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郑教授的闪婚日常》 第1章 第 1 章 咖啡见底,李先生仍旧没有停止他的长篇大论,说到婚后分工和两家老人赡养问题,李先生停下话音,端起清水润了润喉,借机打量今天的相亲对象。 即便是自诩阅男无数的李先生也必须承认,眼前这个男人,是他相亲以来见过的人中,外形条件最优越的。 没有之一。 他清了清嗓子:“所以我希望婚后,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人,能够稳定待在这座城市,毕竟老人年纪大了。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当然,以我的薪水养活一家人绰绰有余,但如果你不想留在家里,一定要上班也不是不行,不过最好能够稳定上下班,比较方便照顾老人。” 李先生自认为民主地询问对方:“你认为呢?” 正值午休的间隙,店内往来顾客众多,店门口的风铃时不时发出“叮铃”一声。庾之姚唇角长久保持同一个弧度,已经有些僵硬。 李先生在单位里发号施令惯了,并没有真的在意庾之姚的想法,毕竟在他看来,庾之姚这样一个“无业青年”,如果没有这点让人赏心悦目的姿色,根本没有资格进入他的相亲名单。 与其说他是在询问庾之姚的意见,倒不如说是通知庾之姚,想要和他结婚,就必须放弃不切实际的追求和幻想,要照顾他年迈的父母,成为支持他的贤内助。 总结下来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无意冒犯。”李先生目光隐晦地扫过庾之姚微敞的领口:“但我希望你可以改变一下衣着风格,你也不算小了,稳重一点,我认为会更好。” 十月,天气不冷不热,庾之姚穿了件亚麻衫,外头罩了件轻飘飘的类似于风衣的长款外套,左手食指上戴了个树脂指环。 除此之外,并无过多装饰。 搭在桌子上的手指在他说出这句话后微微蜷了起来,庾之姚保持了现有的微笑,直到午休结束,李先生因为要开会不得不起身告辞,才舒展。 总算结束了。 庾之姚将松一口气,不想下一刻,对方再次开口,用陈述的口吻通知庾之姚:“我知道一家不错的私人订制,这个周末我有时间,可以过来接你,晚上刚好去见一下我的父母。” 他自作主张地决定了庾之姚这个周末的行程安排,仿佛他们今天不是相亲,而是订婚。 尽管如此,庾之姚依然维持住了应有的礼貌,婉拒道:“真不巧,我周末已经有安排了。” “这样。”李先生眉头微蹙:“你知道的,我能空出来的时间不多,如果不是很重要的行程,我建议你推掉。我认为现阶段,还是要以我们两个人的相处作为重心,你说呢?” 庾之姚有点头痛。 李先生看了眼手表:“我没时间了,你等我电话吧。” “不好意思,我想我们之间可能存在什么误会。”庾之姚无奈,只好将话说白:“我没有改变风格的打算,我们似乎并不合适,就不再耽误你宝贵的时间了。” “哪里不合适?” 这时的庾之姚还算礼貌,将责任揽向自己,希望尽早结束这场荒诞的闹剧。李先生却说:“你都没有尝试,怎么知道不合适。” 庾之姚一时竟无言以对。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将场面搞得难看。庾之姚脾气其实不错,说重话的时候都不多,却在这一年里频繁被评价刻薄。 他无声叹了口气,更加直白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李先生似乎挺生气,走了有一会儿,给庾之姚发来了一条长达千字的小作文,分两段,罗列出庾之姚的种种不礼貌,最后说,如果不是给介绍人面子,他根本不会和庾之姚见面。 庾之姚却如释重负。 比起虚假的微笑寒暄,他显然更喜欢当下,对方传递给他的这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印象里,过完二十八岁生日,这种情况便在他的生活中屡见不鲜。 好像不结婚,他的人生就会完蛋。 迄今为止,庾之姚已经记不清和多少个“李先生”面对面坐在一起“畅谈未来”。起初他是从容的,大概是从那位,在未知会庾之姚的前提下,带来几位亲朋好友,光明正大地对他评头论足的男士开始,庾之姚对相亲产生了一些ptsd。 到如今,看到他父母的号码出现在手机屏幕上,便头晕目眩,本能地想要逃避。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庾之姚叫的车刚好到了附近,顺路取了提前订好的生日蛋糕,临到家的路口,收到朋友发来的一笔转账。 庾之姚回了个问号。 【齐:不能让你白帮忙。】 齐安是他集训那会儿认识的,家里有点资产,对画画没多热爱,纯粹是为了升学。毕业后跟人合伙办了间画廊,搞经营比搞艺术得心应手,庾之姚卖出天价的那幅画,就是从他手里走的。 