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对狙:重生之我的第二人格是宿敌》 第1章 顾解意 高三(七))班的晚自习静得只剩下空调的低鸣和书页翻动的声音。顾吟安放下手中的《古代诗歌鉴赏》,揉了揉眉心。连续三个小时的沉浸式学习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的白纸黑字渐渐模糊。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刺痛猛地窜过他的大脑,像有根烧红的铁钉从太阳穴一侧狠狠凿入。 “又来了。”他咬紧牙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自从一个月前那次模拟考晕倒后,这种奇怪的头痛就频繁造访。更诡异的是,他发现自己偶尔会“丢失”一段时间——书桌上莫名出现他根本不会做的物理竞赛题,手机里存着他从不听的重金属音乐,甚至有一次他醒来发现自己站在天台边缘,惊出一身冷汗。 “顾吟安,你没事吧?”同桌李晓碰了碰他的胳膊,压低声音,“你脸色好白。” 他勉强摇头,刚想说没事,那股剧痛却突然加剧,视野边缘开始泛起黑斑。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隐约听到一个冰冷而戏谑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这么简单的题都要想半小时,文科生的脑子果然只会死记硬背。” 顾吟安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正站在讲台上,手中握着粉笔。黑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他完全看不懂的量子力学推导公式。全班同学,包括刚走进教室的物理老师,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顾、顾吟安,这是...”物理老师推了推眼镜,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这是对薛定谔方程的一种全新解读!你从哪里学到的?” 他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低头时,他瞥见自己左耳上多了一个从未见过的黑色耳骨夹,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怎么回事?”他喃喃自语。 “惊喜吗,文科生?”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这次更加清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连洛伦兹变换都理解不了的脑子,还是乖乖让位比较好。” “你是谁?”顾吟安在内心质问,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那天放学后,他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站了很久。镜中的少年还是那张熟悉的脸——略显苍白的皮肤,深黑色的瞳孔,自然微卷的黑发。但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眼神更加锐利,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而最显眼的,是左耳上那个造型独特的黑色耳骨夹。 他伸手想把它摘下来,手指却像被电流击中一样猛地弹开。 “别白费力气了。”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我的东西,你碰不了。” 顾吟安握紧拳头:“你就是趁我头痛时占据我身体的...东西?” “东西?”对方轻笑,“听着,文科生,我是顾解意。从今天起,我们是合租一间公寓的室友了,虽然我打算尽快把你这个原租户赶出去。” 接下来的日子变成了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顾吟安在语文课上赏析《春江花月夜》,正写到“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的批注,突然一阵头晕,再清醒时发现自己已经在笔记本上推导出了该诗句的时空坐标数学模型;他准备已久的国学知识竞赛,在台上却被顾解意强行接管,用严谨的逻辑解构了所有参赛者的感性论述,赢得比赛却让全场哗然。 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顾解意开始接近他暗恋已久的女生林小雨。