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轨道[无限]》 1、森与林(1) 朦胧间,能看见的只有被无数萤火虫所环绕的商铺。 朝玻璃门看去,是摆满商铺的瓶瓶罐罐,可想要看仔细点,却没办法了。 任烟生无力地趴在地上,他想朝着商铺爬去。但刚爬一步,此地便开始天旋地转,而他竟想在混乱间爬起。 “轰!” 一声巨响,任烟生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当一切都归于平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力气恢复正常,此刻的自己正身处太空舱中。 太空舱墙上挂满了屏幕,那些屏幕闪烁着不同的灵异世界和梦的影像。 还包括那个商铺。 任烟生低头,发现地板是一面镜子,此时自己正穿着白色t恤和黑色工装裤。 这是他上午催眠病人时穿的衣服。 这个太空舱既有科技感又像一个囚笼,这不适的感觉让任烟生有了想赶紧离开的冲动。 他回头便看见了太空舱的大门,而他没有多想,就使出浑身力气去撞大门。 可能是他脑袋突然不清醒吧,竟然想用蛮力开门。 那扇门被撞开,无数列车在任烟生眼前穿梭,他快速扶住舱门内的把手,身子这才稳定下来。 而再往前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一缕疼痛袭来,任烟生感觉自己的部分记忆被撕扯,而那不属于他的记忆正不受控地钻入了他的脑中,填补他缺失的部分记忆。 可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却如未擦干的镜子一般模糊…… 任烟生想要退回门后,而漆黑附上了他的眼眸。当光明再降临的时候,他才恍惚发现自己正站在地铁口上。 列车停在了任烟生的眼前。 【欢迎您,我亲爱的乘客】 【您想要的答案在列车上都能得到,无论是回去的方法,亦是乘客您脑中他人的记忆碎片】 【若想探寻,请乘车】机械女声响起,不停回荡在地铁站中。 不管是回去,还是探索脑中那模糊不清的他人记忆碎片,任烟生都想知道答案,所以他毫不犹豫乘上了这辆列车。 任烟生原以为会是什么高科技列车,却发现就是平时坐的地铁而已。 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扫视了一下周围,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还在车上。 他习惯性地掏了一下裤子口袋,还好,他亲爱的怀表还在。 任烟生将怀表掏出。 表盘中是红玫瑰与停在玫瑰上蓝蝴蝶的图案,银链静静缠绕着任烟生白皙的手指,闪出光辉。 【下一站,森与林】机械的报站声响起。 森与林? 原本平稳的列车,开始有了轻微震荡。顷刻间,白雾四起,车上原本说话的人也没了声音。 【森与林到了】 白璧无瑕的列车与这阴气沉沉的森林十分不搭。列车上的任烟生紧闭双眼,右手扶着靠近车门的扶手,头一直低着,皱了皱眉。 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列车原本机械的报站声变成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小女孩偷笑着:“欢迎玩家来到,史上最刺激的逃生游戏:“瑰日”。” “在这里,如果玩家被游戏里的npc杀掉,那么亲爱的玩家你就会在游戏里死去哦!” “所以想活着,你别无选择,只能想办法出去呢!那具体怎么出去,副本里的东西会告诉你,如果玩家没有发现的话,那就等待副本世界的崩塌时间来临,一起消失吧。” “不过,如果玩家推理出了副本世界的崩塌时间的话,可以获得一个小奖励呢。” “最后,请各位玩家记住,每一个副本世界,都是主npc创造出来的世界哦。” “所以,在副本世界中,发生什么都不奇怪呢。” 伴随着一声巨响,列车消失,披着黑雨衣的小女孩出现在任烟生的面前。 雨衣把小女孩遮得只能看见下半张脸和腿,女孩声音沙哑,还带些稚嫩:“游戏现在开始,祝玩家游戏愉快!” 女孩凭空消失,但女孩不怀好意的笑声盘旋在空中,迟迟没有消失的迹象。 他这是进入了一个逃生游戏?任烟生扶着那快要掉的银框眼镜,背靠在树上。 手机自动格式化了。 任烟生的手机上的所有的软件与消息全部不见了,映入眼帘地只有一条消息。任烟生点开消息。 消息弹出在了手机屏幕的上方,像人们说的未来世界的手机一样。 蓝色半透明消息浮现在空中。 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将消息读了出来: 【新玩家,您好!考虑到玩家没有游戏经验,本次在此赠送一个提示】 【轻敲窗棂,躲于木中】 雾气迷蒙,环绕着森林。 这里的天空黑压压的,空气还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味。 这里的树大多长得很高,它们相互簇拥在一起,遮住阳光。 小树的叶子出奇的绿,叶子上的水滴慢慢往下掉,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些水滴并不干净。 甚至透着些许污浊。 奇怪,叶子上的不是水不是露珠,反而更像泪珠。 任烟生收回视线,转而看向森林深处。 林中白雾越来越浓烈了,它仿佛要吞噬掉森林里的所有生物,来填饱自己。 任烟生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向森林里走去,他走到一棵树旁蹲下。 这棵树的树皮上好似能看到一个狰狞男人的脸。 那脸上布满了鲜血,触目惊心。 血没完全干,那血的主人应该附近。 在想这些的时候,任烟生的腿早就发抖了,虽然他体会过那些病人脑中的可怕幻想,可这次却是真真实实出现在自己眼前,难免会有些害怕。 “好吃,真好吃!”就在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粗旷又有些欢快的声音。 迷雾缓缓散开,一个狗熊像人一样坐在石头上大口大口的吃肉,它的嘴上沾满了鲜血,它时不时还津津有味地舔了一下那粘满血的熊掌。 狗熊似乎感觉到了任烟生的目光,它抬起了吃肉的头,看向了任烟生。 狗熊的眼神带着笑意,也充满了凶狠。 任烟生与狗熊四目相对,他的脚向后移,准备向后逃跑。 “想去哪啊!入侵者。”狗熊突然出现在任烟生面前,它是站立的,还是两米之高! 比任烟生整整高了二十厘米。 狗熊的长相极其吓人,它嘴角的鲜血滴在自己身上,格外醒目。 “来真的!”任烟生声调提高,立刻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奔跑。 他的心脏跳个不停,似乎下一秒就要跳出体外。 必死开局?! 等等,躲于木中。 任烟生跑得越来越快,突然看见了一个洞,当看清的时候才发现那是一个树洞。 他回头看狗熊。 那狗熊并没有跑得很快,就像是在故意让自己逃跑的一样。 他跑进了洞里,找了一个角落躲了起来,刚喘一口气,狗熊已经瞬移到他面前,抬起它的熊掌。任烟生的瞳孔不自觉睁大,惊恐万分,他下意识用双手交叉护住自己,闭上了眼。 几秒过去,任烟生还没有感受疼痛,耳朵里却传来一个声音。“哈哈哈,你怎么还愣着,它这不是没打你吗?” 是谁在说话。 任烟生慢慢睁开眼睛,发现狗熊手拿着一朵花正对着自己,那花正眨巴眨巴眼睛笑嘻嘻地看着他。 此时的狗熊也收起了原本凶狠的表情。 “你……是谁。”任烟生声音颤抖。 “我呀,是花呀,看不出来吗。”小花看了看任烟生又看了看狗熊,随后露出疑惑的眼神。 “好了,花花,我们俩都别逗他了。”狗熊说。 “哎,没意思。我要回去睡觉了,拜拜了小入侵者,你和狗熊好好玩吧!”随后小花从狗熊手里消失不见。 突然的消失,仅仅是因为没意思吗。 “为什么不说话啊,你还好吗?”狗熊转了转它的大眼珠子随后担忧地看着任烟生。 “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任烟生慢慢放松了语气,看了看狗熊,轻轻勾起嘴角似笑非笑:“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当然可以,你问吧。”狗熊语气轻快地答道。 “我在森林里看到了血迹,但血迹没有完全干,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任烟生问得时候不停地观察狗熊的表情变化,脚在慢慢向后退。 狗熊本来的笑容逐渐变地凝重起来,它向自己的石头椅子走去坐下,沉默了片刻才慢慢地开口:“这个,我不能说。”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其他的事情。”狗熊盯着任烟生的银框眼镜答道。 “所以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狗熊慢慢问着。 “你吃的肉是什么肉。” “鹿肉啊,不然是什么肉,人肉吗?哎,人肉可不好吃。”狗熊阴笑着,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人肉不好吃?所以它吃过人肉,如果当时我没看错,那肉还缠着两缕发丝,这个狗熊真会骗人。 狗熊见任烟生没反应,无趣地转头看向外面,却看见了自己的“好朋友”。 熟悉的歌声传来,还伴随奇怪好闻的香气。 “啦啦啦…”眼前出现了个少女,看起来只有十三岁的模样。 少女阴沉着脸。 她的眼睛很漂亮,但如果一直看的话,就会掉入她空灵的瞳孔。 她披着长发,身穿白纱裙,好看的纱裙上沾染着血液。 她那可爱的娃娃脸却让人忽略掉了她的眼睛。 “你在和谁说话?”少女缓缓开口,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狗熊站起身来:“你没有看到吗?有客人来了,正在我后面呢。”狗熊语气激动起来,立刻回头看向后面,什么也没有。“人呢!”狗熊眼神愈发凶狠。 “真没用,你让人跑了。”少女不屑地看着狗熊漫不经心道。 少女的脖子忽地被掐住,熊掌愈发变紧,少女的面色也渐渐变得狰狞。 狗熊厉声道:“你不是要人的鲜血吗,我把人骗来了,现在不见了,你还骂我没用?要不是你回来了,我会回头那么久吗?啊!” 木子突然笑了起来,手轻拍狗熊的熊掌道:“你先放开我,让我好好和你说。” 狗熊放开木子,上下打量着她:“好啊,你想怎么好好说。” 木子喘着气不稳地走近狗熊,她伸出自己的手,狗熊不受控的低头看。 木子轻轻吹手上的香料,狗熊直直地倒在地上。 木子低垂眼眸看着倒在地上的狗熊,眼神笑意溺出了眼,阴笑着:“这样我们不就可以好好说话了吗?你说对吧,我的好朋友。” “哎,刚骗来的血可不能就这样让他跑了,只能我亲自动手了。”木子笑着,欢快地走出了树洞。 夜色渐深,月亮从云中探出头来。 一阵又一阵的妖风袭来,树木摇摆。 月光洒在小水洼中,投射黑暗的剪影。 继续向前走,任烟生感觉有什么东西挡在了前面,他用手用力的向前推着,还是走不动。 “慢慢走,慢慢走,可是我什么也没看到。” “所以你愿意帮我看看吗?”前方传出了一个稚嫩的声音。 “愿意。”任烟生答道。 空气安静了片刻,随后才有了声响。 “恭喜你,好心人。”声音响起,前面的阻挡瞬间消失。 任烟生手摸在自己激烈跳动的心脏上,快速地向前走。 明明是一样的森林,却多出了些许生气。 昏暗的天空明亮起来,树木不再摇摆,小鸟停息在树上不紧不慢地整理自己的羽毛。 这是,恢复正常了吗。 不对,还是不对。 “慢慢走,慢慢走,我却什么都没看到。” “静静等,静静等,我却什么都没等到…”奇怪的童谣回荡在森林之中。 任烟生闻声寻找,直到走到一颗茂盛的大树面前才停下脚步。 一只洁白的小兔单独坐在石头上,一直、一直重复着那两句话。 突然一只小狐狸跑到小兔旁边,轻轻地抚摸着小白兔轻声安慰:“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任烟生手扶着树,感觉身体突然无力,就像被下药般。 他的手渐渐从树上滑下,眼前慢慢模糊,眼皮不自觉的闭上。 人倒在了地上,听不见一点声响。 难道,他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吗。 屏障的外面,浑浊的小雨淅淅沥沥地落下,准确地来说那雨黑的可怕。木子仰着头,张开双臂,不停地转圈:“雨下得再大一点吧,快点,快点!” 圈转的越来越快,她的裙摆被雨打湿,雨向周围散去,一瞬间生灵涂炭。 黑色的雨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木子的脸颊,使木子的脸看起来越来越病态。“太爽了,太爽了!好久没有这么自在过了。” 木子的笑容愈发猖狂,感觉下一秒就要立马撕裂。 雨渐渐停下,湿哒哒的头发披在木子肩上,她麻木地歪着头看着这个透明屏障,“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他怎么倒在这里了?” “麻烦了。” 是谁在说话。 2、森与林(2) 任烟生在朦胧中渐渐睁开了眼睛。刚刚唱童谣的小白兔和小狐狸围在他的旁边,他吃力地用手撑地,慢慢坐起。 他左手扶着头,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只觉一阵眩晕。 我怎么晕倒了?头好痛。 那只本来乖乖的小兔看见任烟生醒后,嘴角咧开了一个十分不自然的微笑,仿佛下一秒嘴角就要开裂。 它诡异的声音响起:“外来人,你为什么要偷看我们呢?” “那抱歉了。” 话音刚落,小兔朝着任烟生点了点头, “嗡嗡嗡。”脑中一片混乱。 “砰——”地一声,他倒了下去。 当水浸湿任烟生的后背时,他才慢慢恢复意识。 此时的自己,再次回到了黑压压的森林之中。 这里又下雨了。 不过,这次的雨水是黑色的。 任烟生看着周围,不禁想着。 他借助旁边的树站起,开始活动身体。 他转动手腕,抬眼看见不远处的一颗桂花树。 花香四溢,雾气消散。 那句轻敲窗棂,会不会是雨来敲打的呢。 如果真的是雨,那句躲于木中,可能是没有被雨侵蚀的植物。 在任烟生思考的片刻,他已经抵达桂花树下。 桂花在树上轻轻摇曳。 花瓣上没有被雨淋湿的痕迹,可树下却湿透了。 看来,这棵树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桂花树不高,任烟生摘下了一朵桂花,闻了闻。 “任务点触发!”熟悉的机械音响起。 任烟生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消息弹在空中。 “任务:躲过第三场雨。” “道具探索度:10%” 他看着脚底被雨冲烂的树叶,有了想法。 当时狗熊手上的小花,身上没有任何淋过雨的迹象,可就算只是有一点雨,花也不可能完全干燥。 如果真是这样,当时它突然的消失,不是因为觉得我没意思,而是它怕我发现它身上没有一点雨的痕迹。 任烟生凭借着自己的记忆离开了桂花树,向远处走去。 周围的树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他的脚步也随着响声越来越快。 怪声接踵而来,不知是什么东西在摩擦着树,一遍又一遍。 树洞的模样缓缓出现在他面前,他压着步子,来到了树洞透风的地方,悄悄看去。 树洞里空无一人。 任烟生随着偏头看着,下一秒,他直接从透风口翻了进去。 这个树洞里面也是湿的,躲不了人。 任烟生走到之前自己躲过的角落,他想看看在狗熊没有给花之前,那个花的位置会在哪里。 “你在找我吗?”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找我了呀,猜猜我在哪呀,我不跑哦!”不远处传来了妖孽般的声音,欢快十足。 出现了。 任烟生判断声音的方向,在另一个角落发现了簇拥在一团的红色小花。 他走到了小花旁边蹲下,摘下了一朵。 “哇!你找到我了,真厉害。”任烟生看着花无奈摇了摇头。 “道具探索度:35%。 任烟生把花轻轻放进了自己裤子口袋里。 打算再从透风口翻出去,那对于他来说真是安全又刺激。 “回头看!”小花在任烟生的口袋中大声地喊道。 他微偏着头在朦胧中看见不远处正准备回洞的狗熊。 任烟生急忙朝洞外后躲去,听着狗熊愤怒的咆哮声。 他趁着狗熊发疯间,转入身旁一直发出摩擦声的丛林。 奈何地面湿滑,任烟生重心不稳,从斜坡滚了下去,天旋地转。 滚到底面,任烟生身上被划破了好几个口子,白t也变得脏破。 他查看着自己的伤口。 还好,只是轻伤。 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调整呼吸节奏。 丛林中的怪味,一步一步朝任烟生靠近。 好重的血腥味,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东西。 “嘎吱”“嘎吱”一颗面容扭曲的人头滚到了他的脚边,人头上面没有一点血色。 “什么玩意,呕!”任烟生偏头朝地上吐,吐了一会才回过神。 任烟生站起身,步调不稳地朝远离人头的地方移动。 顷刻间,暗林凭空飞起许多萤火虫。 光亮若隐若现,任烟生也因此看清了前方的景象。 木子坐在用树做成的秋千上摆荡,秋千与树干发出的“嘎吱”声格外刺耳。 她的白纱裙被黑雨浸湿,湿哒哒的长发贴在她的脖子上,头上那含血色的宝石王冠,格外突出。 “你好呀,我是木子,你是来找我玩的吗?”木子歪头笑眯眯地盯着任烟生,面色阴沉。 随后木子随便一踢,又将一个人头送到了任烟生的脚边。 她背后是遍地的人头! “嗯?怎么不说话。好吧,那我们一起猜一个谜语吧!”哈哈哈,反正你猜不到的。 木子摆弄着自己的王冠露出奇怪的微笑,死盯任烟生。 “好,请说。”任烟生心跳加快,他小心地用手摸上自己的心脏。 “我的妈妈常常说我是她的公主,可是为什么我的头上没有王冠呢?” “嗯……” 她现在头上明明戴着王冠,却说没有。可能是她的妈妈并没有给她王冠,或者她并不是公主。 任烟生盯着木子的血色宝石王冠出了神。 人头无血色,王冠却有血色,很明显她用人血做成的王冠。是她自己送给自己的,并不是她的妈妈。 木子慢慢下秋千,手握上自己的斧头,一步一步朝任烟生走。 是……什么……等等! “爱,是爱!”任烟生立即喊道。 木子停下了脚步:“你说。” “你的妈妈并不是真的爱你,她夸你只是让你开心然后更好的利用你,你不想承认这个事实,所以选择逃避。你杀人做王冠也只是骗自己是公主,从而来证明你妈妈是真的爱你。我说的对吗?”任烟生快速说出答案。 “哼,你很聪明呢!”木子双手环抱胸前,眼神上下打量着任烟生,冷笑着。 “可是,现在你知道我的秘密了,所以你不能活。”眨眼间,木子的斧头朝任烟生飞去。 任烟生朝旁边一闪。 那斧头狠狠地咬住了原本在任烟生后面的树。 木子用力拔下斧头,她快步向任烟生砍去,任烟生一直笨拙逃窜。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躲这么快?木子的手更加捏紧斧头。 “你躲什么躲啊,真让人心烦。”木子停下了砍任烟生的动作,慢慢朝任烟生靠近。任烟生没等木子走过来,直接拔腿就跑。 “不是?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木子和她的斧头都沉默了。 任烟生脚步越来越快,直到听到一声呜咽声。 “救命!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啊!我想回家……”起伏不定的呼救声频频传来。 谁在呼救?任烟生仔细寻找声音的来源,终于在一颗枯烂的大树里发现了卡在之中的松鼠。 松鼠嘴角流着鲜血,眼睛瞎了一只,身上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松鼠看见任烟生向自己走来,便连忙呼喊:“救救我,救救我!” 小松鼠怎么…卡在这里。 任烟生正欲开口却被打断。 “逃跑鬼,你要救他吗?”木子略有玩味地看着任烟生。 任烟生有些不忍的看着眼前这个受伤的松鼠,不知怎么办才好。 伸出去的手,又反复收回。 他缓缓回头冷漠地盯着木子,声音渐渐坚定道:“我要救!” 木子与任烟生对视,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真蠢,不怕是陷阱吗?” 没过一会,木子收起了笑容眼神逐渐不善。 “救我……”声音逐渐变得微弱。任烟生站在原地没动,直到一声歌声响起,他终于动手了。 他快速抢下了木子的斧头,向树劈去。 “咔嚓”树被劈开。 “道具探索度:75%” 任烟生的手机再一次震动。 而木子也发生了异样。 “啊啊啊!停下,停下!”木子手抱着头痛苦的喊着。 一只雪白的小白兔跳到了任烟生的肩上,不知疲倦的歌唱着那首童谣。 “慢慢走,慢慢走,我却什么都没看到…”悠扬的歌声不停地使木子痛苦。木子抓狂地朝任烟生扑去,任烟生向后一撤,木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爬不起来。 什么情况,这只兔子为什么要救我? 不等任烟生将这个问题思考完,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又爬上了他的思绪。 任烟生听着小兔子的童谣若有所思。 为什么这个童谣会使那个女孩痛苦?为什么我砍了树就增加了探索度?可这个树也不是干的,难道我之前的推理都是错的吗。 “你在想什么?” “谁?” 原本卡在树中的小松鼠出现到了任烟生面前,这一次小松鼠毛发变得干净,瞎的一只眼也变得正常而漂亮。 原来它在骗我。所以,那只兔子救我是因为我救了这只松鼠,这不仅仅是道具探索度突破口,还是一种对人心的检验。 肩上的小白兔停下了歌唱,木子也虚脱得瘫倒在地。 小白兔跳下肩,任烟生一把接住了小白兔,小白兔开心地用自己毛茸茸的耳朵蹭着任烟生的胸口,仿佛刚刚唱歌的不是它一样。 那么,任务是躲过第三场雨,现在离第三场雨到来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或许道具探索度的突破口不是未被雨湿,而是它们具有特殊的共同点。 任烟生低头抚摸怀里的兔子轻声问道:“你可以再唱一遍刚刚那首歌吗,这次只对着我唱可以吗?” 小白兔眨巴眨巴它的大眼睛,随后说道:“好啊。” 歌声再一次响起,但这一次响起的不止是歌声。 “恭喜玩家,道具探索度到达100%” “现在将为您合成关键道具:雨衣” 歌声结束,任烟生四处寻找着兔子的身影,无果。再回头,那个小松鼠也没了踪影。 两秒后,一件纯黑的雨衣出现在半空中等待着玩家的接收。 任烟生一把扯下雨衣,穿在了身上。 雨衣很长,足以盖住任烟生的脚踝,帽子也将他的上半张脸遮住。任烟生微抬帽子,摆弄他的刘海。 三分钟后天空下起了浑浊的大雨,他知道这次下的是眼泪。 雨水敲打在任烟生的雨衣上,奏出只属于它的乐章。任烟生眼前一片漆黑,索性闭上眼静静地听着、想着。 从游戏刚开始那个女孩就说过,如果想出去,副本里的东西会告诉你。 不管是未被淋湿的桂花树还是会说话的小花,亦是奇怪的童谣。 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吸引玩家的注意,发现并触碰它们。 可歌声本是一个很飘渺的东西,要想触碰它,必定要触碰歌声的来源,也就是那只小兔子。 如果它愿意与我触碰,并在触碰中再次只对我唱出那首童谣的话,那么条件就达成了,道具探索度也必然会增加,以此获得关键道具——雨衣,从而逃离。 10分钟后,雨的演奏结束了。任烟生确定雨停后就将雨衣的帽子摘下。 定睛看,木子麻木地荡着秋千,眼睛无神。 “恭喜玩家成功完成任务。五秒后,森林将被摧毁,请玩家做好准备……” “五” “四” “…” 什么?任烟生瞳孔不自觉张大,回不过神。 此时整个森林被黑色墨水画上了叉,任烟生眼前慢慢模糊,随即倒在了地上。 阳光穿过云雾将光芒赠给那个永不停工的工厂。 他慢慢清醒,伸手挡住阳光。 他躺在地上,稍稍移动自己的腿脚。 游戏结束了吗。 任烟生用手将自己撑起,努力睁开眼睛。 前方不远处有一所学校,也只有一所学校。 当他看清后,不由叹了口气,神色低落。 但对比那个森林,这里还算明媚,心里也还没那么糟。 任烟生感觉自己恢复的差不多了,便缓慢站起,向那所学校靠近,避开了正门。 他知道,如果这是一个正常的学校,走正门绝对会被当成外来人员而被驱赶。 他向保安亭那瞟一眼,发现那保安正津津有味的一边追剧一边吃饭,无比享受。任烟生感到有些无语。 任烟生绕着大门向后走,发觉这所学校的围栏并不高,只要一翻估计就可以进去了,他边走边观察围栏内的场景,直到他看到堆满杂物的一处,才停下脚步。 任烟生先借助旁边的一块石头,随后伸手握住栏杆的高处,直接一翻,进入学校。 他脚踩在校内的破桌子上,在桌子晃动中跳了下来。 “上课时间到了,请同学们迅速回到教室,准备上课。”一声熟悉的上课铃声传来,提醒着任烟生。 虽然任烟生站的地方很偏,但是放眼望去还是能看到这个学校的环境。 这个学校整体是西式建筑,灰白色系的墙体与略高雅的玻璃窗搭配在一起,不觉单调。 最显眼的还是中心处的钟楼,钟楼与西式教学楼靠在一起,显出种不同的神性。 几栋教学楼围成一个半圆形,中心是一个大操场。任烟生身旁的教学楼离钟楼有些距离,几乎听不见钟楼的钟声。 与其说他身旁的教学楼是教学楼,不如说是一座城堡。 漫天的樱花花瓣撒在“城堡”的阳台上,别有风味。 3、她的城堡(3) 任烟生回头,看见一个身穿黑白校服的女学生,距离自己几米处。 她躺在血泊中,面色已经模糊。 发丝间浸满了鲜血,血液中不知是何物闪着红光。女学生右手手掌摔的接近粉碎,另一只手臂脱离了身体,整个人似散架般的睡着,既唯美又像只怪物。 任烟生心脏似乎骤停一瞬,不知如何是好。 “都别吵!上你们的课。” “哒哒哒!” 是高跟鞋的声音,有人来了。 任烟生没多想,就快速跑向一扇门前,将其推开。 关了门后,他缓缓贴近门,尝试听大厅内的声音。 大厅中的脚步声越来越急切、越来越频繁,与药物碰撞箱子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门内,灯光闪烁不定,整个楼道泛着死气,没有一点声响。 看来那个地形图不是用来误导玩家的,这个门后的确是楼道。 任烟生大致观察了下眼前的楼道。 医务室在三楼,他必须得赶紧行动。 任烟生压着脚步声加速上楼。 推开三楼楼道的门,发现这里的走廊和教室与现实中高中的走廊和教室,如出一辙。 走廊上很安静,连铅笔在纸上挥舞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他回想着医务室的方位,下一秒,他弯着腰,朝右手边跑去。 “我也太幸运了吧!校医不在,我又可以逃一节课了。”任烟生背贴着医务室的门,静静地听,从医务室传来的声音。 在医务室中说话的是一名男同学,他背对着门坐在床上,手拿手机开启他的狂欢。 任烟生小心地朝医务室看了一眼。 他发现了那个男生,心里顿时有了想法。 任烟生慢慢来到男生的身后,却犹豫了。 正当任烟生准备抬起手时,男生突然回头,任烟生直接一掌拍在了男生的肩上,男生不知道是被吓晕了,还是被打晕了,直接倒在了床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任烟生有些抱歉的想着,人也略显慌张,他来不及多想就急忙将医务室的门反锁。 任烟生又走到床前将窗帘拉上。 他将自己的眼镜缓缓取下,并放在床边的桌子上。他看着倒着的男生后,长舒口气,将自己的衣服和男生的衣服一同脱下,然后自己穿上了男生的衣服,也把自己的衣服给男生穿上。 任烟生扫视了一遍医务室,最终将视线停在了床下。床下空间很大可以塞下一个人,而且床单很长,将床下完全遮住没有什么问题。 说干就干。任烟生将男生公主抱起,小心地将男生放在地上,随后将男生慢慢推入床下。 解决了眼前的问题,任烟生便拉开窗帘,坐在床上休息。 抬眸间,他才发现,原来床的对面就是一面全身镜。 任烟生站起身来,身姿挺拔。他手指干净而修长,他盯着镜中的自己,银框眼镜在阳光下泛着光。 他没在意,还用手随意地摆弄了下头发。 袖子让任烟生感到有些不舒服,便缓缓挽了上去。 宽松的校服懒懒地搭在他身上,却没显削瘦,整体看起来很是慵懒。 他整理好衣服,就开始在屉子里翻找医疗箱,找到后便自顾自给自己伤口上药、包扎。 “咚、咚”一声声有些微弱的钟声响起。任烟生偏头看向窗外,眼神正对上了对面正中心神秘的钟楼。 任烟生总觉得这钟楼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他贴近窗户朝下看,发现楼下只剩下一摊血水与正在清扫的保洁阿姨。 但从阿姨脸上看不出一丝害怕,仿佛对有人自杀、死亡的事已经习以为常。 任烟生没再看,他将手伸入校服的口袋里,希望能发现线索。 果不其然,他找到了。 是一个信封。 信封表面写着:赠沈沉。 任烟生打开信封,信上的文字清秀而漂亮。 致善良的沈沉同学: 你好啊!高二13班的沈沉同学。不知道你是否还对我有印象,我是高二4班的卿了,了是了解的了。 但我对你的印象十分深刻。 常见你逃课打游戏,他们说你人如其名,“沉”是沉入泥泞的沉。可我不这么认为,就算你沉入泥泞,我可否变成一只鸟把你拉出泥泞。 但是没想到却是你拉住了我。 你还记得吗,那天,大家都去上体育课,我没去。我因为成绩受了很大的打击,我拿着修铅笔的刀片,想要追寻真正的自由。 没想到你没有上课,你阻止了我。我不敢相信,在这个学校,没有人会在乎一条生命是否逝去。 你将我拉上天台,你告诉我,不是只有死亡才是追寻自由的方式。我们可以看山、寻海、探自己。 我看着你担心的模样,竟然舍不得离开了。 可是,你为什么会在这个学校呢,你就像太阳一样,怎么会掉入这个地狱。 不过听说,你过几个月就要转学了,这是一件好事,我应该为你开心的。可是我却好舍不得啊。 亲爱的沈沉同学,你知道吗?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 我怕以后都没有机会告诉你了,所以就写下了这封信。 希望我的喜欢不会造成你的困扰,如果你感到困扰,可以把这封信当做没有存在过。 最后,希望你也能追寻自己的自由。 文笔不精,勿怪。 落笔-卿了 任烟生看完后沉默了一会,便将信重新放回了信封中,包装好。他看了一眼包装好后的信封,便将信封悄悄递进了床下。 从信里可以看出,这个学校的管理方式异于普通学校,就算这是重点高中,老师或者其他的在校人员也不可能把学生的性命不当命来对待。 下课铃突然响起,走廊上渐渐有了同学们的聊天声与打闹声。 “怎么回事?医务室的门怎么打不开。” “怎么可能,校医们不都走了吗?”医务室的门被大力拍响:“有人在里面吗?开一下门。” 任烟生吓了一跳。 他装作无事发生般打开了医务室的门。门口的同学见开门的人神色淡淡,正准备开口问,却被任烟生那张好看却冷漠的脸给硬憋了回去。 门口站着的是两个女生,其中的一个女生扯了扯旁边的女生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个男生明明长的很清秀,怎么看起来这么凶?” “别说了,有点尴尬。”身旁的女生小声回答。 任烟生没管那两个女生说了什么,打算向走廊深处探去,看能否找到更多的异常。 高二四班里的氛围与其他班级格外不同,难道是因为老师在和同学愉快聊天的缘故吗? 台上的老师内穿纯黑长袖上衣,外披了一个黑色大衣。大衣轻松地搭在老师的身上,显得神秘而有气质。 他笑起来很好看,眉眼弯弯。隐约间能看到他的酒窝,台下同学都笑盈盈地看着他。 “我特别好奇,之前学校旁边的面包店,当时做学生买1送1的活动,我们班有同学买吗?”老师走下讲台问道。 “我买过!老师,那家店是真黑呀!我吃一口就吐了。”一个长得很高的男同学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瞬间引得台下哄堂大笑,那老师也笑了起来。 玩笑间,台上的老师略偏头朝窗外一瞟,正好与窗外走廊上的任烟生四目相对。 任烟生感觉有些奇怪,便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而将视线重新转移到了这老师的穿着上。 明明天气这么热,这个老师却披着一个黑色大衣,他有点奇怪,难道他是体寒?任烟生被他这想法无语笑了。 突然间,从教室走出了两名女生,一个女生扎着高马尾,笑眯眯地对同行的女生说道:“好喜欢林老师啊,又高又温柔,讲课也好!”她同行的女生扎着低丸子头,看起来十分腼腆:“对啊,他能一直教我们就好了。” 扎着低丸子头的女生并未看向身旁的女生,而是一直盯着任烟生。 准确来说是盯着任烟生的校服。任烟生注意到了那女生的眼神,心里似乎有了答案。 他正准备离开高二四班门口时,一句“同学”再次让他停下。 他愣了一下,还是回了头。 刚刚站在讲台上的林老师,此时就站在任烟生的身后。任烟生条件反射似地说了一句“老师好!” 这位林老师的神色有些奇怪,竟从他眼中看出了一丝惊讶,但也只有一瞬,那感觉已经被他的笑藏了过去。 “这位同学,你好像带了什么不该带的东西来了哦。”林听叶逐渐靠近任烟生,任烟生心里开始慌张起来,他带什么了?难道他现在就要被淘汰了吗? 面前的林老师感觉和任烟生差不多高,但随着进一步的靠近,那老师还是比他高五六厘米。 林听叶越靠越近,似乎下一秒就要贴上任烟生。 任烟生脸色开始有了变化,他的耳垂稍稍有些发红,那抹红慢慢蔓延到了脸上。 此时任烟生心脏狂跳不已,想立马把这没分寸的老师推开,可他不能那么做。 下一秒,那老师的手伸进了任烟生的校服口袋中,拿出了那个挂着两条小小狗吊件的手机。 林听叶举起了手机笑眯眯地说:“我记得学校是不允许学生带手机的吧?我先没收了,放学再还给你。” 林听叶看着手机上的小小狗吊件笑出了声,抬眸盯着任烟生:“你手机吊件还挺可爱的,和你很搭。” 任烟生没有搭理林听叶那句调侃,而是看向了林听叶的脖子。 他在流汗? 这个细节点直接引起了任烟生众多莫名其妙的猜想。 林听叶见任烟生没有理自己,也不打算自讨没趣,他把任烟生的手机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便转身打算回办公室。 可任烟生却认为主动来招惹他的人大概率是重要的人物。 毕竟他玩了那么多密室,可不是白玩的,想到这任烟生又自信了起来。 下一秒,人消失了。任烟生轻拍了一下自己,跟丢了!果然还是不能太自信。 根据地形图上的标志,三楼是老师的办公室,所以那位林老师还是在这层楼。 任烟生走到了走廊尽头。 不出所料,旁边就是办公室,可那么多办公室,究竟是哪一个呢? 他走到第一个办公室门前,突然蹲下,用手探了探门缝。接着又站起身来去下一个办公室,直到他把所有的办公室都快速探了一遍后,眼神确定了那个“美术办公室”。 只有这个“美术办公室”的温度是最低的。 那个收他手机的林老师都流汗了,那么办公室的空调温度,大概率是所有办公室中,最低的。 任烟生深呼一口气,打开了办公室的门,随即说了声:“报告!”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麻木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批改着什么,没有一个人抬头看他。 他将视线落在了那个,正在写数学题的林听叶身上,他慢慢朝着林老师靠近,直到走到了他身旁。 林听叶停住了笔,抬头看向身旁的任烟生:“怎么了?手机不是放学还你吗,现在放学了?怎么没有人来通知我。” 不合季的大衣、主动地靠近、美术老师写高中数学题、流汗,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但也十有八九了。 “老师,我的作业本您好像还没还我。”任烟生试探性地问道,其实他在赌。 林听叶瞬间明白了任烟生的用意。 他随手从一堆本子里抽了一个全新的本子递向任烟生,装作有点不满意的样子说道:“你这次作业写的不行啊,现在就给我订正。”说完又露出了和善的笑。 任烟生急忙拿起本子和桌上的笔迅速写了起来。 他明白,他赌对了。 写完之后又重新将本子递给了林听叶:“老师,您看我写的对吗?” 林听叶看着本子上用红笔写的问题,不经意勾了勾嘴角。 【你也是这个游戏的玩家,是吗?】 林听叶满意的笑了笑:“这回写的很不错呀!”并迅速写下回复:【是】。 任烟生看见了本子上的回复,心里顿时有了底,他也许真的有了队友。 上课铃声响起,办公室中的老师像机器人一样起身,也包括任烟生身旁的林听叶。林听叶拍了拍任烟生的肩膀:“上课了,我们一起回班吧!” 两人一同从办公室走了出去,直到走到“高二四班”的门口才停下。林听叶眼神示意任烟生跟着自己。 任烟生很快明白,跟随林听叶进了教室。 教室中的同学一同站起齐声道:“老师好!” “同学们好,请坐。” 同学们以相同的速度坐下,同到不正常。 太古怪了,上课铃就像是传递命令的信号,连npc都被控制得比正常人还可怕。 4、她的城堡(4) “同学们,我旁边的这位是新转来的同学,那么请新同学自我介绍一下吧!”林听叶看向全班同学,随后又转头看了看任烟生。 “大家好,我的名字是任烟生,是苏轼词中的那一句“一蓑烟雨任平生”中的“烟生”,接下来的学习,还请大家多多关照。”任烟生看向前方,平静地说出了自我介绍。 林听叶率先鼓起了掌,台下的同学也才陆续鼓掌。 “很好听的名字,那老师知道了你的名字,老师也告诉你我的名字吧。”说罢,林听叶拿起讲台上的粉笔快速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字:林舟。 “好了,任烟生同学,那个女生旁边有个空位,你坐那吧!”林听叶说道。 任烟生朝林听叶眼神的方向看去,那一瞬间,他不禁攥着自己的裤子,深呼口气。 空位旁的女生与其他同学很不一样,她的眼睛被纱布蒙住,纱布上的鲜血使人心头一颤。 窗外的风钻入教室中,狠狠吹落女生头上,那顶偏大的画家帽。 女生弯腰去捡,任烟生见没人帮她,便想着自己去帮她。 他朝着女生走去,拾起画家帽,准备递给那个女生。 但地上的一个红玫瑰发夹,让任烟生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他记住玫瑰发夹模样后,将发夹拾起与画家帽一同递给了女生。 女生明显愣了一下,但还是笑着道谢。她的嘴角扬起,但肌肉僵硬,像被无形的手拉扯着。 任烟生低着头不愿细看,便就直接落坐女生身旁的空位上了。 下一秒,教室里的灯全部熄灭,明明是白天,现在却如同黑夜。 任烟生眼前一片黑暗,他紧了紧攥裤子的手。 得去看那个老师有没有消失才行。 想着,他便站起身凭感觉离开了座位,朝讲台摸索去。 却在黑暗中撞到了林听叶,他心里这才安稳片刻。 还好,林老师没有消失,他和自己的处境是一样的。 “真正的游戏要开始了。”林老师语气有了轻微的变化,全然没了笑意。 “嘎吱”“嘎吱”声频频响起。 “轰!”一声巨响,唯一亮起的灯闪着红光,不偏不倚地照在眼睛蒙着纱布的女孩身上。 可女孩却一动不动。 借助微弱的红光,隐约可看到女孩身旁的同学。 那些同学的脸颊源源不断涌出鲜血。 不对!不是脸颊,是眼睛! 他们的眼睛流着血,眼珠被挖走了…… “恭喜两位玩家,全都发现了此“她的城堡”故事中的少女,游戏触发成功!”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响起,那是一个成年女人的声音,这声音刺耳的可怕,无比尖锐而妖孽。 “校园规则怪谈游戏触发成功!” “请玩家遵守规则,否则将被游戏抹杀。” “游戏正式开始!”那女人的声音兴奋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炸裂。 任烟生捂住耳朵,眼睛寻找声音的来源。 “进入瑰日,永无归日!”最后一句响起,伴随着无数气球爆炸的声音。 一瞬间,窗户炸裂,玻璃碎片砸进教室。林听叶立刻抓住任烟生的胳膊,将他拉入讲台里面。 两人在狭小的讲台里都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感受到对方急促地呼吸。 任烟生调整着自己呼吸的节奏,却感觉到林老师的手仍紧紧抓自己的胳膊,让他有些疼了。 灯光忽闪,眨眼间一切恢复了正常,窗户完好无损,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当确认没有玻璃渣砸讲台的声音以后,两人才慢慢爬了出来。任烟生抬头看了一眼钟表,时间完全没变。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林听叶,林听叶神色没有一点变化。 “任烟生同学,不是要你回座位吗,你这是干嘛呢?”林听叶佯装着说道,又小心凑近任烟生低声道:“有问题下课可以来找我。” “好的,老师!”任烟生快速来到林听叶指定的位置,坐下后又分析了起来。 自己身边的女孩就是这个故事的重要npc,他必须要好好观察。 身旁女孩突然从桌肚里拿出来一个很破旧的本子,本子上什么字都没有。 任烟生不经意瞟了一眼那女生,心头一震,又抬头看了别的同学,同学们无疑都是拿出了各自破烂的本子正在写字。 任烟生震惊,不是因为他们都在写字,而是他们全都是用左手写字,可是按理来说,大部分的人都习惯用右手写字。 而这会不会是规则之一呢? 写字必须用左手。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忽略了时间。 当下课铃响起时,任烟生才意识到时间的速度。他起身跟着还没走远的林老师,林听叶走得很快。 怪不得上次跟丢了!任烟生又在给自己找借口。 在走廊的尽头,林听叶停下了脚步、他双手搭在栏杆上,不经意看向任烟生,任烟生会意,来到了林听叶身旁,背靠栏杆开始随意搭话。 “有什么发现吗?”林听叶问道。 任烟生思索了一会儿,林老师来这个班比自己早,不可能没发现左手写字这个异常,所以他不打算说。 “还没,不过我想问你,你来到这个副本多久了?” 林听叶无奈地笑了笑:“一天。” “那你现在对这个学校有什么发现吗?”任烟生偏头看向林听叶的脸,有些疑惑。 “没呢。”林听叶低头笑着摇头:“可能是因为这个副本两位玩家缺一不可吧,不然游戏怎么现在才开始呢?” 林听叶不再搭着栏杆,他转头看向任烟生恰好与其对视:“所以你应该懂了吧,我在这里等第二位玩家的出现,等了一天而已。” 任烟生点了点头没说话,却发现林听叶的视线转移到了自己的校服上。 “你这校服从哪偷的?”林听叶问道。 “不是偷的,怎么了?” “没事,你穿校服很好看。” “?”任烟生歪了歪头假装疑惑,其实是在隐藏刚刚撒谎的慌张。 林听叶又凑近任烟生的耳边用平日温柔而平和地语气低声道:“任烟生同学,你不要忘了,这个副本可是两位玩家缺一不可哦!”说完便后退了一步。 任烟生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他开始埋怨这位林老师,为什么这么喜欢离人这么近说话。 他瞟了瞟林听叶,发觉林听叶的神色有一瞬的低沉,可就只有一瞬,他就又变回了平时平和林老师的样子。 “啊!医务室的床下有人死了!”一声尖叫声传来。 任烟生心中一紧,突然想到自己身上校服真正的主人,就被自己放在医务室床下。 任烟生想不了那么多了,他急忙向医务室跑去,林听叶见状也跟了上去。 到达医务室。床下向外不断的、缓慢的,涌出鲜血。床单边缘也染上了红色,最令人可怕的不是这个,而是床边血泊中那一条断了的右手。 任烟生想过去确认是否是自己之前打晕的那个男生,但血腥味太重了,他的脚迟迟没有移动。 他深呼一口气,打算壮着胆子去掀床单,却被自己身后的林听叶抢先了一步。 床单被掀开,死者沈沉的模样完全暴露在了众人面前。他身上的白t被血完全浸湿,右手断离了身体,头被扭了般朝向众人一侧,血肉模糊。 任烟生感觉自己就要被血液吞噬,再也出不来。 他摸了摸自己校服,如果不是他将沈沉放在床下,那么沈沉就不会死。 可是,他不知道,如果他不这么做,死就是自己。 一个扎着低丸子头的女生冲进了医务室,女生看见了沈沉的尸体,自己不自觉的抽泣了起来,渐渐地哭得更凶了。 女生瘫坐在床边。 她颤抖的手悬在半空,想触碰却又害怕证实这是现实。 悬在半空的手失力般坠下,与眼泪一同跌落在血泊里。 血流过了女生的手掌。 她没有躲,只是一直、一直垂着头。 “沈沉……”女生小心地叫着眼前人的名字慢慢发不出声音。 任烟生喉咙有些哽咽。因为他明白,那个低丸子头女生是曾经注意过他校服的女生,也是暗恋沈沉的女生:卿了。 任烟生看了一眼站在床边的林听叶,林听叶垂眸看着卿了,他面色露出淡淡的忧伤,可冷漠包裹了他的眼眸。 任烟生看不透林听叶,只是觉得林听叶戴了很多层面具,完全看不出面具之下真正的他。 “卿了,地下凉你先起来吧,我觉得沈沉不希望爱他的人在这为他哭泣,而是将他的离去藏在心中,继续向前走。”林听叶走到卿了面前蹲下,语气温和地说道。 说罢,便站起身来朝着卿了伸出了手:“起来吧。”卿了微微偏头看见了林老师的手,并没有立马握上去。 而是将手上的鲜血,擦在自己身上后才握了上去,站起身来。 任烟生的目光落在了医务室里的那个挂钟身上。 还有两分钟就要上课了,他想林听叶也意识到了这点。 林听叶回头道:“先回教室吧。同学们,记住,不要违反学校的规则。” 没几秒,众人一哄而散。林听叶扶着卿了走出了医务室,任烟生也跟了上去。 卿了用纸擦拭着自己的眼泪,慢慢地不再让林听叶继续扶着自己。 任烟生见状靠近林听叶,有些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撒谎了…”任烟生的声音有些奇怪,也许是刚刚哽咽的原因吧。 “我猜到了。”林听叶看着任烟生,突然用手指了指任烟生校服领子偏后的方向。任烟生注意到后,将自己的领子扯到前面看,上面绣着两个字母:sc。 林听叶说完便快步向前走,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任烟生:“千万别旷课,不然你的下场就和沈沉一样。” 任烟生“哼”了一声答道:“我也猜到了哦!林老师。”林听叶摇了摇头,总感觉任烟生那话说得阴阳怪气。 5、她的城堡(5) 上课铃声响起,两人兵分两路。任烟生来到自己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正准备坐下时,发现自己同桌椅子旁有一张画。任烟生打算帮其捡起,突觉这画触目惊心。 画上是一个女人。女人穿着黑色的裙子,头发有些杂乱地束在身后,血肉模糊的脸上竟还能看出她那红似血的嘴唇,女人笑得很开心,会是因为她脚下的那一滩血吗? 任烟生将画小心捡起,轻轻放在了同桌的桌上。 “谢谢。”身旁温和轻细的声音响起。 “不用谢。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的呢?”任烟生压低音量小心问道。 身旁的女生握住笔的左手突然抽动了一下,缓缓开口道:“我叫杜寻暮。” “很高兴认识你,杜寻暮。” 杜寻暮。很好听的名字,但好像藏着什么,任烟生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任烟生看着杜寻暮的画家帽,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想法,他试探着问道:“你双麻花辫配有画家帽的搭配,灵感是来源哪儿啊?” “啊?”杜寻暮有些愣了,这个新同学怎么问这种问题? “嗯……这个搭配是我妈妈帮我搭的,妈妈告诉我,不管是什么方面的搭配,妈妈都帮我做,而我只需要听她的话就好了。”杜寻暮垂着头,语气低沉下来,这是她最不想提到的话题,关于自己妈妈的话题…… 任烟生看出了杜寻暮的不愿,他知道是自己戳杜寻暮痛处了,便急忙道歉:“对不起啊,我不该突然问你这么跳脱的问题的,其实,你可以不告诉我的。” 他说着,用力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没事的,马上要上课了,我们好好听课吧。”杜寻暮轻轻扬起嘴角,藏住自己内心的难过。 “上课时间到了!”上课铃响起。 台上的老师与机器人无异,他们讲课很详细也透入着古怪,任烟生心里有点发怵便继续垂着头思考。 那画上的女人会不会出现在这个学校呢?毕竟这幅画是杜寻暮画的,简单来说那画上的女人是杜寻暮创造的怪物。可如果真的遇到了,杜寻暮会制定什么死亡规则呢。 任烟生就这样想着、想着,度过了一上午的课。当他准备出门的时发现了正倚在后门的林听叶,林听叶正垂眼看着自己,任烟生正打算出门时,身后传来了他的名字。 “任烟生同学,你等一下!”任烟生回头,发现是杜寻暮叫自己,便问道:“怎么了?” “不要直面黑暗,害怕可以闭眼。”说完,杜寻暮避开了任烟生要走后门,离开了。 任烟生听完后表情凝重了起来,他明白,那是杜寻暮给他的提示。 林听叶注意到了任烟生的表情变化开口问道:“怎么了,你同桌说什么了?” “不要直面黑暗,害怕可以闭眼。”任烟生答道。 “咕咕咕!”一声肚子的哀怨打破了这个沉重的话题。任烟生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嗯……其实我已经一天没吃饭了,我一进入这个游戏就先在一个森林里被追,逃出来后,我一睁开眼就在这个学校里了。” 林听叶从任烟生话里探出了几个关键点。任烟生在此之前通过了一个森林副本,并且直接进入了这个学校,说明这两个副本必定有直接的联系。 林听叶有很多话想问任烟生,但看任烟生的肚子在反抗,决定还是先带他去吃饭。 “那我们先去吃饭吧。”林听叶轻拍了任烟生的肩说道。 两人便一同来到了四楼的食堂。 食堂很敞亮,有很多不同的美食窗口。林听叶眼神示意了一下任烟生,自己朝教室窗口走去,任烟生明白后,朝那么多美食窗口看去,思考着自己想吃的食物。 虽然这个学校的管理制度很没人性,但是在吃这方面,确实没话说。 任烟生偏爱面食,一看见那大碗鲜面就忍不住了。他立马到三鲜面窗口去排队,排到他时,他立刻刷了一下饭卡就把他喜欢的大碗鲜面端走了。 肚子敲起鼓来,任烟生找到林听叶坐的位置后立刻快步走去,将面放下。他又看见了小吃窗口,便立刻跑出去买了几个鸡腿,才心满意足的回到位上。 “喝点热牛奶吧!对身体好。”林听叶说着便将一杯牛奶推到了任烟生的面前,“因为我们马上就要面对黑暗了。” 任烟生点了点头,随即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与此同时,高二四班的教室中只有杜寻暮一人在班里。杜寻暮左手拿着笔,又在画那黑衣女人。与上次不同的是,她右手握紧了拳头,鲜血从右手手心缓缓流出,她松开了拳头,一个玻璃碎片躺在了她的手心。 突然间,杜寻暮颤抖了起来,她看不见谁在她附近,但她灵敏的听力判断出了一个熟悉的脚步声。 “我的小画家,你不去吃饭,是在等我吗?”穿着黑长裙的女人瞬间坐在了杜寻暮的身旁问道。 杜寻暮将画揉成一团,快速扔进桌肚里。原本不协调的笑,此刻全然没了一点笑意。 黑裙子女人头发和画中一样杂乱、五官扭在一起,长长的指甲还涂着红色指甲油。女人想用手触摸杜寻暮的脸,当她那长指甲刚碰到杜寻暮的脸时,杜寻暮害怕地向后一撤,右手拿起玻璃片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强装镇定大声吼道:“你别碰我!你再碰我,我就……” 那女人像没生气似的,轻轻用手握上了杜寻暮拿着玻璃片的手,接着用力将她手中的碎片拍掉。女人狠狠抓住杜寻暮的右手腕,“木木,你知道的,你是这个城堡的“公主”,“公主”怎么可能轻易死掉呢!”女人的语气温柔还带点威胁。 “我不是……”杜寻暮再也忍不住了。她放声大哭,眼泪混杂着鲜血一同流过她的脸颊。 而那女人却用手帕将杜寻暮脸上的血迹慢慢擦掉。 食堂内。任烟生已经把他的大碗鲜面和鸡腿吃完了,他抬头望向林听叶,发现林听叶又流汗了。任烟生终于开口问道:“你也是玩家,那你的身份到底是怎么弄来的?” “我骗来的。”林听叶认真地回答着。 “怎么骗来的?”任烟生步步紧逼,见林听叶皱了皱眉,眼神也暗淡了下去。他意识到可能自己太过心急了,连忙补充道:“对不起,林老师。我就是太好奇了,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林听叶叹了口气:“没事,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说的。” “那么,现在轮到我问你了。”林听叶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桌子道。 “问吧。” “你在那个森林里有遇到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吗?”林听叶静静地盯着任烟生的眼睛。 任烟生开始仔细回想,也开始思考林听叶为什么这么问。 “会说话的狗熊、会唱歌的兔子,但印象最深刻的话应该是一个叫木子的女孩。她挺特别的,用人血做王冠,而且她还让我猜谜语……”任烟生回想着,“那个谜语很有意思。” “说说看,是什么谜语。” “我的妈妈常常说我是她的公主,可是为什么我的头上没有王冠呢?”任烟生将谜语复述了出来。 