也算相辅相成,彼此成就了对方。 又因为取向恰好相同,时常有人打趣,说他们天造之合之类的,就连姚湘萍,在同性婚姻合法的头两年,也隐晦地探过庾之姚的口风。 得知他们的确没可能,唉声叹气了好几天。 庾之姚不跟他客气,收钱收得毫无心理负担。 齐安知道他今天相亲,多问了一句。庾之姚不知道说什么,回了一个句号。 【齐:看来没戏。】 何止是没戏。 庾之姚不知第几次叹气。 他之前其实有过一个交往对象,是他画室小孩儿家里的亲戚,帮忙来接了次孩子,之后便对庾之姚展开了穷追猛打式的追求。 长得不错,相处起来倒还舒适。 彼时,庾之姚因为相亲对象的一句话,正在经历一场三堂会审,又恰好在这时收到了对方的一条信息,于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在一块了。 “往前不好掉头了,给您搁这方便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庾之姚思绪召回。 “好的。”他拿起蛋糕,道了声谢。 地上铺了层落叶,路两旁的梧桐被风吹得左右摇晃,有人远远叫了声“小叔”。 庾之姚眯起双眼,六楼的一处阳台,小侄女正卖力地朝他挥舞双臂:“庾之姚——” 小姑娘肺活量高得吓人,声音飘得半个小区都该知道,她有个小叔叫庾之姚了。 小朋友今年五岁,人精似的,盯着电梯亮起的灯,只待开门,扑过去抱紧庾之姚的大腿,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抬起来,问庾之姚有没有给她买生日礼物。 庾之姚将她掐着抱进怀里:“小宝贝,亲小叔一个。” 小姑娘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两只肉乎乎的手伸到他面前,眼巴巴地等待收礼。 “小叔忘记了。”庾之姚逗她:“下回补行不行?” 小姑娘一巴掌拍在庾之姚的肩膀上,跟按摩似的。庾之姚佯装吃痛:“怎么这么势利呢。” “小叔骗人。” 她爸爸过来把人接下去:“看你给小叔打的。” “小叔骗人!” 姚湘萍一巴掌拍在庾之姚的后腰上:“一会儿逗哭了你哄。” 庾之姚这才拿出礼物。 庾父兄弟三个,大伯一家早年移民去了国外,逢年过节打个电话,剩下庾之姚的父亲和三叔,两家人倒是常聚。 堂哥家兄妹两个,堂妹比庾之姚小三岁,前年也结婚了。 这大概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几家人在一块,聊得都是家长里短。庾之姚不太说话,知道话题终归会绕到他这,专心地吃了一会儿。 三婶先问:“听说之姚今天去相亲了?” 堂哥把剥好的虾放妻子碗里,也朝他看了过来:“怎么样?” “就那样。”庾之姚夹了块豆腐,听见边上姚湘萍叹了口气。 “你堂妹小孩儿都快一岁了,之姚今年也三十了,老大不小,就别太挑了。”三叔拿杯子的手晃了一下,拿稳看了眼一旁的妻子,不作声了。 堂嫂挖了勺蛋糕喂给庾藻:“我记得之姚有男朋友啊。” “早分了。”提到这事姚湘萍就哀声连连:“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 “要我看,不结婚也没什么。”堂妹说:“哥房也买了,自己过挺好的。” 一向寡言少语的庾父闻言突然将酒杯重重一放:“这是两码事,人怎么能不结婚。” “之姚心里有数。”三婶给夹了块排骨:“这个不行就算了,咱们一表人才的,还怕找不到对象。” “光长得好有什么用。”庾父沉沉道:“关键是有个稳定的工作。” “我有工作。”庾之姚说。 庾父脸色微沉:“你那叫什么工作。” 经济下行,各行各业都不好做,说出去,他经营着一间画室,实际入不敷出,所幸前几年赚了点,手上捏着存款,即使他再也折腾不出东西,也不至于饿死。 只是不够好听,不如堂哥体制内的工作体面。 庾之姚回家的次数不多,每每都要来上这么一出,他不想在别人家里争论这些,左耳进右耳出,权当听不见。 庾父平时不作声,今天喝了点酒,话匣子一开就有点没完没了。三婶打圆场,说起她跳舞认识的一个人:“她有个侄子,比之姚大几岁,一直也不谈朋友,昨儿个她还问我,有没有合适的人介绍认识一下。” “做什么工作的?”姚湘萍问。 “好像是大学教授。” “教授好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看上之姚。”话虽如此,姚湘萍依然来了精神,查户口似的,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 庾之姚习以为常,事不关己地问庾藻吃完了没了。庾藻点点头,庾之姚抱起她:“走,小叔带你去玩。” 起身时,瞥见姚湘萍拿出手机,问对方叫什么。 “叫什么我还真不清楚,就知道姓郑。” 