那天在图书馆,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到林小雨面前,用他从未有过的轻佻语气讨论着波粒二象性与诗歌意象的共通性。 “你给我离她远点!”回到身体主导权后,顾吟安在脑海中怒吼。 “凭什么?”顾解意慢条斯理地回应,“这身体现在也有我一半。再说了,你那套写情诗的方式太老土了,我这是在帮你。” 顾吟安气得浑身发抖。他必须想办法夺回完全的控制权,把这个入侵者赶出自己的生活。 转机出现在一个周五的下午。 班主任宣布学校将举办一场跨学科创新大赛,冠军不仅能获得高考加分,还将代表学校参加全国赛。顾吟安立刻意识到,这是他向所有人证明自己还是自己的最好机会。 然而就在他准备报名时,学生会的学习部长匆匆走进教室,面色凝重地在班主任耳边低语了几句。老师的脸色顿时变了。 “同学们,安静一下。”班主任敲了敲讲台,“学校刚刚发现,部分同学的智能手表被植入了恶意程序,窃取了大家的个人信息,甚至包括一些...期末考试的题目。” 教室里一片哗然。 “学校信息技术老师暂时无法破解这个程序,警方也已经介入。如果有谁对计算机安全有所了解,欢迎来帮忙。” 顾吟安对计算机一窍不通,正想低头继续复习,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眩晕。顾解意要出来了!他拼命抵抗,却无济于事。 在意识彻底退居二线前,他听到顾解意轻声说:“有趣。这入侵手法,很熟悉啊...” 再次掌握身体控制权时,顾吟安发现自己坐在学校的计算机房里,周围围着好几个信息技术社团的成员,还有一位警方的技术人员。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钦佩。 “太厉害了,顾同学!”技术社长用力拍着他的肩,“你怎么想到用这种方法反向追踪的?”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别惊讶,文科生。”顾解意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疲惫,“这是‘白刃’惯用的手法。我前世...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白刃?”顾吟安下意识地重复。 站在一旁的警方技术人员突然警觉地抬头:“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称?这是我们内部对那个黑客组织的代号。” 顾吟安顿时语塞。就在这时,又一阵剧痛袭来,顾解意再次强行接管了身体。 “因为我就是...”顾解意开口,但很快改口,“因为我研究过类似的案例。警官,我能单独和您谈谈吗?” 其他人离开后,计算机房里只剩下“顾吟安”和那位姓王的警官。 “这不是普通的学生恶作剧。”顾解意压低声音,“‘白刃’是个国际性的黑客组织,专门窃取商业和科技机密。他们出现在我们学校,一定有什么特殊原因。” 王警官眯起眼睛:“一个高中生怎么会知道这些?” 顾解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电脑,飞快地输入一串代码:“我刚刚反向植入了追踪程序,如果运气好,今晚就能定位到他们的服务器位置。但我需要你们的配合。” 当顾吟安再次恢复意识时,他发现自己已经答应了协助警方抓捕黑客的计划。而更让他震惊的是,在计算机房的镜子前,他看见自己的左耳上依然戴着那个黑色耳骨夹,而这一次,他竟然能轻轻触碰它,没有遭到电击。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脑海中的顾解意。 长时间的沉默后,那个声音回答:“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了,文科生。暂时休战,如何?” “休战可以。”顾吟安冷静地说,“但你必须告诉我,‘白刃’到底是什么组织,而你...到底是谁?”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顾解意没有直接回答,但一些影像碎片不受控制地闯入顾吟安的脑海——冰冷的实验室,闪烁的屏幕,一个戴着黑色耳骨夹的男人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还有...枪声,和一片刺目的鲜红。 “够了!”顾解意厉声打断,“现在不是追忆往昔的时候。今晚十点,他们会在学校服务器流量最低时再次行动。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我们?” “对,我们。”顾解意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我需要你的帮助,顾吟安。” 