不麻烦。” 简单的三个字,落入安荣伟耳边,脸色微变,寒光尽显,笑容僵硬。喝了几口酒下肚,他也懒得再同男人打哑谜,直接问:“你这是看上她的意思?” 男人也没否认,直截了当一个是字。 安荣伟那手一攥酒杯,沉着脸看他,“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要我女儿?” “她今年才十八岁,恋爱都没谈过一回。”想起女儿乖巧模样,安荣伟叹一气,语重心长:“南哥,你没当过父亲不知道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期盼,我只希望她能健康长大,到了合适的年纪,再找个真正对她好的人结婚生子。” “你觉得我不能?” “我知道,你很有钱,自然会让她锦衣玉食。”后头的话安荣伟没再说下去。 他又怎会听不出那句心思单纯是在说他骄奢淫逸,还有这点到为止的一句话。 他低眸,瞧着杯中红酒,那双眸子如往常的冷淡,又似乎多了点什么,晦暗不明,“只要她乖乖在我身边,我不会亏待她。” “我若执意不让呢?她跟你之间不合适,你们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就算他虞向南现在对安纯是有点喜欢,但却不是个长情的人,安纯跟着他将来定会受委屈,所以安荣伟不愿意她跟他在一起。况且他这些年工作又不是没攒下钱,他从未想过要为钱财让安纯嫁给一个富人。 酒杯被他放到桌上,缓缓起身,对上安荣伟双眼,“你好好考虑,提什么条件都行。”随后,他转身向外走。 安荣伟沉默地站在原地,右手微握。 晚上十一点。 安纯下楼喝水,看见安荣伟醉醺醺的回来,以前也看见过他喝醉回家,只是今晚他醉得连路都走不稳,定是喝了很多,赶紧去扶,“爹地你干嘛喝那么多酒?” 安荣伟被她扶到沙发上,他头很晕,视线模糊,依稀能认得出面前是自己女儿,他仰头看她,握住那只手,“女女。” “怎么了爹地?你是不是要喝水?” 安纯刚要走又被他拉回去。 “你以后不准再去找虞向南,听到没有。”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说,才问他一句,他却把她手机拿走还直接把虞向南电话删掉,明令禁止她不准跟虞向南见面。 第20章 第二十章 安纯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敢违背爹地命令。闷闷不乐好几天,她还发现自那晚之后安荣伟每次回家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问他他也只是随便地将她糊弄过去。 他的精神状态很差,担忧他身体,这天安纯煲了鸡汤,打算带过去给他补补。 熟车熟路来到夜总会,直接上楼去找安荣伟。 可他办公室却没人,安纯给他打电话也不接。 她看到一个眼熟的服务员,是经常跟在安荣伟身边的那个,向他问了安荣伟在哪,他却说安荣伟今晚没来。 可爹地出门前明明跟她说去上班的。 安纯回到他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后左思右想,鸡汤快凉掉了,既然爹地不在还是等他回家再热给他喝好了。 她拿着饭盒起身,可衣服不知被勾到了哪里,生生将她又扯了回去,安纯低着脖子看,才发现衣摆被柜子的一角给挂住了,还把柜子也拉出来了点。 她刚要关回去,但那一眼注意到柜子里的东西,莫名觉得有点怪,疑虑地把柜子全拉开。 里面是三包白色的东西,粉末状,安纯还拿到鼻尖闻了闻,说不出的怪味,不是她以为的面粉。 爹地要这个东西来做什么? 安纯正出神,忽然,桌面被“叩叩”敲两声,在那样安静的办公室如此突兀,吓得她一个激灵,身体一颤,手里东西掉落。 她抬头,看清站在面前的人,很意外:“大老板。” 男人经过这办公室,她门都没关,这么看了眼,看到她坐在里面,头低低的连人进来都不知道。 “干什么?” 安纯回了神,很快把地上的东西捡起,举给男人看,问他:“大老板这个是什么?” 东西被男人拿了过去,她仰着头,明显看到男人脸色微变。虽不知是什么,但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哪来的?”他扭头睨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神是很恐怖的,好似抓住她把柄般,质问的睥睨,安纯心抖了一抖,莫名紧张:“从、爹地柜子里看到的。”她指了指,“里面还有两包。” “这些、是什么?”她又问。 他把东西扣桌上,神色恢复自然,“没什么,你先回家。” “...噢。”安纯拿上保温饭盒,经过他侧边,想起安荣伟不让她再找他的事,想问他,但他好像不太高兴,那句话终是没有问出口。 “回来。”他忽然叫她。 