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门犬吠》 第1章 第 1 章 炊烟袅袅,烟火气漫过人间,街边充斥着小商小贩的叫卖声,一片热闹景象。 空气中混合着刚出笼的包子香气、糖炒栗子的甜腻,以及过往行人身上淡淡的汗味尘土气,共同编织成一幅鲜活的人间画卷。 “啪”的一声,醒木落下,折扇一开,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将茶肆里零零散散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故事就此开始。 “且说一千多年前,世道混沌,忽有一日,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怪物现世,其通体漆黑如墨,青面獠牙,身形巨硕如山,长得那叫个凶神恶煞,凡人见之无不魂飞魄散。它盘踞天际,能遮云蔽日,擅呼风唤雨,现身之时,霎时间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如天河倒泻,人间洪水大起,江河泛滥。 那怪物借洪水之势,肆意妄为,袭击城镇村落,吞噬生灵,毁坏田舍,可谓无恶不作。致使良田变泽国,粮食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水深火热,人间苦不堪言,几如炼狱。 世人愚昧,初时皆以为此乃上天降下之神罚,心中恐惧,无力抵抗,只得四处设坛祭祀,求神拜佛,磕头如捣蒜,希望上天垂怜,停止这场无妄之灾。” 茶肆里顿时鸦雀无声,虽这个故事早已妇孺皆知,口耳相传了千百年,但经说书先生这张巧嘴一道来,依旧百听不腻。 众人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目光死死锁在说书先生那抑扬顿挫的脸上,仿佛身临其境。 说书先生很满意这效果,故意停顿了一下,慢条斯理地端起桌上的粗瓷茶杯,吹了吹浮沫,呷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这才摇着折扇,继续说道:“许是上天当真听见了世间万民的哀嚎与祈求,某一天,就在那怪物最为猖獗、人间几近绝望之际,突然出现了一位仙君,无人知其来历,只见他白发如雪,白衣胜霜,面容俊美似不食人间烟火,手提着一把看似古朴无华却隐有流光闪烁的漆黑长剑,凌空而立,面对那滔天凶焰的怪物,只是简简单单地抬手一斩。 顿时,天光大作,仿佛混沌初开,时间仿佛都在那一刻停滞了,空中的雨滴凝滞不动,那肆虐人间的黑色怪物连哀嚎都未曾发出,庞大的身躯瞬间就从中间被劈成了两半,化作黑烟消散。紧接着,乌云散尽,阳光普照,泛滥的洪水如同被无形巨手引导,迅速退去,露出满目疮痍的大地。人间虽遭重创,但生机渐复,万物逐渐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然而,待人们从惊骇中回过神来,想要寻找那位救命恩人时,仙君却已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切俱如大梦一场。” “因无人知晓仙君之名讳,亦不知其仙乡何处,所以世人便根据其形貌,皆尊称其为‘白衣仙君’。后来,在当初怪物被斩杀消散之地,也就是如今的雁空山巅,感念其恩德的人们自发筹资,为仙君塑造了一座宏伟的金身像,世代香火供奉,祈求平安和佑护,千年来烟火从未断绝。 也偶有传闻,说曾有人在云雾缭绕的雁空山深处,惊鸿一瞥,看到过一位白发白衣的模糊影子,但也只是缥缈一瞥,无人能看清真实样貌,更无人能确定那究竟是否就是当年那位救世的仙君。” “而众所周知,如今修仙界三大仙门之一的易心门,其宗门所在地,就紧邻着雁空山。且易心门正是在一千多年前,那场大劫之后突然声名鹊起的。故而江湖便有传言,说易心门的第一任掌门,曾与那位白衣仙君有过一段交往,甚至得其指点,仙君还曾赠剑于他,易心门方能借此机缘,迅速崛起。” “正所谓:仙君一剑救苍生,易心借力上青云。” 说书先生拖长了调子,又是一顿,醒木“啪”地一放,合上折扇。 “各位看官,今日天色已晚,欲知那易心门与仙君后续还有何渊源,以及仙君究竟去向何方,请听下回分解。” 说书先生捋了捋胡须,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哎,先生,先生,我再给你添点茶钱,你就行行好,继续往后说说那易心门和仙君到底啥关系嘛。”一个嗓门洪亮的彪形大汉嚷嚷着,掏出几个铜板拍在桌上。 “此事当真?易心门当真与那白衣仙君有关?”又一人忍不住好奇,高声问道。 旁边一人捻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接话:“想想易心门如今身为三大仙门之首,底蕴深厚,若真与那位仙君有旧,这倒也不是不可能。” “听你这么一说,今年易心门开山招收弟子,我是去定了!说不定能沾点仙气儿!” “唉,我倒是更想去那以炼器闻名的朔月门看看机缘……” …… 茶肆里顿时恢复了之前的嘈杂,人声鼎沸,议论纷纷,都在讨论着那缥缈的仙君和现实的仙门。 窗边一桌,两位少年郎尤为醒目。其中一位身着青色长袍,手摇一柄绘着竹纹的折扇,面容清秀,嘴角常含笑意,一副谦谦君子的装扮。 他望着窗外熙攘人流,轻声道:“故事倒是传得神乎其神,历经千年,若那仙君真还存在,不知独守这漫长岁月,是何等孤寂光景。” 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慨叹。 “仙门选拔弟子的大会后天就正式开始了,你我游历至此,不正是为此?你想好去哪个仙门了吗?”青衫少年旁边的同伴问道。 他身穿一身用料考究的蓝色锦袍,腰间佩着一把镶着宝石的长剑,五官轮廓锐利,神色略显冷淡,但眼神明亮,透着少年人的锐气。 青衫少年“唰”地合上折扇,轻轻敲了敲掌心,狡黠一笑:“想好了也不告诉你,免得你跟我抢。” 蓝衣少年瞥了他一眼,淡淡吐出三个字:“易心门。” “嘿!我就知道!你可别说你不想进啊?”心思被一语道破,青衫少年也不恼,反而“唰”地又打开扇子,加快摇动速度,带起阵阵微风,“不过说真的,你说易心门第一任掌门和仙君有交往这事,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蓝衣少年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自己摩挲着剑柄的手指上,并未多言。 青衫少年见他这副模样,了然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茶肆外,日影西斜,金辉斜照,将行人的影子拉得长长。 茶肆内,交谈声高高低低,茶香氤氲,与外边街道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相互映衬,共同绘就了这鲜活而温暖的人间景象。 然而,谁也不知,命运的齿轮,已在另一个时空悄然转动。 是夜,万籁俱寂,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挂于墨蓝色的天幕之上,周围繁星点点,如同碎钻洒落。清冷的月光如水银泻地,笼罩着一片幽深的森林,溪流潺潺,夜虫低鸣,一派宁静祥和的气息。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要去哪里?” 经典的人生三问,缓缓出现在沈远岫逐渐清醒的脑海里,带着浓浓的茫然和惊悚。 深夜的原始森林,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一条清澈的小溪在月光下闪烁着碎银般的光泽,静静流淌。 溪边,一位少年抱膝而坐,他看起来约莫十四五岁年纪,明眸皓齿,唇红齿白。他面带愁容,眼神放空地望着溪水,颈间佩戴着一条样式古朴的银色项链,链坠在月光下偶尔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 这样的场景,若被画师描摹下来,怎么看都像是一位怀揣心事的富家少年,夜不能寐,出门至溪边赏景散心,排解忧思。 但对于溪边当事人沈远岫来说,这绝非什么文人雅士的月下抒怀,更谈不上什么豁然开朗。 这分明是惊悚恐怖灵异事件之“我明明在自己二十八岁生日当晚,躺在那张柔软舒适的席梦思床上睡觉,为什么一睁眼,地点就瞬间转移到了这荒无人烟的原始森林里?” 而且,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刚才他下意识俯身靠近溪水想洗把脸清醒一下,却在清澈的溪水倒影中,看到了一张属于自己少年时期的脸! 这惊悚恐怖灵异程度瞬间飙升到了最高级。 沈远岫,二十八岁的二十一世纪普通社畜青年,在自己刚吹灭生日蜡烛,许下“希望明年能升职加薪”的朴素愿望后,仅仅几个小时的深度睡眠,就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可能、大概、也许……重返到了十四五岁的状态! 不仅一头利落的短发变成了乌黑顺滑、长及腰际的青丝,身上那件印着可爱卡通猫猫的棉质睡衣,也莫名其妙地换成了一身质地柔软、样式古朴却做工精致的白色长袍。 他用力捏了捏自己那如今嫩得能掐出水的脸颊,嘶——很好,清晰的痛感传来,他不是在做梦,这离奇的遭遇是真实的! “所以……我那个酒后吐槽‘不想打工了,好想重生回去再战高考’的玩笑话,居然以这种离谱的方式实现了?” 沈远岫望着水中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欲哭无泪。 二十八岁生日当晚,他收到了一份来自老天爷的、充满惊吓的生日大礼包,这可真是太“偏爱”他了! “老天爷,您老人家是不是闲得慌,在跟我开国际玩笑呢?”他仰头望着那轮陌生的明月,忍不住低声吐槽,顺便在心里默默问候了一下老天爷那不存在的亲戚们。 一阵带着寒意的冷风无情吹过,卷起几片落叶,沈远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抱紧了双臂。或许是老天爷觉得他的问候太过“亲切”,特意吹阵风来“感谢”他。 “光坐在这里发呆也解决不了问题,”沈远岫自言自语道,声音在寂静的森林里显得格外清晰,“但这大半夜的,乌漆嘛黑,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怎么知道该如何走出这片见鬼的森林啊!” 他烦躁地抓了抓那一头顺滑的长发,触感陌生得让他心慌,最终叹了口气,决定放弃无谓的挣扎,就待在原地不动,保存体力,等天亮之后再尝试寻找出路。 毕竟,野外求生知识几乎为零的他,在深夜的原始森林里乱闯,跟送菜没什么区别。 又是一阵稍大的风吹过,树梢摇曳,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几片枯黄的落叶如断了线的蝴蝶般翩翩起舞,轻轻地降落在地面上,小溪里,还有……沈远岫的脸上。 视线突然被遮挡,沈远岫心中顿时冒出六个圆润的点点。他抬手,有些无奈地把挡在眼前的落叶拿开,视线重新恢复清晰的刹那,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只见远处密林的阴影深处,一个模糊的、飘忽不定的白影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并且正以一种极不科学的速度,朝着他所在的溪边方向飘来! 他,沈远岫,自认胆量不小,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某些非唯物存在的事物,抱有根深蒂固的恐惧,俗称……怕鬼! 很好,他就知道老天爷精心准备的生日惊喜,绝不会只是“返老还童”和“场景转换”这么简单,后续的“猛料”在这儿等着呢! 那远方的白影越来越近,移动速度快得诡异,飘飘忽忽,仿佛急着赶赴什么“盛宴”。 沈远岫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颅内疯狂尖叫,身体的本能驱使他想转身拼命逃跑,但双腿却像是被灌了铅,又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捆缚,僵硬得不听使唤,死死钉在原地。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既然跑不掉,他索性把心一横,决定微笑面对死亡。 当然,是一个因为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比哭还难看的狰狞微笑。 随着白影的逐渐逼近,其面貌也在月光下逐渐清晰。并非想象中的青面獠牙,而是一位身姿挺拔的男子。 白发如雪,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部分,其余披散在肩头,与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几乎融为一体。他的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鼻梁高挺,一双凤眸微微上扬,眸色深沉如古井寒潭,薄唇微抿,看不出什么情绪。腰间佩戴着一把通体漆黑、毫无装饰的长剑,剑鞘古朴。 月光洒在他身上,更衬得整个人清冷出尘,仿佛不属凡间。 “这……鬼长得还挺好看,气质也不错。”在极度的紧张中,沈远岫的脑海里竟然不合时宜地闪过这么一个无意识的念头。 那“鬼”或者说,那位白衣人,停在了沈远岫面前约三步远的地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沉静,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透彻。 沈远岫也僵在原地,什么也没干,只能硬着头皮,和这位不速之客大眼瞪小眼,而他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幽深的森林里一片死寂,只有溪水潺潺流动的声音。 一人席地而坐,一身狼狈;一人白衣胜雪,静立如松。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诡异得近乎凝滞。 这“深情”对视不知持续了多久,沈远岫紧张得手心冒汗,目光下意识地往下瞟,忽然,他猛地顿住。 月光下,这位白衣人的身后,清晰地拖着一道淡淡的影子! 鬼……是没有影子的! 这个认知如同救命稻草,瞬间将沈远岫从恐怖的想象中拉回了现实。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一直屏住的呼吸终于顺畅了些,悄悄松了一口气,后背惊出的一层冷汗被风一吹,凉飕飕的。 “这位……大哥?”沈远岫试探着开口,声音因为刚才的紧张还有些微哑,“您……是深夜来此散步的吗?” 原谅他,他实在想不出更合适的开场白了。 那位白衣大哥(现在可以确认是人了)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微微下移,落在了沈远岫颈间那条闪烁着微光的项链上,停留了足足三息的时间。 那眼神复杂难辨,似乎包含了惊讶、确认,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然后,他的目光才重新抬起,落在沈远岫那张写满惊魂未定和强装镇定的脸上。 沈远岫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 他的天,他不会刚脱离见鬼的危险,就又遇到什么有特殊癖好的变态了吧?这还不如遇到鬼呢!至少鬼可能只害命,不变态。 他强压下拔腿就跑的冲动,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无害、最恭敬的笑容,再次开口,并学着古装剧里的样子,笨拙地拱手作揖:“大、大哥,敝人沈远岫,不知……不知大哥尊姓大名?家在何处?” 因为紧张,他的话都有些磕巴。 白衣人静默片刻,薄唇轻启,吐出三个清晰而冰冷的字:“凌回流。” 声音清冽,如同山涧敲击冰泉。 沈远岫突然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整个人僵住,猛地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对方,声音都变了调:“大、大哥?您……您刚刚说了什么?您说您叫……叫什么?” “凌回流。”对方重复了一遍,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卷着森林深处潮湿的寒气,沈远岫控制不住地又打了个寒颤。 然后,仿佛是为了印证这极致的荒谬,他就看到不远处,一只通体雪白、姿态优雅的白鹿,迈着轻盈的步伐,四蹄之下仿佛踏着无形的阶梯,竟……凌空飞渡,缓缓地、稳稳地落在了他的面前! “咔嚓”,一声只有沈远岫自己能听见的脆响,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在今天晚上,在这一连串的冲击下,轻轻地、彻底地碎掉了。 碎片哗啦啦落了一地,风一吹,怕是能随风飘扬到十万八千里外。 那白鹿似乎对他极为亲近,低下头,用它温热柔软的侧脸轻轻蹭了蹭沈远岫冰凉的手背,蹭了几下后,便温顺地卧在了沈远岫身边的草地上,一双清澈的鹿眼安静地望着他。 大哥拥有一把标志性的黑色长剑,一身白衣白发,名字叫凌回流,身边还跟着一只显然不是凡物的、会飞的白鹿! OK,IP正确,要素齐全。 他就知道老天爷为他准备的这套生日惊喜“组合拳”,绝对没有最离谱,只有更离谱! 刚才那口气,果然松得太早了! 沈远岫脸上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内心却早已是波涛汹涌,翻江倒海,翻涌着他对老天爷滔滔不绝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感激”之情。 凌回流……这个名字他确实听过,是在一本他朋友极力安利的修仙**小说里。 他那个朋友是个资深小说迷,尤其热爱这类题材,有一次拉着他喋喋不休地分享:“远岫我跟你说,这本书里有个角色叫凌回流,太神秘了!目前书中对他的描写少得可怜,但你看这寥寥几笔的外貌描写,长得这么帅,修为又高深莫测,还这么神秘,典型的人狠话不多背景板,我赌他后期肯定是帮助主角攻受的关键大佬!现在的出场都是伏笔!” 后来,他那朋友熬了几个通宵追更完那本小说,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深夜,激情地给他发来一连串的语音消息,字里行间充满了愤慨:“不是伏笔!!!!!凌回流他就是个纯背景板!后面压根就没他啥事了!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啊!这配置难道不应该是隐藏boss或者重要导师吗?!而且一个背景板外貌描写这么详细干嘛!他长得真的完全是我的菜啊!作者是不是写着写着就把这个人物给忘了!气死我了!” 朋友半夜的感叹号轰炸和语气中的强烈怨念,让沈远岫对这个名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现在,他,沈远岫,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曾经),竟然活生生地穿到了那本他只闻其名、未见其详的修仙**文里,还直接遇到了这位传说中的“背景板”角色。 好消息是,据他那怨念深重的朋友所言,凌回流在书中定位是正派,是个好人,至少不是反派。 坏消息是,沈远岫翻遍了自己有限的记忆,非常确定“沈远岫”这个名字,在那本书里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他根本就是个不存在于原著中的角色。 好消息是,他知道这本书的存在,算是有那么一丁点微不足道的“先知”优势。 坏消息是,他除了记得朋友吐槽的关于凌回流的这点信息,以及大概知道这是个修仙世界、有仙门争斗、主角好像姓墨和景之外,对具体剧情、人物关系、世界设定……基本上一问三不知。 沈远岫在心里默默地向老天爷发送了一个巨大的、带着强烈谴责意味的微笑emoji,以表达他对这份“厚重”生日惊喜的“诚挚感谢”。 不过,他倒是清楚记得朋友最后强调过,凌回流在书中没有收过任何徒弟,没有加入任何一个门派,一直都是独来独往,身边就只有一只神异的白鹿相伴,是个神秘而强大的隐世存在。 简单来说,是个逼格很高的大佬。 “你为何会在此处?” 凌回流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将沈远岫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我……我也不知道。”沈远岫决定实话实说,脸上带着真实的迷茫和一丝无助,“我醒来就在这里了,之前的事……有点记不清了。” 他含糊地解释,穿越这种事,说出来恐怕会被当成疯子。 凌回流深邃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他颈间的项链,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沈远岫被这沉默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时,他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你,可愿做我的弟子?” “做您的……弟子?”沈远岫彻底愣住了,大脑一时转不过弯来。 这思维跳跃得是不是太快了点?难道是因为这位大佬看他一个半大孩子深更半夜流落荒山野岭,实在可怜,于是善心大发,决定收留他? 可是,书中明明说他从不收徒的啊?剧情怎么一开始就歪了? “请问……仙长,您为何……要收我为徒啊?”沈远岫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难道自己的天赋可以让一个隐世大佬一见之下就非要收徒吗? 那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天赋呢? 凌回流的目光掠过他,望向远处沉沉的夜色,给出了一个极其玄乎的答案:“机缘至此,因果使然。” 好的,确定了,大佬行事,果然高深莫测,非常人所能理解。 或许,这就是大佬的思维方式? 孤身一人来到这个完全陌生、充满未知危险的世界,再加上老天爷接二连三送上的“惊喜大礼包”,沈远岫说不慌不害怕,那绝对是假的。 此刻,面对书中这位定位是正派、实力强大的大佬主动发出的“抱大腿”邀请,沈远岫在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后,觉得这简直是绝处逢生,哪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他在自己二十八岁(生理年龄十四岁)生日当晚,收获了一位新鲜“出炉”、来历非凡的师尊。 新鲜“出炉”的师尊向他伸出了手,那只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却似乎比刚才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和:“走吧,我们回家。” “家”,听到这个简单却沉重的字眼,沈远岫准备伸出的手微微一顿。 穿书前,他是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辗转漂泊,从未真正体会过“家”的滋味。 穿书后,依旧是孑然一身,面对全然陌生的世界,无依无靠。 这个词对他而言,既遥远又充满诱惑。但现在,这个才见面不到一刻钟、名叫凌回流的陌生人,对他说,要带他“回家”。 他抬起头,撞进凌回流那双深邃的凤眸中。那双眼眸平静宁和,不见波澜,但沈远岫却莫名地从中读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这眼神奇异地安抚了他内心的慌乱与不安。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伸出手,将自己微凉的手放在了凌回流宽大而温暖的手掌中。 就在两手相触的那一刻,一股暖流从对方掌心传来,迅速流遍四肢百骸。 作为孤儿长久以来的无依无靠感,发现自己穿书后的震惊无措,被迫接受这离奇现实的无奈烦躁,在手放上去的那一瞬间,仿佛都被这股暖流悄然抚平、烟消云散了。 一股从未有过的、奇异的安心感涌上心头,眼眶甚至有些微微发热。 心安之处,便是吾乡;心暖之地,便是吾家。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他似乎拥有了一个暂时的“家”。 突然,天空中飘起了零星的、细小的雪粒,晶莹剔透,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雪粒落在沈远岫的头发上、肩膀上,但他却并没有感到预想中的寒冷,反而因为手中传来的温度,觉得周身都暖洋洋的。 月光之下,雪花纷纷扬扬,无声地飘落,宛如一场静谧的舞蹈。凌回流牵着他的手,转身,一步步朝着森林外走去。 温暖而坚定的力量,持续从交握的掌心传来,直达心脏。 很久之后,无论经历多少风雨坎坷,沈远岫仍然清晰地记得这个诡异的夜晚,记得这场突如其来的雪,记得雪花落在脸上的冰凉触感,更记得掌心那份驱散一切阴霾的温暖。 “师尊,”他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那我们……回家吧。” 从此,在这浩瀚而陌生的世界,他有了一个让他心安的归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身披清冷月辉,脚踏玄色长剑,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脚下是飞速后退的、连绵成片的墨绿色树海,万千景象,皆在瞬息间被抛在身后,收入眼底。 这种翱翔于九天之上的感觉,是任何现代交通工具都无法比拟的震撼体验。 沈远岫小心翼翼地站在凌回流的那把看似古朴无华的黑色长剑上,身形微微有些摇晃,下意识地攥紧了身前师尊的衣袖。 凌回流站在他的前面,为他挡住了大部分疾风。 更令沈远岫惊讶的是,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凛冽的寒风完全隔绝在外,只有微凉的气流拂面,丝毫不觉不适。 问:御剑飞行风大吗? 答:如果你拥有一位体贴入微、修为高深的好师尊,那么他自然会为你撑开防护结界,让你能够安心欣赏脚下美景。 以上是来自某位刚刚体验了人生第一次御剑飞行、不愿透露姓名的热心沈网友的切身回答。 不得不说,抛开之前的惊吓不谈,这御剑飞行,体验感拉满,真的超级帅的! 没飞多久,沈远岫的视野尽头,出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山轮廓。 山体巍峨,通体覆盖着皑皑白雪,在月光下反射着清冷的光辉。 奇怪的是,他们刚刚离开的森林只是初冬景象,偶尔飘雪,而这座山却像是早已被冰雪统治了千万年,银装素裹,寒气逼人,完全不像是刚下过雪的样子,倒像是终年不化的雪域。 随着距离不断拉近,沈远岫注意到在那一片洁白的世界里,山腰某处,有一点微弱却稳定的暖黄色光亮,在漫天的白与夜的墨蓝中,显得格外醒目。 “师尊,那山上的光……是什么?”沈远岫忍不住好奇,回头问道。 凌回流的目光也落在那点光亮上,沉默一瞬,回答道:“家。”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但沈远岫却敏锐地捕捉到,在说出这个字时,师尊的语气似乎柔和了那么一丝丝。 听到这个简单却郑重的回答,沈远岫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愣了片刻,随即一股更汹涌的暖流涌上心头,冲散了最后一丝离群索居的不安。 那光亮,是有人在等待,是归处的象征。 脚下的飞剑速度渐缓,最终稳稳地停在了那点光亮的前方。 一座被厚厚积雪覆盖的四方院落静静矗立在雪坡之上,背靠着陡峭的山壁,仿佛与山体融为一体。飞檐翘角上积着厚厚的白雪,院门口悬挂的两盏灯笼,并非凡品,材质似玉非玉,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暖光,照亮了门前一小片空地。 踏进院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院子正中那棵需要两人合抱的巨大梨树。此刻虽是严冬,树上并无梨花,但枝干遒劲,覆满晶莹的雪凇。 正厅的门敞开着,里面点着数盏灯,温暖的橘黄色火光跳跃着,将厅内照得亮堂,也将窗棂的影子拉长投在院子的雪地上。 一直紧绷的心情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强烈的疲惫感和困意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沈远岫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挤出生理性泪水。 他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问道:“师尊,我的房间在哪里啊?我好像……快站着睡着了。” 凌回流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沈远岫跟上他,然后转身朝着与正厅相连的廊道走去。 沈远岫强撑着上下眼皮打架的困意,迷迷糊糊地跟上凌回流的脚步。廊道的地面打扫得很干净,没有积雪,但沈远岫实在困得厉害,脚步虚浮,一个踉跄,差点表演一出左脚绊右脚然后与大地亲密接触的高难度平地摔。 幸好走在前面的凌回流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在他身形晃动的瞬间,手臂便已稳稳地扶住了他的胳膊,避免了惨剧的发生。 “谢谢师尊……”沈远岫嘟囔着,几乎是在凭本能移动。 穿过一道月亮门,眼前的景象让即便困顿不堪的沈远岫也微微睁大了些眼睛。 门后竟是一片被某种无形力量笼罩的花田。 花田不大,但里面各种花卉应有尽有,姹紫嫣红,竞相绽放,与院外冰天雪地的世界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绚丽得如同一个被小心翼翼珍藏起来的春天。 花田之后,依着山壁建着几间精致的厢房。 凌回流将他引到其中一间房门前,推开了门。房内靠窗放置着一张宽大的书桌,桌上文房四宝俱全,摆放得整整齐齐,纤尘不染。靠墙置放着一张看起来就十分舒适的木制床榻,铺着厚实的被褥。屋内还有几个用来储物的衣柜和箱笼,陈设简洁,却处处透着用心。 沈远岫的上下眼皮正进行着激烈的拉锯战,他只是粗略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将成为自己新房间的地方,便再也抵挡不住睡意的侵袭,径直朝着床榻的方向踉跄走去,然后几乎是把自己“摔”进了柔软的被褥里。 被褥带着阳光晒过的干燥气息和一种淡淡的冷冽的清香,很像凌回流身上的味道。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的最後一刹那,他好像模糊地看见师尊站在床边,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动作极其轻柔地拉过旁边的锦被,仔细地帮他盖好,又细致地掖了掖被角。 接着,脚步声极轻地远去,房门被小心翼翼地带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风雪声。 凌回流这人,外表看起来冷得像块冰,没想到心思还挺细,人还怪好的嘞…… 这是沈远岫陷入黑甜梦乡前,最后一个模糊的念头。 翌日清晨。 当第一缕晨曦顽强地穿透厚厚的云层,越过巍峨的山巅,温柔地洒落在小院里时,地面上、树枝上、屋檐上的积雪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开始闪闪发光。 阳光穿过雕花的窗棂,在房间内投下斑驳的光影,最终停留在沈远岫的脸上。 沈远岫的手指先是微微动弹了几下,然后睫毛颤了颤,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古色古香的房梁结构,以及透过窗户看到的被雪覆盖的梨树枝桠。 满目的迷茫持续了足足十几秒,沉睡的意识才如同退潮般缓缓回笼,昨夜那些光怪陆离、惊心动魄的经历——穿书、森林、遇“鬼”、拜师、御剑飞行、来到这个雪山小院…… 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清晰得不像梦。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环顾四周。房间里的陈设在晨光中更加清晰,简洁而雅致。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脆响,然后抱着被子坐在床边,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严肃的问题:以后要怎么办?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拜了师,貌似还是个大佬,那总得活下去,并且活得好一点吧?修仙看起来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那他是不是也得开始修炼了?师尊看起来挺厉害的,应该不会嫌弃徒弟太笨吧? 一大堆问题塞满了他的脑袋。 突然,他的房门被“吱呀”一声从外面有些急切地推开,带进一股凛冽清新的寒气。 凌回流携着一身未散的风雪气息,站在了他的门口。 他依旧是一身白衣,白发如瀑,但神情似乎比昨夜多了些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那双深邃的眸子落在沈远岫刚睡醒、还带着懵懂和惊讶的脸上,目光专注得几乎要将他看穿。 沈远岫被这突如其来的造访惊得睁大了眼睛,刚睡醒的那点迷糊瞬间被冷风吹得烟消云散,错愕地看着门口仿佛定格了的师尊,迟疑地开口:“师、师尊?您……您这是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难道修仙人士都起得这么早,而且进门都不带敲门的? 凌回流什么也没说,就静静地站在门口,目光依旧停留在沈远岫脸上,仿佛在确认什么。 那眼神太过深沉,让沈远岫心里有点发毛。 一人坐在床上拥着被子,一人站在门口负手而立,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四目相对,这情景,恍惚间竟与昨夜森林初遇时有着诡异的相似。 难道这是他和凌回流之间固定的、独特的见面流程? 沈远岫的思维忍不住开了个小差。 凌回流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喉结似乎滚动了一下,好像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这时,一阵冷风趁机从门缝钻入,将些许冰凉的雪花吹到室内,落在沈远岫裸露的脖颈上,激得他猛地打了一个寒颤,瞬间回过神来。 他拢了拢身上的被子,又一次问道,这次语气更加小心翼翼:“师尊,您……一大早过来,是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下山,买东西。”凌回流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清冷平淡,言简意赅。 “哦。”沈远岫应了一声,心里虽然觉得师尊这大清早闯进门就为了说这个有点奇怪,但也没敢多问。 大佬的行事风格,总是这么出人意料又不容置疑吧? 他如此确信着。 “拿好啊,您慢走啊,欢迎下次光临啊!”一家绸缎庄的老板脸上堆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笑意,声音洪亮地招呼着,浑身都散发着一种遇到了百年难遇大主顾的快活气息,眼睛都快眯成两条缝了。 沈远岫则站在一旁,表情近乎麻木地看着眼前这位黑发蓝衫、气质依旧出众但总算不那么扎眼的“师尊”,面不改色地将又一批成山的、各种颜色各种质地的布料熟练地收入那个仿佛无底洞一般的乾坤袋里。 等等!书中不是说凌回流是白衣白发为标配吗?!这换装易容的技能点是什么时候加的? 沈远岫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如何成为神秘大佬呢?要点之一可能就是善于伪装自己,这样的话下山采购日常物品就可以隐藏身份,不会太显眼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围观和麻烦。 师尊考虑得真是周到。 但是这样的采购方式,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超级显眼的好吧! 这一路走来,从米铺粮店到杂货铺,从锅碗瓢盆铺到眼前的绸缎庄,新鲜蔬菜瓜果及其种子、各类生活用品……几乎都在凌回流的“扫荡”范围之内。 那架势,颇有几分“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的霸气。 并且,大佬显然足够有钱,付账时掏出的都是成色极好、灵气盎然的灵币,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与旁边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嘴角咧到耳后根的店铺老板,以及亲眼目睹这么多“钱”如同流水般花出去、看得瞳孔地震的沈远岫,形成了鲜明无比的对比。 在不同的店铺间进进出出,沈远岫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麻木,最后几乎是机械地跟着凌回流进行“扫荡”任务,灵魂仿佛已经出窍。 懂了,这才是真正的大佬和普通人之间的巨大差距。喜欢和人进行沉默的“深情”对视算什么不同啊,这种对金钱视如粪土、购物如同搬家的豪横,才是本质区别。 “诶,您来了,好巧,您上次订的东西我们刚刚加紧做完,我正想着这两天给您送过去呢,我叫人帮您取来?” 不同于其他店铺老板的热情洋溢,一家位置稍偏但装修极为雅致的裁缝铺里,一位风姿绰约的老板娘迎了上来,她的语气带着熟稔的笑意。 她身穿一袭桃红刻丝并蒂莲纹样的齐腰襦裙,料子华美,做工精细,头戴一支镂空雕琢成桃形的玉质头花,一双盈盈桃花眼顾盼生辉,未语先笑,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这正是铺子的老板娘。 凌回流微微点了点头。 老板娘便笑着朝里间唤道:“夭夭,仙君定做的东西可都整理好了?” “好了好了,老板娘。”一个穿着藕荷色衣裙、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应声从铺子后面快步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看起来鼓鼓囊囊的精致乾坤袋。 “仙君,这是您定的所有衣物,都按您给的尺寸和要求做好了,用的是最好的料子,检查了好几遍,保证妥帖。”名叫夭夭的小姑娘将乾坤袋恭敬地递给凌回流。 凌回流接过乾坤袋,看也未看,便朝老板娘微微颔首,表示谢意。 “这位小公子是……?”老板娘这才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一直跟在凌回流身后、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沈远岫,笑吟吟地问道,眼神中带着打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徒弟。”凌回流言简意赅地回答。 “哟,好俊俏的小郎君,”老板娘闻言,笑容更深了,朝着沈远岫眨了眨眼睛,打趣道,“小弟弟,今年多大了?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沈远岫被问得有些尴尬,但还是回了一个礼貌而不失拘谨的微笑,并摇了摇头。 这位老板娘的热情让他有点招架不住。 “那你觉得姐姐我怎么样?”老板娘似乎觉得他害羞的样子很有趣,朝他又抛了个媚眼,半真半假地逗他。 沈远岫脸上的笑容更加尴尬了,刚想张口说些敷衍的客气话,凌回流的声音却突然插了进来,打断了他的话头。 “东西既已齐备,我们便告辞了。”凌回流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突然被打断,老板娘睨了凌回流一眼,那双美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和些许不满,仿佛在抱怨他的不解风情。 “仙君慢走。小仙君,欢迎下次再来找姐姐玩哦!”老板娘挥着绣着缠枝莲的丝帕,笑容依旧明媚,“不过下次来,记得一个人来就好,别总和你家这闷葫芦师尊一起来啊,多无趣。” 沈远岫只得继续维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然后跟着周身气压似乎更冷了一点的凌回流快步走出了铺子。 出了铺子没多远,走到一条人稍少的巷口,凌回流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将刚刚从夭夭那里接过的、那个装着衣物的乾坤袋,直接递到了沈远岫面前。 沈远岫也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有些茫然地伸出手接过那个沉甸甸的乾坤袋,不解地抬头看着凌回流。 这是让他帮忙拿着? “你的,拿好。”凌回流看着他,补充了三个字。沈远岫一脸震惊,甚至忘了掩饰表情:“我、我的?衣服?师尊,您……您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他明明没有量过啊,而且这明显是早就订做好了今天来取的。 难道师尊有透视眼?还是能未卜先知? 凌回流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见沈远岫脸上那几乎要溢出来的震惊和巨大的疑惑,什么也没多说,甚至连个像样的解释都懒得给,直接转身,继续往前走。 留下沈远岫一个人在原地风中凌乱。 这就是大佬的世界吗?可以无实物、无接触、凭空想象制作衣服?!还是说师尊其实有某种特殊的、可以肉眼精准扫描人体尺寸的能力?而那位老板娘也有某种快速制衣的超凡手艺?…… 沈远岫的思绪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天马行空起来。 可能是想象力奔跑得过于迅速和欢脱,从而严重影响了沈远岫的行走速度和注意力,在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世界里时,他和凌回流之间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越拉越大。 凌回流并没有回头,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在下一个路口自然地停了下来,站在原地,耐心地等着那个在远处一边慢吞吞走路一边神游天外的徒弟。 “爷爷,爷爷,快看!我想要那个大老虎的!要威风的那种!”不远处的一个街角,传来稚嫩清脆的童声,充满了兴奋和期待。 这声音将沈远岫从天马行空的想象中猛地拉回了现实。他扭头看过去,声音的来源是一个围着不少孩子和大人的吹糖人小摊。 一位头发花白、笑容慈祥的老爷爷正熟练地熬着糖稀,一个小男孩正扯着爷爷的衣角,指着摊子上插着的糖人样品,大声要求着。 沈远岫不由莞尔,他转过头,想快步跟上师尊,却意外地发现,凌回流并没有在看自己,而是正静静地看着那个吹糖人小摊的方向,眼神专注,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难道师尊想买那个?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沈远岫就立刻在心里否定了。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可是书中那位神秘高冷、逼格超高的大佬欸!大佬怎么会喜欢这种充满人间烟火气、甚至有点幼稚、和他整体气质格格不入的小玩意儿呢?一定是错觉,或者师尊只是在观察民间手艺? 然而,下一秒,沈远岫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位“神秘高冷逼格超高”的大佬,真的迈步走向了那个吹糖人小摊。 并且,他还清晰地听到师尊用那清冷的嗓音,对那位老爷爷说:“劳驾,要一个……小猪形状的。” 沈远岫:“!!!”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还没睡醒,或者在梦游! 他那位熬夜看小说的朋友肯定是因为熬夜太多导致眼睛花了,看错了那个神秘大佬的名字!要么就是他穿的不是原著小说,而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同人作品?! 请问哪个原著里神秘高冷、不食人间烟火的大佬会进行“扫荡”式购物,并且还会喜欢可爱小猪形状的糖人啊?! 当沈远岫梦游般晃到小摊旁时,老爷爷已经手法娴熟地吹好了一个圆滚滚、憨态可掬的小猪糖人,递给了凌回流。 凌回流付了钱,然后,在那个与可爱小猪糖人画风严重不符的、清冷平静的表情下,将糖人递到了沈远岫面前。 “给,拿着。”内心的疯狂吐槽和世界观的重建活动被打断,沈远岫看着递到眼前的、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散发着甜甜香气的可爱小猪,一时之间竟然失语,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等他好不容易从巨大的反差震撼中找回自己的声音,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声音都有些发飘:“师、师尊……这,这是给我的?”他指了指自己,难以置信。 “嗯。”凌回流简短地应了一声,将小猪糖人又往前递了递。 沈远岫怀着极其复杂、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心情,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接过了那个与他此刻心情一样复杂的糖人。 说实话,尽管大佬那神秘高冷的滤镜已经在今天碎得七零八落、捡都捡不起来,但不得不承认,师尊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好。 从昨晚的收留、披风,到今天的采购,事无巨细,周到至极,而且准备的东西,无论是衣物款式还是这个小猪糖人,都精准地戳中了他的审美和……隐藏的喜好。 他确实挺喜欢这种可爱的小玩意儿。 而且别说,这小猪糖人做得还真挺精致可爱,阳光下亮晶晶的。 今天发生的一切,彻底重塑了沈远岫对“大佬”的认知。 书中的文字终究只是片面而苍白的描述,而现在,他有的是漫长的时间,去真正认识一个完整的、有血有肉的、或许还有点……与众不同的凌回流。 心中那股暖流再次不受控制地涌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汹涌。 他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小猪的耳朵。脆甜的糖壳在口中碎裂,浓郁的麦芽香甜瞬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又顺着咽喉,一路甜滋滋地,抵达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将整个小镇的建筑、街道和行人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他们的影子在夕阳下被无限拉长,交织在一起。街道上,归家的路人、收摊的小贩来来往往,喧嚣却充满生活气息。一缕缕炊烟从各家各户的烟囱中袅袅升起,被夕阳镀上耀眼的金边。一盏盏温暖的灯火依次被点亮,驱散着渐起的暮色。 这时虽是黄昏,临近夜晚,但人人都在奔向家的灯火,接近属于自己的温暖黎明。 沈远岫看着走在前方半步的师尊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可爱的小猪糖人,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似乎真的……还不错。 第3章 第 3 章 回到雪山小院时,已是夜幕低垂,星子渐明。 院中的灯笼早已亮起,如同两颗温暖的星辰,静静等候着归人。 沈远岫看着手中那个装满物品、鼓鼓囊囊的乾坤袋,犯了难。这东西显然不是靠蛮力能打开的。 “师尊,请问……这个要怎么打开啊?”他虚心求教,看向正在拂去肩上落雪的凌回流。 凌回流停下动作,看向他,并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组织语言,或者思考该如何对一个彻头彻尾的“修仙小白”解释这种最基础的问题。 片刻后,他才开口道:“集中意识,心无杂念。” 沈远岫呆呆地看着凌回流,脸上清晰地写着“这么玄乎吗?!”的神情。 师尊这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认为他是个万中无一的修仙奇才,修仙就像喝水吃饭一样简单自然? “师尊,我……我不太懂。”沈远岫非常真诚地看着师尊,眼神里充满了求知欲。 他希望师尊能来个手把手、步骤详细的入门指导。 凌回流沉默地看了他几秒,然后给出了更加玄妙的指导:“修仙之始,亦是修心之始。一切……从心便可。” 指导完毕,凌回流便转身,朝着正厅走去,留沈远岫一人在院子里,对着那个乾坤袋独自体会这过于“从心”的教导。 从心吗?沈远岫低头,看着手中的乾坤袋,又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了自己的心脏位置。 那里正平稳地跳动着。 刚发现自己穿书、身处陌生异世之时,面对完全未知的世界,沈远岫的内心是慌乱、无措的,充满了强烈的不安全感和无所依归的漂泊感。 但凌回流的出现,他看似突兀却坚定的收徒,他细致周到的安排,以及最后那个可爱的小猪糖人……都像是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一点点将他拉入这个世界,让他开始触摸到这个世界的真实温度。 御剑飞行时,穿梭云层,俯瞰下方,千山万壑变得渺小,河流奔涌不息,万物虽小,却生机勃勃,天地广阔得令人心潮澎湃。 下山采购时,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看着街道上袅袅升起的炊烟,感受着车水马龙的喧嚣,人间虽嘈杂,却充满了温暖明亮的烟火气,鲜活而生动。 那么,他为什么想要修仙呢?仅仅是因为这是一本修仙小说,所以他就必须按部就班地走上修仙之路吗? 不,不是的。他的答案其实很简单,也很纯粹。 那就是:既然来了,那就好好体验,好好享受这个过程。随心所欲,去看遍那些从未见过的壮丽美景,去尝遍那些想象不到的人间美味,去畅游这个精彩纷呈的世界,逍遥自在,无拘无束,不辜负这机缘巧合下的新生。 想到这里,沈远岫感觉心中豁然开朗,仿佛某种无形的枷锁被打开了。他闭上眼睛,努力摒除杂念,只是单纯地、强烈地想着:“我要打开它,看看师尊给我准备了什么。” 一种微弱的暖流,似乎从他心口的位置缓缓流向手臂,最终汇聚到他握着乾坤袋的手指上。 “啵”的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手中的乾坤袋口应声松开了一条缝隙。 沈远岫心中一喜,猛地睁开眼睛。 成功了! 然而,就在他心神激荡的这一刻,周身的气流似乎也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微微一荡,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荡开一圈细微的涟漪。 这涟漪虽弱,却足以引得旁边梨树树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雪花纷纷扬扬,在他周身飞舞盘旋。 等沈远岫从这初次成功的喜悦和周身异象中回过神来,才发现天色早已彻底黑透,夜幕上繁星点点,院中的灯笼不知何时又亮起了几盏,将院子照得朦朦胧胧。 他竟然在院子里站了这么久。 果然,修仙的最佳方式之一可能就是熬夜?而且他这修仙天赋,好像……真的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自然? 沈远岫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惊喜。 他下意识地向四周看去,然后猛地一愣。 凌回流不知何时,早已静静地站在了他身边不远处,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仿佛融入了夜色,又仿佛一直在那里守护着。 院子里的灯光温柔地照亮他半边脸庞,投下深邃的轮廓。 这时,东方的天际线已经开始微微泛白,晨光初现,一轮红日挣扎着跃出云海,喷薄而出,万道金红色的晨曦势不可挡地穿过稀薄的云层,毫无保留地照射进小院里,瞬间照亮了院子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积雪。 远处朝霞灿烂,铺满了大半个天空,绚丽夺目。 “早啊,师尊。”沈远岫看着那轮充满生命力的朝阳,光辉洒在他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脸上,和他的笑容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耀眼和温暖。 凌回流的目光从朝阳转向他,眼神似乎微微闪动了一下,点了点头,清冷的声音也仿佛被晨光染上了一丝暖意:“早。” 旭日东升,这确实是崭新的一天。 回到房间,沈远岫按照凌回流之前教的清洁小术法,简单洗漱了一番,又尝试着运用那“从心”的方法,成功运转灵力,烘干了洗漱时弄湿的长发,同时再次打开了那个乾坤袋。 嗯?! 沈远岫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睛猛地瞪大,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他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又深吸一口气,再次定睛看向乾坤袋内部。 乾坤袋里,简直是一个小型的服装店,各种款式,各种季节的,应有尽有。 果然,凌回流的购物方式,精髓就在于“扫荡”二字,力求一步到位。 而且最关键的是,里面的每一件衣服的款式、颜色,都精准地符合沈远岫的审美,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制。 沈远岫怀着复杂的心情,从一堆衣物中抽出一根与衣袍同色的烟蓝色发带。他扭头看向肩后披散着的、长及腰际的乌黑长发,不禁叹了口气。 活了二十八年,他一直都是清爽利落的短发,突然变成长发及腰,他虽然觉得好看,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打理。 昨天出门前,是凌回流帮他扎的头发,当时他刚睡醒脑子迷糊,借口说不会扎,师尊便顺手帮他束发了。 现在,经历了无数次尝试,不是扯疼头皮,就是束得歪歪扭扭,或者干脆散开。 沈远岫悲愤地发现,原来在修仙世界里,修炼仙法可能不是最难的,如何用一根发带把这头“不听话”的头发利落地扎起来,才是真正的入门挑战。 他此刻非常需要一本《修仙界发型速成指南》。 在尝试了第N次失败,并且感觉自己的头发快要被自己薅掉一把后,沈远岫最终选择放弃挣扎,两眼一闭,顶着一头被自己折腾得如同鸡窝般凌乱的长发,视死如归地打开了房门,走向院子。 算了,反正这山上除了师尊也没别人,形象什么的,暂时不重要了。 到了院子里,晨曦正好,金色的阳光透过梨树枝桠的缝隙,在铺满白雪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一眼就看到凌回流穿着一身淡蓝色的云纹长袍,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那一头标志性的白色长发被一根简单的玉簪高高束起,一丝不苟。 他正闭目盘膝坐在梨树下的一方石凳上,仿佛与周围的冰雪、梨树、晨光融为一体。 为什么别人的头发就这么“听话”?沈远岫内心小小地哀嚎了一下。 “师尊。”沈远岫走近,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凌回流行了个礼,下意识地想用手理了理额前垂落的碎发。 听到沈远岫的声音,凌回流缓缓睁开眼睛。 目光落在沈远岫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上时,他微不可察地愣了一下,随即,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凤眸里,极快地掠过一丝笑意。 “过来。”凌回流朝他招了招手,声音依旧平淡,但眼神里的那点笑意却让沈远岫敏锐地捕捉到了。 沈远岫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敢用手里这根发带打赌,师尊绝对是在笑他这头失败的“杰作”。 但他还是认命地走了过去,依言背对着凌回流,在另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把后脑勺和一头乱发交给了对方。 凌回流并未取出梳子,只是指尖微动,一股柔和的无形气流便拂过沈远岫的长发,瞬间将那些毛躁和纠结抚平。 接着,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与他袍色相近的蓝色发带,动作轻柔而熟练地开始梳理、束发。 在沈远岫手上怎么也不听话的头发,到了凌回流手中,立刻变得服服帖帖,不过片刻功夫,一个利落的高马尾就束好了,既清爽又不失少年意气。 “谢谢师尊。”沈远岫转过身来,面对凌回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清爽的发型让他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这时,一阵不合时宜的“咕噜”声,突然从沈远岫的肚子里清晰地传了出来,在安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响亮。 凌回流眼中的笑意更明显了一些。 “师尊,我……”沈远岫的脸颊微微泛红,尴尬地想要解释。 “无事。”凌回流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在意,然后伸手指了指石桌上不知何时摆放好的几碟精致糕点,“先用些点心。” 沈远岫顺着凌回流所指方向一看,眼睛顿时亮了。 桌上摆着三碟糕点,一碟是洁白的梨花形状,一碟是淡粉色的桃花酥,还有一碟是浅绿色的叶片状糕点。每一碟都做得小巧精致,模样十分可口,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师尊,这是……你做的?”沈远岫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目光几乎黏在了糕点上,难以置信地问道。 他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清冷出尘的师尊,和充满烟火气的厨房联系在一起。 “嗯。”凌回流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沈远岫震惊了。 他这哪是抱上了一条金大腿啊,这简直是找了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能当保镖的万能“男妈妈”啊。 他再也顾不上客气,拿起一块梨花糕就放入口中。糕点入口即化,清甜不腻,带着梨花的淡雅香气,口感绵密细腻。 呜呜呜,太好吃了! 他一块接着一块地往嘴里塞,吃得两颊鼓鼓囊囊。 旁边的凌回流看着他这毫无形象的“疯狂”进食模样,眼中的笑意一直未曾消散,甚至还亲手执起茶壶,倒了一杯温热的清茶,轻轻放在沈远岫的手边,免得他噎着。 “凌回流!凌回流!我来看你了!你小子还没死吧?”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却略显聒噪的声音,突然从院门方向传了过来,打破了院中的宁静。 这声音来得太过突兀,正埋头苦吃的沈远岫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嘴里的糕点还没来得及全部咽下,一口气没顺过来,顿时被噎住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从他嘴里爆发出来,咳得他满脸通红,眼泪都飙出来了。 凌回流几乎是立刻伸出手,动作轻柔却有效地拍着沈远岫的后背,帮他顺气,同时,目光淡淡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瞥了一眼正大大咧咧走进来的那个明黄色身影。 沈远岫好不容易从咳嗽里稍微缓了过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抬头往院门口看去。 只见来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模样,头戴一顶精致的玉冠,身穿一件极其扎眼的明黄色缎面长衫,袖口和衣摆处用金线勾勒出繁复的云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腰间佩带着一把白玉长笛,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晃动。他面容俊朗,眉眼带笑,自带一股风流不羁的气场。 然而,在看清沈远岫的脸后,来人脸上那灿烂的笑容瞬间定格,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整个人僵在原地,活脱脱一幅大白天见到鬼的惊悚表情。 “你……你你……”来人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唰”地一下移动到沈远岫的面前,伸出手指,似乎想碰碰沈远岫的脸确认是不是真的,甚至下意识地就想掐上去。 然而,他的手指还没碰到沈远岫的脸颊,凌回流已经面无表情地一掌拍出,看似轻描淡写,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直接将那明黄色的身影推得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被推开后,那人非但不恼,反而拍了拍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换上了一副“原来如此”的恍然表情,喃喃道:“是真的啊……我还以为我眼花了,或者你小子终于想不开……” 沈远岫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行为古怪、衣着更扎眼的“小黄人”。 凌回流冷冷地瞥了“小黄人”一眼,脸上写满了“不想搭理”四个大字。 “师尊,这位是……?”沈远岫决定忽略那个奇怪的人,转头向凌回流询问道。 “什么!小岫岫!你……你忘记我是谁了吗?”来人一听沈远岫这话,立刻又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不可置信的表情,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但没等沈远岫回答,他又自顾自地露出一脸了然,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哦……对,是了,现在这样,也难怪……” 小岫岫?!这是什么鬼称呼啊?! 沈远岫听得头皮发麻,决定继续无视这个奇怪家伙的自言自语,坚持看着凌回流,等待答案。 “小黄人”见凌回流不吱声,沈远岫也不理他,便自顾自地整理了一下刚才被凌回流推搡得有些凌乱的衣袍,然后又恢复了那副风流倜傥的模样,走了过来,在沈远岫对面的石凳上潇洒地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开口道:“本人明煜,是你家师尊凌回流这个万年大冰块为数不多的、交情过命的好友。” 他特意强调了“为数不多”和“过命”。 凌回流依旧没什么表示,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可能是默认,但沈远岫觉得更大概率是懒得理他。 “明煜仙君好。”沈远岫出于礼貌,还是向明煜行了一礼,心里却吐槽这个仙君怎么看起来这么不靠谱。 “对了,明煜仙君,”沈远岫想到那个奇怪的称呼,忍不住直视明煜,问道,“您是怎么知道我叫什么的啊?是师尊告诉您的吗?” 他记得自己好像还没正式向明煜介绍过自己。 “你的名字我怎么会不知道啊,”明煜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语气自然得仿佛天经地义,“我……”他话还没说完,桌子底下,凌回流就已经毫不留情地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力道之大,让明煜“嗷”地痛呼了一声,差点从石凳上蹦起来。 “仙君,您怎么了?”沈远岫看着突然龇牙咧嘴、表情扭曲的明煜,奇怪地问道。 明煜不着痕迹地瞪了面无表情的凌回流一眼,深吸一口气,重新坐稳,又端回他那“翩翩公子”的形象,清了清嗓子,强行解释道:“没、没事!脚滑了一下!我和你师尊什么关系啊!他破天荒收了个宝贝徒弟,这么大的事儿,我还能不知道吗?!知道你名字不是很正常!” 沈远岫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哦”了一声,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小岫岫,我跟你说啊……”明煜似乎为了缓解尴尬,又或许是本性如此,再次贱兮兮地凑近沈远岫,脸上带着一种“我告诉你个大秘密”的神秘微笑,朝沈远岫招了招手,示意他耳朵凑过来一点。 沈远岫虽然觉得这家伙不太靠谱,但好奇心还是被勾了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稍微倾身过去。 “沈远岫。”就在明煜的嘴唇快要碰到沈远岫耳朵,沈远岫也竖起耳朵准备听八卦的关键时刻,凌回流那清冷的声音,不高不低,突然插了进来。 听到师尊连名带姓地叫自己,沈远岫条件反射般猛地坐直了身体,其速度之快,堪比军训时听到教官口令。 别问,问就是上学时候被老师点名锻炼出来的条件反射。 “这本书你先拿去,照着上面自行参悟修炼。若有不懂之处,可来问我。” 凌回流从他那看似普通的乾坤袋里掏出一本线装古籍,递给了沈远岫。书的封面是淡青色的,上面用洒脱不羁的笔法写着两个大字——《逍遥》。 沈远岫连忙双手接过书,恭敬地道:“好的,谢谢师尊。” 封面上的“逍遥”二字,笔走龙蛇,潇洒飘逸,自由奔放,光是看着,就仿佛能感受到一种无拘无束、超然物外的意境。 刚刚入门修仙的小沈同学,看着手中这本散发着神秘气息的“修仙秘籍”,心里就像被小猫爪子挠了一样,好奇得不行,迫不及待地想马上打开看看里面到底写了什么神奇的功法。 于是,他压下对明煜那个“大秘密”的好奇,对凌回流说:“师尊,那我想先回房去看看这本书,就先失陪了。” 凌回流点了点头。沈远岫站起身来,又向凌回流和明煜行了一礼,这才抱着书,快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小岫岫,那你好好修炼哦~”明煜在他身后挥着袖子,笑眯眯地喊道,“回见哦~” 那语调,怎么听都带着点幸灾乐祸和看好戏的意味。 等沈远岫的身影消失在廊道尽头,明煜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扭过头,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直直看向目光仍停留在沈远岫离开方向的凌回流,压低了声音问道:“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看起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凌回流缓缓收回目光,落在石桌上那杯已经凉透的茶水上,摇了摇头,声音低沉:“不知。” “不知?”明煜皱紧了眉头,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难道不是你暗中做了什么,触动了什么禁制,或者找到了什么逆转时空的法子?” 凌回流抬起眼,看向明煜,眼神深邃而复杂,再次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若知晓,何须等到今日。” “那这……”明煜指了指沈远岫离开的方向,一脸困惑,“难道是天道无常,他自己……回来的?” 凌回流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沈远岫房间的方向,缓缓道:“无论如何,他回来了,便是最好。” 明煜看着他这副样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轻叹,语气也软了下来:“算了,他在这里,总比……唉,对你来说,确实是件好事,天大的好事。” 一阵山风吹过,卷起梨树上的些许积雪,纷纷扬扬落下。 第4章 第 4 章 沈远岫回到房间,迫不及待地翻开了那本《逍遥》。 “该吃吃,该喝喝,一切顺其自然,万事从心而为。” 扉页之后,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的玄奥图谱或复杂口诀,而是一行写得歪歪扭扭、如同狗爬般的字迹。每一个笔画都仿佛有自己的想法,拼凑起来的每一个字都张牙舞爪,充满了不羁的野性,倒是以一种奇特的方式,生动形象地诠释了“逍遥”二字的精髓。 无拘无束,随心所欲。 不过沈远岫看着这字,反而生出几分亲切感。别看他现在长得俊美清秀,但他写的字,那也是被老师评价为“龙飞凤舞”、“各有想法”的“八爪鱼”体。 看来这著书之人,也是个不拘小节的妙人。 感叹完这独特的“开篇寄语”,沈远岫继续往后翻。 第一式,探求己心,明心见性,定之以志,寻逍遥之心; 第二式,顺意而为,天人合一,身心无碍,行逍遥之姿; 第三式,宁静致远,超然物外,怡然自得,达逍遥之境…… 整本书并不厚,很快便翻到了底。 