看林听叶思考着什么,任烟生还是将谜底告诉了林听叶。 “谜底是她的妈妈并不是真的爱她,妈妈夸她只是让她开心然后更好的利用她,女孩不想承认这个事实,所以选择逃避。女孩杀人做王冠也只是骗自己是公主,从而来证明你妈妈是真的爱自己。”任烟生又偷偷瞟了一眼林听叶。 “是这样啊……等等,那个女孩叫木子?”林听叶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更加确定了内心的猜想。 “没错……难道是杜寻暮?”任烟生瞬间兴奋了起来。 “对,她们可能是同一个人!”两人几乎同一时间说出。任烟生被他们这突如其来的默契整笑了,又接着思索了起来。 任烟生又想到了之前林听叶对自己说的话“这个副本两人缺一不可。”他捏紧了裤子又轻轻松开,这是他表达自己心情激动的下意识反应。 “林老师,我认为我之前过的森林副本和这个学校副本,可能是同一个故事、同一个副本。你觉得呢?”任烟生问。 林听叶有些欣喜但并未表现出来。因为这次终于不是猪队友了。“是的,可能那个森林是类似回忆或者是别的东西。” 可能是别的。“对了,有一个线索我忘记告诉你了,杜寻暮画了一幅画,是一个黑衣服的女人,但是女人面容尽毁,身下还有一片血泊。”任烟生说着。 林听叶通过在这个学校一天时间里的观察,以及杜寻暮告诉了任烟生死亡规则的解法,还有这幅画,他察觉到大事不妙了。 正当他准备说的时候,有人打断了他。 “哥!你不是每次都和我一起吃饭的吗,这次为什么是跟学生一起?”一位穿着牛仔背带裤的姑娘生气地埋怨林听叶。 “哥?”任烟生有些疑惑。 别说是任烟生疑惑了,林听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妹妹”? 林听叶仔细回忆着,自己之前看的林舟的日记本。终于想起来,日记本里好像确实提过有个林舟特别宠爱的一个亲妹妹,妹妹也在这个学校当老师。 没办法了,林听叶只好继续扮演着林舟这个角色。 他将手轻轻摸了摸那个妹妹的头轻声哄道:“没有呀,哥哥只是想请新同学吃个饭,这次忘记告诉你了,哥哥给你道个歉。” 还是那个熟悉的哥哥。女生笑眯眯地看着林听叶:“没关系的哥,下次记得告诉我哦!”女生瞟了眼任烟生,便小声嘟囔:“哥,你这个学生感觉有点凶。” 林听叶笑着解释,又立马对着任烟生无声地说了一句话。任烟生点了点头,林听叶说的是:杜寻暮,有危险。 任烟生抽了一张纸,就快步朝高二四班走去了。 任烟生在路上想着,是谁能伤害杜寻暮呢,会是那个黑衣女人吗? 6、她的城堡(6) 任烟生很快就抵达了高二四班的后门,教室里只有杜寻暮一人,她背朝着任烟生,一动不动。任烟生踏入教室,好似看见自己的位置有一滩血。 他刚想去看个仔细,而脚却僵在了原地。任烟生的心脏不停撞击着身体,他猛然感受到了一阵冰冷的触感,那是一只细长的手爬上了他的衣肩,尖锐的指甲扎了他一下。 他深呼一口气,快速朝那只手抓去,却抓了个空。 当任烟生发现衣肩上的那个血手印和感觉到那指甲扎他时,一阵恐惧袭来,他知道可能是杜寻暮画中的那个黑衣女人出现了。 血腥味蔓延开来。任烟生走到自己位置处,看见自己的凳子的血慢慢、慢慢地滴在地上。 身旁的杜寻暮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任烟生看着自己的凳子,感到有些难受,他转身离开教室,准备去找拖把和抹布。 没几分钟,任烟生就拿着水桶和拖把再次走进了教室。他用浸湿的拖把开始拖了起来,在拖地的时脑海中却出现了一个场景。 那是在治疗室里。他催眠病人时,有些病人的应激反应常会把治疗室搞得很脏,任烟生总会很细心的打扫干净。那时也是拖把与水桶的组合。 一个坚硬的东西打断了任烟生的回忆,他弯下腰想要看清是什么东西。 原来是一个玻璃碎片,他刚想要去捡那个玻璃碎片,可身旁的杜寻暮却大哭了起来。 任烟生下意识看向了杜寻暮。 血泪从杜寻暮的脸颊滑过,留下了它的印记。还没等任烟生捡起那玻璃片,瞬间电闪雷鸣,白天变黑夜,教室中的电灯也集体报废。 唯一的光源还是那窗外的月光。 任烟生摸黑去寻找玻璃片,毫无所获。没办法了,他现在必须要走出这间教室。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人似乎是跑进教室的。 林听叶来到任烟生的身旁,拉起了任烟生的手就往教室外面跑。任烟生感受到了那温热的手掌抓住了自己,但他看不清是谁拉住了自己,所以便想将手抽出。 抓着任烟生手的人感受到了任烟生的抗拒,手上的力又加重了几分。 “是我。”林听叶并没有停下脚步。 “是你,你还不吭声。”任烟生埋怨着。 “夜晚提前来了,我们得去宿舍了。”林听叶拉着任烟生下楼,“别乱跑。” 任烟生看了看自己被林听叶用力抓住的手,小声嘟囔:“这让我怎么乱跑?” 两人跑出了这所“城堡”,朝“城堡”不远处的宿舍跑去。刚进入宿舍的大门,门便自动关闭了。 廊上的红光若隐若现,血腥味无限蔓延,伴随而来的还有人踩在血液上的声音。 “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呢……”红光闪烁得更快了,下一秒,全聚焦在一张血肉模糊的人脸上。 “闭眼!”任烟生几乎是喊出来的。 两人站在原地紧闭双眼,血液缓缓流过他们的脚下,不停、不停地轻抚他们身后的墙壁。 周围的空气骤然下降,黑衣女人的气息环绕在他们的耳畔。 任烟生面对陌生的气息感到有些不安,他又朝林听叶靠近了一点,直到碰到林听叶的肩才停下,任烟生希望多获得一点活人的气息。 “哎……”黑衣女人长叹了一口气,便慢慢消失了。 “应该走了吧?”任烟生感觉那股寒气已然消失,但还是不确定。 “睁眼吧。林听叶说。 任烟生这才睁开了双眼。黑衣女人没了踪迹,但她的血泊仍留在这里。任烟生观察了一下这个宿舍,他觉得用一个字就可以形容了。 烂。 这墙壁泛着黄,蜘蛛网布满了天花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蚕丝洞。地上被撕烂的画坐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更显凄凉。 林听叶没管便拉着任烟生上楼,毕竟这个地方他睡过一晚。 走到三楼处,林听叶才停下了脚步,也松开了任烟生的手。 任烟生沉默地看着自己被拉红的手,有些无语:有必要握这么大力吗。 清脆的开门声响起,两人一同走了进去。 房间很干净,仿佛和门外是两个世界。房间内自带一个很宽敞的淋浴间,房中央有一张大床,大床旁还摆放着一个棕皮沙发,看起来十分温馨。 林听叶将房间的灯全部打开,差点把任烟生的眼闪瞎。“这还是我们刚进的宿舍楼吗?”任烟生在房间里逛了起来。 “可能,老师的寝室条件会好一点吧。”林听叶轻声道。 “何止好一点……”任烟生看见林听叶将他的黑色大衣脱了下来,随后开了空调。 任烟生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二十三点四十六分,他看了挂钟一两秒,便听见林听叶在叫他的名字。 只见林听叶坐在沙发上,手中还拿着两幅画。 “这两幅画是我刚进入这个学校的时候,杜寻暮放在林舟桌上的画,你过来看看,也许可以发现这个副本的根本故事。”林听叶抬眸看向任烟生,仔细解释。 任烟生凑到林听叶旁边,仔细端详这两幅画。 第一幅画是杜寻暮躲在被子里捂住耳朵,偷偷哭泣。 第二幅画是杜寻暮穿着白纱裙,戴着生日皇冠帽,面露喜色端着生日蛋糕。 这个白纱裙更加让任烟生确定木子和杜寻暮是同一个人的猜测。 在被子里将耳朵捂住,说明要么是有人在制造很大的噪音,要么是有人在破口大骂。 虽然第二种的可能性会相对于第一个大一些,但任烟生却更加认为是猜测一。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自己拖地时,拖到的玻璃碎片。 “第二幅画……我的妈妈常说我是公主,可是为什么我没有皇冠呢……”任烟生看第二幅画了神,以至于他无意中将心中想法说出来。 林听叶瞟了任烟生一眼,又低头思索了。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所知的第一个规则与解法,可以当做母亲对孩子的要求呢?”任烟生偏头看了一眼林听叶,“我之前问杜寻暮扎双马尾戴个画家帽的搭配灵感是来自于哪,她说不管什么方面的搭配,都是她妈妈帮她搭的。而且杜寻暮妈妈说不管什么事,妈妈都帮她做,要杜寻暮好好听妈妈的话。” 林听叶的手轻轻揉搓着第一幅画的边角。 任烟生敏锐地察觉到了林听叶的小动作,像是林听叶的父母也同样给他制定要求一样。 “嗯……比如不要直面黑暗,害怕可以闭眼。那闭眼可以联想成,母亲不让孩子有自己的主见,所以才让她闭眼,甚至蒙上孩子的眼,让孩子只听自己的话。”任烟生说着。 林听叶点了点头,他又看向了任烟生缓缓道:“那杜寻暮眼睛被蒙上也可以解释通了。” “不过她为什么要将两幅画放在你桌上呢?是只有杜寻暮一个人放了,还是全班同学都放了,而你却只关注她呢。”任烟生仔细观察林听叶的表情,希望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不过这个问题确实让林听叶发现自己忽略的点了,他轻舒一口气:“全班都交了。” “那这样的话,杜寻暮就不算特殊了。”想到这,任烟生神色低落了下来。 “并不。”林听叶垂眸看着手中的画,“可只有杜寻暮交的是人物速写,其他同学画的都是我要求他们画的静物。” “起初我以为杜寻暮是一个不愿听要求的学生,所以也没去怎么问她。”林听叶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大意了。 任烟生没说话,他总感觉自己抓错重点了。可是仅仅因为杜寻暮画的是人物速写,这能推出什么呢?她的与众不同吗。 大量的信息让任烟生的脑袋感到混乱,他索性直接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 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开始尝试将大脑放空,再慢慢把已知的信息重新排列组合。 清脆的响声传来,在空气中渐渐变大。直到发出一声“嘭!”任烟生意识到了什么,立刻睁眼,想朝床跑去。 他刚站起,一个白被子就朝自己飞来,直接盖在了他的脑袋上。 任烟生赶忙用被子把自己整个身体完全盖住,他紧紧拉着被子,蜷缩在沙发旁。 他清楚地知道这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这是玻璃摔在地上的声音。 清脆的玻璃声好似下一秒就要砸进任烟生的耳旁。一开始是一个玻璃、慢慢变成无数玻璃。 如果不是他们猜到了死亡规则的应对方法,不然就团灭了。 任烟生窝在被窝里,他不敢想象杜寻暮当时是有多无助,才只能躲在被子里。 一分钟、二分钟、三分钟、四分钟,任烟生在心里估算着玻璃声持续的时间。等到大概四分钟后,声音渐渐变小,直至完全消失。 任烟生把身上的被子扯了下来,发现被子破了个大洞。 林听叶显然也注意到了,他温声道:“道具失效了。”任烟生立刻明白了林听叶的这句话,玻璃并没砸下来,而被子却破了个大洞。 那么被子就是个道具而已,但现在被子破了,那么这个道具也失效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瞬间懂得了对方的想法。如果下一次再砸玻璃的话,两人可能要提前下线了。 这时,任烟生和林听叶同时看向天花板,似乎想从上面发现点什么。 也就只有一眼,任烟生注意到了墙上被震碎的挂钟,现在是晚上二十三点五十一分,还有九分钟就要十二点了。 可只有钟表碎了。 7、她的城堡(7) 森林中的女孩说过,要想出去,副本里的东西会告诉你,而这个碎钟可能就是一个提示。之前没想过为什么会突然有玻璃声,直到这个碎钟出现,那么思路被打开了。 “这钟有问题。”林听叶对任烟生说着。 “钟表代表时间,我们的时间可能不多了。”任烟生语气变得从所未有的平静。 刚进入房间的时候,时间是二十三点四十六,而五分钟过后玻璃声开始了,四分钟后玻璃声结束,一共过了九分钟。 而此时刚好是二十三点五十一,那么再过五分钟,玻璃可能会再来,可被子道具失效了,他们只能等死。 “钟表是导火索,导致了玻璃的来临。不!说直接点时间才是导火索,但这只是猜测……”任烟生有些无奈,他将关于五分钟与玻璃的想法一字不差的告诉了林听叶。 “你说的有道理,而且第一幅画也与玻璃对应上了,也许画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林听叶再次抬头看了一眼钟表,叹了口气:“任烟生同学,可是我们只有三分钟了。” 任烟生捏紧了自己的裤子,他闭上眼在大脑中快速回忆起来。几秒后,他朝着门口走去,看样子是要去开门。“画作在外面。”任烟生回头看了一眼林听叶。 任烟生知道自己这个行为有很大赌的成分在的,但外边地上确实有被撕碎的画,可画已经被撕碎了,真的有用吗?如果黑衣女人还在外面呢? 两人都知道这个做法一旦出错,他们都活不了。可时间如沙般流逝,必须得赌。 林听叶很快来到了任烟生身后,他先将手握住了门把手,语气温柔:“任烟生同学,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要死一起死。” 任烟生终于在他那张冷漠的脸上,轻轻扬起了笑容。他现在感觉这种情况,真的是太刺激啦! 从容的赴死感越来越强烈,门开了。 摇曳的灯光在血肉模糊的人脸与黑衣上扫荡,门开的声音似乎使门外的她更兴奋了。 那女人的口中不断涌出带血的玻璃,一个、两个……随即她伸出了尖锐的指甲,指甲对准的方向是任烟生他们的心脏,她扑过来了! 任烟生和林听叶的恐惧从脚底蔓延到了脸上,他们……赌错了吗? 不行!他们不能死。任烟生与林听叶一同闭上了眼,可时间快来不及了。任烟生在黑暗中一脚踹向了黑衣女人,使黑衣女人后退了半分,便立马蹲下摸黑去找画,可却摸了一手灰。 快点、再快点!任烟生终于抓到几幅画,立刻站起。林听叶瞟了任烟生一眼,抓住任烟生的衣领就把他往门内扯,随即又一脚踢上了黑衣女人,接着关上了门。 任烟生腿软了半分,差点跪下来。他的心脏胡乱地撞击着身体,让他不得不大口呼吸,任烟生声音颤抖:“快拿纸和笔!” 林听叶也惊魂未定,但他不敢耽误。下一秒就把纸和笔递给任烟生。再一次抬头看钟表,只剩十五秒了。 清脆声响起,随着钟表的倒计时,那声音变得更加响亮。 只见任烟生将纸撕成了两半,随即拿起笔,胡乱地在两张纸上各画着风格不同的人物画,虽然画的无比简陋、潦草。 在二十四点来临的前两秒,他完成了作画。玻璃声瞬间消失,就想原本就不存在一样。 任烟生感觉自己都快窒息了,他无力地倒在地上,呼吸着新鲜空气。真的,他差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了。 林听叶也不敢闲着,他从床上拿了个大枕头,一手拿着大枕头,一手将任烟生的背小心托起,见机将枕头放在了任烟生的背后,希望他能好受些。 任烟生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轻轻安抚着自己的心脏。 几分钟后,任烟生才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林听叶站起,朝他伸出了手,任烟生也没有多想,便借助林听叶的手站了起来。 他看向林听叶,发现了林听叶的欲言又止。 任烟生也猜到了林听叶想问什么,便先开了口:“其实关于那全班都画了两幅画,我们都陷入在猜杜寻暮画中的特殊里了,而真正的重点并不是她画的有何特殊,而是“二”这个数字。” “其实我一开始并不确定,甚至想不通,但你看看我捡的这几幅画。”任烟生将目光落在了地上的烂画上,“林老师,应该也发现了吧,一张画纸上左右两边,各画着风格不同的两种画。纸上的裂痕差点将这一张纸上的两种画切开,所以我便赌了一把,也按照这种方法画了画。” 任烟生抬眼看林听叶,想着林老师应该可以听懂自己在说什么吧。 林听叶认真地听着任烟生的解释,等任烟生说完后,他认同似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林听叶突然笑了起来:“那以后,任烟生同学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林听叶笑起来很好看,他的笑容总会给人一种叶子上露珠的感觉,干净、舒服。 任烟生愣了一会,他显然对林听叶的回答感到意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得出来?心态真是杠杠的,但又想起林听叶好像常这样,自己也笑了出来。 每天的二十四点就代表着一天的结束,而把关于画这两幅画的死亡规则,设置在这个节点的意义是什么呢? 林听叶注意到了任烟生带着笑意的眼神中闪过的一丝不安,也许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于之后未知的恐惧吧…… 林听叶正想开口安慰,却被打断。 “林老师,因为我是第一次进入这个游戏,所以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你。”任烟生说。 “第一次?”林听叶是觉得任烟生可能是新手,但他不觉得能这么快躲过两个死亡规则的任烟生是第一次进入游戏。他有些惊讶,但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 “嗯嗯,你问吧。” “我们到底怎样才能离开副本呢,是将所有的死亡规则推出来吗?”任烟生问。 任烟生真的很想知道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如果一直困在一个副本里出不去的话,那他还怎么去探索那个关于自己脑中另一个人的记忆呢? 他期盼林听叶说出答案。 “其实有很多种方法,目前我所知的有……” “一:杀死主npc。” “二:做出可以直击主npc内心的东西。” “三:推出完整的副本故事。” “四:弥补遗憾。” “……” “这些是玩家常用到的逃离方法,但每个副本的逃离方法都不一定相同。 比如,在上个副本中,用杀死主npc的方法逃离,但却不能保证下一个副本也可以用这个方法来逃脱,这样说,我想你应该可以明白吧。”林听叶道。 “嗯,林老师解释的很清楚。”任烟生低下了头,神色略显低落。 这有点难了。 思考间,任烟生感觉有人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他抬头看向身旁正笑着看自己的林听叶,他知道林老师在安抚自己。 林听叶:“别担心,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离开副本的,可不要气馁哦。” “谢谢。” “不客气。” 任烟生再次将思绪拉到24点这个时间节点上,通过妈妈对孩子的要求与规则有关的猜想,他有了想法。 “林老师,我想我找到了那两幅画,可以躲避死亡规则的原因了。” “说说看。” “首先通过第一条死亡规则,我们推测见到黑衣女人要闭眼,是因为母亲不让孩子有自己的主见,要求孩子只听从自己的想法。而现在,出现了第二条死亡规则。” 任烟生瞟了一眼破被子和地上的画,接着说:“第一个死亡规则的躲避方法是躲入被子里,第二个规则的躲避方法则是画两幅画。” “不过没想到的是,解决了第一条规则,第二条规则会紧接着来。” “但玻璃片出现的声音为什么偏偏是要在二十四点这个时间点上呢?”说到这,任烟生顿了顿。 “因为二十四点代表一天的结束,也同样代表着第二天的开始,所以这次母亲对孩子的要求也许是每天必须要画两幅画,不然将会被惩罚。”林听叶也想清楚了,便回答了任烟生的问题。 “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个问题,虽然只有任烟生同学你画了画,但是玻璃片还是可以停止。” 任烟生顿悟:“是因为林老师你现在的身份是老师,而我是学生,而杜寻暮同样也是学生。所以只需要我完成画作,便也可以躲避死亡规则。” “没错。”林听叶认同地点了点头。 任烟生好似真的觉得自己可以快些逃离副本了,眉眼间都透露着喜悦。 “我就是说你有能力吧!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林听叶眼含笑意,轻轻颔首。 “林老师的眼光着实毒辣,在下佩服佩服。”果然,有队友的感觉真好,至少不是任烟生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嘀!”空调声响起,温度被林听叶调高了些。他边调边对任烟生说着:“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其实笑起来特别好看,所以不要天天板着脸了,有点凶哦。” “我哪有……” 8、她的城堡(8) 任烟生想要反驳,却又垂下头来,柔软的发丝遮住小部分眼镜片,他藏在眼镜下的眸子黑的像凌晨的夜空,匿着情绪。 他伸手附上了自己微微发红的脸颊,不禁偷笑。 “嗯……”任烟生抬起头,发现林听叶拿个破被子坐在沙发上,看起来是准备睡觉了。 “林老师,你是要睡了吗?”任烟生试探地问了一句。 “早睡早起。”林听叶朝任烟生点了点头。 那沙发对于林听叶来说其实有点窄了,在那里睡一晚,腿肯定不舒服。 任烟生有些犹豫了,可他知道自己睡觉特别不老实,睡熟之后可能一脚就把身旁的人踹下床了。 但林老师毕竟是个好队友,哪有让好队友睡沙发自己睡床的道理,任烟生想了想还是开了口:“林老师,这个床挺大的,你如果不介意的话要一起睡床吗?” 任烟生细细看着林听叶的表情,林老师有一瞬的愣神,过了好一会,才听见林听叶的回答:“没事,你一个人睡床吧,沙发也很舒服的。” “那好吧。”任烟生没在强求,他翻身在床闭上了眼。 在这种环境下,任烟生是其实睡不着的。 他一闭上眼仿佛就能看到今天拖地时,拖到的血淋淋玻璃片。 那个玻璃片与今夜的玻璃片脱不了干系。仔细想想,玻璃片它意味着什么呢?任烟生翻身平躺,再度思索。 意味着对杜寻暮的伤害,不管是教室中的玻璃片,还是房间中的玻璃片,它们都会对杜寻暮造成伤害。 而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杜寻暮虽是这个副本的主npc,但现在他们所遇到的规则却是黑衣女人创造的。 可是没有人能够保证,杜寻暮之后不会成为真正创造死亡规则的人。 想到这,任烟生不禁叹气,他也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毕竟杜寻暮现在是一个很好的女孩。 任烟生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紧闭双眼。 而这一切的猜测,都没有证据来证实,要想消散迷雾,他必须得寻找证据。 太多的信息刺激着大脑,任烟生还是睁开了眼,他看向了沙发上的林听叶,感觉有点好笑。 林老师心态确实杠杠的,也是睡着了。 任烟生不再看林听叶,他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觉得再怎么样也不能和天花板大眼瞪小眼一晚上。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学生,明天铁定是要早起的,得保存精力才能更好的寻找线索。 他重新闭上了眼,等着第二天的天明。 早上六点二十,微弱的阳光透过窗棂钻入寝室。任烟生睁开了眼,起身坐在床边,恰好与坐在沙发上的林听叶对视一眼,这一眼似触电般,让任烟生完全清醒。 “早啊!”林听叶瞧着任烟生小刺猬般受惊的模样,先开口问好。 “早上好。”任烟生下意识回答,随后站起身来,移开目光。 任烟生抬眼看着碎钟,接着便朝门走去。他边走边朝林听叶看去:“林老师,要不要一起去楼上的寝室?” “好,一起吧。”林听叶再次披上了他那黑色大衣,口中暗自念叨。 这衣服好热。虽然林听叶是垂下脑袋自说自话,但任烟生还是发现了,并猜出了林听叶的口语。 任烟生没再看,也就一瞬间,他觉得林老师在演戏方面很有天赋,只怕以后他也察觉不到了。 门被打开,门外空无一人。 昨夜门口的血液与地上的灰尘相融一起,让本就腥红的血液掺杂着灰黑的颗粒。 任烟生先上了楼梯,发现了林听叶的磨蹭,他回头问道:“林老师,你怎么了?” “砰!”门被林听叶关上,他轻舒口气,看向楼梯上的任烟生:“在你来之前,这栋宿舍楼的所有房间我都试着开过了,但只有我们刚刚住的房间能打开。” “可是,这个副本是两位玩家同时发现杜寻暮才正式开始的。林老师你,难道不会觉得那些房间也会随着游戏的开始而开始吗?”任烟生说道,他此刻觉得林老师好奇怪。 “滋——”鞋底与灰粒摩擦的声音在楼梯间响起,林听叶盯着任烟生,有些愣神。没几秒他便快步上楼。 抵达四楼。面前的铁门被尘封,蜘蛛网密布。 任烟生走向前,将手握上了门把手,试探性打开。 “咔哒!”门开了。任烟生呆呆看向自己沾满灰尘的手掌心,又抬头看向缓缓打开的门,忍不住偷笑起来。 林听叶走到任烟生身后,将左手搭在任烟生的右肩,语气略显低沉:“进去吧,小功臣。” 房内的设施与平常人家的客厅很相像,右手边有一长条黑皮沙发靠着白墙,沙发前则是一个普通的茶几,再往前看便是对着沙发的电视机了。 电视机固定在墙上,一大块白布盖在了电视机头上,将大半部分屏幕遮住。 两人并没有急着深入探索客厅,而是将目光落在了瓷砖地板上。 各种玻璃器皿摔成碎片,散在客厅的四处,让人无从下脚。 原本镶着银边的花纹瓷砖,此刻却也被玻璃砸出了轻微破损。 林听叶走到任烟生前面,用自己那穿着棕色马丁靴的脚将面前的玻璃片往旁边挪了挪:“任烟生同学你穿的是运动鞋,小心一点别被玻璃划伤了脚。” 任烟生点点头,两人便分开找线索。 任烟生打算朝里看看,林听叶就在客厅中央搜寻。客厅里边有一个圆形的白瓷桌,桌子左侧两米处有一个小隔间。 小隔间铺满了灰色大理石瓷砖,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淋浴间,想来这个隔间就是卫生间了。 进入卫生间,任烟生无意偏头看,而那张被硬物撞碎的镜子,闯入了他漆黑的眼帘,任烟生顿时心中一紧。 镜子不知被砸了多少下,此刻已碎的不成样子,只有零星的玻璃碎片还附在上面,切割着镜前的人。 其余的碎片则摔入洗手台里。 洗手台中的玻璃碎片,多数沾染着血珠,像是故意触碰而被割出的血迹。 那些沾着血的玻璃片堆积在一起。拼成了可怖的水晶小红房,血淋淋、亮晶晶,还看出了些许童趣。 