安纯不明所以,回头,看见他脱下外套,递与自己,她低头看,方才被柜子勾到的地方开了一条长长的裂缝,一走路就会露出皮肤。 她伸手接过,“谢谢。” 虞向南倚着办公桌,看着女孩走出门口,身影消失在拐角。 两分钟后,杨正浩赶到安荣伟办公室,那句“南哥”刚出口,已经注意到他身旁那三包东西,不免一皱眉:“这是?” 虞向南朝身侧一偏头:“把东西拿走。” 杨正浩也不再多问,立即把东西拿了出去。 - 晚上安纯睡得不太安稳,想不通安荣伟为什么骗她。 直到第二天傍晚他才回家,安纯刚好煮面条,分两个碗端出去,一碗自己一碗给他。 他不知忙什么,总是在看手机,还接了个电话,安纯竖着耳朵听,但声音太小了根本听不清对面是男是女,只听见安荣伟应两声“好”“嗯”就挂了电话。 吃完了面安荣伟上楼休息,安纯直觉他今晚要出去,一直坐在楼下,偶尔看书偶尔看剧。 晚上八点一过,她听见安荣伟下楼的声音,印证她的猜想,没忍住问他:“爹地你去上班吗?” “嗯,没什么事你不要出门。”安荣伟没看她直接向外走,都到门口了,却又回一下头,睨着她问一句:“最近虞向南没有找你吧?” “没有。”她摇头。看着安荣伟开车出了院子,赶紧放下遥控器跟出去,拦下一辆的士,叫他跟着安荣伟但不要靠太近。 “那是你什么人啊?”司机八卦心起,好奇问她一嘴。 安纯无心应他,倾着身体一路看着前面。 大概二十三分钟,周围变得越来越偏,偶尔经过几个废弃的工厂,路也不太好走。 司机跟她说前面会很危险,车速渐渐变慢,安纯明白他的意思,这里那么荒凉爹地来见的人肯定不简单,也不想把别人牵扯进其中,在一处空地下了车。 安荣伟也在前面不远的烂尾楼停下了车。那里面好像还有别的车,她看到照出来的车灯,只是她离得太远了,这样根本看不清对面是什么人。 她溜进了旁边的芦苇荡里,沿着高高的芦苇一路小心向前,尽头就是烂尾楼的墙壁。 墙上有个大约她脑袋一样大的窗口。安纯小心翼翼趴在上面看。 烂尾楼里一共三辆车,周围很黑,车灯光线又太过强烈,视线受了影响,安荣伟面向这边,人脸模糊,与他谈话的人背对着她,隐约看见好像是戴着眼镜的。 安纯看着那身影莫名觉得眼熟。 两辆迈巴赫旁都站着两个男人,车灯刚好在他们身上,看不清面容。 站在那个背影男身边的男人动了一下,走向安荣伟与他中间,给了他什么东西,安纯也在这时看清他的面容,惊得差点喊出声,赶忙捂嘴。 是那天绑走她的其中一个男人! 被打晕之前她看到的就是那张脸!爹地怎么会跟这些人在这种地方见面? 她看到安荣伟点头,接着走向自己的车。安纯忙躲进芦苇荡里,看着他的车远去。 她想确认那个跟他说话的男人是谁,于是又趴到窗口下看。对面的人刚好在上车,安纯紧盯着那个男人,在他转过身的那一瞬,安纯看到他脸上那副金丝眼镜。 不知是不是她碰到墙壁发出声音,那个男人忽然看过来,安纯赶紧躲回去。 她听见有个朝这边走来的声音,捂着嘴巴精神紧绷到极点,连呼吸都不敢。 是突然窜出去的一只猫救了她,但她眼睁睁看着小猫被一枪毙命。 两辆迈巴赫从进来的方向离开。 安纯躲了好久才敢出去。把那只小猫的尸体埋进土里安葬,这边打不到车,走了半个小时才到大马路。 手机没电了,回到家也不知是几点。她只觉得很累,刚走进客厅,就迎来安荣伟恼火的质问:“大晚上的你电话也不接去哪里了?” 安纯想起烂尾楼的一幕幕,进来又被他责问,不免也来了气,反问一句:“爹地你呢?你为什么跟那些人在那种地方见面?” 安荣伟被问住,愣了一愣,马上又反应过来,双眸狐疑:“你跟踪我?” “是你先骗我,你明明没有去上班,那些人是谁?” “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过问我工作的事?”安荣伟烦躁捏捏眉心,“赶紧回去睡觉吧。” 她不肯去,执拗看着他,“可是绑架我的就是那个人,戴金丝眼镜的,他们是坏人。” 安荣伟嘴巴微张,明显震惊:“你不是说你不知道?” “我之前是不知道是谁,可我刚才看见那个人身边的手下,就是他把我敲晕,那个人之前还在新加坡绑架过我。” “新加坡?”安荣伟本来就心烦意乱,更是一头雾水。 安纯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泄露了秘密,可眼下也顾不得隐瞒不隐瞒,温温吞吞的,把泰国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 安荣伟低着头坐在沙发,很长时间都没说话。 “爹地是不是他们胁迫你做什么?”安纯相信爹地肯定是被他们骗了才跟他们做交易的,“我们去跟大老板说吧,他肯定能解决的。” 低着头的安荣伟却突然抬头,安纯以为他听进了自己的话,眸中一亮,可他却很冷漠:“这事你不要管,也不要去找虞向南。” “为什么?”安纯想不通,眉头紧皱。 但却直接被他轰上楼。 安荣伟回到卧室。要不是今天安纯说他竟都不知道虞学明背地里对自己女儿下手,还办好心说帮他。 