沈远岫合上书,有些疑惑。 书中确实阐述了三重境界,也对应着三式剑招的核心理念,但具体的剑招图谱、灵力运转路线等等细节,却一概没有。 沈远岫琢磨了几日,没琢磨出个头来。 趁着凌回流在院中赏雪,沈远岫拿着《逍遥》走了过去,恭敬地问道:“师尊,为何这书中只记载了心法境界和剑意总纲,却未见具体的剑招图谱和修行法门啊?” 他晃了晃手中的书。 凌回流的目光从远处的雪景收回,落在沈远岫年轻而充满求知欲的脸上,平静地答道:“逍遥不拘泥于形。” 听到凌回流的话,沈远岫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师尊,我明白了。可是……”沈远岫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我还没有佩剑,这剑式该如何练起?” “拿着。”凌回流似乎早有准备,手中光芒一闪,便多出了一把木剑。 剑身看似普通木质,却隐隐泛着金属般的光泽,触手温润,剑刃处竟能感受到一丝锋锐之意。剑柄上刻着一颗简单的五角星图案,末尾系着一簇鲜艳的红色剑穗,随着动作轻轻摇曳。 “这便是你的佩剑。”凌回流将木剑递给他。 虽是木剑,却难掩其不凡。 沈远岫郑重地接过木剑,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这把剑本就该属于他。 从这一刻起,他正式开始了在这个世界的修仙生活。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不知不觉,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五个年头就在这雪山小院中悄然流逝。 这一日,阳光正好,透过梨树如今已是枝繁叶茂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 一位身姿挺拔的少年,正站在盛开的梨花树下,手持一把木剑,身姿如松。 五年的时光,将他从一个略带稚气的少年,雕琢成了一位风姿卓然的青年。 他的面容长开了些,褪去了少年的圆润。 一头乌黑的长发用一根蓝色发带高高束起,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飘扬。他的眼神坚定而专注,周身隐隐流动着一股圆融自然的气息。 少年身着一袭简单的青色练功服,衣摆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他缓缓举起手中的木剑,剑尖遥指天空。周围的梨花似乎也被他那股独特的气质所吸引,花瓣无声飘落,环绕在他周身,与他的剑舞相得益彰。 少年挥剑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流畅而充满了内在的力量感。 随着一个圆融自如、恰到好处的收势,少年缓缓停下,木剑剑尖轻轻点地,他微微喘息着,额角有细密的汗珠。 这个少年,正是穿到这个世界已整整五年的沈远岫。 “师尊,怎么样?”沈远岫收剑而立,转头看向坐在梨树下那块青石上的凌回流。 凌回流的目光从沈远岫身上缓缓移开,望向远方层峦叠嶂的雪山,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而笃定:“形意相合,神韵初具。你的第一重境界,已然稳固。” 沈远岫听后,一直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巨大的喜悦冲上心头,他忍不住原地蹦跳了一下,嘴角疯狂上扬,欢呼道:“好耶!五年!我终于把第一式练成了!” 一直在旁边安静卧着的白鹿,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快乐,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他的身边,亲昵地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臂。 沈远岫伸出双手,一把捧住白鹿的脸,然后笑着狠狠地揉了一把。白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拟人化的错愕,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它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宽容和温和,仿佛在说:“好吧,看在你这么高兴的份上,今天就允许你这样放肆一次。” 这五年,沈远岫心无旁骛,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逍遥》第一式的修炼上。 一个最简单的起手式,他可以反复练习成千上万次,直到肌肉形成本能。与凌回流的对练更是家常便饭,从最初的一招都接不住,到后来能够有来有回地过上几招。 他几乎是两眼一睁就开始琢磨剑意,半夜若是突然惊醒,都能下意识地挥出第一式的雏形。 这期间,他练废了不知道多少件练功服和鞋子,院子里的梨树也时常被四溢的剑气无辜波及,掉下不少枝枝叶叶。 然而,神奇的是,凌回流给他的那把木剑,在这五年高强度的使用和对练中,不但没有丝毫损坏,甚至连个划痕都没有,反而变得越来越温润,剑锋处蕴含的锐意也愈发明显。 五年,沈远岫长高了,身形挺拔,但依旧比凌回流差了半个头;他变强了,体内灵力充盈,对“逍遥”剑意有了深刻的体会,但依旧只精修了第一式。 不过,小沈同学对自己的学习成果非常满意。 厚积薄发,基础扎实最重要。 凌回流看着他那毫不掩饰的兴奋和快乐,眼中那惯有的清冷似乎融化了些许,浮现出清晰可见的笑意。 他缓缓站起身,拂去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向不远处的厨房。没过多久,凌回流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面。 面条根根分明,汤色清亮,上面卧着一个圆润的荷包蛋,旁边点缀着几片翠绿的青菜和几片薄薄的肉片。 沈远岫看到这碗面,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这五年来,他一直跟着凌回流生活,饮食起居基本都是凌回流负责。 他曾经试图展示一下自己那仅限于“煮泡面”和“煎鸡蛋”的厨艺,结果差点把厨房点着之后,就被凌回流严禁再靠近灶台了。 每一次品尝凌回流的手艺,沈远岫都会在心里感叹:如果师尊哪天不想修仙了,去人间开个酒楼,绝对能成为一代食神,赚得盆满钵满。 感谢老天爷让他五年前在那个夜晚遇到了凌回流,不然,以他自己的厨艺水平,在这个物资可能没那么便利的修仙世界,他很可能不是死于剧情杀,而是死于自己之手——被自己毒死或者饿死。 “给。”凌回流将面碗放在石桌上,又递过来一个看起来鼓鼓囊囊的乾坤袋,“奖励。” 沈远岫连忙向师尊行了一礼,真诚地说道:“谢谢师尊!” 他接过乾坤袋,神识往里一探,好家伙!里面各种闪着宝光的矿石、灵气盎然的药材、瓶瓶罐罐的丹药、甚至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法器。 种类繁多,而且品质看起来都极高。 很好,这很凌回流,送礼风格一如既往的“壕”无人性且简单粗暴。 这五年间,他也偶尔会跟着凌回流下山“采购”。 主要是凌回流采购,他负责围观和拎包。 凌回流那“扫荡式”的购物风格早已深入人心,山下的老板们一看到他,就如同看到了移动的财神爷,笑得见牙不见眼。 在这日复一日的熏陶下,现在的沈远岫已经可以一脸平静、内心毫无波澜地把这个装满宝物的乾坤袋收进自己的储物法器里了。 收好“奖励”,他就在石桌边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面条劲道,汤味鲜醇,荷包蛋火候恰到好处,一切都是熟悉的味道,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和满足。 凌回流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些。他坐在沈远岫的对面,静静地看着他吃,偶尔会将他手边凉了的茶水换成温热的。 这一刻,梨花树下,师徒二人,一人大快朵颐,一人静默相伴,共享着这份简单而又温馨的时光,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待沈远岫吃完最后一口面,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时,凌回流看着他,语气平淡地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准备一下,三日后,你便下山去吧。” “下山?!”沈远岫惊得手一抖,刚拿起的筷子就“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他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凌回流,“师尊,您是说现在?就让我一个人下山?凭我这五年就练成一式的能力?” 他对自己这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对付普通小妖小怪或许还行,真要遇到什么大麻烦,恐怕够呛。 凌回流俯身,动作自然地捡起掉在地上的筷子,指尖微动,一个清洁术法便让筷子光洁如新。他将筷子轻轻放在碗边,然后才抬眼看向一脸惶惑的沈远岫,淡淡开口道:“唯有入世,历经红尘百态,体会世间冷暖,方能真正明白何为‘逍遥’,方能践行‘逍遥’。闭门造车,终是镜花水月。” 听到凌回流的话,沈远岫沉默了。他明白了师尊的用意。 逍遥之心,或许可以凭借悟性获得,但逍遥之行,却必须在万丈红尘中实践。 他需要亲自踏入那片广阔的天地,去经历,去感受,去碰撞,才能真正领悟“逍遥”二字的真谛。 “弟子……明白了。”沈远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忐忑和不舍,郑重地点了点头。 “拿着。”凌回流又递过来一个样式古朴的乾坤袋,袋口绣着隐秘的银色纹路,“保命。” 沈远岫知道,这绝对是师尊给他准备的保命底牌,无比郑重地双手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 至于钱财盘缠之类的,沈远岫倒是不缺。这五年来,每逢他的生辰、新年,或者他修炼有所突破时,凌回流都会给他一个大大的“红包”,里面塞满了各种灵石和灵币。 再加上他平时在山上基本没有花钱的地方,五年下来,沈远岫的小金库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足够他在山下挥霍很长一段时间了。 下山的日子,转眼即至。 那一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明煜也来了,他依旧穿着一身扎眼的明黄色长衫,手里却夸张地拿着一条白色手绢,装模作样地擦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哭天抢地,仿佛下山是要去赴死一般。 “小岫岫!我可怜的小岫岫啊!”明煜扑上来想抱沈远岫,被凌回流一个眼神制止,只能改为抓着沈远岫的胳膊摇晃,“你说凌回流这人怎么这么狠心!你还这么小,这么单纯,修为也才刚入门,怎么能让你一个人下山呢!这跟把小羊羔扔进狼群里有什么区别啊!” 沈远岫被他晃得头晕,无奈地笑了笑,试图挣脱:“明煜仙君,我不小了。而且我是下山历练,是正经的修行,又不是下黄泉了,您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他实在无法理解明煜这过于充沛的情感表达。 “我不管!他就是做得不对!狠心!无情!冷漠!”明煜松开他,转而用手绢指着凌回流,一脸控诉,“而且你这和下黄泉有什么区别啊!外面世界多危险啊!人心叵测啊!” 每次跟这位“小黄人”仙君交流,沈远岫都感觉脑仁疼,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师尊,明煜仙君,时候不早,弟子告辞了。”沈远岫不再理会戏精上身的明煜,转向凌回流,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这五年,师尊亦师亦父,对他悉心教导,关怀备至,此恩此情,他铭记于心。 凌回流看着他,深邃的眼眸中情绪翻涌,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句平淡的叮嘱:“一切小心。”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沈远岫恭敬应道,他直起身,转身,沿着下山的小路,一步步走向未知的远方。 明煜在他身后挥舞着手绢,声音带着夸张的哭腔,大声喊道:“小岫岫!一定要保重啊!遇到打不过的记得跑!跑快点!记得常回来看我们啊——” 听到明煜这声情并茂的“送别”,沈远岫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一跤。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加快了脚步。 等沈远岫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被葱郁的树木遮挡,明煜脸上的眼泪和悲伤瞬间收得干干净净,仿佛刚才那个哭得不能自已的人不是他。 他随手将那条白手绢扔到一边,手绢在空中化作点点光粒消失。 “你就真这么放心让他一个人下山?”明煜走到凌回流身边,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语气带着一丝严肃。 凌回流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沈远岫消失的方向,没有回答。 沈远岫沿着山路走了大半日,终于走出了雁空山脉的范围。眼前的景色逐渐开阔,出现了农田和村落的气息。 他按照凌回流给的一张简易地图指示,朝着最近的一个较大城镇方向走去。日落时分,他抵达了一个位于山坳处的村庄。 村庄看起来宁静而普通,夕阳的余晖给土黄色的房屋和袅袅炊烟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村口有一棵巨大的老槐树,树下有几个老人正坐在石凳上悠闲地下着棋,旁边围着几个看棋的孩子。 沈远岫站在村庄的入口,不知为何,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若有若无的异样气息,夹杂在正常的乡村气味中,让他心头微微一动。 他收敛起自身的气息,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普通的游学少年,迈步走进了村子。 村口槐树下下棋的老人们注意到了他,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尤其是在看到他腰间随意挂着的那把看似平平无奇的木剑时,几个老人的眼神停顿了一下,互相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很快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专注于棋盘上的厮杀。 “小伙子,看你这打扮,是外地来的吧?来这儿有啥子事啊?”一位看起来年纪最大、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粗布长衫、衫上打着几块补丁的老大爷,主动开口叫住了沈远岫。 他皮肤黝黑粗糙,脸上布满皱纹,但一双眼睛却透着一股精明。他一边问,一边用烟杆敲了敲鞋底。 沈远岫停下脚步,礼貌地答道:“老伯您好,我是游历路过此地的,想找个地方借宿一晚,明日便走。”他刻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单纯无害。 “游历啊……”老伯浑浊的眼睛打量了一下沈远岫,尤其是在他那张过分年轻俊俏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来了就是缘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天都快黑了。你要是不嫌弃,就在我家住一晚吧?我家就我一个老头子,地方宽敞得很!” 他这话一出,旁边另外几个下棋的老人脸色都微微变了变,有人暗暗扯了扯陈老伯的袖子,有人用不赞同的眼神瞪着他,还有人低声咳嗽,似乎在暗示什么。 沈远岫将这一切细微的互动尽收眼底,心中的那丝异样感更重了。 这个村庄,这些村民,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这位老伯的热情,也显得有些突兀和急切。他沉吟片刻。直觉告诉他,这个村庄可能隐藏着什么。 想到这里,他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那就多谢老伯收留了!正好我这几天赶路也累了,就在贵宝地休息一晚,打扰您了。” 见他答应住下来,老伯脸上笑容更盛,仿佛松了口气,连忙站起身来,对其他几个脸色不太好看的老人说道:“行了行了,你们接着下,我带这小哥去我家安顿一下。”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反应,便热情地领着沈远岫往村子角落里一处看起来有些偏僻、略显破败的院子走去。 在路上,通过简单的交谈,沈远岫得知这位大爷姓陈,村里人都叫他“陈老伯”。他自称一辈子没娶妻生子,就一个人住在村尾。 越是靠近陈老伯的家,沈远岫心中那股莫名的违和感就越发清晰。 夜幕,缓缓降临。 “探求己心,定之以志”,出自先秦时期的《礼记》中的《大学之道》篇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太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血红色的光线穿透了夜的帷幕,将天空染成了一幅诡异的画布。 晨雾像幽灵般在地面上徘徊,它们在微弱的光线中显得格外苍白,仿佛是昨夜未散的恐惧在空气中凝固。远处的树林在晨光中投下了扭曲的影子,它们在风中摇曳,似乎在低语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阳光虽然温暖,却无法驱散这股寒意。 “这个村子安静得不像话。”说话者是一身穿青衫,手拿折扇的少年。 “我们应当谨慎一些为好。”回话的是一蓝衣少年,腰间佩有一把长剑。 这两位少年正是那日在茶肆里听书的少年。 “知道了,”青衫少年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朝远处喊道,“兄台,请留步。” 远处的那位兄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他穿着一袭青灰色的长袍,面容清秀,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显然对青衫少年的呼唤感到意外。 “阁下是叫我吗?”他礼貌地问道,声音温和而有礼。 青衫少年点了点头,快步走向他,脸上带着一抹好奇的微笑。“是的,兄台,我看你在村中徘徊,似乎是在调查什么,不知是否愿意与我一同探讨此地的一些奇异之事?” 兄台微微一笑,看了看青衫少年,又看了看跟在青衫少年后面的蓝衣少年。 “我确实是在调查,不过,你们又是何人?又为何来到此处?” 青衫少年拱了拱手,自我介绍道:“在下林溪,是一散修,这是我的好友,景行。近日听闻此地发生了不少怪事,故而特来探查。” 兄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原来是这样,我名为沈远岫,也是一名散修。我只是最近恰好来到这里,感觉到有一丝古怪。不知林兄是否可以告知我这村庄的古怪之处?” 景行扯了扯林溪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告诉他人这些信息。 林溪微微一笑,没有理会景行的示意,环顾四周,确认没有旁人之后,低声说道:“沈兄,这村庄名叫青石村,而它的古怪之处,确实非同小可。我们听说,这个村庄频频发生怪事。” 他顿了顿,继续道:“首先,有人反映,每到深夜,村外的树林中便会传来奇怪的声音,有时像是低语,有时又像是哭泣,甚至有人声称看到了一些模糊的身影在林间穿梭,但追过去时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其次,有时村庄附近会莫名出现一滩血迹,却不见任何尸体,而且村庄也没有少任何人。 再者,有人说,村后山中那个庙宇,供奉的神像是会吃人的。 最奇怪的是村民对这些事熟视无睹,依旧过着他们平常的生活,我们也是从来过这个村庄的外来人嘴里听到这些奇怪的事。” 沈远岫眉头紧锁,沉吟道:“这些怪事确实不寻常。林兄,景兄,我们既然都对此感兴趣,不如联手调查,或许能发现一些线索。” 林溪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景行没有什么反应,林溪一脸微笑,趁景行没有注意,用力按了按他的头,帮他答应了。 谁说点头不是答应呢,物理外力也算。 沈远岫见他们答应下来,便转身向前走,说道:“那林兄,景兄,我们要不先去那个庙宇看看。” “好啊好啊。”林溪在他身后说道,正要抬脚追上沈远岫时,景行拉住了他。 “不是说了要谨慎,你怎么把任务信息说出去了!”景行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从语气可以听出他很不理解。 “你看沈兄周身的灵力温和,却又不失锋芒,再加上他身上穿的用的可是十分珍贵的宝物制成的,说不定是哪个修仙大族的小少爷出来历练了。”林溪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和他合作可以方便我们完成任务,再说了,他身上保命的东西肯定不少。” “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沈兄是个好人。” “可是……”景行还是不太信任沈远岫。 “林兄,景兄,你们怎么还站在原地呢。”沈远岫走出一段距离后,发现那两人没有跟上,便停下来转身问道。 “来了来了,沈兄你等等我们。”林溪没有继续和景行解释,抬脚向沈远岫走去。 想说的话被打断,景行看着林溪的背影,叹了口气,也向沈远岫的方向走去。 沈远岫看他们俩跟了上来,就转身继续向庙宇方向走去,与此同时,在林溪和景行看不到的地方,沈远岫的嘴角疯狂上扬。 林溪,景行,散修?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在尽力表演~ 虽然沈远岫没看过他穿进的书,但他有一个看过这本书还喜欢分享的朋友啊。 景行,正是那本书的主角攻,而林溪是他的好友,也是主角攻受感情的一大助力。他们也不是散修,而是这个世界三大仙门之首——易心门的弟子。 有主角出现的地方,一定会发生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你说对吧,某位小学生名侦探。 沈远岫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没想到下山后不久就遇到怪异事件了,还碰到了主角,这次历练肯定不会简单了。 希望主角的新手保护期还没过,也希望他的没过,沈远岫祈祷着。 在村后山上,坐落着一座古老的庙宇,飞檐翘角在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如同海市蜃楼般不真实。香火的烟雾从庙宇的每个角落缓缓升起,与山间的薄雾交织,营造出一种朦胧而诡异的氛围。 庙宇的大门敞开着,门上雕刻的神兽在香火的映照下,眼神似乎活了过来,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光芒。 踏入庙宇,映入眼帘的是大殿中央的巨大香炉,香炉中燃烧的檀香散发出浓郁的香气,烟雾缭绕,让人的视线变得模糊。这些烟雾在空气中缓缓舞动,仿佛有生命一般,时而凝聚成各种奇异的形状,时而四散开来,如同幽灵般在庙宇内游荡。 在庙宇的深处,有一尊金身的神像,它的面容在香火的烟雾中显得模糊不清。 庙宇的四周,摆放着一排排的长明灯,灯火在微风中摇曳,投射出忽明忽暗的光影。 沈远岫站在神像前,端详起神像来。 这神像看着有些熟悉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这里也会有白衣仙君的神像。”林溪走到沈远岫身边,略微惊奇地说道。 “白衣仙君?”沈远岫疑惑道。 “你居然不知道白衣仙君的故事!”林溪震惊地看着沈远岫,眼神仿佛在说“你是什么时候的古人”。 沈远岫无语地看着他,林溪咳嗽了几声,把白衣仙君的光荣事迹以说书先生的方式告诉了沈远岫。 白衣白发,一把黑剑? 听这描述,白衣仙君,不会是凌回流吧? 沈远岫摸了摸下巴,猜测到。 不过,他的朋友可没和他说过书里有白衣仙君救世这件事。 “在易心门附近,也有一座白衣仙君的庙宇,里面的神像和这里的简直是一模一样。”林溪打开折扇,摇了摇说道,“不过想想也很正常,毕竟仙君救了世人啊,这里有神像也可以理解。” 林溪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轻松,但提及白衣仙君时,眼中不禁流露出敬意。白衣仙君,传说中的救世英雄,以其慈悲和力量被世人所敬仰。在易心门附近那座庙宇中,白衣仙君的神像同样被供奉着,接受着四方信徒的朝拜。 “不过,”林溪的目光在庙宇内部扫视了一圈,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这里的神像似乎有些不同,总感觉有股说不清的气息。” 他的话语突然中断,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来形容他的感受。 “这里的神像,似乎更加……” 景行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的目光在神像上徘徊,试图捕捉那一丝难以言喻的差异,“更加栩栩如生,仿佛有生命一般。” 沈远岫走近神像,仔细观察着神像的每一个细节。他发现神像的底座上刻着一些奇异的符号,这些符号与常见的祭祀文不同,更像是某种古老的秘文。 “这些符号,你们看见过吗?”沈远岫指着底座上的符号问林溪和景行。 两人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一个声音突然从神像后面传来。 沈远岫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影从神像后缓缓走出。那人穿着朴素的道袍,面容清瘦,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觉。他手持一根拂尘,步伐稳健,显然不是普通的村民,而更像是庙宇的守护者或是修行之人。 沈远岫微微一怔,随即恢复了镇定,礼貌地回答道:“道长,我们只是路过此地,听闻白衣仙君的庙宇香火鼎盛,便进来看看。我们对仙君十分敬仰,绝无冒犯之意。” 道士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打量了一番,似乎在判断他们的真实意图。庙宇中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紧张,香火的烟雾在他们之间缭绕,使得道士的身影显得有些飘渺不定。 过了一会儿,那道士眼中的警惕渐渐褪去,换上了一副和善的神色:“贫道镜月,是这座庙宇的守庙人。方才见三位在此议论,还以为是外来的盗贼或是不敬之人,故而出声询问。” 林溪展开折扇,轻轻摇了摇,微笑着说:“镜月道长误会了,我们对白衣仙君只有敬意,绝无冒犯之意。只是刚才风起烟绕,神像似乎有所变化,让我们颇感惊奇。” 镜月道长点了点头,似乎对林溪的话并不感到意外:“这座庙宇历史悠久,每逢特定的时节,庙宇中的确会出现一些难以解释的现象,村里的人都说这是仙君显灵。” 沈远岫装作好奇地问道:“道长,您在此守庙,可曾亲眼目睹过什么奇异之事?” 镜月道长沉吟片刻,神秘地说道:“有些事情,不可说,不可说。”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都能感受到这位守庙人话语中的深意。他们知道,这里的秘密可能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 沈远岫恭敬地行了一礼:“多谢道长解惑。我们无意打扰,既然已经参拜过仙君,就不再多留,以免给您添麻烦。” 镜月道长微微颔首,拂尘一挥,示意他们可以离开。 三人在道长的注视下向神像行礼,然后缓缓退出了庙宇。 “这座庙宇藏着不少秘密啊。”林溪摇着他的折扇,缓缓说道。 景行的手紧了紧腰间的剑柄,说道:“这些秘密可能并不简单,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 林溪合上折扇,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兴奋,显然对于即将揭开的秘密充满了期待。 沈远岫也点了点头,回头看过去,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庙宇的瓦片上,给这座古老的建筑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第6章 第 6 章 “你去后山的神庙了?”沈远岫刚回到村子里,陈老伯就急匆匆地走过来问道。 沈远岫点了点头,有点奇怪陈老伯的态度。 陈老伯刚要张嘴说些什么,看到沈远岫身后的林溪和景行,又把嘴闭上了。 沈远岫见状,说道:“陈老伯,没事,他们是我的朋友。” 陈老伯听沈远岫这样说,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他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在附近,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小沈啊,我们村里的神庙虽可以村外人祭拜,但村里人其实并不欢迎村外人进神庙。你们最好不要跟村里人说你们进了神庙,以后也最好不要再去了。” 沈远岫皱了皱眉,转头看了看林溪和景行,两人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陈老伯,这是为什么啊?村外人不是可以进去祭拜吗?”沈远岫问道。 陈老伯叹了口气,态度强硬起来,说道:“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我这是为你们好。”说完,陈老伯转身离开了,留沈远岫三人在原地。 “这个村子果然不简单。”林溪打开折扇,摇了摇,“那个老头肯定知道村里发生怪事的原因。” 夕阳把整个村子缓缓笼罩在一片不祥的绯红之中,整个村子,就像是一幅被夕阳染血的古老画卷,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与不安。 “沈兄,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明天再一起调查。”林溪合上折扇,看着沈远岫说道。 沈远岫点了点头,准备转身离去。 “沈兄,你这是住在村子里吗?”林溪突然问道。 沈远岫点了点头,说:“我就是住在刚刚那个陈老伯的家里。”沈远岫朝村子西北角指了指,示意陈老伯家在那里。 “那你昨晚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林溪紧接着问道,表情严肃,景行也表情严肃地看着沈远岫,等待他的回答。 沈远岫仔细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林溪的眉头紧锁,显然对沈远岫的回答感到不解。“你确定吗?一点声音都没有?比如风声、树叶摩擦声,或者是……动物的声音?”他追问,显然不想错过任何可能的线索。 沈远岫再次回想,他的眼神清澈,显得无比真诚。“真的没有,昨晚我睡得很沉,什么也没听到。”他回答得坚定,眼神中没有一丝闪烁。 林溪看着沈远岫脸上认真的神情,确定了他没有撒谎后,小声嘟囔道:“这怎么可能呢?明明就是在那里发现的啊!” 景行的表情也十分凝重,移开了视线,盯着村子的西北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远岫看着一个“自言自语”,一个“站立发呆”,皱了皱眉,问道:“那里是发生了什么吗?” 听到沈远岫的声音,林溪猛地回神,急忙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这个村子不是很古怪吗?想着沈兄你既然住在这里,应该可以发现一些古怪。” 林溪的话音刚落,沈远岫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警觉。他意识到,林溪和景行可能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或者他们正在寻找某种特定的线索。 “古怪?”沈远岫故意放慢了语速,试图从林溪的反应中寻找线索,“这个村子确实有些不同寻常,但你们说的古怪,是指什么?” 林溪显然没有预料到沈远岫会追问得这么直接,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含糊其辞地说:“啊,这个嘛……就是一些小事,比如村民们的行为啦,或者是村子里的一些传说,就是我们刚见面的时候说的那些。” 刚见面的时候说的那些?他们这是把他当傻子了吗?这是当他看不到听到他的回答的时候他们脸上的表情吗?他们的脸上的就写着“昨晚村子西北角出了事”。 但他沈远岫是谁啊?超级配合的“专业演员”。 尽管对方的演技不好,他也是可以“接上戏”的。 沈远岫努力控制住脸上的表情,装作一脸了然的表情,说道:“哦,是这样啊,一时半会儿我们也查不出什么,那我们还是明天再去调查吧。” 林溪和景行相互对视一眼,见沈远岫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两个人都悄悄松了口气,林溪连忙点头,一边转身向前走一边向沈远岫挥手,说道:“沈兄,那我们明天见。”其背影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景行向沈远岫点了点头,也转身跟上了林溪的步伐。 两个人走得飞快,快到都忘记他们是御剑来的,也可以御剑回去的。 等两人走远,沈远岫再也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了,放声大笑起来。 还是“未完全体”的主角团呢,脸上是藏不住一点事的。 笑了一会儿,沈远岫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从主角团的神情和表现,他意识到林溪和景行隐瞒的那件事十分棘手,这个村子也不只是他们所说的“古怪”这么简单。 夜幕低垂,星辰稀疏,一轮残月悬挂在天际,洒下朦胧的银光。村子里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狗吠和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沈远岫抬腿向那片黑暗走去。 在这样的夜晚,一切都显得异常安静,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让人感受到一种超越现实的宁静与恐惧。 四周的树木在月光的映照下,投下了长长的影子,这些影子在夜色中扭曲变形,如同一群无声的幽灵,在月光下翩翩起舞。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让人不寒而栗。 “今晚我们就守在这里,我就不信抓不到那个怪物!”林溪拍了拍景行的肩膀,又挺起自己的胸膛,拍了拍,说,“我们都到这里了,肯定可以抓住它的,放心,有我在呢。” 景行看了看林溪,什么也没说,扭过头看着前方的空地。林溪见景行没有理他,撇了撇嘴,也扭头看着前方的空地。 这时,林溪感觉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动了动肩膀。过了一会儿,他又感觉到被人拍了拍肩膀,他又动了动。没过一会儿他又感觉到肩膀被拍了拍,他不耐烦了,扭头对景行说:“有事就说,不要总拍我的肩膀。” 景行扭头看他,说:“我没有拍你的肩膀。” “怎么可能!都三次了,这里除了你和我还有谁啊!”林溪一脸不相信地看着景行,“我知道你想吓到我……” “还有我。”突然一个声音插入进来,打断了林溪的话。 林溪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出口的“我”字拐了一百八十个弯,他猛地转过头去,只见一个身影从树后缓缓走出,林溪握紧了手中的折扇,同时景行也握紧了剑。 等他们看清楚来的人后,两人都松了口气。 “沈兄,怎么是你啊?吓我一跳。”林溪拍了拍胸前,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我说我晚上睡不着来夜游,你信吗?”沈远岫靠在树干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溪。 “沈兄,你说,这不是巧了吗?我也是睡不着,刚好景行他没睡,我就拉他出来夜游了。”林溪笑了笑,语气缺少点底气。 哦,理解理解,这不是修仙版的苏东坡和张怀民嘛。 “是这样啊,”沈远岫笑了笑,接着话锋一转,问道,“说吧,是什么怪物?” 林溪正想点头附和沈远岫,听到沈远岫后半句,林溪猛地一愣,随即他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尴尬的笑容,他没想到沈远岫会这么直接。他看了看景行,只见景行也是一脸茫然,显然也没料到沈远岫会这么问。 “沈兄,你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林溪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掩饰自己的尴尬,眼神却有些游移,“我们不过是夜游,哪有什么怪物。” 沈远岫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他轻轻一笑,似乎对林溪的反应早有预料。“林兄,刚刚你和景兄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们这是睡不着夜游抓怪物呢。” 林溪沉默了一会儿,他知道沈远岫不是那种轻易就能糊弄过去的人。他和景行对视了一眼,看见景行朝他点了点头,他认命般叹了口气,决定坦白。 “好吧,沈兄,昨晚这里有人被怪物杀害了。” 沈远岫皱了皱眉,说道:“我可没看见青石村里有人失踪,也没看见尸体。你不会又在诓我吧。” “沈兄,这是真的。昨晚,景行突然感受到这边有点不对劲,他的直觉一向很准,所以我们就过来了,然后就看到了地上有一滩血迹,且是一地狼藉的那种。”林溪说道。“不过奇怪的是,等我们在周围搜寻完,再回来的时候,血迹就消失了。” 沈远岫听到林溪的话,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 他的朋友的确说过景行有着极其准的直觉,准到可怕的那种程度。 “如果景行都感到不对劲了,那这里一定会有大事发生。”他的朋友如是说道。 OK, fine. 他就知道主角攻这如同某位小学生名侦探一样的杀伤力。 “所以你们现在是想在这里守着怪物出现吗?”沈远岫问道。 林溪点了点头,说道:“沈兄,你看,你都来了,不如和我们一起。”景行也看着沈远岫,等待着他的回答。 “机密”都被他知道了,他还能拒绝他们吗?当然是不能的。 林溪和景行对视一眼,只要沈远岫说出一个“不”字,他们都会“和善”地请他答应他们的。 “好啊。”沈远岫点了点头,很自然地走到林溪和景行中间,和他们一起蹲了下来。 “沈兄,你确定?”林溪看着沈远岫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一时搞不懂沈远岫到底要干什么了。 沈远岫点了点头,说道:“你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什么问题,沈兄愿意加入我们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林溪连忙说道。 根据经验,一般跟着主角团闯副本是比较安全的,且一般不和主角团唱反调,是不会被炮灰掉的。 以上来自沈远岫朋友的总结。 林溪的话音刚落,景行突然站了起来,往村子的东南角看去,一脸严肃地看着那里。 见景行这样,林溪也站了起来,问道:“是那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吗?” 沈远岫也立马站了起来,说道:“那我们赶紧过去吧。” 三人迅速而谨慎地向村子的东南角移动,等他们到达村子的东南角,只见那里有一片荒废的田地,田地的中央有一个破旧的祭坛,祭坛上散落着一些破碎的符纸和大量干涸的血迹,一片狼藉。月光下,祭坛上的符文似乎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而那些符纸上的血迹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诡异。 “看这样子,那个怪物应该还没走远。”景行拿出几个通讯符,递给林溪和沈远岫,“我们分头去搜寻一下,如果有人发现了怪物,就立马联系其他两个人。” 沈远岫和林溪都点了点头,接过通讯符。 三人向不同的方向搜寻着。 过了一会儿,三人又都回到了祭坛这里,都是一脸凝重的表情。 “你们发现怪物的踪迹了吗?”林溪问道。 沈远岫和景行皆摇了摇头。 “唉,这怪物也太狡猾了吧。”林溪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三个人都没能找到它的踪迹。” 这时,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夜的帷幕缓缓拉开,太阳缓缓升起,天光大作,整个世界被金色的光芒所笼罩。 “快看!你们快看!”林溪指着面前的祭坛,惊呼道。 随着太阳的升起,祭坛、祭坛上的符纸和血迹在一点一点地消失,等到太阳完全升起,所有都消失得干干净净,田地上像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林溪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说道:“祭坛,消失了。” 第7章 第 7 章 “太阳一出来,祭坛就消失了,”林溪在田地上走来走去去,“这是怎么做到的?” “你们上次在西北角看到的也是这样的情况吗?”沈远岫转头看向景行,问道。 景行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并没有亲眼看见血迹消失,但我们在附近搜寻完再回去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 “所以怪物留下的痕迹在太阳出来后就会消失。”沈远岫总结道。 林溪停下脚步,眉头紧锁,显然对眼前的情况感到困惑。“这简直不可思议,”他自言自语,“我们昨晚还看到它清清楚楚的,怎么太阳一出来就不见了?” 沈远岫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转向景行。“你们有没有注意到祭坛消失前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现象?比如光线变化,或者有什么声音?” 景行想了想,然后回答:“没有,一切都很平静。” “这确实很奇怪,”沈远岫说,“通常,如果有什么东西在夜间消失,总会留下一些痕迹。但这里却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幻象?”林溪猜测道。 “可是为什么要做这一出幻象呢?”沈远岫质疑道,“这里基本上没有人来,而且还是深夜出现,早上就消失,很难会有人看到。” “对了,景兄你是突然感觉到不对劲的,还是一直都有不对劲的感觉?”沈远岫看向景行,问道。 “突然。”景行回忆道,“就在你来了不久后。” “沈兄,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啊?”林溪不解地看着沈远岫。 “景行的直觉一直很准,对吧?”沈远岫问林溪,林溪点了点头。 “祭坛上的符纸虽然破碎,但我认出来是用来召唤的符纸,所以是有人在祭坛召唤什么。”沈远岫继续说道,“不管那人在召唤什么,都是需要仪式的,而且仪式是需要时间的,一般来说召唤的东西越强,时间越久。” “所以呢?”林溪还是没有明白,问道。 “所以,祭坛是突然出现的。”景行明白了沈远岫的意思,说道。 “啊?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啊?”林溪看着理解了的景行,追问道。 “祭坛的惨状说明召唤出来的东西十分强大,那所需要的时间就会更久,”沈远岫解释道,“仪式只要开始,那周围就会产生波动,有不对劲的波动景行很快就可以感应到,我们赶过来的时间也不足以召唤的东西被完全召唤出来,但是祭坛上的迹象像是发生了很久。” “哦,所以祭坛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林溪明白过来,“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远岫和景行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三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来人是陈老伯。 “你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们看见了什么吗?”陈老伯问道,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 “陈老伯啊,是我和景行约远岫早起练剑的,刚好这里又有一片人少的空地,所以我们就在这里练剑了。”林溪打开自己的折扇,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开始编。 陈老伯狐疑地看了林溪一眼,然后看向沈远岫,沈远岫连忙点了点头,说:“是的,是林溪和景行约我出来练剑的。” 陈老伯见沈远岫也是这样说,就放下了自己的怀疑。 “对了,您来这里干什么啊?”沈远岫见陈老伯暂时相信了他们的话,松了一口气。 “我,我来纪念。”陈老伯回答道。 听到陈老伯的回答,三人迅速对视了一眼。 纪念?来纪念什么? 见陈老伯并不打算告诉他们的样子,三人也就没有问出这个问题。 “那我们不打扰您纪念了,我们就先走一步了。”沈远岫与林溪和景行交换了一下眼神,说道。 说完,三人转身打算离开。 “小沈,最近村子里要进行祭祀仪式,你和你的朋友最好不要到处乱走,冲撞神灵可是大不敬的行为。” “老伯,你们祭祀的是哪个神灵啊?”林溪一脸好奇地开口问道。 “你们见过了。”陈老伯淡淡开口回答道。 他们见过了?也就是说村里祭祀的是后山庙宇里的白衣仙君。 那祭坛召唤的又是什么?是想召唤白衣仙君吗? “那可是村里一年一度的大事,村里人都有很多愿望祈求神灵帮忙实现呢。你们要是不小心冲撞了神灵,村里人可不会放过你们,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陈老伯严肃强调着。 “好的,我们知道了,相信您的提醒。”沈远岫回答道。 陈老伯见三人走远,转身看着祭坛消失的地方,深深地叹了口气。 荒芜的空地,一片死寂,仿佛连时间都停滞了。陈老伯的身影在空旷的背景下显得格外渺小,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凝视着远方不可见的景象。 太阳悬挂在天际,却似乎失去了往日的温暖,光线无力地洒在陈老伯的身上,投下了长长的阴影。 陈老伯的身影在空旷的背景下显得格外突出,他的存在似乎与这片土地格格不入,却又似乎与这片土地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他的沉默,就像这片荒芜一样,让人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压抑。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潮湿和霉味,与远处传来的乌鸦的叫声交织在一起,增添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良久,陈老伯从自己的思绪里抽身,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笑,说道:“一切就要结束了。” “村里的那个祭祀仪式肯定不简单,”走远后,林溪打开折扇,摇了摇,说道,“明明是所有人都可以祭拜的庙宇,青石村的人却有排外的念头。” 沈远岫点了点头, “确实,这种排外情绪背后往往有着不为人知的原因。”他沉声说道,“或许,这与他们独特的祭祀仪式有关。” 景行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只是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不过,陈老伯是叫我们不要冲撞了神灵,又不是说我们不能参加祭祀仪式。”沈远岫笑了笑,说道。 林溪也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远岫啊,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是真的懂我啊。” 沈远岫和林溪相视一笑,又转头看了看景行,景行点了点头。 “那祝我们调查成功,一切顺利。”林溪说道。 “嗯,一切顺利。”沈远岫应和道。 几天后,在青石村的古老庙宇前,夜幕低垂,星辰稀疏,一轮苍白的月亮悬挂在天际,仿佛连月亮也不愿过多地照亮这片土地。村民们聚集在庙宇前的空地上,他们身着传统的黑色长袍,头戴黑色的斗篷,脸上戴着雕刻着神秘符号的木制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面具上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带着一种神秘又诡异的感觉。 庙宇的门前,一位身穿长袍的祭司站在祭坛前,这位祭司正是沈远岫他们见过的守庙人——镜月道长,他的面容在火光中显得扭曲而神秘。镜月道长手中握着一根长长的权杖,权杖的顶端镶嵌着一颗散发着幽光的宝石。 镜月扫看了一眼人群,然后开始念诵着古老的咒语,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够穿透时空,唤醒沉睡的神灵。 随着村长的一声低沉的号令,村民们齐声吟唱起古老而神秘的咒语,附和着镜月道长的咒语,回荡在空旷的田野上,似乎连周围的树木都在这诡异的吟唱中颤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香气,那是由村民们手中的香炉散发出的,据说是神灵喜爱的香味。 突然,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将火炬吹得东倒西歪,火光摇曳,将人们的影子投射在庙宇的墙壁上,扭曲而诡异。 就在这时,一道模糊的身影从庙宇深处缓缓走出,它的身影模糊不清,仿佛是由无数影子交织而成,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村民们纷纷跪拜,他们的声音低沉而整齐,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誓言。那道身影在庙宇前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消散在夜色之中。 随着身影的消散,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仪式结束后,三个身穿黑袍,戴着面具的人来到一处空地,发现四周没人后就摘下脸上的面具。 这三人正是沈远岫三人。 “好奇怪的祭祀仪式,”林溪说,“那个模糊的身影你们觉得是什么?会是那个怪物吗?还是白衣仙君?” 景行摇了摇头。 “沈兄,你怎么看?”林溪扭头看向从穿上黑袍带上面具开始,就没有说一句话的沈远岫。 所以沈远岫能怎么看?当然是闭着眼睛看啦! 他那个时候就不应该因为好奇而提议偷偷混进村民里去参加祭祀仪式。 果然,好奇心害死猫。 他知道祭祀仪式肯定很古怪,但谁知道是这么非唯物的存在啊! 别问,问就是现在特别后悔。 “沈兄,沈兄,沈远岫!”林溪大声叫唤着沈远岫的名字。 沈远岫正低头“沉浸”在刚刚的祭祀仪式的氛围中,听到林溪大声叫他的名字,他猛地一颤,心脏狂跳不止,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他抬头一看,只见林溪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沈远岫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他皱了皱眉,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说道:“林溪,你吓死我了!这么大声叫我干嘛,我又不是听不到!” “沈兄,你是不是怕鬼啊?” “这怎么可能呢,我怎么会怕鬼呢。”沈远岫回道,不过语气中缺少了一丝底气。 “哦,是吗?”林溪用折扇遮住自己上扬的嘴角,点了点头,“我刚刚叫你好几遍你都没有听见,我还以为是你怕鬼,所以还没走出来呢。” “当然不可能了,我只是在思考而已。” “那就好,那沈兄有什么发现吗?”林溪点了点头。 至于他有没有相信沈远岫的话,某位怕鬼的沈姓男子认为林溪一定相信了沈远岫的话。 “那个模糊的身影肯定不是白衣仙君,它的气息让我很不舒适,神灵怎么可能是那种令人不适的存在,更何况白衣仙君是拯救苍生的神呢。”沈远岫话语一顿,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我觉得我在它的身上看到了很多村民的影子。” “或者说,它像是很多村民的结合体。” 第8章 第 8 章 “你说什么?”林溪收起了脸上戏谑的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景行也一脸严肃地看着沈远岫。 沈远岫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他也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稳定自己的情绪,然后继续说道:“我比你们来青石村更早,而且又住在村里,村里的人我几乎都见过。那个身影,虽然模糊,但我在它的身上看到了村口老槐树下下棋的老爷爷的脸,也看到在溪边洗衣的妇女的脸,甚至我还看到了村里小孩的脸。” 林溪的眼神变得锐利,他紧锁眉头,似乎在思考沈远岫的话。景行则站起身,开始在空地上踱步,显然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太过震撼。 沈远岫看着在思考的两个人,不确定地开口说道:“而且,我觉得我看到的是他们的怨念,或者是灵魂。” “你是说,那个身影可能是由村民的怨念或者灵魂构成的?”景行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沈远岫,语气中带着一丝震惊。 沈远岫点了点头,尽管他也不想相信这是真的,但直觉告诉他,这个猜测并非空穴来风。 林溪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消息感到不安:“这怎么可能?村民们看起来都好好的,怎么可能......” “我觉得这可能是……”景行正打算开口说他的猜测,突然脸色一变,朝沈远岫的方向大喊,“沈兄,快躲开!” 景行一边大声叫沈远岫躲开,一边身体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他猛地扑向沈远岫,将他推向一旁。与此同时,一道模糊的身影从黑暗中突然闪现,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直扑他们而来。 沈远岫被景行猛地一推,踉跄了几步,勉强稳住了身形。他回头一看,只见那模糊的身影已经冲到了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地面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那模糊的身影似乎并没有立即发动攻击,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似乎在观察着他们。它的身体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随时都能融入周围的黑暗之中。 “是在祭祀仪式上出现的那个身影!”林溪和其他两人并肩站在一起,打开手中的折扇,他的折扇轻轻一晃,扇面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景行将自己的佩剑握在手中,剑尖指向那模糊的身影,警惕地观察着它的动向。 沈远岫从刚刚的突发情况回过神来,抬头就看到那个见过的身影,顿时吓得灵魂都飞出去了一半。 我的老天爷啊,这是对他贴脸开大啊! 古人诚不欺我也,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但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沈远岫继续害怕,他必须极力把自己的飞出去的灵魂拽回来。 没事的,沈远岫,你都会逍遥剑术的,你是会法术的,沈远岫自我催眠道。 加油,沈远岫!你可以的。 您的队友小沈同学对自己使用了自我催眠和打气的技能。 沈远岫深吸一口气,拔出了自己的木剑,并催动体内的灵力,眼睛紧盯着那身影的动作。 就在这时,那模糊的身影突然动了起来,它的速度极快,几乎在瞬间就接近了他们。沈远岫和景行迅速挥剑抵挡,剑光与身影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林溪趁机挥动折扇,一道道光芒如同箭矢般射向那身影。那身影似乎对光芒有些畏惧,开始后退,但很快又调整了攻势,以更猛烈的姿态扑了上来。 三人配合默契,一时间竟然能够与那身影抗衡。但那身影的力量似乎无穷无尽,每一次被击退,都会以更强大的力量再次发起攻击。 几轮攻击下来后,三人都喘着粗气,体力明显快不支了。 突然,那身影高高举起锋利的爪子,快速地扑向沈远岫,沈远岫心中一紧,但反应迅速,他立刻侧身躲避,那锋利的爪子几乎是擦着他的身体划过,带起一阵冷风。 突然,一阵光芒大作。 沈远岫低头一看,发现是那身影的爪子把凌回流在下山前给他的乾坤袋撕开了,现在乾坤袋的“尸体”七零八碎地躺在地上。 “快看,那个怪物不对劲。”林溪确定沈远岫没事后,指着不远处的那道身影惊奇地说道。 那道身影的爪子仿佛被光芒灼伤了,发出“滋滋滋”的声音,那身影好像张着嘴发出惨叫,但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小心,它被激怒了。”景行提醒道。 果然,那身影又朝着沈远岫扑来,这次的速度更快了,好像要把沈远岫也变成像地上那个乾坤袋一样“七零八碎”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从三人身后划破夜空,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直刺那模糊的身影。 沈远岫、景行和林溪三人同时转身,只见一位白发白衣的人站在他们身后,他的眼神冷冽,手中的长剑散发着寒光。 “师尊!”沈远岫的眼中闪过惊讶和欣喜,冲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人喊道。 白衣白发的显著特征,让沈远岫一眼就认出来来人正是凌回流。 凌回流闪现到沈远岫身边,将沈远岫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发现沈远岫没有明显的外伤后,神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仿佛松了一口气。 这时,天边渐渐泛白,第一缕阳光穿透了浓厚的夜幕,洒在了这片空地上。那原本笼罩在黑暗中的身影,在这明亮的光芒下,它的轮廓开始变得更加模糊不清,开始缓缓消退。 随着太阳的升起,黑暗被光亮所取代,那身影也随之消散得无影无踪。 沈远岫、景行和林溪三人目睹了这一幕,他们紧张的神情随着怪物身影的消退而逐渐放松。沈远岫长舒了一口气,他的木剑还紧紧握在手中,尽管剑身已经沾满了怪物的黑血。 景行收起了他的佩剑,剑尖上的血迹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他转头看向沈远岫说道:“像祭坛一样,太阳出来就消失了。” 沈远岫点了点头,林溪一脸好奇地靠近沈远岫,撞了撞他的肩膀,问道:“沈兄啊,这位是?” “哦,这位是我的师尊。”沈远岫下意识摸了摸被撞的地方,凌回流见状皱了皱眉。 沈远岫看向凌回流,继续说道:“师尊,这是我新认识的伙伴,这位是林溪,这位是景行。” “仙君好,多谢仙君出手援助。”林溪和景行向凌回流行了一礼。 凌回流点了点头。 沈远岫看着那时候突然出现的凌回流,好奇地问道:“师尊,你怎么在这里啊?” 凌回流瞥了一眼地上乾坤袋的“尸体”,说道:“乾坤袋。” 沈远岫看着地上七零八碎的乾坤袋,明白过来凌回流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所以说,凌回流给他的用来保命的法宝的功能就是光芒大作加凌回流召唤术吗? 好好好,这个功能他喜欢,以后打不过就可以直接召唤大佬。 不过可惜的是,这好像是一次性用品,只能使用一次。 要不然以后下山前请求师尊多给他几个吧。 “沈兄,你在那个身影身上看到陈老伯的脸了吗?”景行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沈远岫问道。 沈远岫发散的思维被景行的声音打断,他赶紧把自己飞出去好远的思维拽回到那个身影上来,仔细回忆了一会儿,回答道:“没有,我好像没有看到陈老伯的脸。” “那村里其他人的脸你都在它身上看到了吗?”景行继续问道。 沈远岫点了点头,说道:“我见过的村民的脸我都在那身影身上看到了。” “为什么没有陈老伯的脸?难道他不是青石村的人,还是说他根本不是人?”林溪猜测到。 “看来陈老伯是个关键人物,”景行说道,“下一步我们得从他身上下手了。” 沈远岫点了点头,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凌回流,想到他光顾着和林溪他们谈论忘记了师尊还在这里。 如果不是在战斗过程中乾坤袋被怪物撕碎了,凌回流本来不用来这一趟的,更何况这是师尊让他下山历练的,师尊留在这里难免他可能会产生一点依赖师尊的念头。 凌回流是对他很好,但沈远岫不想麻烦凌回流,也不想因为凌回流对他好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凌回流应该留下来帮忙。 “师尊,这次麻烦您来帮忙了,您要是有事您就先去忙您的吧,您可以……”沈远岫的“回去等我回来”还没出口,凌回流就说话了。 “不忙,陪你。” 在阳光下,他听到凌回流如是说道。 第9章 第 9 章 “你们来了。” 沈远岫一行人刚刚踏入陈老伯房子里,就看到陈老伯穿着一身寿衣坐在屋子里,低头喝着茶,对他们的到来没有丝毫疑惑,仿佛知道他们一定会来找他一样。 一时间没有人开口说话。 陈老伯慢慢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抬头看向来的四人,当他看到站在沈远岫身后的凌回流时,瞳孔一缩,流露出一丝震惊。 显然,凌回流的出现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不过很快,陈老伯脸上的震惊就转变成激动和欣喜,他一拍大腿,高兴地看着沈远岫说:“好好好,我果然没有认错人。” 认错人?林溪和景行一脸疑惑地看着沈远岫,眼神询问道:“你以前见过他?” 沈远岫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也很疑惑,他穿来这个世界也就五年,而且基本上都是在山上和凌回流一起过的,他什么时候见过陈老伯啊。 所以说,那时候陈老伯叫住他是因为认识他? 沈远岫看向凌回流,希望可以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凌回流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并没有对陈老伯的表现表示疑惑,也没有给沈远岫做解释的打算。 “陈老伯,你既暗示我们庙宇不简单,又告诉我们村里会举行祭祀仪式,”林溪见无人开口,就先把疑惑放在一边,按照他们原先的计划问陈老伯,“你在指引我们什么?你又有什么目的?” 陈老伯听到林溪问他,脸上欣喜的表情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明显,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缓缓开口说道:“你们先听一个故事吧。” 故事?沈远岫、林溪和景行三人立马意识到这个故事肯定和青石村的古怪有关。 “既然要听故事,你们就坐下来听吧。”陈老伯指了指屋子里的椅子,示意沈远岫他们坐下来听。 “坐吗?”林溪用眼神无声地询问道。 沈远岫正思考着要不要坐的时候,就看到凌回流在陈老伯话音刚落就就近找了一个椅子坐下了,并且朝他看过来,眼神十分平静从容,仿佛在告诉他“坐吧,没事”。 见凌回流这样,沈远岫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选择了一个在凌回流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有大佬在,他果然会下意识依赖一下大佬。 林溪和景行见师徒俩坐下了,也没什么犹豫,选择了两个椅子坐了下来,只不过握紧了自己的武器。 陈老伯见四人都坐了下来,点了点头,开始讲诉他所要讲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这里还只是一片荒芜的土地,放眼望去,一片苍茫,只有枯黄的草和裸露的岩石。这里的风总是带着一股荒凉的气息,仿佛连时间都在这里停滞了。 突然有一天,有几户人家搬到了这里,他们带着简陋的行囊和满腔的希望,开始了在这片荒芜之地上的生活。他们用自己的双手,一点点地开垦着这片土地,种下了希望的种子。 在这片曾经荒芜的土地上,几户人家如同初升的星辰,悄然点亮了这片沉寂的大地。他们带着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憧憬,踏上了这片未知的土地,开始了他们的拓荒之旅。 春天,他们辛勤地播种,期待着丰收的季节。夏天,他们顶着烈日,浇灌着每一株幼苗,希望它们能够茁壮成长。秋天,当金黄的麦穗在微风中摇曳时,他们露出了满足的笑容,那是他们辛勤付出的回报。冬天,虽然寒风凛冽,但他们围坐在火堆旁,分享着彼此的故事和温暖,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他们在土地上辛勤耕作,尽管土地贫瘠,但他们凭借着坚韧不拔的意志和辛勤的汗水,逐渐在这片土地上种下了希望的种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片荒芜的土地逐渐焕发了生机。原本裸露的岩石被肥沃的土壤所覆盖,枯黄的草也变成了绿油油的草地。鸟儿们在这里筑巢,欢快地歌唱着。小溪从山间流淌而下,为这片土地带来了清澈的水源。绿色的田野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孩子们在田野间奔跑,老人们在树荫下悠闲地聊天。这里不再是那片苍茫的荒地,而是变成了一个充满希望和活力的小村庄。 那些搬到这里的人们,也在这片土地上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他们建立了温馨的家,养育了下一代,将这片荒芜之地变成了充满希望和活力的家园。每当夜幕降临,他们仰望星空,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满足,因为他们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们用双手创造出来的。 “这便是青石村最开始的时候。”陈老伯脸上流露出怀念的神色,“那个时候,村里的一切都是大家一起创造的。” “但是,一切都被改变了。”陈老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怀念的表情立马变成厌恶。 沈远岫三人立马集中注意力,他们知道后面就会有关于青石村古怪的关键信息了。 陈老伯从自己的回忆里抽身,继续讲道。 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天空如同被浓墨泼洒,厚重的乌云低垂,仿佛随时都会压垮那些脆弱的小屋。狂风呼啸着,携带着冰冷的雨滴,无情地拍打着窗户,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在这样的夜晚,人们通常会紧闭门窗,躲进温暖的被窝,寻求庇护。 然而,就在这样一个夜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村子的宁静。敲门声在风雨中显得尤为突兀,它穿透了雨幕,传遍了整个村庄。 一位身穿朴素道袍,手持一根拂尘的道士出现在村长的门口。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超脱世俗的平静,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世间的一切。他的到来,无疑给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增添了一丝神秘色彩。