这是顾解意第一次叫他的全名。顾吟安怔住了。 “我能做什么?我对计算机一窍不通。” “不需要你懂技术。”顾解意说,“我需要你用你那擅长捕捉细节的文科生大脑,帮我分析他们的行为模式。‘白刃’的成员不是普通的黑客,他们有固定的行为习惯和语言模式,就像你分析文学作品里的人物一样。” 顾吟安沉默了。这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顾解意平静语气下的紧张和...恐惧。 “好。”他终于说,“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解决这件事后,你要告诉我一切。关于你,关于我,关于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漫长的停顿。 “成交。”顾解意说。 当晚九点五十分,顾吟安以复习为名留在学校的计算机房。王警官和两名便衣警察埋伏在外面。 “准备好了吗,文科生?”顾解意在脑海中问。 顾吟安深吸一口气,戴上耳机:“准备好了,理科生。” 十点整,学校的服务器日志开始出现异常活动。顾解意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而顾吟安全神贯注地监控着聊天窗口中对方的每一句话。 “等等,”顾吟安突然说,“看他的用词习惯——频繁使用被动语态,喜欢在句尾加省略号,还有这个‘必须完成’的表达方式...这不是普通的黑客,这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中年男性,可能在40到50岁之间,而且他非常焦虑,像是在被迫做这件事。” 顾解意停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就像你解数学题一样,这是模式识别。”顾吟安轻声说,“他在重复使用相同的句式结构,这在他的其他语句中很少见,说明这是他的母语习惯。而且你看,他在这里打错了一个词,立即修正了,说明他有完美主义倾向...” 在顾吟安的指引下,顾解意调整了追踪策略,专门搜索符合这一特征的可疑IP地址。 “找到了!”顾解意突然喊道,“就在邻市的一栋写字楼里!” 信息立刻传达给外面的警察。一小时后,消息传来,嫌疑人已被抓获,正是某科技公司的一名中年高管,被“白刃”组织胁迫窃取学校服务器中存储的某位学生家长的专利资料。 任务圆满完成。 第二天清晨,顾吟安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看着那个依然戴在自己左耳上的黑色耳骨夹。一夜的合作让某些东西悄然改变了。 “现在,”他对着镜中的自己——或者说,对着顾解意——说,“该你履行承诺了。” 顾解意沉默了很久,久到顾吟安以为他又要逃避。 “我来自一个你无法想象的世界,顾吟安。”顾解意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那个世界,正在向我们逼近。 每晚6点,不见不散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顾解意 第2章 你是? 顾吟安猛地睁开眼,凛冽的风瞬间灌满他的衬衫。 他正站在天台边缘。 熟悉的眩晕感袭来,脚下的城市在暮色中铺展开来,车辆如萤火虫般在纵横的街道上流动。只需再往前半步,就是万丈深渊。 这一次,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惊慌后退。他只是静静地站着,感受着风穿过发梢的力度,然后极其缓慢地、坚定地向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天台围栏。 “出来。”他的声音比风更冷,在空旷的天台上异常清晰。 脑海中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呼啸。 “顾解意,我知道你听得到。”顾吟安垂下眼睫,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用力握紧,直至骨节泛白,“或者,我该叫你别的什么?那个戴着耳骨夹,躲在别人身体里的……东西?”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很重,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侮辱。 果然,一阵尖锐的刺痛在他太阳穴炸开,伴随着那个熟悉又讨厌的声音。 “东西?”顾解意轻笑,那笑声像是隔着什么屏障,带着沉闷的回音,“昨晚刚帮你解决了麻烦,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文科生都这么……忘恩负义?” “解决麻烦?”