这两兄弟都不是好人。 安荣伟想到前天虞学明给自己的三包货,想了又想,决定明天把那些东西拿回来还给虞学明。 隔天大早出门,夜总会还没开店,员工都在休息,诺大的大楼空无一人。 安荣伟刚到办公室门口,还在开门,余光扫到有人走过来。 是杨正浩。 安荣伟虽有些心虚但面上仍旧如常,“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你,南哥叫你上去。”说完,他转身。安荣伟跟他到了顶楼,看见虞向南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心里强烈的预感告诉他,他发现了那些东西。 他走到虞向南对面坐下。而杨正浩站在旁边。 “你想说什么?”安荣伟先开的口。 “虞学明给了你什么好处?” 安荣伟倒没想到他问得如此直接,嘴巴好像被什么堵住,一时间说不出话。 他只是扫他一眼,声音不疾不徐:“叫你把这东西带到场子里来,他那边通知警察,韩建中出事,好让我叫你顶替他位置?” 那天安纯发现这东西他就猜到是虞学明给的他,一开始以为安荣伟只是护女心切想搞他的场子想让他让步。 后来在电梯看到韩建中,一下明白过来。是在记恨一年前的事。 安荣伟低头沉默良久,“明明是我比他有能力,而且是我先去完成的指标可你为什么最后让他当这个老板?”那段时间他走到哪背后都有人嘲笑,抬不起脸。 杨正浩看着他,忍不住插一句:“你当初为了完成南哥给的任务去散播韩建中谣言,甚至找人去往他运回来的一批红酒参水,至使顾客投诉韩建中。”他停顿片刻,才继续:“那批货是南哥谈回来的。就你这个经营法,你觉得这店能开多久?” 安荣伟竟不知他们何时发现了这事,仍忍不住为自己辩驳:“我当时是想要完成指标才那样做,后面我肯定会好好做的。” 可虞向南对他说这话的反应只有冷漠与看轻。 事到如今,安荣伟低下头,默然无语。 办公室很静,静到他也平下了心来,抬头看虞向南,“你想怎么处置我我都没话说。”依照他对虞向南的了解,大概率是把他踢出局或者丢给警方,“只是安纯,她因为你被虞学明绑架两次,看在她的份上,希望你不要把东西给警察,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你不阻止她跟我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 “不行。”安荣伟仍旧寸步不肯退让,“就因为你喜欢安纯虞学明才绑架她,她跟你还没在一起,这要在一块了以后她怎么安生?” “我只求她一个平平安安,不想她跟着谁过躲避枪林子弹水深火热的日子。” “我能保她。” “就算你能保她,那你跟徐家二小姐联姻的事呢?”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安纯睡到十一点钟醒来,一个人在家无聊,下楼拿了雪糕再回卧室,窝在沙发玩贪吃蛇。 忽而翟子默一通电话打进来。 他跟乔萱几天前就回了香港,前段时间忙于拍戏乔萱很累在家睡了两天,她们还没有机会约出去见面。 “喂。”她接起电话。 “大后日维多利亚港有烟花,乔萱问你去不去?” “可以啊。”她没什么所谓,刚好跟他们一起吃个饭。 “行,那我挂了。” 翟子默刚说完,安纯着急忙慌喊他:“等一下...”那边翟子默没出声,等着她下文。 “你知道虞向南最近在忙什么吗?”他们有五天没见面了,翟子默打电话来,就想起了他来。 “他?”翟子默似乎对她突然问起这个人感到奇怪,不过还是想了一想,如实回:“应该在忙联姻的事吧,没怎么见过。” “联姻”二字传入她耳中,周围所有声音消失,她忽然听见自己清晰的心跳声。那支雪糕还在不停融化,黏腻的糖液顺着木棍滑下,弄脏了她的手指,也弄脏了干净的居家服裤腿。 再回神时,电话已然挂断,安纯发愣地盯着对面那张床几秒,也不分不清自己在想什么,只觉得怪怪的。 不过她也没想多久,吃完饭换身衣服就出了门。之前报名了社区里的养老院志愿,今天下午要过去。 她在养老院忙了两天。 烟花秀在晚上八点才开始。 翟子默在维多利亚港酒店订了一个包厢,安纯最先到的,坐下五分钟,看见他们两个牵着手进来,如胶似漆,不好意思看。 晚上八点,烟花准时在江上绽放。 她一边吃着饭后甜点一边扭着头看烟花,眼中并没有太惊讶,只是安安静静地在看。 刚一转头,视线扫到桌下翟子默在玩弄乔萱的手指,身体也紧挨着她,看着烟花的乔萱一回头,嘴唇不小心碰到他嘴唇,两人微怔,接而笑。 安纯默默低下头,才发觉自己好像有点打扰到他们了。 “那个、我出去透透气。”她抽了张纸巾擦嘴,起身离开。 没有走太远,去了走廊尽头外面的小阳台,这里刚好也能看见烟花。 男人是无意间发现她的。 他喝了点酒,散场后从包厢出来,目光往那边一扫,就看到熟悉的背影。 穿着黄色T恤与牛仔背带裤,头发编成麻花辫。而不远处,正是绚丽多彩的烟花秀,一闪一闪的光芒,照着那张小巧白皙的脸,明明灭灭。 