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村长探出头来,看到道士,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和疑惑。"道长,您这是……"村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道士打断了。 "村长,贫道夜观天象,发现此地将有异变,特来相助。"道士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村长闻言,脸色一变,他回想起这几日村子里发生的一些怪事,心中不由得信了几分。"道长请进,我们正需要您的帮助。"村长连忙将道士迎进屋内,两人坐下,开始商讨对策。 原来,这几日村子里接连发生了几起怪事,先是牲畜无故死亡,接着是庄稼被毁,村民们人心惶惶,不知该如何是好。村长也曾请过一些术士来看过,但都束手无策。 道士听完村长的叙述,眉头紧锁,他掐指一算,随即说道:"村长,此事非同小可,恐怕是有邪祟作祟。不过,贫道自有应对之策,但需要村民们齐心协力,才能渡过难关。" 村长闻言,心中一喜,他连忙召集村民,将道士的话告诉大家。村民们虽然半信半疑,但面对如此困境,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纷纷响应道士的号召。 道士在村长的帮助下,开始布置法阵,教导村民们如何防范邪祟。他告诉他们,要心存正气,不要被恐惧所左右。他还教村民们一些简单的驱邪术,让他们在夜间巡逻,保护家园。 就这样,在道士的带领下,村民们团结一心,共同对抗邪祟。经过几天的努力,村子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牲畜不再无故死亡,庄稼也重新焕发生机,村民们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这位道士是镜月吗?”林溪开口问道。 陈老伯点了点头,但脸上厌恶的表情十分明显。 “听起来镜月道长帮村里解决了大麻烦啊,”林溪摸了摸下巴,试探着陈老伯的态度,“那镜月道长是个大好人啊,是我们修仙者的楷模。” “好人,呵呵,”陈老伯冷笑一声,“他怎么会是好人呢!” “可是他不是帮村里解决了麻烦吗?”沈远岫和林溪交换了一下眼神,开口说道。 “他可没有帮村里解决麻烦,”陈老伯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他才是给村里带来麻烦的人。” “明明就是他先用术法让村子里发生怪事,然后又装作好心来解决,你知道他收了村里人多少好处吗?!”陈老伯突然激动起来。 林溪、沈远岫和景行听到陈老伯的话,面面相觑,显然没有预料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转折。 林溪皱了皱眉,试图理解陈老伯的话:“陈老伯,您是说镜月道长故意制造麻烦,然后再假装成救星来骗取好处?” 陈老伯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愤怒:“没错,他就是这么干的。他先是用法术让牲畜生病,又用术法毁掉庄稼,然后又在夜里制造怪声,搞得人心惶惶。最后,他假装好心,说是要帮我们解决问题,其实只是为了骗取我们的财物。” “到了最后,只是闹出这一点动静他是不满意的,所以他向村长提出青石村的位置不好,是大凶之地,只是用他教给村民的驱邪术是不能很好地解决了,需要更好的手段。”陈老伯说道。 “什么手段?”林溪问道。 陈老伯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字说道:“建祭坛,活人祭。” 第10章 第 10 章 “那个人说得头头是道,他说只有通过最极端的祭祀,才能平息地底的怨气,保护村子免受更大的灾难。”陈老伯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他还说这个方法可以实现村里人的愿望。” “愿望?”林溪好奇地看着陈老伯,“什么愿望?祈求丰收,还是身体健康?” “所有,”陈老伯回答道,“是一切愿望。” 一切愿望?!道长要建的祭坛是某蓝色机器猫的替代品吗? 沈远岫听到陈老伯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荒谬感。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神奇祭坛,这听起来更像是童话故事或者幻想小说中的情节,而不是现实生活中可能发生的事情。 “陈老伯,您真的相信有什么东西能够实现所有的愿望吗?” “那个人说,只要我们按照他的方法去做,祭坛就能与神灵沟通,神灵会满足我们的一切愿望。” 沈远岫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不经意间好像看见凌回流在冷笑,但是等他仔细再看的时候,凌回流恢复了他万年不变的冰山脸。 难道刚刚是他的错觉? 可能是吧,凌回流应该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 沈远岫很快就把这个问题抛掷脑后,集中精力继续听陈老伯的故事。 “最后,村长同意了镜月道长提出的方法,在村子的东南角处建了一个祭坛。”陈老伯朝东南方看来过去,仿佛那个祭坛就在面前。 东南角?那不就是沈远岫他们看到的祭坛吗。 沈远岫三人互换了眼神,陈老伯继续讲他的故事。 祭坛建好的那一天,村民们聚集在祭坛周围,他们的眼神中既有敬畏也有期待。祭坛上摆放着丰富的祭品:金黄的麦穗、肥美的牲畜、精美的器皿,甚至还有村民家中最珍贵的珠宝。这些祭品在烛光和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一个孩子坐在祭坛的中央,他的额头上贴了一个符纸,符纸上的红色笔迹在阳光下通着诡异的光,孩子的眼神呆滞空洞,仿佛是一个假人。 这就是镜月所说的“活人祭”——用一个小孩当作祭品,因为孩子是单纯的,而神灵喜欢单纯的事物。 镜月站在祭坛的中央,身穿华丽的法袍,手持镶金的法杖,他的脸上涂着神秘的油彩,显得既庄严又神秘。他高声念诵着祭祀的咒语,声音在山谷中回荡。然而,他的眼神不时地在祭品上徘徊,透露出对财富的渴望。 “伟大的神灵啊,请倾听我们的祈求,”镜月高声喊道,“请赐予我们丰收,赐予我们财富,赐予我们力量!”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神灵的请求,但更多的是对物质的渴求。 村民们也跟着镜月的节奏,跪拜在地,但他们的心中所想并非全是对神灵的敬畏。他们中有的希望得到更多的土地,有的渴望金银财宝,有的则希望借此机会提升自己的地位。每个人的心中都藏着不为人知的贪婪。 祭祀仪式达到**,镜月将一把珍贵的宝石投入火坑,火焰瞬间高涨,映照出每个人脸上的贪婪。村民们的祈祷声变得更加急切,他们相信,只要祭品足够丰富,神灵就会满足他们的一切愿望。 然后,镜月像杀鸡杀猪一样,一刀把那个孩子杀了,鲜血染红了祭坛,也染红了村名的眼。他们的脸上没有对孩子的怜悯,全是一脸狂热地看着被鲜血染红的祭坛。 “这简直是胡闹!”林溪气愤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孩子的父母就同意他们这样胡闹吗?!” 沈远岫脸上也是愤怒的表情,景行没什么表情,但是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镜月说,如果自己的孩子被选作祭品,神灵会先考虑实现他们的愿望。”陈老伯平静地说道,“而且,那可是最重要的祭品啊,孩子还可以再要,但是祭祀就只有一次,错过了今年的愿望就无法实现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贪婪是人性中难以抑制的一面。有的时候,在**和贪婪面前,人是会退化的。 “那村民们的愿望实现了吗?”沈远岫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既然镜月他是在骗人,那村民们的愿望就不会实现吧,那不是白忙活一场。”沈远岫的拳头默默握紧。 “你错了,村民们的愿望实现了,特别是把自己的孩子送上祭坛当祭品的那对夫妇。”陈老伯仍是一脸平静地说着,仿佛说的不是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既然有用,那祭祀就理所当然地变成了一年一次的活动,毕竟愿望是永远都不会嫌多的,更何况是可以实现的愿望呢。” “但是逐渐的,每年只有一次愿望实现的机会满足不了村民,所以他们向镜月询问有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联系神灵。镜月当然不会放弃这个可以得到好处的机会,他就说可以在山上为神灵铸金身,多来祭拜就好了。” “所以你们就在山上建了一座白衣仙君的庙宇?”林溪冷笑一声。 “你要知道,那个时候能被村民称为神灵的,就是那个一剑救世的白衣仙君。”陈老伯眼神不自主的瞥了瞥凌回流,虽然很快,但还是被坐在凌回流旁边的沈远岫捕捉到了。 陈老伯见过凌回流,或者说陈老伯见过白衣仙君。 所以说大佬真的是那个一剑救世的白衣仙君吗?! 很好,沈远岫很满意自己抱上的“金大腿”。 “建好了庙,镜月也就自然成为守庙人。村里人时不时会到庙宇祭拜,向神灵诉说自己的愿望,有外人来祭拜的时候村里人都会不高兴,毕竟外人分散了神灵的注意力,神灵就会更难听到他们的愿望。” “祭祀仪式还是一年一次举行,后山上的庙宇也香火不断。”陈老伯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低头喝了一口,没有再继续讲下去。 而沈远岫三人在听完陈老伯讲的故事后,心里也感到凉透了,一股无力感从心底产生。 人的**就是无底洞,如果无法满足,那**说不定会消减,但一旦得到了满足,就会渴求更多,希望可以得到更多,更何况他们可以只动动嘴皮子就可以实现自己的**。 村民们的**是填不满的,不仅填不满,还会越来越大。 “那陈老伯,你知道祭祀仪式上出现的那个模糊的身影是什么吗?”沈远岫问道。 陈老伯放回茶杯的手顿了顿,意味不明地说道:“那就是神灵。” 沈远岫、林溪和景行三人相互交换了眼神,在他们没看到的地方,陈老伯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狂热。 “故事听完了,各位还是快点离开吧。” 从陈老伯家里出来后,四人径直前往了后山的庙宇。 此时,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后山的庙宇上,金色的光线与庙宇的阴影交织,形成了一幅既神圣又神秘的画面。庙宇的外墙上,岁月的痕迹清晰可见,斑驳的石砖和风化的雕刻在阳光的照射下,似乎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庙宇的大门微微敞开,从缝隙中透出一缕缕幽暗的光线,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门上的铜环在阳光的反射下,发出诡异的光芒,像是某种古老仪式中使用的法器,等待着被敲响,唤醒沉睡的力量。 阳光下的庙宇,本应是光明与温暖的所在,但这里却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氛。阳光无法驱散庙宇深处的阴影,那些阴影仿佛有自己的生命,随着光线的变化而蠕动、扭曲,仿佛在暗中窥视着每一个来访者。 庙宇的屋顶上,几只乌鸦静静地站立,它们的眼睛锐利而深邃,似乎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恐惧。它们的叫声划破宁静,回荡在空旷的庙宇周围,让人感到一种不祥的预感。 祭品在光线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诡异。那些水果和鲜花似乎在阳光的照射下失去了生机,颜色变得暗淡,仿佛被某种不可见的力量吸走了活力。长明灯幽幽地发着光,仿佛下一秒就要灭掉一般。香烛的烟雾在阳光中缓缓升腾,却不肯散去,它们在空气中盘旋,形成了一个又一个诡异的图案。 庙宇内部的空气似乎凝固了,阳光也无法驱散这里的阴冷。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镜月道长从神像后面走了出来,看着来到庙宇的四人,面色不虞。 “道长,你不记得我了吗?”林溪指了指自己的脸,然后又摸了摸,一脸认真地说道,“不可能不记得我啊,我长得这么帅,肯定可以记住我的。” 沈远岫听到林溪的话,无奈地扶了扶额,他敢打赌,他刚刚亲眼看到镜月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镜月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可以从他的脸上感受到明显的无语感,他扯了扯嘴角,说道:“贫道记得,不过只是想知道你们又来干什么。” “诶呀,是这样的,就是我们一开始是偶然来到这里的,遇到道长后不是就离开了嘛,前几天从村民那里听闻这里许愿特别灵验,所以打算再过来看看。”林溪笑眯眯地走到镜月面前,一脸真诚地看着镜月。 镜月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说道:“既然是这样,许愿祭拜是要有祭品的,空手许愿神灵是听不到的。” 林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说道:“唉,这不是出门着急嘛,就只带了这个,道长你看看能不能和神灵沟通一下,通融通融。”林溪从袖子里掏出一大把碎银碎金粒,塞给镜月。 镜月看到那把碎银碎金粒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一下,看林溪的眼神仿佛是饿了很久的人看到了一只极肥的猪。 他快速接过林溪递过来的碎银碎金粒,咳嗽了一声,说道:“你们远道而来,相逢即是缘,相信神灵是会实现你们的愿望的,贫道还有事,各位请自便吧。”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脚步极快,生怕林溪会后悔。 “那些碎银碎金粒你哪里来的?”沈远岫看着一脸戏谑的林溪,好奇地问道。 “沈兄,我哪里有一把碎银碎金粒啊,那就是一把小石头,我施了术法的。”林溪打开折扇摇了摇,“不过他连这点小术法都看不出来,怎么会陈老伯说的实现一切愿望的祭祀仪式呢?” “难道陈老伯在说谎?”沈远岫猜测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景行说道。 沈远岫看向凌回流,想知道师尊有什么看法,一扭头就看到凌回流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阳光洒在凌回流脸上,仿佛柔和他冰冷的气质。 沈远岫就这样和凌回流在阳光下互看起对方来。 “沈兄,沈兄,沈远岫!” 沈远岫被林溪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看他。 “你又干嘛?” “沈兄,我知道你的师尊很好看,但是麻烦你回去再看,现在我们是要调查了。”林溪一脸无语地看着沈远岫。 “林溪,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沈远岫脸上热热的,他用头发丝都可以猜到他现在的脸肯定是红的。 “诶呀,沈兄,你的脸怎么红了?是太热了吗?要我给你扇扇吗?”林溪打开他的折扇,在沈远岫旁边扇了扇。 “林兄,我谢谢你啊。”沈远岫咬牙切齿道, “不用谢,谁让我们是好友呢。” 下次他一定要教会林溪怎么说话,当然,主要是使用物理手段。 沈远岫现在完全不敢看凌回流,他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庙宇里。 凌回流的嘴角弯了弯,并没有挪开自己的视线,仍然看着沈远岫在庙宇里四处观察的“很忙“的身影,眼里盛满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当然,小沈同学是没有看到这一幕,他现在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你们快看。”景行站在神像前,盯着神像的脸看。 “你这是发现了什么?”林溪走过去问道。 沈远岫也走了过去,看着神像的脸。 “我在神像的脸上看到了村民的脸。”沈远岫不确定地说道。 “你确定?你怎么看啥都是村民的脸啊?” 沈远岫用力眨了眨眼睛,仔细地又看了一遍,说道:“我就是在神像的脸上看到了不同的村民的脸。” 林溪还想开口询问,却被景行打断:“他说得没错,我在神像上感受到了不对劲。” “那就是说,这个神像里是那个模糊的身影。”林溪把折扇一合说道。 “也有可能这个神像本来就是那个模糊的身影。”沈远岫猜测道。 “所以村民们在祭拜什么,一个集合了村民脸的怪物?”林溪冷笑了一声。 沈远岫摇了摇头,看向神像。 “他们祭拜的是自己心中的**。” 筑起神像,只是为自己的**编织一件华丽的外衣,用来遮盖**的丑陋。 所谓祭拜,不过是抬头入目见神像,低头闭眼现**罢了。 第11章 第 11 章 “这个杯子看着很眼熟,”林溪指着一个青绿色的茶杯,“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沈远岫顺着林溪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脸上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这个杯子不是陈老伯的吗?我们在听他讲故事的时候他用的就是这样的茶杯。” “是相似的?”景行看着那个茶杯,皱了皱眉。 沈远岫摇了摇头,靠近茶杯仔细看了看。 茶杯的边缘有一处微小的缺口,缺口的边缘已经被时间磨得圆润,不再锋利。 “陈老伯的茶杯边缘有缺口吗?”沈远岫看向身边的三人,问道。 林溪刚想说“这谁知道啊!”,就被一声“有”所打断。 “有?你怎么知道?难道陈老伯请你喝茶了?”林溪头一边转身向出声的人看去,一边问道。 “看到的。”凌回流淡淡说道。 林溪看到是凌回流回答的,脸上不相信的表情一下子就收回了。 “师尊,你确定?”沈远岫无奈地撇了一眼林溪,又看向凌回流问道。 凌回流点了点头。 “那陈老伯为什么会把自己使用着的杯子放在这里?”沈远岫一脸疑惑,“而且我们听完他讲诉后就直接来了这里,这个杯子又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你说,陈老伯讲的话我们可以信几分?”林溪看着那个茶杯的缺口,似笑非笑地说道。 沈远岫看着茶杯,什么也没说。 林溪见没人回答他的问题,也不在意,他的心里早就有答案。 等四人从庙宇中出来,天色已晚,林溪看向沈远岫,奇怪地问道:“沈兄,你不是借住在陈老伯家里吗?你就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遇见你们的时候是我来这里的第三天,前两天我只是在村子里转了转,和陈老伯见的也少,晚上虽然住在他家,但很少看到他。”说着,沈远岫的脸上露出了无语的表情,“遇见你们后,我都基本没回陈老伯那里好吗,前天晚上我在和你们埋伏抓怪物,昨天晚上我和你们参加祭祀仪式,还和怪物打了一架,请问我见陈老伯的时间有见你的多吗?” 两个晚上通宵,这真是修仙的“好方式”啊。 沈远岫一脸“和善”地看着林溪,眼神仿佛在说“你说我怎么没发现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林溪打开手中的折扇,挡在自己的脸面前,来阻断沈远岫“亲切”的视线。他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眼睛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沈远岫。 “沈兄,”林溪开口道,“你今晚可以观察观察嘛。” 沈远岫听到林溪的话,笑了笑,说:“林兄,还记得我们听完陈老伯讲诉后他叫住我吗?” 林溪点了点头,当陈老伯下了“逐客令”之后,他们四人刚准备离开的时候,陈老伯忽然叫住了沈远岫,说还有话和他说,让其他三个人先出去。 “所以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和我说,这几天他在家有事,不方便有外人在,而且看我的好友在这里,我这几天就到好友那里去住。” 这一看就是陈老伯的借口,而且他编借口的时候十分随意敷衍,就差把“这是我的借口”写在脸上了。 沈远岫看向凌回流,感觉陈老伯是因为凌回流的出现才不想让他继续住的。 “那沈兄今晚打算住在哪里啊?” “他和我住。”沈远岫刚想开口回答,就听到凌回流这样说道。 “好的,好的,那沈兄我们明天再见。”林溪拉上景行,头也不会地就跑了。 沈远岫看着又一次“落荒而逃”的林溪的背影,不禁笑出了声。 “师尊,我们今晚住哪啊?”沈远岫带着还未收回去的笑意,看着凌回流问道。 凌回流眼中也带有丝丝笑意,什么也没说,他取下腰间的长剑,剑光一闪,凌回流就站在长剑上,他朝沈远岫伸出了手。 其实沈远岫是会御剑飞行的,但师尊都伸出了手欸,总不能让他的好师尊的期待落空吧。 站在师尊剑上的小沈同学是打死也不会承认是他自己有点懒的。 等凌回流带着沈远岫御剑飞到一处宅子前,沈远岫惊奇地发现面前的这座宅子和山上他和凌回流的家在外形上是一样的。 沈远岫推开宅子的大门,向四处打量着,发现宅子里面也和山上的家是一样的。 宅子里亮着一盏灯,仿佛是在等人回来。 所以凌回流是喜欢玩消消乐吗,还是说集齐多所一样宅子会得到世界的奖励? “师尊,这里怎么和家一样啊?”沈远岫的好奇心驱使着他问出这个问题。 凌回流看着沈远岫,勾起嘴角笑了笑,眼里都是温柔,他开口说道:“曾经有人和我说,如果在外面有和家一样的地方就好了,这样的话再远都可以立马回到家。” “那个人对师尊来说很重要吧。”沈远岫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就是觉得心里不是很舒服,有点酸酸的。 凌回流笑意更甚了,点了点头,说道:“是特别重要的人。” 是啊,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话,怎么可能会记得他说的话,还实现了他说的话。 沈远岫心里冒着酸泡泡,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理,可能是不希望有人分走了自己手中的糖。 “快去休息吧。”凌回流轻声催促道。 沈远岫点了点头,说了句“师尊,明天见”,转身就走了。 凌回流就站在原地看着沈远岫远去的背影,直到看到沈远岫进了房间,他才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春风轻拂,带来了梨花盛开的时节。一片片洁白如雪的梨花,如同天边飘落的云朵,轻轻地覆盖在枝头。阳光透过树梢,洒在梨花上,每一朵花都像是镶嵌了金边,闪耀着柔和而圣洁的光芒。 梨树下,花瓣随风飘落,如同一场无声的雪,缓缓地、轻轻地覆盖了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梨花香,清新而不失甜美,让人心旷神怡。 一切都蒙上了梦幻的色彩。 沈远岫看着眼前的景色,不明白为啥自己现在好像回到了山上。 “一天到晚都喜欢往山下跑,你还记得山上有你师尊这个孤寡老人了吗?”说话的是一位身穿明黄色长袍的男子,但无论沈远岫怎么努力,都看不清那位男子的脸。 “外面哪有家里好呀。”回话的是一位身穿烟蓝色长袍的少年,颈间戴着一条项链,沈远岫也看不清他的脸。 “那你还喜欢出去。”那位男子明显不相信少年说的话,扭头看向坐在少年旁边的白衣男子,白衣男子的脸沈远岫也看不清,“这小子就是口是心非,明明喜欢到外面玩,还死不承认。” “师尊,你别听他乱说,”少年明显急了,连忙看向身旁的白衣男子,“我在外面的时候经常想如果在外面有和家一样的地方就好了,这样的话再远都可以立马回到家。山下是很热闹,但是我还是更喜欢山上。” “外面有和家一样的地方?”穿明黄色长袍的男子疑惑道,“你当五湖四海都是你家啊。而且,我才不相信呢。” 虽然看不清少年的脸,但沈远岫觉得他肯定狠狠地瞪了身穿明黄色长袍的男子一眼。 “你不信就不信,师尊信我就可以。” “不是,你真信这小子的话啊?” 沈远岫看着白衣男子点了点头,说:“信。” “诶,我服了你们师徒俩,以后要是还这样就不要叫我来了。” “嘿嘿嘿,师尊最好了。” “我说了,我在的时候不要在我面前这样。” 沈远岫刚想走上前去看个清楚,眼前的景象突然一变,由春天一秒切换到冬天。 寒风凛冽,大雪纷飞,眼前的一切被一片苍茫的白色覆盖。原本盛开得灿烂的梨树静静地站立着,它的枝干被厚重的积雪压弯,仿佛承载着不为人知的沉重。 梨树的枝条在风雪中颤抖,那些曾经盛开的梨花早已凋零,取而代之的是冰凌和雪团,它们紧紧地依附在枝头,像是冻结的泪珠,反射着苍白的天光。每一片叶子,每一根枝条,都覆盖着一层冰霜,它们在寒风中发出细微的吱吱声,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悲伤。 雪花不断地飘落,覆盖在梨树的身上,仿佛是大自然给予的一层又一层的哀悼。梨树的轮廓在风雪中变得模糊,它的影子在雪地上拉得很长,显得孤独而凄凉。 “他又不会再回来了,你做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还是那个身穿明黄色长袍的男子,他正在问他面前的白衣男子。 “他会回来的。”白衣男子回道。 “他说过,他会回来的。” 白衣男子的话让穿明黄色长袍的男子说不出话,良久他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再说,陪着白衣男子坐在大雪中。 沈远岫看见这一幕,莫名地感觉到了酸涩,心脏一抽一抽地疼,他突然很想上前去抱一抱那位白衣男子,但他做不到,他仿佛被什么定在了原地。 就在沈远岫站在原地什么也不能做时,他突然看到白衣男子在看他这里,仿佛在看他。 沈远岫其实并不知道白衣男子到底能不能看到他,但他就是固执地认为他可以看到他。 他们就在雪中对视着。 大雪落下,一时无声。 第12章 第 12 章 沈远岫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仍身在宅子里,昨晚的一切都是他的梦境。 可是,那真的是梦吗? 沈远岫无法忘记最后和他对视的眼睛。 那双眼睛,笼罩着一层厚重的阴霾。眼中是一片死寂的灰色,仿佛所有的色彩都被抽离,只留下无尽的空虚和绝望。它们无声地传达着一个信息:这个世界,对于这双眼睛的主人来说,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和意义。 沈远岫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的直觉告诉他那双眼睛不应该是这样的。 “怎么了?”凌回流看着今天早上起来就不对劲的沈远岫,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印象深刻的梦。”沈远岫用筷子夹起碗里的面条又放下,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个梦给他的感觉。 “梦里都是假的。”凌回流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沈远岫没看到凌回流眼底流露出的一丝悲伤。 “真的吗?”沈远岫并不相信这句话,或者说他是不相信昨晚的梦是假的。 “我的梦,就都是假的。” 沈远岫听到凌回流这么说,将自己的视线从眼前的面条移动到凌回流脸上,有一瞬间,他好像在凌回流的脸上看到了那双在梦里见过的眼睛。 他眨了眨眼,再看向凌回流的眼睛,是平静的,并不是梦里的那双眼睛。 可能刚刚是他的错觉吧。 沈远岫看着凌回流的眼睛,逐渐平静下来,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被因为一个不知真假的梦就被打搅了心情。 “师尊,我吃完了,我先去找林溪他们了。”沈远岫整理好心情后,快速把自己面前的面条吃完,挥手向凌回流告别。 凌回流看着沈远岫远去的背影,轻声说道:“还好,这次不是梦。” 他的话很轻,风吹过,就消散在风里。 “沈兄,我们在这里。”林溪朝沈远岫的方向挥了挥手,“沈兄,仙君他不来吗?” “我先来了,我师尊不知道会不会来。”沈远岫说道。 “哦,那沈兄今天就不会走神了吧。”林溪一脸揶揄地说道。 “当然不会。”沈远岫走到林溪面前,趁林溪不注意,给了林溪一个脑瓜崩,咬牙切齿回答道。 林溪捂着脑门,一脸震惊地看着沈远岫,控诉道:“沈兄,你这是干什么?” “教你如何好好说话。”沈远岫一脸平静回答道。 他沈远岫可是个说到做到的诚实小孩,说了是用物理手段就用物理手段。 “呜呜呜,你不是我认识的沈兄,说吧,你是谁?”林溪捂着脑门远离了沈远岫。 他是谁?他当然不是林溪认识的沈远岫,他是沈·钮钴禄·远岫。 “呵呵。”沈远岫淡淡撇了一眼林溪,没有继续理会他,他转头看向景行,问道,“今天的计划是什么?” “调查青石村。”景行回答道,“我们从周边调查,看看青石村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青石村是在这个镇的管辖范围的,所以我们先从这里下手。”林溪见没人理他,就收回了他夸张的演技,“我们先去拜访一下镇长,他那里肯定有关于青石村的真实记录。” 林溪重读了“真实”二字,显然,他并没有完全相信陈老伯说的话。 三人动身去拜访镇长。 “三位小仙君,真是抱歉,不是我不想帮你们,是本镇下没有青石村这个村庄。” “你说什么?”林溪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镇长,“你再说一遍。” “三位小仙君,本镇下真的没有青石村这个村庄。”镇长又重复了一遍。 “可是青石村所在的位置明明就是属于这个镇管辖的。”林溪疑惑地问道。 镇长站起身来,向窗外看了看,又吩咐下人把窗户和门关上后就退下,屋子里现在只剩下沈远岫、林溪、景行和镇长。 “其实也不能说没有,应该说是现在没有。”镇长略微为难地开口道。 “现在没有?你这是什么意思?”沈远岫看着镇长的表情,知道了这绝对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三位小仙君,我们这儿原来是有青石村的,”镇长开口解释道,“但青石村早在千年前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消失了?” “千年前?” 沈远岫和林溪同时开口,他们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震惊。 如果青石村早就消失了,那他们看到了的青石村是什么存在。 “就是在千年前,青石村莫名其妙就消失了,而且镇里找不到它消失的原因。” “那你们没有找修仙者来调查吗?”景行皱了皱眉头,问道。 “青石村的村民本来就是外面迁移过来的,那个时候大家认为他们可能是迁移到别的地方去了,毕竟那个时候青石村很多地都荒掉了。” “荒掉了?”林溪看向沈远岫,眼神询问这和他在青石村看到的是否相符。 沈远岫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他看到的景象和镇长说的不同。 “我都是从以前的镇长那里听到的,他们说原来青石村本来是个富饶的村庄,村民对外来者也很好,但是就在他们换了一个新的村长后,一切都变了,青石村的村民开始拒绝外来人入村,而且也慢慢不再耕地,好像所有的村民都开始求神拜佛,但我们也不知道,因为青石村不让外人进入,就算是镇长也不行。”镇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所以就算是青 石村消失了,我们也不会觉得奇怪。” “那您知道那位村长是谁吗?”景行开口问道。 “时间太过久远了,我不知道。”镇长摇了摇头,“听说是姓郑,还是姓陈来着,我记不清楚了。” “好的,谢谢您。” 从镇长那里出来后,三人又去青石村周边的村庄调查了一番,但是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们都不知道青石村,就算知道的,也说青石村早就消失了。 等三人调查完一圈,太阳已经开始悄悄下山了,天边的晚霞失去了往日的绚烂,只剩下一抹淡淡的紫红色,像是被遗忘的颜料在天边随意涂抹。 “所以,你们是从哪个外人那里知道青石村有问题的。”沈远岫想到刚见面时,林溪说他们是从外人那里知道青石村不对劲的。 “我们……我们当然是听说的。”林溪底气不足地说道,“就是有一个老人家和我们说的,所以我们就过来调查了。” “老人家?”沈远岫质疑道,“你们就不怕他是在骗你们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景行说道。 “万一真的有问题,我们这也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没有问题当然也好啊。”林溪说道。 两人话语间全是少年的自信和意气风发,而他们也正是少年的年纪。 如果是沈远岫遇到了会怎么办,那当然是像林溪和景行一样了,毕竟,他也是少年。 沈远岫看了看景行,又看了看林溪,突然笑了笑,拍了拍林溪的肩膀,说道:“没想到你看起来不靠谱,实则还是有一点点靠谱的。” “沈兄,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一点点靠谱,明明是特别靠谱的好吗!”林溪反驳道。 沈远岫笑了笑,扭头看向前方,突然他愣在原地。 “怎么了,沈兄?”林溪见沈远岫站在原地没动,好奇问道,景行也投来好奇的目光,他们顺着沈远岫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凌回流站在不远处,身后是晚霞,他的身影被晚霞的余晖勾勒出金色的轮廓,仿佛与周围的世界隔离开来,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对比。 “师尊,您是在这里等我吗?” 沈远岫快步走近凌回流,在沈远岫靠近凌回流后,凌回流周身与世界隔离的结界好像逐渐破了。 “嗯,等你回来。” 话音落,仙人入人间。 第13章 第 13 章 听到凌回流的回答,沈远岫突然有点恍惚,感觉以前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句话,他看着凌回流在黄昏下柔和了的脸,一时没有说话。 “沈兄,我和景行就先走了,咱们明天再见啊!”林溪就在原地冲着沈远岫说道,也不管沈远岫有没有听到,转身就拉着景行走。 “沈兄他好像没有听到你说什么,你平时说话不是挺大声的吗?”景行一脸不解地看着林溪,“我们就这样走了吗?” 林溪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道:“我们这样走就可以了,我要是大声喊沈兄,他一定又要弹我脑门了。” 如果这个时候沈远岫听到林溪的话,肯定会欣慰地表示“孩子长大了”。但是,现在沈远岫是真的没有听到林溪说了什么,也没有注意到林溪和景行走了。 沈远岫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只是觉得周围的喧嚣似乎都消失了,连同他振聋发聩的心跳声,而只剩下眼前凌回流的身影。 “师尊。” “嗯?” “我们走吧。” “嗯。” 一路上无言。 等回到宅子里,凌回流径直走向了厨房所在的位置,沈远岫看着凌回流的身影,加速的心跳逐渐平复。 嘿嘿嘿,遇见师尊一定是他穿书后最幸运的一件事。 等等,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沈远岫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应该没什么忘记的,就自然地走到院子里的桌子前坐下等凌回流。院子里的空气清新,带着一丝即将入夜的凉意,四周的花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他的目光落在桌上,那里已经摆放好了精致的茶具,一壶热茶正冒着热气,散发出淡淡的茶香。 不一会儿,就有一阵诱人的香味从厨房飘出来,打断了他的沉思。那是一种混合了多种食材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想要深吸一口气。他能分辨出其中淡淡的葱香和蒜香,还有一丝丝辣椒的刺激,这些香味交织在一起,预示着一顿丰盛的晚餐即将到来。 美食果然可以让人心情变好。 沈远岫一扫白天没有找到青石村相关信息的郁闷,他的心情变得轻松。 就在这时,厨房的门轻轻打开,凌回流端着一盘色泽诱人的红烧肉走了出来。红烧肉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油亮的光泽,每一块肉都裹着一层薄薄的糖色,看起来既诱人又温暖。 凌回流把红烧肉放在桌子中央,然后他转身回到厨房,继续忙碌着。不久,他又端出了几盘菜:一盘清蒸鱼,鱼肉洁白如玉,散发出淡淡的香气;一盘炒时蔬,色彩斑斓,清脆可口;还有那锅老火靓汤,汤色清澈,香气扑鼻。 随着一道道菜的上桌,院子里的桌子上渐渐摆满了丰盛的晚餐。 感谢会做饭的师尊,再一次确定遇见师尊是他穿书后最幸运的一件事。 等凌回流也坐在了桌子前,沈远岫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肉块一入口,那股浓郁的香气立刻在口腔中爆发开来,肉质酥软,肥而不腻,瘦而不柴,每一口都是满满的肉香和酱香的完美融合。 沈远岫的眼睛微微眯起,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看到沈远岫脸上满足的表情,凌回流的眼里浮现出丝丝笑意,他默默把红烧肉往沈远岫的面前推了推。 “师尊,你说会有莫名其妙消失的村庄吗?”沈远岫吃了几口后,放下了筷子。 “凡事都会有痕迹。” “可是几乎没人知道青石村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也不知道是青石村消失的原因。”沈远岫叹了口气,拿起面前的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 “有的。” “啊?”沈远岫疑惑地看向凌回流,“有谁?” “你,”凌回流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道,“你们。” 只不过“你们”读得很轻很轻,要不是沈远岫想知道有谁知道,注意力高度集中,耳朵竖起,他都会听不到“你们”二字。 “啊?”沈远岫一脸不解地看着凌回流,眉头微微皱起,眼中满是疑惑。他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要从凌回流的表情中寻找答案。 “师尊这是趁他不在喝酒喝多了吗?怎么开始说起胡话了?”沈远岫心里嘀咕着,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师尊你在说什么啊?”他试图从凌回流的话语中寻找逻辑,却发现自己完全摸不着头脑。 凌回流看着沈远岫的反应,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有些突兀,他轻咳了一声,试图解释:“你们已经知道了。” 沈远岫的疑惑不减反增,他眨了眨眼,不解地问:“师尊,您在说什么?我们怎么知道了?我们又知道了什么?” 凌回流没有继续解释,而是闭上了眼睛,一幅拒绝说话的模样。 师尊这是觉得他蠢所以不说了? 沈远岫还是一头雾水,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几天的经历,什么头绪都没有。 好吧,师尊今天肯定是喝多了。 沈远岫叹了口气,拿起筷子继续吃饭,看来问师尊是走不通了,还是得找其他的办法。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面前的美食吃完,毕竟是师尊亲手做的,绝对不是因为他喜欢吃。 “这些你早就知道了。”凌回流一脸严肃地对跪在自己面前的沈远岫说道。 “啊?我知道了啥?”沈远岫一脸疑惑。 “你走吧。”凌回流移开脸,不再看着沈远岫,“我教不了你。”说完,凌回流便起身走了。 “师尊,不是,你别走啊,你倒是告诉我我知道啥啊?”沈远岫立马起身去追凌回流,没想到腿麻了,一时间还站不起来,就只能无力看着凌回流远去的背影。 “师尊,你别走!”沈远岫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现在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就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噩梦啊。”沈远岫小声说道,“不过,还好只是个梦。”他把手放在了心脏处,在看到凌回流头也没回就走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疼,像是被人硬生生从心脏上撕下一块肉。 沈远岫走出自己的房间,就看到凌回流坐在院子里闭目养神,听到他的脚步声,凌回流睁开了眼睛。 “师尊,我出去调查了。”沈远岫向师尊行礼后,见凌回流点了点头,就转身向院门走去。 “我不走。”身后传来凌回流的声音,十分笃定,仿佛没有什么可以动摇。 听到凌回流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沈远岫突然意识到,自己昨晚的梦话可能被师尊听到了。他感到一阵尴尬,脸颊不由自主地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这种有点尴尬又有点温暖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沈远岫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向前的步伐微微一顿,然后他又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不会是他。 凌回流看着沈远岫飞速逃离的背影,眼里浮现出丝丝笑意,阳光在他的眼眸中跳跃,金色的光点与眼中的笑意交织。 “沈兄,沈兄,沈远岫!”林溪大声叫着沈远岫的名字。 “啊,林兄,你叫我干嘛?”沈远岫心不在焉的地回答道,他现在脑子里全是自己的梦话被师尊听到的尴尬场景。 “沈兄,你是在想你的师尊吗?”林溪一脸揶揄地看着沈远岫,“你师尊长得好看我们是知道的,毕竟你都看入迷两次了,但我们现在是在解决一个巨大的麻烦,麻烦你分点脑子在麻烦上。” 沈远岫看着林溪,没有开口说话。 “沈兄,我知道我长得也很好看,但你也别这样……嗷!”林溪捂着自己的脑门,“沈兄,没想到你长得一表人才,却这样不讲道德了,你怎么能搞偷袭啊。” 沈远岫慢慢收回弹林溪脑瓜崩的手,没有管林溪在旁边哭诉他“罪行”,他转向景行,问道:“所以今天我们是去跟踪陈老伯?” “嗯,从外面调查是行不通的,我们还是从内部入手。”景行也没有管在旁边碎碎念的林溪,趁林溪转过身背对着他们的时候,他和沈远岫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走了。 “……我跟你们说,我的脑袋聪明绝顶,不是可以随便弹的玩具,所以……”林溪转过身一看,就看到沈远岫和景行走远的背影,“诶,你们都不用等我的吗!”林溪也不继续讲诉自己的脑袋有多重要了,立马跟上前面两人。 “不是,你俩倒是等等我啊!” 等三人到了青石村,沈远岫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他轻轻拉了拉身边的林溪和景行,低声说:“小心点,这里的气氛不太对。” 景行和林溪也感受到了这种变化,纷纷点头,表示他们同样注意到了这种微妙的紧张感。林溪低声回应:“确实,这里的气氛比我们上次来时要沉重许多。” 景行则紧了紧手中的剑柄,轻声说:“我们得小心行事,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不久后,三人来到陈老伯屋子附近,沈远岫示意林溪和景行放慢脚步,他们的脚步轻盈而谨慎,以免打扰到可能正在屋内的陈老伯。沈远岫的目光在四周扫视,确保他们的行动不会被不必要的注意。 突然,沈远岫看到有一个眼熟的身影朝这边走了过来,他赶紧示意林溪和景行。三人迅速躲到一旁的阴影中,以免被发现。沈远岫低声说:“那是镜月,他来这里干什么?” “他穿得这么朴素,我一时都没有认出来,他那仙风道骨的长袍呢。”林溪小声说道,眼睛紧盯着镜月的身影。 景行什么也没说,低头看了看腰间的佩剑,又抬头盯着走近的镜月。 沈远岫的眉头微微皱起,他低声对林溪和景行说:“镜月作为守庙人,平时很少来青石村,这次他穿得这么朴素,又这么匆忙,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林溪点了点头,小声回应:“确实,他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来闲逛的。我们得小心观察,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景行则紧握着腰间的佩剑,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他低声说:“我们不能让他发现,但也要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三人屏住呼吸,静静地藏在阴影中,观察着镜月的一举一动。镜月的脚步虽然匆匆,但眼神警惕,不时四处张望,似乎在确认没有人跟踪。 随着镜月越走越近,他们可以看到他手里提着的包裹被一块布紧紧包裹着,但是看不出里面是什么。沈远岫心中充满了疑惑,镜月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可疑,他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镜月最终停在了陈老伯的屋子前,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没有人注意后,迅速敲了敲门。门很快就开了,陈老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看到镜月后,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人后就示意镜月进去。 沈远岫三人对视一眼,他们知道这是一个重要的线索。沈远岫低声说:“我们得找个机会,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林溪和景行点了点头。 三人悄悄地靠近陈老伯的屋子,尽量保持脚步轻盈,不发出任何声音。他们绕到屋子的侧面,发现一扇半开的窗户,透过窗户可以隐约看到屋内的情景。 沈远岫示意林溪和景行停下,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窗户,给自己捏了一个屏障,确保屋内人发现不了自己。屋内的声音传了出来,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能够听到一些关键的内容。 “你确定要这么做?”这是镜月的声音。 “有了这样东西,这件事是一定能做成。”陈老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疯狂和狂热,“只要我们做成了,一切都不用担心了。而且,我可找到了最佳人选。” “是谁?” 沈远岫屏住呼吸,他知道这个名字至关重要。 “嘿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陈老伯笑了笑,“好了,你也该离开了,不然被发现了可就糟糕了,你也不想我们的计划被打乱,对吧?” “好,不过事成之后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 沈远岫回头示意林溪和景行,三人回到阴影处,看到镜月鬼鬼祟祟地出来,又急匆匆地离开了。 沈远岫把他听到的对话向林溪和景行复述了一遍。 “陈老伯不是说镜月是骗子吗?他这是和骗子合作吗?”林溪冷笑一声,“只有骗子才和骗子合作。” “下一步怎么办?”景行看向沈远岫。 “去神庙,钓大鱼。”沈远岫回答道。 第14章 第 14 章 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布,缓缓覆盖了整个天际,将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也吞噬得无影无踪。风,带着刺骨的寒意,从远处的山谷呼啸而来,穿过树林,发出低沉而诡异的呜咽声,仿佛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在这样的夜晚,连星星也似乎畏惧着什么,躲藏在厚重的云层之后,不肯露面。月亮更是无迹可寻,仿佛故意避开了这个即将上演大事的舞台。 树叶沙沙作响,似乎在传递着某种秘密的信息,而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阴影,似乎也在悄悄地移动,准备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大事。 远处,神庙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它的古老石墙仿佛承载着无数的秘密和传说。神庙的大门紧闭,但似乎有一股不寻常的力量在门后蠢蠢欲动,等待着某个关键时刻的到来。 神庙里,一个古老的阵法散发着诡异的光芒。阵法的中心,一个少年被困其中,他的面容苍白。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力量,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手在操控着一切。 阵法是由古老的符文和复杂的图案构成的,它们在地面上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每一条线都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仿佛有生命一般,缓缓地蠕动着,将少年紧紧缠绕。他的身体被无形的力量压制,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阵法的符文逐渐亮起,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来,侵入他的四肢百骸。 少年的心跳加速,呼吸变得急促,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一点点被抽离,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从他的身体中抽取着什么。 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阵法的中心,少年的身影显得格外渺小,他试图挣脱束缚,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在这个强大的阵法面前微不足道。他的每一次挣扎,都只会让阵法的光芒更加明亮,符文的纹路更加清晰。 风,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不祥的气息,开始在阵法周围呼啸,卷起尘土和落叶,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旋风,围绕着少年旋转。这股风似乎在嘲笑他的无力,又似乎在为他即将到来的命运哀悼。 这个老头下手还真够狠的,沈远岫看着紧紧缠在自己身上的线,内心吐槽道。 “不用白费力气挣扎了,”陈老伯一脸笑眯眯地站在阵法外,看着阵法内试图调动灵力摆脱束缚的沈远岫,“你在阵法内是无法使用灵力的。” 陈老伯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狂热地看着沈远岫,“你不是神仙吗?你不是最喜欢帮助别人吗?你这也算是在帮助我了,你这是死得其所。” 哦,这样听来的话,他死得还不冤。 胡说八道。 第一,他是莫名穿书来的“幸运儿”,不是什么神仙; 第二,他乐于助人,但不是什么事都帮。 第三,以上两条都是真的。 沈远岫一脸无语地看着陈老伯,不是很想知道陈老伯的脑子里装着些什么。 那他,沈远岫,为什么会被困在阵法里呢?以下是事情的经过。 就在今天早上,沈远岫正打算和林溪、景行一起去神庙里“守株待兔”,就收到了一张来 自陈老伯的纸条,上面写着“镜月有大行动,村子有危险,你一人速来”。 沈远岫看到这句话,就用通讯符和林溪、景行说明自己先去青石村,让他们俩稍后再去,然后他就去陈老伯家找陈老伯,刚一开门,什么都还没看清楚就被人从后面偷袭,打了后脑勺一棒子,沈远岫两眼一闭,就晕了过去。 等到沈远岫醒过来,看到自己处于阵法中央,后脑勺还在隐隐作痛。 就不能使用“化学方法”攻击吗?“物理方法”攻击就不怕没控制好力度收获意外结果吗?! “开始吗?”沈远岫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看到镜月正在询问陈老伯,态度十分恭敬。 然后他就看到陈老伯点了点头,镜月随即开始念动咒语,阵法的光芒变得更加刺眼,符文的纹路如同活物一般,开始在地面上游走,发出嗡嗡的低鸣。沈远岫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仿佛整个阵法的力量都在向他汇聚,要将他彻底吞噬。 这就是沈远岫现在在阵法中央的原因。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恐惧。他知道,他必须保持冷静,寻找逃脱的机会。沈远岫开始在心中默念他所知的各种破解阵法的咒语,希望能够找到一线生机。 然而,随着镜月的咒语越来越急促,阵法的力量也在不断增强,沈远岫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他的身体仿佛被无数根看不见的线牵引着,动弹不得。他努力集中精神,但四周的压迫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快,打破阵法!”林溪大声喊道,他的声音中带着焦急和坚定。 景行没有多言,立刻拔出长剑,剑身上泛起一层淡淡的蓝光,他挥剑直指阵法的核心,一道剑气破空而出,直击阵法的符文。 陈老伯见状,脸色一变,他没想到林溪和景行会出现在这里。他示意镜月加强了咒语的力量,试图在他们破坏阵法之前完成仪式。 阵法上的符文越来越亮,处于中间的沈远岫越来越喘不过气来,这个时候光芒大作,众人都不禁眯起了眼睛,等光芒消失,阵法中央一点人影都没有了。 “成功了!成功了!”陈老伯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的笑意太过浓烈,以至于眼睛周围的肌肉都在颤抖,他的嘴角几乎要扯到耳朵根,看起来像是在做一个滑稽的鬼脸。他的笑容夸张到几乎扭曲,那种极端的喜悦让他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怪异,甚至有些骇人。 突然,镜月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撕扯着他的内脏。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的双眼充血,脸上布满了痛苦的表情,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陈老伯看到镜月这副模样,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由一脸狂喜转换为一脸不可置信,大声说道:“这是反噬,怎么可能?!”他的声音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慌,他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恐惧和不解。 陈老伯的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妙,他转身就想逃离这个恐怖的场景,但刚刚一转身,就看到面前横着一把木剑,剑尖直指他的喉咙。他的动作猛地一滞,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不敢再有任何动作。陈老伯顺着木剑的方向看去,沈远岫正冷冷地站在那儿,目光如冰,手中的木剑稳稳地挡住了陈老伯的去路。 “你怎么在这里?”陈老伯脸上的表情从惊恐转为疑惑,他的声音颤抖着,透露出内心的不安。他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眼神中满是不解和恐惧,“你不是应该在阵法中央被献祭了吗?” 沈远岫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握着木剑,他的眼神坚定而冷静,显然不会轻易让陈老伯逃脱。景行和沈远岫也迅速围了上来,三人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陈老伯困在中间。 “你是说这个吗?”林溪晃了晃手中的小稻草人,“再说了,要是沈兄真的在阵法里,镜月怎么可能只是反噬,而你又怎么可能还站在这里。” 陈老伯看到林溪手中的小稻草人,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又环顾四周,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路可逃,他的脸色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但仍然试图保持镇定。 “你们...你们不会明白的,”陈老伯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还是努力让自己听起来更有威慑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大的利益。” 沈远岫冷哼一声,打断了陈老伯的话:“更大的利益?牺牲无辜的人,这就是你所谓的更大利益吗?” 陈老伯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说服这三个人。他的眼神四处游移,似乎在寻找最后的逃脱机会。 然而,林溪、景行和沈远岫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们紧紧地盯着陈老伯,不给他任何逃脱的空间。 突然,陈老伯脸上惊慌的表情消失了,“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困住我吗?”陈老伯藏在袖子里的手突然拿了出来,手里仿佛握着什么,向沈远岫的方向将手中的东西丢了过去。 “沈兄,小心!”林溪和景行下意识往沈远岫的方向扑过去。 陈老伯的动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手中的动作迅速而果断,当林溪和景行意识到他的动作时,已经太晚了。沈远岫虽然反应迅速,但在林溪和景行的惊呼中,他只能勉强侧身,试图躲避飞来的物品。 然而,陈老伯的真正目标并不是沈远岫,而是镜月。他利用这个机会,迅速跑到了镜月的身边,脸上的笑容变得扭曲而疯狂。 “救我,快救我!”镜月的声音虚弱而绝望,他痛苦地捂着心口,嘴角不断渗出鲜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陈老伯的依赖和信任。 但陈老伯的回应却是残酷的背叛。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讽刺和疯狂,“镜月啊,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大业,你一定可以理解我的吧。”他的手突然穿过了镜月的胸膛,动作冷酷而决绝。 “你,你……”镜月一脸震惊地看着陈老伯,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和背叛的痛苦。他的身体因为剧痛而颤抖,鲜血从他的嘴角和胸膛不断涌出,染红了地面。 林溪和景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们停下了脚步,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沈远岫也愣住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解。 陈老伯却似乎对自己的行为毫无悔意,他站起身来,脸上的笑容更加疯狂,“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我们的大业会完成的!”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扭曲的狂热。 陈老伯低头把镜月的心脏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陈老伯身上不断有黑雾冒了出来。 “快阻止他!”林溪大喊一声。 三人反应过来,但是已经晚了,陈老伯已经被黑雾吞噬了。 “陈老伯是……”林溪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是我们见过的怪物。”沈远岫接上了林溪的话。 夜幕低垂,将白日的喧嚣与光明无情吞噬。这个夜晚,没有温柔的月光抚慰,没有繁星的点缀,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如同一张巨大的口,无声地吞噬着一切。 存稿被本人挥霍完了,今天现码的~ 小沈:我就知道她会这样。 揖月:小沈,别这样说,你看大凌就没说什么。 大凌:……(其实是无语不想说) 揖月:嘿嘿嘿,大凌,你不用说,我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 14 章 第15章 第 15 章 沈远岫、林溪和景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束缚,动弹不得。四周的空气似乎凝固,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哈哈哈,你们是逃不掉的!”陈老伯的声音响起,黑雾越来越浓,沈远岫三人逐渐看不清陈老伯,或者说是怪物的身影。 三人努力想要挣脱那股力量的束缚,但是无论他们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黑雾开始缓缓地向他们逼近,仿佛一只巨大的手,慢慢地将他们包围。 沈远岫紧握着拳头,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知道,他们必须找到一种方法来对抗这个怪物,否则他们将永远无法逃脱。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试图感应周围的一切,寻找任何可能的破绽。 “集中精神,”沈远岫低声说,“我们必须找到黑雾的弱点。” 林溪和景行也平复心绪,开始仔细观察黑雾的流动,寻找任何异常的迹象,并想办法从黑雾中突围。 沈远岫试图用自己的精神力量去感应那股束缚他们的力量。 “我想要不用劳动就可以收获如山一样多的粮食。” “我希望拥有无限的金钱财富。” “我想要获得更高的地位和权力。” “我想要成功,让所有人都对我刮目相看。” “我要长生不老。” “我想要更多……” …… 黑雾里传来不同人的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他们都在做一件事——诉说自己的**。 黑雾中传来的声音,如同幽灵般在空气中回荡,它们是被困在雾中的灵魂,被贪婪的**所束缚。 沈远岫注意到,每当有人的声音响起时,黑雾的流动似乎会有所变化,仿佛它在响应这些**。 “这些愿望……”沈远岫低声说道,“它们是黑雾本身。” “什么愿望?”林溪一脸疑惑地问道,“沈兄你脑袋被敲坏了?我就说使用那个替身小稻草人还是有风险吧,你看共感把脑子共坏了吧。” 原来在沈远岫接到陈老伯的纸条的时候,林溪和景行也在场,而且这纸条明显有诈,但是这又是一个很好的钓鱼的机会。 这时,林溪拿出来一个小稻草人,说道:“这是一个替身小稻草人,将自己的灵力输入进去,并滴上自己的一滴血,它就可以变成你,而且基本没有人可以看出来。” “林兄,你还有这种东西啊,怎么不早一点拿出来。”沈远岫伸手正想从林溪手上接过小稻草人,被林溪躲开了,“林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沈远岫作势要去弹林溪的脑袋崩。 林溪躲开了沈远岫的“攻击”,但是没想到沈远岫是“声东击西”,弹林溪脑袋崩的手中途拐了一个弯,趁林溪不备从他的手里夺过了小稻草人,并迅速输入了自己的灵力,和滴入了自己的一滴血。 “等一等,沈兄,你先听我说完。使用者会和它共感,就是它疼你也疼。”林溪看着小稻草人露出嫌弃的表情,“我也不知道是谁创造了这个鸡肋的工具。” “你说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沈远岫无语地看着林溪。 “我哪里知道沈兄你的动作这么快,”林溪“呵呵”笑了一声,“这是一个好机会啊,沈兄,感谢你的贡献了。” “林溪,我真的谢谢你啊。”沈远岫咬牙切齿地说道。 时间回到现在,沈远岫听到林溪提到“共感”,感到后脑隐隐作痛,林溪说得对,到底是谁创造的这么鸡肋的东西。 “沈兄,你发现了什么?”景行没有理会林溪,开口问道。 “我听到了黑雾里的声音,”沈远岫顿了顿,“或者说是那些声音就是黑雾。” “所以呢?”林溪问道,“沈兄你有什么想法就快点说!” 沈远岫没有立即回答林溪,眼看着身边的黑雾越来越浓,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景行:“景兄,你先什么都别想,看看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吗?” 景行愣了一下,不知道沈远岫问他这个做什么,但他还是按照沈远岫说的做了,认真地感受了一下,很奇怪的是,一开始被黑雾包围的时候他还感到有点不对劲,但随着他按照沈远岫说的,什么都不想之后,他的不对劲的感觉莫名其妙消失了。 “没有什么不对劲。”景行疑惑地说道。 “没什么不对劲?景行你的直觉坏掉了?!”林溪的声音透露着不可置信,“周边的黑雾都要把我们吞噬了,这还没有什么不对劲!沈兄你有办法就快说!” “不想办法逃出去了,什么都不想,”沈远岫平静地说道,“我们就站在这里。” “完了,景行,沈兄的脑子真的坏了。”林溪一脸焦急,却发现景行好像把沈远岫的话听进去了,没有再尝试着找从黑雾中突围的办法,什么都没想,就站在了那里,就这样采纳了沈远岫的办法。 “不是,你们这是找不到办法就放弃了吗?”林溪一脸不理解不支持的表情,仿佛沈远岫和景行做了什么背叛他的事。 但是没有人理他。 林溪不理解,林溪不支持,林溪大为震惊,最后林溪选择加入。 没办法,谁让他们是好兄弟呢。 林溪放松下来,开始在心里默念静心咒,站在原地不动。 黑雾如同一只贪婪的巨兽,它的触手无声无息地蔓延,如同深海中的水草,轻柔却致命地缠绕着沈远岫、林溪和景行。 三人的意识在黑雾的压迫下变得越来越模糊,他们的力量似乎被一点点抽离。 就在这时,黑雾却慢慢消散了,三人的身影逐渐显现,林溪和景行突然感到全身一松,那股束缚感消失了。他们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仿佛重生一般。 林溪和景行在黑雾消失的那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发现他们真的从黑雾里出来了。 “沈兄,你的方法还真的有用,为什么啊?”林溪一脸好奇地转过头去看沈远岫,发现沈远岫的状态不太对劲。 林溪的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他看到沈远岫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身体微微颤抖着。 “沈兄?”林溪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沈远岫的肩膀。 沈远岫的身体微微摇晃,他的脸色异常苍白,汗水沿着额头滑落。他的眼睛紧闭,呼吸急促而微弱。林溪立刻察觉到不对劲,急忙扶住沈远岫,防止他倒下。 “沈兄,你怎么了?”林溪焦急地问道,声音中充满了担忧。 沈远岫没有回答,他的身体突然一软,整个人失去了意识,倒在了林溪的怀里。 “沈兄,你怎么了?”林溪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焦急。 景行也注意到了沈远岫的异常,他迅速蹲下身,检查沈远岫的状况。 “他好像晕过去了!”景行的声音中透露出紧张。 林溪和景行立刻将沈远岫平放在地上,林溪轻轻拍打沈远岫的脸颊,试图唤醒他。 “沈兄,醒醒!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林溪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沈远岫的眼皮微微颤动,但并没有睁开。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脸色更加苍白。 “快,我们必须立刻带他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景行紧张地说,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我们必须立刻带他离开这里!”景行果断地说。 “沈兄,你一定要挺住,我们会找到办法救你的。”林溪低声说着,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两人正打算把沈远岫扶起来离开神庙,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林溪下意识打开折扇,向人影的方向一挥,动作迅速而果断。 来人没有躲,林溪的攻击在来人面前被轻松化解了。 “仙君。”景行看清楚了来人。 “啊?”