庾之姚阻止了庾藻试图将手指含进嘴巴的动作:“脏不脏。” 庾藻稚声稚气:“教授是什么?” “就是老师。”庾之姚用她能够理解的语言回答。 “小藻喜欢老师,小叔呢?” “小叔喜欢不和小叔相亲的老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庾之姚今年三十,这是三叔的算法。如果让姚湘萍来说,庾之姚今年应该三十一了。 事实上,他连二十九都还没满。 姚湘萍说老家都是那么算的,庾之姚却连老家在哪都不知道。 身边的朋友里,这个年纪没有结婚的比比皆是,婚姻不再是必需品。庾之姚从未跟人提起,他其实有点恐惧婚姻。 庾之姚无法想象,该怎么和另一个人度过往后漫长的人生。遑论婚姻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们两人,还有身后各自的家庭。 意味着,从今往后,他们需要互相分享彼此的家人和琐碎,要照顾对方的情绪,融入对方的家庭。 庾之姚是个相对自我,有点三分钟热度的人。 没有特别喜欢的明星,唯一的爱好自从演变为工作后就灵感丧失,从最开始的夸奖追捧,到如今,连拿起画笔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齐安说他想太多,给自己加注了许许多多,在齐安看来很没必要的心理暗示,导致压力过大,干什么都觉得差点意思,其实根本没区别。 也有人说,他的问题出在成名太早,庾之姚又不是一个很能承受压力的人,期待和鲜花在无形之中成为了束缚他的枷锁。 庾之姚不确定。 他同样不确定的是,未来如果结婚,他是否能够一生一世忠于对方。 这样说有点奇怪,好像在质疑自己的人品,但事实就是如此,毕竟他昨天还因为一部电影对一个明星喜欢得不行,今天就因为另一部电视剧,兴趣转移到了另一个明星的身上。 再者,庾之姚怀疑,自己似乎有点……性冷淡。 这并非空穴来风。 庾之姚单手撑颚,将昨天刚看完的一本小说,拖进一个名为“教学课件”的收藏夹。 这两年他前前后后,看了少说也有上百本,其中不乏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文字和活色生香的描述,庾之姚恰好是个想象力丰富的读者,大脑配合文字,不由自主地生成画面。 他闲来无事,甚至画出过一套连环画。 事后翻了翻,关注到的竟然只有自己的笔触,和缺乏灵魂的线条。青春期里少有的几次的自渎,大多建立对这种事的好奇和探索的基础上。 文字和视频通常会进行艺术加工,真弄起来……也就那样吧。在和前任交往期间,不确定自己应该处于哪种位置的庾之姚,曾通过网络购置过一些小玩意儿,自己尝试了一下。 坦白说,有点疼。 勇于尝试的后果导致庾之姚对这种事愈发没有兴趣。 庾之姚的大脑会对文字进行美化加工,完全依照自己的审美来勾勒,比视频和真枪实弹更具美感。 现实远没有书里描绘得那样带劲儿。 情侣之间的亲密在所难免,何况前任比他只大了一岁,生龙活虎的年纪,怎么可能完全不想。 追他的时候就差剖心明志,嘴上答应庾之姚,会慢慢来,循序渐进加深对彼此的了解,可很多事情,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说一说那样轻易。 总之,二人不欢而散。 十月中旬,家里冷气仍在运转。庾之姚拿了瓶水,关上冰箱。 他的房子是刚毕业那会儿买的,一个住没那么多讲究,家里定期请人清理,脏倒不脏,就是杂,颜料画架摆出来,肉眼看会有些繁杂。 算是乱中有序吧。 庾之姚觉得自己过得挺好,一个人想吃什么吃什么,愿意几点睡就几点睡。这样自在舒适,不必迁就他人勉强自己的生活,落在姚湘萍眼里,却是糟糕透顶。 这不,消停没两天,姚湘萍便打来电话,喜出望外地通知他,那位姓郑的大学教授同意和他见面。 好像对方愿意和他相亲,就是对庾之姚莫大的恩赐。 庾之姚时常搞不懂,姚湘萍对他这个儿子,到底满意还是不满意。他爱他的父母,这点毋庸置疑,只是会心累,偶尔也会因为他们的一些无心之言,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失败。 父母眼中的他,似乎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即使他靠自己买房,实现了各种意义上的独立,依然比不上体制内,需要父母帮忙付首付,还贷款的堂哥。 好像只有他们认可的工作才是工作,其余的通通是在不务正业。 感情也是一样。 他曾试图说服自己的父母,让他们明白,婚姻不能够定义一个人的人生是否圆满,如果有一天他会结婚,庾之姚希望,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 他们显然理解不了。 “我看你就是让网络荼毒了。”