安纯望着那璀璨出神,巨大的爆裂声掩盖了身后的脚步声。 “安纯。” 直到听到有一个声音喊自己,以为是翟子默来喊自己回去。 可眼前的,是那张许久未见的脸。 他就站在几步之外,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衬衫,解开了最上面的三颗纽扣。走廊灯光昏暗,那张脸几乎融进身后昏暗的光影里。 又一簇烟花盛开,轰然作响,将他的轮廓清晰勾勒出来,也映亮了他周身那层薄薄的、微醺的气息。 “躲在这干什么?” 她看着他走到身边,跟着扭头,“看烟花。” “自己?”男人视线始终在她脸上。 “跟乔萱还有翟子默,他们在包厢里,我吃完了饭出来透气。”女孩声音温吞,看着那张脸,心绪飘远,怕被他发现什么,仓促转头看向前方。 他见女孩看得认真,也看了一眼。 但她心思到底被抽走了一部分,不知何时走了神,那只搭在墙壁上的手指扣了扣,扣到些些白灰。 “大老板,你要跟别人联姻吗?”她是忽然问的这一句,实际在心里纠结了许久。 他回头看她,嘴角轻佻,“哪听来的消息?” “新闻。”女孩声音渐小。 盛大的烟花照映到她脸上,望着他的双眼那么认真,里面好似有层水雾,男人有趣地打量两秒,淡声反问一句:“问来干什么?” “大老板你救过我这么多次,我想着,如果你要结婚了,应该要送一份贺礼的,只是希望你不要嫌我的礼物便宜。” 男人笑,笑得她莫名不自在,好似心思被揭穿,无处可藏。 “还没到时候。”他扭头看向烟花。 安纯怔怔看了他几秒。 乔萱打了电话来,跟她说要回去了,只是语气有点怪,好像生气了,很冷漠。 安纯走到包厢门口,推开门就看到他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乔萱摆着脸,站在窗边的翟子默也不说话,在抽烟。明明刚还那么亲密的。 “怎么了?”安纯小声问乔萱。 乔萱那股窝在胸口的火气瞬间被这句话点燃,抬头就骂翟子默:“明知自己决定不了当初为什么要来招惹我跟我表白?渣男。” 安纯扭头看翟子默。进来时还多少不明所以,不过听乔萱的话,好像是因为翟子默因为家里安排要出国工作一年,而她考上了本地的学校。 她了解乔萱的性子,非常不喜欢异地恋。 翟子默注意到安纯后面的虞向南,不知他们怎么一起出现,但眼下注意力都在乔萱身上,眼神从他身上挪开。 “我在跟我爸说,我刚那样说只是可能会说服不了,你先不要生气好不好?” 乔萱却只冷笑两声,不想搭理他,拿起包起身就拉上安纯的手。 安纯被她一拽,转身太急,左手撞到了桌角,磕得生疼,本能皱起眉轻喊了声。 乔萱听见,赶忙松开她的手,“没事吧?” “没事。”安纯握着被撞发麻的左手,她以为只是轻微的磕碰,没想到被撞破了,渗出血珠来,赶紧抽了两张纸巾来擦。 乔萱刚想喊她走,可却注意到站在门边的男人脸上阴沉,说不出的压迫,搞得她都有点慌,下意识躲避他视线。 “走吧,回去了。” 安纯应声好,跟着她向外走。 翟子默的车就停在楼下,安纯跟在他们后面朝那边走,半路听见身后人叫她,她回头。 “过来。” 安纯注意到他身后不远处的保时捷,没犹豫多久,点头:“等我先跟他们说一声。”接着小跑到翟子默车边,叫他把乔萱送回去。 “你要跟他走?”翟子默看了眼虞向南。 “嗯,我跟他有事要说。”她是想着正好让他们两个在路上聊聊,说不定就能聊开了,而且虞向南的外套还在自己家里。顺便给他。 翟子默欲言又止,她知道他有话想说,等在旁边没走。 “安纯,你是他情人吗?” 安纯震惊他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本能反驳:“我不是。” 后座的乔萱脑袋有点昏,听见他们聊天,忍不住问:“那个男的谁啊?” 但两人却将她漠视。 “那你怎么总跟他在一起?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他不是个好人,跟他在一起你会吃亏。” “为什么你这么说他?” “你不在这个圈子里不清楚他的名声,六岁把他哥推下河里,八岁拿枪抵在他老子头上把人气进医院,十五岁身边女人不断,十六岁在美国惹了个□□他带着人去火拼打死好几个人。” 安纯被这忽然的消息震惊住,惊讶之余回头去寻他的身影,他已经调好了车头,在看她,眉心蹙起,看得出不太耐烦了,没有再跟翟子默往下聊,匆匆结束话题:“我们下次再说吧。” 她转身离开,跑到他车边,上了副驾。 “聊什么站那么久?”男人打着方向盘问。 “没什么,就叫他把我朋友好好送回去。”安纯眼睛不住往他那边瞟。 为什么爹地跟翟子默都跟她说大老板不是好人? 一开始她是害怕过他,可他也救过她很多次。 在泰国,要不是遇见他自己可能已经被拐到不知什么地方被人杀害了,发烧的时候他也没有丢下自己不管。 安纯觉得,大概他们跟自己一样,误会了他,他只是看着像坏人。 