顾吟安转过身,背靠着栏杆,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天台,“是指未经我同意,用我的身体去逞英雄,还是指现在,又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到左耳上那个冰冷的金属物体。这一次,没有电流,只有一种奇异的、仿佛与血肉相连的触感。 “这个,”顾吟安的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审问意味,“是什么?‘白刃’又是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出现在我这里?” 一连串的问题,像是早已准备好的控诉。 顾解意沉默了片刻。当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时,那层玩世不恭的伪装似乎薄了一些,露出底下更为幽暗的实质。 “问题真多。”他语速很慢,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仿佛在评估是否值得回答,“我以为,以你那种‘生人勿近’的性格,会直接去找心理医生,或者干脆再跳一次试试看,而不是在这里……问我。” 他在试探,也在挑衅。 顾吟安的嘴角牵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几乎看不见。“把你交给那些把你定义为‘幻觉’或‘人格分裂’的医生?然后让他们用药物和电击来‘治疗’我?”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不。你是我的问题。而我习惯自己解决问题。” 风更大了,吹得他额前的黑发凌乱拂动,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过于沉静的眼睛。他天生肤色白,此刻在暮色映衬下,更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石像,只有眼底深处,跳跃着一簇冰冷的、执拗的火苗。 “呵。”顾解意似乎被这个回答取悦了,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真实的兴趣,“有意思。看来我们优等生的冷漠外表下,藏着不小的控制欲。” 他没有直接回答任何一个问题,反而话锋一转:“你觉得昨晚那个黑客,怎么样?” 顾吟安蹙眉,不喜欢这种被引导的感觉,但他还是回答了:“愚蠢。焦虑。而且……矛盾。” “哦?” “他的语言模式显示他受过良好教育,甚至可能地位不低,但他却在为‘白刃’做事。他在恐惧,不是对警察,而是对……别的什么。他在执行命令,而非主动作恶。”顾吟安回忆起昨晚在屏幕上快速滚动的对话记录,精准地提炼出关键,“他在句子里留下的破绽,与其说是疏忽,不如说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求救。” 天台上陷入短暂的沉默。夕阳又下沉了几分,天际线的橘红被浓郁的靛蓝吞噬。 “不错的观察力。”顾解意的声音里听不出赞赏,更像是一种确认,“‘白刃’,不是一群躲在暗处的黑客那么简单。” 他的语调变了,不再那么轻浮,而是渗入了一种冰冷的、金属质感的东西。 “它更像是一个……信仰。信仰技术高于一切,信仰现有的秩序需要被打破,信仰一个由数据和算法重新构建的新世界。”顾解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更准确的措辞,“他们网罗世界顶级的程序员、工程师、生物学家、金融操盘手……任何能用‘技术’撬动世界杠杆的人。手段嘛,无所不用其极。利诱,威逼,或者……更直接的意识植入。” 顾吟安的心脏微微收紧。“意识植入?” “就像在你脑子里塞进另一个意识。”顾解意的语气带着一种残酷的幽默,“只不过,他们通常用的技术比较粗暴,成功率很低,失败品不是疯了就是傻了。而我们这种情况……” 他故意停住,留下令人不安的空白。 顾吟安立刻抓住了关键:“我们?你是说,你和我的共存,和他们有关?” “有关?”顾解意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是怨恨,是嘲弄,或许还有一丝……痛苦,“我,顾解意,前世……就是为他们服务的‘科学家’之一。虽然不是自愿的。” 前世。 这个词像一块冰,砸进顾吟安的意识里,激起一片寒意。 “至于这个,”顾吟安感到左耳的耳骨夹似乎微微发热,“是什么?” “一个小玩意。我以前的……身份标识,也是某种权限钥匙。”顾解意的解释含糊其辞,“它能跟着我过来,我也很意外。大概是因为,它的制造材料有些特殊,绑定的是我的……嗯,你可以理解为灵魂频率。”