姚湘萍说:“我又没让你立刻结婚,只是见面认识一下,就当多认识一个朋友,怎么好像我在害你。” 又来了。 庾之姚已经能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姚湘萍忽然叹了口气:“妈知道你烦,可你也不看看你几岁了,三十的人还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你又没个兄弟姐妹可以照应,跟小周谈得好好的,说分就分,问你也不说。” “我跟你爸年纪大了,谁知道还有几年好活。” “妈。”庾之姚无奈打断。 沉默片刻,再度开口,姚湘萍不禁哽咽:“妈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当初你突然说你是同性恋,我不是也接受了,抱不抱孙子都无所谓,主要是身边得有个人,万一有个头疼脑热也好照顾。” 老生常谈。 自他分手,类似的话庾之姚听得耳朵长茧,有时甚至会自暴自弃地想,不然算了,反正都一样,随便找一个把婚结了,耳根子也好落个清静。 可当他面对旁人口中“踏实稳重”的相亲对象,庾之姚脸上微笑,实际已经死了有阵子了。 他和父母就仿佛两滩永远无法融合的水,他们互相说服不了对方,只能让一步,再让一步,直至让无可让。 他们之中早晚要疯一个。 庾之姚答应了会去见面,姚湘萍破涕为笑:“妈知道,你肯定能答应。” 她给了庾之姚一个号码:“人家忙,你主动点,打个电话,一块吃饭,看个电影,你们年轻人,肯定比我懂得多,总之你热络一点。” 大多时候,庾之姚都不太会和他们争论,没有意义,争也争不出一个结果。 家里的一间屋子被庾之姚改成了画室,即便是姚湘萍,也只能在门口看一眼。 家里的画室通常不允许其他人进来,打扫都是庾之姚亲自亲为。趁空闲,将颜料简单归置了一下,戴上耳机,盘坐在地板上,给画布铺色。 听那日三婶话里的意思,对方对结婚这件事似乎并不热衷。工作那么忙,未必愿意被他打扰。 庾之姚嘴上答应,实际听过就忘了。 他在画室一待就是一个下午,气象台预测这两天可能会有雷暴雨,庾之姚一个礼拜都没怎么出过房门。 直到这周快要结束,天气预报报导的那场暴雨也没能落下,庾之姚躺在一堆颜料之间,手臂张开,衣服上满是五彩斑斓的痕迹。阳光透过落地窗一寸寸向内攀爬,蔓延,直至将他笼罩。 庾之姚长相上更多随了姚湘萍,皮肤趋向冷白,高挑纤细,发丝在阳光下呈现出淡淡的金。 读书的时候漂过两次,后来长出来的颜色都不太深。 耳机里,机械的朗读声并未能将气氛渲染得旖旎,和听晚间新闻的区别不大。 读到“他的丈夫不知何时进入房间,站在床尾的阴影之中,目光幽深,悄无声息地望着快活得有些忘乎所以,连偷情最基本的小心谨慎都无法顾及的他们,竟默默转身,将门关好。”庾之姚才睁开眼睛。 沾染了油彩的手指刚刚触到机身,屏幕上陡然弹出的陌生来电,令庾之姚的手指下意识一蜷。 心跳都好似乱了一拍。 以免出什么岔子,他非常谨慎地关闭了阅读。 “不好意思,打扰了。”电话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请问是庾老师吗?” 庾之姚将手机换去另一边,坐起来,空着的手在耳朵上很轻地揉了一下:“我是。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郑文笙。”对方道:“不知道你是否记得,两周前,在齐先生的画廊里,我们打过招呼。” 第3章 第 3 章 即使郑不是大姓,姓郑的教授也不多见,庾之姚依然没有将两周前,曾有过一面之缘郑文笙,和他的相亲对象联系到一起。 怎么说呢。 郑文笙不太像会因为家人催促,而迫于无奈接受相亲的人。 他很客气地向庾之姚阐明来意,解释为什么到今天才联系他。 庾之姚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因为有过短暂交谈,郑文笙的礼貌客气又恰如其分地削减了相亲这两个字在他们之间的存在感。 是以,在郑文笙询问他是否有空,可以见面喝杯咖啡之时,庾之姚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 就算是陌生人,庾之姚尚会看在长辈的面子,礼貌性地见上一面,遑论二人曾在齐安的介绍下相识,说起来,也算半个“熟人”。 郑文笙大概也并不出于真心,想早点见面,早点结束,问了庾之姚今天的安排后,错开饭点,约在了下午。 让庾之姚不由得松了口气。 虽然认识,但相亲依然是相亲。见面喝杯咖啡,时间长也长不到哪去,待得不舒服,也能很快结束。 吃饭则麻烦得多,aa倒还好说,怕就怕对方抢着把钱付了,他还得想办法还回去。 庾之姚挺怕这个。 今天天好,他冲了个澡,洗掉身上沾染的油彩。或许是因为郑文笙全程都挺客气,庾之姚多少受到一点来自对方的影响,心情平稳,全不似上回和李先生见面前的烦躁。 