任烟生忽然感到好玩,他轻轻将食指放在小红房的房顶上,顷刻间他的食指被扎出血,血液流出指尖蔓延至玻璃中,被玻璃吞食。 任烟生吃痛地抽开了手,他明显感觉自己的反应变得迟钝,当血沿着手指滴在洗手台上时,他才如梦如醒。 他赶忙打开水龙头冲洗着流血的手指,抬眸间发现,镜上的碎片化成了密密麻麻的黑影,一股强大的吸引力拉扯着任烟生的思绪,将他拉入一个虚围的空间,成为了旁观者。 任烟生眼前一片黑色的雾气,那些雾气凝结在一起,好似已不是雾气。任烟生明白了,这些雾气是拍散不开的,因为它们已经附在了自己的眼眸中了。 黑衣女人只会在黑夜攻击玩家,而现在是白天,任烟生暂时觉得自己不会面临致命的危险,而他现在需要的是静观其变。 他闭上了眼。 一分钟后,一声巨大而清脆的响声响起,响声化作万千石子砸入任烟生的耳膜中,他睁开了眼却愣住了。 镜中人的眼睛他不曾忘记,那双幽怨如深潭的眸子,掀起阵阵涟漪,泪水滑过了她白净的娃娃脸。 镜中的她扎着双麻花辫呆愣的盯着镜子,她双手拿着石锤,让石锤垂在身下。 任烟生知道这里仍是刚刚他所在的卫生间,只不过此时的镜子并没有碎,而镜子却也映照不出他的模样。 他像鬼魂般站在镜前少女的身后。 那个少女,是木子亦是杜寻暮。 杜寻暮将垂在身下的石锤慢慢抬起,她双手一上一下的捏紧锤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不知是因为实锤太重还是内心害怕。 “砰!” “砰!” …… 坚硬的实锤猛砸向镜子,玻璃似被击打的浪花般四处飞溅。 一瞬间,镜外飞溅的碎片一个、两个……闪烁着无数孩子的模样。 他们穿着不同的校服。 他们在学校里垂着头听老师的责骂、他们在家里的餐桌上哽咽、他们在去兴趣班的路上享受着不多的欢愉。 这些影像在无数的玻璃碎片中播放,片片刻人心。 在这所“城堡”中好像不止关着杜寻暮,还关着千千万万的他们。 一下、两下、三下……玻璃片划过她的手臂、划过她的额头、划过她的脸颊…… 顷刻,杜寻暮被割开的皮肤溢着鲜红的血液,从她的身体缓缓向下流,染红她白皙的肌肤、染红那瓷砖的地板。 一切的一切,却是她的自作自受。 杜寻暮看着镜中血淋淋的自己只觉好笑,她笑着笑着,泪水已在眼中打转。 她觉得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了,改变不了她是妈妈的洋娃娃的事实。 而此刻的她不过只是变成了一个沾染着红色汁液的洋娃娃罢了。 任烟生心疼地看着镜中被分割的杜寻暮,可有一瞬间,杜寻暮好像也在透着镜子看着他。 9、她的城堡(9) 任烟生抬手扶墙,手从墙面穿了过去,此时的他仍是旁观者的状态。 而杜寻暮的那一眼,他俩好似真的对视了。 还没等任烟生思索这是怎么回事时,前方的杜寻暮再次有了动作。 杜寻暮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将手举到自己的眼前。手掌左右摆动,看起来是在和人说再见。 “轰!” “啪嗒!” 一瞬间,眼前的一切爆裂开来。而杜寻暮则是充气娃娃般快速膨胀,只用了三秒体内的血液冲破了皮囊的束缚,快速爆炸! 血液像喷泉一般喷涌而出,连同着脑浆与相绕在一起的小肠。 人体?这还是人体吗?也许是吧。 黏腻的肉沫粘在所剩无几的玻璃上,仿佛再次被切割。乌黑的长发与黄色不明物融在一起,缠住了洗手池的排水口。 污秽不堪的器官与杜寻暮的那双幽怨且漂亮的眼球朝着任烟生飞来,而这一眼才是真正的对视。 任烟生下意识抬起双手护在自己面前,心脏的激烈跳动包裹着他内心的不安。 他用自己僵硬而颤抖的身体向后撤一步,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无尽的失重感。任烟生感觉自己即将落入血河之中。 他猛地睁开眼,用手拼命的想要抓住什么,却抓个空。 身体撞入温暖的怀抱,好似握住了稻草。 眼前的血肉模糊渐渐变淡,直至消失。 他再次回到了那原本的洗手间。 任烟生的视线开始变得清晰、呼吸节奏也随之变得正常。他不确定的偏过头去,当黑衣布料映入他的眼眸时,内心的慌张开始满溢而出。 此时的任烟生正靠在林老师的怀里,林听叶正用手环住他的肩,让任烟生把自己的力都落在他身上。 那时节奏不稳呼吸出的水汽附上了黑色衣领,任烟生疲倦地靠在林听叶的怀中,耳垂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他忍不住咳了两声,便用手扶着身旁的墙壁,让自己站直身子,随后抬头看了一眼林听叶。 林听叶见任烟生恢复了意识,就将环在任烟生肩上的手放下了。 “谢谢。”任烟生捏着自己的黑色校裤,有些局措。 “不客气。”林听叶垂眸看着任烟生的小动作,语气轻快。 “我刚刚看到……是杜寻暮砸的镜子。”任烟生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镜子碎片中都是一些和杜寻暮一般的学生。” 林听叶:“我也看到了。” “你也看到了?”任烟生看着林听叶,“林老师你也是碰了玻璃碎片吗?” “不是,我刚刚来找你的时候就发现你一直站的不动,我就拍了拍你,结果自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但是当我看见镜子被打碎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思绪被强行拉回来了。”林听叶叹了口气,“后面的事你应该知道了。” 奇怪。任烟生心里不解,为什么他自己没有提前被拉回来? 其实答案无非就两种,找转折点就好了。 镜子打碎之后,林老师被强行拉回,而自己可能通过镜子和杜寻暮对视了。 所以第一种可能,是自己和杜寻暮对视了而林老师没有。第二种可能,林老师说谎了。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林老师说谎了,他其实根本没有提前被拉回来。 可如果是这种情况,那即将倒下的自己怎么会被林老师接住呢。 按现在的情况来看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大。 “在想什么呢?”林听叶用手掌在任烟生的面前晃了晃。 “没事。”任烟生回过神来,暂且压下了刚刚的猜测。 林听叶走出了洗手间,随后唤了一声任烟生,告诉他时间不早了,该去学校了。 林听叶看着任烟生远去的背影,其实他刚刚撒谎了,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提前离开幻镜。因为,真正和杜寻暮对视的人,是他自己。 早上六点四十分,他们在上课前五分钟到达了教室。早自习是语文,拿着美术老师身份的林听叶只好回办公室去。 任烟生回到自己位置上,静静的观察正在嬉戏打闹同学们,可笑声传达不了太久,上课铃声便响起来了。 上课铃响后一秒,除了任烟生外的所有同学,全拿出语文书认真地开始了他们的早读。 任烟生没在关注那些似机器人般的同学,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正完好无损坐在他旁边的杜寻暮身上。 他不觉松了口气,今早杜寻暮在他眼前炸开的样子,已然深深映入任烟生的脑中。 趁着早自习之余,任烟生打算思考一些还未想明白的事。比如,昨天是因为什么才让夜晚提前降临? 他开始回忆夜晚来临的前一秒,自己正在做些什么。 当时任烟生的座位上都是黑衣女人留下的血。他就去拿着拖把,水桶来打扫卫生,一抬头巨雷便随着夜晚一同来临。 难道他不应该这么勤快的去打扫卫生? 好离谱的想法。任烟生吐槽着自己的想法。 不过这个猜测大概率是错的。打扫座位这个举动似乎与这个副本故事的主线,没啥关系。 任烟生再次陷入了沉思,决定去捕捉自己漏掉的细节。 拖地拖到的血淋淋玻璃片和听到的哭声……他明白夜晚为何提前来临了。 那时,任烟生正拖着地,却发现了玻璃片,而身旁的杜寻暮正好哭了起来,他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去看杜寻暮,就那个瞬间夜晚来了。 泪水与本就受伤流血的眼睛一经相融,便会化成血水流下来。血水滑过杜寻暮的面颊必然会把她干净的面颊弄脏。 用母亲对孩子的要求来推测规则的方法,来分析的话,此刻的疑问或许有了答案。 有些母亲对自己女儿的管束不仅仅只体现在学习上,而在女儿的形象管理方面也同样可以体现。 她们认为女孩就要爱干净,不管是在脸上还是衣服上。 那时的杜寻暮因为哭泣而弄脏了脸,自然也就违反了这条“爱干净”的规则,违反规则的下场就是让黑夜提前到来,准确来说是让玩家的死亡提前到来。 第一个疑问解决了,那么第二个疑问是自己此时位置,是怎么变干净的? 是场景的重置还是其他人打扫的? “下课时间到了。”铃声一响,大家都急匆匆去食堂,而任烟生叫住了杜寻暮。 “任同学,你有什么事吗?”杜寻暮有些疑惑。 “你知道昨天,我的座位是谁打扫干净的吗?”任烟生问。 杜寻暮有些僵硬,她清了清自己干涩的喉咙,才开口回答:“是我帮你打扫的。”杜寻暮面颊有些发红,继续说:“对不起,因为我才害你的位置变脏的,所以自然是我来打扫。” “没关系,谢谢你愿意打扫,不然今早我可能坐一屁股血了。”任烟生回答的很轻松,他不希望给杜寻暮的压力。 没一会儿,两人便互相再见了。 任烟生低着头从后门出去,他好似又在沉思着什么。 “早上好!任烟生同学。”背抵在后门口墙上的林听叶,突然来了一声。这一声差点没把沉在自己世界的任烟生给吓死,任烟生摸着自己的心脏,抬头看林听叶:“林老师,你真是神出鬼没啊。” “我有吗?”林听叶笑了笑,接着说:“我是过来给你分享线索的。”说着,林听叶从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支,已经断成两半的铅笔。 任烟生拿过铅笔,指尖被沾上了一层细灰:“这支笔在哪找到的?” “垃圾桶里。” 林听叶看着杜寻暮离开的背影,示意任烟生去看。“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这并不是一句疑问。林听叶继续道:“每次吃饭的时候,她都会独自一人去楼下的画室,我每次都会跟上她。杜寻暮她在画室画画的时候,一开始都是很开心、很享受的。但她只要拿出黑色颜料,她就会变得十分愤怒,然后把画撕碎扔进垃圾桶中。” “等杜寻暮走后,我想进去看看,但不管我用什么办法都打不开门。” “后来呢?”任烟生问。 “前天的那一天,也就是游戏正式开始的前一天。我时不时的去尝试,都无果,后面就没去了。今天我又想了起来,趁早自习学生早读,我再次去了那个画室,不出所料,门开了。” “我也找到了杜寻暮扔画的的垃圾桶。那个垃圾桶的外壳是全黑的,我看向垃圾桶时里面什么都没有。我就将垃圾桶拉了起来,垫了垫重量,便发现了不对。” “那个垃圾桶套了两层垃圾袋,两个垃圾袋的中间,就夹着这断了的铅笔,但是杜寻暮撕碎的画却不在那里。” 任烟生听完后,想朝着杜寻暮的方向去,却被林听叶拉住了胳膊。“别去了,她不会再去画室了,杜寻暮大概已经发现自己的秘密被偷看了。” 你为什么要偷看我呢?任烟生想起了之前对自己说过这句话的小兔子,那个森林的动物好似都带有杜寻暮的影子。 狗熊的反复无常——杜寻暮的阴晴不定;兔子讨厌被偷看——杜寻暮讨厌被偷看;松鼠瞎的一只眼——杜寻暮受伤的双眼。 现在副本的主线大致清晰。女孩被母亲严格管束,她一开始只是忍耐,可越到后面母亲对她的要求却越不合理,她积累的怨意释放出来,通过拿石锤猛砸镜子来释放怨意与恨意。 女孩最主要的乐趣是画画,而画画这个兴趣却被母亲当任务一般布置。 只要能找到那些画,离开副本的可能将会大大增加。 “那些画是重要线索,但是现在吃饭更重要。”林听叶拍了一下任烟生的肩,示意他跟着自己去食堂。 林老师,好佛系。任烟生便同林听叶一同来到食堂吃早饭,他和之前一样,点了份面便吃了起来。 五分钟后,广播声响起。 10、她的城堡(10) “慢慢走、慢慢走,我却什么也没看到。” “慢慢等、慢慢等,我却什么也没等到。” …… 广播声重复回响,任烟生停下了吃面的动作,手不禁抖了一下,敲响了桌子。他喝完了最后些汤,放下了碗筷。 这林中熟悉的童谣每唱一句,都在敲打着任烟生的心。 “这个学校没有广播室。”任烟生站了起来,拿起一次性碗筷打算去扔在垃圾桶里。 “这声音是楼上音乐厅传来的。”林听叶说着,跟上了任烟生。 内心的躁动使任烟生十分不安,仿佛下一秒就要探到答案。“我先走了,林老师你也快些跟上。”话闭,任烟生便朝楼上的音乐室跑去。 “咚咚咚!” “啪嗒!” 任烟生视线里是跪在地上的杜寻暮。 杜寻暮大力拍打着音乐厅紧锁的大门,等她的手掌拍打泛红,她才停下、瘫坐在地。 任烟生快步过去,却被透明屏障拦住去路,这一切都太过熟悉,他的无力感随潮水一般上涨。 他忽地想到了之前打开屏障的方法,是回答了那人的提问。 “愿意。”任烟生尝试着回答,却毫无反应。 “我愿意。”他又重复了一遍。 “你愿意什么?”这是身后传来的声音。 “我愿意……”任烟生意识到了什么,他回过头,柔细的头发擦过林听叶的眉眼。 两人离得近,这一回头任烟生差点亲到林听叶的下巴,他心跳漏半拍,慌忙向后退一步,后背抵住了透明屏障。 林听叶垂眸眨着眼睛,他用手在眼前挡了挡,装作生气道:“任烟生同学,你为什么要攻击我的眼睛!”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任烟生摸着自己稍红的耳垂,感到有些尴尬,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我开玩笑的。”林听叶睁开眼看着任烟生,下一秒他伸手把任烟生拉到自己身前,将任烟生转了个身,两人一同看向透明屏障。 发现了屏障中出现的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穿着黑色长裙,皮肤很白,眉眼与杜寻暮有几分相似。她束着低马尾看起来十分温婉,她站在杜寻暮的身旁低头看着杜寻暮,眼神没有半分心疼而是浸满了焦躁。 女人站在旁边没有任何动作,像一个冷漠的看客。 杜寻暮看到了自己的妈妈,她还是哭了出来。 她的母亲几乎是下意识蹲下,拿出手帕擦拭着被杜寻暮弄脏的面颊,一面擦拭一面道:“女孩子要爱干净,不要弄脏自己的脸,你看看脏兮兮的脸像什么样子?” 四年前的杜寻暮,她总渴望得到妈妈真正的爱,而不是用努力考的高分,换来妈妈虚伪的爱与冷漠的夸赞。 那时的她总会自欺欺人,她不敢面对,也不想面对。她多希望妈妈之前对自己说的话是真的——哪个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如今十七岁的杜寻暮,当然明白妈妈爱自己、爱自己给她带来的脸面罢了。 她现在不再是十三岁时渴望母亲得到母亲爱的她,而是会反抗,会抉择的自己。 杜寻暮再次敲响紧闭的大门,渴望救出曾经的自己。 “咚咚咚!” 下一秒,声音戛然而止。 “屏障消失了!”任烟生拍屏障的手没了阻碍。消失的不只是屏障,还有杜寻暮的母亲。 任烟生和林听叶急忙过去,查看杜寻暮的情况,后将她扶了起来。 “谢谢。”杜寻暮借力站了起来,只是垂着头。“不早了,还有五分钟就要在画室上课了。”这一句好似是杜寻暮的自言自语。 蒙着眼的杜寻暮对时间的计算好精准。任烟生想着,看向自己掏出来的银白怀表。 “走吧,先去画室准备上课。”林听叶看了一眼任烟生手中不属于这个学校的怀表,又匆匆移开了目光。 再次将目光落在了杜寻暮的身上。 然而这一系列的小动作,都被任烟生完全捕捉。 语闭,三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一同下楼去了。 抵达二楼画室,杜寻暮先进去了,任烟生和林听叶还站在门外。“关于找那些画,林老师有想法了吗?”任烟生问道。 “偷。”林听叶回答。 “好巧,我也是这么想的。”任烟生盯着林听叶的背后。 当任烟生看见林听叶将目光落在杜寻暮身上——口袋里的画露出一角时,他就已经开始在脑中构建了偷画计划。 林听叶笑着点头:“不过,我们得早点行动。” “嗯,这一节课是偷画的最佳时期。”任烟生道。 “好可惜,这一节课不是我的。”林听叶佯装失望,而他的肩却被轻拍了一下。“别担心,你的关系来了。”任烟生抬了抬下巴,示意林听叶回头看。 林听叶一回头便和刚抬头看路的林雨对了视。“哥!你怎么来了?” 还真是关系来了。 “哥,这不是想看小雨认真授课的样子吗。”林听叶看着林雨亮闪闪的眼睛,认真回道。 林雨一眨眼就溜到林听叶眼前,笑得明媚:“好呀,这节课,哥就在后面旁听吧!” “好。” “上课时间到了,请同学们迅速回到教室,准备上课。” 林雨朝着前门走去,任烟生和林听叶则是从后门进入。 画室的墙壁是白墙。 那白墙被孩子们用颜料画上了彩虹、画上了美丽的夜空,流星划过夜空,接走了孩子们的愿望。 角落处,是孩子们留下的各色手掌印,这白墙也因此变得丰富多彩了。 画架整齐摆放、同学们乖乖入坐。任烟生找了个离杜寻暮近的位置落座。 他看了眼杜寻暮,发现杜寻暮的座位是倒数第二排从左向右数的第三个。 这个座位很适合完成他心底的计划。任烟生观察着周围的同学和台上的林雨,发觉画室上课氛围与之前上课氛围很不一样。 林雨和之前上课老师不同的是,她不是机械化的教学。 林雨是以一种轻快令人舒服的语调愉快地讲解绘画的要点,时不时还会开点小玩笑。 这个时刻他仿佛不是在副本游戏之中,而是真正的上了一堂充满生气的绘画课。 讲台上的林雨停下了讲解,而是让同学们自由绘画,这好像是他们在这个学校里唯一能感受自由的时刻。 林雨走下讲台,任烟生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他拿起三支笔刷,沾着不同颜色的颜料,眼睛紧盯林雨的位置,这段时间很安静,静得能听到心脏的节拍。 当林雨快走到杜寻暮身旁时,任烟生直接拿起沾满颜料的笔刷,装作随意地朝杜寻暮的背后一甩,紫色颜料瞬间飞溅到杜寻暮的衣袖处,和她的后背。 杜寻暮画画的手顿了顿,她用手摸了摸衣袖上的颜料,手掌也随之染成了紫色。 任烟生立马蹲在杜寻暮身旁直说对不起,林雨见状打算帮杜寻暮脱下那沾着颜料的外套,杜寻暮不自觉有点抗拒,可她在摆动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便脱下了外套。 在她脱下外套的那个时刻,她似乎摆脱了某种控制。 任烟生心慌极了,他边道歉边给林听叶递眼色,林听叶了然,他站起身走到杜寻暮身旁轻声道:“跟老师去洗手吧,干了就不好洗了。” 林听叶看见窗外本晴空万里,此时,却无端生出许多雷云。他带着杜寻暮来到洗手台,用清洗液洗手。 林听叶摇了摇头,这个任烟生同学,偏偏用最危险的方法来偷画,真是又气又好笑。 他回头看任烟生,任烟生已经得手,竟还趁着林雨不注意时,悄悄举起那些画的碎片,给正在回头看他的林听叶看,像极了一个求老师表扬的小朋友。 林听叶叹了口气,还是笑着给任烟生无声地说了句:真厉害!他没再继续看任烟生,而是回头将目光放在刚洗完手的杜寻暮身上,他声音柔了下来还带了些抱歉的意味:“刚刚是任烟生不对,我待会去说说他。” “没关系的,小事而已。”杜寻暮笑笑,并没有生气。“任同学,人其实挺好的。他之前帮我捡过帽子。” 说完,林听叶便领着杜寻暮回位了。 待杜寻暮坐下,林听叶告诉了任烟生杜寻暮对自己说的话。 任烟生听完后,头顶上的小太阳变成了乌云,开始下起暴雨,心情也沉了半分。 任烟生:“我忽然感觉我好“该死”。” 林听叶无奈极了:“其实我们都挺“该死”的。 任烟生抬头一脸苦瓜相,他用手指向自己:“别说了,我更“该死”!” 说来也好笑,这有什么好比的吗。 “下课时间到了。”铃声响起,没几秒画室里就只剩任烟生和林听叶两人了。 任烟生拿着画的碎片与林听叶一同朝讲台走去。“这是两幅画的碎片,我们各拼一幅。” 话闭,任烟生先挑了一张半颗黑树的碎片,两人便开始了分类。任烟生拼着手中的画,心中的迷雾缓缓消散,他却没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林听叶见任烟生的画即将拼好,便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卷透明胶,贴心的撕好、剪好,待任烟生停下手中的动作,就把胶带递给了他。 “谢谢。”任烟生接过胶带,将眼前的儿童画粘好。 黑色的森林里,穿白纱裙的木子和狗熊一同玩耍。 狗熊站在木子身后,轻轻推正坐在秋千上的木子。 木子和杜寻暮很像,看起来只有十三岁的模样,或者说木子就是十三岁时的杜寻暮。 11、她的城堡(11) 可任烟生在森林中见到的木子并不是像画中那般活泼而友好,而是刀刀要他命。 他细细看着这幅画,感到有些可惜。这么童真的儿童画,上面却被黑色的颜料画上了大叉。 画上还有沾染着一些散落的黑墨。 原来,森林里的黑雨,是这个啊…… 任烟生又凑近看被小水滴晕染的树木。“这上面的水渍好像是眼泪。”耳旁是林听叶的声音。 “是的。”任烟生直起身来,脑中想起森林中下的泪雨,原来他之前并没有猜错,那是真的眼泪,还可能是画的主人——杜寻暮的眼泪。 而他之前过的森林副本,也只是杜寻暮的一副画罢了。 他伸手摸了摸画上的泪渍,瞬间耳膜被尖锐的声音猛扎。 “哭什么哭,你画这么幼稚的画,我怎么拿得出手?” 任烟生意识混乱,他只感觉自己的手臂被拉扯,当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他怀疑这是一场梦。 他抬眼看着眼前的女人,任烟生认识这个女人,这是杜寻暮的母亲。他看着自己眼前白细的胳膊被女人一直向上拉扯,好像想把他给提起来。 “杜寻暮,你还不给我起来吗?”女人朝任烟生吼道。 他变成了……杜寻暮。 “你先等等。”任烟生的声音也变成了杜寻暮的声音。 女人愣了一会儿,她的女儿不会在这种情况下用这么冷静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见女人不再扯他,他用全身的力甩开了女人的束缚,抓住身旁的床脚站了起来。 任烟生刚站起来没多久,那女人便在桌上捣鼓着什么。 下一秒,一幅被揉成团的纸砸上了任烟生的脸。 “你知不知道?刚刚张阿姨来我们家的时候,她就让你画你最喜欢的画,你就画这个?” “我花那么多钱让你去学美术,就是让你画一个这么幼稚的画吗?”女人恶狠狠地盯着任烟生,口中溢出的恶意似乎想将他淹没。 任烟生没理女人,他将被揉成团的画纸打开。和他想的一样,这就是自己刚刚粘的森林画。 他看着森林画上洒落的笔墨和醒目的黑色大叉,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心好痛、好像有万千白蚁在啃食自己的心脏。 喉咙哽咽,他下一秒就不受控的哭了起来,泪水将画作晕染,这一刻的任烟生好似也能感受到杜寻暮的痛苦。 “别哭了。”那女人的声音莫名地变得温柔,她来到任烟生的面前,用手帕擦拭着杜寻暮的脸,擦完后女人突然拆开一个棒棒糖,塞进杜寻暮的嘴里。 糖很甜,可任烟生并不觉得甜,甚至感觉有点恶心。 这算什么?打一个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吗? 女人碰着杜寻暮的肩,将她用力往下压。杜寻暮的身体哪扛得住这么大的力,便只好被压坐在床上。 女人突然也坐在床上,抱住了杜寻暮,她捏住杜寻暮的下巴,逼任烟生朝墙上看。 任烟生只觉得没力气,只好朝墙上看去。 “暮暮啊,你看看墙上的奖状,那全是你之前通过画画比赛赢来的。”女人的语气听出了一种享受,那墙上的奖状像是她自己的一样。“那些获奖的作品呀,才能被称为画作呢,知道了吗?” 任烟生看着那些奖状。 在他的视角来看,那些奖状上面爬满了毒蛇,毒蛇看着他,似乎想对他吐毒液。 蛇变得越来越多了,他心理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猛地站起,却再次被女人压入了怀抱。 杜寻暮的身体开始发抖、发冷。任烟生抓住女人的胳膊就开咬,女人只好抽开了手。 任烟生强撑的身体便朝门奔去,打开门后,就快速找到厕所躲进去,反锁了门。 杜寻暮的身体抖得厉害,任烟生手撑着洗手台,让自己保持站立。 任烟生看向镜中的杜寻暮,他在杜寻暮漂亮而幽怨的眼睛里,第一次看见了害怕。 在森林画粘好的下一分钟,林听叶手中的城堡画也拼好了。 “我们暮暮,戴这个画家帽就是好看。”这是杜寻暮母亲的声音,林听叶看着自己眼前不熟悉的手时,便开始思考自己身在何处。 母亲捧住杜寻暮的脸,林听叶却也感受到了脸颊的温度。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变成了杜寻暮的母亲,却也没有完全变成。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杜寻暮母亲的心情、触觉,可他却不能控制这副身体。 他只能以第一视角眼睁睁地看着母亲与杜寻暮的互动。 母亲看着眼前穿着干净黑白校服的女儿,心里满足了起来:“暮暮,你知道吗?妈妈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她握住了杜寻暮的手,继续道:“暮暮,世界上没有人比妈妈更爱你了,所以暮暮,你要听妈妈的话,知道了吗?” 十三岁的杜寻暮抿了抿唇,眼神向下,好像在抉择些什么。“妈妈……很爱我,我……会听妈妈的话,当一个好孩子的。” 母亲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回答后,笑着伸手摸了摸杜寻暮的脑袋:“暮暮真是妈妈的好孩子,妈妈也会一直爱暮暮的。” 我果然教出了一个好女儿,打一个巴掌再给一颗甜枣的方法真的很好用呢。 林听叶听着母亲脑中的想法,心里的一道疤痕似乎再次被划开,顿时鲜血泛滥。 “好啦,暮暮快去上学吧。”母亲拍了拍杜寻暮的背道。 “好。”杜寻暮拿上了书包,正准备穿鞋的时候,身体僵了一下。 下一秒,她跑进了房间,拿了一幅画出来,递向母亲:“妈妈,给你看我画的最好看的一幅画。” 母亲接过了画,林听叶看着手中的画。 画里,杜寻暮和母亲站在城堡前,一起放飞了许多气球。 这幅画与林听叶粘的画是同一幅。但不同的是,现在手中的这幅画中,杜寻暮的眼睛并没有被蒙起来。 手指揉搓着画纸。“暮暮,给我拿一支笔来。” 杜寻暮看不懂母亲的表情,母亲既没有露出开心的神情,也没有生气的模样。她没有再多想,便进房拿了支红笔。 母亲接下红笔,面色阴沉地打开了笔盖,将笔对准画上。杜寻暮反应过来了,她的母亲是要毁掉这幅让她不满意的画。 可是之前都是撕掉,杜寻暮她还可以再粘回来,那为什么这次要直接用笔毁掉? 杜寻暮有些不忍,这幅画耗费了自己多少心血啊…… 杜寻暮眼看笔尖快要抵达画纸,她捏紧了拳,指甲戳进肉里、好疼。 