半小时后,车在家门口停下,安纯下了车,让他先等一下别走,跑着回去不知干什么。 等没两分钟,那小身影又跑出来,喘吁吁的,递给他外套,可又没走,犹犹豫豫,欲说还休。 “有话就说。” 她抿抿唇,才开口:“大老板,为什么我爹地不让我跟你联系?你们吵架了吗?” 男人看着她,神色未变,沉默两秒,“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就叫我不要再去找你,你们是因为我吵架了吗?”女孩自责地低下头。之前爹地跟大老板关系很好的,好像从她跟大老板见过面之后爹地对大老板就变得不一样了。 “没有你的事,好好睡你的觉。” “爹地还结识了一个坏人,之前就是他绑架的我,可是爹地不信我的话,大老板你能帮我跟他说说吗?” 他眉心微蹙,“谁?” “戴金丝眼镜的,我不认识他。” 他默然短促,神色依旧,“行。” 她乖巧点头,“那大老板晚安。” 男人接过外套,淡声一句:“晚安。”开车离开。 - 早上十点。 菲佣看见虞向南的车开进院子,紧着回去告诉坐在客厅的虞鹏海。 虞鹏海一听,脸色顿沉,看着他走进来, “你私自把我给你订的婚退了是什么意思?人家徐永安今早打了两个电话过来,叫我出去吃饭。”他气得把手机往桌上一甩,“你去跟他谈吧。” 他却视若无睹,满不在意,“有什么好谈?” “你什么时候能生性点?学学你大哥。” 他轻嗤一笑,“那你怎么不给他联姻?光来霍霍我。” “学明他是忙于事业,没有空想结婚的事。徐曼青你都不想要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阿南,你都二十七了,不小了,现在不结什么时候结?”虞鹏海叹气,语重心长劝他:“那徐家在香港也算个商业巨头,两家联姻,对两边都是好处。” “你现在是不想结,等结了婚就知道婚姻的好处。” 他被叨得不耐烦,拿出支烟,点燃,随口一问:“什么好处?” “每天在外面忙到那么累回到家看到老婆在等着你的那种感觉你不懂,等你结婚就知道了。” 他抽烟的手微顿,隔着向上飘的烟雾,看到一个小身影窝在客厅沙发睡觉,他一碰,她醒来,嫩白的一双小手环上他脖子,脸埋进他胸间闷声说你终于回来了。 好像还不错。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晚上九点。 安荣伟把车停靠在芦苇荡边,随后下车,走进烂尾楼。 里面停着两辆迈巴赫,他径直走到其中一辆的副驾车窗边,直入正题:“你那些货我会还给你,这件事你找别人做吧。” 虞学明微侧头,“为什么又不做了?” “你说要帮我只是利用我除掉虞向南罢了,我不想参合进你们兄弟之间的纷争,就此为止。”安荣伟就要走。 站在他对面的男人接收到虞学明眼神示意,立即上前,拦他去路。 安荣伟停顿,两秒,回头,“你什么意思?” “上了这条船你还想下去?”虞学明低低的笑,“不做这个,可以。”他抬眸,扫上安荣伟双眼,“把虞向南杀了就让你走。” 安荣伟脸色立变,手掌紧攥,“这事要做你自己做,我做不了。” “不做?你可想好了?”他语气一如既往的悠闲。可安荣伟怎么听不出那里面的威胁。 先前他就因为虞向南喜欢安纯把安纯当他软肋绑起来威胁,如果真让自己女儿跟那虞向南在一起,肯定会受到牵连,有没有命活都不知道。 “好好考虑考虑,想好了给我打电话。”虞学明一扬手,挡在安荣伟面前的男人走开。 他看着两辆汽车远去,在原地站了许久。 不该,他不该惹上虞学明这个人的。 安荣伟长叹一气。 晚上十一点回到家,上了楼看见安纯房间门底下投出光,如往常一样去敲她门。 安纯在里面吹头发,吹风筒声嗡嗡响,是隐约听见好像有敲门声,便关了吹风筒。 果然是爹地在敲门。 她将半干的头发一捞抓在手里,“怎么了爹地?” “这么晚才洗澡?” “嗯,今天去看了烟花,大老...”安纯忽而顿住,惊慌自己一时嘴快暴露了跟大老板见面,懊悔间,她看见安荣伟皱起眉,有些恼:“你又跟他见面还去看烟花?” “不是的。”她赶紧解释:“我跟乔萱他们出去吃饭,偶然碰见的他...” 然而安荣伟却是不信她的话,“你都学会跟爹地撒谎了。”一边不住埋怨虞向南。以前她那么乖的一个孩子,都是跟他接触了才变成这样。 他都明里拒绝了还三番两次地来找自己女儿,看来自己不松手虞向南不会罢休。 也是,他向来对想要的东西势在必得。 虞学明来逼他虞向南也逼他。安荣伟沉思半响,忽而想到一个主意,只要他带着安纯离开香港,虞向南找不到人过一段时间肯定会放弃的,他身边又不缺女人,怎么会执着于安纯一个。 安纯还在反驳自己没有撒谎,话到一半忽然被安荣伟打断:“女女,你收拾收拾东西,过两天去北京你姨妈那里。” 他这话锋突转,安纯很懵:“为什么?” “听我的就是了。” 不知为何,她隐隐不安:“那我以后还回来吗?学校快开学了,我不是很想去...” 她提起学校安荣伟才想起还有这事,不过到别的地方上学也是一样的,等他在这边帮她把转学手续办好就去北京找她们。 