当然,不排除有郑文笙长得好看的原因在其中。 啪—— 庾之姚关掉吹风机,回忆起那天第一次见到郑文笙的场景。 他站在一幅画前,身旁是一面墙那样宽的玻璃,阳光铺了他半个肩膀,是唯一一个在庾之姚介绍这副画的作者和创作背景时,投来专注的目光的人。 庾之姚是个颜控。他不仅看脸,对气质和着装风格也存在一定挑剔。倒不是说要多时尚,但要干净有序,看着舒适。 说来说去,其实就是一个眼缘。 庾之姚换了身衣服,不早不晚,在约定时间前五分钟,到达和郑文笙约好的那间咖啡厅。 不用刻意搜寻,庾之姚轻而易举地看到了他今天的相亲对象。 郑文笙同样朝他看来。 二人目光碰在一起,不约而同地怔了两秒。 今年不知怎么回事,十月中旬,走动起来还是会感到炎热。庾之姚后背浸了层薄薄的汗,额角的汗珠滑下来,沿着皮肤一寸寸滑落,在光滑纤细的脖颈上留下一点淡淡的水痕,没入衣领,消失不见。 郑文笙目光短暂停留,而后起身:“庾老师,你好。” 不同于初见时的端方,二人今天穿得都相较随性,但也得体,对比那日规规矩矩的衬衫西裤,更能看出本身的性格。 庾之姚视线扫过对方,在郑文笙朝他伸手那刻,在心里小小地诧异了一下,旋即恢复如常,握了上去。 也说:“你好,郑教授。” 手指短暂一碰,可能连对方三分之一的皮肤都没触到,郑文笙便将手收回,问他想要喝点什么。 “拿铁,谢谢。”庾之姚相亲的次数不算少,坐下来,视线光明正大地落在对面轻声点单的郑文笙身上。 他穿了件米色的浅v半袖衬衫,头发浓黑,虽然长着一双十分清冷的眼睛,偏头和过来为他们点单的服务员说话的表情非常认真,鼻梁上的无框镜,庾之姚有个差不多的,他的没有度数,纯粹是为了凹造型,跟郑文笙的感觉不说天差地别,也截然不同。 该怎么形容他呢。 庾之姚少有地感到有些词穷。 他喜欢在细节上挑剔,从一个人的言谈止举,和一些细微的举动来判断对方的人品个性,虽然这点虽然常常被姚湘萍拿来诟病,说他苛刻,但庾之姚并不打算改变自己。 目前为止,郑文笙的一言一行,在庾之姚看来,都在正常人类的范畴之内。 至少不会感到讨厌。 “不好意思。”郑文笙看过来:“我前两天不在汉城,没能及时联系你。” “没关系。”庾之姚笑了下,没有就此继续下去,对他的生活也不探究:“没想到这么巧。” “是。”郑文笙低头微笑:“我也没想到。” 成年人的交往离不开客套,步入正题之前,总要先讲一些有的没的,但那是普通情况,相亲的流程庾之姚很熟悉了。 为免浪费时间,简单寒暄两句,庾之姚便直入正题:“抱歉,我想了解一下,教授是真的想要相亲,还是迫于压力,不得不出来相亲?” 可能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问,郑文笙静了一息:“区别很大吗?” 他讲话的时候眼睛会直视对方,大约是为了表示尊重,开口前的停顿,仿佛在认真思量。 “当然。”对于讲礼貌的相亲对象,庾之姚向来秉承得都是相同的态度,他微笑道:“如果是第二种,我想我们可以相互打个掩护,该走的过场走一走,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郑文笙点点头,桌上的手收下去:“那如果是第一种呢?” 庾之姚顿了下,服务员这时刚好送来了咖啡,他身体向后,搭在桌上的手自然而然也收了下去,对服务员道了声谢,在拿铁氤氲的白雾中道:“如果是第一种,我们可以互相介绍一下彼此的情况,合适的话或许可以先交个朋友,不合适……” 他用词谨慎,除了因为对方始终维持着礼貌客气的一面,并未让他感到冒犯或是不适,更重要的是,庾之姚不确定,对方和齐安究竟是个什么交情。 同样的,庾之姚不想让他感到冒犯。 庾之姚脾气其实很好,只是有些因人而异,他的好脾气通常取决于对方对待他的态度。 再者,郑文笙在他说话时,始终认真注视他的那道视线,和无形中透露出的那股浓烈的学术,正派的气息,让庾之姚无论如何都不能太敷衍的对待他。 正当他迟疑该如何圆滑地将话说下去之际,郑文笙蓦地说道:“不合适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我们依然可以做朋友。”他笑着递来了台阶:“是这样吗?” 庾之姚同样笑了:“是。” 郑文笙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末了,才道:“其实这是我第一次相亲,听到你的名字,我很诧异。” 生活里很难碰见和庾之姚同姓的人,郑文笙大概对他的名字比较有印象。听他这么说,便也投桃报李地向他坦诚:“我记不清这是我第几次相亲了。” 工作日的街道行人不多,店里零星坐了几人,阳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倾斜,从庾之姚一点点朝着对面的男人攀爬。 