她冲了过去,用手去抢母亲手中的红笔。 林听叶感受一股很大的力,夺走了眼前手中的红笔。 好可惜,红笔还是留下痕迹了。 很细的红痕画上了杜寻暮的眼眸。“对不起妈妈,这是老师布置的画画作业。”杜寻暮眼尾处爬上了淡淡的红,她抢下了母亲手中的画,穿上鞋便跑出了家门。 “咚咚咚!” “咚咚!” “开门!” 厕所的门被重重地拍响,任烟生用后背抵住厕所门。一次又一次激烈的撞击,让杜寻暮的身体一遍又一遍地被铁链鞭打。 寒冷又撕裂的痛,让杜寻暮想跑、跑到只有欢笑的地方,而不是让她在这受无端的折磨。 想离家、想算了、想无意义的反抗……少女的想法如洪水般,闯入了任烟生的大脑,淹没他的每一根神经。 “咳咳。”任烟生不再抵门,任由厕所门一次又一次被撞击。 这一次,别再逃了。 任烟生深呼一口气,打开了门。他躲在旁边,看着女人失力摔进厕所,他快速溜了出去。 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和其他的玻璃器皿就往厕所门口砸,清脆声频频响起,但这一次玻璃碎片不再是对向杜寻暮了。 女人站在门口,见眼前满地的玻璃碎片,她没说一句话,只是沉沉地看着杜寻暮。 任烟生怕再有什么意外,他直接家门,冲了出去。正当他思索接下来去哪时,眼前的一切化作万千木棒,击打着他的双腿。 她、他,又回到了家中。 女人正站在大门不远处,她用一种轻蔑而温柔的目光盯着这个,不听话的小孩。 这一次、下一次、下下次,都逃不掉了。 “啪!”手掌拍上了讲台,任烟生摸着自己的胸口,睁开了眼。刚刚经历的那一切都太过真实,怎能不心惊。 任烟生手撑桌子支撑自己。他偏头去看旁边紧闭双眼的林听叶,林听叶那张柔和且好看的脸上,不再是以往那般平静。 他拧起眉,一切的不满此刻在他眉眼间浮现。 任烟生垂头看着林听叶愈发变紧的拳头,他的情绪也随之掀起一阵波澜。 此时的林老师,到底看见了什么? 手用力抓住书包肩带,将人向内扯了回来。林听叶看着眼前正扯着杜寻暮书包的手,恍惚间还会以为是自己在扯。 “今天,你不用去上学了。”母亲扯住杜寻暮就往房里拉,“我教过你,不要撒谎。”她的声音平静的可怕。 “我没有!” 母亲将杜寻暮摔在地上,书包与杜寻暮一同摔了下去,发出沉闷的响声。 但这对母亲来说,好像还不够,她拿起旁边的戒尺就朝杜寻暮打去。 “啪!” “啪!” …… 林听叶努力想控制这个身体,可他的努力却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怎样都改变不了杜寻暮被打的事实,心中的无力与酸痛混杂在一起,他只能默默忍受。 12、她的城堡(完) “嘭!” 正走到讲台下的任烟生听到了重重地一声响,他回头看,讲台上的林听叶也清醒了过来。 不过倒霉的是,林老师一醒来还没缓过神,脑袋猛地撞上了身后的黑板。 见林听叶正低头用手揉着脑袋,任烟生突然感觉有点好笑,“噗”地笑了出来。 “笑什么啊,我这不是告诉你,我醒了吗。”林听叶抬头看向笑到揉肚子的任烟生,佯装生气道。 “林老师告诉我的方式,还挺独特的呢。”任烟生向讲台上走去,偏头不看林听叶,继续笑。 林听叶:“再笑就不礼貌了啊。” 任烟生控制了一下自己的笑容,走到林听叶面前给他递了一瓶水:“别生气了,喝口水吧。” 林听叶接过了水,目光落在前方墙上的挂钟上。“从刚下课到现在,时间只过了三分钟。” “嗯,从我刚醒过来的时候,时钟才开始运动的。”任烟生说道。 “你刚刚看见什么了。”两人异口同声。 林听叶愣了一瞬,随后道:“你先说吧。” “我变成了杜寻暮……” 任烟生将自己刚刚的遭遇告诉了林听叶。 林听叶也与任烟生诉说了他所感受到无力…… “现在整个副本故事的主线已经出来了,难的就是该用什么办法离开副本。”任烟生看向门外,声音有些低沉。 任烟生沉入自己的思绪,朝着门去了。他刚走几步,就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人揉了一下。 身旁是林听叶的声音“我们一定可以一起离开这里的。” “一定会的。”任烟生先走出了教室,林听叶静静跟在他的身后。 “你们刚刚都看见了啊。”熟悉而轻灵的声音传入他们的耳中。 任烟生偏头看向了正背靠后门外的杜寻暮:“抱歉。” 杜寻暮垂眸轻轻微笑,“没关系。” “我……” “我们一起猜一个谜语吧?”杜寻暮打断了任烟生还没说出口的话。 还是那么喜欢猜谜语。 任烟生:“好。” “我有一个东西,它是幼稚也是心声,你知道是什么吗?”杜寻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画家帽,“如果你知道的话,请把它找到并交给我。” 话音刚落,杜寻暮便离开了。 任烟生看着杜寻暮离去的背影,心里渐渐有了答案。 “去教室吧。”任烟生对林听叶道。 看来猜到答案了,任烟生同学,你真的很厉害。林听叶在心底默默想着,跟上了任烟生的步伐。 抵达教室,发现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任烟生来到自己位置,撇到了窗外正在楼下排队的同学。 “这节课是体育课啊。”任烟生坐了下来,发现了自己屉子里的纸条。 我看你面色不好,我已经替你和体育老师请假了,你好好休息吧。 这是杜寻暮的字迹。 任烟生放下了纸条,随后朝杜寻暮的屉子看去,那个幼稚也心声的东西就在她的屉子里。 他把东西拿了出来,仔细看着。 林听叶:“这是画也是遗书。” 任烟生看着自己手中还未拆的信封道:“林老师也猜到了呀。”他慢慢拆开这个什么花纹都没有的纯白信封。 信封中的信,背面是用铅笔画的城堡画,正面是一大段文字。 致妈妈 那天的天气很好,但也不好。有一点小雨淋湿了我的画,我不是很开心。 抱歉,妈妈你应该不喜欢我绕圈子说话,那我便不绕了。妈妈,你说只有我成为小画家,你才可以幸福,所以我学画画的时候都很努力,只是为了有一天可以让妈妈感到幸福。 可是为什么,妈妈你只能接受那些我获奖的画?而我其他用心画出来的画,在你眼里就是幼稚就是垃圾? 妈妈,你还记得吗?你说用左手写字的人聪明,就逼着我用左手写字、画画。 我不想成为妈妈的洋娃娃,我只是想成为一个能有自己主见的人而已。如果我这个想法说出来,换来的会是什么呢?是你无尽的打骂! 妈妈,我逃不出去了,那我就不逃了吧,就让时间永远的停在我的十七岁…… 你的女儿杜寻暮 任烟生拿信的手抖了一下,他看向林听叶,确定林听叶看完后,才将信重新放入信封里。 林听叶看向窗外,接着把手搭在任烟生的肩上道:“外面飘起了好多气球。” 气球。 任烟生将信封包装好,回头看向窗外。 一个又一个不同颜色的气球,飘散在空中,好像在宣布着某种散场。 “走吧,把信交给杜寻暮。”说着,两人一同离开教室,走下楼。 一楼大厅还是那么漂亮,无数泛着荧光的宝石吊灯轻轻摇曳,和厅中的画架乖乖搭配,构成它们的画作。 任烟生朝大门走去,手紧紧攥着裤子,他隐隐觉得会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轰!” 地面感受到了剧烈的冲击,下一秒,血肉横飞。 两人停住脚步,看着前方几米处的尸体。 那个穿着黑白校服的少女静静躺在地上,面容已然模糊,血液浸透她的身体,缓缓流淌。 她的左手脱离了身体,右手手掌接近粉碎。她双麻花辫上的发夹,坠入血泊中,在阳光下闪着红光。 刚进大厅的记忆,敲打着任烟生的每一个神经,他这才明白。 原来,杜寻暮从一开始就已经死了,死在了这座妈妈为自己打造的“城堡”里。 她逃不掉了,只能循环往复。 手上的信封有了轻微重量,他低头去看。信封眨眼间化成一只白鸽,停在任烟生的手上。 白鸽感受到了任烟生的目光,它也不打算在过多停留,挥舞着翅膀飞往了天空。 两人就这样看着白鸽与空中的气球,慢慢远去。 我只是想成为一个能有自己主见的人而已。 信中的内容回荡在他的脑中,如果离开的办法是将眼睛还给你,是不是就可以实现逃离这里的愿望了。 杜寻暮……寻暮……寻目。 “需要画纸和笔吗?”林听叶站在任烟生的身旁,垂眸看他。 任烟生偏过头,对上了林听叶的视线,眸中的灰蒙散去,露出藏匿的笑意。“林老师,总能在关键时刻帮上忙。” 林听叶盯着任烟生冷漠又含笑意的眼睛,心中感到一阵酥麻,这是他从没有的感觉,他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手放进大衣口袋,将里面的画纸和几根彩铅拿了出来,递给了任烟生。 任烟生接下画纸,随即坐了下来,把纸放在地上,认真绘画。 这一次不再是简单而潦草,而是细致的描绘。 没等多久,一双漂亮如夜空的眼睛,跃然纸上。 但什么也没有等到。 他盯着地上的作品出了神,这是失败了吗? “还没完呢。”林听叶也坐了下来,拿出画纸和彩铅,慢慢作画。 任烟生看着林听叶的画纸等待他的作品。 “好了。”林听叶将画递给任烟生看。 林听叶画的是一辆列车,这是他来副本时乘坐的列车。 不等任烟生做出回应,两张画飘了起来,在空中盘旋。 一阵凉风袭来,吹乱他们的头发。 【开往……的列车即将到站】 【请乘客做好上车准备】 淡淡玫瑰花香与白璧无瑕的列车一同进入这个学校。 血红的玫瑰与带刺藤蔓相互缠绕化成坚硬的轨道,支撑着列车的到来。 列车停在“城堡”的门口,敞开着大门。 两人一同走过去,杜寻暮的尸体正慢慢消散。 任烟生回头看着杜寻暮的模样,在心中默默道:很高兴认识你,杜寻暮。 待尸体完全消散,他便不再继续看了。 他回头看向林听叶,两人默契对视、会心一笑。他们心知肚明,这个副本真的结束了。 两人登上列车,找位置坐了下来。林听叶坐在任烟生的旁边,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挂有两个小小狗挂坠的手机,递向任烟生,语气温柔:“没收你手机那么久了,真是不好意思,现在还给你。” 任烟生接过他的手机,随后举起手机在林听叶面前晃了晃,逗了逗他:“林老师你说,这个挂件真的和我很搭吗。” 林听叶看着正轻轻摇摆的小小狗挂坠,伸手碰了碰,让挂坠摇地更甚了“很搭,和它的主人一样可爱。” 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很好笑吗?我之前可没见你嘲笑过谁。”任烟生把手机收回在自己的口袋,气愤地看着林听叶。 “你才认识我多久啊,我可能不是你认为的样子呢。” 空气凝聚一分,没了声响。 “也是,毕竟我连你真正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任烟生朝林听叶挑眉,“你不打算告诉我吗?” 见林听叶没反应,任烟生打算换一个战术,他叹了口气,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道:“好不公平啊,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却不告诉我,你的名字。” “一点都不是好队友!” “噗嗤!”林听叶看着任烟生这与之前不同的模样,突然觉得好有意思:“怎么就不是好队友了呢?我叫林听叶。” “林听叶?” “莫听穿林打叶声。”任烟生说出这词,“好巧,我们的名字好像在同一首词中。” “对啊,好巧。”林听叶看了一眼站点,然后站起了身,回头看了一眼正坐在车上的任烟生说道:“任烟生同学,我们下一个副本再见咯。” 说完,他朝任烟生挥手再见,待车停,便下车去了。 13、现实(1) 原来还可以一起去下一个副本吗。任烟生看着林听叶远去的背影,默默想着。 一封粉白的信封再次浮现在任烟生面前,这次的它不再像数码数据一样频闪。 任烟生伸手去抓信封,他抓住了。 他将信封拆开,愣住了。 【恭喜您成功通关“她的城堡”副本】 【您这次收到的关键词是:邀请】 【请您继续为了探索您脑中的记忆而努力通关更多的副本吧!】 看来,这辆列车真能帮他寻回和探索那模糊的他人碎片记忆。 他抬头看了一眼报站屏,车上的报站屏没有什么特殊,都是平时坐地铁时的站点。 地铁列车开始移动,而下一站他便要下车了,任烟生拿出手机看时间,现在是周日的二十二点十分。 任烟生看着这个时间点陷入沉思,直到列车停下,他才抽离出来,走下列车。 离开地铁站的后一秒,手机弹出了很多信息,任烟生便点进去查看。 【同事苏哥】15:47 【小烟,你今天不是预约了客人吗,你怎么没来啊?是出什么事了吗?】 【你不会把自己催眠睡着了吧!】 【电话也不接,信息也不回,你真的出事了吗?】 …… 任烟生看着苏哥发来的一大串消息,开始回忆自己在进入那个奇怪的太空舱之前,自己到底在哪。 但不管怎么想,就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唉。 他消息还没看完,苏哥又发来了新消息。 【我想了很多,我还是觉得你一定是把自己催眠睡着了,你醒了之后一定要给我回信息啊,不然我就去报警了啊!】 苏哥也真是担心自己,明明也不是很相熟。任烟生看着苏哥的消息,便开始给他回复。 【别担心了苏哥,我现在已经醒了。】 【不是?你小子还真给自己催眠睡了!你也是厉害。】 任烟生给苏哥回了一个碎了的动画表情,就打算关上手机,结果苏哥又一个信息发了过来。 【明天记得来上班啊。】 【好】 苏哥终于不再给他发消息了,任烟生就把手机放进了裤子口袋。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搭,发现自己现在穿的已经不是那个黑白校服,而是自己原本的白t恤和黑色工装裤。 白t恤干干净净。 原来在游戏里受到的伤和换掉的衣服不会带到现实来。 那这样其实还挺好的。任烟生想着,一步一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抵达出租屋,任烟生开锁进去。 他刚换好鞋,两只白色的小小中华田园犬就朝着任烟生跑过来,转圈圈摇尾巴。 任烟生蹲下,用手轻轻抚摸着两只狗狗的脑袋,刹那间,那些疲惫都风吹云散。 只剩下满心欢喜。 当任烟生把一切都料理好时,已经半夜十二点了。 他躺在床上,拿出手机打算看看明天的预约时,却发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软件。 软件的名字叫【瑰日】,软件图标是一朵红玫瑰,红玫瑰后是蓝色的波纹。 任烟生对这个名字有印象,这是他刚进入游戏时,那个穿黑雨衣的小女孩说过的词。 出于对这个游戏的好奇,他点进了软件。 【欢迎回来,我亲爱的玩家】 一行用血浸染的文字蓦然闯进任烟生的眼眸,他随意点一下这一行字,便进入了游戏界面。 【请玩家输入您的游戏昵称】 取名字这个环节真是为难任烟生这个取名废了,他看了输入框许久,才终于想好了名字。 【莫离】 【玩家莫离载入游戏中……】 任烟生这个名字的灵感来源于他的两条小狗,喜欢叫的狗狗叫默默,安静的狗狗叫梨子。 那么合起来就叫莫离吧,不要分离。 这个游戏界面风格与它的名字很般配,血玫瑰勾勒着每个按键,让那些按键也拥有它的浪漫,太阳在游戏榜单间缓缓升起。 这个游戏有很多的榜单。 玩家排行榜 副本死亡排行榜 好用道具排行榜 …… 比起这些榜单,他更好奇玩家论坛中的内容。 一只鸟:【我想问一下大家,为什么这个软件删不掉?】 要暴富:【???你没有进入别的小世界,然后最后逃出来吗?】 一只鸟:【啥?那不是梦吗,我还在梦里和大佬一起解密呢,到最后就有列车来接我们了,我就醒了。】 只想睡觉:【那不是梦,你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在那里面死了,你在现实也活不了。】 一只鸟:【什么!你不要开玩笑好吗?】 只想睡觉:【你今天是不是坐了地铁末班车?】 一只鸟:【你怎么知道!】 只想睡觉:【因为这是自动下载这个软件的条件,也是进入游戏逃生的条件。】 一只鸟:【我知道了,但是地铁工作人员不知道关于这个游戏的事吗?这可是会死人的啊!】 只想睡觉:【你以为你登上的那辆末班车,还会是原先的地铁吗?】 一只鸟:【什么意思?】 只想睡觉:【你的主观意识会进入真正的游戏末班车里,但是你的□□还是在地铁上。对了,只有玩家之间才允许说出关于游戏的任何事情,我们是做不到把游戏的事,告诉游戏以外的人的。】 一只鸟:【我明白了……】 阿花:【我想问一下,这个游戏可以组队闯关吗?】 只想睡觉:【需要买组队道具,想知详情就去商场看。】 阿花:【谢谢,大佬!】 任烟生不再去看论坛的内容,他点入了游戏商城。 商城中的道具样式很多,这些道具是用游戏等级来分类的,每个等级对应着它所可以购买的游戏道具。 【购买规则】 1:每个玩家购买道具,只能购买自己所在等级的道具。 2:每十五天只有一次购买一个道具的机会,请玩家珍惜机会。 3:本商城购买的道具收取的是玩家过完副本后,所获得的玫瑰花。 4:一个副本最高可获得五朵玫瑰,低于三朵玫瑰的玩家,不可在商城购买道具。按最近一次的一个副本来计算哦! 关掉购买规则后,任烟生将视线落在了组队道具上,原始组队道具是一个半透明墨绿色的手环,这个手环给任烟生的感觉是“梦幻”。此道具,二十五级到三十五级的玩家可买。 他又看了看自己主页的等级,好家伙,零级。 那所以最高等级是多少级啊,他又去看玩家排行榜,第一名:116级。 游戏的最高等级为125级。 看来这个游戏没有那么简单,任烟生突然想到自己刚过完一个副本,那可以获得几个玫瑰呢,他又点自己主页去看。 她的城堡:五朵玫瑰。 最高玫瑰数呢,任烟生放下心来,关掉游戏,打算睡觉。 任烟生放下手机,便躺下闭眼。 家里的床就是舒服,任烟生没一会便沉沉睡去。 梦魇缠绕着任烟生的大脑,悄悄剥离他的记忆,钻入他的脑中,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 “咳咳……”潮湿与臭气涌入他的鼻腔,他艰难地睁开了眼。 这是哪? 任烟生摔入洪水里,他尝试着看清周围的建筑,而迎来的是又一个黄而污浊的大浪。 这里是一个小村,房屋看起来陈旧,但可看出是有人居住的,泛黄的玻璃几乎没有灰尘,门上还贴着崭新的红对联。 本应是一个热闹的小村,可突遇洪水,将这烟火气的村庄冲个稀巴烂。 村民带着孩子和行李,朝着高处爬去。那些孩子边哭边回头看自己可爱的小家。 我快死了啊,这也是副本吗……好可惜。 任烟生尝试着多种自救方式,却也抵不过洪水的猛烈撞击,一猛击他沉溺下去,随洪水一起飘荡。 “我要回去!”耳边隐隐约约听到抽泣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六七岁的小孩。 “让我回去!”耳旁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水进入他的耳朵,释放只属于它的信号。 “不行!” “啦啦啦!” 闹钟响起,任烟生忽地坐起,大叫一声。 他垂着头,大口呼吸。 杂乱的头发,遮住他的眼睛,皱巴巴的睡衣贴在他的身上。 现在的他,像极了刚睡醒的小刺猬。 是梦。 任烟生缓过神来,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又看了看被他踹到床下的被子。 这睡觉真是不老实啊,任烟生自己都对自己无语了。 他关掉吵闹的闹钟,下床洗漱。 他边洗漱边看着镜中乱糟糟的自己,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这次做的梦未免也太过真实了吧。 完全不像是梦,像是把他扔到那个村庄,体验那些村民的苦楚。 如果刚刚梦的内容是真实存在的,那么梦的内容也许是别人的记忆片段,而这个记忆片段便以梦的形式在自己脑中播放了。 任烟生刷完牙,拿毛巾浸湿擦拭着自己的脸,脑中模糊的碎片记忆也慢慢少了一层朦胧,而他则更加确定自己刚刚的猜想。 他换上了自己的蓝色衬衣和黑色裤子,再贴心的给他的狗狗们倒上食物和水后,就匆匆离开了。 咨询室内,任烟生看着手中的怀表等着预约的客人的到来。 “咚咚咚” 来了。任烟生调整了一下自己冷冰冰的表情,让自己作出可以让人感到亲切的微笑。 “老师,您好!” 任烟生抬眼看向来者,来者是位学生模样的女生。 “请坐。”任烟生用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女生坐在自己对面的座位上。 见女生落座,他笑着开口:“在催眠开始前,我们先互相认识一下吧。” “我叫何苍。”何苍看着自己眼前这个面容姣好、乖中又带点凶的催眠师时,一向话多的她,此刻也只是说了自己的名字。 “不用紧张,何苍同学。”任烟生看着何苍飘忽不定的眼神,“有什么烦恼,都可以跟我说。” “好,我就是……” …… “好,你现在看着我手中的怀表,我开始数二十个数,在这个期间,什么都不要想,你只需要静静看着它的摆动……” …… 催眠结束。 “谢谢,老师。”何苍笑的灿烂,如同冬日的雪,慢慢消融,迎接春天的到来。 “嗯嗯,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吧。”任烟生也同样笑着回应,然后举起手与何苍挥手道别。 待何苍走后,他吃了中饭后又接待了几个顾客后,便已经下午六点了。 他拿好自己的东西就打算回家了。 “命中注定不能靠近” “爱你的事当做秘密” “……” 任烟生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接起了电话。 “任哥,下班了吗?”电话那头是任烟生好哥们陈有的声音。 “刚下班,怎么了?” “哎呀,我约了一个特别好的理发师染头发,你陪我去呗,顺便也给你染染。”陈有笑嘻嘻着说。 “我还要回去喂默默和梨子。”任烟生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我已经帮你喂好了,你就陪我去嘛,再说了,任哥你都二十二岁了,还从来没有染过头发呢,染一点点也可以啊。” “去嘛,去嘛,我都约好了,任哥再心软一下呗。” 14、现实(2) 【好吧,你赢了,给我发个定位】任烟生回复了陈有的消息,还加了一个倒地的动画表情。 陈有:【任哥真好,我马上发你定位】 没两秒,陈有的共享位置就发了过来,任烟生点进界面的小地图。 当他看见店位置时,他终于知道陈有为什么有时间帮他喂狗了,这理发店不就在他家附近吗。 不过这样也好,陪陈有染完头发后,很快就可以回到家了。 剪出你的美理发店门口站着一个四处张望的小伙,当小伙望见看起来没什么心情的任烟生正朝理发店走来,陈有直接冲过去勾搭任烟生的肩,将任烟生领到店去。 “任哥想染什么颜色啊,红色还是绿色?”陈有同任烟生一般高,他的声音大到直冲任烟生的耳膜。 任烟生用手将靠近自己耳朵陈有的脸,往外推了推:“你再离我近一些,我就要成聋子了!” 陈有收回了勾搭任烟生肩膀的胳膊,随意道:“抱歉哈,我太激动了。” 任烟生跟着陈有进入店内,他拍了拍陈有的后背:“我是来陪你染发的,我没想染。” “我先去选个颜色。”陈有像没听见任烟生后半句似的,让任烟生就在旁边坐着。 “就给我染个大红吧,喜庆!”陈有兴奋地跟老板诉说他的要求,说的同时还不忘悄咪咪去看任烟生几眼。 任烟生看陈有这做贼的眼神,猜想陈有一定又要作什么妖了。 见理发师开始了操作,任烟生就想着玩一下手机,下一秒一个黑影落在了他的身上。 一个看起来十分和善的大叔站在任烟生面前,他先是笑眯眯瞅了瞅陈有,再瞟了瞟面前的任烟生,瞟的同时还不忘调整自己的大红三角帽,“那边那位客人让我为您染个头发,请您移坐到那。” “陈有。”任烟生没什么语气地叫了声陈有。 陈有立刻回头,装作可怜巴巴的模样,双手并拢朝任烟生拜了拜:“我都买了这个套餐了,任哥就再宠我一次吧,我付钱!” “你就染几根毛也可以。” 见陈有还要说更多,他急忙阻止:“请闭上你的嘴巴,我就染几根头发,ok吗?”任烟生一字一句。 话闭,任烟生就随三角帽大叔去挑选颜色,他选了一个与自己衬衫相同的海蓝色,反正也就染几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任烟生只知道自己是被陈有喊醒的。 他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正坐在车里。“任哥,怎么这么喜欢睡觉啊。”他看着任烟生“我开我新买的车来的,已经把你送到家门口啦,快下来欣赏一下吧!” 陈有这小子,真是活力无限。任烟生都快忍不住给他竖一个大拇指了。 任烟生扶了扶自己的银框眼镜,便下车去了。他打量了一下这辆十分气派的车,随后道:“好帅呀!这辆黑车我也好想要呢,你也太会买了吧!”任烟生装作很喜欢、很羡慕的样子,夸奖这辆他并不感兴趣,也不了解的黑色的车。 “任哥太有品了,看来我这车还真买对了,好爽!”陈有双手叉腰,仰天长笑。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陈有:“睡神哥。” 任烟生没理,便上楼回家。 他和往常一样,先陪狗狗再去洗澡,然后上床。他洗脸时,看着自己脑袋上的一撮蓝毛,自己都绷不住了。 墨黑柔顺的发丝间的右侧,睡着一撮蓝毛,其实这头发染的并不失败。这种黑中一点蓝的发型与任烟生清秀又疏离的脸,很是适配。 就像是画师为这幅画,添上一抹别样的色彩。 他上床打开手机,手不自觉地再次点入【瑰日】。 待加载进去后,他发现了右下角的一个红点。 【叶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叶?林听叶吗?任烟生想了想,同意了好友申请。 叶:【晚上好,任烟生同学】 【你是林老师吗?】 叶:【对呀,很奇怪吗】 【林老师,你是怎么加上我的?】(疑惑的动画表情) 叶:【在她的城堡的副本中,可以查看共同玩家的信息。】 任烟生正准备回一个原来如此,林听叶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叶:【明天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开心的动画表情) 【没问题,林老师想去哪儿吃?】 叶:【你家旁边有家火锅店不错,去那怎么样?】 【我家旁边?你给我装定位了?】 叶:【加了游戏好友之后,位置是共享的,所以你不要随便加人好友哦。】 【好恶心的功能。】 叶:【就这样说好啦,你下班后直接给我打电话,待会儿我给你发我的电话号码。】 【其实我是高中生,不上班。】 叶:【???不信】 【晚安,明天见!】(睡觉的动画表情) 叶:【晚安好梦】 待林听叶发完信息后,任烟生向左划拉手机屏幕,却误入叶的游戏主页。 主页是只记录玩家的等级和真实年龄。 叶:35级 叶:21岁 二十一岁……林老师竟然比自己还小一岁呢。 “汪汪汪!”默默溜进任烟生的卧室,朝正在床上看手机的任烟生叫。 