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顾吟安能感觉到这背后隐藏着巨大的、他尚未知晓的信息。 “所以,你出现在我这里,不是意外。”顾吟安得出结论,声音冷得像冰,“是‘白刃’做的?”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这一次,顾解意的沉默里带着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重。 “不全是。”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几乎要被风吹散,“他们想彻底控制我,或者……销毁我。我选择了第三条路。只是没想到,那条路的终点……是你。”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巨大的信息量,却又迷雾重重。 “为什么是我?”顾吟安追问。 “谁知道呢?”顾解意的语气忽然又变得飘忽起来,带着他特有的那种阴鸷的闷骚,“也许是因为你这副皮囊比较合我眼缘?或者,你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孤僻,刚好适合藏一个见不得光的‘房客’?” 他在回避。 顾吟安不再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站着,感受着身体里另一个存在的重量。高冷孤僻是他的保护色,让他能远离人群,冷静地观察和分析。而此刻,他正在运用这种特质,分析着体内的“入侵者”。 顾解意很危险,他知道。这个自称来自前世的“科学家”,性格闷骚而阴鸷,言语间充斥着理性的残酷和一种对情感价值的蔑视。但他同时也在恐惧,对“白刃”的恐惧,似乎……还有对他的恐惧。 而且,顾吟安敏锐地察觉到,顾解意在提及某些关键点时,会流露出一种极其隐晦的、与他阴冷人设不符的情绪波动。 天色几乎完全暗了下来。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勾勒出冰冷的现代轮廓。 顾吟安终于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转身走向天台出口。 “顾解意。”在伸手推开通往楼下光明世界的铁门前,他忽然开口,叫了那个名字。 “嗯?”脑海中的回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不管你是什么,为什么来这里。”顾吟安的侧影在门框的阴影里,显得格外挺拔而孤绝,“这具身体,是我的。如果你想要的是‘共存’,拿出诚意。如果你想要的是‘取代’……”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股冰冷的决绝,清晰地传递了出去。 顾解意没有立刻回应。就在顾吟安以为他又会以沉默或嘲讽应对时,一段破碎的、带着强烈情绪色彩的画面,毫无预兆地涌入他的脑海—— 刺目的手术灯光,束缚带的冰冷触感,还有一个模糊的女声带着哭腔:“解意,停下来!那份‘灵魂共生’协议是禁忌!你会……” 画面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顾解意带着一丝慌乱和怒意的低吼:“……别窥探你不该知道的东西!” 铁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将天台的风与谜题一同锁住。顾吟安走在灯光昏黄的楼梯上,面无表情,只有微微加速的心跳,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灵魂共生协议……那是什么? 第3章 日子在继续 那天本是顾解意彻底取代顾吟安的日子,可现实是顾吟安因顾解意的死痛不欲生! 午夜零点,A城边缘,一栋废弃工业大楼的地下深处。 惨白的LED灯带照亮了充满冰冷金属和闪烁仪器的空间,这里与“白刃”这个名字一样,透着精准而危险的寒意。顾解意坐在主控台前,左耳的黑色耳骨夹在屏幕冷光下泛着幽微的光泽。 他刚刚结束与组织高层的加密通讯。 “【蜉蝣】,‘方舟’项目第三阶段数据模拟必须在72小时内完成。”通讯器那头的声音经过处理,冰冷得不带丝毫人类情感,“这是最后期限。” “资源呢?”顾解意敲击键盘,调出复杂的结构图,声音平静无波,“我需要城西粒子对撞机未来48小时的最高权限。” “已协调。代价是,处理掉‘观察者7号’,他接触了不该接触的人。” 顾解意指尖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流畅:“明白。处理方案将在1小时后提交。” 通讯切断。 他靠进椅背,揉了揉眉心。屏幕上是庞大而精密的城市数据模型——“方舟”,一个旨在通过算法和能量场彻底重构城市信息流的疯狂计划。