但这会还不能跟她挑明,毕竟她从小的志愿就是香港大学,学知道了肯定不愿意走。 “没事,去几天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去接你。” “可是为什么要突然去找姨妈?” “她想我们嘛,上次你见她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安纯见他不肯退让,只好妥协:“好吧。” 她关上门,头发湿哒哒搭在后背,泛起凉意,但她心绪混乱,无心去管。 ...... 夏夜的帷幕在湿热空气中悄然降临。 杨正浩坐电梯上顶楼,敲门后推开,一眼看见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 “南哥。”杨正浩走到他身后,停下,“安荣伟在给安纯办转学手续。” 男人静静凝视着下方繁华的街市,两秒,转身,仰头喝了口酒,“什么时候?转去哪?” “今天跟香港大学校长见了面,准备转去内陆,他还订了张明天去北京的机票。” 他走到办公桌前,酒杯放下,低头片刻,拿出手机,一通电话拨到安荣伟那。 “有事吗南哥?” “你给安纯转学?” 那边是长长十秒钟的安静。 “我跟你说过,她跟我在一起我不会亏待了她,只要她听话,后半生不用愁,你想要升职,我明天把韩建中调走让你来管理这家店。” “若我还不愿意呢?” 他用尾指将烟灰缸勾过来,思条慢理,将烟头捻了又捻。 “你觉得能带她逃到哪里我会找不到?为什么要犯这个蠢呢?” 那边的安荣伟被这一句话激怒,声音往下一沉:“你这意思是不肯放过我女儿了?” “是。”利落干脆。 安荣伟沉默半响,最终挂了电话。此刻的他正坐在车里,没想多久,立马给虞学明打过去一通电话,接通后直接道明来意:“我愿意跟你合作,在哪见面?” 虞学明给了他一个地址,安荣伟过去后他叫身边一个保镖给了他一个小型炸弹,叫他安到虞向南车底下。 - 虞向南在办公室睡了一夜。杨正浩敲门时他刚好醒来。 两人一同向电梯走。 “南哥,赵治来了香港,约我们见面。” 男人淡淡嗯声。 电梯下至地下一层,杨正浩先他一步过去给他开门,碰到门把手时,瞧见地上的一个打火机,莫名觉得有哪不太对,手顿住,与身后虞向南对视了眼。 男人微蹙眉。 杨正浩立即环顾了一圈车的四周,之后又打开四个车门检查里面,并没发现什么。 最后趴下去检查车底,俨然看见被安在上面的东西。他立即抬头,少有的露出震惊:“有炸药。” 杨正浩很快爬起来,拍拍手上泥土,等候男人发话。 他目光沉着,看着那车底,“找人来把这炸弹拆了,原封不动送回去给虞学明。” 会来杀他的除了这虞学明还能有谁。 “是。”杨正浩打了一通电话,没出半小时来了两个人很快把炸弹拆下来,在此期间游星河还查到虞学明位置。 - 晚上八点半。 高速公路上,一辆迈巴赫以正常速度向前行驶。 后座的虞学明正闭目养神,忽而前头传来一句:“明哥,这段路不太对劲。” 他睁开眼,视线在周围环顾,也没看出什么来,“哪里不对?” 话音刚落,刹那间,迈巴赫被从旁边冲出来的一辆车猛然撞一道,整个车身剧烈打晃。 虞学明身体惯性往窗户甩,但他右手紧扒着前方座椅,很快调整身体,立即从后腰拿出藏在衣服里的手枪。 “看清楚是谁没有?” 司机与他一样拿着枪,刚才那车撞过来太快根本来不及看清,“不知道。”他一边回一边加油门。 前方忽然冲过来一辆车,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司机想拐弯往后退,但视线瞟到后视镜,后面竟追着两辆车。 高亢的咆哮声穿透耳膜。 砰! 一发子弹打中迈巴赫车身。 司机想要直接冲过去撞开前面的车,后座的虞学明往右边一看,看到柯尼塞格前头开车的游星河举起那个炸药要扔过来,甚至还冲他挑一个眉,呼吸一沉,立刻提醒:“加油门!” “已经加到底了!”司机正要扭头往右边看,眼睁睁看着那抛向空中的炸药朝这边飞来,惊慌之下,他猛往右边打死方向盘。 砰!! 炸药在地上炸开,将迈巴赫整个车身炸翻,摔向旁边的斜坡,滚了两圈才停下来。 他们才从车里爬出来,上面一连飞过来好几颗子弹,情急之下虞学明拉过司机来挡。 一颗子弹正中司机胸口,瞬间飙血,虞学明把他扔开身体躲在汽车后面。 上面压着他打他根本没有半点反击的机会。 不过后面就是树林,只要能躲进去就有一线生机。 虞学明在向后看,忽然一只手抓住他手臂,他回头一看,是安荣伟,刚从车里爬出来,不知撞到了哪里,头上流下不少血。 “怎么回事?!”他压着声呵斥:“那个炸弹为什么被他发现了?!” 安荣伟刚要坐起来忽而两颗子弹打中他身后的车身,他赶紧低头不敢再动,“我也不知道啊。” 虞学明气得一扭头。安荣伟躲着往上瞧了一眼,上面马路停着三辆车,那辆保时捷在最中间。 月光下,虞向南笔直站在保时捷车身前,顾彦青游星河站在他一左一右,手臂绷直举着枪。 