郑文笙的五官拆开来看并不突出,组合起来却相得益彰,镜片下的目光静静的,笑容淡化了眼睛带来的那股冷感,水一样柔和。 和庾之姚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他没有追问庾之姚的过往经历,好像一点都不好奇。 庾之姚拿起面前的热拿铁,郑文笙恰在这时开口:“我家里的确催得很急,毕竟我也不年轻了。” 他笑容浅淡,就像随口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声音轻而缓,徐徐的,交谈中会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受。庾之姚递到嘴边的杯子慢慢挪开,这点上,倒是和郑文笙很有共鸣。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庾之姚叹气。 看得出对方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对相亲这件事本身是有些排斥的。 两个陌生人坐在一起,谈论自己的资产,对另一半的要求和自身的性格问题,这件事本身就有点尴尬,遑论这其中还混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想到这,庾之姚记起出门前,微信收到的一条好友申请。 那是在李先生之前,他的一位相亲对象。 聊得时候没觉得有多烦人,见面也还正常,只是结束后,对方提出希望和他多待一会儿的暗示,让庾之姚有些不太舒适。 他以太晚为由婉拒了对方,那人却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对庾之姚说:“别搞笑了,都是成年人,一晚不回家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事后,庾之姚将他删除。可能有点恼羞成怒,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对方频繁骚扰他,庾之姚无奈,只好将他彻底拉黑。 不想他竟然换了号码,坚持不懈地对庾之姚进行骚扰。 “我有点好奇。”郑文笙忽然问:“庾老师对另一半有什么特别要求吗?” 庾之姚抬眸。 郑文笙表情很静,从他的脸上,庾之姚没有看出有多好奇,更多是聊到这了,随口一问,以示礼貌。 于是笑了笑,说:“正常。”这是他对相亲对象唯一的要求。 郑文笙似乎不解,但也没有揪着这句话刨根问底。 除了前不久偶然的一次碰面,他们和陌生人其实并无多少区别,各自点到为止。 坐了大约小半个钟头,杯子里的咖啡喝了大半,庾之姚意识到,郑文笙并没有对他的问题做出正面回答,对这次的见面有点无从定义。 不过算了,他本身就不是抱着相亲的念头来赴的约。 虽然对郑文笙这个人还算比较有好感,但浮于表面,停留在对他外表的欣赏和职业的尊重这个层面。 显然,他们互相并不来电。 庾之姚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时间,准备再坐一会儿,就告辞离开。 或许是考虑到沉默会带来的尴尬,郑文笙开口,讲起了他家里人近半年来对他无所不用其极的催婚手段。 “他们担心我以后老了,晕倒在家里,错过最佳救治时间。” 庾之姚失笑:“巧了,我妈也担心这个。” 郑文笙轻轻笑了,视线看似不经意地扫过庾之姚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你好像有电话。” 庾之姚拿起来,怕是学生家长,说了句不好意思:“我接一下。” 郑文笙颔首,示意他随意的同时将视线挪向窗外,手在膝头,轻而缓地敲击。 电话甫一接通,庾之姚的脸色便有些不好,他没出声,在郑文笙看过来时将手机从耳畔挪开。 “怎么了吗?”他问。 “没事。”庾之姚手指轻滑,将这个号码同样拖进了黑名单:“骚扰电话。” “这几年信息泄露的问题确实有点严重。”见他手边的清水见了底,郑文笙叫来服务员,帮忙加了一点。 “谢谢。”庾之姚说。 郑文笙浅笑道:“客气。” 大概是被他的从容感染,庾之姚微绷的表情渐渐舒展,有了先前的共鸣,对他少了几分警惕,话也说得随意了些:“不知道为什么,在长辈眼里,不结婚就好像有罪,还是罪无可赦的那种。” “时代不一样。”郑文笙道:“思想上无法共通也很正常。” 客观平静的讲述让庾之姚不由朝他投去目光。从郑文笙身上,庾之姚其实看不太出被催婚的烦恼。 不确定是否有职业滤镜在其中,总给人一种,他无论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感觉。 在和人的交往之中,庾之姚并不完全被动,如果他愿意,也可以将话题一直持续下去。