林溪定睛一看,发现那个人影是凌回流,“仙君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是您,刚才我不是故意的。您快来看看沈兄吧,他现在的状态不太好。” “凌回流摇了摇头,示意无妨,他的目光落在沈远岫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焦急和关切。 林溪和景行迅速让开,让凌回流能够更近距离地检查沈远岫的状况。凌回流蹲下身,他的手指轻轻搭在沈远岫的脉搏上,眉头微微皱起。 凌回流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散发着淡淡香气的丹药,轻轻放入沈远岫的口中。 沈远岫的喉咙微微动了动,丹药被他吞下。过了一会儿,他的呼吸逐渐平稳,脸色也稍微恢复了一些血色。 凌回流的手臂温柔而有力地环绕过沈远岫的背部和膝下。他的动作细致而谨慎,仿佛抱着一件珍贵的瓷器,生怕有任何的磕碰。沈远岫那平日里坚毅的面容此刻显得异常安详,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凌回流站起身,沈远岫的头部自然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呼吸平稳而微弱,似乎在昏迷中也能感受到这份温暖和安全感。 凌回流看了看林溪和景行,示意他们跟上,然后迈开步伐,每一步都显得格外小心,确保沈远岫不会受到任何震动。 林溪和景行紧随其后,不久后他们就跟着凌回流回到了凌回流和沈远岫在这里的宅子。 凌回流轻轻地将沈远岫放在柔软的床上,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放置一片羽毛。沈远岫的头部被安置在枕头上,凌回流细心地调整了几下,确保他的姿势舒适。 林溪和景行站在床边,他们的目光在沈远岫和凌回流之间来回切换,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仙君,沈兄他会没事吧?”林溪一脸担忧,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会没事的。”凌回流在沈远岫的床边坐了下来,他的声音平静,仿佛一股暖流注入了林溪和景行的心房。凌回流的手指再次轻轻搭在沈远岫的脉搏上,仔细地感受着那微弱而逐渐恢复的节奏。 林溪和景行对视一眼,他们心中的担忧稍稍缓解。他们知道,有凌回流在,沈远岫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那我们先离开了。”林溪和景行向凌回流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房间内只剩下凌回流和沈远岫。凌回流坐在床边,他的目光柔和而深邃,静静地守护着沈远岫。他的手轻轻地覆盖在沈远岫的手上,传递着温暖和力量。 室内无声,看似平静。 在群山环抱之中,隐藏着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山村,它仿佛是大自然精心绘制的一幅画卷。清晨的薄雾如同轻纱,轻柔地覆盖在村庄的上空,随着朝阳的升起,慢慢散去,露出了村庄的真容。 小山村的四周被郁郁葱葱的山林所环绕,苍翠的树木随风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山间清澈的小溪潺潺流过,溪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溪底的鹅卵石清晰可见,偶尔可见几尾小鱼在水中欢快地穿梭。 村庄里的房屋错落有致,大多是用石头和木头搭建的,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显得古朴而自然。炊烟从各家的烟囱中袅袅升起,与山间的云雾交织在一起,给人一种宁静而祥和的感觉。 田野间,金黄的麦浪随风起伏,像是大地的笑脸,农夫们在田间劳作,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希望。远处的山坡上,牛羊悠闲地吃着草,偶尔抬头望向远方,享受着这份宁静与自由。 所以这里又是哪里啊? 沈远岫看着周边陌生的景象,一脸疑惑。 嘿嘿嘿,新的一章又来了[撒花] 小沈:她可以写我英勇的身姿吗? 揖月:马上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 15 章 第16章 第 16 章 他这是打开了什么穿越时空的技能吗?怎么一睁眼又到了别的地方? 沈远岫满头问号,他看到不远处有村民,就打算去问问情况,刚想抬腿往那个村民的方向走去,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他们看不到你的,你过去是问不到什么的。” 沈远岫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黑袍,面容清秀的男子正站在他身后,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微笑。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沈远岫警惕地问道。 男子微微一笑,缓缓说道:“我是你以后会知道的,你现在身处过去,是这里的历史,你会找到你想要的答案的。” 沈远岫听得一头雾水,但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可能是他了解现状的唯一线索。“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该怎么回去?” “你找到答案后就会回去的。”男子神神秘秘地说道,他指了指沈远岫颈间的项链,“有它,你不会有事的。” 沈远岫低头,摸了摸颈间的项链,这项链是他从小就戴着的,他也记不清楚这项链是怎么来的了。 “所以这项链……”沈远岫抬头,正想追问那个男子,却发现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就在此时,沈远岫身后传来巨大的声响,他转身一看,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天空被厚重的乌云覆盖,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压抑在一片灰暗之中。村庄的宁静被突如其来的天灾无情打破,原本宁静祥和的景象不复存在。 狂风呼啸着穿过村庄,卷起尘土和碎屑,打在简陋的木屋和石墙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树木在风中摇曳,仿佛在绝望中挣扎,一些较弱的枝干已经不堪重负,断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屋顶的瓦片被风掀飞,像破碎的泪滴在空中飞舞。 紧接着,暴雨倾盆而下,如瀑布般冲刷着大地。雨水汇成急流,冲刷着泥土,带走了表层的肥沃,暴露出贫瘠的土层。小溪和河流迅速涨水,溢出河岸,将农田和低洼地区的房屋淹没。村民们惊慌失措,试图抢救他们的庄稼和家畜,但面对大自然的力量,他们的努力显得微不足道。 雷声轰鸣,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村庄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次闪电都伴随着村民的惊叫声和牲畜的哀鸣。孩子们紧紧依偎在母亲身边,脸上写满了恐惧。老人们则默默地祈祷,希望这场灾难能够尽快过去。 沈远岫的眉头紧锁,他感到困惑和不安。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消化眼前的情况,眼前的景象又一变,刚刚还在灾难中挣扎的人们正一脸疲惫地在路上走着,眼神中透露着对未来的不确定——因为天灾,原来的地方不能再住了,他们不得不离开自己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找一个新的地方生活。 沈远岫默默地跟随在这群流离失所的村民身后,他的心情沉重。他看着他们疲惫的身影,听着他们沉重的脚步声,感受着他们心中的绝望和无助。尽管他竭尽所能想要提供帮助,但他的存在仿佛是透明的,村民们既看不见他,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他们穿过茂密的森林,树木在狂风中摇曳,仿佛在为这些不幸的人们哀悼。河流湍急,水面上漂浮着被洪水冲刷下来的残枝败叶,它们在水面上打着旋,似乎在诉说着这场灾难的无情。村民们不得不涉水而过,冰冷的河水让他们的牙齿打颤,但没有人停下来,他们知道,停下来就意味着放弃。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村民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他们被留在了路上,成为了这场灾难的牺牲品。沈远岫看着他们倒下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无力感。他想要伸出援手,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挫败感几乎让他窒息。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片空阔的荒地上。这里没有树木,没有河流,只有一片荒凉的土地,被雨水冲刷得光秃秃的。天空中的雷声渐渐平息,闪电也不再频繁,但乌云仍旧笼罩着这片土地,仿佛在预示着未来的不确定性。 村民们停下了脚步,他们环顾四周,脸上写满了迷茫。 “我们就在这里停下吧。”一位老者站了出来,缓缓说道。 “可是村长,这里什么都没有!”有人提出了质疑,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安和焦虑。 老者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断。“是的,这里什么都没有,但这也意味着我们有机会从零开始,重建我们的家园。”他的声音虽然沙哑,但却有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村民们沉默了,他们看着老者,又看了看彼此,似乎在寻找支持和勇气。老者继续说道:“我们失去了很多,但我们还有彼此。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沈远岫站在一旁,虽然他无法直接参与,但他能感受到老者话语中的力量。他知道,这些话对于村民们来说,就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我们可以先搭建临时的避难所,然后逐步寻找食物和水源。”老者继续说,“我们可以利用这片土地,种植庄稼,养殖牲畜。虽然开始会很艰难,但只要我们不放弃,总有一天,这里会再次变成我们的家。” 村民们开始点头,他们的眼神中逐渐燃起了希望的火花。他们开始讨论起来,有的人提议寻找附近的水源,有的人建议先搭建帐篷,有的人则开始规划未来的农田。 村民们开始忙碌起来,他们分工合作,有的人开始挖掘井水,有的人开始砍伐附近的树木制作建材,有的人则开始搜集食物。孩子们也被分配了任务,他们虽然年幼,但也尽力帮助大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远岫看到在村民手中,荒芜变成了希望的田野,这一切都和陈老伯说的故事一样——所以这是青石村的过去。 “村长,我们找到了一块大石头,可以把我们的村庄名刻在上面。” 村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赞许的微笑。 “这是个好主意,”村长说,“我们不仅要刻上村庄的名字,还要刻上我们的希望和决心。让这块石头成为我们村庄的象征,见证我们重建家园的历程。” 村民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中的石匠开始精心挑选工具,准备在大石头上刻字。孩子们好奇地围在旁边,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们中的一些人被分配去搜集颜料,以便给刻好的字涂上鲜艳的颜色。 经过一番讨论,村民们决定将村庄命名为“青石村”。石匠小心翼翼地在大石头上刻下了“青石村”三个大字,每一笔每一划都充满了力量和决心。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刻完,村民们聚集在大石头周围,他们手拉着手,共同见证了这一历史性的时刻。一些村民的眼中含着泪光,他们知道,这块石头不仅标志着一个新的开始,也是对他们失去的亲人和家园的一种纪念。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和欣欣向荣。 沈远岫看着村民们日复一日地辛勤劳动,一开始那一批开荒的人老去,他们的孩子长大成人,从父辈的手中接过工具,继续在这片土地上生活。 过去的困难早已离去,当下的生活安稳平静。 “陈春生,你个皮猴,一天不往外跑就不行啊!” 沈远岫的目光被这声亲切而略带责备的呼唤所吸引。他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中年妇女站在自家的篱笆门前,手里拿着一根木勺,正对着一个小男孩喊话。那小男孩大约七八岁的模样,皮肤晒得黝黑,一双大眼睛里闪烁着顽皮和机灵。 小男孩,也就是那个妇女口中的陈春生,听到母亲的呼唤,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 “娘,我这就回来!”陈春生大声回应着,然后像一只敏捷的小猴子一样,三两下就窜到了母亲身边。 沈远岫看着陈春生的脸,觉得有点儿眼熟,但一时说不出来像谁。 “一天天都不务正业,你以后怎么办啊!”妇女用手指轻轻地戳了戳陈春生的额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和无奈。 “我以后要当村长。”陈春生一点都不在意母亲在说什么,“当了村长我就可以想干啥就干啥了,而且我可以实现我的愿望。” “就你,还当村长,你是在做梦吧!”妇女笑着摇了摇头,明显不相信陈春生,“还实现你的愿望呢。” “信不信随你。”陈春生向妇女吐了吐舌头,一溜烟就跑了。 “哎,你这是又去哪里啊!”妇女的声音里透露着无奈。 陈春生没有回答,只留给了妇女一个远去的背影。 沈远岫看着陈春生穿过他的身体向远方跑去,“听说是姓郑,还是姓陈来着”,镇长的话在沈远岫的耳边回响,所以,陈春生会是那个让青石村消失在众人记忆中的那个村长吗? 沈远岫的眼神追着陈春生的背影,眼前的景象突然一变,他就看到陈春生坐在一条小溪旁的大石头上。 “为什么他们不相信我以后可以当村长啊,可是祂明明说我以后肯定是村长。”陈春生低声嘟囔着,用手托着脸,一脸苦恼状。 沈远岫听到这句话,十分疑惑,是谁和陈春生说他以后一定可以当村长的? “你有什么心事吗?”突然一个少年的声音在陈春生身后响起。 沈远岫看着正打算从大石头上跳下来的陈春生听到突然出现的声音,惊叫一声,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跌进了清凉的小溪中,“完美”入水。 那个出声的少年显然也被这一幕吓到了,连忙用术法把陈春生从水里捞起来,并用术法烘干了陈春生湿掉的衣物。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吓你的。”那个少年连忙道歉,“我就是看你郁闷地坐在溪边,想知道我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歹人呢!”陈春生拍拍胸口,“不过你是会法术吗?你是用法术救我的吗?” 那个少年点了点头,这时沈远岫发现他无法看清少年的脸,少年的脸一直被一层雾遮挡着,少年的声音也仿佛被处理过一样,无法听出他真实的声音,但沈远岫注意到少年的颈间好像有一条和他相似的项链。 “所以你是那种乐于助人的神仙吗?”陈春生一脸好奇地看着少年。 “你猜猜。”少年摸了摸下巴,说道。 “那你说我的愿望会实现吗?都没有人相信我。”陈春生沮丧地问道,眼神透露出一丝期待。 “你相信自己就可以啊,”那个少年开口道,“再说了,谁说没有人相信你啊?” “我村里的人都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啊,”少年说道,语气坚定,“你一定可以实现你的愿望的,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嘛,你只要知道你自己想不想,可不可以就好了,如果不可以,那就把它变成可以。” 这是陈春生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相信你可以”。 “走了。”这时又出现了一个白衣白发的人,对着那个少年说话。沈远岫也看不清这个人的脸。 “好了,我走了,你要相信你自己哦,我们有缘再见。”少年冲陈春生挥了挥手,两人一瞬间消失在了陈春生的面前。 就是一个乐于助人的神仙嘛,陈春生看着少年消失的地方想。 第17章 第 17 章 看着那两个看不清脸的人消失在自己的面前,沈远岫一下子就想到了他做的那个梦,所以那个梦真的只是梦吗?还是说是某一段过去? 算了,还是现在的事更加重要,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会知道那个梦的答案。 沈远岫的心跳在胸腔里猛烈地跳动着,他的眼睛因为突如其来的强光而感到一阵刺痛。他本能地用手臂遮挡在眼前,试图抵御那刺目的光线。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他的世界只剩下了那片耀眼的白光。 慢慢地,光芒开始减弱,他的视力逐渐恢复。他小心翼翼地移开手臂,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被一片深沉的黑暗所包围。那是一种他从未经历过的黑暗,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甚至连自己的轮廓都看不见。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试图让自己的眼睛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黑暗。他的耳朵变得异常敏锐,试图捕捉任何一丝声音,但四周只有死寂。他伸出手,试图触摸周围的环境,但什么也没有摸到,只有虚无。 这一片黑暗是谁的过去啊?!那个黑袍男人不会在诓他吧。 沈远岫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我想要吃不完的粮食。”他听到陈春生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那是一种带着贪婪和好奇的语气。沈远岫意识到,陈春生似乎在向某个神秘的力量许愿,而且这个愿望似乎已经实现了。他试图在黑暗中寻找陈春生的身影,但除了黑暗,他什么也看不见。 “诶,你知道吗?就是咱们村那个小霸王,他家里明明很久都没有种过地了,而且他家除了种地又没有其他可以挣银子的路子,你说他家的粮食是怎么来的?感觉他不仅没有变得面黄肌瘦的,反而油光满面。他家粮食就吃不完吗?”另一个声音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嫉妒和不解。 沈远岫心中一动,他开始猜测这个所谓的“小霸王”就是陈春生,而陈春生的愿望就是他口中的“祂”实现的。这个“祂”似乎拥有某种神秘的力量,能够满足人们的愿望,但沈远岫不知道这种力量背后的代价是什么。 “我想要很多很多的珍宝。”陈春生的声音再一次在黑暗中响起,这一次更加迫切和渴望。 “他家是走什么狗屎运了,你看到他手上戴的金戒指了吗?莫名其妙有这么多宝物就算了,他每天戴的还是不一样的。”又响起了一个声音,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我想要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知道我的厉害,做我的小弟。” “我要更好更大的屋子。” “我要更多的……” …… 沈远岫的眉头紧锁,他感到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听到了陈春生仿佛无穷无尽的愿望,从小时候的一点小愿望,到随着陈春生逐渐长大而不断膨胀的愿望。陈春生的愿望一个接一个地在黑暗中响起,每一个都充满了贪婪和无尽的**,到最后每一个都实现了。陈春生心中那个名叫“**”的沟壑,在他一个接着一个被实现的愿望下,不但没有变浅,反而越来越深。 **永无止境,而贪婪是推动它无止境的推手。 “我小时候捡到你的时候你就说过,我以后会成为村长的。”陈春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和不解,“那为什么你跟我说我当不了村长了?” “我每次实现你的愿望是要用法力的,你数数我帮你实现了多少愿望,我现在哪里还有法力帮你成为村长啊。”“祂”的声音在黑暗的空间内响起,“祂”的声音沈远岫听得并不真切。 “你想要成为村长,必须帮我恢复法力。”“祂”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交易的意味。 “要我怎么帮你?”陈春生不耐烦地说道。 “这里还有人。”“祂”淡淡地说道,“你知道你引来了狗吗?” 沈远岫一惊,黑袍人不是说这里没有人可以看到他和听到他的吗?“祂”可以感知他的存在吗? “你说什么?”陈春生回头向四周看了看,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警惕,“你说的人在哪里啊?” 沈远岫的心猛地一跳,他感到一种混合着惊讶和紧张的情绪。 “所以你还是不出来吗?”“祂”再一次开口,就在沈远岫打算出声时,他在黑暗中听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镜月的声音。 “仙人,仙人,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听说青石村里有人一夜就有了很多粮食和珍宝,我就是想看看他是怎么做到的,我就跟着他来了。” 镜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啊!”陈春生的声音十分愤怒。 “仙人,仙人,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奇。”镜月的声音颤抖着,他显然被陈春生的愤怒吓到了。 “你快点离开这里,我就当作没见过你,你跟踪我的事我就不追究了。”陈春生的声音冷冷的,显然对镜月发现自己的秘密表示不满。 “等等,如果你想要帮我恢复法力,你就和他合作。”“祂”开口说话了,“等我的法力恢复了,我可以实现你们两个的愿望。” “我愿意。”镜月听到自己可以不离开,而且自己的愿望也可以被实现,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我可以,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配合。” “你快说,要我怎么帮你恢复法力。”陈春生的声音也透露着一丝急切。 “我需要信徒,我也需要祭祀。”“祂”的声音还是淡淡的,但是沈远岫从中听出来一丝急切,“我要祭品,这样我就有法力来实现你们的愿望。” “你要什么祭品?”陈春生问道。 “活人。”“祂”的声音淡淡的,带着对人的生命的淡漠。 活人?沈远岫想到陈老伯讲的故事里说的“活人祭”,要活人做祭品的“祂”怎么可能是仙人呢,沈远岫在内心冷笑一声,被**和贪婪蒙蔽了双眼的人是不会多想的。 “好的,我们知道了。”陈春生回答道。 沈远岫站在黑暗中四处观望,想找个办法看到“祂”的面貌。 “不用白费力气了,这段过去你是看不到的。”黑暗里传来声音,沈远岫四处看了看,没有找到声音的来处,但是沈远岫从声音听出是那个黑袍人。 “大哥,你一身黑袍,我怎么看得到你啊。”沈远岫无奈出声吐槽道,“这段过去看不到?这段过去是有什么看不得的吗?” 黑暗中传来一声咳嗽,“看不看见我并不重要,”黑袍人的声音顿了顿,“这段过去我暂时没法让你看到。” “你没法让我看到?看来你不行啊。”沈远岫冷笑一声,“所以我看到的这些都是你弄的?” “我不行?你可以听到声音都不错了,你知不知道我搞到这一段废了多大功夫。”黑袍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诶呀,跟现在的你说不明白,你以后就会知道了。”说完,黑袍人就消失了,虽然沈远岫看不到。 这个时候,又是一阵光芒大作,沈远岫下意识用手臂遮住了双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沈远岫发现黑暗的空间消失了,他现在身处一个屋子里。 这里看起来有一些眼熟啊,沈远岫思考着,突然看到屋子的门开了,走进来两个人,一个是镜月,另一个是陈春生。 当沈远岫看到陈春生的脸时,意识到为什么他有时会觉得陈春生有点眼熟了,也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屋子有点眼熟了 ——因为陈春生就是陈老伯。 “我们要怎么合作啊?要怎么满足仙人的要求啊?”镜月看着陈春生,他催促着陈春生快想出一个方法。 “别催我。”陈春生不耐烦地说道,他看着镜月那张有点仙风道骨的脸,一个“绝佳”的办法,“你去扮一个道长,假装过来解决村里发生的怪事。” “青石村哪里有什么怪事啊,”镜月不解道,“最怪的事就是你了。” 陈春生举起手打了镜月肩膀一巴掌,“你啊你,二狗,你的脑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沈远岫一口口水呛在了喉咙里,陈春生叫镜月什么,“二狗”?!这是什么“独特”的仙人道长的名字,不过这个名字倒是很符合现在的二狗,看来陈春生是下了功夫的,才可以把现在的二狗变成以后的镜月。 “没有怪事,我们可以创造出怪事啊。”陈春生说道,“我们可以晚上去村民家里捣乱,偷鸡偷牛,还可以偷猪,我们偷来的东西还可以我们自己享用。” “这样你就可以以道长的身份出现在村民的面前,然后进一步提出祭祀的要求,最后就提出需要活人作为祭品。”镜月,也就是二狗疑惑问道。 “我们以祭祀可以满足他们的愿望,这样他们会相信的。” “可是我们要怎么实现村民们的愿望啊?我们自己的愿望现在都无法实现。” “谁说他们的愿望一定要实现啊,没有实现就说他们心里不诚,要给更多的祭品,要将祭品变成活人,这样一切就顺理成章了。”陈春生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笑容,“那些祭品我们还可以拿来自己用。” “好主意啊!”二狗的脸上也露出了贪婪的表情。 陈春生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二狗,“你要改变一下你的形象,要像道长,还有你的名字,要改一下。” “改成什么呢?” “这一切都是我们给村民的幻象,如同一场镜花水月,”陈春生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笑了笑 “那你就叫镜月道长吧。” 第18章 第 18 章 接下来在沈远岫眼前展现的景象就是陈春生和镜月实施他们的计划,让村民信服镜月,也就是二狗假扮的道长有实现村民愿望的办法和能力。 “如果我们不能真正实现村民们的愿望,他们以后还会心甘情愿给我们送来祭品吗?”镜月手上满是村民们为祭祀准备的珍宝粮食,眼中都是贪婪。 “慌什么,”陈春生的眼神坚定而狡黠,“你没看到那些连我们都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奇形怪状的野草野花,治好了村里那些人的病吗。他们怎么会不相信我们呢?” 镜月的眼中闪过一丝狡诈的光芒,他紧握着手中的珍宝粮食,心中明白陈春生的话中之意。确实,村民们对于那些看似普通的野草野花所展现出的神奇效果深信不疑,这正是他们可以利用的地方。 “但是,我们不能总是依赖这些小把戏,”镜月低声说,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忧虑,“我们需要一个更大的奇迹,一个能够彻底征服村民心的奇迹。” 陈春生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在珍宝粮食上徘徊,心中已经有了计划。“我们需要的是一次大的展示,一个能够让他们铭记在心的奇迹。这样,他们就会更加坚信我们的能力,更加慷慨地献上祭品。” 沈远岫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的眉头紧锁,陈春生和镜月接下来想要干什么。 “我们必须小心行事,”镜月说,“我们需要一个计划,一个完美的计划,让村民们相信我们,但又不会引起怀疑。” 陈春生点了点头,他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有一个想法,我们可以利用即将到来的祭祀。如果我们能在这个时候展示我们的能力,他们将会对我们更加信服,最后他们就会情愿将活人作为祭品。” “那我们要怎么展示我们的能力?我们根本没有实现他们愿望的能力。”镜月的声音透露着一丝担忧。 “我自有妙计,这你不用担心。”陈春生朝镜月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你回去做好祭祀的准备就可以,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用想。” 沈远岫看着眼前的景象又变化了,他现在面前是一个祭坛——他和林溪、景行看到过的那个一片狼藉的祭坛,只是现在沈远岫眼前的祭坛并不是一片狼藉,而且周边也是生机勃勃的,并不是一片荒凉的样子。 祭坛边上已经聚集了许多村民,他们穿着节日的盛装,脸上洋溢着虔诚和期待。广场中央搭建了一个祭坛,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祭品,包括新鲜的水果、五谷杂粮、家禽牲畜,以及村民们亲手制作的精美工艺品和很多珍宝。 随着太阳缓缓升起,祭祀仪式正式开始。 这个时候,镜月身穿绣有神秘符号的长袍,手持法杖,缓缓走向祭坛。他的步伐稳重而庄严,每一步都似乎承载着整个村庄的希望和祈愿。村民们自动让开一条道路,目光中充满了敬意。 沈远岫仔细辨别了一下镜月长袍上的符号,发现就是一些鬼画符,没有任何的实际作用,只可以用来唬住没有修仙经验的村民。 镜月站在祭坛前,开始吟唱古老的咒语,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穿透时空,直达神灵的耳畔。随着咒语的进行,村民们也开始低声附和,他们的声音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回荡在广场上空。 沈远岫也认真地辨认了一下他们口中的咒语,发现村民是在小声说自己的愿望,而镜月口中所谓的咒语,不过是一些被打乱了顺序的句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咒语,感觉像是一些字没有逻辑地组合在了一起,怪不得让村民听不懂,镜月本人怕是也听不懂这“咒语”。 突然,一阵风吹过,祭坛上的火焰猛地窜高,仿佛是神灵对祭司的回应。村民们的脸上露出惊喜和敬畏的神色,他们相信这是神灵接受了他们的祭品和祈愿。镜月举起法杖,指向天空,大声宣布:“神灵已听到我们的愿望了,今年必将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村民们欢呼起来。 这时候,陈春生提着一个平平无奇的木桶走到了祭坛上,来到了镜月的面前,镜月和陈春生暗暗地对视了一眼,镜月拿着法杖绕着木桶走了一圈,同时嘴里还念念有词,最后镜月停在了木桶后,抬起法杖敲了木桶一下。 “神灵将会给大家带来数不尽的粮食。”镜月放下法杖,淡淡地说道。祭坛下的村民们再一次欢呼。 “镜月道长,你怎么证明我们获得了数不尽的粮食?”祭坛下的村民中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镜月和陈春生看向声音的来处,发现是那个一直以来都不相信他们的人,镜月暗暗地看了陈春生一眼,带上了一丝焦急。 祭坛下的人看到镜月无法回答他的问题,脸上的表情带上了一丝得意,“镜月道长,你不会是在骗我们的吧?” “你居然在质疑神灵,”陈春生向前走了几步,直接盯着那个人的眼睛,“你不相信,神灵感受不到你们的诚心,是不会实现你们的愿望的。” “诶呀,李家那小子,神灵真的治好了我的病,我的病是连他们说的神医都没治好的啊!” “小子,你不信就不要来参加祭祀啊,你导致我们的愿望没有实现是自私的。” “你就不要在这里胡闹了!” …… 村民们听到自己的愿望可能不会被实现,都开始你一句我一句说起那个提出质疑的人。 “我也没说我不相信吧,”那个人吞了吞口水,有点想退缩,但又挺了挺腰杆,“我就是想看到证据,万一他们是合伙骗我们的呢,他们拿了我们不少好处呢。” “而且镜月道长可没有拿出证据啊,反而在这里吓唬我们,他们不会是心虚了吧。”说完,那个人的背挺直了,仿佛找到底气。 “你不相信,那你就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吧。”陈春生一把把那个木桶推倒,令在场的村民们和沈远岫都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木桶倒下的那一刻,村民们惊讶地看到,粮食真的从木桶中源源不断地涌出,如同泉水一般,很快就在祭坛周围堆成了小山。村民们看到这一幕,惊讶得目瞪口呆,随后爆发出更加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那个提出质疑的人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镜月和陈春生相视一笑,他们知道这个场面足以证明神灵的力量,也足以平息任何怀疑。镜月再次举起法杖,高声说道:“正如我所说,神灵会赐予我们数不尽的粮食。现在,你们都看到了,神灵的恩赐是真实不虚的。” 村民们开始互相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但这次不再是质疑,而是对神灵的感激和对镜月道长的敬佩。那个提出质疑的人也低下了头,似乎在反思自己的怀疑。 陈春生趁机说道:“神灵的力量是无穷的,但也需要我们的信仰和诚心。今天,我们见证了奇迹,希望大家今后都能更加虔诚地信仰神灵,共同维护我们的村庄。” 村民们纷纷跪拜,感谢神灵的恩赐,同时也对镜月和陈春生充满了敬意。那个质疑的人也低下了头,不再说话,显然是被眼前的奇迹所折服。 “你哪里来的这个木桶?有这种好东西为什么不早一点拿出来,”镜月拍了拍放在地上的木桶,陈春生以这个木桶是神灵的赐福将木桶放在了作为神灵使者的镜月的家,也就是陈春生家里。 “这本来就是我的木桶,”陈春生看着镜月盯着木桶看的贪婪模样,冷笑一声,反问道,“我的东西为什么要拿出来?” “你拿出来我们就不用担心那些村民不相信我们了啊,”镜月不在意地撇了撇嘴,“再说了,你现在不是拿出来了吗?而且最后还不是回到你手里了。” “但是他们会来分我的粮食。”陈春生冷冷说道。 “一切为了大业嘛,”镜月笑得贱兮兮的,他在村民面前的那仙风道骨的模样荡然无存,“再说了,这桶里的粮食源源不断,你也不亏。” 陈春生冷笑一声,抱臂看着镜月,什么也没说。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镜月对着陈春生笑了笑,转身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沈远岫见这两个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心里不禁发笑,这两人各自都是心怀鬼胎,真是一对好的“合作伙伴”,为了共同的大业两人都“掏心”,一个被“掏心”,一个“掏心”——掏对方的心。 哦,对了,还被吃掉了哦。 接下来在沈远岫面前展开的场景就是村民彻底相信这俩的话,然后就接受了他们提出的要求——要想实现自己的所有的愿望,就要进行活人祭。 后面发生的就像陈老伯所说的那样,村里用小孩作为祭品,向那个所谓的“神灵”展现他们的诚心,其实在沈远岫看来,他们展现的哪里是诚心啊,是他们的**罢了。 没过多久,青石村要选村长了,候选人里当然有陈春生,毕竟这是他的愿望,而且“祂”说村长一定是陈春生不是吗。 由于镜月道长一直住在陈春生家而不是村长家,而且镜月道长也说“陈春生跟神灵有缘,可以为村里带来意想不到的未来”,所以这村长的位置就是陈春生的囊中之物了。 这祭祀活动每年都会进行,村民向神灵诉说着自己内心永远都无法满足的**,而那所谓的“神灵”也从他们的“无私奉献”中得到源源不断的法力。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青石村里几乎已经没有人种地劳动了,而且村民都不喜欢有外人来到他们的村子里,和外界的联系也几乎断了。 突然有一天,陈春生召集村民们,告诉他们神灵有旨,要他们举行一场在夜晚的祭祀,迎接神灵的降临,村民们听到这个消息都很高兴和兴奋,这么多年他们终于可以见到神灵的真身了。 村里一时间变得和过去丰收时一样热闹和紧张。 随着夜幕的降临,祭坛周围的气氛变得愈发诡异。村民们聚集在祭坛周围,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期待与紧张。祭坛上贴上了符纸,符纸摆成了一个阵法,看起来是用来召唤“神灵”的。 祭坛上,镜月道长身着暗红色的法袍,手持一根雕刻着奇异符文的法杖,他的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急促,仿佛在与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沟通,同时,他点燃了在阵法中央的火把。陈春生站在镜月的旁边,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随着镜月的咒语越来越急促,祭坛上的火焰突然变得异常旺盛,火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扭曲、蠕动。 突然,祭坛上的火焰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它的形状模糊不清,但显然不是人类。阴影逐渐变得清晰,一个怪物的轮廓在火光中显现出来。这个怪物有着巨大的头颅,眼睛如同燃烧的炭火,它的身体覆盖着鳞片,四肢粗壮有力。它从火焰中缓缓站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村民们惊恐地尖叫着,有的人试图逃跑,但双腿却因为恐惧而无法动弹。镜月和陈春生面对着这个怪物,他们的脸色苍白,显然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怪物的出现让整个祭祀现场陷入了混乱,村民们四散奔逃,但怪物似乎并不急于追击,它只是站在祭坛上,用那双燃烧的眼睛扫视着惊慌失措的人群。 有村民逃到了村里的各处,也有村民仍在祭坛没有逃出去,但是所有的村民们当然是逃不开怪物的追击,首当其冲的当然是在祭坛的陈春生和镜月,最后整个青石村无人生还,祭坛也变成一片狼藉的模样。 沈远岫站在原地,看着村民穿过他的身体逃命,他无能为力,只能为青石村的过去感到痛心和惋惜。 那个出现在祭坛的怪物,在沈远岫的眼里,就是村民**的集合体。村民不是死在了怪物的爪下,而是死在了他们自己的**下。 第二天太阳升起,整个青石村无声无息消失了,仿佛这里从来没有一个村庄一样。 最近有点忙,可能会是不定期更新,忙完这段时间会恢复日更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第 18 章 第19章 第 19 章 在青石村消失后,沈远岫又来到了一片黑暗之中,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黑暗中布满繁星点点,而他置身于繁星之中。 “你知道的也差不多了,你应该回去了。”黑袍人又一次悄无声息地出现,说完这句话后,朝沈远岫挥了挥手,作势要把沈远岫送回去。 “等等,我有一个问题。”沈远岫急忙开口,叫停了黑袍人的下一步动作。 “你还有什么问题?”黑袍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双手抱臂,面上透露出一丝无奈。 “如果青石村在那场灾难前就消失了,那他们怎么建造的那座白衣仙君的神庙?还有为什么我们现在还可以看到触碰到那些村民?”沈远岫快速把自己的问题说了出来,他看向黑袍人,希望得到问题的答案。 “你这是一个问题吗?”黑袍人无语地看了沈远岫一眼。 “哎呀,您不拘小节嘛,不会和我计较这些的,您就和我说说吧。”沈远岫向黑袍人笑了笑,展现了一下自己标准的“八齿”微笑。 “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黑袍人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您说了什么?”沈远岫没听清黑袍人的嘟囔。 “没什么,我又没说我不告诉你答案。”黑袍人咳嗽了一声,“你现在看到的,是他们困在青石村的灵魂,是他们的执念。青石村的确消失了,但是又没有完全消失,在大部分村民的记忆里,他们是没有被怪物杀死的,那个晚上他们见到了神灵的降临,而他们一直以来向神灵诉说的愿望也在那个晚上后实现了。” “他们的愿望当然实现了,都是在自己死后的梦里实现的。” 黑袍人冷笑一声,“他们还以为神灵免除了他们的死亡,其实是他们的‘神灵’亲手给予了他们死亡。所以,他们知道那场灾难,知道白衣仙君,但他们并没有受到那场灾难的影响,毕竟都是死了的人有什么影响。” “那个时候怪物往下一个村庄移动的时候要经过青石村,很巧的是,白衣仙君在怪物经过青石村之前将怪物消灭了,所以好笑的是,青石村的村民就认为那是他们的神灵来救他们,就用白衣仙君的样子建了一座神庙。” “可是人家明明是救天下人,自作多情。” 黑袍人顿了顿,“好了,你现在知道答案了,可以走了吗?”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沈远岫竖起食指,“嘿嘿”笑了一声。黑袍人无语地看着沈远岫,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你是谁?这一切都是你给我看的吧?” “你就不能一次就问一个问题吗,为啥你就不能改改你这习惯?”黑袍人吐槽道,“是我给你看的,毕竟是在新手保护期。” “新手保护期?那我以后……” “靠你自己吧,你还想拿我当工具人啊,”黑袍人无语地笑了笑,“至于我叫什么,你以后就知道了。” “哦,那我现在就叫你小黑了。”沈远岫随口说道。 黑袍人愣了愣,突然咳嗽了一声,“你快点回去吧。”说完就朝沈远岫挥了挥手。 沈远岫的眼前突然光芒大作,而他的身影也消失在星辰中。黑袍人随后也消失在星辰中,只留下繁星点点。 “他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当沈远岫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他扭头一看,就对上了坐在床边的凌回流的眼睛,沈远岫的心跳猛地停了一拍。 房间内一时无声,外面的阳光撒进室内。 “沈兄,你终于醒了啊!”房间门从外面被一把推开,林溪一脚踏进房门,一眼看到房间内的两人,踏进的脚一下子就退了出去,还顺手关了沈远岫的房间门,一把拉走了准备进来的景行。 “林溪,你没事吧?”景行一脸蒙圈地看着林溪,“我们不进去见沈兄吗?” “哎呀,不着急,我们不是还要去找陈老伯吗,每天的任务我们不能忘记了。”林溪扯着景行往宅子门口走。“沈兄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我们就不去打扰他了。” 景行不理解,但景行拗不过林溪。 沈远岫扭开了头,移开了和凌回流对视的视线,他努力想要保持严肃,但林溪那突如其来的举动实在是太过滑稽,让他忍俊不禁。最终,他没忍住,笑了出来。那笑声开始是低沉的,随后逐渐放大,直到充满了整个房间。 笑完,沈远岫再看到坐在床边的凌回流,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他咳嗽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然后从床上坐起身来,靠在床头。 凌回流似乎并没有因为沈远岫的笑声而感到不悦,他只是静静地端了一杯水递给沈远岫。沈远岫伸出手,接过凌回流手中的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师尊真好,知道他渴了。 “师尊,我这是昏迷了几天啊?”沈远岫问道,一边喝着水一边等待着凌回流的回答。 “三天。” 几天?! 沈远岫一口水不自觉地喷了出来,溅在了床单上。 “咳咳咳……”沈远岫被自己喷出的水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睛里充满了泪水,一边咳嗽一边试图平复呼吸。 凌回流见状,立刻接过水杯,轻轻拍打着沈远岫的背部,帮助他顺气。 沈远岫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所以他这是两眼一闭打算与世无争了吗,那些事就不能当成一晚上的梦看完吗,小黑他不行啊。 “师尊,我昏迷的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新发现?”他急切地想要知道在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是否有任何关于陈老伯的线索,掀开被子,立马下床,一个腿软没站稳,马上就要和地面亲密接触。 凌回流一把扶住沈远岫,把他扶回床上,又缓缓地摇了摇头,在沈远岫打算再一次下床的时候将沈远岫摁了回去。 “休息。”凌回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反驳。 “可是……”沈远岫还是想下床出门调查。 “先休息。”凌回流没有拿开摁着沈远岫的手,力度不容置疑。 沈远岫虽然心急如焚,但他知道凌回流说得对。他的身体还很虚弱,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他叹了口气,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但心中的焦虑却难以平息。 凌回流坐在床边,静静地守护着沈远岫,听到沈远岫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缓,凌回流的眉头微微舒展。 阳光洒在沈远岫的脸上,他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梦中也在担忧着什么。凌回流的目光柔和,轻轻地为沈远岫掖好被子,又轻轻调整了沈远岫身后的枕头。 凌回流静静地守在床边,直到沈远岫完全放松,他才轻轻地站起身,准备离开房间。但在离开前,他再次回头看了看沈远岫,目光柔和,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地关上门。 等到沈远岫再一次睁开眼睛,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房间内弥漫着一种宁静的氛围,月光洒在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沈远岫眨了眨眼,他感觉到身体比之前轻松了许多。他坐起身,环顾四周,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只有桌上的一盏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这时,他听到了门外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凌回流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走了进来。 沈远岫接过汤碗,感激地看了凌回流一眼。“谢谢师尊。”他轻声说道,然后开始慢慢喝汤。汤的味道鲜美,让他感到一股暖流从胃中扩散到全身,带来了舒适和力量。 凌回流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沈远岫喝汤。等沈远岫将汤喝完,凌回流接过空碗,放在桌子上。 “师尊,我知道青石村消失的原因了。”沈远岫抓了抓被子,不敢看凌回流的脸。 “嗯。” “师尊,你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吗?”沈远岫内心忐忑,还是没敢看凌回流。 “嗯。”听到凌回流的回答,沈远岫看向凌回流,看到凌回流在灯光下柔和的面庞,他平静了下来。 “你回来了就好。”凌回流淡淡地说道。 但沈远岫并没听清楚凌回流说了什么,他疑惑地看着凌回流,问道:“师尊,你说什么?” “没什么。” 黑袍人:咳嗽一声 小沈:咳嗽很多声 揖月:你们这是感冒传染了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 19 章 第20章 第 20 章 见凌回流并没有因为他没听清而不高兴,沈远岫收回了暗暗观察凌回流的视线,悄悄松了一口气,而且凌回流也不好奇他怎么知道真相的,沈远岫的心彻底平静了。 沈远岫在心里“嘿嘿”了两声,他就知道师尊是一位超级合格的“家长”,尊重**,尊重选择,细心照顾,还会做饭给他吃。 沈远岫满脸写着高兴,浑身透露着“我师尊最好了”的信息。 凌回流看着沈远岫,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宠溺。 “不过,我有一点很疑惑的,”沈远岫从自己高兴的内心世界回过神来,看向凌回流,“我以前应该是没有见过陈春生的,他为什么一幅见过我的模样,还说我是什么,什么乐于助人的神仙。”说完,沈远岫将脸转了回来,用手摸索着下巴,思考着。 沈远岫没注意到的是,在他说出“乐于助人的神仙”时,凌回流周身一冷,脸上本就微不可察的笑容消失了,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苦,他突然伸出手抓住沈远岫的手臂。 沈远岫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他感觉到手臂上的力道,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凌回流,只见师尊的眼中似乎有复杂的情绪在涌动。 “师尊,你怎么了?”沈远岫关切地问道。 凌回流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缓缓松开了手,移开了脸,错开了和沈远岫对视的视线。 “师尊?”沈远岫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他能感受到凌回流的情绪波动,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凌回流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轻声说道:“无事。”他的目光避开沈远岫的关切,“你快休息吧。” 沈远岫皱了皱眉,他能感觉到凌回流似乎在回避什么,但他也知道,师尊若是不想说,他再追问也是无益。他点了点头,决定暂时放下这个疑惑。 “师尊没事就好。”沈远岫轻声说道。 凌回流什么也没说,从桌子上拿起那个空碗,起身向门口走去。 沈远岫看着师尊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知道凌回流一定有他的理由,但他也感到了一种被排除在外的失落。沈远岫在床上躺了下来,转了个身,背对着凌回流,闭上了眼睛。 一时,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重。 “师尊,如果是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沈远岫突然开口说道。 凌回流推开房间门的手一顿,沉默了片刻,轻声说了个“嗯”,推开门就走了出去。沈远岫睁开眼睛,转过身看向门口,过了一会儿,他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房间外面,凌回流端着碗站在房间门口,没有再往前走,回头看了看沈远岫的房间,仿佛通过房门看到里面的人,眼神十分复杂。过了一会儿,凌回流回过头,抬腿向前走去。月光照在他身上,像一座化不开的冰山。 月光如银,悄然洒落在静谧的庭院中,给夜色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霜华。 随着夜幕的悄然退去,清晨的第一缕光线开始在地平线上蔓延,预示着新的一天的到来。天空逐渐由深邃的墨蓝转变为淡淡的鱼肚白,星星一颗颗隐去,仿佛是被渐渐明亮的天空所吞噬。露珠在草叶上凝结,晶莹剔透,反射着微弱的晨光,如同散落在绿色地毯上的珍珠。 阳光终于穿透了最后的夜幕,温柔地洒在大地上,给万物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一切看起来都是新的开始。 在沈远岫睁开眼睛下了床的时候是这样想的,打开房门,抬头向前方看去,然后沈远岫面不改色地收回了迈出去的腿,关上了门。 沈远岫一边背靠着门一边收回今早的话,一切是不是新的开始他不知道,但对于他来说这个早上可能是个开始,尴尬的开始。 “仙君好,我们来找沈兄。”在沈远岫想要怎么出门时,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了林溪的声音,“沈兄,你起了吗?到现在你还没起吗?差不多了,该起了吧。” 然后沈远岫就听到了脚步声,且脚步声越来越近,沈远岫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面对着门。 “沈兄,你起了吗?我敲门了。”林溪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他的手已经抬起,准备敲门。 就在林溪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板的瞬间,沈远岫一把把门打开了,林溪敲门的手停在半空中,他一脸“早啊”向沈远岫打招呼。 “沈兄,精神不错啊,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林溪微笑着,“我刚刚叫你的时候你没应,搞得我还以为你还在梦乡中呢。” 他没应他就过来敲门吗,真是闲着了吧,沈远岫在内心吐槽道。 “我刚刚是在穿衣服,”沈远岫心里吐槽着,面上微笑着,“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哎呀,沈兄,我们到院子里去谈谈吧,景行在院子里。”林溪用扇子指了指院子的方向,示意到院子里再说。 “有什么事我们在这里说吧。”沈远岫站在房间门口没动,继续微笑着。 林溪听到沈远岫这样说,看向他,觉得沈远岫有点奇怪,他打开手中的扇子,扇了扇,说道:“沈兄,你怎么了?是身体还不舒服吗?要叫仙君过来吗?” 林溪没等沈远岫回答,扭过头向院子里喊道:“仙君,沈兄的身体……唔唔唔……”沈远岫一把捂住了林溪的嘴。 “我的身体没事,不劳林兄费心了。”沈远岫咬牙切齿道。 林溪拍了拍沈远岫捂着他嘴的手,示意沈远岫将手拿开。 “你要答应我你不喊,你答应了我再拿开我的手。”沈远岫严肃地说。 林溪点了点头,示意沈远岫他不会再喊。沈远岫半信半疑地松开了手,警惕地看着林溪,以防他突然大叫。 “我保证,我不会再喊了。”林溪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脸上带着无害的笑容。 沈远岫这才放心地放下了手,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沈兄,院子里是有什么洪水猛兽吗?” 林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戏谑的光芒。 沈远岫不知道怎么回答,一时无言以对。 林溪见沈远岫没有回答,一把勾过沈远岫的脖子,拖着向院子走去,边走边说:“走吧,沈兄,别担心,院子里没有什么洪水猛兽,要是有,这不是有我在吗。” 沈远岫无奈地被林溪拖着,“好了,我们去院子里,你先放开我。”他拍了拍林溪的手臂。 “我怕我一松,沈兄你就溜回去了。”林溪的手臂没有动,仍在沈远岫的脖子上,拖着沈远岫往前走。 “我不会跑回去的,林溪你给我松开,我可以自己走。”沈远岫用力掐了林溪手臂一把。 “嘶,”林溪松开了勾着沈远岫脖子的手,他揉了揉被沈远岫掐痛的地方,“沈兄,我会松开的,你不用动手的,而且下手还这么狠。” 林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谁叫林溪惹他的,沈远岫一脸无辜地看着林溪,仿佛在说“这是你自找的”。他揉了揉自己的脖子,那里还残留着林溪手臂的压迫感。 两人相视一笑。 “那我们走吧,景行应该已经等急了。”林溪说着。 沈远岫点了点头。 “沈兄,你是怎么知道逃出黑雾的方法的?”林溪一边走着,一边问沈远岫。 “黑雾是村民心中的愿望,或者说是**。”沈远岫说道,“当你心中有强烈愿望时,黑雾就会认为你是同类,过来吞噬你。” “怪不得,当我越想挣脱的时候,我越动弹不得。”林溪心中的疑问有了答案。 不过一会儿,两人的身影就出现在院子里。 “沈兄,身体怎么样了?”景行坐在院子里,见林溪和沈远岫来到了院子里,景行起身朝沈远岫的方向问道,眼神中透露出关切。 “我的身体没事,多谢景兄关心。”沈远岫微笑着回答着,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轻松。 林溪在一旁插话,带着一丝玩笑的语气:“是啊,景行,沈兄刚才还掐了我,你看他掐我的多狠啊,一看就精神得很。” 景行闻言,轻轻一笑。 沈远岫点了点头,知道林溪和景行这三天一边在外忙调查,一边还会来宅子里看他,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多谢你们的关心,我确实已经恢复了。” “仙君,看来沈兄的确是恢复的不错了。”林溪看向坐在梨花树下的凌回流,又扭头看向了沈远岫,发现沈远岫完全不往梨花树下看,林溪的视线在沈远岫和凌回流身上来回转了几圈,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嘴角挂上了一丝戏谑的笑。 而此时的沈远岫正僵硬地坐在椅子上,眼神完全不敢往凌回流的方向看,打开房门时想到今早会见到凌回流的时候就很尴尬了,他昨晚是真的勇敢啊,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和凌回流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在不知道他人的真实情况下,他怎么能劝他人“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呢。对于他来说,他人的“过去”只是两个字,但对于他人来说,“过去”可能是他人无法真正释怀和放下的一段记忆。 除了拥有这段“过去”的他们自己,没有人可以帮他们真正放下,而且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单纯的说放下就可以放下的。 沈远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凌回流,就选择了先不和凌回流说话,而凌回流本身就是不爱说话的性子,一般不会主动开口说话,所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点奇怪。 沈远岫和林溪、景行说了一下自己在昏迷的时候看到的青石村的“过去”,但是没和他们说黑袍人的事,就说可能是因为陈老伯的祭祀仪式导致他可以看到青石村的“过去”。 “真没想到,陈老伯有个这么带着希望的名字。”林溪打开折扇,摇了摇,“但是他带给青石村的不是希望,而是绝望。” 沈远岫用力握了握拳,他想到自己只能看着青石村走向灭亡,什么都不能做,无能为力。 “我们还是要去祭祀的地方再看看,说不定还有线索,更有可能陈春生就在那里。”沈远岫用力握着拳,说道。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林溪拉着景行就往外走,“沈兄,我们先到外面等你,你和你师尊告别一下。”说完,林溪拉着景行飞一样地离开了,沈远岫拉都没拉住。 林溪都这样说了,沈远岫现在只能转身去和凌回流告别了。沈远岫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着“没事的没事的,师尊肯定不会在意的”,一边转身面向凌回流。 “师尊,我去和他们一起去调查了。”沈远岫还是没敢直视凌回流,快速说完也不等凌回流回复,转身就打算往门口走去。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凌回流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远岫一愣,站在原地,知道了凌回流是看出他的尴尬了,也知道了凌回流表示并不在意,更知道了凌回流在安慰他身处青石村的“过去”却无法阻止的无力感。 沈远岫转过身去,看向凌回流的眼睛,说道:“我知道了。” 第21章 第 21 章 阳光洒在沈远岫和凌回流的身上,那奇怪的氛围在阳光下烟消云散,他们之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氛围。 “师尊,我走了。” “嗯。” 沈远岫转身向门外走去,身后的凌回流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阳光落在凌回流的眼里,他的眼中染上点点温柔。 “沈兄,告个别都怎么慢吗?你又不是不回来了。”林溪讨打的声音响起。 沈远岫朝着林溪微笑道,一步一步向林溪靠近,那个微笑后面透露着丝丝凉意。 “哎呀,沈远岫,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要过来的啊!”林溪看着沈远岫的微笑,背后泛着丝丝凉意,“景行,你快点拦住他,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景行当然不会拦着沈远岫,毕竟是林溪自找的,他完全没有理林溪,转身迈开腿就向前走去。 林溪看着景行走远的背影,又看到逼近的沈远岫,他撒开腿就开始向前跑。 走在前面的景行转身,一把拦住林溪向前的路,在林溪不可置信的谴责的目光下一动不动地堵着林溪,本来林溪就没跑远,被景行一堵,沈远岫很快就追了上来。 前有沈远岫微笑逼近,后有景行阻断“生路”,林溪气愤地看着这两个人,“义正言辞”地说道:“你们两个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臭味相投,没有爱心,虐待同伴,残害手足……唔唔唔唔……”林溪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了,他尝试着再一次开口,发现还是说不出来,他瞪大了双眼,扭头看向景行。 “你有点吵。”景行简洁说道,在林溪谴责的目光下不为所动。 “林兄,你先让你的嘴休息一下,我很快就结束了。”沈远岫微笑着,举起手靠近林溪的额头,毫不留情地弹了林溪一个“脑瓜崩”。 林溪捂着额头,低着头蹲下身去,景行看了林溪一眼,解开了静言术。 “……你们两个人真是一点都不客气,我也没说错什么吧……”林溪没想到景行解开了他的静言术,还没意识到自己把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 “林兄,你没事吧?”沈远岫弯下腰,扶着林溪的肩膀,看似关切地问道,“你在说些什么呢?” 林溪突然意识到自己把心声说出口了,他猛地一抬头,就看到沈远岫“和善关切”的目光,连忙说道:“没事没事,我没说什么,我们快走吧。”他也不等沈远岫反应过来,快速站起身来,转身就向前跑,只给沈远岫和景行留下一个拔腿就跑的背影。 沈远岫和景行相视一眼,又一起看向跑在前面的林溪,两人都笑出声来。 “景兄,我们也走吧。” “好。” 沈远岫和景行迈开腿向前走去,不久后追上了在前面的林溪。沈远岫从林溪后面一把勾住林溪的脖子,说道:“林兄,别跑这么快,后面没有洪水猛兽,我和景行都要追不上你了。” “你们不就是洪水猛兽吗?”林溪小声说道。 “林兄,你说什么?”沈远岫装作没听清的模样,将耳朵凑近。 “”没什么,我说我们快点走吧。”林溪知道他要是再说一遍,他的小命可能就要不保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林溪当机立断选择了先低头。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林溪相信自己今后一定会成为这两个人的老大的。 “哦,我还以为你在说我和景行是什么洪水猛兽呢。”沈远岫微笑着看向林溪,景行听到沈远岫的话,也扭头看向林溪。 “怎么会呢,我们可是好伙伴啊,沈兄你可别乱说啊。”林溪在两人的目光下一秒从心。 呜呜呜,要当他们的老大太难了。 沈远岫看着林溪瞬息变化的表情,毫不留情地“哈哈哈”笑出声来。 林溪愤怒,林溪无助,林溪默默接受。 好了,他不逗他了,沈远岫笑完看向林溪和景行,书中的主角攻和他的朋友人还挺好的,能认识他们还不错。 阳光下,三个少年身披阳光,向着那片黑暗沉沦的土地走去。 在一片荒凉的土地上,祭坛静静地矗立着,周围是一片沉寂,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在这片寂静中,偶尔传来一阵风声,卷起地面的尘土,仿佛在呼唤着那些曾经在此祭祀的灵魂。祭坛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神秘的气息,让人不禁感到一丝寒意。 “这次在太阳下居然没有消失,看来那个怪物就在这附近了。”林溪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祭坛,打开手中的折扇,扇了扇。 “我们要小心一点,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景行紧握着自己的佩剑,谨慎地看向四周。 “确实,这里的气场很不寻常。”沈远岫回应着,他的目光在祭坛上上下下扫视,试图寻找任何可能的线索。 “不用太担心,这还不是有我嘛。”林溪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说道。 就在这时,一阵不寻常的风突然吹过,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让三人的神经瞬间紧绷。他们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然后缓缓地转向风来的方向。 “那里!”沈远岫低声喊道,指向祭坛后方的一处阴影。在阴影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但又看不真切。 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慢慢靠近那片阴影,心跳随着每一步的接近而加速。就在他们即将到达的时候,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从阴影中窜出,带着一股腥风,直扑向他们。 沈远岫和景行的反应极快,他们立马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挥剑迎上,剑光在昏暗的光线中划出一道亮丽的轨迹。林溪则迅速后退,同时挥动折扇,从扇骨中射出的光芒直指黑影,每一道光芒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那个黑影正是他们寻找的目标——陈春生,他的眼睛闪烁着邪恶的光芒,恶狠狠地盯着沈远岫三人。 “看来我们找到了目标。”林溪笑了笑,但他的笑容中没有一丝轻松,只有即将到来的战斗的紧张和决心。他的折扇紧握在手中,准备随时释放出更加强大的力量。 景行没有回答,他的全神贯注地与怪物搏斗,剑术凌厉而精准,每一次挥剑都带着破空之声,每一次格挡都准确无误。 沈远岫同样展现出了他卓越的剑术,与景行并肩作战,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战斗在荒凉的祭坛旁激烈展开,风声、剑鸣、怒吼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场生死较量的交响乐。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阻止我?”怪物,也就是陈春生,发出了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他的话语中带着愤怒和不解。他的身形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庞大,每一次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威胁,“明明只要你成为祭品,只要那个阵法开,我就可以得到一切我想要的,为什么你要阻止我?” “我们阻止你,是因为我们知道你所追求的力量会带来灾难。”林溪在战斗的间隙中开口,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你已经被自己的**蒙蔽了双眼,我们不能让你继续下去。” “你的愿望早就破灭了,不是吗?”沈远岫反问道,“你知道现在的一切都只是你们的执念,是你们的一厢情愿,你们的神灵很早就抛弃你们了。” 沈远岫顿了顿,加快了出剑的速度,“或者说,你们的神灵从来就没有眷顾你们,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供奉的是神灵,还是你们内心的**。” 