游星河忽然朝这边下来,安荣伟立即又躲回去。 如果让他知道炸弹是自己装的虞向南肯定不会放过他。 安荣伟一扭头,就看见虞学明拿着被打烂掉的车窗弓着腰向森林里走,一边躲避子弹,与此同时他还看见司机手里的枪。 他眸色一沉,似乎下定什么决心,抓起枪就回头,待子弹声暂时停了,立即举枪抵在车身上。 顾彦青看见黑夜中闪着光的枪口对准虞向南,毫不犹豫立马开枪。 砰! 砰! 两颗子弹从反方向穿梭前进,在空中产生一瞬的交汇,一颗打中顾彦青手臂一颗打中安荣伟眉心。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安纯坐在机场大厅,正在等候九点半前往内陆的班机。 还剩二十分钟时她去了趟洗手间,正在洗手,兜里手机突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对方说她是香港医院的,安荣伟受了重伤,目前正在抢救,叫她赶紧过去。 那边还没说完安纯眼泪止不住往下掉,甚至有一度感觉呼吸不过来。 来机场接她的是杨正浩。 赶到医院时,主治医生跟她说安荣伟大概率会变成植物人,叫她做好心里准备。 杨正浩把这消息也告诉了虞向南。 虞向南接到电话,从楼上下来,出电梯门拐角,一眼落在走廊那个身影上。 夜晚的走廊几乎没人,她蜷缩在一张蓝色的塑料候诊椅上,椅子很长,衬得她格外渺小,身上是件单薄宽大的白衬衫,就那么安安静静的抱着双腿,脸颊深深埋进膝盖,整个人缩成一团。 眼上的泪掉了又掉,哭得没有一点声音。 安纯看到前面压下来一道高大的黑影,那双红肿的眼睛向上抬,看到他的那一刻,终于绷不住,向他伸出双手,而他几乎同时弯下腰。 她双手环着他脖子,抱得很紧,眼泪打湿了他脖子,泣不成声:“怎么办?我爹地他可能醒不过来了。” 他安抚地拍着她单薄的背:“不哭了。” 安纯轻轻抽泣,哭到最后身体瘫在他身上,任由他抱着她不知去了哪里。 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环顾一圈,觉得这屋子有点眼熟,正要开门出去,不料他也在外面开门,双双一愣。 他看着那双红肿不褪的眼,低眸,看见她赤着双脚,眉头微皱,“鞋也不穿。” “...忘记了。”她伸手紧紧抓着他手腕,“医生说我爹地是中了枪伤,你知道他昨晚出了什么事吗?” “警察会查。”他简单回应四个字,又朝屋里偏头,“回去睡觉。” “我睡不着了。”她是被头疼疼醒的,满心装着医生跟她说的那些话,无心睡眠。 “那就下楼吃饭。” 她垂着头,声音也沉闷:“我吃不下。” 他看着她那个样子,尤其听到她提安荣伟,本就不多的耐心被消磨,心气躁,眉心更蹙:“那你想干什么?” 她重重深呼吸一气,也听出来了那语气里的不耐烦,声音低弱:“我回去医院吧,对不起打扰了你。” 她低着个头走到床边把鞋穿上,经过他身边时,有过半秒的停顿,但什么也没说,他亦同样,默不作声看着她离开。 安纯在病房守了安荣伟两天,期间警方来过问她一些问题,她对安荣伟出意外的事全然不知情,问警方那边查案进展,也一无所获,只跟她说还在查。 第三天下午,杨正浩带着饭来给她,但她没胃口,基本上没动,只喝了点水,杨正浩怕她饿晕过去,劝她吃她也不肯吃。 可才说完,她就忽然晕在病床边,杨正浩赶紧把她抱起来去喊护士。 安纯不知昏迷了多久,醒过来时是中午,她发现自己又躺在虞向南家的床上。 肯定是杨正浩带她回来的。 安纯下了床出去,却没在别墅里看到虞向南,只有保姆在厨房里做饭。 “阿姨。” 她走路完全没声,听见这一声保姆吓一跳猛地回头,看到她被自己吓到安纯有些不好意思,跟她说了句抱歉。 阿姨笑着说没事,“饭一会就做好了,你去客厅坐会吧,别一会又晕了。” “那个、先生,他在家吗?”记得阿姨是这样喊他的。 “他早上刚走呢,还叫我多上去看看你,等你醒了要给你煲点汤补补身体。” 安纯眸中微动,扶在门框的手指扣了扣木板,“他...” 阿姨仍旧笑眯眯向着她,“你昏迷那两天先生总往卧室走,昨天晚上你突然醒了,他叫了医生来看,你发了烧,整个人昏昏沉沉,抓着先生衣领不肯松。” “是吗...”她昏迷这些天好像发生了许多事。那天,她以为他是嫌弃自己是个麻烦精,但好像是她想错了。 “嗯,对了先生还说等你醒了要给他打电话的。”保姆一边说一边注意着锅里的汤。 阿姨是个菲律宾人,早年间过来香港打工,原本是照顾虞向南母亲的,一待就是数十年,虞向南母亲去世后就被虞向南叫来了这里,这栋别墅是他母亲送的生日礼物,算是他在香港的另一个家,他带女孩来这并不多见,而且照顾得无微不至,虽然未明说但阿姨也能看出来先生很看重眼前这个女孩。 她把手机递给安纯,“要不要你给先生打个电话,跟他报个平安?” 安纯低头看着手机,发了会愣,抬头看见阿姨在厨房忙着炒菜,不便打扰,转身走向客厅。 坐在沙发一角,手机攥了又攥,犹豫半响,终于拨打那个电话。 