他对郑文笙感到有点好奇了,不禁道:“很难想象,你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因为催婚被迫相亲。” “我这样的人?”郑文笙坐得很正,身高大约在一米八八到一米九二之间,即便是坐着,也要比庾之姚高出小半个头。看向他的目光里夹杂着探索和认真:“我是怎样的人?” “高知分子。”庾之姚思量道:“为国家做贡献的人。”有想法,应该也挺有目标,不会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确定的人。 庾之姚点到即止,将最后一句咽了回去。 郑文笙笑着摇了摇头:“太夸张了。我也是人,是人就会有烦恼,说起来,我还大了你几岁,三十三,不年轻了。” “所以,郑教授其实是想要结婚的吗?” “我并不抗拒这件事。”郑文笙说:“不过还是要合适才可以。” 庾之姚端起水杯,指腹轻轻摩挲:“这还挺难的。” “的确是,否则我也不会这么头痛了。”郑文笙笑容无奈:“实不相瞒,因为这件事,我现在甚至有点不敢回家。” 庾之姚感同身受。 看来不管什么职业,在面对催婚这件事上,都一样力不从心。 或许是太有共鸣,在郑文笙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庾之姚竟对他就眼前,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说:“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们凑合凑合好了。” 他本意只是开个玩笑,没想那么多,话一出口,其实就有在后悔,觉得二人实在没熟到那个份上。 见郑文笙怔住,也觉得有点唐突了对方,正欲说些什么来挽回,不想,短暂沉吟后,郑文笙居然点头。 说:“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好几秒,庾之姚不知该做何反应。 不确定郑文笙是在配合他的玩笑,还是说真的。大脑有一瞬的宕机。 反倒是对面的郑文笙先开口:“和你相处很舒适,如果必须要选择一个人结婚,我希望是庾老师这样的。” 镜片下的目光沉而静,说话时的表情非常认真,就仿佛在探讨一个还算比较具有研究价值的课题。 甚至连利害也摊开,分析出了个一二三四,只差拉出一个表格,告诉庾之姚——你的提议虽然不怎么靠谱,但能解决实际问题,初步认定为可行方案。 不知道教育工作者是不是天生拥有令人信服的能力,在他的分析下,庾之姚也觉得,他们选择彼此,是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至少,和郑文笙相处很舒适。他刚刚的那句话,放在庾之姚身上同样适用。 如果必须在他认识的人中选择一位步入婚姻,庾之姚希望可以是郑文笙这样的。 抛开外貌,郑文笙拥有一份受人尊敬,即使是在固执到了一定程度的庾父面前,也会得到一定话语权的职业。其次,无论是初见,乃至此刻,郑文笙给人的感觉都是舒适的。 他谈吐得宜,礼貌有加,重要的是,他不爱说教,起码到目前为止,庾之姚说不出郑教授什么不好。 庾之姚从未真正爱上过谁,他对另一半最大的期望一句“正常”就能概括。或许是受到身边部分人和诸多现实案例的影响,庾之姚对待爱情的态度一直是消极的,从不幻想矢志不渝的爱,合适就够了。 他正视面前的人,突然觉得,和郑文笙这样的人在一起,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何况他们今天坐在这里,为得不就是找一个合适的人结婚? 只是…… 不知是否看出了他的迟疑,郑文笙拿起手边的陶瓷杯。 咖啡冷了,滑入喉道,漫开一阵苦涩的醇香。他喝一口,放下时勾了下手柄,将杯子摆正,这才说:“当然,我不建议立刻就去领证,我们可以先相处,筹备期间如果觉得不够合适,随时叫停,也算及时止损了,庾老师怎么看?” 郑文笙始终客气,不过分生疏,也没有夸张的熟络,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他看着庾之姚的眼睛,是真的在询问他的意见。 看来和他一样,苦催婚久矣。庾之姚身体有所放松,表情一同舒展:“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没有感情基础,话说在前头,真有那天,也不会对彼此感到不好意思。 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想到刚坐下那会儿,自己提出的问题,庾之姚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知郑文笙是否和他存在相同的念头,达成一致,二人反倒陷入沉默。 