陈春生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又被邪恶的光芒所取代。“你们不懂,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他咆哮着,每一次攻击都更加疯狂和不顾一切。 战斗愈发激烈,林溪、景行和沈远岫三人与陈春生的对决在荒凉的祭坛旁达到了白热化。林溪的折扇在手中舞动,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一道道光芒。景行和沈远岫的剑术更加凌厉,他们的剑光如同流星,划破天空。 “陈春生,你难道真的不清楚你所做的一切是徒劳吗?”沈远岫的声音在风中回荡。 沈远岫的话语如同重锤,击打在陈春生的心上,让他的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迟疑。 就在这一瞬间,景行抓住了机会,他的剑尖直指陈春生的要害,一剑刺出,剑光如同流星划过夜空,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陈春生。沈远岫也不甘示弱,他的剑紧跟其后,与景行的剑术形成了完美的配合,两剑几乎同时击中了陈春生。 陈春生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咆哮,他的身体在两剑的重击下摇晃着,但他并没有倒下。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他的力量似乎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我说过了,你们什么都不懂!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止我吗?”陈春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他的身体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陈春生冷笑了一声,“你们还是太天真了。” 三人被那股力量连连震退,林溪的折扇几乎脱手,景行和沈远岫的剑也差点脱手而出。他们稳住身形,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显然没有预料到陈春生在受到重创后还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沈远岫深吸一口气,重新握住剑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抬手开始做逍遥第一式,向陈春生进行攻击。 景行看到沈远岫的动作,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喜,他握紧了手中的佩剑,林溪也握紧了手中的折扇,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准备再次发起攻击。三人的默契无需言语,他们的脚步在风中移动,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陈春生围在中间。 陈春生的脸色狰狞,他怒吼一声,向三人发起了攻击,每一次挥动都带着破空之声。 在沈远岫的逍遥剑术马上做到最后一招时,沈远岫闭上了眼睛,将灵力汇聚在木剑上,剑尖上闪烁着淡淡的光芒,用力向陈春生刺去,木剑划过空气,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呼啸。 陈春生感受到了这一剑的威胁,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但已经来不及躲避。 “噗嗤”一声,木剑准确地刺入了陈春生的胸口,他的身体猛地一震,眼中的疯狂光芒迅速黯淡下去。他的身体摇晃了几下,最终无力地倒在了地上,从怪物的模样变回了陈春生的模样。 战斗结束了,三人喘着粗气,他们的身上也带着伤痕,但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胜利的喜悦。林溪收起了折扇,景行和沈远岫也收回了剑。 “你们什么都不懂……”陈春生看着沈远岫三人,脸上满是不甘心,话还没有说完,陈春生就咽了气,死不瞑目。 沈远岫蹲下身来,将陈春生的眼睛闭上了。 “沈兄,你这是干什么?”林溪疑惑地看着沈远岫的动作。 “他死在了自己的**下,”沈远岫解释道,“死前都还不明白,执念消逝时仍然不明白,我帮他闭上眼睛,希望他可以明白。” **之下,是白骨累累。 月光下,祭坛逐渐消散,祭坛旁的风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场战斗的结束,它轻轻地吹过,带走了尘埃,带走了陈春生的灵魂,也带走了整个青石村被困住的执念。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看着彼此的狼狈的模样,都笑出声来。 明早太阳升起,又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第22章 第 22 章 “沈兄,我都饿了。”林溪摸着自己的肚子,“走走走,我们去吃个大餐庆祝一下。” “好啊,好啊,我也有这个打算。”沈远岫点了点头。 “我要吃肉,吃好多好多……”还没说完,林溪“嘶”了一声,因其想到吃肉而过于兴奋,不小心扯到了自己的伤口。 “你小心一点。”沈远岫看到林溪扯到自己伤口后想碰又不敢碰的模样,毫无同情心地笑了笑,然后他扭头看向景行,想问景行想吃些什么,就发现景行很认真地看着他,眼睛一动不动的,而且眼中放着光。 景行这是怎么了,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沈远岫正疑惑着,突然意识到这不只是一本古代修仙小说,还是一本**小说,所以景行这个目光的意思是…… 想到这里,沈远岫一个激灵,不敢再往下想了,他移开了看向景行的目光,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景行的目光过于炽热,沈远岫很难装作没注意到。 从扯到伤口的疼痛中缓过来的林溪,注意到了景行看着沈远岫的奇怪的目光,作为和景行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景行的神态和一举一动他都特别熟悉,尤其是景行现在的眼神。 “景行,把你那眼神收一收,”林溪开口道,“人家沈兄是不会同意和你切磋剑术的。” 沈远岫听到林溪的话,点了点头,然后突然一顿,猛地扭头看向林溪,当然,扭头太猛的他不幸扯到了自己身上的伤口。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刚刚发生的一幕又上演了,而且还是这两个人,只不过这次想碰又不敢碰的人是沈远岫,毫无同情心嘲笑的人是林溪。 “沈兄,你小心一点。”林溪说完,又看向仍在看着沈远岫的景行,“好了景行,你看沈兄都什么样了,你就收了你的心思吧。” “等等,林兄,你说景兄想干什么?”沈远岫从疼痛中回过神,开口问道。 “沈兄,你是不知道。”林溪靠近沈远岫,一脸控诉的模样,“我跟景行从小穿一条裤衩子长大,他从小就是个剑痴,一遇到有人剑术好就想和那人切磋切磋。” “他一找人切磋,我得请别人吃好喝好吧,”林溪越说越激动,仿佛要将自己一肚子苦水都倒出来,“而且,这一切磋难免就会受伤,如果是小伤还好,但是如果伤重了,我还要照顾。” “他是切磋爽了,但是我在后面出钱又出力,可谓是心力交瘁啊。”林溪捂着自已的心口一幅痛苦的模样,林溪眼珠子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戏谑:“所以啊,沈兄,你可得小心了,别被他的外表给骗了,就像我一样。” 是这样啊,那他就可以放心了。 林溪的话让沈远岫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捂着伤口,尽量不让自己笑得太剧烈,以免再次扯痛。“原来如此,看来林兄你也是受了不少苦啊。”沈远岫同情地看着林溪,眼中带着一丝戏谑。 等等,沈远岫突然反应过来,景行是想和他比剑术吗,和他这个第一式学了五年,至今只会一式还没领悟第二式的入门新手比吗?而且他忽然记起朋友说过书中景行的人设就是一个大剑痴,十分执着于与剑术好的人切磋,是真的很执着,执着到答应切磋的执着。 好吧,他还是不能放心。 “沈兄,你最后那一式是什么招式?”景行好奇地问道,眼中闪烁着对剑术的渴望和尊敬。 “哦,那是《逍遥》,是我师尊教我的。”沈远岫有气无力地说道,想到以后可能要和景行切磋就生无可恋。 “《逍遥》?我从来没有听过,沈兄我们伤好后就切磋一下吧。”景行握了握手中的佩剑,一脸期待地看向沈远岫。 “以后再说吧。”能拖一段时间就再拖一段时间,沈远岫想着,开始在心里盘算要怎么让景行忘记要和他切磋比剑这件事。 “好了好了,切磋什么的以后在说,我们快点去吃饭吧。”林溪正打算向前走,突然注意到腰间的玉佩闪了闪,他停在原地,扭头看向景行,刚好景行也看向他,显然景行腰间的玉佩也闪了闪。林溪和景行对视一眼,两人的神色都变得严肃起来。 沈远岫看着突然停下来的林溪,疑惑问道:“林兄,怎么停下来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兄,看来我们可能要推迟吃饭的计划了。”林溪说着,轻轻触摸着腰间的玉佩,感受着它散发出的微光。 景行也点了点头,他的眉头紧锁,好像在思索什么问题。 “你们是有什么事吗?”沈远岫通过林溪的动作察觉到了他腰间正在闪烁的玉佩。 林溪发现沈远岫的视线正在他腰间的玉佩上,连忙解释道:“沈兄,你知道的,我和景行是散修,家里的兄弟姐妹怕我俩在外面遇到危险,就给了我们这个用来和家中联络,玉佩闪了说明家里有事找我俩。” 景行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了严肃的神色。“是的,看来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了。我们得马上回去。 沈远岫见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需要我帮忙吗?” 林溪摇了摇头,感激地看了沈远岫一眼。“多谢沈兄的好意,我和景行回去就行了,沈兄先安心养伤。” 景行也朝沈远岫点了点头。 沈远岫点了点头,知道那不是什么“家里的事”,而是星落门的事,“好吧,那你们小心点,如果需要帮助就和我说。” 林溪和景行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迅速离开了。沈远岫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心中默默祈祷他们一切顺利。 沈远岫正打算回去,就收到了来自林溪的通讯符,他急忙打开,怕林溪和景行需要帮助。 “沈兄,吃饭和切磋的事我们下次再约啊。”林溪的声音从通讯符中传出来。 吃饭可以,但是切磋还是算了,沈远岫笑了笑,不过也不知道他们三个人再见面是什么时候,说不定他们今后很难再见面了呢。 而且,据他朋友描述,景行遇到主角受之后,就很少找人切磋剑术了。 “攻一个超级无敌大剑痴,怎么会放弃切磋剑术,但遇到受就变了,这说明什么?”朋友问沈远岫。 “说明攻是个恋爱脑?”沈远岫观察着朋友的表情,不确定地问道。 “这说明攻把受放在了比剑术还重要的位置上,你知道这对于一个视自己的佩剑为老婆的剑修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朋友嘴角上扬,“这多甜啊。” 意味着什么,沈远岫不理解地看着嘴角上扬的朋友,还是认为说明攻是个恋爱脑。 所以,以后再见面说不定景行已经遇到了主角受,那他们俩切磋的事就完全不会发生了。想到切磋这事可能会不了了之,沈远岫的嘴角微微上扬。 “咕噜噜”,沈远岫的肚子叫了起来,算啦,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他应该去填饱他的肚子。 夜幕低垂,星星点点,月亮高悬,洒下柔和的银光,为大地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轻纱,沈远岫身披月光回到了宅子门口。 沈远岫回到镇子上的时间太晚了,镇上可以吃饭的店家几乎都关门了,他别无选择,只好回到凌回流和他的宅子,祈祷着他的好师尊还没休息同时愿意给他做碗吃的。 沈远岫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了宅子的大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师尊?!” 院子里,桌上一盏灯散发着温暖的光,凌回流静静地坐在桌旁,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他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宁静,周围的一切都被夜色笼罩,唯有这盏灯,像是夜海中的灯塔,为晚归的人指引着方向。 凌回流抬起头,看向沈远岫,他的面容在灯光下十分温柔。 沈远岫快步走进院子,月光和灯光交织在一起,将他的身影投射在石板地上。 “师尊,您这是在等我吗?”沈远岫不确定地问道。 “是。”凌回流简洁地回答道,目光柔和地看着沈远岫,他用手指了指面前的桌子。 沈远岫顺着凌回流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桌上摆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旁边还放着几样精致的小菜,以及一壶温热的茶水。 “师尊,这些是你给我做的?”沈远岫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是。”凌回流仍然简洁地回答,“快吃吧。” 沈远岫点了点头,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开始享用这顿夜宵。 月光静静地洒在院子里,与灯光交织在一起,为这个宁静的夜晚增添了一份祥和。沈远岫感到一种深深的幸福,他知道,无论他走到哪里,无论他多晚回来,总有一盏灯为他而亮,总有一个人在等他。 “师尊,如果有人和你说你有机会实现你的愿望,你会因为想要愿望实现就去完成那个人所说的任何条件吗?”沈远岫想到陈春生,开口问道,“甚至可能会是要你弄虚作假,漠视生命,残害他人的条件。” 凌回流没有回答,伸出手摸了摸沈远岫的头,目光定在沈远岫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沈远岫认为凌回流不会回答他的时候,凌回流说:“我不会。” “是吧,我也不会。”沈远岫一边吃着面条一边说道,“愿望的实现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别人口中的帮忙实现愿望,其实早就标好了要自己付出的代价,只是这代价有早晚罢了。” “其实陈春生很灵活聪明,要是想当村长是有能力的,完全不需要使用那样的手段。”沈远岫叹了口气,“源源不断的**将他推下了深渊。”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凌回流淡淡地说道。 沈远岫点了点头,“希望以后没有人会像陈春生一样,被**吞噬,成为怪物。” 第23章 第 23 章 凌回流静静地听着沈远岫的话,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邃的平静。 沈远岫叹了口气,继续吃着面。 “师尊,我来收拾吧。”沈远岫吃完面,站起身来打算收拾桌面。 “不用。”凌回流抬手挥了挥,桌上的碗就消失了。 洗碗还需要用法术吗?沈远岫笑了笑,可能这就是他和大佬的区别吧。 “治伤。”凌回流将一瓶药膏和一瓶丹药放在了桌子上,推给沈远岫,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 沈远岫接过药膏和丹药,打开瓶盖,将丹药放进口中,感觉到身上有一股暖流经过。他拿起那瓶药膏,准备回自己的房间里涂。 “师尊,那我先回房间休息了。”沈远岫刚刚迈开脚朝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小岫岫,我来了,惊不惊喜?”沈远岫的后背被猛地拍了一下,刚好被拍到了伤口。 惊不惊喜沈远岫不知道,但是他的伤口一定很“惊喜”,沈远岫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转过身来,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是“小黄人”。 啊,不是,是明煜。 “明煜仙君,你这是要谋杀我啊!”沈远岫半开玩笑半抱怨地说,同时用手捂住了被拍中的伤口。 明煜看到沈远岫痛苦的样子,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做了什么不妥的事情,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凌回流,发现凌回流正用如刀的目光盯着他,虽然在其他人看来凌回流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在明煜眼中,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哎呀,小岫岫,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受伤了。你没事吧?”他关切地问道,脸上写满了歉意,而且完全不敢凌回流的方向看,“我现在身上也没带什么灵丹妙药,小岫岫要不要我带你去找医者啊?” 沈远岫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苦笑着说,每次遇到“小黄人”都会出现一点“小惊喜”。 “小岫岫,你是真的没事吧?”明煜深吸一口气,暗暗观察着凌回流的表情,发现凌回流周身的黑气好像减少了一点,当然,是在明煜的眼中。 “真的没事,”沈远岫朝着明煜笑了笑,“不过,下次你能不能先打个招呼再拍我?” 明煜尴尬地挠了挠头,“当然,当然,你没事就行。”说着就作势要去搂沈远岫的脖子。 凌回流看着明煜的动作,抬起手在手中形成了一个灵球,朝明煜的方向打了过去,正好打到了明煜要搂沈远岫的手。 “嗷,“明煜收回手,痛呼出声,他捂着被灵球击中的手,一扭头气势汹汹地看向凌回流。 凌回流的目光冷冽,他淡淡地说:“你好吵。” 在凌回流冷冷的目光下,明煜的气势逐渐弱了下去。 “小岫岫,你的伤是怎么弄的?”明煜决定转移对象,“看到你这样,有些人会心疼伤心的。”明煜捂着自己的胸口,一脸夸张的心疼模样。 沈远岫早就习惯了明煜经常“发疯”,几乎没时间正常的模样,装作看不到明煜的夸张表演,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自己的伤势,然后说:“师尊给了我一些药,我得赶紧去处理一下。” “需要我帮忙吗?”明煜主动提出,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露出贱兮兮的笑容,“后背的伤你不好涂吧,要不我帮你?”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就不劳烦仙君了。”沈远岫回答,看到明煜贱兮兮的表情,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悄悄挪了挪,“仙君是来找师尊的吧?你们先聊,我先走了。”沈远岫干脆利落地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真的不需要帮忙吗?”明煜对着沈远岫的背影喊道,他感觉到随着沈远岫越走越远,他身边的气压越来越低,温度越来越冷。 “小岫岫,小岫岫,沈远岫!”明煜对着沈远岫的背影呼喊道。 沈远岫停住,转过身来,一脸礼貌的微笑,“仙君,我没事,而且我自己真的可以,您放心吧。”说完,转身就走了,也不管身后的明煜怎么“依依不舍”地呼唤他。 明煜僵硬地一点一点转过头看向凌回流,“我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明煜露出一个讨好的微笑,“小流流,你没有生气吧?” 凌回流没有理他,只是轻轻地扫了他一眼,明煜浑身一僵,硬着头皮说道:“我和你几千年的友谊了,你不能这样重色轻友的!”明煜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挺了挺胸膛,只不过没什么底气。 凌回流又扫了明煜一眼,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来,朝沈远岫的房间走过去。 明煜看着凌回流走远的背影,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头笑了笑,轻声说道:“还真是‘重色轻友’,就把我一个人扔在了这里。” 他抬头看向院子里的梨树,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次结果应该会好吧。” 房间里,沈远岫打开瓶子,脱了上身的衣服,轻轻地将药膏涂在了伤口处,但是后背上的伤口的确如明煜所说不好上药,但是现在去外面麻烦凌回流和明煜不太好,而且明煜这么晚来找凌回流,说不定他们有什么要紧的事,所以他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正当他想办法努力往后背涂药膏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沈远岫停下手中的动作,披上衣服,走过去开门。 门外不会是明煜吧?沈远岫想到明煜脸上贱兮兮的表情,并不是很想开门,但是不开门就不礼貌了,沈远岫带着礼貌的微笑,一边打开了门一边说:“明煜仙君,我真的不需要……”。 “师尊。”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沈远岫有些惊讶,“您怎么来了?明煜仙君走了?” 门外站着的正是凌回流。 他们这么快就谈完了,还是明煜仙君被凌回流晾到一边了,沈远岫看着眼前有点熟悉的一幕疑惑着。 聪明的小沈同学不知道其实他猜到了真相,明煜是真的现在被晾在院子里。 凌回流看到沈远岫只是简单披了一件衣服,调整了一下位置,帮沈远岫挡住吹向房间内的风,淡淡地说:“伤,我帮你。” 沈远岫意识到凌回流是来帮他上药的,心中一暖,点了点头,让开了身子,让凌回流进屋。 凌回流走进房间,拿起桌上的药膏,轻轻地将药膏涂抹在沈远岫的后背伤口上,他的手法熟练而温柔,动作轻柔而细致。 “师尊,谢谢您。”沈远岫轻声说道,感受着背后传来的清凉感。 凌回流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完成涂抹药膏的工作。完成后,他将药膏放在了桌子上,拍了拍沈远岫的肩膀,示意他可以穿上衣服了。沈远岫穿好衣服,转过身来,看到凌回流已经收拾好了药膏,准备离开。 “好好休息。”凌回流眼中闪过一丝温和,说完,便离开了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沈远岫点了点头,目送凌回流离开。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不久便进入了梦乡。 “好好好,你可谓真是重色轻友啊!”凌回流刚从沈远岫房间里出来,就碰到了站在外面的明煜,“你就这么忍心看着我一个人在外面吹冷风吗?我们之间的情谊就这么不堪一击的吗?”明煜捂着心脏,一幅大受打击的模样。 凌回流冷冷地扫了明煜一眼,在沈远岫面前的温柔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每次都这样。”明煜一脸无语道,“对了,小岫岫怎么样了?” “无事。”凌回流回道。 “那小岫岫没事的话,我们的事可以开始了吧?”明煜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戏谑,“你不会还要去陪小岫岫睡觉吧?” 凌回流冷冷看了明煜一眼,抬腿向他自己的房间走去。 “跟上。”凌回流淡淡说了一句。 明煜反应过来,立马跟上凌回流的脚步,“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不过,去你房间会不会被小岫岫误会啊?” 凌回流停下脚步,语气冷淡又带着一丝威胁,“不说,滚。”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明煜毫不在意地说道。 凌回流到了书房门口,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明煜紧随其后,瞥了一眼在书房旁边的凌回流的房间,说道:“我还以为是去你的房间呢。” 凌回流没有理明煜,淡淡地扫了明煜一眼。凌回流走到书桌前,点燃了一盏油灯,然后坐下,目光落在明煜身上,一脸平静地看着明煜。 明煜收起了之前的戏谑,正色道:“我其实是调查到这里的,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 “查到了什么?”凌回流问道。 “青石村和我们要调查的事情有关,”明煜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我是追踪着那股能量来到这里的,然后就在不久前,那股能量又消失了。” “能量的消失和青石村彻底消失有关系吧。”明煜猜测道。 凌回流陷入了思考。 “不过这股能量好像和小岫岫有关系。”明煜又说道,“从我目前调查到的线索来看,小岫岫总会出现在能量所在地的附近。” 凌回流看向明煜,无形的压迫感在室内漫延开来。 “你先别这样看着我,”明煜有些哭笑不得,“我可没说小岫岫的不好,我和小岫岫的关系也是很好的,我只是担心小岫岫被盯上了。” “而且小岫岫这么善良,我也是怕他被有心之人利用了。”明煜看向凌回流,“我怎么会怀疑小岫岫是幕后黑手呢?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凌回流听完明煜的话,移开了视线,屋内的压迫感也逐渐消失了。 “那接下来我们是按原计划进行,还是制定一个新计划?”明煜看向凌回流,“小岫岫在你的计划里吗?他又会是什么角色?” 凌回流站起身,走到书架前,手指轻轻滑过一排排书脊,“我们的计划,他不需要知道,也不需要参与。” “所以一切按原计划进行?”明煜问道。 凌回流淡淡地应了一声。 “那我就先走了,毕竟按照我们的计划,我还需要继续回去调查了。”明煜朝凌回流挥了挥手,看着凌回流的背影,明煜突然生出一丝感慨,“他回来了,你也回来了。”说完,明煜便离开了书房。 明煜走后不久,凌回流重新坐回书桌前,目光落在跳动的油灯光焰上,眼中情绪复杂。 风吹过,院子里的梨树树叶哗哗作响。 “师尊,早啊。”沈远岫一边伸着懒腰,揉着眼睛,一边走向坐在梨树下的凌回流。 “早。”凌回流朝沈远岫点了点头。 “明煜仙君走了?”沈远岫在院子里没有看到明煜的身影,问道。 “他昨晚就走了。”凌回流抬头看了一眼沈远岫,继续说道,“他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所以先离开了。” 沈远岫点了点头,走到凌回流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师尊,我还要继续我的历练吗?”沈远岫想着离开山上也有一段时间了。 “继续。” 沈远岫点了点头,开始考虑自己接下来去哪里。 “接下来,我和你一起。”凌回流接着说道。 沈远岫点了点头,然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凌回流,“师尊,你说什么?” “接下来,我和你一起。”凌回流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那师尊,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啊?” “随你。” 明鱼鱼:所以我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小沈:当然不是(礼貌微笑)。 大凌:……(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 揖月:看起来大家之间很友好嘛。 明鱼鱼:我和他这么多年的情谊,你看他怎么对我的(指着大凌控诉) 大凌:……(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 揖月:你们这不是相处得挺好的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第 23 章 第24章 第 24 章 随他? 沈远岫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惊喜,他没想到师尊凌回流会提出要与他一同历练。这突如其来的决定让他既感到意外,又感到兴奋。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可能将是一次不同寻常的旅程。 “师尊,您的意思是,我可以自由选择我们的目的地?”沈远岫小心翼翼地确认道。 凌回流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鼓励。 “那我们何时出发?”沈远岫开口问道。 “随你。” “一切都随我?”沈远岫不敢相信,毕竟他出门下山时都不敢相信他自己。 “嗯。”凌回流点了点头,细碎的阳光落进他的眼睛。 凌回流是真敢相信他啊,他还没穿书前几乎就是两点一线的生活,很少出门,穿书后,前五年几乎没怎么下山,刚下山没几天就遇到青石村的事,跟别人一起是边游玩边历练,跟他一起可能就真的是只有历练了。 不过,这次肯定是因为碰到了景行和林溪,下次他肯定不会再遇到这么奇怪危险的事了。 沈远岫点了点头,觉得自己想得一点都没错。 “师尊,既然如此,”沈远岫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我们先在这里玩,啊不是,是先在这里休息一天,然后我们朝东走,走到哪里就到哪里,看缘分。” “好。”凌回流微微一笑,似乎对沈远岫的选择并不意外。 “好,啊?”沈远岫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凌回流,师尊是真的心大啊,这么不靠谱的安排也答应,“师尊,你对我的安排有什么意见吗?” “无。”凌回流轻轻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丝丝笑意。 沈远岫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好的,师尊,那我们就这样决定了。” 阳光明媚的午后,古城的集市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街道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五彩斑斓的布幔随风飘扬,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欢笑声和马车的轱辘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热闹非凡的景象。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两位结伴而行的青年男子格外引人注目。一位身着一袭青色长衫,腰间系着简单的玉佩,显得既朴素又不失风度。另一位则穿着一袭白色长袍,衣摆随风轻轻飘动,给人一种超然脱俗的感觉。两人并肩而行,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两位正是沈远岫和他的师尊,凌回流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天,沈远岫时不时地指着某个摊位上的货物,一脸高兴地向凌回流说着什么,凌回流则微微低下头,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眼神温柔,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在看向沈远岫的时候总是温柔的。 沈远岫和凌回流漫步在集市中,他们时而停留在卖着古籍的摊位前,翻阅着泛黄的书页,讨论着书中的典故;时而驻足在卖着药材的摊位前,观察着各种草药的形状和色泽,交流着药理知识;时而又被卖着奇石的摊位吸引,欣赏着那些形态各异、色彩斑斓的石头。 两人来到了一个卖小吃的摊位前,摊主正在烤着金黄的肉串,香气四溢。沈远岫的肚子不由自主地咕咕叫了起来。 “这位小公子,来几串呗,俺们家的肉串可香了。”摊主热情地招呼着沈远岫。 沈远岫摸了摸自己的“咕咕”作响的肚子,尴尬地笑了笑,看向凌回流,说道:“师尊,你想尝尝吗?” 凌回流点了点头,眼中染上一丝笑意。 “那我们来两串。”沈远岫向摊主比出一个“二”的手势。 “好嘞,小公子你等等,很快就好了。”摊主热情地回应着,手中的动作更加麻利。他熟练地翻动着肉串,让每一面都能均匀受热,同时撒上特制的香料,使得肉串的香味更加浓郁。 沈远岫和凌回流站在摊位前,看着摊主忙碌的身影。肉串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金黄色的油脂滴落在炭火上,升起一缕缕诱人的烟气。沈远岫的肚子再次发出了饥饿的信号,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小公子,你的肉串好了!”摊主将两串烤得外焦里嫩的肉串递给了沈远岫,肉串上还冒着热气,香气扑鼻。 沈远岫接过肉串,从怀中掏出几枚铜板,递给摊主:“多谢老板。” 摊主接过铜板,笑眯眯地说:“多谢小公子,你们慢走,下次再来啊!” 沈远岫将手中的肉串递给凌回流一串,自己则拿起另一串,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肉串的外皮烤得恰到好处,微微的焦脆感伴随着内里的鲜嫩多汁,香料的味道完美地渗透进了肉里,每一口都是满足。 “师尊,味道怎么样?”沈远岫边吃边问,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凌回流在沈远岫期待的目光下,轻轻咬了一口,点了点头,“不错。” 得到师尊的肯定,沈远岫的心情更加愉悦,他大口大口地吃着肉串,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真好吃啊。”沈远岫有点遗憾地看着吃完的签子。 突然一串冒着热气的肉串出现在沈远岫面前,沈远岫一看,原来是凌回流不知何时又买了一串。 “师尊,您这是……”沈远岫惊讶地看着凌回流。 “吃吧。”凌回流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宠溺。 “谢谢师尊。”沈远岫真诚地说,他接过肉串,然后再次大口地咬向肉串。 两人走在街上,周围依旧热闹非凡,但周围的喧嚣似乎又都消失了。 随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际,夜幕悄然降临,夜市也随之热闹起来。两旁的店铺和摊位点起了灯笼,将夜色装点得温暖而明亮。沈远岫与凌回流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他们的身影在灯火的映照下拉得老长。 街道两旁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红的、黄的、粉的,将整个夜市装点得五彩斑斓。灯火摇曳,人影绰绰,叫卖声、笑语声、乐器声交织在一起。 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声,沈远岫的目光被欢呼声所吸引。 “师尊,我们去那边看看吧。”沈远岫指着前方人群聚集的地方,扯了扯凌回流的衣袖。 凌回流点了点头,由着沈远岫将他扯了过去,带他走向热闹的人间。 他们走近人群,只见一位身着彩衣的艺人站在中央,他的脸上涂着油彩,显得神秘而又夸张。 “师尊,就站在这里吧。”沈远岫找了个位置,拉着凌回流站在人群的外围,踮起脚尖,以便更好地观看表演。 人群中间的艺人从火盆中取出一根燃烧的木棒,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将木棒的一端放入口中,火焰在他的口中瞬间消失,而他毫发无损。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叹声和掌声。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人群中有人欢呼着。 “那各位看官看好了。”艺人将一根细长的钢丝拉起,固定在两个木桩之间,然后轻盈地踏上钢丝。他的步伐稳健,身体随着钢丝的弧度轻轻摆动,如同行走在平地上一般。突然,他做出了一个惊险的动作,单脚站立,另一只脚抬起,身体几乎与钢丝平行,人群中不禁发出一阵惊呼。 沈远岫紧张地握紧了拳头,眼睛紧紧盯着站在钢丝上的艺人,人群屏息凝神,没人出声说话,也没人转移目光。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艺人在钢丝上完成了几个高难度的动作后,最终稳稳地落在了地上,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沈远岫一边欢呼鼓掌一边看向凌回流,就看到凌回流站在他旁边,在灯光的照耀下,凌回流高冷出尘的五官看着十分温柔,特别是那双眼睛,仿佛眼中都是沈远岫。 “师尊,我们去别处看看吧。”沈远岫扭开自己的脸,脸上的温度滚烫,耳朵通红,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好。”凌回流微微颔首,看着沈远岫通红的耳朵,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两人随着人流,缓缓离开了。 不久,沈远岫和凌回流来到一个灯笼摊前,摊位上摆满了各种造型的灯笼,有的像莲花,有的像蝴蝶,还有的上面绘着精美的山水画。灯光透过薄纸,柔和而温馨。 “师尊,你看这个,真好看啊。”沈远岫快步走到灯笼摊前,提起一个莲花状的灯,回头看向凌回流。 凌回流看着沈远岫在灯光下兴奋的神情,一幅鲜活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柔和的光芒。 “嗯。”凌回流微微颔首,走近了沈远岫,目光依旧落在沈远岫身上。 “小公子眼光真好,这可是最受欢迎的灯笼了。”摊主热情地介绍着,脸上堆满了笑容。 沈远岫轻轻摇晃着灯笼,莲花似乎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生动而美丽。 “多少钱?”凌回流看向摊主,淡淡问道。 摊主立刻报出了价格,凌回流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几枚铜板,递给了摊主。 摊主接过铜板,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多谢公子,祝您和这位小公子今晚玩得愉快。” 沈远岫将灯笼提在手中,他转头看向凌回流,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师尊,我们继续逛吧,看看还有什么有趣的东西。”沈远岫提议道。 凌回流点了点头。 “师尊,你帮我提一下灯笼,站在这里等我一下。” 走着走着,沈远岫突然停下来,他看向凌回流,将莲花灯笼递给凌回流,转身向一个摊位走去。 沈远岫停在一个卖着各种小饰品的摊位前,摊位上摆满了精美的簪子、手镯和项链,每一件都闪烁着光泽。 沈远岫的目光被一枚雕刻着精细花纹的木簪吸引,他伸手轻轻触摸,想了想,抬头看向摊主,询问价格:“老板,这枚木簪怎么卖?” 摊主见沈远岫对这木簪感兴趣,立刻热情地报出价格。 沈远岫点了点头,掏出钱递给摊主。 摊主接过钱,脸上笑开了花:“小公子真是好眼光,这木簪和您很配。” “不是买给我自己的。”沈远岫接过木簪,轻轻地拿在手里,转身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凌回流,只见凌回流提着莲花灯笼,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他,一身仙气飘飘,出尘模样,仿佛和这热闹的集市格格不入。 沈远岫快步走到凌回流面前,将木簪递给他,轻声说道:“师尊,我觉得这枚木簪很适合你,所以就买了下来送给你了。” 凌回流微微一怔,看着沈远岫手中的木簪,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接过木簪,低头看着手中的木簪。 沈远岫见师尊没有说话,有点担心地问道:“师尊,你喜欢吗?不喜欢的话,我换一样东西送你。” 听到沈远岫的声音,凌回流像是回过了神,抬头看向沈远岫,和沈远岫四目相对,认真地回答道:“喜欢。” “我很喜欢。” 月光笼罩在他们身上,仿佛隔开了周围的人声鼎沸,这一刻,时间都慢了下来。 沈远岫感觉周围仿佛都安静下来了,只剩下他的心跳声,如雷贯耳。 第25章 第 25 章 夜晚,风雨交加,天空中乌云密布,雷声滚滚,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划破了夜空,怪物的身影在电闪雷鸣中若隐若现,狰狞可怖。 人们惊恐万分,四散奔逃,但怪物的速度惊人,它那锋利的爪子轻易地撕裂了茅屋的墙壁,将藏匿其中的村民拖出。尖叫声、哭喊声、哀求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人间炼狱的景象。牲畜四处逃窜,却被怪物一一捕获,成为它口中的食物。 有人试图抵抗,他们手持火把和简陋的武器,勇敢地冲向怪物。但怪物的力量太过强大,它那坚硬的鳞片抵挡住了所有的攻击,而它的每一次挥爪,都带走了一条生命。鲜血染红了大地,火把在风雨中摇曳,仿佛连光明都在这一刻熄灭。 妇女和孩子们蜷缩在角落里,泪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他们无助地祈祷着,希望有奇迹发生,能够拯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但怪物的咆哮声越来越近,它的每一步都让大地为之颤抖,仿佛连天地都在它的暴行面前颤抖。 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沈远岫看着眼前人间炼狱般的场景,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怪物高举它的爪子,用力向沈远岫站在的地方拍去,沈远岫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一声巨大的声响从沈远岫身后传来,沈远岫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站在原地,怪物巨大的爪子穿过了他,摧毁了他身后的树,而他,毫发无损。 和凌回流在外面玩了一天之后,他就早早上床休息了,所以,很显然,这是一场梦,而是一场悲惨痛苦的梦。 沈远岫站在雨中,目睹着四周的混乱与绝望。人们的尖叫声、孩童的哭泣声与怪物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景象。他看着那些无处可逃的人们,看着地上破碎的尸体,看着满是惊恐和泪水的脸。他想尽自己的全力把怪物击退,但他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站在原地。 “啊!”一声尖叫划破了雨幕,沈远岫的心猛地一紧。他的目光迅速转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只怪物正高举着它那锋利的爪子,准备向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扑去。那爪尖在雨中闪着寒光,仿佛能够撕裂一切。 沈远岫心中焦急万分,他的手本能地摸向腰间,却发现自己的木剑并未佩带在身。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迅速集中精神,抬手施法。 他闭上眼睛,双手迅速结印,但是他发现自己无法调动自己体内的灵力,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里是什么都干不了。 沈远岫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就在怪物的爪子无情落下,重重地拍向那个妇女所在的地方时,地上瞬间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沈远岫的心跳几乎停止,他闭上了眼睛,不忍看到即将发生的悲剧。 然而,当怪物的爪子抬起,并没有出现血肉模糊的场景。沈远岫睁开眼睛,只见一道身影挡在了妇女和孩子前面,那是一个少年,他手持一把木剑,挡开了怪物的致命一击。 又看不清脸,沈远岫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总感觉少年有些熟悉。 “没事吧?”少年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妇女和孩子都愣住了,他们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感激。妇女紧紧抱着孩子,颤抖着声音回答:“我……我们没事,谢谢你……” “快跑吧。”那个少年催促道,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急迫。 妇女和孩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们知道这不是犹豫的时候。妇女紧紧抱着孩子,站起身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安全的地方跑去。孩子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但他没有哭出声,只是紧紧地依偎在母亲的怀里。 怪物猩红的眼睛锁定了那个少年,它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似乎对那个少年的行为感到愤怒。怪物再次挥动巨爪,向那个少年扑来。 少年挥剑直指怪物,剑尖在雨幕中划出一道道水花。他的步伐稳健,剑法凌厉,每一剑都带着破空之声,直指怪物的要害。怪物怒吼一声,挥动着巨大的爪子,与那个少年展开了激烈的搏斗。每一次剑爪相交,都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沈远岫紧盯着少年的剑法,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每一招每一式,都似乎触动了他记忆中的某个角落,但他一时之间却无法确切地想起。 在一次激烈的交锋中,那个少年似乎是找到了怪物的弱点,一剑刺入了它的心脏。怪物发出了最后一声凄厉的咆哮,突然消失了。 “又是这样。”那个少年喘着粗气,剑尖滴着血水,他的语气透露着一丝不解和不甘心。 什么叫“又是这样”,沈远岫敏锐地捕捉到少年话语中的异常。 “看来只有这样了。”少年用力握了握拳,自言自语道。 “你真的想好了吗?”一个黑袍人突然出现在那个少年的背后,就是沈远岫见过的黑袍人。 少年沉默了。 黑袍人见少年沉默没有说话,嗤笑一声,玩味地说道:“看来是还没想好了,那我先走了。”说完,黑袍人转身抬腿就打算走。 “等等,”少年叫住黑袍人,“我想好了。” 黑袍人转过身来,语气没了之前的玩味,反而带上了一丝严肃:“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少年点了点头,声音坚定有力,“快走吧。” “那他呢?你不打算去和他告个别吗?”黑袍人问道。 少年突然不说话了,又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道:“走吧,时间很宝贵。” 大雨如注,天空仿佛被撕开了无数道口子,倾泻而下的雨水无情地鞭打着大地,积水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沈远岫看着少年和黑袍人的的背影在雨中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了他视线的尽头。 这场梦是马上就要结束了吗,沈远岫疑惑到,他想知道接下来他会看见什么。 但突然间,他的世界开始旋转,一种剧烈的疼痛在他的头颅内部爆发,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在他的脑海中切割。他原地踉跄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扶住了额头,眉头紧锁。那疼痛来得如此突然,如此强烈,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从身体中撕裂。 他的眼前闪过一片片光斑,耳边的雨声和风声似乎在一瞬间变得遥远而模糊。他的脸色变得苍白,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太阳穴处的血管剧烈地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他努力地深呼吸,试图让自己的头疼减轻一些。他的眼前开始出现黑色的斑点,视线变得模糊,整个世界似乎都在摇晃。沈远岫的身体开始摇晃,最终,他再也无法支撑,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夜幕深沉,月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斑驳地洒在沈远岫的床铺上。他在睡梦中突然抽搐了一下,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呼吸急促而沉重。突然,沈远岫的眼睛猛地睁开,他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刚从水下挣扎着浮出水面。他的心跳如鼓,剧烈地撞击着胸腔,几乎要跳出体外。房间里昏暗而安静,只有他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回荡。 沈远岫的意识从梦境的深渊中挣扎而出,他的眼睛在惊恐中猛然睁开,瞳孔中倒映着房间内昏黄的灯光。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与无形的恐惧作斗争。汗水沿着他的发梢滴落,与梦境中的痛苦交织在一起,让他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界限。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变得粘稠,压抑着他的每一次呼吸。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手中提着一盏油灯,灯光在昏暗的房间中摇曳。 门被打开,风从外面吹了进来,房间里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沈远岫的心跳尚未平复,他警惕地望向门口,试图辨认来者。油灯的光芒在摇曳中逐渐稳定,映照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是他的师尊,凌回流。 “远岫?”凌回流的声音打破了房间的寂静,也把沈远岫拉回现实。 “师尊?”他的声音还有些颤抖。 “远岫,你?”凌回流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担忧和关切。 沈远岫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摇了摇头,“我……我没事,只是做了噩梦。” 凌回流走近床边,将油灯放在桌上,然后坐在床沿上,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梦都是假的。”凌回流将一根手指轻轻点在沈远岫的眉心,向沈远岫传递着灵力,沈远岫渐渐放松了身体,再次躺回床上。不久,他的呼吸变得平缓。 在睡着前,沈远岫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那个梦真的是假的吗?疼痛的感觉很真实,并不像假的。 凌回流静静地守护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着沈远岫,直到确信沈远岫已经安然入睡,才轻轻地退出房间,关上门。 晨光熹微,透过窗棂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了古朴的木床上。沈远岫缓缓睁开了眼,一夜的睡眠让他的精神恢复了一些。 他坐起身,手不自觉地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些轻微的不适。 “昨晚我是做了个什么梦吗?”沈远岫自言自语,他记得自己似乎被一个噩梦困扰,但具体的细节却如同被晨雾遮掩,模糊不清。他只记得那种疼痛的感觉异常真实,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遗忘在了梦境的深渊,他还模糊地看到了凌回流的脸。 沈远岫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清新的晨风拂过他的面颊。 过了一会儿,沈远岫推开房间门,走向院子,到了院子里,凌回流早早就坐在了院子里,闭着眼睛好像正在休息。等到沈远岫靠近凌回流的时候,凌回流睁开了眼睛,和沈远岫四目相对。 “师尊好。”沈远岫微笑着向凌回流打招呼。 凌回流朝着沈远岫点了点头。 沈远岫坐在凌回流旁边,犹豫着开口道:“师尊,我昨晚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眉头微蹙,显然还在为那些模糊的记忆感到困扰。 凌回流摇了摇头,平静说道:“昨晚无事发生。” 沈远岫狐疑地看着凌回流,他总觉得昨晚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着凌回流毫无波澜的表情,他不觉得凌回流会骗他。 既然凌回流说昨晚无事发生,那就是无事发生了。对自家师尊无条件信任的沈远岫把自己内心的疑惑抛在脑后,他站起身来,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边。 “师尊,我们今天要出发了。”沈远岫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 凌回流点了点头。 “那我们向东出发吧。” 小沈:师尊是不会骗我的 揖月:儿啊,你还是太天真了,那个男人坏得很~ 大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第 25 章 第26章 第 26 章 东方微白,晨曦初露,古城的集市在鸡鸣声中苏醒。街道两旁的店铺纷纷卸下门板,露出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小贩们挑着担子,推着车,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准备开始一天的忙碌。 街道上,人声逐渐鼎沸。卖菜的小贩将新鲜的蔬菜整齐地摆放在摊位上,翠绿的叶子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卖鱼的摊贩则将活蹦乱跳的鱼虾摆放在木盆中,水花四溅,引来顾客的围观。卖肉的屠夫挥舞着锋利的刀,将肉块切得整整齐齐,肉香四溢。 街道两旁的空位上,一个卖早点的老汉正忙碌着。他的炉火熊熊,油锅里炸着金黄的油条,香气扑鼻。旁边的摊位上,一个中年妇女正在蒸笼里蒸着热气腾腾的包子,白雾缭绕,让人垂涎欲滴。几个小孩围在摊位旁,眼巴巴地等着包子出笼。一个卖杂货的摊位前,摊主正忙着给顾客称量香料和干果。他的摊位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货物,从花椒、八角到葡萄干、杏干,应有尽有。摊主手法熟练,一边称重,一边和顾客聊着天,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不远处,一个卖布匹的摊位前,几个妇女正在挑选布料。她们用手摸着布料的质地,讨论着颜色和花样,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摊主则耐心地介绍着各种布料的特点,推荐着适合的款式。 “这菜今早刚摘的,可新鲜了。” “你在这肉便宜一点呗。” “娘,我想要这个包子。” “你这布怎么卖?” “给我来点花椒,再来点八角。” …… “师尊,我们在这里休息几天吧。”沈远岫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集市,对身边的凌回流说道。 凌回流微微颔首。 街道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沈远岫和师尊穿过人群,来到了一个卖茶的小摊。摊子的摆设很简单,几张简陋的木桌和板凳摆放在树荫下,摊主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他热情地招呼着沈远岫和凌回流坐下,为他们沏上了一壶热茶。 茶香袅袅,与集市的烟火气交织在一起。 沈远岫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然后小口地品尝着。茶水的温度刚刚好,既不烫口也不凉,带着淡淡的苦涩和回甘,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他们一路向东走来,路上并没有发生像青石村那样的事,路上的行程平静而顺利,沈远岫放下茶杯,看着周围热闹而又平凡的生活,心里十分满意。 看,他就说吧,会遇到青石村那件事就是因为遇到了林溪和景行,想要过平静的穿书生活,就要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不要去瞎操心主角的事,也尽量不要去掺和主角的事。 “师尊,你想吃包子吗?”沈远岫看向凌回流,指着不远处的包子摊位,眼中流露出渴望。 凌回流一眼就看出了沈远岫想吃,他的眼里浮现出点点笑意,点了点头。 沈远岫兴奋地站起身,快步走向包子摊位。他看着那热气腾腾的蒸笼,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那股诱人的香气。 “小公子,来几个包子?”摊位的老板是个和蔼的中年妇女,她的声音里带着亲切和热情。 沈远岫的目光在蒸笼上那些白白胖胖的包子上来回扫视,就在这时,有人从他身后用力拍了拍他。 “沈兄?” 沈远岫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浑身一僵,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久违而又熟悉的面孔。那人身着一袭青衫,手摇着一把折扇,正是林溪。 “林溪!”沈远岫叫出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你怎么在这里?” 李昭哈哈一笑,拍了拍沈远岫的肩膀:“说来话长,我和景行刚好有事来到这里,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真是太巧了!” “景行也来了?!”沈远岫的音调提高了一个度,感觉自己眼里的光就要消失了。 “嗯嗯,”林溪一脸惊喜与高兴地看着沈远岫,“沈兄,我知道你见到我们很惊喜。” 沈远岫很惊,但没有喜。 “你们来这里是什么事啊?”沈远岫不死心地问道,万一他们就是来这里休息的呢,一本小说里不可能全是主角到哪里,哪里就有怪事发生吧,这是古代修仙**,不是某部名侦探小学生探案番。 “欸,沈兄你别问了,我和景行是来调查的,”林溪突然靠近沈远岫,压低声音,“这里并没有看起来的平静,我们听到一点风声。” 林溪拍了拍沈远岫的后背,说道:“沈兄,你会帮我们吗?” 巧,是真的太巧了,沈远岫的心彻底死了,他整个人都透露着生无可恋,他无力地点了点头,林溪见他点头,高兴地勾住沈远岫的脖子。 “沈兄,你想吃什么包子?我请你。”林溪看向蒸笼上白白胖胖的包子,又看向沈远岫。 “两个菜包,两个肉包。”沈远岫心里已经没有了吃包子的心思,他随便地回答道,心里想的是他现在跑掉来不来得及。 大娘,来八个包子,四个肉的,四个菜的。”林溪对摊位老板说道,然后转头对沈远岫说,“沈兄,咱们边吃边聊,我慢慢告诉你这里的情况。” 沈远岫无奈地笑了笑,心想算了,应该是跑不掉了,反正他下山也就是来历练的,就当是一次历练就好了。 可是他如果是自己历练的话,难度不一定会很高,但是与林溪和景行一起的话,历练的难度一定是地狱级别的。沈远岫在内心里疯狂尖叫。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会遇到他们俩啊! 老板娘动作麻利地从蒸笼里夹出八个包子,用油纸包好,递给了林溪:“小伙子,拿好嘞,小心烫。” 林溪接过包子,付了钱,然后看向灵魂已经出走了一会儿的沈远岫,开口问道:“沈兄,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沈远岫摇了摇头,“我是和我的师尊一起来的。” “仙君在哪啊?林溪好奇地四处张望,想要找到沈远岫师尊的身影。 沈远岫指了指不远处的茶摊,那里凌回流正静静地坐着,品着茶,似乎对周围的喧嚣毫不在意。“他就在那里。” 林溪顺着沈远岫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凌回流,露出了一脸震惊的表情,说道:“你们就坐在我们旁边欸,我们就坐在旁边的馄饨摊。”林溪指了指离茶摊不远的馄饨摊,沈远岫顺着林溪所指的方向,看到了坐在摊子上的景行,好巧不巧的是,景行刚好朝这边看了过来,和沈远岫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看到景行突然放光的眼神的时候,沈远岫就知道完蛋了,景行肯定还没有忘记要和他比试比试。沈远岫扭头,转身,迈腿,立马朝茶摊走过去,毫不犹豫。 “沈兄,你等等,你的包子还没拿呢!”林溪看见沈远岫要走,伸出手拉住了沈远岫。 什么包子啊,他就不应该去买包子的,沈远岫看着林溪拉住他的手,欲哭无泪。 就在沈远岫和林溪拉扯的过程中,景行已经站起身,向他们这边走来。看着景行与他的距离越来越短,沈远岫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沈兄好,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景行向沈远岫打招呼,脸上是惊喜和兴奋。 “景兄好。”沈远岫微笑道,不过他不觉得他现在好。 他和这俩是有什么孽缘吗? 沈远岫与林溪和景行一起回到了茶摊,凌回流见出去一人,回来三人,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中有些深邃。 “仙君好。”林溪和景行恭敬地向凌回流行了一礼。 凌回流微微颔首,目光在林溪和景行身上停留了片刻,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林溪将包子放在桌上,分给沈远岫、凌回流和景行。 沈远岫接过包子,虽然心里有些沉重,但还是礼貌地吃了起来。凌回流则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所以沈兄,你是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林溪吃着包子,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朝东一路走来的。”沈远岫有气无力地咬着包子,虽然包子很好吃,但沈远岫的心里苦啊。 “那看起来我们之间很有缘嘛~”林溪愉悦地说道。 沈远岫无语,他这么离谱的安排都会遇见这两个人,他们之间一定是孽缘。 “那林兄,你和景兄是来调查什么的?”沈远岫问道。 林溪看了看沈远岫,又看了看凌回流,似乎在考虑是否应该透露太多信息,他和景行对视了一眼,他们都很相信沈远岫和凌回流的人品。最终,景行朝林溪点了点头,林溪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沈远岫。 看到林溪和景行是这样的表现,沈远岫早已死的心彻彻底底的凉透了,看来这次又是地狱模式。 “是这样的,沈兄,”林溪放下手中的包子,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最近我们接到了一些消息,不管是在书籍历史的记载中,还是在外人眼中,我们所处的玄月城是不存在的,是一个神秘的地界。” 沈远岫皱了皱眉:“不存在?那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不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景行补充道,“是我们所处地方还存在另一个城邦,那个城邦没有任何记载,在外人眼中只是传说。” “你们的意思是存在另一个玄月城?”沈远岫一脸疑惑地问道,“还是在同一个地方?” 林溪点了点头:“是的,就在这里。” “那既然无人见过,而且只是传说,那你和景行为什么来调查?”沈远岫向四周看了看,四周除了是一片平凡热闹的集市景象外并无异常,“这里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异常的。” “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林溪沉声说道,“我们发现有人进入这里后就奇怪消失了,但是我和景行已经把这里的旅店都调查了个遍,根本就没有那些人的信息,而且这里也基本没有人认识那些人。” “有没有可能是你们找错地方了?”沈远岫不确定地问道。 “不是,”林溪反驳道,“他们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在这里,我们可以肯定。然后就出现了一个黑袍人跟我们说,这里存在另一个玄月城,但是要我们自己去找。” 黑袍人?难道是小黑吗? 沈远岫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你们是想我和你们一起去找入口吗?” 林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沈远岫看向凌回流,说道:“师尊,这件事……” 凌回流一直静静地听着,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凝重:“注意安全。” 过了一会儿,沈远岫他们准备结账离开了,摊主走了过来,收了钱并说道:“一看看你们就是外地人,你们也是为了玄月而来的吧。” 玄月?沈远岫疑惑着,难道玄月城里有玄月? “大爷,这是什么意思?”林溪装作不知道的模样。 “诶呀,你们就别装了。”摊主一脸“我就知道你们会装什么都不知道”的了然表情,“‘玄月出福气降’,你们不是听了这句话来的?”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林溪一拍大腿,一脸“被看穿了”的表情,低声对摊主说道:“大爷,这都被你知道了,你可别说出去啊。” “哪里有什么玄月啊,我在这里这么久了,我可没见过什么玄月,你们别被别人骗了。”摊主好心提醒道。 “好嘞,我们会注意的。”林溪回复道,“大爷,下次见。” 走出茶摊,林溪腰间的玉佩亮了亮,他看向沈远岫,说道:“沈兄,你也是刚来这里,帮我们调查的事明天再说吧,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和景行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拉着景行快步离开了。 沈远岫并没有注意到林溪腰间闪烁的玉佩,心里还想着他们人还不错,没有让他直接从休息状态变成历练状态。 “师尊,我们也走吧。”沈远岫转头看向落在后面的凌回流,凌回流朝他点了点头。 得到了师尊的回应,沈远岫转身迈开腿向前走去。 凌回流抬起手,手里出现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两个字:“玄月”。 凌回流脸上没什么表情,抬手将字条扔向身后,抬腿跟上了前面的沈远岫。 他的身后,字条在空中突然燃烧,随风消散了。 虽然马上要考试了,但今天的火锅好吃 祝要考试的大家都顺顺利利,考的全会,蒙的全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第 26 章 第27章 第 27 章 “客官里面请,”店小二热情地招呼着,脸上堆满了笑容,仿佛在迎接一位久违的老友。他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双粗糙却有力的手臂。 沈远岫和凌回流迈步走进客栈,环顾四周,只见店内装饰简朴,却也干净整洁。几张木桌整齐地摆放在大堂中央,桌上铺着简单的布垫,几把木椅围坐在旁。角落里,一个老者正低头品茶,神情悠然自得。墙角的火炉里,炭火正旺,散发出阵阵温暖的气息.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殷勤地问道,目光中透出一丝好奇与关切。 “住店。”沈远岫微微颔首。 “那您要几间房啊?”店小二的目光在沈远岫和凌回流之间来回打量。 沈远岫愣了一下,想到凌回流应该喜欢清净,开口说道:“两间。” 他可考虑得真周到,沈远岫心里暗暗想到,没注意在他说完“两间”后,凌回流平静的眼神闪过一丝波澜,又很快恢复平静。 “好的,好的,两间上房,一间靠东,一间靠西,都十分宽敞明亮,通风也很好。”店小二闻言,立刻点头应道,脸上笑意更甚,一边说着,一边便转身往楼梯处走去, “两位客官请随我来,我这就带您去看房间。” 沈远岫和凌回流跟在店小二身后,沿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拾级而上。客栈的楼道里弥漫着淡淡的木香,墙壁上挂着几盏油灯,昏黄的灯光映照出斑驳的影子,增添了几分古朴的气息。 店小二的脚步轻快而稳健,一边走一边还不忘介绍道:“东边的房间可以看到后院的花园,花开时节,满园芬芳,令人心旷神怡;西边的房间则能望见远处的山峦,山色空蒙,云雾缭绕,别有一番意境。”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二楼。店小二先带着沈远岫来到东边的房间,推开门,一股清新的花香扑鼻而来。房间内布置得十分雅致,木质的家具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床上铺着柔软的棉被,窗台上还摆放着几盆绿植,生机勃勃。沈远岫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暗想,这里确实是个适合休息的好地方。 但是,要是他们真的是来游玩的就好了,沈远岫想到自己不久后跟着林溪、景行到处调查,还有要战斗的未来,心里又暗暗叹了一口气。 随后,店小二又领着凌回流来到西边的房间。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壮阔的山景图。房间内同样整洁舒适,床头挂着一幅山水画,笔墨淋漓,意境深远。 安顿好房间后,店小二又热情地为他们介绍起客栈的其他设施:“楼下大厅里有茶水间,茶具齐全,两位客官若想品茶聊天,随时可以去。后院还有一个小厨房,若是有特别想吃的菜肴,也可以跟我们说,我们尽力为您准备。” “好的,谢谢。”沈远岫朝店小二点了点头。 “两位客官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叫小的,我随时为您效劳。”店小二殷勤地说道。 沈远岫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先退下。店小二会意,微微躬身,带着一脸笑容,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 待店小二离开后,沈远岫看向凌回流,问道:“师尊,你想住哪间房?” “都可。”凌回流淡然回答。 “那我住东边这间,你住西边这间吧。”沈远岫提议道,并仔细观察凌回流的表情,希望从他脸上看出一些细微的情感变化,但凌回流的神情依旧如往常般平静,仿佛一潭静水,波澜不惊。 沈远岫觉得要是想从凌回流的脸上观察出什么表情的变化,可能需要显微镜和他一起穿书。 凌回流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师尊,我们待会儿见。”沈远岫朝凌回流挥了挥手,转身走向东边的房间。 凌回流微微颔首,目送沈远岫离去,然后转身走向西边的房间。 沈远岫走进房间,一股花香萦绕在他周身,他想起店小二说这间房可以看到后院的花园,他向窗户处看过去,发现窗户没有打开,他走到窗边,缓缓地推开了窗户。 沈远岫探头向窗外望去,只见后院的花园里繁花似锦,各种花卉竞相开放,红的、黄的、紫的,色彩斑斓,争奇斗艳。 难怪房间里这么香,原来花园里的花都开了啊,沈远岫看着花园里五颜六色的景象,虽然很美,但是沈远岫总觉得有点奇怪,特别是开得最灿烂的那朵红色的芍药。 那朵芍药的花瓣异常饱满,颜色鲜艳得几乎要滴下水来,仿佛是用最上等的颜料精心绘制而成。 有点像鲜血浇灌成的花。 想到这里,沈远岫突然觉得背后一凉,他下意识地回头看过去,身后什么也没有。 可能是遇到林溪和景行的思维惯性,总觉得这个地方不太对劲,沈远岫自嘲地笑了笑,没办法,谁让他在这里遇到主角攻了呢,说不定那朵芍药就是这个颜色的,可能就是他想多了。 他将视线放回到花园,放空了自己的思绪。 “所以说,你和小岫岫没有住在一间房里,”明煜欠打的声音从传声石中传出来,“我就说你要多说话,一天天都冷冰冰的。” “说正事。”凌回流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并不关心有没有和沈远岫住在一间房间里。 “你就嘴硬吧,”明煜显然是了解凌回流的,“我还不了解你。” “说正事。”凌回流还是平静的音调,但是明煜从中听出了一丝淡淡的威胁。 明煜咳嗽一声,说道:“真是一点玩笑都开不起。” 凌回流没有说话,等待着明煜的下文。 “你应该看到我传给你的纸条了,这次出现在玄月城。”明煜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不过这次能量的出现很奇怪,似有似无,要不是我一直盯着它,我差点都没发现玄月城里有。” “似有似无?” “是的,就是我可以确定能量在玄月城,但是又好像不在这个玄月城。”明煜感到奇怪,“难道还存在另一个玄月城吗?” 凌回流没有回答,他的眼神落在虚空中的某一处,一时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算了,不管存不存在另一个玄月城,你和小岫岫都要小心。”明煜认真说道,“为什么小岫岫每次都会碰上它啊?你说是不是应该带小岫岫去求个转运符或者护身符啊?” “不用。” “可是,每次他遇到这种情况,我都觉得他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似乎总是在不经意间就卷入了一些复杂的局面中。”明煜有些担忧地说道,“他这好不容易回来,万一再走了怎么办?” “不会的。”凌回流淡淡地说道,不过声音并不确定。 “好,你说不会就不会。”明煜知道他无法改变凌回流的想法,“他身边有你,说不定真的比什么转运符和护身符有用。我还有事,先走了。” 凌回流没有说什么,明煜也就切断了两人之间的传声。 凌回流看着桌上的已经断开联系的传声石,像是陷入了回忆里。 就在这时,凌回流房间的门被敲响了,沈远岫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 “师尊,你休息好了吗?你想去吃饭吗?” 凌回流起身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沈远岫站在门外,脸上带着一丝期待的笑容。 “走吧。”凌回流说道。 沈远岫点了点头,和凌回流一起下楼到了一楼大厅。 “客官您需要啥?”店小二热情地招呼着沈远岫和凌回流。 “师尊,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沈远岫看向凌回流,问道。 “随意。”凌回流淡淡说道。 沈远岫点了点头,就按照平时他和凌回流的口味点了几个菜。 “师尊,你还有想补充的吗?”沈远岫点完,看向凌回流,再次问道。 凌回流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要补充的。 “好的,那我们就先尝尝这些吧。”沈远岫对店小二说道。 “没问题,客官稍等,马上就好。”店小二笑着应道,然后转身去后院的小厨房传菜了。 沈远岫和凌回流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沈远岫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街景,街道上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络绎不绝,一轮圆月高悬,月光笼罩着玄月城。 “师尊,你说真的在这里存在另一个玄月城吗?当地人好像都不知道。”沈远岫问道。 “可能。” 沈远岫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一切的谜底都要等他和林溪、景行调查完才能知道。 就在这时,店小二端着菜走了过来,将菜一一摆放在桌上。“客官,这是您点的菜,请慢用。” 沈远岫朝店小二笑了笑,伸出手朝店小二勾了勾,示意店小二过来。 “客官您还有什么吩咐的吗?”店小二殷勤地问道。 “小二,我看后院里的花开得很漂亮,特别是那朵红色的芍药,那是在哪里寻到的品种啊?”沈远岫一脸好奇地问道。 “红色的芍药?”店小二疑惑道,“客官你是不是看错了?我们后院里别说红色的芍药了,连红色的花都没有。” “哦,是这样啊。”沈远岫尴尬地笑了笑,“可能是我在路上看到的,但是太累了,记错位置了吧。” “不过说道红色的芍药,我到知道在哪里有。”店小二说道。 “在哪儿?”沈远岫追问道,悄悄给店小二塞了一点银钱。 “在城主住的地方。”店小二一脸笑眯眯地接过银钱,“而且还是一大片呢,我看客官您也是爱花的,说不定可以向城主要几粒种子。” “城主不会觉得很麻烦吧?”沈远岫装作担忧的样子。 “不会的,我们城主人很好的。” “好的,我记住了,谢谢你。”沈远岫朝店小二笑了笑,示意店小二可以退下了。 “您太客气了,客官您有事就叫我啊。”店小二笑眯眯地离开了。 沈远岫扭头,发现凌回流正看着他。 “师尊,我的确看到了一朵红色的芍药,但是为什么小二说没有呢?”沈远岫一脸奇怪地问道,他感觉玄月城背后藏着许多秘密,“难道真的是我眼花看错了?” “相信自己。”凌回流淡淡说道。 “那师尊相信我吗?” “相信。” 考完啦,恢复更新啦 小沈:差点还以为你把我们忘了。 揖月:怎么会呢,妈妈是不会忘记你们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第 27 章 第28章 第 28 章 听到凌回流的回答,沈远岫愣了一下,心里暖暖的又觉得哭笑不得。 真是的,师尊就不怕是真的在骗他吗,就不怕他别有用心吗?沈远岫对自家师尊的“单纯”感到深深担忧。 “师尊,等我们吃完就去后院的花园看看吧。”沈远岫提议道。 凌回流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的菜,放入沈远岫的碗里,示意他先吃饭。 沈远岫感激地看了凌回流一眼,拿起筷子也给凌回流夹了一筷子的菜,“师尊也吃吧。”说完,沈远岫就专心吃饭了,没有注意到凌回流的眼中闪过一丝怀念。 过了一会儿,沈远岫放下筷子,注意到凌回流也放下了筷子,正看着他。 “那师尊我们现在去后院看看吧。”说着,沈远岫站起身来。 凌回流点了点头,起身跟着沈远岫前往后院的花园。 刚到花园,沈远岫一眼就看到了那朵红色的芍药,那朵芍药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妖异,那红色仿佛是在流动的血液。沈远岫心中一凛,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他指着那朵红色的芍药,扭头和凌回流说:“师尊,你看,我就说有一朵红色的芍药吧。” 凌回流顺着沈远岫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他的眉头微微一皱,看向沈远岫,严肃说道:“远岫,我并没有看到那朵芍药。” 凌回流的回答出乎沈远岫的意料,他僵硬在原地,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又说道:“师尊,你真的没有看到吗?” 凌回流摇了摇头。 沈远岫直接僵在原地,保持着回头看凌回流的动作,不太敢回头再看了。 这又是什么灵异事件的走向啊,沈远岫心里欲哭无泪,为什么修仙不能是大家用法术打架啊,搞什么神神鬼鬼啊。 沈远岫在心里无声呐喊着。 凌回流注意到了沈远岫的害怕,他站到了沈远岫的前面,将沈远岫挡在了身后。 随着凌回流的移动,沈远岫的姿势从僵硬回头变成僵硬站在原地,至少他的脖子得救了,看着凌回流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沈远岫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全感,仿佛师尊的背影就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他与那些诡异的事物隔绝开来。 他微微放松了些,但仍不敢有丝毫大意,紧紧地盯着凌回流的背影,生怕一不留神就错过了什么。 凌回流站在沈远岫身前,仔细地扫视着四周,同时将手轻轻搭在沈远岫的肩膀上,一股温暖的灵力缓缓注入沈远岫体内,试图平复他心中的恐慌。 沈远岫感受到师尊的灵力,心中稍安,缓缓抬起手指向那朵芍药所在的位置:“师尊,就在那里,那朵红色的芍药,它看起来好诡异,就像是有生命一样。” 凌回流再次顺着沈远岫所指的方向看去,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暗自警惕。他缓缓闭上双眼,将灵识扩散开来,过了一会儿,凌回流重新睁开了眼睛,对上沈远岫有点期待的眼神,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是没有看到。” 沈远岫眼中的燃起的那一丝小火苗消失了,就在他打算低头认命的时候,又听到凌回流说道:“不过,我感受到了一股异常的气息。” 沈远岫眼中的小火苗又重新燃了起来,他抬头看向凌回流,眼中带着一丝狐疑。 凌回流的眼神平静且坚定,再次重复了一遍:“我感受到了一股异常的气息。” 沈远岫心中的慌张稍微平定了一些,这说明那朵芍药是真的有问题。 “师尊,你是真的没看到红色的芍药吗?”沈远岫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 凌回流摇了摇头,看着沈远岫,眼中闪过一丝担心。 “好吧,那师尊我们先回房间吧。”说完,沈远岫立马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书中的神秘大佬都没有看到,请问他为什么可以看到呢,难道是因为他是穿书吗,原来他穿书开的金手指是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吗? 谢谢,这个金手指他可以不要吗? 沈远岫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凌回流担忧的神情。 “好梦。”就在沈远岫准备推开自己的房间门的时候,凌回流开口说道。 沈远岫推门的动作一愣,回头看向凌回流,微笑回道:“师尊,晚安。”说完,就推开门走进房间里,凌回流见他走进了房间,也回自己房间里了。 沈远岫走到窗前,把窗户关上,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 沈远岫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心中一惊,身体瞬间僵硬,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了。他缓缓转过身来,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 看清楚声音是谁传出来后,沈远岫捂着自己的胸口,长呼出一口气。 “小黑,原来是你啊。”沈远岫从刚刚的惊吓逐渐缓过来,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知不知道不能这样突然在别人后面出声啊,吓死我了。” “知道知道。”小黑,也就是上次沈远岫在青石村的“过去”碰到的黑袍人,不在意地回复着。 “我认真的,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沈远岫见小黑敷衍他,皱着眉,不满意地说道。 “首先,我也是认真的;第二,我也不是……”小黑的双手交叉着,本来气势满满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 “你不是什么?”沈远岫没有听清小黑说了什么,凑近小黑示意他再说一遍。 “诶呀,没什么,我知道,下次不会这样了。”小黑揉了揉脑袋,说道。 “你是不是在瞒着我什么?”沈远岫眯了眯眼,狐疑道。 “没有。”小黑不敢看着沈远岫的眼睛,扭过了头,下意识地否定道。 沈远岫盯着他没有说话,房间一时陷入了沉默。 就在小黑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直接消失的时候,沈远岫移开了视线,走到桌子旁边坐了下来,开口问道:“说吧,小黑。” “说……说什么?”小黑咽了咽口水,问道。 “说你为什么来找我啊?”沈远岫一脸“这还要我说”的表情看向小黑,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你不会只是想来吓我的吧?” 小黑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走到桌子旁边,在沈远岫的对面坐了下来,说道:“当然不是来吓你的,主要是过来看你是否还在。” “嗯?”沈远岫不理解地看向小黑,“什么叫看我是否还在啊?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小黑咳嗽一声,不解地看着沈远岫,“我真的不理解了,你怎么每次都可以碰到这种事啊?” 沈远岫无语地看着小黑,他也不想遇到啊,但是谁让他遇到原书主角攻了呢。 “那你这次是来帮我的吗?” “不是。”小黑摇了摇头,“但我是来提醒你,因为你有点特殊,所以你可能会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不寻常的东西。” “你说什么?!”沈远岫更加无语地看着小黑,“你为什么不早说啊?” “你要是不来这里,我就不用和你说这件事了。”小黑小声嘟囔,“我怎么能想到你会来这里啊。” “不是,你要是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沈远岫被小黑的回答气笑了,“这怎么说也是我自己的事吧。” “我这是怕你觉得自己很奇怪,有负担。”小黑觉得自己有一点委屈,“而且平时你几乎不会被影响,只是谁知道你这么精准地来到了玄月城啊。” “并且,我也怕你……”小黑突然停住了话头,只是看着沈远岫。 “怕我啥?”沈远岫双手抱臂,看着小黑怎么解释。 怕你又因为他们过分的要求而无节制地透支自己,小黑在心里说着。 “没什么,反正它也很鸡肋,不是吗?”小黑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我还有事,差不多要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诶,你等一下……”沈远岫急忙伸出手想拉住小黑,但是小黑一下子就在他的眼前消失了,他的手只抓住了空气。 “走得这么急,又没有什么怪物在后面追你。”沈远岫叹了一口气,看来唯一一个知道这座城古怪的人也走了,剩下的就要靠自己了。 算了,沈远岫站起身来,用清洁术简单清洁了一下,走到床边躺上床,闭上眼睛准备休息。 一切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沈远岫用传声符联系林溪和景行,让他们俩来找他,他有事和他们说。等林溪和景行来到旅店,沈远岫就带他们到后院的花园里,指着那朵红色的芍药问他俩有没有看见。 “沈兄,你说什么?”林溪不解地看着沈远岫,“这里哪里有什么红色的芍药啊?你不会是眼花了吧?” “景兄,你也没看到吗?”沈远岫看向景行,问道。 “没有。”景行摇了摇头,疑惑着看着沈远岫。 “哦,那就是我眼花了。”沈远岫淡淡地说道,他并不打算将自己的特殊之处告诉林溪和景行。 “沈兄,这样可不好玩。”林溪打开自己的折扇,一边扇着,一边无语地摇了摇头。 “我就想着能不能骗到你们,”沈远岫狡黠地笑了笑,又耸了耸肩,“谁知道你们没有上当呢。” “沈兄,你真是幼稚。”林溪摇了摇头,吐槽道,“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把我和景行叫过来的吧?” 沈远岫刚想开口回答,就听到旅店内传来一声尖叫,他和林溪、景行一对视,三人就往尖叫声处赶去。 待三人赶到二楼一间客房附近,就见店小二瘫坐在地上,双眼睁大,浑身颤抖着,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沈远岫心中一紧,暗道不好。 林溪和景行也是一脸凝重,三人几乎是同时冲上前去,将店小二扶了起来。沈远岫沉声问道:“小二,你看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店小二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死……死人了……” 沈远岫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朝房间内看过去。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呆住了,房间内一片狼藉,家具被砸得稀巴烂,地上散落着各种物品,而最令人震惊的是,房间中央竟然躺着一具尸体,身上布满了诡异的符文,鲜血染红了整个地面。 林溪和景行也是一脸惊恐,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寒意。 “这间房原来是谁住在这里?”沈远岫看向惊魂未定的店小二,语气轻柔地问道。 “这间房……这里……”店小二颤抖着,结结巴巴地说道,“这里……没……没有人……住……” “你确定?”林溪声音严肃道。 店小二颤抖着点了点头。 沈远岫在心里叹了口气,完蛋了,这次的事情棘手了。 小黑:你怎么每次都遇到这种事情?! 小沈: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怪原书的主角! 揖月:儿啊,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你是妈妈这本书的主角啊(心虚对手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第 28 章 第29章 第 29 章 他就知道和主角攻碰面准没好事发生,沈远岫在心里无声呐喊着。 景行扫过尸体一眼,在看到尸体手腕上戴的银镯子时眼神一顿,他拍了拍林溪的肩膀,用眼神示意林溪看那个银镯子。 作为景行多年的好友,林溪当然一下子就知道景行在想什么,他靠近正在安慰店小二情绪的沈远岫,说道:“沈兄,要不你先带小二去一楼大厅问问细节,这里交给我和景行。” 沈远岫也没多想,觉得这样的分头行动挺好的,于是朝林溪和景行点了点头,就扶着店小二,说道:“我们先下去吧,这里有他们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沈远岫虽然嘴上这么说到,但心里还是有点担心,毕竟这是原书走到哪哪就会发生大事的主角攻。 店小二双手紧紧抓着沈远岫的手臂,惊魂未定地点了点头,恨不得快速逃离这个房间。 “你们万事小心。”走之前,沈远岫又叮嘱了一句,才扶着店小二缓缓朝楼下走去,一边走一边轻声安抚着店小二,试图让他平静下来,好能从他口中问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到了一楼,店小二虽然还是有些惊魂未定,但在沈远岫的安慰下,情绪也渐渐稳定了一些。沈远岫扶着他在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自己在店小二的对面也坐了下来,同时沈远岫也注意到了平时都很热闹的街上和店里这个时候没有人,他突然感到后背发凉。 “小二啊,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外面的街上和店里都没人啊?平时不是很热闹的吗?”沈远岫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尽量平静地问道。 “哦,客官,这个啊,”店小二的声音还有些颤抖,他顿了顿,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今天是城主举办赏花宴的时候,是我们玄月城的大日子,几乎全城的人都会去庆祝,每年的今天街上都是这样没什么人的。” 听到店小二的回答,沈远岫稍稍缓了一口气,又感到奇怪地问道:“既然是全城人的大日子,那你为什么不去啊?” 店小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讪讪地笑了笑,说道:“掌柜的说如果今天在店里守着可以多得一些月银,城主的赏花宴我去了好多次了,而且明年也还可以去,我脑一热就跟掌柜的说我留下看店。” 沈远岫是没想到修仙文里还能遇到“打工人”,他看着周围冷冷清清,没有人的店,有些不理解地问道:“店里几乎都没什么人了,你留下看店也没有客人啊。” “客官,你就不懂了,有次赏花宴就有店没有关门,然后城主的赏花宴厨子突然发急病,城里就那一家店还开着,然后城主就用了那家店的厨子,赏花宴结束后还给了那家店很大一笔财富呢。”店小二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那家店到处说自己的厨子是赏花宴的厨子,那段时间生意可好了。” “那既然这样,为什么我没看其他店在今天开门呢?”沈远岫从窗户看到远处有一家店没有开门,疑惑地问道。 “那当然是因为我们的城主善良仁慈,”说到城主,店小二的脸上充满了自豪之情,“城主发现了这件事,也看到了我们之间的较劲,城主知道赏花宴可以为我们带来好处,又不忍我们因为彼此之间的较劲伤了和气,所以城主就规定每年的赏花宴由城中有厨子的店轮流负责,而今年刚好轮到我们了。” 所以店小二这是留下来确保后勤了,沈远岫看着陷入“城主人真好”的店小二,心里思考着,看来这个玄月城的城主人不错啊,但就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沈远岫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继续问道:“那你今天是怎么发现那个房间不对劲的?” 一提到那个房间,店小二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惊恐,他咽了咽口水,开口说道:“我本来是在一楼打扫大厅的,然后想到二楼有些客房有段时间没有客人住了,而且也有段时间没有打扫了,我就打算把那些客房打扫一下,谁知道我一推开门就看到那一幕。” “既然有段时间没有打扫了,那你平时就没有闻到血腥味吗?”沈远岫想到房间里的那一幕,总觉得店小二的话有问题,“而且,房间的痕迹说明房间曾发生了很激烈的打斗,声响一定会很大,你会没听到吗?” 店小二一下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连忙说道:“我平时真的没发现,而且那个房间上次打扫的时间是五天前,我可以肯定这五天没有人入住那个房间,那个房间也没有传出什么奇怪的声响或者味道。” 见店小二的神情不像做假,沈远岫暂时相信了店小二的说法,他摸了摸下巴,思考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另一边,待沈远岫离开后,林溪和景行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凝重。 景行小心翼翼地靠近尸体,弯下腰,轻轻拿起银镯子,翻来覆去地查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林溪走到景行旁边,看着景行手中的银镯子,向来喜欢开玩笑的他眼中也带上了一丝凝重,开口说道:“怎么会是它呢?” 景行的表情也带上了一丝凝重。 “难道只是巧合吗?”虽然嘴上这样说道,但是林溪心里莫名觉得这可能不是巧合。 景行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林溪也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开始在房间内四处搜寻线索,他检查着被砸烂的家具,试图从中发现一些被忽略的细节。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墙角的一堆碎纸片上,那些纸片似乎曾是一封信,虽然已经被撕得粉碎,但林溪还是能隐约辨认出上面的几个字迹。 “景行,你过来看看这个。”林溪招呼景行过去,两人一起蹲下身子,开始拼凑起这些碎纸片。经过一番努力,他们终于拼出了信的一部分内容,上面写着“速来此地,有要事相商……”,落款处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无法辨认。 “看来这封信和这起命案或许有着某种关联。”景行沉吟道,他将银镯子放回尸体的手腕上,然后站起身来,和林溪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流露出一丝凝重之色。 “尸体上的符文你认出来是什么了吗?”林溪问道。 “没有。”景行摇了摇头。 两人又搜查了一下房间,没有再发现其他有用的线索。 “走吧,我们去找沈兄吧。”林溪朝门口走去,景行紧跟在他的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间,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他们来到一楼大厅,此时沈远岫正坐在一张桌子旁喝着茶,店小二坐在他对面低着头。看到林溪和景行过来,沈远岫急忙站起身来,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林溪没有将他们发现银镯子的事告诉沈远岫,只是简单说了他们发现的字条,沈远岫听后眉头紧皱,看着林溪欲言又止的表情,开口问道:“林兄,你这是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林溪犹豫着开口,说道:“沈兄,还记得我和你说的我和景行来这里的原因吗?” 沈远岫点了点头,说道:“你说你们是因为有人在这里失踪了才来这里的。” 说到这里,沈远岫突然明白过来,不确定地开口说道:“那具尸体难道是失踪的人?” 林溪和景行对视一眼,林溪朝沈远岫点了点头,说道:“从尸体的一些特征可以看出他是失踪人群中的一个。” “失踪人群?”沈远岫捕捉到林溪话语中的一点关键,“你的意思是有一伙人都失踪了?” 林溪点了点头,语气沉重地说道:“这样看来他们可能都遭遇到了不测。” 沈远岫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那你呢?”林溪问道,“沈兄你从小二这知道了什么吗?” 沈远岫向林溪和景行简单地复述了一下他和店小二的对话,林溪和景行点了点头。 “对了,沈兄,仙君不在吗?”林溪看着到现在都只有沈远岫在旅店,完全没有看到凌回流的身影。 “师尊可能有事出去了。”沈远岫一早就去找凌回流了,但是敲门后房间里没有一点响应,他又叫了几声师尊,也没人回应,“怎么了?你找师尊有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尸体上的符文我和景行都没见过,想着仙君见多识广,应该可以给我们一点帮助。”林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沈远岫回想了一下他在尸体上看到的符文,总感觉有点熟悉但在他的记忆中他并没有见过这样的符文,他开口说道:“等师尊回来吧。” 听到这个回答,林溪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了。 就在一片寂静的时候,店小二突然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然后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地上,沈远岫三人瞬间愣住了,沈远岫焦急地呼唤着店小二,试图将他唤醒,但店小二却毫无反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二怎么会突然倒下?”林溪皱着眉头,满是疑惑地说道,他环顾四周,试图寻找一些线索,但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景行迅速蹲下身子,检查着店小二的身体状况,他发现店小二的颈动脉还在跳动,他抬头对沈远岫和林溪说道:“他还活着。” 就在三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店小二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围着他的沈远岫三人,吓了一跳,问道:“三位客官这是怎么了?” 见店小二醒了过来,沈远岫三人稍稍松了口气,沈远岫将店小二扶了起来,向他解释道:“你刚刚突然晕倒了,我们看看你是否有事。” 店小二感激地向三人笑了笑,向三人表示感谢,并且表示自己现在已经没事了。 “那你现在要怎么解决上面那个房间?”林溪想到那个房间里的惨状,有些同情地看着店小二。 “什么怎么解决?”店小二一脸疑惑地问道,“上面哪个房间有问题吗?” 听到店小二的回答,三人都是一愣,然后表情变得严肃。 “就是那个出现尸体的房间啊。”林溪说道。 “客官,你就不要吓我了,我们这里哪里有出现尸体的房间啊?”店小二一脸“你骗不到我”的表情。 “不是啊,你明明亲眼见到了的啊,”林溪不理解地说道,“而且我们三个人也看到了。” “那就请您带路吧。”店小二还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沈远岫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与林溪和景行对视了一眼,三人立马朝二楼那个房间奔跑过去,店小二见三人跑也跟着他们朝那个房间跑。 三人到了那个房间门口,一把推开了房间门,后面的店小二看到房间里的情况,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客官你也看到了,这间房间没有尸体啊。” 三人看着眼前颇为熟悉的一幕,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三人眼前的房间,没有被毁坏的家具,也没有写满符文的尸体,一切都很正常,就是一件普通的客房。 “我就说一切正常吧。”店小二见三人站在房间门口没有说话,还以为是他们想吓他的计划失败了,补充说道。 这才是不正常的,沈远岫在心里无力呐喊到。 不好意思,昨天有点忙就没有更新,但是今天更啦,某人还是会努力争取日更的~ (特殊情况除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第 29 章 第30章 第 30 章 “所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啊?!”林溪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如果说我们上次在青石村看到的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的幻象,幻象会在太阳出来的时候消失,可是现在这里明明不是幻象啊,而且小二还就是在我们眼前失忆的。” “选在赏花宴时动手,因为城里人几乎都去参加城主的赏花宴了,如果不是小二贪图月银,应该没有人会发现,而且最后还消失了,那一切就被完美地隐藏了。”沈远岫叹了一口气,“要是这么说的话,其他失踪的人也很可能是这种情况了吧,不然你们不会在这里找不到有关他们的信息。” “很有可能。”林溪泄气般趴在桌子上,“这要怎么调查啊?难道我可以莫名其妙知道真相吗?” 林溪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坐了起来,满脸期待地看向沈远岫,问道:“沈兄,你可以像上次一样晕倒然后看到真相吗?” 沈远岫正端着茶杯喝着茶,听到林溪的问题,他一口茶呛到了喉咙里,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快呛出来了,一边拍着胸口一边艰难地说道:“咳咳咳……林兄,你这想法也太离谱了吧!咳咳,我上次晕倒看到幻象纯属意外,哪能每次都这样啊!咳咳咳……” 其实他也想啊,但是小黑说了青石村那次是他的“新手保护期”,他现在得靠自己了。 林溪见状,连忙起身拍着沈远岫的后背帮他顺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哎呀,我就是随口一说嘛,一时没想那么多,你别介意。” 沈远岫缓过劲来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无奈地摇了摇头,“林兄,你这想法确实太不靠谱了。” 林溪重新坐了下来,摸着下巴说道:“看来我们可能要从符文入手了,可是我根本没记住那些符文长什么样子。” 沈远岫尝试回忆那些符文的写法,模模糊糊,他只是瞥了一眼,看了个大概,也只记了个大概。 “那些符文我已经记住了。”景行开口说道。 “还得是景兄靠谱。”沈远岫拍了拍景行的肩膀,一脸欣慰。 不愧是书中的主角攻,记性就是好。 “不过,我们现在暂时还解不开符文背后的秘密,但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们。”沈远岫看向林溪和景行,一脸严肃地问道,“你们既然是因为失踪的人来到这里的,那你们应该知道他们为什么来这里的吧。” 林溪和景行都点了点头,林溪开口说道:“经过我和景行的调查,他们身边的人都说是他们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然后天天疑神疑鬼的,最后收到了什么纸条还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就说要出门一趟,也没说自己去哪里。至于他们最后出现在这里,是我和景行一路调查过来的。” “一个奇怪的梦?”沈远岫感到十分奇怪,“是同一个晚上做的吗?” “是的,”林溪点了点头,“我和景行也觉得很奇怪,而且我们怀疑还是同一个噩梦。” “你是说他们在相同的时间做了一个同样的梦?”沈远岫觉得有一点荒谬了。 “只是猜测,因为他们在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后的第二天就神神秘秘地聚在了一起,好像谈论了什么回来了之类的,但是具体的谈话内容我们没调查到,只是从他们身边的小厮那里知道了一点零零碎碎的词语。”林溪无奈地耸了耸肩。 “那他们有什么仇家之类的吗?”沈远岫想到尸体的惨状,觉得那个人一定很恨已经死掉的那个人。 “没有。”林溪摇了摇头,和景行对视了一眼,“我和景行也考虑过是不是他们的仇家绑架了他们,但是据他们的身边人说他们为人挺不错的,待人也挺真诚,没听说过和谁闹过矛盾,更没听说和谁有血海深仇。” “他们在他们身边的人看来,都是个善良正直的人,风评很好。”景行补充道。 “也就是不是仇杀。”沈远岫摸了摸下巴,总觉得这个结论好像不太对劲。 “可能是被卷入了什么邪教献祭的仪式吧,”林溪猜测道,“毕竟尸体的身上布满了符文。” “不过这只是我们看到的一具尸体,如果是什么献祭仪式的话,可能杀人是有顺序或者是要求的。”沈远岫说道,“一共是失踪了几个人?” “五人。”景行回答道。 “那我们可能还有机会救下其他人,说不定他们还没变成那样。”沈远岫看到林溪和景行都有一点点泄气,安慰道。 “但愿吧。”林溪笑了笑。 “我们一起去寻找真相吧。”说着,沈远岫拍了拍林溪,又拍了拍景行。 林溪和景行看向沈远岫,重重地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燃起来了,沈远岫下意识在心里吐槽道。 毕竟是少年,热血似乎不是一件特别坏的事。 就在这时,凌回流从外面回到了旅店,他一踏进店内,就看到坐在一起的沈远岫三人,恰巧沈远岫抬头看向门口,正好和站在门口的凌回流对上视线。 “师尊。”沈远岫朝凌回流挥了挥手。 “仙君好。”林溪和景行站起身来,转身面对凌回流,朝他行了一礼。 凌回流点了点头,朝沈远岫三人的方向走去,在沈远岫旁边坐了下来,林溪和景行也重新坐了下来。 沈远岫将自己和林溪、景行在旅店经历的事告诉了凌回流,凌回流轻微地皱了皱眉,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尸体的?尸体又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什么时候?”沈远岫那个时候根本没注意时间,他看向林溪,林溪脸上就写着“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几个大字,他又看向景行,就看到景行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难道他们三个人没有一个记得时间吗? “应该是巳时左右。”景行抬头看向凌回流,回答道。 沈远岫在心里长舒一口气,还好有靠谱的景行。 沈远岫又补充道:“应该是大约半个时辰后尸体就消失了。” 听到景行和沈远岫的回答,凌回流皱了皱眉,很快又松开了。 沈远岫捕捉到了凌回流表情的变化,开口问道:“师尊,是有什么问题吗?” 凌回流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见凌回流不想就这个问题说下去,沈远岫也就没再问下去。 四人陷入了沉默。 “对了,仙君,”林溪打破了四人之间的沉默,“可以请您帮个忙吗?” 凌回流看向他,点了点头。 “我们在尸体上发现了一种符文,但我们都不认识,希望仙君可以帮我们答疑。”林溪一边说,一边示意景行把他记下来的符文写出来。 景行用手指沾了沾自己茶杯里的茶水,在桌子上写出了尸体上的符文。 符文的形状扭曲而怪异,每一个笔画都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扭曲过,没有一丝规律可循。它们相互交织着,构成了一幅错综复杂的图案,仿佛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沈远岫觉得光是看着这个符文,都感到周围阴森森的,温度都下降了。 随着景行的动作,茶水在桌面上晕染开来,那符文似乎也跟着变得模糊而飘忽,宛如幽灵一般在桌面上游荡。周围原本就有些沉闷的空气,瞬间变得更加压抑,仿佛连空气中的每一粒尘埃都感受到了这符文所蕴含的诡异力量,纷纷不安地躁动起来。 沈远岫看着桌上的符文,总觉得自己看到符文的边缘似乎有淡淡的黑雾在缭绕,如同有怨灵在其中徘徊。 凌回流凝视着桌上的符文,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而严肃。他伸出手,将桌上用茶水写的符文一把擦掉。 随着凌回流的动作,沈远岫感觉到周围阴森森的氛围消失了,周身的温度也恢复了正常。 “这是一种诅咒,”凌回流解释道,“咒那个人永世不得超生,那个人的灵魂会被困住,日日夜夜感受着死亡时的痛苦。” “一般会使用这样的符文的,都是有着血海深仇。”凌回流冷冷地说道,“而且仇恨越深,符文的作用越大。” “那仙君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使符文的作用消失的吗?”林溪问道。 “没有,”凌回流回答道,“一旦使用,除非灵魂被折磨到消散,不然不可能摆脱符文的作用。” 随着凌回流的话音落下,沈远岫觉得刚恢复的温度又降了下去。 四人又陷入了沉默。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第 30 章 第31章 第 31 章 “那如果对他没有仇恨呢?”沈远岫想到林溪说死者没有仇人,“那个符文是否还有效果呢?” 凌回流看向他,解释道:“没有,这个符文就是为了报仇而生。” “那就很奇怪了,死者在他周围人的评价中都是一个善良真诚的人,没有什么仇人的啊。”林溪有点摸不着头脑,“而且从符文的数量和尸体的模样,可以看出凶手与死者有血海深仇,这和我们调查不符。” 景行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凝重,低头看着桌上的水渍,沉默不语。 “好了,看来我们得重新调查了。”沈远岫笑了笑,拍了拍林溪的肩膀,“没事的,林兄,我们还有时间。” 林溪看向沈远岫,然后一拍桌子,从凳子上猛地站了起来。沈远岫被林溪的动静吓得一激灵,他不解地看向林溪,觉得林溪很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抽风了,难道是因为调查的东西没什么用所以心态崩了? 想到这里,沈远岫看向林溪的目光由不解转向担忧。 “沈兄,你说得对,现在我们还有时间,那我和景行就去外面调查了,这里就交给你了。”说完,林溪也没理沈远岫的回答,拉起景行就往店外走。 “沈兄,我们先去调查了,到时候我们再会和。”景行一边被林溪拉着往外走,一边回头和沈远岫说话。 “林兄,景兄,你们小心一点。”沈远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知道了,沈兄。”林溪没有回头,举起没有拉着景行的手挥了挥。 “好了,你可以放开了。”景行动了动被林溪抓着的手,林溪发现自己抓得太紧了,急忙松开了抓着景行的手。 “你这是吃错什么药了吗?”景行一脸疑惑地看着林溪,虽然他们一起长大,但林溪刚刚一系列的行为景行并不理解,“你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和沈兄告别?” “你说这次的事情会不会和那个有关?”林溪没有回答景行的问题,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 听到林溪的猜测,景行脸上的表情也凝重起来,过了一会,他开口说道:“如果真的和那个有关,那我们调查就得小心 了。” 林溪抬头望向天空,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轻轻说道:“是啊,得小心了。” “我们走吧。”景行迈开腿向前走去,林溪跟上景行的脚步,朝前方走去。 所以那两个人这是怎么了?沈远岫看着林溪和景行走出旅店的背影,一脸疑惑。他回想了一下走之前林溪的表情,感觉林溪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就拍桌而起。 沈远岫很好奇林溪想到了什么,但他知道林溪和景行会选择隐瞒,所以他就只是想想。 他扭头看向凌回流,有点好奇地问道:“师尊今天是去城主的赏花宴了吗?” 凌回流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不过很快就回归平静,他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我没有闻错,师尊身上有花香,一回来我就闻到了。”沈远岫说道,“所以城主的府上真的有大片红色芍药吗?” “有,”凌回流点了点头,“不过城主府不在玄月城内。” “不在玄月城内?”沈远岫觉得城主府的位置很奇怪,“难怪赏花宴的时候玄月城内没人,不过在城外,城主管事方便吗?” “城主府离玄月城不远。” “那城主府很大吧?毕竟要一城的人都去赏花。”沈远岫总觉得城主府不太对劲,“这样的话,城主府不就是另一个玄月城了吗?” 凌回流点了点头。 “那一片红色芍药师尊有感到不对劲的吗?”沈远岫紧接着问道。 凌回流摇了摇头。 “难道只有那一朵奇怪的红色芍药吗?”沈远岫的目光看向后院,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他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往后院的方向走去。凌回流见沈远岫向后院的方向走去,也起身跟着沈远岫朝后院走去。 等两人来到后院的花园,沈远岫望向那朵红色芍药所在的位置,他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一时间被眼前的景象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凌回流看着沈远岫异常的模样,眼神中充满担忧。 “花变多了,”沈远岫开口说道,他的手心冒出一层冷汗,仿佛在颤抖,“现在有两朵红色芍药了。” 听了沈远岫的话,凌回流朝沈远岫所说的方向看过去,依旧没有看到红色芍药,他用灵识感应了一下,发现那股异常的气息更加明显了。 在沈远岫的眼里,那两朵红色芍药好像在幽幽发着光,好像有人在冲着他招手,呼唤着他走近点,再走近点,沈远岫的目光开始变得涣散,他朝着那两朵红色芍药走去。 “远岫?”凌回流注意到了沈远岫的异常,叫了一下沈远岫,但沈远岫没有回应他,凌回流又唤了沈远岫几声,但沈远岫还是没有反应,只是朝着那两朵花的方向走去,仿佛那里有什么在吸引着他。 凌回流见唤沈远岫没有用,他一把拉住沈远岫,把沈远岫拉近自己的怀里,从背后抱住沈远岫。 被抱住后,沈远岫感到身体渐渐失去了力气,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他的意识在一点一点地消散,他没有挣扎,只是轻轻地靠在凌回流的肩头,任由黑暗将自己包裹。 凌回流感受到沈远岫的身体逐渐变得沉重,他的心中一紧,双臂更加用力地环抱住沈远岫。他低下头,焦急地看着沈远岫那逐渐失去神采的眼睛,轻声呼唤着:“远岫,远岫,远岫。” 沈远岫的呼吸变得浅而缓慢,眼皮沉重地合上,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他的头无力地靠在凌回流的肩膀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凌回流眼中闪过一丝恐慌,他用一只手轻轻拍打着沈远岫的脸颊,试图唤醒他,但沈远岫依旧没有反应。 凌回流直接把沈远岫抱起来,转身朝沈远岫的房间大步走去,怀中的人眉头紧皱,仿佛正经历着噩梦。 在他们身后,那两朵芍药娇艳欲滴。 沈远岫看着周围十分“眼熟”的黑暗,内心十分无语,难道晕倒是他解决问题的方式吗?他感觉他和某位“沉睡的名侦探”肯定很有话聊。 沈远岫叹了口气,觉得这个“金手指”并不靠谱。 正当沈远岫因为找不到方向打算再叹一口气时,远处有地方闪了闪,沈远岫眨了眨眼睛,朝亮光的方向看了看,嘀咕道:“难道因为太黑了,所以我出现幻觉了?” 沈远岫揉了揉眼睛,再次朝那个方向看去,却发现那亮光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而且闪得更加频繁了,仿佛在告诉他那不是幻觉。 他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决定朝着亮光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让他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在移动。但那亮光似乎在为他指引方向,时而强些,时而弱些,却始终没有消失。 走了一会儿,沈远岫发现那亮光似乎越来越近了。他甚至能看清那是一盏小小的灯笼,悬挂在一根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树枝上。灯笼的光很微弱,但足以照亮周围的一小片区域。 沈远岫小心翼翼地靠近,伸手去触碰那盏灯笼。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灯笼的那一刻,一阵风吹过,灯笼的光突然变得明亮起来,沈远岫眼前白光一闪,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等沈远岫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座桥,桥上人来人往,而他如上次一样,没人可以看到,也没人可以触碰到。 沈远岫看着周围的景象,觉得周围有点眼熟,但他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想了一会儿还是想不起来,沈远岫干脆放弃回忆,看着桥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准备换个地方。但沈远岫抬了一下腿,发现他根本无法移动。他不死心,又尝试了一下,还是无法移动。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他是要在这里观察桥下水流方向,还是要尝试用眼神将桥盯出一个洞来。 这时,沈远岫注意到远处有一个“发光体”朝桥的方向靠近。等“发光体”走上桥,沈远岫发现“发光体”是一名女子。 女子身着一袭淡青色的长裙,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如同湖面上的涟漪。她的发髻高挽,用一支玉簪轻轻束起,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增添了几分娇俏。 沈远岫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眼前的女子是真的在“发光”,是小说里“白月光”的生动展现,物理意义上的。 沈远岫默默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打算等一会儿再观察,等他能平静面对“白月光”滤镜。 就在这个时候,沈远岫看到一名男子从桥的另一端缓缓走来,男子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衫,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的玉带,显得风度翩翩。他的面容清俊,眉目间透着一股温润如玉的气质。 男子和女子两人在桥中央相遇,目光相对,却都没有开口。 女子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芍药,花瓣娇艳欲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微微低头,手指轻轻摩挲着花瓣,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男子的目光落在那支芍药上,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却又带着几分羞涩。 终于,女子鼓起勇气,将芍药递到男子面前,声音细若蚊蝇:“这芍药是我今日在园中采摘的,虽不及园中繁花似锦,却也带着我的心意。” 男子接过芍药,手指轻轻触碰着花瓣,感受着那柔软的触感。他的目光再次看向女子,眼中满是温柔:“芍药花红,情意绵长,姑娘的心意,我心领了。” 女子听到这话,脸颊微微泛起红晕,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期待。她轻声说道:“折一支芍药,赠与心上人。愿此花能表我心,不负这良辰美景。” 夜风轻拂,芍药的香气与月光交织在一起。 “愿此生,能与君携手,共赏这世间美好。”女子轻声说道。 男子微微一笑,目光坚定:“我亦如此,愿与姑娘共度此生。” 沈远岫看着眼前冒粉红色泡泡的一幕,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更啦更啦,我终于把状态调整得差不多啦,可能不会日更,但不会长时间断更啦~ 小沈:这里有人虐待单身狗!!!还有,为什么我又晕倒了?! 揖月:呼噜呼噜毛,不气不气,生气伤身体。 晕倒不是小沈的金手指,不是,只是作者现在的小设定,调查不会靠小沈晕倒的,毕竟小黑都说了青石村是“新手保护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第 31 章 第32章 第 32 章 所以,叫他在此地不要走动不是有人给他买水果,而是有人给他送狗粮啊。 没事,这怎么不算给他送“关怀”呢。 沈远岫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了眼睛,发现眼前又变回了一片黑暗。 很好,他不想看就“熄灯”,很有人性,很智能。 接下来的时间里,沈远岫被迫自愿地作为“超大电灯泡”照亮那对甜蜜小情侣的每一次约会。 他收回上面的话,一点都没有人性。 再一次回到黑暗中,看到不远处又亮起了熟悉的光芒,沈远岫的内心已经很平静了,他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已经不感兴趣了。 这次他又一次站在了那座桥上。 夕阳如血,余晖洒在古老的石桥上。 谢郎,是沈远岫见那名女子这样称呼那名男子,此时这位谢郎身着一袭青衫,站在桥头,目光深邃而坚定,却难掩眉宇间的不舍。 而,阿瑶,也就是那名女子,则身着淡粉色的罗裙,裙摆随风轻轻摇曳,发间斜插着一支玉簪,簪头垂下的流苏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两人并肩站在桥上,沉默良久。终于,谢郎轻轻握住阿瑶的手,声音低沉而温柔:“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不知何时能再与你相见。”他微微侧过身,目光落在桥下的流水上,似乎在逃避她的目光。 阿瑶眼中满是晶莹的泪光,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她轻声说道:“你这一路,山高水远,一定要平安归来。我会在这里等你,直到你回来的那一天。” 谢郎轻轻叹了口气,握紧了阿瑶的手,说道:“待我考取功名,我定回来娶你。” 阿瑶轻轻点了点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滴在桥面上,溅起一丝涟漪。她紧紧回握住谢郎的手,仿佛要将所有的思念和牵挂都融入这一握之中:“这一路,你要多保重,莫要为我分心。” “我走了。”谢郎的声音很轻,松开了握着阿瑶的手。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似乎不舍这最后的温暖。 “折一支芍药,赠与心上人。”阿瑶从怀中拿出一朵芍药,花瓣上还带着清晨的露珠,娇艳欲滴。她将芍药递到谢郎手中,声音轻颤:“此花代我心,愿伴谢郎一路,也愿谢郎此去前程繁花似锦。” 谢郎接过芍药,那花瓣的清香瞬间弥漫开来,萦绕在指尖。他将芍药小心地别在衣襟上,让它贴近自己的心口:“我会带着它,就像带着你一样。它会陪着我,直到我回来的那一天。” 阿瑶微微一笑,泪水却依旧止不住地滑落。她抬起手,轻轻抚平谢郎衣襟上微微褶皱的衣角,轻声说道:“去吧,莫要迟疑。我在这里,等你。” 谢郎点了点头,转身走向桥的尽头。阿瑶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泪水模糊了视线。 沈远岫见此场景,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分别是无解的命题,毕竟无人知道重逢会在何时,也许会在不久的将来,但也可能一别便是一生。 沈远岫的眼前模糊起来,连带着他的意识也模糊起来,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谢郎走入那片残阳,他的身影渐渐融入那片残阳之中,仿佛被夕阳的余晖吞没,在他身影消失的地方,开出了一片红色的芍药,沐浴着夕阳,鲜艳但诡异。 为什么会有诡异的感觉?沈远岫来不及细想,彻底陷入一片黑暗当中。 是夜,月光撒入室内,烛火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凌回流静静地坐在床前,目光一刻不离地盯着床上昏迷的人。他的双手紧紧交叠在膝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似乎在努力克制内心的焦虑。 床上的人,也就是沈远岫,他的呼吸浅而平稳,胸口微微起伏。凌回流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沈远岫的手,掌心传来一丝微弱的温度。 突然,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他的睫毛轻轻颤动。凌回流的目光一直都在沈远岫的身上,自然没有错过那一点动静。片刻后,沈远岫的眼睛缓缓睁开,虽然还带着一丝迷茫,但那双眸子中已经透出一丝清醒。 “远岫。”凌回流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寂静,“可有不适?” “没有,让师尊担心了。”沈远岫打算起身,他动了一下,发现自己和师尊正牵着手,他的脸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像是被月光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色。他轻声说道:“师尊,我……” 凌回流见他注意到了两人牵着的手,但他并没有马上松开手,只是轻轻摩挲了一下沈远岫的手背,掌心传来那微弱却真实的温度,让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沈远岫微微垂下眼帘,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又抬起头,目光清澈地看着凌回流:“师尊,我真的没事,就是做了个梦。” 凌回流点了点头,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相信沈远岫的话,他松开了握着沈远岫的手,起身走到床边的案几旁,端起一杯早已准备好的温水,轻轻吹了吹,然后递到沈远岫的唇边:“喝点水吧。” 沈远岫坐起身来,接过凌回流手中的水,轻轻抿了一口,温水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丝清凉。他低声说道:“谢谢师尊。” “师尊,我这是又睡了多久?”沈远岫想知道自己晕倒有没有耽误调查的进度,毕竟这次晕倒好像没什么有效信息。 除了出现的红色芍药,但他在梦境里看到的芍药是小情侣之间的信物,并没有给他一种诡异的感觉。 所以他为什么会看到那对小情侣,还是说那是红色芍药“看到”的? “两日。”凌回流轻声说道。 沈远岫微微一惊,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两日?那林溪和景行有来找我吗?” “并未。”凌回流摇了摇头。 “可能他们还在调查吧。”沈远岫稍微松了一口气,至少表明他目前没有耽误调查进度。 沈远岫想到自己在昏迷后所见的,看向凌回流,眼中带上一丝期待,开口问道:“师尊,我想问一个问题。” 月光点缀着沈远岫的眼睛,在凌回流的眼里沈远岫的眼睛亮晶晶的,他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点了点头:“什么问题?” “如果……”沈远岫微微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 “如果,那只有我可以看见的芍药是真的存在而不是我的幻觉,那我在昏迷的时候看到了有关它的事情,我所看到的会是真的吗?还是假的?” 凌回流微微一怔,目光重新落在沈远岫的脸上,他轻声说道:“可真可假。” “可真可假……”沈远岫微微皱眉,似乎在咀嚼凌回流这四个字的含义。他轻声问道:“师尊,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回流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深意:“这种情况下,真实与幻觉往往交织在一起,很难完全分辨真假。你所看到的,或许有其真实的一面,但也或许都是幻觉。” “我知道了。”沈远岫微微点头,似乎有些明白了,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梦中的那对小情侣,以及那朵娇艳欲滴的红色芍药。 月色如水,室内一片宁静。凌回流坐在床边,目光始终未曾离开沈远岫的脸,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担忧。 沈远岫还有一丝疑惑,正打算再问问师尊,睁眼就看到了凌回流眼中闪过的一丝的担忧,他知道师尊在担心他,他朝着师尊笑了笑,说道:“师尊,我真的没事,那两朵芍药没有对我产生什么影响。”除了昏迷了两日外,沈远岫默默在心里补充道。 等等,两朵红色芍药。 沈远岫的脑中划过一个可怕的猜想,他的声音有一丝丝颤抖,说道:“师尊,我昏迷前是说我看到了两朵红色芍药吗?” 凌回流点了点头。 “师尊,我有一个猜想。” 沈远岫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没见过那具尸体的时候,我只看到了一朵芍药,但看到那具尸体后,我看到了两朵芍药,多出了一朵。” “这是不是说明,一朵芍药就代表一个人,一个被幕后的人杀掉的人。” 凌回流皱了皱眉,说道:“不无可能。” 沈远岫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他继续说道:“如果一朵芍药真的代表一个人,一个被杀掉的人,那么这红色芍药的出现,是不是就意味着还有更多的人会遭遇不幸?我觉得芍药数量的增加和尸体的出现可能并不是巧合。” 凌回流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凝重。 沈远岫的神情愈发严肃,他说道:“师尊,我们不能再等了。如果这红色芍药真的代表着死亡,那么必须尽快找到芍药的来源,阻止更多的人受害。”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要尽快联系林溪和景行,我们要尽快行动了。” 沈远岫说完,立马拿出通讯符,手指轻轻摩挲着符纸的纹理,低声说道:“林溪、景行,希望你们那边能有新的发现。” 他将通讯符放在掌心,轻轻一捏,符纸瞬间化为一道青烟,消失在空气中。 小沈:呼叫伙伴**(投出通讯符) 揖月:好中二啊 小沈:还不是你写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第 32 章 第33章 第 33 章 “我家老爷一直与人为善,哪里会有什么仇人啊?”一妇人用手帕轻轻擦拭着眼角,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仿佛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悲痛。 林溪和景行在告别沈远岫之后,就再次来到那名死者的家中,告诉死者家人死者的噩耗,同时也想再调查一下,看有没有新的线索。 “可是,夫人,”站在一旁的林溪皱着眉头,语气中透着无奈,“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所有可能性。他遇害,这可不是小事,若是真有仇家,我们总得查个水落石出,还他一个真相吧。” 妇人听了,身子微微一颤,手帕从手中滑落,她抬起头,眼中满是迷茫和恐惧:“管家,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我真的想不出,这世上谁会对我们家老爷怀恨在心。他一生行善,乐于助人,怎么会招来这样的横祸?” 林溪叹了口气,捡起手帕递给妇人,沉声道:“夫人,那您有没有觉得他最近有些异常的举动?” 妇人接过手帕,紧紧握住,眼神闪了闪:“异常的举动?我没看到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林溪一看妇人的表情,就知道她有事瞒着他和景行,他和景行对视一眼,叹了一口气,又站起身来,对妇人行了一礼,说道:“既然没有什么异常,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林溪一边转身,一边不经意地说道:“没有什么新的线索,要调查出来就难了。可要是真有关键的细节被遗漏,那可就太遗憾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暗示妇人。 妇人听到这话,身子又是一颤,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她咬了咬嘴唇,似乎在挣扎着什么,最终还是抬起头,声音微微颤抖地说:“等等,我想起来了……老爷最近确实有些不一样。” 林溪和景行立刻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齐齐落在妇人身上。林溪语气缓和了许多,轻声说道:“夫人,您请说吧。” 妇人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大概是半个月前,老爷做了一个梦,然后在梦中突然惊醒,我本来想问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一把抓住了我的脖子,差点杀了我。” 林溪眉头紧锁,追问道:“梦?什么梦?” 妇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问了他,他让我不要管。” 景行在一旁插话道:“夫人,那之后老爷有没有其他异常的举动?” 妇人想了想,继续说道:“自从做过这个梦后,他就变得神神叨叨的,一会儿觉得饭菜有毒,一会儿又觉得身边的人要害他。晚上睡觉也经常惊醒,醒来后就抓着刀乱挥,嘴里还喊着什么‘别杀我’。那段时间我们都不敢靠近他,不是他怕有人杀他,就是我们怕他把我们杀了。” 说到这里,妇人浑身颤抖了一下,像是想起了自己差点被杀死的时刻,景行放轻声音,说道:“夫人,已经没事了。” “对,已经没事了。”妇人听到景行冷静的声音,逐渐从死亡的恐惧中回过神来,“老爷那几天是真的很可怕,但是他去了一趟神庙后,就恢复正常了。” “神庙?什么神庙?”林溪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可能,下一秒妇人说的话就证实了这个可能。 “就是你们易心门附近的那个白衣仙君的神庙啊。他从庙里求得了一个银镯子,然后他说有仙君保佑他。之后他的确正常了,不过那个银镯子他不允许其他人碰,而且他也从不离身。”妇人说道。 “请问是这个银镯子吗?”景行取出从尸体上发现的银镯子,递到妇人面前,让她辨认。 “是这个。”妇人点了点头。 林溪和景行对视了一眼,景行将镯子收起放好,说道:“辛苦夫人了。” 林溪礼貌地笑了笑,接着景行的话说道:“夫人,您能想起这些,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我们还想再问您一下,老爷在梦中说了些什么,您还记得吗?” 妇人皱着眉,努力回忆道:“他好像一直喊着‘血债’,还有‘不要杀我’,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她一脸不解,继续说道:“他又没什么仇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 如果真的没什么仇家,那就不会做噩梦还疑神疑鬼的。 