通了之后,那边并未出声,她先开了口:“喂。” 安纯低着头,左手不自觉揉捏睡衣衣角。 “嗯。” 简单的一个字,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张了张嘴,说:“我是安纯。” “我知道。” “我就是想告诉你我醒了。” “嗯。”仍旧淡淡的一个字。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个礼拜。” 又是一阵沉默。 安纯知道他工作很忙,怕自己打扰到他应一声嗯之后就挂了电话。 阿姨做了好几道菜,但她胃口不是很好,勉强吃下半碗饭。 吃完饭走到外面花园躺椅上晒会太阳,远远地看见有辆车开上来。 汽车驶入院子,从副驾下来的乔萱高举着手向她打招呼,安纯有些意外,起身向她走,乔萱走得比她快,两人又回到了那张长长的吊椅坐下。 乔萱也没说什么话,就安安静静陪着她。 安纯知道大概是虞向南叫的她上来陪自己。刚才吃完饭她听见阿姨在厨房打电话,好像说了一句,没吃多少。 乔萱在别墅陪了她三天,三天里她们在院子里看看偶尔聊聊女生间的小心事,她心情好了不少。 翟子默还在跟他爸商量出国工作的事,昨天跟她说他爸同意不去美国,今天又说可能还是要去,反反复复,乔萱为此烦扰不已,跟她吐槽过不下十次。 几天里安纯下去医院看了安荣伟两次,他仍旧昏迷不醒,警方那边也没有进展。 阿姨每天早上过来,给她做完晚饭就会回家。 所以晚上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吃完饭她窝在沙发打了个瞌睡,因为灯太亮睡不着睡觉前她还把客厅灯光了,醒来时周遭很黑。 她在黑暗中坐了会,正准备喝口水就上楼去睡觉,刚一动,忽然,旁边的门发出“叩”一声。 很清晰,她确认自己没听错。 安纯整个人僵在半空,下意识捂嘴。记得阿姨跟她说后面的山是未开发的,虽然有铁网围着,但...上面好像有野狼。 难道? 忽而,安静的客厅又传来奇怪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她心里作用,觉得特像爪子剐蹭墙壁的声音,听得心里一阵发毛。 笃。 她听见门开的声音,还有脚步声,心脏一紧,吓得赶紧往沙发后面躲。 但,好像不太对。虽然闭着眼但她能感觉到灯被打开了。 野狼会开灯? “安纯?” 那声音不高,带着一丝熟悉的、被酒精浸染过的沙哑。 安纯悄悄睁开右眼,映入眼帘的,是那张许久未见的脸,以及传入鼻尖的微微酒精气。 他皱着眉,眼神睥睨,对她躲在这觉得怪。 她脸一羞,赶紧站起来。 “你回来了。” 他坐在沙发中间,看她站那么远,觉得不顺眼,拍一拍身侧,她这才坐下。 还非要跟他隔着距离,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几天抱着他不肯松占尽他便宜的是山上哪只野兔子。 “大老板,你去哪里了?” “新加坡。” “噢。”安纯看了看他,“我快开学了,学校离这边有点远。”她前几天就想过要下去,但自己昏迷那段时间他那么细心照顾自己还让阿姨每天做饭给她吃,总觉得是该当面跟他道一句谢是的。 “所以,我想明天就下去,回家里住,这样上学方便看我爹地也方便。谢谢大老板你这么多天的照顾。”她说得无比认真。 男人看着她小嘴叭叭,前面说了什么也没记住,就听见几个字。 有一只安小兔要逃跑。 他微挑眉。 “我一回来你就走?怎么?我身上有刀子?之前不是抱得挺紧?” 听见他前面的话安纯反驳的话都要说出口了,却生生被他后半句堵在喉咙口,可她又对那些事完全没印象,脑子莫名脑补出一副场景。 昏暗的房间,她神志不清躺在大床上,脸被烧红,一只手攥他衣领一只手勾他脖子,整个人几乎埋进他怀里,嘴唇碰到那喉结...或许,她还做过什么别的过分动作...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安纯脸一热,摇摇头,赶紧打住。 “不是不是。” 见她这么着急反驳,男人心情变得不错,只是仍睨着她,“下去干什么?还想被人绑走?” 他这一说,安纯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爹地就是被人害死的,真相还未找到,万一那些人再回去家里索她的命,这么一想,她还是宁愿在这里麻烦大老板被他嫌弃一下也不要下去。 “那...”她小心翼翼看着男人,“谢谢大老板收留我。” “怎么谢?” 她低眸想了又想,还往他身上打量了一圈。之前在泰国的时候他每天都很晚才洗澡的,这会又刚喝了酒,肯定还没洗澡。 “我去帮你放洗澡水。” 没等男人发话她自顾自向楼上走。 他身体往后一靠,视线不自觉落在消失在拐角的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