任烟生放下手机,看着笑盈盈的小白狗默默,心情不自觉好了许多。“来!默默,让哥哥抱抱。” 任烟生坐到床沿,朝默默伸出手。默默又汪了几声,匆匆朝任烟生跑去,任烟生便把默默抱了起来。 他把默默抱在怀里,抚摸着它的脑袋和后背,轻轻笑道:“梨子睡了是不是?没人陪我们的默默了,默默就来找爸爸啦,默默怎么这么可爱呀。” “汪汪汪!”默默摇着尾巴,抬起它的小脑袋,朝任烟生眨巴眨巴它亮亮的眼睛。 默默和梨子是任烟生从外面捡来的流浪狗,它们当时还那么小,妈妈就去世了。任烟生就收养了还幸存的两小只,任烟生他也和它们一样都没有了家。 所以他们相遇了,一同搭建了彼此共同的家。 任烟生就这样把它抱在怀里,哄着默默睡觉,等默默睡了,自己也差不多该睡觉了。 透入的阳光随铃声一同告知他新一天的来临。 任烟生起床打理自己和狗狗,便与往常一样,坐地铁上班。 “老师,这个小黑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呀?”数学办公室内,一名高一的男同学站在,办公桌前的林听叶面前,好奇道。 林听叶看了一眼小黑盒子,语气愉悦:“这是老师,送给一位新朋友的小礼物而已。”他偏头看着男同学:“好啦,你找老师,是有哪道题不会吗?” “对,是这一题。”男同学将试卷放在桌面上,用手指着不会的题目说。 “已知……,求f(x)的解析式。” “这个题目用换元法比较简单,先设x+1=t……” 林听叶给男生讲了两种方法,看男生更能哪种解题方法。 “哦!原来这么简单啊,谢谢老师!” “没事,以后有不会的题就多来问我,我大多数时候都在办公室。”林听叶笑着回应。 男同学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林听叶有些无聊的打开了【瑰日】,他看着昨天任烟生发的“你给我装定位?”的消息就觉得好玩,有机会买个定位道具,给他装装试试,一定很有趣。 夏日的空气很是燥热,就算已经是下午六点,人们身上的热气也只消散半分。 任烟生关上了治疗室大门,拿出手机拨打了林听叶给自己的电话。 “我用了三年,写下了泛黄的,整整一页” “林老师你下班了吗?”电话接通,任烟生率先问出了问题。 林听叶:“我是高中生,我今天请假了。” “别闹,我现在就去店里?”任烟生又气又笑。 林听叶:“好的。” 任烟生打开【瑰日】看着林听叶的所在位置,是在“熏梦第一中学”。 原来是在学校,高中生?我看是在学校当老师吧。任烟生关上手机,突然觉得这共享位置还挺好用的,也没那么恶心了。 大热天的去吃火锅,还真独有一番风味。 火锅店内,林听叶选了一个凉快的位置,他看向玻璃门外,等着任烟生的到来。 任烟生一进店门,就注意到了林听叶。林老师还是那么吸睛,林听叶正偏头用手轻轻敲了敲,桌旁一盆小花的脑袋。 “咚咚咚!”任烟生故意用指关节敲敲桌子,提醒林听叶有人来了。 林听叶闻声回头,看到了正站在自己桌子对面的任烟生:“坐吧,看看你想吃什么。” “你吃辣吗?” 任烟生手拿着菜单,看了林听叶一眼,随意一问。 “吃。”林听叶说着,示意任烟生点他自己喜欢的菜。 等他们点完后,林听叶拿出了一个小礼物袋,递给任烟生。“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谢谢!我都没来得及给你准备什么礼物呢。”任烟生感到可惜,他应该也送林老师些什么的。 “没事,你拆开看看。” 任烟生点点头,从袋子里掏出了一个小黑盒子,将小黑盒子打开。 一条细银项链,静静躺在里面,银链上面挂着一根七彩渐变的羽毛,羽毛大约四五厘米的样子,干净也梦幻。 “这是……组队道具?”任烟生拿起项链,仔细看了看。 15、傀儡师的游戏场(1) “这是我定制的道具,你竟然也可以猜到这是组队道具,很厉害嘛。”林听叶盯着任烟生的眼睛,嘴角轻扬、满含笑意,“这个道具上面绑定了我的信息,你戴上之后,下一个副本我们就可以一起去了。” “好不错的项链。”任烟生试着把羽毛项链戴在脖子上,他低头看看,还挺好看的。 “啪嗒”盘子放在桌子上碰出很轻的一声,“菜已经上齐了,如果还需要加菜的话可以随时叫我。” 任烟生看了眼桌上自己喜欢的食物,心情又美妙了几分。“我去调蘸料。”任烟生起身说道。 “帮我也调一份。”林听叶坐在位置上,朝着任烟生眨了眨眼睛。 任烟生看着林听叶期待的眼神,便点了点头道:“好,让林老师也尝尝我的独家蘸料。” “嗯嗯。”林听叶眼神示意任烟生快去,自己则是开始下火锅。 锅中开始频频冒泡,香味飘散其间。任烟生拿着两份蘸料后坐下,他将另一份蘸料放在了林听叶那边,眼睛一直盯着好吃的肥牛、金针菇、羊肉卷、土豆…… 看准下筷,一蘸一吃,十分美味。 “多吃点,今天我请客。”林听叶说着,又下了一盘肥牛。 “好啊,那下次就我请。”任烟生饿了一下午,现在的他只想填饱肚子。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直到桌上的盘子慢慢被收走。 林听叶拿出手机,反过来对着任烟生,任烟生便看着手机的屏幕。 手机中有一个玫红色的转盘,转盘被切割成了八个部分,每个部分内各写着不同的时限。 七天、一天、现在、一个月、二天、两小时、三十分钟、十六天。 “这个转盘是?”任烟生看着奇怪的转盘,开始思索着。 “这个转盘是让我们知道,我们还要多久进去下一个副本。”林听叶说着,抬眸对上了从任烟生脖颈垂下、正闪着微光的七彩羽毛。“转盘自动转动的时间快到了,我们与其等转盘自动分配时限,还不如自己先转一次,赌个运气。” “我来吗?”任烟生看着转盘,心里十分想尝试。 “你来。” 任烟生触碰转盘中间的玫瑰小枪,玫瑰小枪开始转动。两人盯着渐渐变慢的玫瑰小枪,心里不自觉紧张起来,比起紧张,最先来临的是对答案的好奇。 玫瑰小枪停止,瞄准下一秒的答案。 “嘎吱嘎吱”黑暗降临、骨骼扭转出响声、疼痛相织着身体…… 枪口对准的时限是——现在。 眼睛被蒙住、身体被细线牵扯、痛苦深入骨髓,让人逐渐没了意识。 …… “欢迎大家来到工笙歌剧院!” “接下来,我将为大家带来一场精彩绝伦的人偶表演。” 阳光透入玫瑰花窗,将一场盛大而浩瀚的光芒,赠与歌剧院的人们。 歌剧院因无灯光的照耀而显得阴暗,却因花窗的光彩,被点缀得梦幻、迷蒙。 这是哥特风格的歌剧院,花窗向上蔓延,能看见半弧形的高顶。 红色的帷幕缓缓拉开,“砰!”一束白光打上中央的“主角”。 眼上的白布悄然落下,任烟生艰难地睁开了眼。他的眼前是一排排红丝绸靠椅,靠椅上的人们正在观看这场表演。 他们的表情各不相同,是恐惧、悲伤、冷漠、好奇…… 任烟生的各个关节都被无形的线所牵制,他使不上一点力,只能任由自己像傀儡般被人操控。 “asmileawinkaninvisiblestring” (微笑眨眼被无形的线牵引) “movemyhandsupanddown” (双手机械地上下摆动) “everysceneisdesigned” (每个场景都精心设计) 音乐声响起,表演正式开始! 他的肢体被拉扯,随着音乐的节奏,跳起了诡异而不协调的舞。 待音乐声到达高潮,“轰!”的一声,灰尘四起,看不清是何物砸到任烟生面前。 灰尘散去后,戴着黑色假面面具的人在任烟生面前被线拉扯。 眼前的这个人,穿着十分合身的白衬衣,搭配流畅垂坠的黑裤子。衬衣一部分被红酒浸湿,轻轻贴在他的身上,他整个人怀着淡淡的酒香,像极了舞会上失态的小少爷。 任烟生努力睁眼看着面前的人,那人没有动静,看样子是昏睡状态。 熟悉的身高、奇异的感觉,这人该不会是林听叶吧! “themoreweresisttheti lookatallthesepeopletheyareughingandcpping” (看台下众人哄笑鼓掌) “weareallherefortheshow” (我们齐聚于此只为这场表演) “weareallherefortheshow” (我们齐聚于此只为这场表演) 歌曲接近尾声,任烟生与林听叶一同被无形的线缠绕、牵扯,一同合作了一场美妙的共舞。 音乐声结束,任烟生才有了一点对自身的控制,他试着去拉身旁林听叶的手臂,刚抓住手臂时,他突然身体一轻、整个人拉着林听叶,一同被扯飞了出去。 急速的冲击没给任烟生反应的机会,两人在灰粒中穿进了一个大镜子里。 “精彩的木偶表演到此结束,感谢大家的到来。”一名少年站在舞台中央,脱下他银黑线相互缠绕的小礼帽,礼貌鞠躬。 少年的声音稚气也勾人,尾音上扬。鞠完躬,他直起腰来将小礼帽压在自己银白的头发上,他的瞳孔深蓝,在白光的照射下如同翻涌的大海。 宫廷风的长袖白衬衣领口挂着血色蝴蝶结,细而长的腿穿着白色的高腰短裤,腰间还垂着沾着鲜血的珠链。 他如童话里的小王子、现实中的精致玩偶。 “咔哒!”椅子上的锁自动打开,上面的观众不再被约束。 “嘭!”的一声,一个男生站了起来,揉了揉自己发红的手腕,暗自吐槽:“我这是误入了什么组织?居然还玩绑架这一套!” “刚刚台上那个戴帽子的少年不见了!”扎着侧马尾的女生有些害怕地看着空无一人的舞台,她用肩膀碰了碰身旁的短发女生。 但却没等到短发女生的回应,她唤了一声短发女生:“何苍,你在想什么?” 何苍内心一阵后怕,她小声凑近於岁的耳朵:“刚刚那个变成木偶跳舞的人,我认识。他是之前给我治疗过的催眠师。” 於岁看了看当时两人被扯飞的方向,低声道:“我们去看看。” 何苍回头看了眼周围各自为营的几位玩家后,点头同意。 两人走到暗处,於岁偷偷从她的绸面云朵包里,拿出了一把小剪刀。“这是我上个副本获得的道具,没想到这个道具可以带回现实中。所以我觉得这个剪刀一定不一般,我就天天带在身上,没想到这个剪刀也可以带到这个副本里!” “怪不得你现在说话的声音这么小,原来是因为这个。”何苍挽着於岁继续朝着黑暗深处探去。 “咚咚咚!”这玻璃很硬。 任烟生看着这四面八方的境子,觉得有点瘆人。他看着镜里的自己,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 此刻的他,内搭白色里衣、系着棕色领带,深棕色的大风衣搭在他的外面,几乎为其量身定作。任烟生干脆直接坐在正昏睡的林听叶旁边,他向下压了压自己棕色贝雷帽,低头看着林听叶。 这次的他是个私家侦探的身份?那林老师这白衬衣配红酒,脸戴面具的打扮,又是个什么身份? 参加舞会的醉酒少爷? 两人的身份好像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看来只能从别的方面寻找线索了。 他注视着林听叶的面具,觉得有些碍眼,便直接摘下了林听叶的面具。 任烟生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用手背轻轻拍打林听叶的脸颊,叫道:“醒醒,别睡了,太阳要晒屁股了!” 没动静?那得换个招!想着,任烟生一跨,直接坐在了林听叶身上“你可别怪我啊。” 下一秒,任烟生开始用手挠林听叶痒痒。 身下的林听叶抽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他在朦胧中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醒啦!那我这一招确实很好使。”任烟生笑笑,便从林听叶身上下来。 任烟生站起身,四处走走:“这里我都看过了,没有任何的机关,也没有任何的线索,只有把我们围在一起的无数大镜子,而且靠蛮力是绝对打不开的。” “这次的副本不止有我和你,所以我们要离开的话可能需要镜外人的帮助。”任烟生想了想道。 林听叶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保持清醒。他站了起来,发现了自己和任烟生的穿着打扮的不同。 林听叶:“这次副本的主题很有可能与提线木偶有关,刚刚在表演的时候,我能听到音乐的声音也能感觉到被拉扯的疼痛,但就是睁不开眼。” “睁不开眼……会不会是因为你这身衣服的主人当时喝醉了?” 16、傀儡师的游戏场(2) “应该不是,我觉得你可能想的复杂了一些。”林听叶看着自己湿了一部分衣服,思考着可不可以换个衣服。 任烟生凑到林听叶眼前:“嗯,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 “啊,我还没怎么说呢?你又明白了呀。”林听叶发现任烟生正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他忽然觉得任烟生这个人,比刚认识的时候还要有意思。 “主题如果与这些木偶关联大,那么重点就在控制上面,而不是在木偶穿着打扮上。”任烟生看着镜中的自己,继续道:“那么,你的眼睛如果被线控制,不就睁不开了吗?” “哦……” “咔嚓!”巨大的玻璃破碎声传来,两人相互靠近,一同后退半分。 本来正围住他们的镜子,现在自动粉碎。两个人影隐约出现在他们眼前。“出去看看。”林听叶站在任烟生前面,低声道。 两人踩过破碎的玻璃,进入阴沉的歌剧院。 “数学老师?”於岁拉着何苍走出暗处,来到林听叶的面前。 “於岁,你也在这个游戏了!”林听叶在空气的灰粒中,看清了自己之前学生的面容。“是你们救了我们吗?” 於岁笑了笑,举起了自己的小剪刀。“多亏了这个剪刀道具打碎了玻璃,不然我们也束手无策呢。” 在两人讨论间,任烟生正轻声询问,於岁身旁何苍的催眠治疗效果。 从红丝绸靠椅上脱离的七位玩家们并没有过多的交流,而是各自探索这个奇怪的舞台和黑暗深处的蜡烛。 “这些人怎么都不想一起探讨一下现在的情况呢?”穿着一身白色大长袍,面带吐舌幽灵面具的庄追忆,正靠坐在暗处,自言自语。 “表演结束了,然后呢?游戏为什么还不宣布正式开始?”灰粒轻起,一旁栗色长卷发的女生拿着自己发现的蜡烛,路过庄追忆身旁。 “啪!”两掌一击,传出阵阵欢笑。此时的任烟生和林听叶与救了他们的於岁和何苍,各自互相认识,了解了对方的名字与彼此之间的关系。最后决定先一起组队,然后再看看情况。 於岁对有人可以带着自己和何苍一起探索副本而感到高兴,她兴奋地走在三人前面,想要快点回到人多的地方。 很轻地鞋与灰粒摩擦的声音出现,可在前方走的於岁并无察觉。 “唔!”一个白色幽灵鬼脸突然跳到於岁面前,“啊!什么鬼东西啊?”於岁吓了一跳,连连向后退,差点摔一跤。 何苍扶住了於岁,小心地盯着幽灵鬼脸,心里打起了鼓。 “啊,抱歉,我吓人吓习惯了。”幽灵鬼脸面具被一只手缓缓揭开,露出那张脸色涨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脸。 他尴尬的抓了抓自己有些卷卷的头发,盯着面前这四位从未见过的人,“刚刚我遇见的7个人都太无聊了,他们都不说话的。没想到在这么黑的地方,还能见到小朋友呢!” 於岁向前走一步,抱怨着:“你叫的真的很吓人!” “我最近找了一份密室npc的工作,所以发出这种叫声很简单的哦!”庄追忆拿着自己的面具,向上抛了抛。 “是所有人到齐后,游戏才会正式开始,是吧?”任烟生碰了碰林听叶的手臂,故意问道。 “嗯,应该是的。”林听叶向前方抬了抬头,接着道“所以,我们得赶紧向前走呢。” 庄追忆:“原来得人到齐才能进行下一步啊!”他指了指前方,“那我们快点和其他人汇合吧。” 众人点头,一同向前走去。 “砰!”白光再次打上内空无一人的舞台,顷刻间舞台中央出现了一把椅子,椅子是靠背式的,且被一颗颗晶莹的宝石所镶嵌。 “又见面了!”那名少年翘起腿,坐在宝石靠椅上,手托着他那张精致而漂亮的脸,撑在膝盖上面。 他看着台下分散的人们,露出玩味的笑。 全场玩家的目光此刻全聚焦在那名少年身上,眼里充满了警惕。 “为什么都这样看着我?难道我刚刚给你们看的表演不精彩吗?”少年笑着,又突然垂下头,看起来有些失落,“唉,那我们这次不看表演了,一起玩游戏好不好呢?” “哼!”一声冷笑,打破了这“愉快”的氛围。 任烟生看向那个站在舞台旁边的男生,男生正用不屑的眼神,盯着台上的少年。 少年注意到了男生,他阴沉着脸朝着男生的方向走去,缓缓蹲下,又突然坏笑道:“那就先从你开始吧!” 话闭,少年伸出右手,手掌向下,指尖上下移动。突然,两根白线缠住了男生的双手,猛地将男生向前扯,拖扯到红绸靠椅上,让其坐下。 男生想要站起,那个少年再次动了动手。瞬间,无数黑线将男生缠绕,绑在椅子上。 男生瞪着少年,心里压着一股气,他挣脱不了束缚,便只好先松了这口气。 少年站起身,边走边扫视着面前的十名玩家。 手指抽动、那十名玩家的手全被白线绑住手腕,扯到靠椅前坐下。 他食指向下在自己面前画了一个三角形,那十一把椅子连带着上面的人一同移动,摆成了一个大三角形。 以少年的视角来看的话,任烟生是三角形的最顶角,林听叶在少年右手边的角上,背对少年。 而另一个角上坐的是一位栗色长卷发的女人。 任烟生认真看着这个三角形。这个三角形是一个等腰三角形,以他为起点的话,他的右手边是——於岁、冷笑的男生、戴幽灵面具的男生、栗色长卷发女人 他的左手边是——何苍、一名染着浅蓝头发的直发女人、一名长得很壮且看起来十分友善的男人和林听叶。 他对面的两个人是玩家之中年龄最大的,一位是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奶奶,奶奶旁边是一位大爷。 “游戏规则很简单,首先请你们仔细观察你们面前的人,一定要好好观察哦!”少年坐在椅上随意说着。 一定要好好观察。任烟生想着少年的这句话,再次扫视了一下面前的这几名玩家。 这几名玩家最独特的地方,是他们的穿着。 正当他打算捋一下思路的时候,玩家们的头上出现了他们的名字。 卷发女人名叫陆声梦,她穿着酒红色的鱼尾礼服,像是刚参加完西方舞会的美人。 那位大爷名叫张军,穿着定制西装,十分高级。 於岁穿着藏绿色的绸缎长裙,静静地坐在位上。 何苍则穿着粉色的宫廷风蛋糕裙。 总结来说,他、林听叶、於岁、王军、何苍的衣服全部都是以西方风格为主的衣服。 任烟生又快速将其他人的姓名与人对号入座。 冷笑的男生名为何思年。 带幽灵面具的男生名为庄追忆。 蓝色直发女人名为辞暮。 很壮且看起来十分友善的男人名为李豪。 老奶奶名为王娟。 “应该都记住了吧?”少年盯着任烟生的眼睛,好像这句话是在问他。 “我们这次要玩的游戏你们应该很熟悉。《捉迷藏》这个游戏大家都应该玩过吧?但是单纯的你找我藏,也太无聊了吧。所以呢,我想到了一个新的玩法。” “你们当中穿着西方风格装扮的人为躲藏者,其他穿自己的衣服的人为抓捕者。而躲藏者与抓捕者之间,会有一个人成为捣蛋鬼。” “捣蛋鬼自己一个人为一个阵营,而捣蛋鬼的任务是妨碍抓捕者抓人和搞躲藏者的破坏,从而加速他们的死亡。最后,自己一个人活下来。” “一场游戏时间为25分钟,你们一定要好好珍惜这么短暂的快乐时间哦!” 话语间,众人面前,凭空出现了一把黑色的手枪。“我现在给你们每个人一把手枪,抓捕者找到躲藏者时,要用手枪击杀躲藏者。如果抓捕者没有在一分钟之内,把躲藏者击杀的话,那么躲藏者就可以用手枪,反杀抓捕者咯!” 少年想了想,笑了出来:“别想着都不开枪,不然就让你们尝尝电击的味道哦!” “规则大家都听懂了吧,那我们三分钟之后我们就开始游戏吧!” 少年突然站起准备要走,结果又回过头来,笑的十分不自然:“对了,捣蛋鬼可以变成你们当中任何人的样子哦!” “你们只要找到捣蛋鬼,然后杀了捣蛋鬼,我就让你们离开副本。” 少年一走,空气凝固一分,没多久又躁动起来。 “砰!”毒针穿入墙壁,扎入墙里。那个冷笑的男生——何思年,拿起手枪朝对面的墙壁射了一枪。 他看着自己手上的枪笑了笑,“这个枪原来不是玩具枪啊,真棒呢!” 顿时,其他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何思年颠了颠手枪,接住。他的枪口扫视了一下其他玩家,才缓缓开口:“找到捣蛋鬼就可以出去的话,那么一个个的杀掉不就好了?” “不是哥们,你什么意思?”坐在何思年身旁的庄追忆,有点无语。他看着何思年的侧脸,说道。 何思年偏过头,对上了庄追忆的眼睛,一字一句:“难道我刚刚说的不对吗?” “那你觉得这场游戏能活多少人?” 17、傀儡师的游戏场(3) “我....不知道能活下来的人有多少,但我知道,你这种自私的人就不该活到最后!”庄追忆瞪着何思年,声音慢慢变得坚定。 “哇!”何思年垂头笑了笑,他举起自己的手枪,对准了庄追忆的额头。“那我现在就杀了你,你怕不怕?” 离游戏开始还有一分半,现在就上演了如此精彩的大戏,难以想象游戏真正开始后,会发生怎样的自相残杀呢。 见何思年与庄追忆一直僵持不下,任烟生看了自己左手边,顶角位上的林听叶。林听叶本来在吃瓜呢,见任烟生正在看他,他便转头对上了任烟生的目光,眼中满含笑意。 每次看见林听叶对自己笑时,任烟生心中的小树都会开出一朵洁白的栀子花,静静散发淡淡花香。 他笑着点头回应林听叶,随后再次将目光放在何思年和庄追忆的身上。 面对何思年的逼问,庄追忆也打算举起自己的枪,可他拿枪的手却不停发抖。 在这个三角形的上空,出现了频率不稳的红色倒计时。 “十” “九” “八” 何思年:“怎么开不了枪?” “傻吧,你们俩都是抓捕者。”一旁的陆声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鱼尾裙摆,冷冷道。 “四” “三” “二” “一” “零” 【游戏正式开始】 随着倒计时的结束,透过花窗的光线笼罩在他们之上,下一秒光线变得更加耀眼,而他们也从歌剧院中消失。 任烟生在光线来临的后一秒闭上了眼,当空气中的灰尘不再漂浮在鼻息处时,他才睁开眼睛。 他的视线处是一大片的空白。任烟生站在玻璃楼梯上,他小心扶住玻璃栏杆,便开始观察周围的建筑。 这栋建筑一共有四层楼,每一层楼上都是一个挨着一个的白色房间,那些纯白房间靠在一起,构成一个圆环。 房间与门外的走廊是外环与内环的连接处,内环则是镂空的。 每层楼的廊上靠近内环处,都会有许多白石柱来支撑着各自的楼层。 内环下修建了许多玻璃楼梯,那些楼梯可以从一楼中心点直接悬空至顶楼,其间有拐角可以移步到别的楼层的别的房间。 任烟生向上走几个台阶,遇到了两个转角,向左走是二楼,向右走则是四楼。 他现在的身份是躲藏者,必须得去最近的二楼。 而此时,空中出现了两行字和倒计时。 【距离抓捕者到临还有四十七秒】 【请躲藏者等尽快做好游戏准备】 得快点了。任烟生加快了上楼的步子,抵达二楼。 二楼的每个门上的图画都不同。 他推开了一扇画着照相机的门,便立即进去,关门。 这个房间是一间卧室。 卧室整体呈暖色调,橙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而任烟生的目光却停留在了前面那张铺着红床单的床上。 这床上的被子、枕头,皆是暗暗的红,在这间温馨的卧室里显得十分突兀。 床旁有一个米白的书桌,书桌上堆满了课本和拍立得照片。任烟生耐不住好奇,快步走到桌旁,看着散落的照片。 【游戏正式开始】冰冷的机械女音响起。 照片上的东西看不出来模样,不是大片大片的白,就是不知放大多少倍的红。任烟生快速翻找,发现了垫在照片最下面的,一张占满一半照片的米白色长方形状的照片。 “这照相机的房间应该很有意思吧?”门外响起了粗矿的男声。“这位蓝头发的小姐,你也想在这个房间找人吗?”男生又道。 “我有名字,叫辞暮。”冷漠轻灵的声音回应了男声。 遭了。 任烟生拿着那张占满一半照片的米白色状东西的照片,就往一旁的衣柜里钻。 衣柜里挂满了衣服,他尽量往衣柜里离门远的地方钻。 “咔哒”门开了,一阵很轻的脚步声逼进卧室内。 “砰!”毒针从枪中射出,穿过衣柜扎入了墙壁里。 趴在衣柜里的任烟生缓缓抬头,看向自己头上方漏进衣柜里的一点光。 这个玩家一点也不心慈手软,而他也不能坐以待毙了。 画着小裙子的门内的房间,摆满了晾衣杆,晾衣杆上面挂满了各种各杆的漂亮衣服。 整个房间的晾衣杆都摆放的井然有序。但有一处却有个衣服堆。 林听叶将衣架上的衣服取下,检查一番后,把自己认为没异样的衣服,放在墙的角落里,积少成多便成了衣服堆。 玩捉迷藏游戏没什么地方藏的时候,那就自己创造一个躲藏的地方,不就好了吗。林听叶看着眼前自己的杰作,不禁想着。 他看着衣服堆里了一件衣服,随后将衣服拿了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当她来到衣柜面前时,声音便停下了。 衣柜里任烟生内心紧张起来,连呼吸的节奏都变得混乱,他手中攥紧了几件衣服,眼睛死盯着衣柜门。 他将身的衣服挪动了一下,打算待会用这些衣服,来挡住那人的眼睛,来为自己争取一些逃跑时间。 衣服被挪开,衣柜的底面也显现了出来,任烟生手掌撑着裸露出来的底面,感觉有点不对劲。 “砰!” 又一枪射入了衣柜,一缕暖光再次钻入了柜中。这柜外之人,要试探多少枪才打算开门? 这衣柜有问题!他看了眼自己的手心的湿润,似于明白了什么。 当一点不合理出现的时候,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多不合理的出现。 任烟生怀有着这一点,手便开始在衣柜底面加速了摸索。 衣柜门缓缓打开,灰暗的衣柜渐渐开始明亮。而任烟生的手心却被猛扎了一下,手中抓住了把手,他在自己快暴露的一瞬间,按下了把手,整个人加速下落。 “啪!”任烟生紧闭着双眼,他知道自己从衣柜中掉了下来,可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 他睁开了眼,这一睁眼的他,恨不得自己立马晕倒。 此刻的他,正压在林听叶的身上。林听叶倒在他堆好的衣服堆里,而他上半身的衣服却不见了。 他被砸的轻轻皱眉,随后将眼神锁定在了任烟生的身上。 任烟生的脸正贴着自己这肩膀下面一点。温热的触感,给林听叶冰凉的皮肤一点暖暖的摄入,让他有些不愿将任烟生推下。 任烟生抬起了自己的脑袋,这一抬,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与林听叶的脖颈有多近,他的呼吸缠绕在林听叶的脖颈,散发阵阵热气。 他想用手撑旁边的地面,好让自己有力气起来。他正准备这么做的时候,身下的林听叶有了动作。 林听叶一只手搂住了任烟生的腰,一只手撑着地面,就要坐起来。 任烟生就这样被林听叶搂着坐起,他的手掌不小心碰到林听叶皮肤,立马移开自己的手。 他的耳垂红了不少,那抹红蔓延到了他的面颊肤,此时已不知到底是谁喝醉了酒。 很奇怪的感觉。 任烟生急忙从林听叶的身上下来,随即站了起来,他捏紧了自己的裤子看着正坐在衣服堆的林听叶,语气有些不太自然:“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砸疼你了吧。” “没关系,幸好你砸到我身上了,如果砸到地上,你可有的疼了。”林听叶看着任烟生笑了笑,随后将一旁干净的白衬衣穿在了自己身上。 “嗯……”任烟生盯着自己摔落在一旁的棕色贝雷帽,接着走了过去,低头准备拾取。 “你……脸好红啊,是摔……疼了吧?”林听叶轻眨睫毛,静静看着任烟生,有些担忧。 任烟生捡帽子的手顿了顿,“哈哈……让林老师见笑了,我很容易脸红,别在意。” 画着枕头的门,房内摆满了两人床。房内的灯光忽明忽暗,恍惚间竟与停尸房有些类似。 介于门外的脚步声,穿着酒红色鱼尾礼服的陆声梦,正躲在最里面的床下面。 她手中捏着一个扫把,这是她能赌一把的武器。 “咔哒!”门开了。 陆声梦仔细听着脚步声,来判断来人,那是皮鞋踩在地板上。 她紧张地盯着飘忽不定的影子,额头开始冒汗,捏着扫把干的手更加紧了。 她轻轻挪了一下礼服,下一秒,一张大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张脸布满了皱纹,脸上的肌肉在发抖。陆声梦哪管那么多,她直接用扫把杆猛戳那人的脸。 张军被戳地后退了几分,陆声梦急忙爬了出来,握紧了枪,想要朝门跑去。 却被张军绊了一跤。 张军捂住自己被攻击的脸,想要去抓陆声梦。陆声梦摔在地上,她忍着疼痛要爬起,心里一直在算着60秒。 这是她活下去的希望。 她的脚腕被张军抓住,她一脚踹了上去:“放开我,丑老头!服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抓我脚。” 她站起身,用自己的高跟鞋去砸张军的脑袋,顿时见了红。 一分钟到了。 那么你也该死了。陆声梦抓住身旁的床,站了起来,她的枪口对准了张军的脑袋。 下一秒,毒针射出,击穿了张军的大脑。 “废物。”陆声梦拿起自己的高跟鞋穿上,内心丝毫没有杀人后的恐惧,只有对弱者的不屑。 “你别再跟着我了!” 18、傀儡师的游戏场(4) 【玩家张军已淘汰】机械女声变得尖锐刺耳,盘旋在层层楼间。 “真杀人啊!”拿着幽灵面具的庄追忆跟在穿着黑色卫衣的何思年后面,他惊讶地叫出了声,又几步跟上了正在快走的何思年。 何思年戴上了他的卫衣帽子,他攥紧了拳头、停下脚步。 他回过身盯着庄追忆,他的那双绿眸泛着幽幽的鬼光,仿佛要盯穿庄追忆:“杀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在这种地方,你不杀别人就是别人杀你,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你是傻狗吗?” 庄追忆看着何思年绿色的眼睛,脚不自觉,后退一步,拿着枪的手抖了起来。“那怎么了?我就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行吗!” 要不是想阻碍你杀人,谁想跟着你。庄追忆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地向前走。“我还就不信这个游戏只能靠杀人才能离开。连玩密室都有解密通关的呢!” 何思年没再说话,待庄追忆进入二楼的一个房间后,他才开始向前走。 庄追忆推开了一扇画着笑脸的门。里面摆满了柜子,柜子整齐的排列在房间当中。 柜门是透明的,可以看见柜子架子上的木偶。 红光闪烁在这个房间,让架上的每个木偶都有了几刻的生命。庄追忆强撑着自己僵硬的身体,鼓着勇气去往柜子里看。 红光扫过柜中木偶模糊的脸,鲜红的血液从木偶的头皮渗出,浸染着它们精美的小衣服。 没有脸,它们没……有脸! 庄追忆向后退,后背撞上了身后的玻璃柜。 他缓缓回头,一只木偶离开了原本的位置,它贴在玻璃前让庄追忆发现自己空白的面容。 “啊啊啊!这不正常!”庄追忆连滚带爬的想去开门。 下一秒,门开了。 戴着黑卫衣帽的何思年站在门前,冷冷地盯着趴在地上的庄追忆。 他走到庄追忆手边,无语地轻轻踢了踢庄追忆:“胆子这么小,还说去找线索,真是废物。” 庄追忆看到何思年的出现,顿时觉得得了救,他抓住何思年的腿,就要往上爬。 何思年瞪了一眼庄追忆,甩了甩自己的腿。 庄追忆用力一抓,让自己整个人都站了起来。 “谢谢了,我刚刚差点就死了,幸好你出现了。”庄追忆的脸泛红,他想了想,微微偏头道了谢。 “哦。”何思年没管,他径直朝柜子里向前走,去观察每一个人偶。 这里的人偶身形是一模一样的,只是发型和衣服不同。 这里所有的人偶都是同一种吗?何思年怀着疑问继续向前。他伸手去开玻璃门,却发现打不开。 来到最后一个柜子,何思年蹲了下来,听着最底下的架子。 架子里没有一个完整的人偶,只有一条人偶腿待在架子上。 “咔!”玻璃门被打开,何思年将手伸进去,拿出了那只人偶腿。 他站了起来,眼神锁定在了门外的一片阴影上。 门外有人。 正捏着照片的任烟生,一边看着手中的照片一边打量着这个衣帽间。 总感觉照片和这个衣帽间有着什么联系。 他正准备跨步向前走,却感觉自己的头发被摆弄了一下。他偏过头,看着身旁正弄自己头发的林听叶,有些不解:“我头发有这么好玩吗?” “刚进副本的时候就发现了你头上的这一撮小蓝毛,其实我当时就想摸摸了。”林听叶边摆弄边说着。 他看向任烟生好看且疏离的脸,不过任烟生似乎在瞪着自己。 “好啦,别摸了,发型都乱了。”任烟生拍了拍林听叶的手,埋怨着:“下回给你染一个的。” 林听叶收回了手,将目光放在任烟生手中的照片上。 米白色的长方形占据照片的一半,这拍的是什么东西?任烟生在衣帽间转了转,接着看着照片,心中有了想法。 既然能在那个房间发现照片,也还能从那个房间的衣柜直接抵达这个衣帽间的话,它们俩之间未必没有什么联系。 这个米白色的长方形,会是裙子上面的丝带吗? 想着,任烟生来到衣帽间的裙子处,开始找有米白色丝带的裙子。 不一会,他找到了三条带有米白色丝带的裙子。 一件是丝带很细的短款连衣裙,一件是丝带粗的长款蛋糕裙,最后一件是丝带粗的米白色长款睡裙。 是哪一件呢? 如果用很近的距离来拍细丝带,似乎拍不出照片的那种效果,而且拍出来的留白会比那个照片上的多。 那么就先排除第一件。 蛋糕裙会比睡裙的裙摆更宽,以这个角度拍丝带,或多或少会将裙摆拍进去一点,但是照片并没有一点裙摆的存在。 所以最大的可能只有第三件睡裙。 任烟生拿起睡裙朝林听叶走去,下一秒,手中的裙子飞了起来,在天花板上转了几圈。 它想干什么?任烟生没有轻举妄动,只是盯着这四处乱飞的白裙。 “真聪明!真聪明!选中了我,真厉害!我是最时尚的裙子!”裙子发出了稚嫩的声音,开始围着任烟生转圈。 任烟生轻轻皱眉,眼里浸满了问号。他被转的头晕,便直接伸手抓住了那条裙子。 “厉害!厉害!要给厉害的人奖励,奖励!”裙子不断地重复。 林听叶靠近任烟生,从他手中拿过那条吵闹裙子,就往地上砸。 眨眼间,裙子消失,只留下一只木偶的手臂。 “没想到一向温柔有礼的林老师,也会这么粗鲁啊。”任烟生捡起地上的木偶手臂后,就朝着林听叶假模假样地露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没多久,他自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没……没有吧!”林听叶僵在了原地,他忽然觉得面颊靠近了篝火,很是燥热。 “开玩笑啦!”任烟生一步步朝林听叶靠近,他抬眸看着林听叶:“林老师……你怎么脸红了,是热的吗?” “热……啊。”林听叶的红晕渐渐散去,他“噗”地笑了出来,双手轻轻揉了揉任烟生白皙的脸道:“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软软的。” 我软?任烟生瞪了一眼林听叶,他望着林听叶的眼眸。 那双眸子像闪着亮光的黑宝石,神秘也耀眼,越是靠近,越是冰冷。 “咚咚咚!” “咚咚咚……”急促的脚步声来袭,任烟生摸了摸口袋里的怀表,随即拍开了林听叶的手。 “砰!”一道黑影冲了进来,它从何思年手中夺下了那只木偶左腿后,就往门外跑。 何思年举起枪,却什么也没击中。 那是什么?何思年冲出门就去追,但他只看见了一点藏青色的裙摆。 “咔哒!”门被猛的打开,於岁抵着门,大口呼吸。 抬眸间,她的手被丝带狠狠绑住,她看着眼前人,声音发着抖:“林老师,你为什么……要绑我。” 任烟生站在於岁旁边,他平静地盯着於岁慌张的眼睛,发现她瞳色的闪烁。“她有问题。” 於岁用力想挣开手上的束缚,刹那间目光完全被摆动的钟表所吸引。 “看着这个怀表,请回答我将要提出的问题。”任烟生拿出怀表在於岁面前摆动,一遍又一遍。 任烟生:“你叫什么名字?” 於岁眼睛一直盯着摆动的怀表,喃喃道:“我叫……我……不知道。” “你手中的木偶腿从哪来的?”任烟生轻轻叹气,催眠术怎么对这个“捣蛋鬼”作用不大呢。 於岁:“我……偷的。” 任烟生:“偷的谁的?” “何……思年” 何思年。那个扬言要一个一个杀掉玩家的人,那么糟糕的是,他马上就要来了。 任烟生眼神示意林听叶。“既然捣蛋鬼变成了於岁,那么把它扔出去,就能引开何思年。”任烟生说着,又看了看被催眠的捣蛋鬼。 他明白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林听叶看向目光呆滞的於岁,不禁问道:“她这样,没事吧?” “放心,1分钟过后她就会恢复正常。”任烟生让变成於岁的捣蛋鬼往后退,他要开门了。 急促的脚步声频频在走廊上响起,一个又一个的门被打开再关上,直到快逼近他们所在的这间房。 “咔!”门开了,任烟生把即将清醒的捣蛋鬼推了出去,随即关上了门。 何思年压了压他的卫衣帽子,抬眼间便看到,穿着藏青色礼服的少女,正在朝前方奔跑。 藏青色的……何思年举起枪,瞄准那少女的脑袋,毒针射出、一发就中。 少女倒在洁白的地板上,发出重重的响声。 何思年走了过去,蹲下查看那少女的情况。他伸手探了探少女的鼻息,已经没有气了。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流血,并且淘汰声没有响起。 “何思年!你真狠心。”庄追忆跑到何思年身旁,盯着地上的尸体。 下一秒,尸体化成了灰,消散在空气中。“这人是捣蛋鬼变的。”何思年没什么情绪,他看着空空如也的地板,心里的绳子绕成一团、愈发变紧,怎样都解不开。 那只木偶腿不见了。 “快乐的游戏时光结束啦!宝贝们,快快去三楼集合哦!”少年的椅子悬浮在内环中间的高处,他倚在上面,不怀好意。 躲在房间里的躲藏者们,听到少年的指示,都纷纷离开了房间。 十位玩家不约而同抵达三楼的走廊。 “你……你还活着啊!”庄追忆惊讶地看着正乖乖站在何苍旁边的於岁道。 於岁不明所以:“我和何苍躲的可好了,我怎么可能没活着?” “原来……那个人真的是捣蛋鬼变的啊!”庄追忆松了口气。 “捣蛋鬼出现了?那死了吗?”於岁睁大了眼睛,急忙问道。 何思年先庄追忆一步回了话:“捣蛋鬼变成你的样子,偷了我的东西,我就把它杀了,但它应该没完全死。” 何思年垂眸思考看着地面,“应该要把捣蛋鬼的本体杀掉,它才会真正的死亡。” “也许吧……”庄追忆瞅了瞅完好无损的於岁,突然兴奋拍手:“那是不是就可以排除於岁小朋友是捣蛋鬼的可能了!” 於岁暗自吐槽:我已经十七了,不是小朋友了! “不一定。”长发及腰的蓝发小姐,接下了庄追忆的话。她那张精致的脸上没什么情绪,继续道:“捣蛋鬼变成别人的模样,不一定就代表它的本体会消失。” “确实有这个可能。”何思年点了点头。 一直没说话的林听叶,只是看着自己身旁同样沉默的任烟生。 任烟生稍低着头,那棕色贝雷帽压着他柔软的头发,发型扫过任烟生墨黑的眸子,看不大清他眼中匿着的情绪。 林听叶的目光落在任烟生的身上的时间越来越长…… 他觉得,任烟生身上好似有一个看不见的屏罩,将任烟生包裹在其中,它藏着任烟生的温软、果敢,却露出他的冷漠与疏离。 林听叶就这样看着任烟生,他感觉他很熟悉,也想探索眼前的他。 “哇!宝贝们都好听话呀,全都来三楼了呢。”少年的声音盘旋在空中,当时的身影已然消失。 “谁是你宝贝?真恶心。”陆声梦听着少年的话,一脸嫌弃。 “啊?”少年装模作样叫了一声,声音勾人道:“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听话,还是不听话呢?我叫你宝贝,你说我恶心,但是你又是本场游戏中,第一个杀人的玩家耶!” 19、傀儡师的游戏场(5) “对了!你杀的那个人是死在四楼了吧,四真是个吉利数呢。” 话音刚落,陆声梦身旁的玩家们,大多数都不自觉向后退一步,仿佛怕自己沾染到“晦气”。 “好你个死白毛!” “好啦!不说废话了,我要讲讲接下来的游戏咯!”少年微低着头,抬眼笑看众人,“宝贝们一定会爱上这个游戏的呢。” “三楼,只有5个房间可以共宝贝们晚上休息。而且,宝贝们一定要“成双成对”的一起住哦。” “宝贝们,可以自己选择想要住一起的人。晚上呢,我会随机挑选几个幸运的宝贝,送礼物哦!” “收到礼物的人不可以告诉其他人自己收到的礼物是什么,如果自己的礼物被别人发现的话,那你就成为我的小木偶吧!” 成为他的小木偶……宝贝们……这个特别的身份,是成为他当做宝贝的玩具? 把自己的玩具称为宝贝,确实也合理。 “啪!”少年击掌,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梦梦宝贝,你送我的木偶很可爱,我很喜欢。” 陆声梦脸不停抽动,咬牙切齿道:“你疯了吧!” “好玩,真有意思!”少年的声音愈发大了,“宝贝们快点分房间吧,我都迫不及待要送礼物了。” 话闭,任烟生才打算抬头去看房间那边。 他刚抬起头,便与一直盯着他的林听叶对了视。 任烟生瞳孔微微张大,墨色的睫毛稍稍颤动,他移开了目光、径直走向林听叶。 “林老师,我们住一个房间吧。”任烟生向上移了移自己的贝雷帽,抬眼看着林听叶道。 “好。”林听叶笑着点头,与任烟生一同去挑选他们的房间。 他们选了一个画着栀子花图案的门,走了进去。 其他的玩家还在外面讨论分配。 五分钟过后,门外响起了机械女声。 【房间已分配完毕,现在来公布分配情况】 【於岁、何苍住月亮房】 【任烟生、林听叶住栀子花房】 【陆声梦、辞暮住蝴蝶结房】 【何思年、庄追忆住半边面具房】 【李豪、王娟住白发带房】 任烟生在房中仔细听着分配,思绪拉长。 为什么要播报每个房间玩家的搭配情况? 晚上我会随机送几个小宝贝礼物哦!少年的话环绕在他的脑中。 送礼物也需要告诉大家其他玩家的位置吗? 除非,他送的东西不只是简单的礼物……而是借刀杀人。 借送礼物的幌子,从而来达到自己杀人的目的。 当少年让玩家们,玩你找我藏的游戏时,他就已经开始利用玩家的手杀人了。 任烟生暂时压下自己的想法,打算先观察着自己所在的房间。 这个房间也许会有,有关少年目的的其他发现。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床上摆着五六个小木偶。 小木偶的脸是空白的,它们被红色胶带包裹全身、散落在床上各处。 许多白色的栀子花将它们围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圈。 “好瘆人的组合。”任烟生盯着床上的木偶,不禁感叹。 林听叶注意到了任烟生不太好的脸色。 他走到床边,将床上的木偶聚在一起,随后拿起床旁的胶带,缠住这些木偶。 最后,打开床下的屉子,将木偶塞入屉中。 “地板是湿的。”任烟生蹲下,用食指轻轻碰了一下地板,“是血,但是很淡。”他抬头看向天花板,发现天花板的角落处有几个小洞。 鲜血透过小洞,滴入黑瓷砖地板。 他们此时住在三楼,而玩家张军死在四楼。 这血大概率是张军死后留下的。 “看来,有好心人打扫了我们的房间。”林听叶从床底下找到了,一个沾着血的拖把。 拖把只浸湿了一半。 拖把与暗红的血液融在一起,显出淡淡的红、也不失肮脏。 他将拖把完全拿出,让任烟生也能看得清楚。 眨眼间,林听叶的脸上沉下来,血红映入他的眼眸、慢慢攀升。 他似乎知道了一个很可怕的答案。 “拖地的人会不会在游戏途中被控制了?毕竟,那个白头发的少年很想让我们都死。” 林听叶没等到任烟生的回答,他只感觉有人将双手搭在自己的肩上。 “别看那个拖把!抬头,看着我的眼睛。”任烟生用力摇晃林听叶的肩,想让他清醒。 这个游戏绝对不止杀死捣蛋鬼这么简单! 就算杀了捣蛋鬼,那个少年真的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吗?怎么可能。 林听叶被任烟生摇地直晃,终于抬起头。 他眼底的血红渐渐消散,那双常含笑意的桃花眼,穿过红雾对上任烟生墨黑、明亮的眸子。 他在任烟生眼中看见了自己的模样,下一刻、他因任烟生而清醒。 “终于……清醒了啊。”任烟生放下了摇晃林听叶肩的手,轻叹口气。 若任烟生当时也去盯着拖把,恐怕此时两人已是共死之交了。 “抱歉。”林听叶面对任烟生,低头道歉,面色苍白。 “没关系。”任烟生将拖把重新塞回了床底,他看着林听叶露着愧疚之色的脸,语气轻松道:“我们这也算是发现了一个小秘密,其实还挺不错的。” “嗯。”林听叶应了声,便继续探索房间的其他处了。 不开心了吗。任烟生盯了几秒林听叶的背影,默默想着。 任烟生低头看了一眼,绑在自己手腕处的银白蝴蝶怀表,打开表盘查看时间。 现在是晚上九点四十分。 他们所在的建筑没有窗户,不能通过太阳与阳光来判断时间。 每个副本都有限定的逃离时间,如果没有在限定的时间逃离,副本就会崩塌。 可在这种几乎完全封闭的建筑内,玩家很难猜出限定的逃离时间,那么玩家就处于一种很被动的情况。 好在任烟生一直绑在自己手腕、攥在手心的怀表,被自己带了进来。 这样一来,他还可以试着推出副本的崩塌时间。 任烟生坐在床上,瞧着潮湿的地板。 他静静瞧着,而另一个问题,慢慢爬进了他的脑中。 只有一张床,而且还没有沙发,他们两个人该怎么睡? 上次是他自己睡的床,林老师睡的沙发。 那这一次他睡地板? 如果这次他自己睡地板的话,那他早上起来,不就睡了一身血! 一起睡的话,他那不老实的腿,指不定一脚就把身旁的林听叶踹下去了。 想着,他便取下自己的贝雷帽放在一旁的桌上,接着又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感到苦恼。 怎么一到这种事情自己就这么矛盾。 不过呢,倒还是有一个办法。 任烟生偏过头,唤了一声林老师。 林听叶眨了眨眼睛,回头看他:“怎么了?” “上回没睡成,那么这回再一起睡吧……”这话怎么说出来有点奇怪呢?任烟生急忙补充道:“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啊,我就觉得这床挺大的。” 我这是在说什么?! “好啊。”林听叶向任烟生走去,终于又笑了起来,“再拒绝你一次,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答应了!“对了,有件事我得提前说一下。”任烟生捏紧自己的裤子,脸上微微泛着红晕。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的脚很不老实,特别喜欢踹身旁的东西。如果,我晚上如果开始乱踹的话,你可以用红胶带把我的脚绑住。” “噗!”林听叶歪着头不禁笑出了声,他望着任烟生的眼睛:“你真的,要这样吗?” 任烟生点点头:“嗯!” 林听叶垂下眸子,目光落在床上,轻勾嘴角。 其实……手我也想绑住…… “好,那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说着,任烟生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深棕色外套。 外套下的米白色衬衣显露出来,衬衣衣领上还系着一条浅棕的领带。 任烟生伸手将压在衣服里的七彩羽毛项链提了起来,放在胸前。 轻盈的羽毛在他的胸前,伴着微弱的光芒,似萤火虫般、静静停留。 任烟生摸着七彩羽毛,不禁问道:“这个道具只能用做组队吗?” “不一定啊。”林听叶伸出手抚上了任烟生银链上的羽毛,轻轻揉搓。 两人的手相碰后,就各自放下。 “你遇到危险时,可以把这个项链扔出去,吸引怪物的注意。” “哈哈哈。”任烟生歪着脑袋盯着林听叶笑,笑意在任烟生眼中慢慢晕开,如同向日葵接受阳光的洗礼,再次抬头望向他的太阳。“那未免也太可惜了。” “咚咚咚!”门被重重地拍响,那是木头撞在门上才会发出的声音。 “嘎吱——”白色发带的房间门缓缓打开。 一个只有四十厘米高的木偶正站在门口,它双手捧着紫色的礼物盒子,蓝色丝带摆成十字形抵在礼盒下,慢慢向上攀去,在顶端处系了一个蝴蝶结。 这个木偶是很古早时的木偶玩具。 它圆溜溜的眼珠在眼眶中四处打转,而脑袋一动不动。 它的嘴角被制造者刻出了一抹不自然的笑,它缓慢抬头看着开门之人,脑袋发出“咔吱”声。 20、傀儡师的游戏场(6) 开门的李豪见到礼盒后蹲下,他并没有直接去拿那个礼物盒,而是打量着眼前的木偶。 他伸手放在木偶的头顶,讥笑道:“还真是用木头做的啊,长得跟个小孩似的。” 木偶的眼珠停止了转动,它死死盯着眼前抓自己脑袋的大叔。“哟!小光头还瞪我呢。”李豪又把手放在木偶的脸上,轻轻拍打:“唉!你就只能瞪我了,长得像人又怎么样,还不只是人制作的木偶玩具而已。” “哦?当人很好吗?”木偶的手仍然捧着礼物盒,它张了张被雕刻成微笑的嘴。 “还会说话呢?真厉害。”李豪脸色沉了半分,这让他本就黄黑的脸又加深了一笔。 李豪不再拍木偶,他用力夺过木偶手上的礼物盒,站起身来、朝木偶的脸猛踹一脚。 木偶摔倒在地,木头与地面碰撞,发出很响的一声。 “嘎吱”“嘎吱”它扭了扭自己的木头脖子,动作迟钝也怪异,它用了好一会儿才将脑袋扭转360度,以此来恢复大脑的灵活度。 白发带房中的李豪拿着礼盒,回头瞟了一眼与他同个房间的老奶奶王娟。王娟躺在床上,已经睡下了。 李豪这才放心下来拆礼盒。他拉住用丝带系成的蓝色蝴蝶结的一端,轻轻一扯便将丝带扯下。 打开礼盒的盖子,他发现盒中有一个画着北极熊卡通图案的贺卡和一条金项链。 我的天啊!金链子!李豪拿起金项链就怼到自己眼前看,甚至还猛咬一口。 “我的牙……”李豪吃痛地揉着自己的脸颊下处,眼中浸满了对金子的渴望。 当他将金项链戴上脖子时,才注意到那个卡通贺卡。 他将贺卡拿起,发现贺卡上有几行歪歪扭扭的字。 这是哪个小屁孩写的字?李豪内心嘲笑。 没几秒,他开始仔细辨别贺卡的文字。 【你好啊!小豪宝贝。金项链这个礼物你还喜欢吗?想一直拥有吗?】 【想要的话就要完成我接下来布置的任务哦!】 【在明天的游戏中,你要向你房中的王娟承诺你会一直保护她哦!她回答之后,你必须得把她杀了呢。】 这个死白毛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吗?要我对一个老太婆做这种事,真不嫌恶心。 他嗤笑一声,小声对贺卡道:“如果我不干呢?” “唉,我就是觉得……杀人得金子这个操作好土哦!” 话音刚落,贺卡上突然又出现了一行红色的字。 【真以为我跟你打商量呢,你不能拒绝我的任务和礼物,否则我就把你做成我心爱的玩具。】 李豪伸手摸贺卡上的字,暗红的汁液染上他的食指。他凑近一闻,腥味钻入他的鼻腔在内无限蔓延。 “血……”李豪沾着血的手颤抖起来,连贺卡都落在了地上。 “我干!”李豪用另一只手抓住自己正在抖动的手,企图让它平静。 他最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有嘴没胆罢了。 这个礼物看似百利无一害,实则不然。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份一命换一命的“宝贵”礼物。 用王娟的命换自己命。 “砰砰砰!”门外的木偶正用他的木头脑袋不停撞击,栀子花房的房门。 “咔哒!”门开了。 任烟生低头看着眼前咧嘴笑的木偶,便蹲了下来。 这个人类想打我?人类果然没一个好东西。木偶心中暗骂。 “这木偶做的好不错。”任烟生自言自语,随后接下了木偶手中的白色礼盒。 他站起身,盯着木偶四处乱转的眼珠,温声道:“谢谢。”说完便关上了门。 门外的木偶将目光放在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上,他有些迟缓的挠了挠头,有些不理解。 “你被选中了吗?”林听叶坐在床边,轻声询问。 “嗯,我这次的运气不太好。”任烟生背对林听叶,将礼盒放在地上,打算拆开。 他的手刚碰到盒子的边缘,身后便传来了慵懒的一声。“我睡啦,你好好看你的礼物哦。” 话闭,床传来翻动的声音,没几秒便安静下来。 才十点二十分呢……任烟生看着手腕处绑着的怀表,默默想着。 其实,他心底安心了不少。他明白林老师是故意如此的,这样他自己才可以真正的放心打开眼前的礼盒。 任烟生将白色礼盒拆开,拿出盒中的一张笑脸贺卡和一只狸花猫。 他将小狸猫抱在怀里,垂眸看手中的贺卡。顿时,内心的湖水被颗颗小石子敲打,掀起阵阵涟漪,打破此刻的平静。 他睫毛微颤,打开笑脸贺卡。 映入眼眸的是几行幼稚的字句。 【小烟宝贝,晚上好啊!这个狸花猫你应该很熟悉吧,这只猫叫可可,是你14岁那年捡回家的猫,可是后来好像死了吧。】 【你应该很想它吧?那只猫还那么小,怎么就被人捉去,杀了呢。】 【不过没关系,我帮你把它复活了呢。不过,你得完成我布置的任务才可以把可可带走哦!我是不是人很好?】 任烟生背着光,他的影子笼罩在贺卡上。此时的贺卡,就像黑暗中恶鬼般的爪牙一样尖利,它要抓人皮肉、咬人身心。 他站起身轻轻用手抚摸着狸花猫,眼底的情绪比任何时候都冷漠,明亮的眸子被蒙上一层黑色的轻纱,在阴影里却也明显。 “什么任务。”他的声音很轻,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但他捏紧贺卡的手却暴露了自己。 【一命换一命】 【怎么样,很简单吧?】 【不过仅限于本房间内哦!】 任烟生盯着贺卡上突然出现的红色字迹,又看了一眼怀中的小猫,不自觉笑了起来。 “如果我拒绝的话,你是不是要把我做成你的宝贝玩具?” 任烟生蹲下,将猫放在自己的脚边。“那你的意思是,想让我用林老师的命来换狸花猫的命,对吗?任烟生看了眼正躺在床上休息的林听叶,笑对贺卡道。 【你既然猜到了,还不快动手!】 “别急,我马上就动手。”任烟生低头看着,围在自己脚边转圈圈的狸花猫,随后走到床边,拿起枪。 “再见了。”任烟生垂眸,捏紧枪柄。下一秒毒针射出,直击心脏。 狸花猫倒在任烟生的脚边,顷刻间便化成灰尘,融于空气中。 【你怎么回事儿!】手中的贺卡抖动起来。 “你真当我傻?”任烟生瞥一眼贺卡上的字,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是你太傻了。” “一命换一命,你只说一命换一命,你又没说必须得谁换谁的命。” “不过,你为什么觉得我一定会用林老师的命换小猫的命呢?” “哦!我想起来了,你知道可可是我童年的伙伴,它对我来说很重要。