林溪和景行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夫人,您做得很好。我们会顺着这些线索查下去,一定会给老爷一个交代的。”林溪见问的差不多了,就和景行一起起身告辞。 妇人听了这话,眼眶再次红了起来,她紧紧抓着手中的手帕:“小仙师,拜托你们了。我只知道老爷是个好人,他不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林溪和景行告别了妇人,走出大门,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一丝凝重。林溪看着眼前的夕阳说道:“看来这件事有些难办了,景行,你相信他是个好人吗?” 景行没有回答,也只是看着夕阳。 夕阳的余晖如同被稀释的血色,缓缓洒在古老的街道上,将每一块青石板都染上了一层诡异的橙红。 “走吧,我们去下一家。”林溪也不在意景行有没有回答。 景行点了点头。 夕阳照着少年的身影,拉出长长的轮廓。 在沈远岫昏迷的两天时间里,林溪和景行重新调查了失踪的五个人,得到的信息都差不多,总结起来就是他们六年前来到这里,一直与人为善,没什么仇家,半个月前做了一次梦后就觉得有人要杀他们,去了那个白衣仙君的庙得到一个银镯子后又不疑神疑鬼了,而且做梦的时候都提到了什么“血债”。 “那个银镯子不简单啊,看起来是可以用来保命的。”林溪打开手中的折扇,笑了笑,只不过笑意不达眼底,“可他们不是大家眼中的好人吗,又有谁会要他们的命呢?”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景行缓缓开口道,“他们五人是六年前来到这里的,这六年是好人,但来这里之前的事几乎没人知道。” “看来我们接下来要调查的方向应该是他们六年前做了什么。”林溪正思考着要从哪里着手调查,只见一缕青烟飘了过来,变成通讯符的模样。 “林兄,景兄,我有要事找你们,我们在店里见。”沈远岫的声音从通讯符中传出来。 林溪收起折扇,轻轻一挥,将那缕青烟驱散,转身对景行说道:“走吧,看看沈兄那边有什么新发现。” 景行点了点头。两人身形一动,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阵微风拂过。 “师尊,你说这座城真的是玄月城吗?”沈远岫看着面前的烛火,看着火焰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凌回流站在窗户前,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穿透夜色,落在后院的花园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一切都很热闹,但总给我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沈远岫没等凌回流回答,自顾自地说道,“城主府不在城内,还有发生的那些奇怪的事……” 就在此时,沈远岫房间的门被敲响了。沈远岫微微一愣,随即起身走向房门,轻轻问道:“谁?” “是我,沈兄。”门外传来林溪的声音。 沈远岫立刻打开门,林溪和景行已经站在门口。两人一进门,林溪便直接说道:“沈兄,你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沈远岫指了指窗户,示意林溪和景行去窗户旁边。 林溪和景行一头雾水,但还是按照沈远岫的要求去做,他们看向窗户的方向,入目就是站在窗户前的凌回流。 “仙君。”林溪和景行弯腰向凌回流行礼,凌回流朝他们点了点头。 林溪直起身来,扭头看向沈远岫,疑惑地开口道:“沈兄,你这是提醒我们仙君在这里吗?”他和景行来得比较急,一进房间也立马知道沈兄有什么新的发现,的确没注意到仙君也在房间里。 所以沈兄是觉得他们不太礼貌,不合礼仪吗? 沈远岫看着林溪和景行一脸疑惑的表情,马上到嘴边的话停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好吧,看来他们的脑回路没有接上。 “你们到窗户边上去,”沈远岫直接忽视了林溪的问题,“你们在花园里看到红色的芍药了吗?” 林溪和景行对视一眼,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依言走到窗边,朝外望去。花园里,月光洒在花草上,显得格外宁静。 “没有,沈兄。”林溪回答道,目光在花园中搜索无果后,他看向沈远岫,于其中带上了一丝无奈,“你已经问过我们一次了,你不是说是你眼花吗?” “景兄你也没有看到吗?”沈远岫没有理会林溪。 “我也没有看到。”景行摇了摇头,不解地看向沈远岫。 “我看到了。”沈远岫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本来我只看到了一朵,等我们一起发现尸体后,我看到了两朵。” “什么?!”林溪震惊地看着沈远岫,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可置信,“沈兄,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不是。”沈远岫一脸严肃地看着林溪。 林溪见沈远岫一脸认真的表情,也知道沈远岫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和他们开玩笑。 “所以,沈兄你的意思是?” “芍药的红是鲜血,是人的血。” 林嘻嘻:沈兄是觉得我们不礼貌吗?( _ )? 揖月:对啊对啊(*^_^*) 小沈:我的意思是让你们去窗户边上( ̄▽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第 33 章 第34章 第 34 章 “幕后的人和芍药脱不了关系,”沈远岫继续说道,“我猜测,一朵芍药对应一个人,就像我们见到尸体后就多出来了一朵芍药。” “如果这样来看的话,那可能五人中至少有两人死了。”景行顺着沈远岫的话推测道。 “目前看来是这样。”沈远岫轻轻点了点头,“但也不排除五个人都死了,芍药出现只是代表尸体出现。” “所以我们要找到其他的芍药?”林溪开口道,“这个任务好像只能交给沈兄你吧,而且这不会是什么针对沈兄你的陷阱吧?” “我一直都跟着师尊修炼,最近才下山,而且下山之后的第一个地点就是青石村,请问有谁会来针对我呢?”沈远岫看向林溪,一脸认真地分析道,“目前来看,幕后之人可能很早就布好了局,那个时候我应该还没下山,而且我就是随便选择了一个方向来到了这里,一路山走走停停的,来到这里的时间其实是随机的,幕后之人难道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这样看起来应该不是。”虽是这么说,但林溪脸上仍是疑惑的表情,“为什么我们看不见?” 沈远岫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可能只是巧合吧。” 凌回流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不过在场的其他三个人都没有注意到。 “不过有一点太巧了。”林溪随口说道,“不管是不是巧合,我们都得先找出那五个人失踪的真相。”林溪将他和景行这两天调查到的事情说了出来,但是把关于他们五个人在白衣仙君庙里求手镯的事情隐去了。 “这么说,他们五个人六年前可能做了什么事,然后他们又跑到了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再之后就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最后失踪了。”沈远岫说道。 “沈兄,他们六年前也可能什么都没做。”林溪严谨地反驳道。 “可是,你觉得他们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做的样子吗?”沈远岫看向林溪,“如果说在他们身边的人眼中他们都很善良亲切,那他们就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林溪没有反驳,因为他其实也怀疑他们在六年前一定做了什么事,才会导致有人如此恨他们,不仅希望他们死,还希望他们死后不得安宁。 沈远岫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谢郎和阿瑶的脸,可是他们和那五个人并没有什么关系啊,沈远岫微微摇了摇头,将脑海里的想法赶了出去。 “既然他们五人是在这里消失的,那这里可能就是他们六年前待过的地方,我们的调查还是回到了这里。”景行接着说道,“我们还是分头去调查。” 沈远岫点了点头,他看到林溪和景行脸上的疲态,说道:“今晚好好休息吧,明天再调查吧。” “好的,沈兄,那我们就先走了,到时候有发现就用通讯符联系。”林溪和景行向沈远岫和凌回流告辞。 送走林溪和景行后,沈远岫看着眼前明明灭灭的烛火,开口说道:“师尊,你觉得那五个人真的会是好人吗?我的推断会不会有一点太武断了?” “相信你的直觉。”凌回流看向沈远岫,淡淡地说道。 沈远岫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知道了,师尊。师尊您照顾我两天辛苦了,我就不打扰师尊休息了,师尊晚安。” “晚安。”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沈远岫就出门调查了,路过凌回流的房间时,他并没有打算邀请凌回流一起调查,毕竟这也算是他的下山历练,就不打扰师尊了。 “新磨的豆浆——”一个挑榆木扁担的老汉拐过街角,在晨光中吆喝着走街串巷。 “老伯,一碗豆浆!” “好嘞!”老汉应声撂下挑子,榆木扁担压着的竹筐里露出青瓷海碗。他掀起粗麻盖布,白茫茫的热气忽地漫开,混着豆腥味的醇香扑了问话人满面——是个挎竹篮的圆脸妇人,鬓角还沾着灶房带出来的柴灰。 青瓷碗底磕在扁担头的声响惊动了檐下麻雀。老汉舀豆浆的铜勺在晨光里划出弧线,忽然顿在半空:“小娘子且等等。”说着从挑担暗格里摸出个粗陶罐,琥珀色的糖汁淋在乳白浆面上,转眼洇出朵桂花似的金纹,他将碗递给妇人。 “卖浆的老头儿,老规矩。 ”一个腕上翡翠镯子,身穿杏红比甲的女孩从妇人身后探出身来,将一个碗递给老汉。 就在此时,沈远岫恰巧经过,听到这个声音,猛地站住了,转头看向那个女孩。 这个女孩他见过,就在那个他昏迷后看到的幻境里,就站在那个叫阿瑶的女子身边,是阿瑶身边的丫鬟,叫—— “莺歌姑娘,你又来买豆浆了。”那个妇人笑着说道。 没错,就是叫莺歌。 “对呀,谁让有人就好老头你这一口呢,”莺歌笑了笑,“又谁让我们家小姐这么善良呢!” “知道了。”老汉接过碗,熟练地从竹筐里舀出豆浆,倒入碗中,又将糖汁浇进碗里,递给莺歌,“拿稳了。” “谢啦,老头儿。”莺歌付完钱,接过碗,转身就往一个方向走去,她的脚步很快,但手很稳,一看就是做过很多这样的事了。 沈远岫的直觉告诉他跟上去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于是他没有犹豫,迅速跟在莺歌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尽量不引起她的注意。 莺歌穿过几条热闹的街巷,来到了一座宅院门前。她停下脚步,轻轻敲了敲门。很快,门开了,一个中年妇人探出头来,看到莺歌后,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莺歌,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莺歌微微一笑:“给小姐买了豆浆,顺便早点回来。” 中年妇人点了点头,说道:“快进来吧,小姐还在屋里等着呢。” 莺歌走进宅院,沈远岫给自己施了一道隐身咒,趁着门还没完全关上,悄无声息地闪了进去。 莺歌穿过宅院的前堂,径直走向后院的一间厢房。沈远岫跟在后面,发现这宅院虽然不大,但布置得十分雅致,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花草,还有一口水井,显得十分宁静。 一个身着淡青色衣裙的女子正坐在院子里,手中拿着一本书,似乎在专注地阅读。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看到莺歌走进,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莺歌,你回来了。” 莺歌走到女子身边,将豆浆放在桌子上:“小姐,豆浆我可买回来了。” 女子看着桌上的豆浆,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莺歌,你每天都这么早起来给我买豆浆,真是辛苦你了。” 莺歌扬起一丝戏谑的笑容:“小姐啊,我不辛苦,你每天起个大早给某人做点心的,这才辛苦啊~” 女子听到莺歌的话,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瞪了莺歌一眼:“你啊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看我不收拾你。”她虽然语气责备,但眼中却满是宠溺。 莺歌吐了吐舌头,俏皮地说道:“小姐,你的谢郎就要来了。” 女子闻言,脸上的红晕更甚,她轻轻低下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莺歌微微一笑,:“小姐,你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投意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而且谢公子也差不多要来了。” 沈远岫躲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那个女子,的确是他在幻境里见到的叫阿瑶的女子。沈远岫正思考着,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走进院子,正是两人对话中的谢郎,也正是沈远岫在幻境里见到的谢郎。 两人脸上都雾蒙蒙的,看不清,正是他幻境里见到的那样。 阿瑶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看到谢郎,眼中闪过一丝喜悦,说道:“谢郎,早点做好了,快来尝尝吧。” 谢郎快步走到阿瑶身边,微微一笑:“阿瑶,你又起这么早做饭了,真是辛苦你了。” 阿瑶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辛苦,只要你喜欢就好。”她从桌上拿起一个精致的点心递给谢郎,“尝尝这个,是我今天早上刚做的。” 谢郎接过点心,轻轻咬了一口,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嗯,还是这么好吃。阿瑶,你手艺真好。” 莺歌在一旁看着,微微一笑,说道:“小姐,看吧,我就说谢公子肯定喜欢。” “豆浆也趁热喝了吧。”阿瑶脸微微泛红,瞪了莺歌一眼。 “是啊,这可是小姐一大早吩咐我出去买的,知道谢公子喜欢。”莺歌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将豆浆递给谢郎,“谢公子,您尝尝这豆浆,也是小姐的心意呢。” 阿瑶的脸更红了,她低下头,轻声说道:“莺歌,你又取笑我。” 阿瑶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羞涩,而谢郎的脸上也带着温柔的笑容。 沈远岫看着眼前冒着粉红泡泡的场景,仿佛看到了幻境中的画面再次重现。 他现在应该没有昏迷吧,沈远岫捏了自己一把,很好,有痛感,没有昏迷。 就在这时,沈远岫突然感到一股淡淡的灵力波动从身后传来。他心中一惊,迅速转身,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他意识到,可能有人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他不敢再停留,迅速离开了宅院。 “那里有什么吗?”阿瑶见谢郎突然往一处撇了一眼,开口问道。 “没什么,风吹过而已,”谢郎将视线转回阿瑶身上,温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我们继续吃早餐吧。” 啊啊啊,作者诈尸了(bushi) 没错,我更新了,忙里偷闲,但下一次更新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o(≧口≦)o 这个时候就会告诉我:揖月,你看吧,有存稿是件多重要的事(。???)ノ 但是我的回答会是:啊,存稿是什么?可以吃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第 34 章 第35章 第 35 章 沈远岫离开宅院后,心中满是疑惑。刚才所见的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他回想起在幻境中见到的画面,难道阿瑶和谢郎和失踪的那几个人有关系? 沈远岫没有找到明显的线索,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们之间有关系。他漫无目的地在街巷中穿行,试图整理思绪。 此时,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叫卖声、交谈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沈远岫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试图寻找更多的线索。 “沈兄!”一声熟悉的呼唤将沈远岫从沉思中拉回现实。他转过头,看到林溪和景行正朝他走来。 “沈兄你这是在调查吗?”林溪打开折扇,摇了摇,“我和景行早早起床在城里观察,目前什么都没观察出来。”林溪有点期待地看向沈远岫,希望沈兄观察到了什么,又希望沈兄没观察到什么。 毕竟少年人的好胜心不可低估。 “你们来得正好,我有事要和你们说,” 沈远岫点了点头,向四周看了看,“我们先找个安静的地方。” “不愧是沈兄,这么快就有发现了。”林溪朝着沈远岫竖起了大拇指。 “去那里吧。”景行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酒馆,沈远岫点了点头,三人朝那家酒馆走去。 “小二,一间包厢。”林溪朝着店小二喊道。 “好嘞,客官这边请。” 三人进了包厢后,沈远岫将自己昏迷所见和刚才的经历简要地叙述了一遍。 林溪听完后,皱起了眉头:“沈兄,你确定他们之间有关系吗?” “我不太确定。”沈远岫微微摇了摇头,“但我不认为是巧合,有时候我的直觉也挺准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景行问道。 沈远岫沉吟片刻,说道:“我们先去那个宅院附近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三人很快来到了宅院附近。 “沈兄,你确定你是在这里看到人的?”林溪看着眼前破败的宅邸,一脸狐疑地看向沈远岫,“这里像是很久没有人住了。” “我对自己的记忆很自信,就是这里。” 沈远岫也很疑惑,明明他早上来的时候还不是这么破败的啊。他观察着四周,突然注意到宅院的围墙边有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堆满了杂物,似乎很少有人打扫。 “你们看那里。”沈远岫指着那个角落说道。 林溪和景行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那里有一株盛开的芍药,花朵娇艳欲滴,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醒目。 “难道这就是沈兄你说的芍药?”林溪惊讶地说道。 沈远岫点了点头:“很有可能。如果我的猜测没错,这株芍药的出现,就意味着……” 三人对视一眼,都知道沈远岫未尽之意是什么。 “那我们进去看看。”景行说道,“我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 “你都觉得不对劲了,那肯定有问题。”林溪收起折扇,表情变得严肃。 景行牌探测器,你永远可以相信。 “不行,我们不能打草惊蛇。”沈远岫阻止道,“我刚刚来的时候还没有,而且这次你们也看到了,我觉得不太对劲,我们先在这里观察,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三人躲在暗处,静静地观察着宅院。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宅院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 “沈兄,我们要不还是进去吧。”林溪见没有动静,小声提议道,景行也看向沈远岫。 沈远岫正欲开口,却突然瞥见那株芍药的花瓣在无风的空气中微微颤动。他瞳孔一缩,猛地按住林溪的肩膀:“别动!” 话音未落,原本斑驳的砖墙突然泛起水波般的涟漪。三人的影子在青石板上诡异地扭曲起来,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撕扯着要脱离本体。 “退后!”沈远岫疾喝一声,那株芍药骤然暴涨,暗红的花蕊中竟渗出点点血珠,在日光下泛着妖异的紫光。 “那是什么东西?”林溪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不知道。”沈远岫回答道,三人都将自己的武器拿在手中,防备着那株奇异的芍药。 此时,三人身后巷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几个挑着货担的商贩突兀地停在巷中,他们保持着僵硬的微笑,眼珠却诡异地转向同一个方向。更远处,原本热闹的街市不知何时已空无一人,唯有秋风卷着纸钱掠过青石板路。 沈远岫紧紧握住手中的剑柄,剑身在微弱的阳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所见的一切,芍药的出现似乎预示着尸体的出现。他回想起在幻境中见到的画面,阿瑶和谢郎的身影在脑海中不断浮现,难道这一切真的和他们有关? “沈兄,我们该怎么办?”林溪的声音将沈远岫从沉思中拉回现实。他抬起头,看到林溪和景行都紧张地盯着他,等待他的决定。 “我们先退后,保持警惕。”沈远岫低声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三人缓缓向后退去,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那株芍药。 就在这时,那株芍药的花瓣开始疯狂地生长,瞬间覆盖了整个角落。暗红的花蕊中渗出的血珠,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其中涌动。 “快退!”沈远岫大喝一声,三人迅速向后跃去。就在他们刚刚退开的瞬间,那株芍药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周围的空气都被扭曲了。 沈远岫的剑刃在半空划出银弧,剑气斩落三片泛着紫光的花瓣,却见那花瓣落地即化,在青石板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黑斑。景行突然拽住他的手腕,指尖冰凉如霜:“是摄魂阵,那些商贩的瞳孔——”他话未说完,为首的商贩突然咧嘴,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咯咯声,僵直的手臂竟如蛇信般骤然伸长,五指尖端生出青黑色的鳞甲。 “闭眼!”景行的符咒拍在沈远岫后颈,林溪反应稍慢,被那诡异的目光扫过,顿时浑身僵住。沈远岫余光瞥见好友眼中泛起细密的血丝,立刻旋身用剑鞘重击他后颈:“别盯着他们的眼睛!”林溪猛然惊醒,折扇“唰”地展开,灵力化针射向最近的商贩。 那些商贩中针却毫无反应,僵直的躯体仍在逼近。景行忽然低咒一声:“是傀儡术,他们的影子——”沈远岫这才注意到,所有商贩的影子都在地面扭曲成芍药藤蔓的形状,正顺着青石板缝隙向三人爬来。 “沈兄,左边!”景行突然将他扑倒,一根碗口粗的藤蔓从头顶掠过,藤蔓表面布满人脸状的凸起,那些凸起的“眼睛”竟在转动。 “藤蔓上有那具尸体的脸。”林溪瞥了一眼,惊呼道。 沈远岫背脊发寒,他挥剑砍向藤蔓,剑刃陷入柔韧的茎干,激起藤蔓疯狂扭动。 “这是‘镜花水月阵’,幻境依托真实宅院存在,我们得找到阵眼!”景行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无数芍药花茎破土而出,花瓣如利刃旋割而来。 “景行,阵眼是不是那株芍药?”沈远岫砍断缠向脚踝的花茎,瞥见远处墙角的芍药已长成一人高,花蕊中渗出的血珠正汇聚成模糊的人形。景行摇头:“阵眼在宅院内,这株是幌子!”他突然指向宅院正门,那里的砖墙正在如水波般荡漾,露出半扇虚掩的朱漆门,门后传来若有若无的琴音。 林溪被藤蔓划伤手臂,咬牙笑道:“沈兄你带路,我倒要看看这破宅子藏了多少妖蛾子。” 沈远岫拽着林溪撞向那扇虚掩的朱漆门。 门后的景象与外部截然不同。雕梁画栋的庭院里,紫藤花架下摆着半凉的茶盏,石桌上还摊开着未写完的诗稿,墨迹新鲜如初。沈远岫认出那是谢郎的字迹,笔锋间带着几分熟悉的颤抖——与幻境中阿瑶递给他的信笺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阵眼应该在——”景行快速观察着四周,而他话未说完,庭院突然剧烈晃动,紫藤花架上的花瓣纷纷化作纸钱,茶盏里的茶水变成暗红的血水。沈远岫注意到石桌上的诗稿背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符文,正是刚才在芍药花蕊中看到的图案。他指尖刚触到纸页,整座庭院突然如镜子般碎裂,三人坠入一片黑暗。 再次睁眼时,他们站在破败的庭院里,外面的街市传来热闹的叫卖声,仿佛刚才的诡异景象只是一场幻梦。 “刚刚那是什么?”林溪问道,“傀儡?食人芍药?” “你们看那里!”沈远岫的瞳孔猛地一缩,示意景行和林溪看远处那棵早已枯败的树。 景行和林溪顺着沈远岫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三丈外的老槐树干上缠着几圈褪色的红绳,绳结间卡着半片枯黄的芍药花瓣——正是他们在幻境中见过的血色芍药所化。 景行快步走近,指尖刚触到红绳,整棵槐树突然发出吱呀声响,树影在地面扭曲成骷髅形状。 林溪倒吸一口凉气:“这树……好像在盯着我们。” 沈远岫按住树干仔细查看,突然树干剧烈震动,枯枝上的花瓣纷纷飘落。 “树里有东西!”林溪用折扇撬开树皮,露出树干中空的内腔,一具蜷缩的尸体赫然在目。 尸体身上布满符文,和他们在客栈里见到的尸体一样。 林溪往尸体的手腕上一瞥,果然看到那个银手镯,他看向景行,景行也注意到了那个银手镯。 “这是那五个人其中的一个吗?”沈远岫看向林溪和景行,虽是疑问句但他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是的。”林溪点了点头。 “现在五个人已经死了两个了。”沈远岫说道,“看来芍药真的和失踪的人有关,而且是和他们的尸体有关。” “沈兄,你说你是在这座宅邸看到那个叫阿瑶的女子和谢郎的男子的吧?”林溪看向沈远岫,沈远岫回看他,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知道了对方的意思。 “他们和这件事不仅有关系,而且关系不浅啊。”林溪的折扇“啪”地收拢,敲在掌心发出清脆声响。 三人重新审视这座破败的宅邸,发现正门门楣上的匾额虽已褪色,上面的字被风雨侵蚀,根本无法辨认。 嘿嘿嘿,揖月月我更新啦[墨镜] 感谢给我投营养液的小天使,呜呜呜,看到的时候好感动[爆哭][爆哭][爆哭] 虽然忙,但揖月月会努力码字的[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第 35 章 第36章 第 36 章 “这个银镯子是不是前面那具尸体也有?”沈远岫不确定地问道,他的脑海里闪过当时他们发现尸体的画面,有一个模糊的影子闪过。 沈远岫蹲下身,指尖拂过尸体手腕的银镯。冰凉的触感里藏着细微刻痕,借着从槐树缝隙漏下的天光,他看清内侧蜿蜒的藤蔓纹路——很熟悉但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仿佛刻在骨髓里的记忆,却被一层毛玻璃般的迷雾隔着,看得见轮廓却触不到实质。 林溪和景行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两人交换的眼神里藏着欲言又止的沉重,林溪正犹豫着怎么向沈远岫开口,宅院深处突然传来铜铃轻响,沈远岫猛地抬头。西厢房的窗棂无风自动,褪色的窗纸后闪过一抹月白衣角。 “去看看吧。”沈远岫起身朝西厢房走去,林溪和景行看着沈远岫没有再注意那个银镯子,两人对视一眼,都稍稍松了一口去。 三人贴着爬满青苔的墙根移动,破损的窗纸后透出昏黄的光。当沈远岫踹开虚掩的木门时,扑面而来的不是想象中的腐臭,而是浓烈的檀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八仙桌上摆着五盏灯笼,灯油呈凝固的黑红色,灯面绣着的芍药花瓣边缘泛着金线。 后窗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三人转身时,只见个浑身缠满绷带的人影立在窗外,绷带缝隙里露出的皮肤呈诡异的青紫色。沈远岫刚要追,景行突然按住他:“是傀儡,看影子!”那傀儡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成芍药藤蔓,正顺着砖缝向他们爬来。 景行拔出手中的剑,砍向即将缠上沈远岫脚踝的藤蔓影子。金属与地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然而那影子却只是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蔓延开来。 林溪迅速从腰间掏出一叠符纸,低声念咒,符纸瞬间燃起蓝色的火焰,飞向那些影子。火焰接触到影子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藤蔓影子开始萎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的味道。 沈远岫趁机仔细观察那个浑身缠满绷带的傀儡。它站在窗外,一动不动,绷带缝隙中露出的青紫色皮肤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傀儡的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太清楚。 "林溪,你的符纸对它有效果吗?"沈远岫问道,同时慢慢向傀儡靠近。 林溪摇摇头,他也不知道:"沈兄,小心点,这傀儡看起来不简单。" 沈远岫点点头,目光落在傀儡手中的物品上,走近一看,是一个银镯子。 "这个银镯子……"沈远岫喃喃自语。 突然,傀儡动了,它的动作僵硬而机械,双手张开,向沈远岫扑来。沈远岫急忙后退,挥动手中的剑砍向傀儡。 沈远岫的剑刃在傀儡胸前划出火星,青紫色皮肤下渗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混着金粉的黑液,在青砖上蜿蜒成藤蔓形状,傀儡的爪子划过了沈远岫的肩膀,划出一道骇人的伤口。 林溪的扇风卷着符纸火焰砸向傀儡,傀儡的行动迟缓了一下。景行的剑趁机刺入傀儡眉心,傀儡倒地,绷带骤然崩解,露出绷带下的脸。 “沈兄你没事吧?”景行走到沈远岫身边,检查沈远岫肩上的伤口。 “我没事。”沈远岫摇了摇头。 “沈兄,我现在觉得我和景行要找的应该都是五具尸体了。”林溪走到傀儡旁,看着傀儡的脸,苦笑道。 这具尸体也像前两具被发现的尸体一样,身上有那个永世不得超生的符文,同时也有那个银镯子。 “这个银镯子是不是有问题啊?”沈远岫看向林溪和景行,他想起来林溪和景行好像没有解答他看到树干里那具尸体的疑惑,难道他们有什么在瞒着他? “这就是祈福的时候会拿到的镯子,他们会有不奇怪啊,”林溪移开目光,没有直视着沈远岫,“而且第一具尸体可没有这个银镯子。” “真的吗?”沈远岫总觉得林溪有什么事在瞒着他,“景兄,林兄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景行看着沈远岫的眼睛,点了点头。 “那好吧。”沈远岫觉得景行应该是不会骗人的,暂时接受了他们的说法,不再过多关注这个银镯子。 “欸欸欸,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林溪一把勾住沈远岫的脖子,“景行说你就相信啊,我说就不相信吗!” “不相信。”沈远岫无情地回复道。 “啊啊啊,沈兄这可不行,景行那个浓眉大眼的最会骗人了。”林溪不服气,试图说服沈远岫。 “那按你的意思,景兄说的是假的,你说的也是假的喽。”沈远岫无奈地看着林溪,“所以你俩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沈兄我和你看玩笑的,景行他最老实了,怎么会骗人呢~”林溪一把松开勾着沈远岫的手,咳嗽了一两声。 沈远岫无语地看着林溪的变脸,摇了摇头。 “不过这个银镯子可能会是线索,我们要不还是收着吧?”沈远岫还是觉得这个银镯子有问题,正打算把银镯子收起来的时候,林溪飞快上前抢先一步掰下了那个银镯子。 “我收着就行了。”林溪顶着沈远岫狐疑的目光继续开口道,“毕竟这是我和景行的任务。” 沈远岫点了点头,收回了他狐疑的目光。 “走吧,天快黑了,这里可能不安全。”景行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手掌按在腐朽的门环上。 沈远岫跟着林溪和景行退出宅院时,暮色已染透飞檐,他肩上被傀儡爪子划过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林溪始终攥着那只从傀儡身上掰下的银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先找个地方清理伤口。”景行皱着眉看着沈远岫肩上的伤口。 “欸,那不是我们在这里遇到的时候的卖茶的摊子吗,我们去那里吧。”林溪收起那个银镯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亮光。 小摊的灯笼在暮色中摇晃,卖茶的老者掀开布帘时,浑浊的眼睛突然定在沈远岫肩上:“公子这伤是被藤蔓划的吗?”他颤巍巍地递过茶汤,沈远岫接过,“城南新开了家医馆,言大夫的金创药最是灵验,你们可以去那里。” “谢谢你老人家。”沈远岫本来想回客栈自己处理的,但想到到时候可能又会使凌回流担心,他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们走吧,沈兄。” 医馆的朱漆门虚掩着,门环上缠着新鲜的红绳,绳结间卡着片未枯的芍药花瓣。沈远岫推开门时,闻到的是混着檀香的药香,和一丝冷冽的草木气息。堂中坐诊的年轻大夫闻声抬头,月白长衫袖口绣着极淡的藤蔓纹。 “请坐。”大夫搁下狼毫,声音像浸了秋露般清润,“公子肩颈的伤,可是被藤蔓所划?”他起身时,腰间青玉佩轻响,沈远岫瞥见佩上雕着半朵未开的芍药,花蕊处嵌着点暗红。 “劳烦大夫。”沈远岫褪下外衫,肩颈处的伤口在烛火下呈暗红色,边缘微微翻卷,渗出的血珠带着乌青——显然是傀儡利爪上的秽气所致。大夫的指尖触到伤处时,指腹的温度比常人低了些。 “伤口需先用薄荷水清洗。”大夫转身取来青瓷碗,沈远岫这才看清他腰间悬着的青玉佩,正面雕着半朵芍药,背面刻着两个字,沈远岫并没有看清。 “言大夫?”沈远岫顺口问道,“不知言大夫名为何啊?” “言深。“大夫将浸了薄荷水的纱布敷在沈远岫肩上,指尖在伤口边缘轻轻打圈。 “是个好名字。”沈远岫忍着清凉浸透伤口的刺痛。 “不过是家父希望我‘君子约言,小人先言’。”大夫笑时眼角微弯,沈远岫忽然想起幻境中谢郎的神情,是同样的温和里但大夫的眼里藏着说不出的沉郁。药膏敷上伤口的瞬间,一股混着檀香的清凉蔓延开来,沈远岫这才发现药香里还掺着极淡的槐木味。 “这药膏里加了槐树芯?”他脱口问道,大夫的指尖在他肩井穴上停顿半拍:“公子好眼力,槐树最能去秽气。” 包扎完毕,大夫递过一个细颈玉瓶,“每日换两次药,三日后便可痊愈。” “多谢言大夫了。”沈远岫接过玉瓶,三人离开了医馆。 “沈兄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和景行去调查一下这个银镯子。” 林溪拽住景行的袖口,挤眉弄眼的模样显得格外刻意,景行却只是默默点头。 沈远岫看着他,一时没有回答。 “沈兄,这是我和景行的任务,而且你现在还受伤了,就先去休息吧。”林溪以为沈远岫不答应,拉着景行就跑,也不继续给沈远岫反应的机会。 沈远岫看着跑远的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声嘟囔道:“我也没说我不同意吧。” 沈远岫目送两人消失在街角,转身往客栈方向走去。 客栈木门 “吱呀” 推开,守夜的小二趴在柜台打盹,烛台上的火苗被穿堂风带得忽明忽暗,沈远岫蹑手蹑脚地上楼,走到二楼走廊时,发现凌回流的房间仍亮着光,不过他并不打算打扰凌回流休息,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的指腹刚触到自己的房门,身后 “吱呀” 一声——门毫无预兆地推开,凌回流站在门口,目光落在他肩头时微微凝了凝。 “过来。” 声音像浸了冰的玉,清泠泠地砸在雪地里,不容置疑。 沈远岫僵在原地,看着凌回流转身回房的背影,认命般地叹了口气,转身跟了进去。 “这是被藤蔓划的。”沈远岫垂眼望着炭盆里的火星,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在调查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已经在医馆上过药了。”他晃了晃手中的玉瓶,却没有提傀儡事——还是不要让师尊担心比较好。 凌回流的目光落在他肩头:“哪个医馆?” 沈远岫咽了咽口水,如实说了言大夫医馆的位置,却见对方眉峰微蹙,袖口绣着的云纹暗纹随动作轻轻晃动。 “过来。” 沈远岫乖乖地解开外衫,露出裹着绷带的肩颈,药香混着雪气扑面而来:“言大夫说敷三日便好。” 凌回流没有说话,指尖轻轻扯开绷带尾端。沈远岫皮肤白,伤口边缘的乌青就格外清晰,怎么看都不像是不小心划到的。 “槐树芯混着薄荷。”凌回流的指尖在伤口上方悬停, “处理得倒干净。”话虽如此,却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玉瓶,放在桌子上,推给沈远岫,“每天服两颗。” “知道了,谢谢师尊。”沈远岫低头系好外衫,拿起桌上的玉瓶,“师尊早些歇息,远岫回屋了。” 凌回流的目光停留在沈远岫的脸上,喉结微微动了动,却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木门在身后轻轻合上,沈远岫收好凌回流给的玉瓶,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屋内,凌回流仍坐在烛光前,掌心轻轻抚过腰间的玉牌。 “君子约言,小人先言” 摘自《礼记·坊记》,意为“君子往往很少说话,多干实事;而小人往往事还没做,就先说大话。” 言深,就是希望他说话深思熟虑,慎言敏行 作者又诈尸了[撒花] 小沈:我说我是藤蔓划的师尊会相信吗[可怜] 大凌:我知道了(面无表情) 揖月月:别看他面无表情,心里比谁都更担心哦[坏笑] 修改一下bug 4.15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第 36 章 第37章 第 37 章 “不知道林溪和景行调查的怎么样了?” 沈远岫坐在窗边的梨花木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扶手。 也许是为了让沈远岫好好养伤,也许是他们正在调查,这两天沈远岫没有收到林溪和景行的一点消息。 “总感觉他们有什么事在瞒着我。”沈远岫摇了摇头,“算了,反正是他们的任务,而且他们是主角团欸,这件事肯定能解决的。” 肩上的伤已结痂,他拿起言大夫给的玉瓶,拔开塞子倒出一点药膏,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混着淡淡的槐木香,让他忽然想起言深大夫腰间的青玉佩,背面的字迹在记忆里模模糊糊,像被水雾洇开的墨迹。 他低头解开绷带,伤口边缘的乌青已淡了许多,露出粉白色的新肉,只是轻轻一碰,仍有细密的痛感顺着神经爬上来。 “小岫岫,我来了,快开门啊。”正准备将药膏敷上,房门突然被拍得山响。 沈远岫听到熟悉的声音,手一抖,药膏差点从掌心滑落,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绷带胡乱缠回肩上,站起身来走到房门口,打开门,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仙君好巧啊,你也来玄月城了,这里还是有很多好玩的,仙君可以去城里逛逛。”沈远岫看着明煜,眼中透露出无奈,他希望明煜可以理解他的言下之意。 他实在没力气应付这位精力旺盛的仙君,只想安安静静换完药。 “好啊好啊,小岫岫带我去玩玩吧。”明煜眼睛一亮,也不等沈远岫回答,伸手就来拽他的袖子,打算直接拽着他就走。 沈远岫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的意思是城里有很多的好玩的就不要来找他玩了呢。他看着明煜兴冲冲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的暗示像是投进湖心的石子,连点涟漪都没激起。 沈远岫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左手悄悄抓住了门框。他在心里飞快地盘算:是听天由命任由明煜把他拽走还是他用力关门直接把明煜关在门外。 略微思考过后,沈远岫抓着门框的手蠢蠢欲动。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走廊尽头飘过来。 “明煜。” 明煜伸到一半的手猛地顿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换上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讪讪地转过身:“哎呀,是回流流啊,好巧好巧。” 他偷偷冲沈远岫挤了挤眼,嘴型无声地说 “你师尊好凶”。 沈远岫听到明煜对凌回流的称呼,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偷偷瞥向走廊,想看一下师尊脸上是什么表情。 凌回流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直直地落在沈远岫身上,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明煜,仿佛对方只是团空气。 他走到沈远岫面前,目光在他松垮的绷带上停顿了一瞬,声音平淡无波:“我帮你换药。” “换药?小岫岫你受伤了?”明煜立刻忘了刚才的拘谨,探头探脑地想往屋里钻,“在哪受伤的?严重吗?我这里有疗伤的灵丹妙药,可管用了!” “谢谢仙君关心。”沈远岫刚想解释,就被凌回流的声音打断了。 “不必。”凌回流侧身挡住门口,刚好将明煜拦在外面。他甚至没回头,只是抬手轻轻推了下沈远岫的肩膀,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我们进去。” 沈远岫顺着他的力道走进房间,刚站稳就听见身后“砰”的一声,凌回流竟直接关上了房门,将明煜的嚷嚷声隔在了外面。 “凌回流,你个重色轻友的!居然把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友关在门外!”明煜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带着点委屈的哭腔,“这么多年的情感还是错付了,你居然这么对我!” 沈远岫听得嘴角直抽,刚想开口劝劝,就被凌回流按住了肩膀。他的掌心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按在伤处边缘时,力道却轻得像羽毛,让沈远岫瞬间忘了要说什么。 “坐着。”凌回流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他转身走到桌边,将带来的白瓷瓶放在桌上,瓶身上没有任何花纹,只在瓶口处刻着朵极小的竹叶兰。 沈远岫乖乖坐下,看着凌回流解开自己肩上的绷带。对方的动作很慢,指尖擦过结痂边缘时,他能感觉到那微凉的指腹顿了半分,像是怕碰碎什么易碎物。 “言深的药太凉,敷了两日就可以停了。”凌回流忽然开口。 他倒出些乳白色的膏体在掌心,双手合十轻轻揉搓,直到药膏变得温热,才缓缓敷在沈远岫的伤口上。 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肉往骨缝里钻,带着淡淡的松脂香,与言深大夫的槐木香截然不同。 沈远岫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却被凌回流按住了后颈。那力道不重,带着种安抚的意味。 “师尊的药膏……”沈远岫的声音有些发飘,他能感觉到凌回流的指尖在伤口周围轻轻打圈,连最细微的结痂缝隙都没放过。 “自己配的。”凌回流的回答依旧简洁,目光落在伤口上,专注得让沈远岫有些不好意思。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落在颈窝,他觉得他自己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门外的明煜还在嚷嚷,不知从哪里摸出个小锣,敲得“哐哐”响:“凌回流你快开门!不然我就把你当年大晚上喝酒,还在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大哭的事告诉小岫岫!” 沈远岫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笑出了声,肩膀的震动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 凌回流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指尖在他的伤处上方悬停片刻,确认没有裂开,才继续往伤口上涂药膏,只是动作比刚才更轻了。 “他胡说。”凌回流的声音依旧平淡。 “我知道。”沈远岫点了点头,心里没有相信明煜说的话,师尊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但感觉是明煜仙君会做出来的事。 “师尊,林溪他们……”沈远岫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他们会不会遇到危险了?” 凌回流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继续手上的活计:“不会。”他的语气很肯定,像是知道些什么,“他们比你想的要厉害。” 沈远岫还想再问,就感觉凌回流的指尖在他的肩胛骨上轻轻敲了敲:“这里发力会牵扯伤口,这几日别用剑。” 他的指尖带着药膏的暖意,敲在骨头上却有种奇异的安抚效果,让沈远岫瞬间忘了要说什么。 门外的明煜还在锲而不舍地敲锣,嘴里的话却渐渐跑偏了:“小岫岫,你别被凌回流骗了!他看着冷冰冰的,其实心眼多着呢!我和你说他当年……” 明煜仿佛说凌回流所谓的“糗事”和“坏事”说上了瘾,越说越离谱。 沈远岫听得直乐,肩膀又开始疼。凌回流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按住他的后颈,将他的头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别动。” 温热的呼吸洒在沈远岫的额头上,带着淡淡的松脂香。他的脸瞬间红透了,像被夕阳染过的云霞,连耳根都烫得厉害。 药膏很快涂好了,凌回流拿起新的绷带开始缠绕。 “好了。”凌回流站起身,目光在沈远岫肩上扫了一圈,确认绷带没有松垮,才转身往门口走。经过桌边时,他拿起那个白瓷瓶,放在沈远岫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每日两次。” 沈远岫点点头,看着凌回流拉开房门。 明煜立刻挤了进来,手里还拿着那面小锣,看见沈远岫肩上的绷带,眼睛瞪得溜圆:“小岫岫,你的伤这么严重?凌回流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居然不让我进来帮忙!” 凌回流没理他,只是走到沈远岫身边,自然地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衫,披在他肩上。 “风大。”凌回流丢下两个字,目光扫过明煜时,瞬间又覆上了一层薄冰,“别带他去人多的地方。” 明煜撇了撇嘴,却没敢反驳,只是拉着沈远岫的袖子往外走:“小岫岫,我们去城隍庙看庙会吧。” 沈远岫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刚想站稳,就感觉胳膊被人扶住了。凌回流的指尖冰凉,却很稳,轻轻一拉就把他带到了自己身边,避开了明煜的拉扯。 “慢点。”凌回流的声音依旧平淡,却伸手帮沈远岫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襟,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三人往楼下走时,凌回流始终走在沈远岫身侧,半步之遥的距离,刚好能在台阶颠簸时伸手扶他一把。 明煜在前面叽叽喳喳地说着庙会的热闹,凌回流一句没接,却在经过风口时,不动声色地往沈远岫那边靠了靠,替他挡住了穿堂风。 到了街上,明煜拽着沈远岫就要往城隍庙的方向跑,手腕却被凌回流用力狠狠地敲了一下。 明煜疼得“嘶”了一声,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你干嘛?” 凌回流没说话,只是抬眼看向沈远岫肩上的绷带,那眼神分明在说“他伤口不能跑”。 沈远岫连忙打圆场:“慢慢走就好,不急的。” 明煜没再去拽沈远岫,嘴里嘟囔着“重色轻友”“有了徒弟忘了友”。 三人往城隍庙往方向走去。 到了城隍庙,明煜东看看西看看的,好像没见过什么世面。 城隍庙的戏台上,旦角穿着水红色的戏服,裙摆绣着铺展的芍药,正唱到“玄月城下埋花魂,岁岁年年唤故人”。 沈远岫听得心头微动,总觉得这歌词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这戏词怪怪的。”沈远岫低声道。 沈远岫还没有细想,就听见戏台那边传来喧哗,一个穿红衣的戏子倒在台上,浑身抽搐,脸上迅速浮现出青紫色的斑点,和傀儡的皮肤一模一样。 沈远岫和凌回流对视一眼,立刻跟了上去。 只见那戏子躺在地上,嘴里吐着白沫,指尖死死抠着地面,指甲缝里全是黑泥。他的戏服下摆沾着几片芍药花瓣,那些花瓣竟在慢慢蜷缩,像是在吸食他身上的精气。 “快拿盐水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言深提着药箱从人群里挤出来,月白长衫的袖口沾着点黑泥,“都散开,别挡着风!” 他蹲下身,从药箱里拿出个小瓷瓶,往戏子嘴里倒了点什么,对方的抽搐渐渐停了下来,脸色却依旧发青。 “言大夫,这又是地脉反噬?”有人颤声问。 言深站起身,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最后落在沈远岫身上,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沈公子也来看热闹?这确实是地脉的问题,还好发现得早。” 他的指尖在戏子脖颈处按了按,那里有个极淡的红印,形状像朵含苞的芍药,“回去用芍药根煮水擦身,三日便好。” “沈公子的伤可好了?”言深收起了自己的药箱,准备离开了。 “好得差不多了,感谢言大夫的药。”沈远岫朝言深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那便好。”言深也笑了笑,“我还有事,沈公子我先走了。” 言深说完转身就走了。 “我们也走吧。”明煜看着言深的背影皱了皱眉,在沈远岫没注意到的地方和凌回流快速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又恢复了往常的表情。 沈远岫点了点头,三人快步离开了戏台。 而远处的戏台上,新的旦角已经登场,依旧唱着那出戏。 依旧唱着“玄月城下埋花魂,岁岁年年唤故人。” 诈尸一下,我黑魔仙小月又回来了~有人想我了吗?(好吧,我知道没有[可怜]) 我终于有时间了码字了[撒花](再一次感叹存稿的重要性) 来个小剧场吧~ 明小鱼:小岫岫快来玩吧~ 小沈:(想把他关在门外) 大凌·行动派,直接就把明小鱼关在了门外 明小鱼:你无情!你无义!你无理取闹!(敲小锣) 揖月月:小鱼啊,你好聒噪啊[托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第 37 章 第38章 第 38 章 城隍庙的喧嚣被抛在身后,暮色像浸了墨的棉絮,一点点洇染开天边的云霞。沈远岫走在青石板路上,听着明煜喋喋不休的念叨。 “方才那戏子身上的青斑,你瞧见没?”明煜忽然凑近沈远岫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刻意营造的阴森,“我跟你说,这玄月城邪门得很,上个月我在客栈后院还看见过……” “明煜。”凌回流的声音从身侧飘来,不高不低,却精准截住了明煜的话头。 “干嘛打断我?”明煜不满地嘟囔,指尖却悄悄收了收,他向来怵凌回流这副没表情的模样。 明煜识趣地转了话题,他撞了撞沈远岫的胳膊,“小岫岫啊,那个言大夫你是怎么认识的?” “和林溪、景行调查时受了点伤,”沈远岫指了指肩上的绷带,布料下还能摸到未愈的痒意,“茶摊的老爷爷建议我去言大夫那里处理的。” “茶摊老爷爷?”明煜摸了摸下巴,眼珠转得飞快,“哪个茶摊?我怎么没见过?” 沈远岫愣了愣:“就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啊,仙君没留意过?” “没印象。”明煜摇了摇头,话锋又绕回来,“既然茶摊在城门,你受伤那天也是在那儿碰见他的?” “不是,我们是在……”沈远岫的话突然卡住。他猛地看向明煜,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那日他们明明在城东废弃宅院调查,回来时才撞见那茶摊,去的时候却连影子都没有。那摊子像凭空冒出来的,就候在那里等他们来。 “怎么了?”明煜见他神色有异,追问了一句。 沈远岫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绷带边缘:“那天我们没在城门遇茶摊,是从宅院回来时看见的。那摊子……就像专门等在那儿的。” 凌回流的脚步顿了顿,侧头看向沈远岫,眸色沉得像深潭:“你确定?” “确定。”沈远岫用力点头。 明煜吹了声口哨,饶有兴致地挑眉:“有意思了,难不成这茶摊还长了脚?” 暮色渐浓,沿街的灯笼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透过灯罩洒在青石板上,却驱不散三人之间陡然凝重的气氛。 沈远岫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这么说,那老头引你去见言深,是早有预谋?”明煜摸着下巴,眼神里满是探究,“这言深说不定也有问题。” 沈远岫喉结滚了滚,想说“不会”,却想起言深换药时的模样——指尖划过伤口的力道太轻,又太刻意,不像医者的温柔,倒像在试探什么。 “未必是故意。”凌回流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但那茶摊老头,绝不是普通商贩。” 他抬手理了理沈远岫被风吹乱的衣领,指尖擦过颈侧动脉时,沈远岫清晰觉出那微凉的触感,连带着心跳都快了半拍,像藏在袖中的小鼓在敲。 “师尊的意思是……” “去看看就知道了。”凌回流朝城东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带路。 明煜凑上来,又撞了撞沈远岫的胳膊:“小岫岫,看来这玄月城的水,比咱们想象的还要深啊。” 沈远岫抿紧唇,抬腿往东走。夜风卷起他的衣摆,裹着街边酒楼飘来的酒香,却让他脊背莫名发寒——像有双眼睛,正躲在暗处盯着他们。 越往城东走,行人越稀疏。热闹的街市渐渐变成低矮的民居,灯笼的光也稀了,只剩偶尔从窗棂漏出的烛火,在黑暗里明明灭灭。 “就是这里。”沈远岫指着不远处的废弃宅院,又点了点旁边的空地,“那天茶摊就摆在这儿。” 凌回流忽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那座废弃的宅院上。 “怎么了师尊?”沈远岫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天我们就是在这儿遇到傀儡袭击的。” “傀儡?”明煜瞥了眼他的肩伤,恍然大悟,“所以你的伤……” 沈远岫心一慌,伸手就捂住明煜的嘴,声音压得极低:“什么傀儡?仙君您听错了。” 他不敢看凌回流,耳尖却像被火燎过,烫得发麻。后背那道清冷的目光太沉,压得他连呼吸都放轻了——完了,瞒着师尊的事,这下要露馅了。 都怪明煜! 他暗自咬牙,手劲又加了几分。 明煜被捂得闷哼两声,扒开沈远岫的手嘟囔:“我明明听见你说傀儡……” “哦,我明白了,你这伤真的是傀儡弄的啊!”明煜拖长了语调,故意说得响亮,“小岫岫,你这伤看着可不轻,傀儡爪子是不是淬了毒?不然怎么结痂这么慢?” 沈远岫的手指猛地攥紧衣摆,布料被绞出深深的褶皱。他低着头,额前碎发遮住眼睛,只露出绷得发紧的下颌线,像根快断的弦。方才还想着怎么遮掩,此刻被戳穿,连耳后都烧了起来。 凌回流没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宅院的门环上。夜风卷起他的衣袍,下摆扫过青石板,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枯叶在擦地。 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夜风还冷:“这座宅子有问题,进去看看。” 沈远岫如蒙大赦,几乎是逃着往宅院走。刚迈两步,手腕就被轻轻攥住——凌回流的指尖冰凉,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力道却轻得怕碰碎他,只堪堪圈住腕骨。 “慢点。”两个字,没什么情绪,却让沈远岫的脚步顿住。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拇指在腕骨上轻轻蹭了蹭,像确认他是否站稳,随即松开手,率先跨进院门。 明煜凑上来,挤眉弄眼道:“你师尊这是担心你呢,小没良心的还敢瞒着。” 沈远岫瞪了他一眼,却没反驳,只是快步跟上。他忽然想起,那天受伤回来,凌回流虽没细问,却给了他药——或许师尊早知道了,只是没戳破。 废弃宅院里满是潮湿的霉味,混着淡淡的血腥气,呛得人鼻子发酸。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在地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风一吹,影子还会轻轻晃,像有东西在底下动。 凌回流没理会周遭的杂乱,径直走向正屋。门框上留着几道深抓痕,边缘泛着黑紫色,像被什么东西腐蚀过。他伸出指尖轻点,指尖立刻沾了些黑色粉末。 “是蚀骨粉。”凌回流捻了捻粉末,声音平淡无波,“淬在傀儡爪上,能直接侵蚀灵力。” 沈远岫的心猛地一沉。那天被傀儡抓伤时,他确实觉出股阴冷气往伤口里钻,当时只当是邪祟浊气,此刻想来,那麻痒感竟和蚀骨粉的特性对上了。 “那你肩上的伤……”明煜刚要问,脚背突然被踩了一脚。他痛得龇牙咧嘴,却识趣地闭了嘴,只在沈远岫和凌回流之间来回使眼色,看热闹的心思全写在脸上。 凌回流像没看见两人的小动作,径直推开一间侧房的门。木门轴发出“吱呀”的哀鸣,积了不知多少年的灰尘被气流卷起,呛得沈远岫连咳两声。屋里桌椅东倒西歪,墙角堆着几个破旧木箱,其中一个箱盖半敞着,露出里面泛黄的卷轴。 凌回流走到最里面的木箱前,弯腰掀开盖子——一股浓烈的槐木香扑面而来,熟悉得让沈远岫一怔。这气味,和言深药箱里的一模一样。白日闻着清雅,此刻混着霉味,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箱子里铺着块褪色的蓝布,上面摆着些锈迹斑斑的铜针,针尖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淬过东西。还有几卷泛黄的图纸,沈远岫凑过去一看,上面画着奇怪的符文,边缘用朱砂标着“月脉”“献祭”,右下角还画着朵小小的芍药。 “这是……”沈远岫的手指拂过图纸上的芍药,忽然想起城隍庙戏台上的唱词——“玄月城下埋花魂”,“这个月脉是什么?难道和它有关?” 明煜刚要开口,院墙外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有人踩着落叶在靠近。凌回流眼神一凛,抬手将沈远岫拉到身后,同时拔出腰间的长剑。剑光在月光下划开道冷弧,照亮了门口的阴影—— 一个穿粗布衣裳的少年站在那儿,手里提着个竹篮。看见院里的三人,他脸色瞬间发白,篮子“哐当”掉在地上,几个干瘪的野果滚出来,在青石板上撞出轻响。 “你是谁?”凌回流的剑尖直指少年,声音里没半点温度。 少年“扑通”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仙、仙长饶命!我只是来捡些枯枝……” “你认识这里?”沈远岫上前一步,避开剑锋,“这宅子以前是做什么的?” 少年哆嗦着抬头,眼里满是恐惧:“这、这里是鬼宅……六年前着过大火,烧死了好多人……后来总有人看见影子在里面晃……” “鬼宅你也敢来?胆子不小。”明煜挑眉,语气里满是不信任。 沈远岫看着少年,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少年篮子里的枯枝细得可怜,野果也皱巴巴的,一看就难以下咽。他心里忽然软了,拉了拉凌回流的衣袖,轻声道:“他看起来不像坏人。” 凌回流的剑尖并未收回,只是目光从少年颤抖的肩头移开,落在沈远岫拉着自己衣袖的手上。那手指纤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袖口还沾着点方才在院里蹭到的草屑。 他沉默片刻,手腕微转,长剑“嗡”的一声归鞘。 少年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要跑,却被沈远岫叫住:“等一下。” 沈远岫从怀里摸出几个铜板,递到少年手里:“去买些热的吃,以后别来这种地方了,不安全。” 少年愣愣地捏着铜板,看着沈远岫,眼眶突然红了:“谢、谢谢仙长……” “快走吧。”沈远岫笑了笑。 少年点点头,转身跑出院子,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明煜无奈地摇头:“你啊,就是心太软。这玄月城处处不对劲,谁知道那小子是不是幌子?” “他的眼神很干净,没有恶意。”沈远岫坚持道。 明煜撇撇嘴,没再反驳。 沈远岫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凌回流已转身走向木箱,指尖落在一卷“月脉走势图”上:“月脉是玄月城地脉核心,属阴,与月相共生。若月脉受损,地脉会反噬,城中生灵易染邪祟。” “这幕后之人好像干了一件大事啊。”明煜感叹道,眼里却没半点笑意。 “我想起来了,”沈远岫拍了一下手,“这个气味我在一个地方闻到过。” “哪里?”明煜好奇地问道,凌回流的目光也转过来,落在沈远岫脸上。 沈远岫指尖点在那卷月脉走势图上,声音带着些许不确定:“言深大夫的药箱里,有一模一样的槐木香。当时他替我换药时,我就觉得这气味很特别,只是没多想。” “你说言深有没有给你下什么手脚?” 明煜这话像颗石子投进静水,沈远岫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摸了摸肩上的伤口。 凌回流忽然伸手按在他的肩侧,避开伤口的位置轻轻按压。沈远岫只觉一股清冽的灵力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的滞涩感顿时消散,连带着心口的慌乱也淡了几分。 “药无毒。”凌回流轻轻拍了拍沈远岫,安抚了沈远岫慌张的情绪。 明煜在一旁看得直撇嘴,故意大声咳嗽两声:“我说二位,现在不是温情的时候吧?” 话音刚落,院墙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三人对视一眼,立刻冲了出去。 巷口,方才那少年倒在地上,胸口插着根乌黑的木刺。他眼睛瞪得滚圆,嘴角溢着黑血,手指死死抠着地面,留下几道血痕——掌心还攥着那几个铜板,被血染得通红,像朵烂在泥里的花。 沈远岫的心猛地一沉,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冻得指尖发麻。 明煜蹲下身检查伤口,眉头紧锁:“木刺上的蚀骨粉,比宅子里的浓三倍,是奔着杀人来的。” 凌回流的目光扫过巷尾阴影,那里残留着淡淡的槐木香,和木箱里的气味分毫不差。他忽然抬手,将沈远岫往身后拉了拉,声音压得极低:“有人在看着。” 沈远岫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巷尾墙头上,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快得像阵风。等他再定睛,只剩摇曳的树枝,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追吗?”明煜已拔出剑,眼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 “不必。”凌回流摇头——对方明显在引他们上钩。 沈远岫蹲下身,轻轻合上少年的眼睛。指尖触到冰冷的脸颊时,心里像堵了块石头,沉得发闷。 凌回流站在他身后,没有催促。夜风掀起他的衣袍,轻轻扫过沈远岫的后背,像句无声的安慰。 远处的灯笼在风里晃,光影在三人身上明明灭灭,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着落在少年渐渐冷透的身体旁。 咳咳,小月我诈尸啦,没想到吧,不过我前端时间是真的在忙,然后就没精力兼顾更新,抱歉啦>︿< 目前没有什么特别忙的,小月我会努力更新的q(≧▽≦q) 其实小沈根本瞒不住大凌的,毕竟大凌给了小沈新的药,所以蚀骨粉对小沈没什么影响 大凌早就发现啦,毕竟咱们大凌是一个神秘的大佬~( ̄▽ ̄)~* 小剧场来吧~ 1 小沈:说漏嘴了,都怪明煜! ̄へ ̄ 明鱼鱼:我怎么感觉背后有好大一口锅啊(⊙_⊙)? 揖月月:哪里,锅在哪里啊?(⊙o⊙)? 2 大凌:拍拍,咱们不怕 小沈:师尊真好 揖月月:你们好甜啊ヾ(≧▽≦*)o 明鱼鱼:你们两个够了啊→_→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8章 第 38 章 第39章 第 39 章 夜风卷着尘土,半掩了青石板路上的血迹。少年蜷缩的身子像片揉皱的枯叶,掌心攥着的铜板还沾着温热的残血,在月光里泛着沉沉的暗。沈远岫蹲在原地,指尖刚碰到少年冰冷的脸颊,刺骨的寒意就逼得指尖一颤,眼眶却不受控地发了热。 “他不该死的。”沈远岫的声音很轻,裹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明煜收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蹲下身小心抠出少年掌心的铜板——那铜板还沾着残血,他用干净布条擦了擦,又轻轻放回少年手边。听见沈远岫的话,他张了张嘴想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明煜朝凌回流递了个眼色,盼着这个平时寡言的“大冰山”能说句宽心话。可凌回流像没看见似的,只将目光落在沈远岫微微佝偻的背上——那道身影在月光下格外单薄,像株风一吹就会折的芦苇。 “不能让他就这么躺在这里。”沈远岫忽然起身,转头看向凌回流,眼神里带着点恳意,“师尊,我们找个地方,把他安葬了吧?” 凌回流喉结微滚,望着他泛红的眼尾,到了嘴边的“此地不宜久留”又咽了回去,只轻轻点头:“好。” 明煜在旁挑了挑眉,没反驳,只拍了拍手上的灰:“行吧行吧,安葬就安葬,不过哪儿安葬合适?” “去城外吧。”沈远岫说,“方才来的时候,我见城外有片坡地。” 明煜点了头,又瞧了眼他泛红的眼角:“咱们给他找个有树的地方,这样他往后也不用再去别处捡柴火了。” 沈远岫点头,伸手想抱少年,却被凌回流拦住。 “你肩上有伤,我来吧。”凌回流弯腰,轻轻将少年的尸体抱了起来。 沈远岫愣了愣,没再坚持,只提着那只摔破的竹篮跟在后面。篮子里的野果滚了一路,有两个掉在青石板上,“咚”的轻响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分明。 这时沿街的灯笼大多灭了,只剩酒楼门口几盏走马灯还在慢悠悠转,暖黄的光透过纸罩,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偶尔有更夫的梆子声从远处飘来,“咚——咚——”,敲得人心头发沉。 沈远岫走得慢,夜风刮在脸上带着凉意。他正想把衣领往上拉一拉,就觉一件带着清冽气息的外袍落在肩上。转头一看,凌回流不知何时脱了外袍,正看着他:“夜里凉,别冻着。” 外袍上还留着凌回流的温度,裹在身上瞬间驱散了夜寒。沈远岫耳尖莫名红了,想说“师尊您也会冷”,却见凌回流已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只留给他一个挺拔的背影。他把话咽回去,默默裹紧外袍,加快了脚步。 明煜在后面看得真切,忍不住小声嘀咕:“啧,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我也冷啊,怎么没人给我披件衣服?”