一旦成功,整个A城都将成为“白刃”的掌中玩物。 他为自己倒了一杯纯净水,目光掠过控制台上一个极其隐蔽的、他自己设置的监测程序。程序显示,主体意识——那个叫顾吟安的文科生,此刻正处于深度睡眠的快速眼动期,大概又在做什么关于诗词歌赋的梦。 真是……天真得可笑。 顾解意抿了一口水,感受着液体滑过喉咙的冰凉。他想起傍晚时,顾吟安因为一道历史论述题与他争论,固执地坚持着某种理想化的、关于“人性本善”的论述。那种纯粹的、近乎愚蠢的坚持,让他觉得烦躁,却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羡慕。 “温暖……”他无意识地低语,脑海中闪过顾吟安评价他嗓音的话。那种东西,对他而言早已是上个纪元般遥远的概念。 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屏幕,开始起草“观察者7号”的清除方案。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代码行云流水,每一个指令都精准、高效,不带丝毫犹豫。这是他存在于白刃的价值,也是他赖以生存的法则。 阴鸷是他的铠甲,理性是他的武器。他习惯于在黑暗中独行,计算得失,权衡利弊。取代顾吟安,获得这具年轻、充满潜力躯体的完全控制权,是他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步。只有这样,他才能摆脱白刃的控制,或者……反过来,利用这具身体做更多事情。 他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顾吟安的生物钟很规律,再过四个小时就会自然苏醒。 顾解意关掉主控台,起身走向暗门。黑色的身影融入更深的黑暗,只有左耳的耳骨夹,在离幵控制室光源的最后一刻,反射了最后一点冷光。 取代计划,就在今日。 清晨六点,顾吟安准时醒来。 头痛欲裂,像是被人用钝器敲打过太阳穴。他撑起身,发现书桌上摊开的数学卷子旁,放着一杯温水。 他愣了一下。这不是他的习惯。 “醒了?”脑海中,顾解意的声音带着一丝刚被激活的滞涩感,比往常更低沉,“把水喝了。你昨晚睡眠质量差,脑波紊乱,需要补充水分。” 顾吟安端起水杯,水温恰到好处。他抿了一口,没有说谢谢。他们之间不需要这种客套,那显得虚伪。 “我昨晚……梦到了一些奇怪的符号,还有代码。”顾吟安看着水杯,状似无意地说道。 脑海中的声音停顿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日有所思。你睡前不是在研究那道线性代数压轴题吗?蠢得像在解读天书。” 顾吟安放下水杯,拿起那张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大题,他花了两个小时毫无头绪,空白处此刻却密密麻麻写满了简洁优雅的解题过程,不止一种解法,旁边还有寥寥数语的批注:【核心在于矩阵变换的本质理解,你之前的思路迂回得令人发指。】 字迹是他的字迹,但那股扑面而来的、属于顶尖理科生的傲慢与精准,是属于顾解意的。 “所以,你就趁我睡着,出来‘大发慈悲’了?”顾吟安语气冷淡,指尖却轻轻拂过那些字迹。不得不承认,这解法精妙绝伦。 “看你抓耳挠腮的样子,影响我的休息环境。”顾解意哼了一声,“况且,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说出去丢的是我们两个人……不,是丢我的脸。” 顾吟安没理会他的嘲讽,而是指着其中一步:“这里,从第二步到第三步的推导,跳跃太大,依据是什么?” “显而易见,利用特征向量的性质进行降维处理。”顾解意回答得很快。 “对我而言并不显而易见。”顾吟安坚持,“我需要理解过程,而不是结果。” “文科生的固执。”顾解意评价道,但还是耐着性子,用更详细的步骤解释了一遍,虽然语气依旧带着不耐烦,“……现在明白了?浪费时间的感性执着。” 顾吟安仔细听着,在脑海中重构逻辑链。当他终于理解的那一刻,一种奇异的通透感油然而生。这不是他熟悉的思维方式,却为他打开了新的视角。 “谢谢。”他最终低声说。这次是认真的。 顾解意似乎被这直白的道谢噎住了,过了好几秒才硬邦邦地回了一句:“……快点进行下一项,早上的记忆黄金期不是用来给你发呆的。” 上午的语文课,学习《逍遥游》。老师讲到“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请同学谈理解。 轮到顾吟安时,他站起来,沉默了片刻。同学们早已习惯他的寡言,以为他又会以“没有想法”搪塞过去。 然而,他开口了,声音清冷,却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矛盾的精准与抽离: “庄子所描述的,并非物理意义上的飞行,而是一种绝对的精神自由和认知维度的提升。