和前任敲定恋爱关系后的第一次见面,都没让庾之姚这样安静。 倒不是尴尬,就是有点不知该说什么。 阳光被云层遮蔽,从见面到此刻,不知不觉竟过去了一个多钟头。庾之姚握着水杯,抬头时,很不巧地和郑文笙的视线交汇在了一处。 毕竟是成年人了,郑教授那样坦荡,他当然也不会扭扭捏捏。 “那……”庾之姚说:“我们是不是应该互相介绍一下彼此?” 郑文笙微笑:“你说的对。” 二人的基本的情况初见那日就大致介绍过,对各自的工作皆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除此之外,郑文笙将自己的年收入,不动产一一罗列。 之前的相亲对象里,有部分上来就会告诉庾之姚,他的年收入和所持资产,不过那些人大多都在传递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庾之姚通常不会主动提及自己的相亲对象,被问得没法子了才答一句,姚湘萍总说他挑剔,过分吹毛求疵,说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他在意的那些东西根本不算是问题,是庾之姚搪塞他们的借口。 庾之姚也怀疑过,自己过分追求的那些细节是不是有些过于苛刻了。 可再一想,他的要求其实很低。 庾之姚物欲不高,年轻时存了些钱,即便以后都画不出让他满意的作品,也不用担心没饭吃。因为自己就不是一个有着强烈进取心的人,他对另一半经济上的要求,就仅限于无负债,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赚多赚少无所谓,能养活自己就够了,庾之姚不需要人养。可能他比较自私,认为经济上,大家还是泾渭分明些好。 他虽然有点颜控,但在寻找伴侣这件事上,从来不过多苛求这点,唯一的要求就是正常。 天知道,这个社会,遇见一个正常的相亲对象有多困难。 “大概就是这样。”郑文笙说完,问庾之姚:“庾老师还有哪方面想要了解的吗?” 他详尽到了对食物的喜恶,庾之姚没什么要问的。坦诚是感情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二人毕竟才见第二面,庾之姚虽然没有藏着掖着,将自己过去几年的收入大致告知,同样将话说在前面:“如果结婚,我希望我们可以做一个婚前财产公证。” 说罢一顿,目光微抬地朝着郑文笙望了过去:“抱歉,我只是想要规避麻烦,希望没有冒犯到你。” “应该的。”郑文笙表情如常,笑容中带上了一点安抚,让他不用放在心上:“婚姻需要坦诚,有话直说会让事情变简单很多,这也是我希望的。” 庾之姚必须承认,和郑文笙说话是愉快的。 他温和,得体,也许和他的职业有关,郑教授一言一行都让人感觉非常正经。不会讲让人不适的话,聆听时会注视庾之姚的眼睛,给人一种在被认真关注的感觉。 如果他们真的结婚,相处起来想必也不会糟糕。 差不多五点了。 庾之姚来之前,完全没有想过会和他在一起待这么久。 斜对面的写字楼里,不时有人进出,这个时间说早不早,说晚不晚,庾之姚想了一下,既然已经初步决定了要结婚,相处是在所难免的。 况且,适当的相处有利于他们加深了解,更进一步判断他们究竟适不适合在一起生活。 于是庾之姚主动开口,问郑文笙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郑文笙似乎犹豫了一下,庾之姚看出来,说:“没关系,如果不方便,我们改天也可以。” “抱歉。”郑文笙道:“家里长辈过生日,下机就在催,说跟你见面,才放我一个下午。” 庾之姚有点诧异:“你今天刚回?” “是。”郑文笙拿出手机:“这趟出去原定两天就够了,没想到会耽误。”说着顿了一下:“可以加你一个微信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郑文笙大概是庾之姚见过的人中最有边界感的一位了,当然,也可能是他们现在还不熟络。 毕竟才见了两次,互相没有感情,连朋友都还算不上。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两个人,会在第二次见面的两小时内,做出一起步入婚姻的决定。 庾之姚扫码,备注了姓名,随口道:“早知道你时间这么赶,我们应该约下次的,你也好休息一下。” “没事。”郑文笙收到申请,屏幕抬起一些,手指点了几下,大概在给他添加备注。 庾之姚在郑文笙和郑教授这两个称呼上犹豫了几秒,郑文笙已经放下手机,目光沉静地朝他望来:“我一直很期待见到你。” 庾之姚打字的手顿了顿,抬头见郑文笙望着自己,笑容浅淡,并未回避他的注视,庾之姚便礼尚往来道:“我也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