而林老师呢,他只是一个与我相识不过一个月的人,所以,按道理来说,我一定会为了留下可可,狠下心杀掉林老师,是吧?” 【你钻漏洞!】 “钻漏洞的前提是得有漏洞,不然怎么钻?”任烟生乐了。 【好!就算你钻了这个漏洞,你怎么会狠下心开枪杀那只小猫?】 任烟生叹了口气:“我确实狠不下心,但如果那只猫本身就是假的,本身就不存在呢。” “你既然知道可可对我很重要,一定也知道可可在我心中的模样吧。像刚刚那只猫一样乖巧、粘人?其实并不是的,我的可可,可没有那么乖巧。” “不过是我,只把它最可爱、最粘人的样子,偷偷藏在了记忆里。” 他摇了摇头,“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蠢。” 【小烟生宝贝,你下次可就没这么走运了,下一次,可就没漏洞给你钻了哦!】 看来是打算针对我了。想着,任烟生将贺卡撕碎,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他来到床边,轻手轻脚上了床,坐在床上的他,拿出被林听叶藏在枕头底下的木偶手臂和木偶腿。 腿和手臂上的关节都可以自由活动,只不过关节处有磨损,像是有什么东西缠着关节处,然后人为将缠在上面的东西用力扯下,留下的痕迹。 任烟生摸着木偶关节,脑海里回想起自己初入这个副本,被做成提线木偶时,那钻心剜骨的痛。 他忘不了,永远都忘不了了…… 那时,他的每个关节都被无形的线所缠绕,线扎入肉里无尽撕扯,不断控制。 提线木偶……这个木偶也是提线木偶。可惜全身都被拆解了。任烟生盯着手里的木偶手臂和腿,思绪回转。 手臂是在睡裙中发现的,腿是在变成於岁的捣蛋鬼那得到的,这两个东西在这个副本里应该很重要。说不定,这个副本与之前杜寻暮那个副本一样,都隐藏着主npc的故事。 那个白发少年的故事。 他将手上的东西再次放回枕头底下,身旁传来轻微震动。林听叶翻身,面向任烟生,闭着双眼。 任烟生愣了一会,便也躺下了。他侧着身静静看着身旁的林听叶,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种视角看林老师。 昏暗的烛火下,任烟生看见林听叶微微蹙着眉,是梦见不好的事了吗?看起来和平时温柔风趣的样子很不一样。 林听叶有着高挺的鼻梁,眉眼间很是好看,他常常带笑的嘴,此刻也隐藏了笑容。 任烟生视线往下,发现林老师的白衬衣扣子解开了几颗,他白皙的脖颈下方,有一个很小的羽毛印记,似乎是画上去的。 这和林听叶送自己项链上的羽毛很是相似。 他不自觉想去摸摸那个羽毛印记,可他刚伸手上去,林听叶却翻了身,背对着自己。 21、傀儡师的游戏场(7) 好了,现在连看都看不到了。他想着,便翻身平躺闭上了眼。 闭眼的任烟生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少年的字迹仍在他脑中闪烁。 从他决定乘车来寻找、探索,他脑中模糊且不属于自己的碎片记忆开始,到现在少年知道自己儿时的记忆后。 他不再认为这是一次刺激的探险。 反而觉得这是一场巨大的阴谋。 自己的记忆缺失,他人的记忆来填补,而副本里的npc还知道自己童年的记忆。或许,他所遭受的这些,全是【瑰日】这个游戏的手笔。 故意引他入局,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只有他一人被困入此局吗? 前方的迷雾太大了,怎样都散不开。 一旦进入这个游戏,中途不能退出,除非死亡。不想死就只能向前闯,在生死纷争中去争那一丝的氧气。 可是,是阴谋还是探险,只有他自己说的算。 好奇故事的真相,并且敢于去探索,那么这就是一场探险、一场生与死的探险。 想到这,任烟生心里似乎好受了些,既已引他入局,那自己不妨破了此局。 找到最后的答案。 反正结果无非也就两种,不生则死。 凌晨1点,门外闪起了绿光,像是出了故障般一停一闪、一停一闪。 “砰砰砰!”“砰!”地面传来的声响与绿光闪烁的频率相同,停顿一会儿再传来声响。 似乎是什么物品在一蹦一跳,一跳一停。 “啪!”物品摔倒在地,一束绿光照在那被粉色丝在紧捆的双腿上。被绑的双腿不停的伸缩,摩擦着地板。 “嘭嘭嘭!” “这么晚了,是谁呀?” “咔哒”门开了,绿光照耀下的一个人,倒在月亮房间的门口。 她的眼睛、嘴巴、腰间、双手、双腿,皆被粉色丝带所捆绑。 她酒红色的裙摆跟随着双腿的挣扎在地上,不停摩擦,如同流动的血液。 “啊啊啊!” “怪物啊!”开门的何苍与於岁被眼前的景象吓破了胆,手忙脚乱的要去关门。 下一秒,一个被蓝色丝带绑住眼睛和嘴巴的人蹦到她们的眼前。何苍被那人贴脸,差点没吓晕过去。 她用力去关门,一个不知从哪滚来的铁盒子夹在其中,阻挡着关门。 於岁蹲下,想要将铁盒子拿开。可那被蓝丝带绑住双手双腿的女人,猛地朝门一撞。 巨大的声响传来,门被撞开。那女人犹如僵尸一般,反复蹦跳,要往房间里去。 “於岁,走开!” “嘭!”何苍一脚踹倒了眼前被丝带捆绑的女人。 “和我一起把她们拉出去。”何苍一手捂着自己激烈跳动的心脏,一手拉着一旁的於岁走出房间。 两人一同拉着蓝丝带女人的脚,用力往外扯。 “这……这个是那个……蓝头发的姐姐!怎么变成这样了?”於岁喘着粗气,用力拉女人的脚道。 “一定……一定是那个白色男生……搞得鬼!”两人拉了好一会儿,才将女人拖出房间。 蓝发女人还在不停挣扎,已经把女人拖出房间的两人松开了手。 “那这两个姐姐怎么办?”於岁退到门后,露个脑袋看着门外的两人。 “她们看样子是被控制了,还被绑成这鬼样子,我们能怎么办呢?”何苍拍了拍於岁的肩,叹了口气。 “算了。”於岁走进房里,没一会儿将一床被子抱了出来。“反正我们有两床被子,分一床给她们盖吧,她们早上应该就恢复正常了吧……” 说着,於岁将被子抱出门去,好好盖在门口的两位身上。 “要不要把绑住她们嘴的丝带解开?”何苍盯着正弯腰铺床的於岁,问道。 於岁停下了铺被子的手,她瞧了瞧,两人嘴巴上被系成蝴蝶结的丝带。 想了片刻,还是动手先解开了蓝头发姐姐嘴上的丝带。 丝带解开,蓝发姐姐只发出喘息声,什么话也没说。“看来,少年并没有控制她们的语言能力。”说着,於岁也解开了栗色卷发姐姐,嘴上的粉色丝带。 “好了,快进房间吧!我们只能帮她们到这儿了。”何苍催促着,拉着於岁的胳膊就往房间里扯。 真踹啊。林听叶被任烟生踹到床边,再踹一脚,他就可以与沾着血的地板,脸贴脸了。 林听叶坐起身,偏头看着把头发睡得乱糟糟、毛茸茸的任烟生,不禁被逗笑了。 他朝任烟生靠近,只见任烟生又一脚朝他踹来,他便用手抓住任烟生踹过来的腿。 林听叶又朝任烟生靠近了一点,将手中的腿轻轻放回被子里。 见任烟生得腿安分了,他便再次躺了下来。他将自己的枕头往任烟生的方向挪了挪,自己也随之过去。 林听叶侧着身,默默看着眼前正熟睡的任烟生。 睡着的任烟生,脸看起来软乎乎的,让人看起来很想捏。 林听叶有时觉得任烟生很像小刺猬,平时看起来凶凶的,如刺猬保护自己的坚硬外壳;又有时候却心地柔软,很容易害羞,就像刺猬坚硬外壳下软乎乎的肚子。 他看着,突然感觉被子又有要被掀起的趋势,他便用自己的腿轻轻压在任烟生想要乱动的腿上。 这次就不绑你腿了,下次就…… 如果有下一次的话。 今夜很安静,门外似乎没有什么声响。 任烟生闭着眼想翻个身,结果发现腿动不了了,他想起之前对林老师说的话,如果他乱踹的话,就把自己的脚绑起来。 如今看来,他应该是没有好好控制自己的脚了。 微弱的呼吸声在他面前响起,任烟生突觉不对劲,立刻睁开了眼。 林听叶垂着脑袋躺在他身旁,似乎再靠近一点,任烟生的额头就要碰到林听叶头顶的头发。 如此近的距离,让任烟生的心重重跳了一下,他想往后挪挪,而自己的手臂正被林听叶牢牢抓住。 一定是自己睡觉太不老实的原因!他暗自想着,随后小心抽出自己被林听叶握住的手臂,悄悄坐起身来。 “宝贝们,休息时间结束啦!请在四分钟之内,到3楼走廊集合,千万不要迟到哦!”少年愉悦勾人的声音在每间房回荡。 身旁有了动静,“醒了啊……早上好。”林听叶的声音模糊不清,带着点慵懒。 任烟生偏头看林听叶,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昨晚,我应该半夜打扰你休息了吧,抱歉……” “没事,我扛踹。”林听叶带着困意,也坐了起来。 “快点!帮她们的脚松绑。”於岁唤着何苍,急匆匆开了门。 见门口睡着的两人安静的躺在那里,何苍猜想,这两个姐姐应该是恢复正常了,只不过还没有醒。 她将被子抱起,递给门口的於岁,自己则去帮两个姐姐松绑。 “丝带全系成了蝴蝶结,好奇怪的感觉……”何苍小声嘟囔,将蓝发姐姐辞暮眼上的丝带解了下来,然后就是解栗色卷发陆声梦眼睛上的粉色丝带。 两人都闭着眼,脸上洋溢着浅浅的笑,像是正做着什么美梦。“我来帮你。”於岁蹲下,将陆声梦嘴上和手脚上的丝带全解了下来。 “醒一醒!游戏快开始了。”於岁拍了拍陆声梦的肩,见她还不醒,只得又摇晃她的肩。 何苍也轻拍着面前的辞暮,希望她能快点醒来。 “早上了吗?”陆声梦有些困难地睁开了眼,她在朦胧中只看见面前有一个披着长头发的小姑娘。 “嗯,应该已经早上了。”於岁见她脸色苍白,连唇上的玫瑰色都淡了几分。她便伸手扶住陆声梦的腰,将她扶起。 “大早上的,催什么啊!”李豪边打着哈欠边朝门外走。 陆陆续续,10名玩家都在10分钟之内到达了走廊。 任烟生带着一丝困意,朝前方正蹲在地上的何苍走去。林听叶跟在任烟生的后面,盯着地上还坐着的两人,他认为昨晚并没有那么安静,只是他们听不见而已。 “才三点半……”任烟生悄悄看着腕上的表,自言自语。 脚踩上蓝色丝带,他后退一步,询问着:“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何苍扶起地上的辞暮,抬头望向面前的任烟生,叹了口气:“昨晚这两位姐姐不知怎么了,眼睛、嘴巴、双手双脚,都被丝带缠住了。”说着,何苍摸了摸自己的心脏,“然后,这位栗色头发的姐姐躺在地上,踹我们的门。而蓝色头发姐姐,想闯进来,好吓人。” “对,我和何苍当时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就把蓝发姐姐绊倒放门外了。”於岁扶了扶自己的透明蓝色眼镜框,挽着何苍继续道:“我怕她们夜里冷就给她们盖了床被子,因为我和何苍实在没有力气再干别的了。” “谢谢你们,我昨晚……什么也不记得了。不过,我好像做了一个很美的梦。”辞暮音色清冷,朝於岁和何苍道谢。 “我好像和她一样的情况。”陆声梦说着,理了理自己的酒红色鱼尾裙。 “绑她们的丝带是系成了蝴蝶结吗?”任烟生问。 “是啊,一般系东西不都系成蝴蝶结吗?怎么了啊?”何苍有些不解。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2、傀儡师的游戏场(8)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们的房间应该名为蝴蝶结房。”林听叶站在任烟生身旁,挨了挨任烟生的肩,笑着替任烟生回答。 “啊!我懂了!”何苍与於岁异口同声。 “懂什么啦!也和我说说呗!”少年倚在圆环中央的上空,随意地与走廊上的人搭话。 众人见状都抬头看着少年那居高临下的蓝眸,不再说一句话。 “那我们……” “你脑子真有问题,选一个离大家那么远的房间!”跟在何思年身后的庄追忆,大声埋怨,打断了少年接下来的话。 “你们怎么都看起来那么紧张啊?”庄追忆向前跑了几步,疑惑地朝众人问道。 被吓得都快僵硬的於岁,缓慢指了指空中少年红蓝闪烁的瞳孔。 少年收起了往日的笑脸,他静静盯着着庄追忆,眼中的瞳色在蓝与红之间不断频闪,如故障的机器人般,让人不禁后退。 他手上凭空出现一个血肉模糊的脑组织,用力一捏、血肉飞溅,他那雪白的长白衬衫也开出一朵鲜艳的花。 领子上的蝴蝶结在贪婪啃食血肉,他将手中的残留物扔到庄追忆身上,漫不经心、一字一句:“你——为什么——要打断我说话?” “等等!小心!” 一旁沉默的任烟生被少年突然扔出来的飞刀吓到,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快步走去,拉住庄追忆的胳膊就往旁边扯。 飞刀扎入墙里,随后变成灰粒。 庄追忆愣在原地,心脏激烈撞击身体。他的目光,慢慢转移到任烟生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上,喉咙似乎被堵住,半天才说一句话:“谢谢……谢谢你!” 说着,他抚了抚自己眼角的泪,悄咪咪躲在任烟生后面,双手抓住任烟生的肩。 “不要生气嘛,我们可是很期待今天的游戏的。”林听叶微笑着对上少年频闪的眼眸,走到庄追忆身旁。 少年眸中闪烁的频率慢了下来,慢慢恢复了原本的蓝眸。他用手托着自己那精致且迷人的脸,语气变得轻松:“你说得对,游戏才是最重要的呢!那今天的躲藏者和抓捕者,我重新分配一下吧。” “嗯嗯。”林听叶点着头,用力将庄追忆抓任烟生肩上的手放下来,他看着吓傻的庄追忆,勾起嘴角道:“好了,现在已经没事啦,不要再继续抓他了哦!” “好……好的。”庄追忆摸着受惊的心脏,又回到了何思年身旁。 任烟生看了眼匆匆离去的庄追忆,又偏头望着身旁正笑眯眯盯着自己的林听叶,不由得开始思考:林老师有这么可怕吗?还把人给吓跑了。 “怎么啦?”林听叶歪头看他,轻声问道。 “没事。”任烟生回应了林听叶一个笑,便没再说话。 “嗯……”少年看了看走廊上的玩家,思索着角色的分配。 他的手指节敲敲座椅扶手,说道:“那这次抓捕者就是——陆声梦、任烟生、何思年、於岁。” “躲藏者则是——林听叶、庄追忆、李豪、辞暮、王娟、何苍。” “至于捣蛋鬼呢,并没有发生变化哦!”少年用手调整自己黑白丝缠绕的小礼帽,继续道:“离游戏正式开始还有五分钟,请躲藏者们尽情去藏吧!” “我们怎么不是一个阵营啊!”於岁哭丧着脸,推着何苍去藏。 完了,我可能要命丧在这场游戏了。庄追忆瞟了瞟正在玩枪的何思年,内心的恐惧化作万千毒刺,穿入自己的胸膛。 这么残忍的一个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何思年注意到了庄追忆的目光,他抬眸久违一笑:“玩的开心。” 何思年绿眸的幽光,在笑意中燃的旺盛,似乎要冲出束缚,烧死庄追忆。 庄追忆内心止不住的害怕,他必须得好好藏起来,让所有人都发现不了。想着,他就急忙离开了。 “唉,今天是我运气不好。”林听叶拍了拍任烟生的肩,便去找躲藏地了。 任烟生一时间不知如何安慰,见林听叶即将走远,便什么话都没说。他相信林老师的实力,林老师不会轻易被淘汰的,而他也不想林老师被淘汰。 少年消失,只留空中血红的倒计时,只剩两分钟。 任烟生回想着刚才少年扔飞刀的场景。如果他没有拉庄追忆,那么飞刀会直击庄追忆的心脏,庄追忆过不了多久就会死亡。 可是,少年杀人一直用都是用借刀杀人的方法,借玩家的手杀玩家,就连送礼物游戏也是借玩家的手杀玩家。他说,如果不完成他布置的任务就要变成他的木偶。 张军死了后变成了他的木偶,可那也是在你躲我藏的游戏中,他借陆声梦的手杀的,而他自己从来亲自动手杀人。 那么是不是就可以猜测,就算不完成他的任务,他也不会亲手杀人做木偶,而是再次通过游戏,借玩家的手来杀了他想要杀的人呢。 这个少年看起来很有原则,但是今天他却打破这个原则。那他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少年的原则是可以因为自己的心情而被打破的,那么杀了捣蛋鬼就可以离开副本的规则,也可以被他打破,也可以是假的! 今天发生的事,更加确定了任烟生之前对这个副本通关方法猜测。这个副本从来就没有杀死捣蛋鬼那么简单,刚刚的推论可以证明,昨夜的木偶残肢便加深了证明。 【游戏正式开始,请抓捕者们开始行动】机械女声响彻楼间。 “你这小伙子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王娟和李豪躲在衣帽间里。 李豪松开了拉王娟的手,内心十分抗拒。现在他们两个人都是躲藏者,他该怎么杀王娟? “你看你后面……”李豪装作害怕,用手指了指王娟的身后。 “什么?”王娟回头一看,李豪便立刻掏枪尝试朝王娟的腿开枪,却开不了。 枪都开不了,怎么杀?这白毛的分配,摆明了是不想让自己活! 什么都没看见的王娟,回头瞪了一眼面前的大汉:“小伙子,你到底想咋?” 算了,先完成第一步吧。李豪双手抓住王娟的肩,语气变得诚恳:“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你,一定会带你逃离这里的!” 王娟拍了拍李豪的手,有点无语:“你这孩子是疯了吧。” 王娟肩上的力突然消失,下一秒,她的脖子被狠狠掐住,用力抵在墙上。 李豪内心的求生欲如火山的岩浆一样疯狂,既然开枪杀不死,那就掐死吧!他看着王娟狰狞的面孔,心里没有丝毫的怜惜,而是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王娟不再拍他自己的手臂,他才松了力,收回了掐王娟脖子的手,任由王娟倒在墙角。 【玩家王娟已淘汰】 提示音环绕在每个房间,躲藏者们无一不感叹着死亡的迅速。 听到死亡淘汰音的李豪脸上并没有害怕之色。在他的心里只要自己可以不死,谁都可以死。 比起手无寸铁的王娟,他更畏惧可能会杀了自己的白毛少年。他是没有胆,但他只是没有接受自己死亡的胆,而不是杀人的胆。 孩童的笑声很轻、很愉快。任烟生一只手攥着枪,跟随笑声的指引,来到画着奶瓶的房间门口。 他侧耳贴近房门。房内似乎是婴儿的笑声,那笑声还伴随拨浪鼓的声音,一同传入他的耳中。 “咔哒!”他按下了门把手。 “一闪一闪亮晶晶” “满天都是小星星” “挂在天空放光明” “……”稚嫩的童声环绕在这个房间,歌唱儿时的歌谣。 他的面前有一个摇篮。彩色的摇篮自动轻轻摇摆,拨浪鼓声随着摇摆一起晃动。这里的地板铺着蓝天白云的地毯,让人感到十分舒适。 地毯上却堆满了玩具,破旧的玩具车、塑料的小手枪、残缺的小娃娃…… 任烟生向前走去,“呀!”他的脚不小心踩上了黄色尖叫鸡,他挪开脚,弯腰去捡。 随后将尖叫鸡放在了玩具堆里。 他继续向房间最里面的彩色摇篮走去,走到摇篮旁,低头看见了一个婴儿。 婴儿的皮肤雪白,比大多数亚洲的婴儿都白。他身体被彩色的被子包裹,只有小脸蛋和玩拨浪鼓的双手露在外面。 “哈哈……哈” “砰砰砰!”小婴儿开心笑着,两只小手揉搓着握柄。 任烟生皱着眉,脸上很难看。这个场景是他不曾预料的,在这个只属于玩家的游戏里,竟然还会有除了玩家以外的其他人存在?这太诡异了。 这个小婴儿异于常人,他不仅浑身异常的雪白,连睫毛和眉毛都是白的。似乎是患上了什么疾病,是白化病吗。 这是一个罕见的遗传性疾病,人们常称这类群体为月亮的孩子。 这婴儿的出现让本就扑朔迷离的副本故事,更上了一层难度。 任烟生伸手想要去摸摸小婴儿的手,想着着这是否只是幻影,他刚碰到婴儿的手,指尖就传来一阵冷意。 耳边的儿歌已然消失,原本暖暖的灯光此刻却变化了色彩,变成了阴暗的深绿。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3、傀儡师的游戏场(9) 眼前雪白的婴儿变成了没有温度的小木偶。任烟生的手僵在半空,他的手指似乎被冰凉的木偶手扎出口子,流出的鲜血凝成冰晶。 “哈——哈——哈。”木偶婴儿转着大眼睛,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奇怪又机械的笑声。 他手上的拨浪鼓缓慢地摆动两下,忽地动作停住。 任烟生收回触碰木偶婴儿的手,瞳孔猛然张大。 那拨浪鼓从婴儿手中脱离,朝任烟生的方向砸去。 他向旁边一躲,撞到一旁的木柜上,发出“砰!”的一声。没等任烟生反应,那偏离方向的拨浪鼓,再次朝任烟生飞来。 任烟生歪了歪头,朝拨浪鼓开了一枪,随即抓住拨浪鼓的手柄朝衣柜猛的一砸。 下一秒,拨浪鼓面破裂,整个身体被砸成碎片。 任烟生冷冷地看着手上已成破烂的波浪鼓,随手扔到玩具堆里。 他讨厌这种失控、冲动的东西,这让人感到很不爽。 “啪!”深绿的灯光骤然熄灭,眼前是一片黑暗。也就安静不到半秒,任烟生身旁的衣柜发出躁动的声响。 “砰砰砰!”“砰砰砰!”柜门被猛烈的撞击,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撞而出。 “咔!”木柜被砸成一个又一个的洞,那东西也砸出了木柜。它爬在地面上,抓住任烟生的脚腕。 冰凉且疯狂的触感,从脚腕向上蔓延。任烟生看不见是什么东西,抓住自己的脚腕。 但这愈来愈大的痛感,也让他明白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伸手去抓腿上的东西。 那东西和自己想的一样,那是一只木偶的手!手掌捏紧着他的小腿,手中的冰凉在任烟生的腿上渐渐变得有了温度。 木偶手变成了人的手! 眼前的一片黑让任烟生的心中缓缓升起了莫大的无助感,他攥紧裤子,将带着人手的腿朝衣柜上猛烈一撞。 巨大的冲击,让抓紧他腿的,人手掌僵了半分。任烟生一只手抓着腿上的人手,另一只手拿着枪,凭直觉开了枪。 他腿上的人手开始流血,可出乎意料的是,人手上的力却一分未减。任烟生摸着手中的液体,脑中开始思索应对方法。 手枪阻止不了手掌,可猛烈的撞击却会使手掌僵住,但仅仅只靠撞击,用处也不大。 那手掌疯了似的抓任烟生的小腿,不肯松开。 既然玩家手上的武器阻止不了它,那就试试用房间的东西杀了他! 想着,任烟生干脆闭上眼、蹲下,他将枪放在外套口袋里,而那只空出的手去摸索地上被砸碎的木柜门碎片。 尖锐的木刺扎入他的指尖,指尖血顺着碎木板流淌。任烟生吃痛地抓住碎木板,他顾不上手上的疼痛,而是快速摆弄碎木板,让木板间处对向外。 随后,用木板狠狠向抓自己小腿的手扎去。 他清楚自己攻击手的力度。 此刻的碎木板差点扎穿小腿上的手掌。 血液浸湿裤子,贴在他的小腿上。腿上的手掌失了力,摔落在地。 “滋——滋滋”原本熄灭的电灯闪出微微火光,“咔!”的一声,暗绿的光线再次降临。 任烟生低头盯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有些愣神。 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景象,满手鲜血、满地狼藉。可他明白,不能让自己心软的心完全包裹着自己,如若那样他失去的东西只会更多。 他将地上正躺着血的手掌,踢出了自己的视线,随即将目光放在手腕上的银白怀表上,尝试找回原本的理智。 他手指轻抚已经温热的表盖。 他有许多个怀表,但只有这个怀表可以让他清醒,让他保持理智,从而来探索自己想探索的一切。 暗绿的灯光闪烁不定,整个儿童间十分压抑。 任烟生收起了怀表,他将目光放在木柜身旁的另一个木柜上。 那个木柜在此刻显得突兀,本该没什么问题的,可那衣柜里隐约传出呼吸声,和婴儿小声啼哭声。 任烟生深吸口气,轻手轻脚朝衣柜走去。 会是那个白化病婴儿吗?刚刚是幻影吗? 他怀着疑问步步向前,“砰!”一个黑影从木柜窜出。 黑影速度太快了,快到任烟生只能看到一点阴影。 任烟生正准备四处寻找那个黑影,黑暗却再次附上他的眼眸。 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的眼睛是被人用手遮住。 那人在任烟生身后,一只手将任烟生牢牢抱住,另一只手则遮住任烟生的眼睛。 力气好大,手动不了了。 任烟生的双手被身后之人用力压制在身前,难以动弹。 “你是谁。”任烟生抿了抿嘴,强迫自己冷静道。 身后这个人可能是身份不明的npc,但他最有可能是这场游戏的躲藏者。 身后那人稍稍低头。 任烟生的耳朵感受到了微弱的热气。“不要害怕,是我。”那人压低了声音,不过任烟生已经知道是谁了。 林听叶。 他突然也能理解林老师此刻的做法,这是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游戏,而身为抓捕者的他只要找到躲藏者,必须得用枪杀了躲藏者。 可少年没有说过找到的标准是什么,目前看来,也是躲藏者被抓捕者看到,那么身为躲藏者的林老师此时遮住自己的眼睛,便可以解释通了。 “那个衣柜里传来的呼吸声是你的吗?”任烟生平复自己的心情,继续问道。 “嗯,是我。”林听叶不再用力压着任烟生的双手,只是轻轻抱着任烟生。 任烟生吐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那个……小婴儿在衣柜里吗?” 闭上眼的他,所有的感官都渐渐放大,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可以听见。 “在里面,不过是木偶婴儿。” “怎么会!”木偶婴儿不是在摇篮里吗,怎么会在衣柜里?任烟生拿开了林听叶的手,挣脱他的怀抱,朝衣柜跑去。 “咔……” 衣柜门被打开,柜里只有一个正机械笑的木偶小婴儿。 一股难闻的气味钻入任烟生的鼻腔,他不得已,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 那是油漆的味道。 木偶小婴儿浑身被油漆刷成了白色,看起来诡异十分。 怎么回事?任烟生弯下腰,将柜里的木偶婴儿抱了出来。 “哈哈哈……”摇篮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笑声。 任烟生抱着婴儿,小心地朝摇篮走去。 当他看向摇篮里时,大脑无疑又迎来了新的冲击。 他没看见那个正开心的笑的婴儿,而是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小小的尸体看起来很僵硬,在这暗绿色灯光的照耀下,似乎和怀中的木偶没什么区别了。 任烟生忽然感到一阵恶心,他将头偏了偏,不再看摇篮里的尸体,也把自己怀中的木偶婴儿放入了摇篮里。 胃里一阵翻涌,他不适的弯下腰,撑住摇篮边缘。衣服里发着微光的羽毛吊在他的眼前,他的眼里才出现别的颜色。 他调整着呼吸,慢慢起身,强忍难受去看摇篮。 木偶婴儿与婴儿尸体靠在一起,两者开始了融合。 任烟生紧紧抓着摇篮边缘,静静看着,他们相融。 “滋滋滋” “啪!” 暗绿的灯光消失,原本的暖光回来了。 摇篮里的木偶婴儿与婴儿尸体已经完全相融,而在暖光照耀下的只有一个小小的木偶左腿而已。 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为了引导他来找到,这个线索是吗。 任烟生攥紧了拳,他有些厌恶这个游戏了,这个游戏真令人作呕。 他皱着眉,伸手拿起摇篮里的木偶左腿。 “庄……庄追忆,你……你就是捣蛋鬼,对不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