可以类比为超越现有算法框架,在更高维的信息层面进行观察和干预的状态。‘无穷’,并非指距离,而是可能性与规则的总和。” 全班寂静。语文老师推了推眼镜,眼中满是惊讶与赞赏:“顾吟安同学的理解……非常独特,很有哲学和科学结合的深度!” 顾吟安坐下,感觉耳根微微发热。这并非他惯常的解读方式。 “哼,算你还有点悟性,没把我想到的东西说得太蠢。”顾解意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大概是得意? “我只是借用了你的视角。”顾吟安在脑海中回应,“不代表我认同那种冷冰冰的、将一切视为数据和算法的世界观。” “温暖感性的世界观,能帮你解开电磁场偏微分方程吗?” “理性至上的世界观,能让你理解‘渺沧海之一粟’的孤独与浪漫吗?” 两人在意识的层面无声交锋,谁也无法真正说服谁。 午休时间,顾吟安习惯性地走向图书馆最角落的位置。他拿出笔记本,准备整理古典文学笔记。 “左边书架第三排,那本《认知语言学导论》,拿过来。”顾解意突然指示。 “做什么?” “你那篇关于《诗经》意象流变的论文,论点幼稚,论据单一。引入认知语言学中的‘概念隐喻’理论,可以构建更坚实的分析框架。”顾解意淡淡道,“虽然依旧是文科范畴的无聊把戏,但至少能让它看起来不那么像中学生习作。” 顾吟安蹙眉,还是走过去取下了那本他从未留意过的书。翻阅之下,发现顾解意指出的理论,确实能为他提供全新的思路。 他一边看,一边忍不住问:“你对文科的东西,似乎也并非一无所知。” “知识没有文理界限,只有有用和无用,以及……是否被正确使用。”顾解意回答,“你们文科生总喜欢把简单问题复杂化,用华丽的辞藻掩盖逻辑的苍白。” “而你们理科生,则习惯将复杂世界简单化,用冰冷的公式剥离所有的情感与意义。”顾吟安立刻反驳。 又是一阵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不再像最初那样充满敌意,反而像是一种……各自思考的静谧。 顾吟安开始动笔,尝试将新的理论融入自己的论文。遇到不理解的概念,他会直接在心里提问。顾解意虽然每次都以嘲讽开头——“这都不懂?”“你的大脑结构果然异于常人”——但最终都会给出清晰,哪怕刻薄,的解释。 偶尔,顾吟安也能在某些理科概念上,提出让顾解意沉默片刻的、属于文科生的独特视角质疑。 下午放学,天空阴沉,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顾吟安没带伞,站在教学楼门口犹豫。 “右侧五十米,穿灰色连帽衫的那个男生,他多带了一把折叠伞。”顾解意突然说。 顾吟安望过去,果然如此。他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他早上出门前看了天气预报,习惯性在背包侧袋放了备用伞。观察,推理,基本能力。”顾解意的语气理所当然,“过去,用你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尽量礼貌地请求共用。根据社会行为学模型,成功率在85%以上。” 顾吟安依言走过去,果然成功借到了伞,和那个男生一起走入雨中。 “你似乎……很擅长计算这些。”顾吟安撑着伞,看着伞沿坠落的雨线。 “生存需要。”顾解意的回答简短而淡漠。 走在湿漉漉的街道上,经过一个街角公园时,看到几个小孩在雨中追逐嬉笑,跑得最快的那个不小心摔了一跤,哇哇大哭,他的小伙伴立刻围了上去。 顾吟安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幼稚的生物。”顾解意评价。 但顾吟安能感觉到,在顾解意那惯常的嘲讽之下,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于……怅惘的情绪。很轻,很快消失,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走吧。”顾吟安收回目光,继续向前,“今天的物理作业,最后那道关于电磁感应的题,我需要你讲的第二种解法。” “可以。前提是,你不能再把我的解题步骤称为‘缺乏美感的符号堆砌’。” “……我尽量。” 雨声淅沥,笼罩着并肩(尽管只是在意识里)前行的两个灵魂。敌对并未消失,隔阂依然深重,但某种基于“共生”的、别扭的平衡,正在这昼夜交替的琐碎互动中,悄然滋生。 而顾解意,那个蛰伏在阴影中的科学家,在计算了无数种取代方案后,第一次,对一个原本被视为“容器”和“障碍”的存在,产生了一丝计划外的……迟疑。 就在这迟疑产生的瞬间,一段被严密封锁的记忆碎片,猛地撞击着他的意识壁垒——那天,手术刀般的雨夜,他亲手按下按钮毁掉毕生心血,不是因为组织的逼迫,而是因为数据库深处那份关于“顾吟安”的绝密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