嘴上这么说,他却没真要衣服,只快步凑到沈远岫身边,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小岫岫,你师尊对你可真好啊。” 沈远岫皱了皱眉,没懂他的意思:“师尊一直对我挺好的啊。” 明煜听了,知道他没领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迎上凌回流回头的目光——那眼神冷冷的,带着点“再胡说就把你丢在这儿”的意思,他赶紧闭了嘴,识趣地把话咽了回去。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到了那片坡地。这里长着几棵枝繁叶茂的树,月光透过叶缝洒下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坡地的土很软,旁侧有条小溪,水流潺潺,倒算是个清净去处。 凌回流将少年放在最粗的树下,用灵力挖出个深浅适宜的土坑,将少年放了进去。沈远岫蹲下身,小心把那几个铜板放进竹篮,又将篮子里的干柴、野果都摆在少年身边。 “这些……你带着,路上别饿着。铜板也拿着,到了那边,买点好吃的。”他的声音里裹着些哽咽。 凌回流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垂着眼眶、睫毛沾着水光的模样,沉默片刻,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动作轻得像在安抚:“逝者已矣,你已尽人事,不必太过自责。” 沈远岫点头,没说话。他知道这是安慰,可一想到少年临死前的眼神,心里就像堵了块石头,挪也挪不开。直到蹲在坑边轻声说了句“安息”,他才起身让明煜填土。 明煜动作干脆,却没弄出太大声响。等最后一抔土落下,沈远岫从附近折了根开小白花的枝条,插在土堆前——那是少年方才跑过的路边最常见的花,不算名贵,却给这无名坟茔添了点生气。 “先回客栈。”凌回流的声音落在耳边,带着清冽的灵力,稍稍驱散了他心头的滞涩。他伸手扶了沈远岫一把,指尖避开他肩上的伤,力道稳而轻。 夜色更浓时,月亮躲进了云层,周围的光线沉了下来。刚走没几步,沈远岫脚下一滑,眼看要摔,手腕却被人紧紧攥住——是凌回流。他的手指冰凉,力道却足,稳稳将人拉了回来:“小心点。” 沈远岫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赶紧站稳,挣开他的手,小声说了句“谢谢师尊”,快步跟了上去。凌回流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眼底闪过一丝浅淡的笑意,没再说话,只放慢脚步走在他身侧,替他挡开路边的杂草。 往回走时,青石板路上的灯笼依旧亮着,暖黄的光晕却照不进眼底的沉郁。明煜难得没喋喋不休,只偶尔用余光扫过沈远岫,见他垂着头、指尖无意识摩挲袖口,便轻咳两声打破沉默:“你之前说,言深的药箱里有槐木香?” “嗯。”沈远岫点头,回忆道,“那天我去换药,他打开药箱拿纱布时,我就闻见了。当时只觉气味特别,没多想,如今想来,那气味和宅子里木箱的槐香一模一样。” “说不定那木箱就是他的。”明煜猜测,“你想,那宅子里有月脉图,还有淬毒的铜针,分明是用来搞阴谋的。言深要是和这事有关,他藏这些东西也说得通。” 凌回流没接话,目光只落在沈远岫肩上的绷带:“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师尊给的药很管用,如今一点滞涩感都没了。”沈远岫下意识摸了摸肩膀,语气里带着点不自觉的依赖。 凌回流听了,嘴角弯了弯。 明煜在旁看得清楚,故意咳嗽两声:“小岫岫,你得小心那个言大夫——虽说他给你的药没问题,可说不定是想先稳住你,毕竟你身上有什么,连你自己都未必清楚。” 这话刚说完,他就迎上凌回流的目光——清冷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警告,他赶紧挠了挠头:“我就是随便猜猜,随便猜猜。” 说话间,三人已到旅店门口。店小二正趴在柜台上打盹,听见脚步声猛地惊醒,见是他们,堆着殷勤的笑迎上来:“三位客官回来啦?刚巧有两位客官找您,说是您的朋友。” “是什么样的人?”沈远岫心里一动。 “一个穿青衫,一个穿白衫。”店小二递过一张纸条,“穿青衫的客官说,您要是回来了,就把这个交给您,他们在城西的破庙里等您,说是有要事相商。” 沈远岫接过纸条,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上面是林溪熟悉的字迹,只写了“城西破庙,晚亥时,有要事”几个字。他松了口气,转头对凌回流和明煜道:“是林溪和景行,他们应该是查到什么了。” “现在也快到亥时了。”沈远岫把纸条折好放进怀里,“我们现在就过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凌回流却没动,目光落在店小二身上:“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半个时辰前吧,说等您到亥时,要是您还没回来,他们就先走了。”店小二想了想,又补充,“对了,穿白衫的客官像是不太舒服,脸色发白,穿青衫的还跟小的要了碗热水。” 沈远岫心里一紧:“景行不舒服?难道是之前查事时受了伤?” 凌回流指尖轻轻敲击着腰间的剑鞘,眸色深沉:“去看看。” 亥时的街道没了白日的喧嚣,只剩零星几家商铺亮着灯,风吹过空荡荡的街,卷起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沈远岫走在最前面,心里急着——林溪和景行该不会真出了什么事吧? “小岫岫,你慢点走,别急啊。”明煜跟在后面,有些跟不上,“万一这是个圈套,你这么冲进去,岂不是正好中了计?” 沈远岫脚步顿住,回头看他:“若是圈套,正好看看幕后之人想做什么;若是真有急事,我们也能搭把手。况且林溪和景行是我的同伴,我得确定他们的安危。” 此时,穿越而来的沈远岫还没意识到,自己早没把林溪和景行当成书中的“主角”,连那所谓的“主角光环”也抛到了脑后。 明煜愣了愣,随即笑了:“不愧是你,小岫岫。正好,我也想会会那躲在暗处的家伙——敢在玄月城搞这么多事,胆子倒不小。” 三人加快脚步,很快到了城西的破庙。庙门歪斜,漆皮早脱,露出里面斑驳的木头;庙前石阶长满青苔,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在地上投下蛛网般的影,瞧着格外阴森。 “林溪?景行?”沈远岫站在庙门口轻声喊,声音在空荡荡的庙里回荡,却没得到半点回应。 “不对劲啊,这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该不会是真被骗了吧?”明煜皱起眉。 凌回流走进庙里,目光扫过四周——神像早已倒塌摔碎,地上散落着碎石和灰尘,墙角堆的干草上满是蛛网,显然很久没人来过。他弯腰捡起根干草,指尖捻了捻:“有人来过,且刚走没多久。” 沈远岫凑过去,见干草上沾着点黑色粉末,和之前在废弃宅院里见的蚀骨粉一模一样。他心里一沉:“是冲着我们来的?” 就在这时,庙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拖东西。三人对视一眼,立刻往庙后走。空地上堆着废弃木料,月光下,两个身影被绑在柱子上,嘴里塞着布条——正是林溪和景行。 “林溪!景行!”沈远岫快步冲过去,伸手就要解他们身上的绳,却被凌回流一把拉住。 “别碰。”凌回流的声音带着警惕,“绳子上有问题。” 沈远岫低头一看,绳子上泛着淡蓝的光,和之前在废弃宅院里见的铜针颜色一样,分明淬了毒。他心里一惊——幸好凌回流及时拉住了他。 明煜拔出剑,小心翼翼挑开绳子,动作轻得很,生怕碰着上面的毒。绳子挑开后,林溪和景行立刻瘫倒在地,沈远岫赶紧掏出他们嘴里的布条。 “咳咳……”林溪咳嗽着,脸色苍白,看向沈远岫的声音沙哑,“远岫,小心……是言深……” “是他把你们绑在这里的?”沈远岫心里一震。 景行点点头,喘着气:“我们查到点事,想找他问清楚,没想到刚到他医馆,就被他下了药……等醒过来,就已经在这儿了。” “哼,这个言深,果然是个伪君子。”明煜冷哼一声,目光扫过四周,“他人呢?该不会是躲起来了吧?” 话音刚落,庙后的树林里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白褂子的身影从树后走出来,手里拎着药箱,正是言深。他脸上带着淡笑,眼神却冷,看沈远岫的模样,像在看一件猎物。 “沈公子,我们又见面了。”言深的声音温和,却没半点温度。 “言深,你为什么抓林溪和景行?六年前的大火、废弃宅院里的傀儡,是不是都是你做的?”沈远岫看着他,语气里满是愤怒。 言深笑了笑:“沈公子,别急,六年前的大火,还有那些傀儡,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凌回流往前一步,挡在沈远岫身前,拔出腰间的剑,剑尖直指言深。 言深挑了挑眉,似乎不惧那剑:“沈公子,我不想伤他们,也不想伤你。” “你觉得这话我们会信?”明煜冷笑,“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耍花招!” “信不信由你们。”言深突然将一枚铜针插进地上的凹槽,低喝一声:“起!” 地面骤然泛出淡紫光晕,纹路以铜针为中心飞快蔓延,眨眼间织成张半透明的光网,精准罩住了沈远岫。 光网外的人只觉眼前紫光一闪,再看不见别的;唯有被裹住的沈远岫,瞳孔猛地一缩——视野里突然涌进陌生的光影,耳边似有模糊声响,可还没等他辨清,一阵强烈的眩晕猛地袭来,意识瞬间被潮水吞没。 沈远岫的身子突然一软,直挺挺往地上倒。凌回流在他落地前稳稳托住腰,将人打横抱进怀里——掌心触到的身子是温的,可沈远岫的眼已经闭紧,呼吸也浅了,分明是昏了过去。 “这什么破阵法?怎么只针对小岫岫!”明煜急声道。 言深看着凌回流怀里的沈远岫,嘴角勾出抹意味不明的笑:“真相就在眼前了,你会理解我的。”他往后退了两步,淡紫光网跟着闪烁,光芒越来越淡。众人再想追问,他的身影突然被道白光裹住,下一秒就彻底消失在破庙的阴影里,连丝气息都没留下。 凌回流低头看着怀里的沈远岫,眉头拧得极紧,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触手是温的,人却没半点反应。 凌回流周身本就不高的温度还在往下掉。 “现在怎么办?”明煜不着痕迹往旁边挪了挪,离凌回流远些,语气也少了平日的跳脱,“言深跑了,小岫岫又昏了,总不能一直待在这破庙里。” 凌回流没说话,只小心翼翼调整了抱沈远岫的姿势,尽量避开他肩上的伤,声音低沉而坚定:“先回客栈,我来守着他。” “要不是我们不小心……”看着沈远岫苍白的脸色,林溪和景行脸上满是自责。 “这不怪你们,是敌人太狡猾了。”明煜拍了拍他和景行的肩膀,安慰道。 几人不再多言,凌回流抱着沈远岫走在最前面,脚步放得极轻,仿佛怀里抱着件易碎的珍宝。 此时,风吹过来,裹着夜的凉,仿佛也带了声叹息。 今天早早更新完了新的一章,祈祷自己今后也可以有这样的更新状态[可怜] 这里言深的目的其实是希望小沈知道真相后可以理解他,而且他也需要小沈做点事才能完成他想完成的事,小沈的身份可特殊了[摊手] 言深的身份不是大夫,猜猜是谁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第 39 章 第40章 第 40 章 沈远岫是被一阵暖风吹醒的。 不是破庙后那裹着夜露的寒凉,而是带着花香的、温软的风,拂过脸颊时还沾着点甜意。 意识回笼的瞬间,他先觉出了不对劲——身下没有预想中冰冷地面的粗糙触感,耳边也没有明煜惯常的咋咋呼呼,反是嘈杂的人声、清脆的叫卖、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轱辘”响,像潮水似的涌进耳朵里。 他猛地睁开眼,瞳孔在阳光下缩了缩。 眼前不是破庙的残垣断壁,也不是熟悉的客栈房间,而是一条热闹的长街。 青石板路被晒得温热,两旁的店铺挂着艳色的幌子,“布庄”“酒肆”“点心铺”的字样晃得人眼晕。穿短打的小贩挑着担子沿街走,嗓子亮得很:“刚蒸的糖糕哟,热乎的!”还有穿绫罗的公子哥儿摇着折扇,身边跟着小厮,正站在首饰铺前挑拣银簪。 这是把他带到哪里了? 沈远岫下意识撑着身子坐起来,手刚碰到地面,却突然顿住——指尖没有触到青石板的冰凉,反是穿过了一层薄薄的、泛着微光的屏障,像戳进了温水里,没半点实感。 他心头一跳,又试着去碰旁边路过的一个提着菜篮的老妇人,手掌径直从老妇人的衣袖里穿了过去,对方却毫无察觉,依旧慢悠悠地往前走,嘴里还念叨着“今日的青菜要贵两文钱”。 “碰不到……”沈远岫低声喃喃,指尖还留着那层屏障的温意。 他再抬眼望这条街,才发现那些人声笑声虽热闹,却像隔了层雾,听着有些模糊;街上人影来来往往,偶尔会泛出淡淡的虚影,像风一吹就要散似的。 他忽然想起言深在破庙布下的那道淡紫光网,想起晕过去前涌进视野的陌生光影——难道,他现在看到的,是过去的玄月城? 又是这种“回看过去”的机制?怎么偏偏每次都是他? 沈远岫正怀疑着人生,一阵清脆的笑声从街尾传来。 他循声望去,只见两个身影并肩走在巷口,男的穿一件青布长衫,腰束素色腰带,手里提着个竹篮,眉眼清俊,嘴角噙着浅笑;女的穿浅粉色襦裙,梳着双丫髻,发间别着朵小小的红色芍药花,手里牵着男的袖口,走得轻快,笑起来时眼尾弯成了月牙。 那男子的眉眼……沈远岫的心猛地一沉。 比现在年轻些,少了几分阴沉,多了几分少年意气。 那分明就是言深! “谢砚深,你走慢些,前面就是芍药园了,又跑不掉。”女子的声音带着点娇嗔。 谢砚深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动作温柔得很:“苏瑶,是你自己昨天说要来看早开的芍药,今日倒嫌我走得快了?” 谢砚深,苏瑶。 这两个名字总给沈远岫一点熟悉的感觉,而且他们的身形也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突然,沈远岫的脑海里浮现出两个看不清脸的身形,他将那两个“无脸”身形和眼前的“有脸”身形一比较。 谢郎,阿瑶!? 此刻面前鲜活的面容和模糊的影子重叠在一起,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我那不是想早点看嘛。”苏瑶吐了吐舌头,从竹篮里拿出块帕子,踮起脚尖替谢砚深擦了擦额角的薄汗,“这几日天热,你读书又辛苦,别累着了。” 谢砚深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捏了捏:“放心,为了咱们以后,我不累。等我明年考中功名,就回来娶你,好不好?” “好。”苏瑶的脸瞬间红了,低下头,手指绞着帕子。 谢砚深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忍不住笑了,从竹篮里拿出一朵刚摘的红色芍药花,递到她面前:“这个给你。昨日我去后山,见这株芍药开得最好,就想着摘来给你。” 那芍药花瓣饱满,颜色艳得像火,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苏瑶眼睛一亮,伸手接过来,小心地别在发间,抬头看向谢砚深:“好看吗?” “好看。”谢砚深的目光落在她发间的芍药上,又移到她的脸上,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阿瑶,明年我回来时,一定给你带一大束芍药,亲自插在你发间。” 苏瑶用力点头,眼眶微微泛红,伸手抱住了谢砚深的胳膊:“谢郎,我等你回来。” “傻姑娘。”谢砚深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定会早日回来。” 两人并肩往芍药园走,身影渐渐远去,笑声却还飘在风里。 沈远岫下意识地跟了上去,脚步迈开时,身体竟也跟着泛起淡淡的虚影,像被风推着似的,轻飘飘地跟在谢砚深和苏瑶身后。 沈远岫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他开了“自动跟随”的技能,连跟丢的机会都没有。 “对了谢郎,”苏瑶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一方叠得整齐的素色帕子,递到谢砚深面前,“你上次说帕子丢了,我给你新绣了一方,你看看喜不喜欢。” 帕子边缘绣着一圈细密的缠枝纹,中间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芍药,针脚细密,颜色鲜活。 谢砚深接过帕子,指尖轻轻摩挲着绣线,语气里满是珍视:“你绣得这样好,我舍不得用,得好好收着。” “傻样,帕子本就是用的,”苏瑶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又忍不住叮嘱,“你去了京城,要是帕子脏了,就找浣衣坊洗,别自己瞎搓,你手笨,容易把线搓断。” “知道了,都听你的。”谢砚深将帕子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衣襟内侧,贴在胸口的位置,“这样就不会丢了。” 这时,恰巧一阵风吹过,吹动两人心中的涟漪,那朵别在发间的芍药,热烈又干净。 沈远岫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可以不吃谢砚深和苏瑶的狗粮的时候,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 一个穿着浅绿色襦裙的少女快步追上苏瑶,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气喘吁吁地喊:“小姐!等等我!你怎么不等我就跟谢公子走了?” 沈远岫一眼就认出,这是之前在幻境里见过的莺歌。 “莺歌,你怎么才来?”苏瑶停下脚步,回头笑着看她,“我还以为你要被夫人留到午时呢。” “可不是嘛!”莺歌撅了撅嘴,把食盒递到苏瑶手里,“夫人让我给你装些绿豆汤,说天热,你们在园子里喝了解暑,还絮絮叨叨说了好半天,让你别在太阳底下待太久,也别吃太多凉糕……”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忽然注意到不远处的沈远岫,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拉了拉苏瑶的衣袖:“小姐,那个人是谁啊?怎么一直跟着我们?” 沈远岫心里一紧,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可苏瑶只是顺着莺歌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随即又转回头,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别大惊小怪的,许是路过的行人,正好也去芍药园呢。” 莺歌将信将疑地看了沈远岫一眼,见他只是站在原地,没有靠近的意思,才放下心来,又凑到苏瑶耳边小声嘀咕:“可我总觉得他怪怪的,身上的影子淡淡的,不像常人……” 苏瑶没再多说,只是拉着谢砚深的衣袖,往芍药园的方向走:“别管旁人了,我们快走吧,再晚些,最好的那片芍药该被人占了。” 沈远岫看着三人背影,心里犯嘀咕——莺歌能察觉他的异常?他试着抬手挥了挥,指尖依旧穿过空气,身边行人也把他当透明。 看来,他终究只是这个时空里,无法被真正感知的旁观者。 许是莺歌看错了吧。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忽然传来浓郁的花香,随着脚步渐近,一片绚烂的芍药花海赫然出现在眼前。 红色、粉色、白色的芍药开得正盛,层层叠叠的花瓣像是被染上了最鲜活的色彩,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偶尔有蝴蝶在花丛中飞舞,翅膀扇动间,带起阵阵花香,美得让人几乎忘了呼吸。 “哇!今年的芍药开得比去年还好!”苏瑶松开谢砚深的手,快步跑进花丛中,小心翼翼地避开花枝,低头嗅着一朵深红色的芍药,脸上满是欢喜,“谢郎,你快来看,这朵比我发间的还好看!” 谢砚深笑着跟上去,从竹篮里拿出油纸包,打开后,里面是几块金黄的桂花糕,热气腾腾的,还带着浓郁的桂花香气:“先吃块糕垫垫,别光顾着看花,一会儿该饿了。” 苏瑶接过桂花糕,咬了一小口,甜而不腻的口感在舌尖化开,她眼睛弯成了月牙:“还是王掌柜的手艺最好,比我娘做的还好吃。” “你要是喜欢,等我回来,天天给你买。”谢砚深坐在一旁的青石凳上,看着苏瑶在花丛中穿梭的身影,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莺歌则提着食盒,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打开食盒,倒出三碗绿豆汤:“小姐,谢公子,快来喝绿豆汤,不然该凉了。” 苏瑶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接过绿豆汤喝了一口,清甜的凉意瞬间驱散了夏日的燥热:“真好喝,莺歌,你也喝。” 就在这时,谢砚深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木盒,递给苏瑶:“阿瑶,给你。” “这是什么?”苏瑶好奇地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银簪,簪头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芍药花,花瓣上还镶嵌着几颗小小的珍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前几天去首饰铺,看到这支簪子,觉得很配你,就买下来了。”谢砚深的声音有些紧张,指尖微微蜷缩,“本来想等你生辰的时候送给你,但是我马上就要走了,就提前给你吧。” 苏瑶拿着簪子,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抬头看着谢砚深,声音带着点哽咽:“谢郎,这簪子太贵了,你马上就要去京城赶考,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你怎么能花这么多钱给我买簪子呢?”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谢砚深笑着摇头,伸手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珠,“我攒了一些银子,足够路上用了。而且,这支簪子再贵,也比不上你。你戴着它,就当是我陪着你一样。” 说着,他拿起簪子,轻轻拨开苏瑶的头发,将簪子插在了她的发髻上。阳光落在簪头的珍珠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衬得苏瑶的脸庞越发白皙。 “真好看。”谢砚深看着她,语气里满是赞叹,“我的阿瑶,戴什么都好看。” 苏瑶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簪子,嘴角忍不住上扬,眼泪却掉得更凶了:“你就会哄我开心。” “我没有哄你,我说的是实话。”谢砚深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指腹上的薄茧——那是她平日里做针线、打理院子留下的,“等我金榜题名,就回来娶你,到时候咱们就在这玄月城盖一座大宅子,院子里种满你喜欢的芍药,好不好?” “好!”苏瑶用力点头,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流,“我等着你回来,到时候我要亲自给你插花,把咱们家的院子都插满芍药。” 莺歌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打趣:“小姐,谢公子,我还在这里呢!” 苏瑶脸颊一红,赶紧擦了擦眼泪,瞪了莺歌一眼,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莺歌嘴里:“你这张嘴还是拿来吃东西吧。” 莺歌吃着桂花糕,含糊不清地说道:“小姐,你这肯定是害羞了。” 三人边吃边聊,苏瑶说起了小时候的趣事:“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小乞丐,蹲在我们家门口的桂花树下,我偷偷把家里的馒头给你吃,你还红着脸说以后会还我。” 谢砚深听着,也笑了:“我还记得呢,那时候你才五岁,扎着两个小辫子,像个小仙女。我那时候就想,以后一定要好好努力,让小仙女过上好日子。” “现在你已经很好了呀,”苏瑶靠在谢砚深的肩膀上,轻声说道,“你学问好,人又好,这次去京城赶考,一定能金榜题名的。” “借你吉言。”谢砚深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等我回来。” 沈远岫站在外面,听着两人的约定。他知道,这个约定最终应该是没有实现。 有一场灾难,毁了两个人的之间的约定,也毁了他们的未来。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西斜,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苏瑶看了看天色,说道:“谢郎,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不然我娘该担心了。” 谢砚深点点头,站起身:“好,我送你回去。” 三人收拾好东西,走出芍药园,往苏瑶家的方向走去。 沈远岫也跟着走了出去,他发现随着天色渐暗,街上的行人渐渐少了,那些店铺的幌子也一盏盏地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映照在青石板上,给这条街增添了几分暖意。 走到自家院门口,苏瑶停下脚步,看着谢砚深:“谢郎,你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好,”谢砚深点点头,却没有立刻走,他从怀中掏出那方苏瑶绣的帕子,又塞回她手里,“这个你先拿着,等我走的时候,你再给我。” 苏瑶接过帕子,紧紧攥在手里,眼眶又红了:“你到了京城要好好照顾自己,别熬夜看书,也别跟人起争执。” “我知道了,”谢砚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他又叮嘱了莺歌几句,让她好好照顾苏瑶,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苏瑶站在院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巷口,才转身走进院子,莺歌也跟着走了进去,关上了院门。 沈远岫站在院门外,看着紧闭的院门,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谢砚深会忙着准备赶考,而苏瑶会在家等着他的消息,直到他离开玄月城。 那他怎么办啊,在这里干等着这几天过去吗? 他试着推了推院门,手依旧穿过了门板,什么也碰不到。 “看来我真的只能一直看着了。”可以把他的“自动跟随”技能关掉吗,沈远岫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眼前的景象晃了晃,像是水波一样泛起涟漪。 沈远岫心里一惊,以为自己要离开这个过去的场景了,可等涟漪散去,眼前的景象却变了——依旧是苏瑶家的院门,可门口的桂花树叶子却变得更加翠绿,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穿着比之前更单薄的衣服。 显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 他看着院门口,没过多久,院门就打开了,苏瑶和莺歌走了出来,苏瑶手里提着一个包袱,脸上带着不舍的神情。 谢砚深也从巷口走了过来,他穿着一件崭新的青布长衫,肩上背着一个书箱,显然是准备出发去京城了。 “谢郎!”苏瑶看到谢砚深,立刻迎了上去,将手里的包袱递给了他,“这里面是我给你准备的衣服和一些干粮,你路上用。还有我给你缝的夹袄,叠在最上面了,京城比咱们这儿冷,你记得穿。” 谢砚深接过包袱,放进书箱里,伸手握住苏瑶的手:“阿瑶,我走了。” “嗯,”苏瑶点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努力忍着没掉下来,“你到了京城要好好的,记得给我写信,我会在家里等你回来。” “我知道,”谢砚深看着苏瑶,眼神里满是不舍,“你也要好好的,别让我担心。” 他又看向莺歌:“莺歌,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你家小姐,别让她受委屈。” “谢公子放心,我会的!”莺歌用力点头,“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姐,等你回来。” 谢砚深点点头,最后看了苏瑶一眼,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在心里,才转身,一步三回头地往城外走去。 苏瑶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伸出手,像是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 莺歌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轻轻拍了拍苏瑶的背:“小姐,别难过了,谢公子一定会金榜题名,早点回来的。” “我知道,”苏瑶哽咽着说道,“可我就是舍不得他。” 沈远岫站在不远处,看着这离别的场景,心里也有些难受。他知道,这可能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看着谢砚深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城外,又看着苏瑶和莺歌转身走进院子,关上院门,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预感——接下来,或许就要发生那场灾难了。 他紧张地盯着苏瑶家的院门,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又晃了晃,这次的涟漪比之前更剧烈,等景象稳定下来,周围的气氛却变得截然不同。 原本热闹的街道变得冷清,行人寥寥无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苏瑶家的院门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断壁残垣,院子里的房屋被烧毁,只剩下黑色的木炭和破碎的瓦片,地上还散落着一些烧焦的衣物和家具碎片。 沈远岫心里一沉,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几步,看着眼前的废墟,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厉害。 “这就是……苏瑶家被烧毁后的样子?”沈远岫低声说道,他看着这片废墟,仿佛能想象出当时大火熊熊燃烧的场景,能听到苏瑶的哭喊和劫匪的狞笑。 他在废墟中仔细打量,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比如劫匪留下的痕迹,或者苏瑶和莺歌的下落。可眼前只有一片狼藉,烧焦的木头散发着刺鼻的气味,破碎的瓦片下还压着一些烧焦的布料,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巷口跑了过来,正是谢砚深。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官服,胸前绣着青色的补子,显然是金榜题名了。他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手里还提着一个包袱,想必是给苏瑶带的礼物。可当他看到眼前的废墟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脚步也停了下来。 “阿瑶!苏瑶!”谢砚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快步跑到废墟前,看着眼前的景象,声音颤抖着喊道,“阿瑶!你在哪里?莺歌!你们在哪里?” 没有人回应他,只有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声,像是在诉说惨烈。 谢砚深冲进废墟里,疯狂地寻找着,他用手扒开烧焦的木头和瓦片,手指被划破了,流出血来,他却浑然不觉。“阿瑶!你出来啊!别吓我!” 他在废墟里找了很久,直到双手沾满了灰尘和鲜血,也没有找到苏瑶和莺歌的身影。就在这时,一个老妇人拄着拐杖,慢慢走了过来,看着谢砚深,叹了口气:“谢公子,你别找了,苏姑娘和莺歌她们……不在了。” 谢砚深猛地转过身,抓住老妇人的胳膊,急切地问道:“李婶!你说什么?阿瑶和莺歌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 李婶是苏瑶家的邻居,平日里和苏瑶母亲关系很好。她被谢砚深抓得有些疼,却还是耐心地说道:“谢公子,你先冷静点。你走后的第三个月,有六个劫匪闯进了苏姑娘家,抢走了家里的钱财,还放火烧了房子。苏姑娘和莺歌都没从火里出来。” “六个劫匪?”谢砚深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声音冰冷得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他们是谁?他们去哪里了?” “不知道啊,”李婶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惋惜,“那些劫匪抢完东西就跑了,官府也派人去追查了,可一直没有找到他们的下落……” 谢砚深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他看着眼前的废墟,又想起了临走前苏瑶对他说的话,想起了两人在芍药园里的约定,想起了她头上那支银簪,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阿瑶……”他低声呢喃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痛苦,“是我对不起你们,我不该离开你们的,我不该让你们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他猛地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流了下来。“六个劫匪……”他看着废墟,眼神里的痛苦渐渐被冰冷的恨意取代,“我不管你们是谁,不管你们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们!我谢砚深在此立誓,若不将你们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无比的坚定和狠戾,让站在不远处的沈远岫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沈远岫看着谢砚深,看着他从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变成一个眼神充满恨意的复仇者,心里百感交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如今的言深会是那个样子——这场灾难,不仅毁了他的家,也毁了他的人生,让他彻底陷入了仇恨的深渊。 就在这时,谢砚深忽然蹲下身,从废墟里捡起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支烧焦的银簪,簪头的芍药花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只剩下一点点残留的珍珠碎片,正是之前谢砚深送给苏瑶的那支。 谢砚深紧紧握着那支银簪,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阿瑶……”他看着银簪,眼泪又掉了下来,“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一定。” 他站起身,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温度,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和决绝。他转身,一步步地走出废墟,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却又带着无比的坚定。 沈远岫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从这一刻起,那个温柔的谢砚深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只有一心复仇的言深。 他看着谢砚深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巷口,又看了看眼前的废墟,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悲伤。 他知道,这场悲剧已经发生,再也无法挽回,而他,也该离开这个过去的场景了。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再次晃了晃,泛起剧烈的涟漪,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突然一黑,他又失去了意识。 客栈房间里,沈远岫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我……回来了?”沈远岫喃喃自语,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仿佛还能感受到玄月城那带着花香的暖风,看到谢砚深和苏瑶在芍药园里的甜蜜,看到那场烧毁一切的大火,看到谢砚深那充满恨意的眼神。 这一切,都像是一场真实而又残酷的梦。 “你终于醒了!”明煜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都昏睡一天一夜了,可把我们急坏了。你要是再不醒,你师尊都快把客栈拆了——哦不对,他虽然没拆,但这一天一夜就守在你床边,连院子都没走远。” “林溪和景行呢?他们没事吧?”沈远岫坐起身,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没把明煜后半句放在心上——凌回流向来沉稳,怎会因为他急成那样? “林溪和景行那两个小子皮糙肉厚的,没啥事,他俩现在去打听言深的下落了。”明煜看了一眼凌回流,想跟凌回流眼神交流一下,就看到凌回流正看着沈远岫,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 他就知道,凌回流一直都是“重色忘友”的人。 一阵风吹过来,沈远岫发觉后背发凉——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得发潮。 幻境里那场大火的灼热感太真实,仿佛连发丝都还沾着焦糊的气味。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指腹触到的皮肤冰凉,倒让那股虚幻的灼热稍稍褪去些。 “先喝口水。”凌回流的声音递到耳边,一只青瓷水杯稳稳落在他掌心,杯壁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不烫也不凉。 沈远岫抬眼,见凌回流正站在床边,外袍下摆还沾着点客栈庭院的草屑,想来是方才为了守着他,没敢走远。 “多谢师尊。”他低头抿了口温水,清甜的水汽顺着喉咙滑下去,混沌的脑子清明了些。 明煜在一旁搬了张凳子坐下,手肘撑着膝盖,凑过来好奇地问:“小岫岫,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之前言深布下的那个光网,肯定有问题。” 沈远岫握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杯沿抵着掌心,留下一圈浅痕。 他想起幻境里苏瑶发间的红芍药,想起那支被大火烧得焦黑的银簪,想起谢砚深攥着银簪时指节泛白的模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 “我看见的,是六年前的玄月城。”他缓缓开口,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看见谢砚深——也就是现在的言深,还有苏瑶,他们……” 话没说完,客栈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林溪和景行快步走了进来,两人脸上都带着急色,景行的袖口还沾着点泥土,显然是赶路回来的。 “沈兄,你醒了!”林溪和景行看到沈远岫坐在床上,松了口气。 “刚好你们也来了,那我就把我在幻境里看到的告诉你们。”沈远岫轻轻叹了一口气,把六年前玄月城的事、谢砚深和苏瑶的约定、苏家被烧的惨状,一一说了。 “六个男人?”听完沈远岫的叙述,林溪紧皱着眉头,“沈兄你可看清了那六个男人的长相。” 沈远岫摇了摇头,他并没有在幻境中看到那六个人的长相。 “沈兄,我和林溪调查到一些事。”景行和林溪对视一眼,“我和林溪要调查的那六个失踪的人在六年前突然发了一笔横财,而且经过我们两个的调查,这笔横财是他们抢来的。” “所以这就是说……”沈远岫正要接着景行的话继续说,明煜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他们这笔钱财抢来的地点是玄月城?你们确定?” “虽然时间过去了六年,但总会留下一些痕迹。”林溪说道,“我们可以确定,而且结合沈兄给出的信息,他们就是抢劫了苏瑶。” 沈远岫想起幻境里谢砚深在废墟前立誓的模样,他心里突然有了个猜测:“那谢砚深做这些,会不会是为了找那六个劫匪?” “有道理!”明煜一拍大腿,“那个言深现在阴沉沉的,一看就是心里憋着事。不过,他为啥要搞这么多弯弯绕绕,还把林溪和景行绑起来,还有对小岫岫你做这些事啊?” “对啊,”林溪附和道,“我觉得他要报仇也算是完成了,毕竟那六个人全死了,而且这玄月城也有古怪,他报仇和玄月城有什么关系呢?” 在场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些疑问,只有找到谢砚深才能知道答案。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景行问道,“总不能一直等着言深主动找我们吧?万一他又做出什么事来……” “我们得去废弃宅院再看看。”沈远岫开口,目光扫过众人,“那是被烧毁的苏瑶的家,现在肯定是谢砚深复原的,应该还有线索是我们没有发现的。” 说完,沈远岫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脚刚沾到地面,就觉得一阵虚软,幸好凌回流及时扶住了他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过来,稳而有力。 “慢点,你刚醒,身子还虚。”凌回流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心。 沈远岫耳尖莫名红了,赶紧站稳,挣开他的手:“谢谢师尊,我没事。” 明煜在一旁看得清楚,忍不住小声嘀咕:“啧啧啧,还是小岫岫金贵,换做是我摔了,指定就当没看见。” 这话刚说完,就迎上凌回流冷冷的眼神,他赶紧闭上嘴,嘿嘿笑了两声,转身去收拾东西:“走走走,我们去废弃宅院,说不定还能赶上晚饭前回来!” 几人收拾好东西,出了客栈。此时已是午后,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玄月城的青石板路上,映出长长的影子。街上的行人比清晨多了些,小贩的叫卖声、孩子的笑声此起彼伏,一派热闹景象。 可沈远岫看着眼前的热闹,心里却总想起幻境里六年前的玄月城——同样的热闹,同样的长街,可那场大火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走着走着,忽然看到街边有个卖芍药花的小摊,摊位上摆着几束新鲜的红芍药,花瓣上还沾着水珠,在阳光下泛着光泽。他的脚步顿住,目光落在芍药花上,眼前又闪过苏瑶发间的红芍药,闪过芍药园里漫天的花海。 “沈兄,怎么了?”林溪注意到他的异样,停下脚步问道。 沈远岫摇了摇头,收回目光,声音有些沙哑:“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些事。”他快步跟上众人,不敢再看那个芍药摊——那鲜活的红色,像极了幻境里大火烧过的颜色。 几人很快到了城西的那座宅院门口,明煜一把把大门推开,他注意到院子里出现了一个原来并不存在的东西,挑了挑眉,站在门口没动。 “箱子?”林溪走到明煜身旁,眼里充满疑惑,回头看沈远岫“沈兄,你们来的时候院子中央有一个箱子吗?” 沈远岫听到林溪这样问,也很疑惑,摇了摇头。 “看来这个箱子是那位特意留给我们的了。”明煜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迈开脚步朝着那个箱子径直走了过去,“走,我们看看他留下了什么。” “明仙君,我们不需要再谨慎一点吗?”林溪看着明煜大步向前的背影,略微担心地问道。 “没事。”明煜转头朝着众人眨了眨眼,“我看了周围没什么阵法,而且这里有我呢,不用担心。” 说完,明煜便转过头去,继续朝着那个箱子走去。 沈远岫看了一眼身边的凌回流,见凌回流没有说什么,便跟上明煜的脚步,“走吧林兄景兄,明仙君这么说应该是没事的。” 就算是有事,师尊还在这里呢。这句话沈远岫没有说出口,要是他说出口了,明煜肯定会对他死缠烂打,烦着他,要他承认“明煜仙君很靠谱”。 众人来到那个箱子前,明煜一把掀开了箱子的盖子,里面一块石头露了出来,石头上刻着字。 “快看看上面写的啥!”明煜用法术把石头从箱子里搬了出来,放在了旁边的空地上。 林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这上面写着我和景行这次任务要找的那六个人的名字。” 石头上的每个名字上,都画着个红色的“×”——每一笔都刻得深,红墨像是渗进了石纹里,看得人心里发紧,那分明是恨到骨子里的力道。 “看来他真的是为了报仇……”景行的话很轻,就这样飘在空气里,被风吹散了。 而此刻,一间房间里,言深,或者说谢砚深,正攥着一方绣着红芍药的帕子。帕子边缘有些磨损,却被打理得干干净净。他眼底的冷意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又很快被恨意覆盖。 “阿瑶,再等等我。”他低声喃喃,指尖轻轻摩挲着帕子上的芍药花纹,“等我完成最后一件事,就来娶你……” 揖月月来更新啦q(≧▽≦q) 一万多字的超大长章,这就算作我这段时间没更的补偿吧~ 照例来个小剧场吧 1 明鱼鱼:小白菜,地里黄,明煜我,摔了没人扶,明煜我啊,没人爱~ 大凌:(一个冷眼) 2 小沈:还好有师尊在,师尊靠谱,明煜仙君……多一个人多一份战力 明鱼鱼:小岫岫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本仙君很靠谱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0章 第 40 章 第41章 第 41 章 沈远岫盯着石面上那几个歪扭的名字和充满恨意的“×”,突然想起幻境里谢砚深在废墟中攥着焦黑银簪的模样——那时候谢砚深眼底的恨,和此刻石缝里凝着的红墨一样,都是淬了血的。 “这石头不对劲。”凌回流的手指轻轻点在石面边缘,指腹掠过一道极细的裂痕,裂痕里渗出淡银色的光,像有活物在石下涌动。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月脉的气息。谢砚深动了玄月城根脉,这是引路标。” 明煜伸手摸了摸裂痕,刚碰到银光就猛地缩手,指尖沾着冰凉触感:“嘶——这玩意儿还真是烈啊!他引我们去月脉干嘛?难道是想把我们当祭品?” 凌回流没接话,只将一张护身符递向沈远岫,指尖擦过少年腕骨时稍作停顿,又迅速收回,声音比刚才低了半分:“带着,挡异动。” “走。”明煜装作看不见自家好友的行为,打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折扇,“月脉在玄月城古祭坛下,我们去看看。” 几人往古祭坛走去,越靠近祭坛,诡异感越重。 布庄掌柜举着剪刀悬在半空,酒肆店小二机械踱步,连墙角的狗都睁着浑浊眼睛一动不动。 林溪看着老妇人怀里无声翕动的婴孩,忍不住问:“这些人……还有救吗?” “应该是没有了。”明煜摇了摇头,在旁咬牙,“谢砚深简直是疯了!” “嘘——”林溪张开嘴正打算说些什么,景行抬手按住了林溪,对他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前方古祭坛已清晰可见,青黑石台插着十二根符文石柱,黑气缠绕间。 祭坛中央,谢砚深正背对着他们。 “你们终于来了。”谢砚深的声音透着诡异平静。 沈远岫往前走了两步,刚迈第三步,手腕突然被轻轻拉住。 他回头,撞进凌回流深不见底的眼眸——那眼底惯有的冷意淡了些,藏着不易察觉的担忧:“小心,我在这。” 指尖温度透过衣袖传来,沈远岫耳尖微热,轻轻“嗯”了声,挣开手继续上前。 “谢砚深,那六个人你也杀了,现在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砚深缓缓转身,脸上是扭曲的笑,血丝密布的眼死死盯着沈远岫:“我要阿瑶回来。有人告诉我,献祭这一城人,再加个能逆行时间的人,就能把她拉回来——这些人是帮凶,值!” “帮凶?”景行怒喝,“劫匪早被你杀了!这些人是无辜的!” “无辜?”谢砚深大笑,疯魔尽显,“当年我找城主报案,他收了银子说苏家‘招摇惹祸’;街坊看着劫匪搬空苏家,没人敢说话;卖糖糕的还笑说‘苏姑娘早烧没了’——他们的无辜,是用阿瑶的命换的!” 谢砚深看向沈远岫,指向沈远岫,“沈远岫,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逆行时间的人!” “我?”沈远岫指了指自己,愣住了。 他是穿书没有错,但他没见自己有啥逆行时间的能力啊,他要是有这个能力早就将时间逆行到自己没穿书的时候了。 难道这是老天爷赐他的他未发现的金手指吗? 可是他的金手指不是随地大小晕吗? 沈远岫不懂,沈远岫疑惑,沈远岫选择当作没听见。 凌回流已快步上前,剑微微横在他身前,挡住谢砚深的目光,看向谢砚深的眼神冷得像冰。 “你不懂!”谢砚深逼近,眼底狂热,“你能看六年前的玄月城、碰时空残影——那神秘人说,时间逆行者能与过去共鸣。” 沈远岫心头一震,想起自己在青石村和玄月城晕倒后看见过去的经历,下意识看向凌回流。 对方也正看着他,“他胡说,无事。” 凌回流安抚完沈远岫,抬头看向谢砚深,声音冷冽:“执迷不悟只会自取灭亡。” 谢砚深被凌回流的冷语戳中痛处,脸上的笑瞬间扭曲成狰狞,他猛地抬手,掌心黑气翻涌如活蛇,直扑沈远岫面门:“执迷不悟?今天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要带阿瑶走!” 黑气裹挟着腐臭的气息袭来,沈远岫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凌回流攥住,带着他往后疾退三步。 与此同时,凌回流腰间的漆黑长剑“铮”地出鞘,只一挥,就将黑气劈成两半,消散在空气中。剑风扫过沈远岫的发梢,带着一丝凉意,却让他莫名安心——凌回流的动作精准得刚好护他周全,连衣角都没让黑气沾到。 凌回流将沈远岫往身后推了推,漆黑长剑横在身前,“站我身后。” 明煜见状,将腰间的玉笛解下来,他将笛管凑到唇边,指尖按上笛孔,清亮的笛声瞬间在祭坛传开。 音波化作无形的利刃,那些黑气被笛声震得簌簌发抖,竟暂时停住了蔓延的势头。 “谢砚深你疯够了没!”明煜吹着笛,还不忘怒斥,“用一城人的命换一个死人,你和那些劫匪有什么区别!” 谢砚深被笛声扰得心烦,挥手甩出几道黑气直指明煜:“你懂什么!阿瑶不是死人,她只是在等我接她回家!” “小心!”林溪突然开口,手中折扇“唰”地展开,手腕翻转间,扇出三道淡青色风刃,风刃精准地撞上黑气,将其绞碎。 “你若真念着苏姑娘,就不该让她看见你这般滥杀无辜。”林溪的声音平静,却像针一样扎进谢砚深的心里。 谢砚深瞳孔骤缩,显然被这话刺痛,却又很快被狂热覆盖:“少用阿瑶压我!若不是他们冷眼旁观,阿瑶根本不会死!” 他猛地拍向祭坛地面,淡银色的月脉之力从石缝中喷涌而出,化作数道银刺,朝着众人射来。 景行立刻拔剑,剑身泛着寒光,他脚步疾动,在众人身前划出一道剑弧,“叮叮当当”几声脆响,将银刺尽数斩断。断成两半的银刺落在地上,很快化作光点消散。 “你要报仇我管不着,但牵连无辜,就是错!”景行握剑的手稳如磐石,目光坚定地盯着谢砚深,“今日我们绝不会让你再伤害任何人。” 谢砚深看着眼前几人,眼底的血丝更浓,他突然狂笑起来,伸手从怀中掏出那支焦黑的银簪,将其狠狠插进祭坛中央的石孔里。月脉之力瞬间狂暴,祭坛上的十二根石柱剧烈摇晃,符文发出刺眼的红光,黑气蔓延更甚。 谢砚深双手结印,黑气与银刺交织成一张巨网,朝着众人罩来,“沈远岫,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帮不帮我?帮我,这一城的百姓还有生还的可能,一人的性命还是一城人的性命你怎么选?” “沈兄别听他胡说,他前面都说了要献祭一城人了。”林溪急忙说道。 “对啊,小岫岫,这一城人早就不在了,你别信他的鬼话。”明煜焦急地看向沈远岫。 明煜这话刚落,谢砚深就发出刺耳的笑,“不在了?只要沈远岫点头,我就留他们半条命!” 沈远岫下意识往前迈了步,却被凌回流牢牢攥住手腕。凌回流的掌心带着熟悉的凉意,却比平时更用力些。 他侧头看过去,凌回流的目光正对着谢砚深,冷得像淬了冰。 明煜看着眼前已经疯魔的谢砚深,叹了一口气,试图说服他:“谢砚深,你以为神秘人真会让你留活口?他不过是借你的手逼出小岫岫的能力,你从一开始就是棋子。” “棋子又如何!”谢砚深眼底的疯狂更甚,黑气化作的巨网突然加速收缩,网眼间的银刺闪着寒光,“只要能让阿瑶回来,做棋子我也认!沈远岫,一人换一城,你赚了!” “你这是诡辩!”林溪的折扇“唰”地合拢又展开,三道风刃裹着淡金色符咒,直扑那些缠着祭坛石柱的黑气,“玄月城的人本就不该成为筹码!” 风刃精准地斩开了黑气,可风刃刚消散,更多黑气又缠了上来,林溪的额角渗出细汗,“景行,帮我压制石柱符文!” 景行立刻提剑上前,剑身泛着冷光,剑尖在石柱符文上轻点,每一点都带出一道银白色剑气,剑气撞上符文红光,发出“滋滋”的声响,红光竟黯淡了几分。 “沈兄,别被他牵制!他根本不会放百姓!”景行的声音坚定,剑招却不敢有半分松懈,生怕黑气再次反扑。 明煜也急了,玉笛凑到唇边,指尖在笛孔上飞快跳跃,清亮的笛音突然变得急促,像暴雨打在青瓦上,音波化作密密麻麻的无形利刃,朝着巨网射去。 “砰”的一声,巨网被音波撞得晃了晃,网眼间的银刺断了几根,可谢砚深的黑气还在源源不断地注入,巨网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这玩意儿怎么这么结实!”明煜咬牙,笛音又拔高几分,震得周围的碎石都微微颤动。 凌回流见状,攥着沈远岫手腕的手轻轻松了松,却没完全放开,漆黑长剑在他掌心转了个剑花,爆发出一道黑色剑气。剑气带着破风的锐响,直劈巨网中央,“咔嚓”一声,巨网被劈出一道半尺长的裂口。 “远岫,站我身后,别乱动。”他的声音依旧冷淡,却在转头看沈远岫时,眼底的冷意散了些,指尖轻轻蹭过少年腕骨,像是在确认他没被吓到。 沈远岫点点头,握着木剑的手却越来越紧。 谢砚深说的“一人换一城”,像根刺扎在他心里,哪怕知道是骗局,也忍不住动摇。 难道他是什么新型“唐僧肉”吗?怎么都想要他的身子啊! 就在这时,他手中的木剑突然发烫,剑身上的白光比之前更亮,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竟自发朝着最近的一根石柱飞去。 白光落在石柱上的瞬间,缠绕石柱的黑气像是遇到了克星,“滋滋”地冒着烟,很快就消散了大半! 谢砚深看到这一幕,眼睛瞬间红了,疯狂地朝着沈远岫扑来:“你看!你的能力有用!只要你帮我,所有人都能活!” 他的掌心黑气暴涨,化作一条黑色巨蛇,张开嘴咬向凌回流,想逼开他抓住沈远岫。 凌回流将沈远岫往身后一拉,漆黑长剑横挡在身前,剑气与黑蛇撞在一起,“砰”的一声巨响,黑蛇被劈成两半,化作黑气消散。 可谢砚深的攻击没完,他双手结印,十二根石柱上的符文同时亮起红光,淡银色的月脉之力从石缝中喷涌而出,与黑气交织在一起,化作十二道黑色光柱,朝着众人射来。 “小心!”景行大喊,提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剑弧,剑气形成一道银色屏障,挡住了一道光柱,可光柱的力量太大,他的手臂都微微发抖。 林溪的折扇扇出数道风刃,每道风刃都裹着符咒,勉强挡住两道光柱,却被余波震得后退两步。 明煜的笛音变得急促,音波化作一道金色护罩,挡住了三道光柱,可护罩上已经出现了裂纹。 剩下的六道光柱,全朝着凌回流和沈远岫射来。 凌回流将沈远岫紧紧护在怀里,漆黑长剑在他身前舞成一道黑色剑幕,剑气与光柱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师尊!”沈远岫手中的木剑白光暴涨,竟自发挡在凌回流身后,白光与黑色剑幕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黑白护罩,将剩下的光柱尽数挡住。 “谢砚深,用无辜人的命换回来的‘活’,根本不是真正的活!”沈远岫走到凌回流身前,“谢砚深,醒醒吧!你这样做,只会让苏姑娘更痛苦!” “所以你不打算帮我了,对吧?”谢砚深冷笑一声,眼底的绝望与疯狂交织,他突然一口血喷在银簪上,银簪瞬间化作一道黑影,钻进祭坛下的月脉入口。 “既然你们都不让我如愿,那我就引爆月脉!让这玄月城,还有你们,都给阿瑶陪葬!” 月脉入口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银光,整个祭坛开始剧烈摇晃,地面出现一道道裂痕,碎石不断从上空落下。 凌回流一把将沈远岫拉到身后,漆黑长剑插进地面,剑气在两人周身撑起一道护罩。 沈远岫感觉到自己手中的木剑正在发烫,好像正在和暴动的月脉共鸣。 难道他可以制止这场暴动? 他一边猜测,一边往月脉入口迈了一步。 “远岫,别冲动!”凌回流的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指尖攥着沈远岫的衣袖,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布料捏皱。 他盯着月脉入口那片刺眼的银光,眼底的冷意被罕见的慌乱取代。 “师尊,我的木剑能和月脉共鸣。”沈远岫打断他,举起手中发烫的木剑,剑身上的白光与月脉入口的银光遥遥呼应,“刚才木剑能驱散黑气、压制光柱,现在也一定能稳住月脉,这是一线生机。” 他看着凌回流紧绷的下颌,又扫过明煜、林溪、景行焦急的脸。 “我会回来的。”沈远岫轻轻挣开凌回流的手,木剑白光暴涨,将他周身裹成一道光茧,“你们先往外撤,我很快就赶上。” 不等凌回流再阻拦,他已提着木剑,纵身跃向月脉入口的银光中。光茧刚触到银光,就被卷入一股狂暴的力量里,沈远岫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入口处。 凌回流猛地伸手去抓,只碰到一片冰冷的空气。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漆黑长剑在掌心微微颤抖。 “仙君,我们得相信沈兄!”景行上前一步,扶住摇摇欲坠的石柱,“他能控制木剑的力量,一定能稳住月脉!” 林溪也收起了平时的嬉皮笑脸说道:“对,沈兄那么厉害,肯定没事!咱们先到上面去等他。” 可凌回流没动,他的目光死死锁着月脉入口,漆黑的眼眸里映着刺眼的银光。 明煜看着凌回流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这位向来冷如冰山的好友,天塌下来都不会有什么表情,现在握着长剑的手在微微发抖,他知道好友一碰上沈远岫会出事的可能就无法冷静。 他走上前,拍了拍凌回流的肩膀:“小岫岫肯定会没事的,要是我们留在这里出事,小岫岫回来后……” 话没说完,月脉入口的银光突然变得更刺眼,整个玄月城都跟着晃了晃,远处传来房屋倒塌的巨响。 凌回流的心脏猛地一沉,几乎要冲过去,却被明煜死死拉住:“凌回流!现在不能进去!里面全是狂暴的月脉之力,进去就是送死!” 凌回流攥着长剑,指腹因用力而泛白,剑刃上的寒光都透着他的焦躁。 他盯着月脉入口,喉结动了动,却没说话。 而此时的月脉内部,沈远岫正被狂暴的力量裹挟着,身体像要被撕碎。木剑的白光紧紧裹着他,却也在月脉之力的冲击下越来越淡。 他咬紧牙关,将体内所有力量注入木剑,试图让白光与月脉共鸣,可月脉被谢砚深的黑气污染得太深,每一次共鸣都像在被无数根针穿刺,疼得他眼前发黑。 沈远岫的意识渐渐模糊。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身影突然从月脉深处快步走来。 “你怎么每次都这样硬撑啊?”黑衣少年走到他身边,伸手将一股温和的黑色灵力注入他体内,瞬间抵挡住了周围的狂暴之力。 “小黑!”沈远岫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什么叫我每次都硬撑啊。” “我不叫小黑,算了,这不重要,你其他的问题也不重要。”少年蹲下身,帮他扶正手中的木剑,黑色灵力顺着剑刃往上爬,与白光交织在一起。 “你的记性真差。”他的声音带着点委屈,却没再多解释,只专注地看着木剑,“别浪费力气硬抗,跟着我的灵力走,我们一起稳住月脉核心。” 所以这是什么剧情走向?而且他怎么记性差了?为什么小黑看起来和他特别熟的样子啊?可是他好像就和小黑见过了两面,难道小黑是个自来熟? 沈远岫虽满是疑惑,但看着小黑认真的模样,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朝着月脉核心走去,小黑的黑色灵力像层防护罩,将周围的狂暴之力隔绝在外,木剑的白光也在灵力的加持下越来越亮。 快到核心时,那道由谢砚深银簪所化的黑影突然冲了出来,直扑沈远岫面门。 “小心!”小黑立刻挡在他身前,黑色灵力暴涨,化作一张网将黑影牢牢困住,灵力网不断收缩,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叫,很快就被彻底吞噬,化作点点黑气消散。 解决了黑影,两人终于来到月脉核心前。 那是一团跳动的银色光团,此刻正被黑气缠绕,不断散发着狂暴的力量。 小黑深吸一口气,将大部分灵力注入木剑:“我来压制黑气,你用白光引导月脉之力,记住,跟着我的节奏。” 沈远岫点头,握紧木剑,将白光尽数注入核心。小黑的黑色灵力则像层薄膜,将黑气一点点从核心上剥离,再逐一净化。 随着黑气越来越少,月脉核心的银色光团渐渐稳定下来,周围的狂暴之力也慢慢消散。 “好了。”小黑收回灵力,擦了擦额角的汗,“月脉稳住了,我送你出去。” 他带着沈远岫往入口走,快到入口时,突然停下脚步,“对了,下次不要再硬撑了,你不是有你师尊吗?凌回流也没那么没用。” 不等沈远岫追问,小黑就轻轻推了他一把,将他送出了月脉入口。 沈远岫刚从银光中跌出来,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 他抬头,撞进凌回流满是担忧的眼眸。 那双平时冷得像冰的眼睛,此刻亮得吓人,里面还带着未褪去的慌乱。 “没事吧?”凌回流的声音有些沙哑,伸手替他擦去脸上的灰尘,指尖带着明显的颤抖。 他检查着沈远岫的身体,看到少年只是有些虚弱,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 “我没事,师尊。”沈远岫靠在凌回流怀里,还有些恍惚,“月脉稳住了,我在里面还……” 话没说完,就被明煜的大喊打断:“小岫岫!你终于出来了!吓死我们了!” 明煜跑过来,上下打量着沈远岫,见他没受伤,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再不出来,你师尊都要冲进去找你了!” 林溪和景行也走了过来,林溪递过一壶水:“沈兄,先喝点水,你脸色不太好。” “沈兄你刚刚还想说什么?”景行注意到沈远岫刚刚的话还没说完。 沈远岫接过水,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的直觉告诉他现在最好不要把小黑的事说出去。 “先找谢砚深。”凌回流的声音依旧冷得像淬了霜,“月脉反噬会吞了他,他撑不了多久。” 明煜看着凌回流面无表情的脸,知道有人要完蛋了。 众人顺着祭坛的裂痕往下走,月脉入口的银光早散得干干净净,只剩满地碎石裹着发黑的血迹。 走了半柱香,景行突然顿住脚,长剑尖抵着地面,声音沉了些:“不对劲,城外……没有百姓的气息。” 林溪立刻展开折扇,指尖捏了道探息符,符纸飘出去半丈远,很快就灰败落地:“没有活气,连尸气都淡了。” 明煜的脸色瞬间变了,玉笛攥在手里泛了白:“看来谢砚深真的有那么丧心病狂。” “前面有动静。”凌回流突然按住沈远岫的肩,把他往身后带了带,漆黑长剑出鞘半寸,剑气劈开前方的黑雾。 阴影里,谢砚深靠在石柱上,身上的衣服被血浸透,大半都成了深褐色。他的头歪在一边,眼睛闭着,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支焦黑的银簪,指节泛白,连死都没松开。 景行上前探了探他的气息,摇了摇头:“没气了,身体都凉透了,应该是月脉反噬的时候,被黑气吞了心脉。” 林溪蹲下身,看着谢砚深胸口的洞——那里的血肉都成了黑糊状,显然是被自己催动的黑气反噬所致。 明煜看着谢砚深的尸体,没了之前的怒气,只剩一声叹:“为了复活苏瑶,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值得吗?” 他又扭头看向凌回流,“人家现在都死了,死者为大,你可不要为难死者啊。”明煜一脸“你可不要乱来”的表情。 凌回流冷冷看了明煜一眼,明煜立马转头看天看地。 沈远岫正盯着谢砚深手中的簪子,眼底满是复杂。 凌回流悄悄往沈远岫身边挪了半步,肩膀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像在无声安抚。 “把他埋了吧。”沈远岫轻声说,“埋在芍药园的方向,他想回去的地方。” 景行和林溪点点头,找了块布,把谢砚深的尸体裹起来。 凌回流走到沈远岫身边,递来一件外袍,是他自己的:“风大,披上。” 沈远岫接过外袍,裹在身上,暖意在胸口散开。他看着景行和林溪抬着谢砚深的尸体往城外走,夕阳的光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 “师尊,”他突然开口,“谢砚深到最后,会不会后悔自己做的一切?” 凌回流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发顶,“或许吧。” 他顿了顿,看向沈远岫的眼睛,“你不用替他难过,他走的路,是自己选的。” 众人将谢砚深埋好时,夕阳正沉到西山的轮廓里,把半边天染成了胭脂色。 沈远岫站在坟前,风卷着远处的草屑掠过脚踝,带着点傍晚的凉意。 他裹紧了凌回流的外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木剑,忽然觉得眼前的光影晃了晃。 他眨了眨眼,再看时,土堆旁竟多了两道身影。 男的穿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腰束素色腰带,眉眼清俊,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正是六年前那个还没被仇恨染黑的谢郎。他手里提着个竹篮,篮沿露着半朵红色芍药,花瓣上还沾着似有若无的露水。 女的站在他身边,穿浅粉色襦裙,双丫髻上别着那支银簪,簪头珍珠正闪着光的。她牵着谢郎的袖口,踮着脚往竹篮里看,笑起来时眼尾弯成月牙,声音轻得像风:“谢郎,芍药园的花是不是开得正好?” 谢郎侧过头,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是,比去年还好,我挑了最艳的一朵,给你别发。”他从篮里拿出芍药,轻轻插进她的发髻。 那两道身影就站在坟前,离他不过几步远,却又像隔了层雾,轮廓淡得随时会散。 “阿瑶,我们该走了,再晚些,最好的那片芍药该被人占了。” 苏瑶点点头,跟着他往夕阳的方向走。他们的脚步很轻,踩在草地上没有声音,身影渐渐融进残阳里,慢慢淡去。 沈远岫站在原地,指尖泛着凉,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坟前只剩空荡荡的草地,风卷着草屑掠过,刚才的身影像一场梦,连痕迹都没留下。 “看到什么了?”凌回流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担忧。他伸手握住沈远岫的手,掌心的温意透过布料传过来,慢慢驱散了指尖的凉意。 沈远岫转过头,撞进凌回流的眼眸——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映着夕阳的光,也映着他的模样。 他忽然觉得鼻子发酸,轻轻“嗯”了一声:“看到谢砚深了,还有苏瑶,他们……很开心。” 没有大火,没有仇恨,没有满城人的献祭,只有两个满心欢喜等着未来的人。 第42章 第 42 章 “所谓的玄月城城主就是谢砚深吧,”景行看着眼前谢砚深的墓,轻轻叹了一口气,“那所谓的赏花不过就是他控制下那些百姓虚无的记忆吧。” “玄月城可能早就不存在了,那只是他为了报仇维持的一个幻象罢了。”林溪打开手中的折扇,摇了摇头,“怪不得会有玄月城不存在的传言。” “玄月出福气降”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谎言,是为了勾那些人回来的诱饵。 明煜收起折扇,指尖在扇骨上轻轻敲着,语气里满是唏嘘,“他要报仇,就得把这些人一个个引回来——什么福气降世,不过是他捏出来的幌子,知道那些人贪念重,肯定会为了所谓的‘福气’回来碰运气。” 林溪折扇“唰”地展开,扇面上的墨竹在夕阳下晃出淡淡的影子:“何止是引他们回来,他还故意维持着玄月城的幻象。我们刚进来时看到的热闹街道、摆摊的小贩,全是他用月脉之力造的假相,就是为了让那些人放松警惕,以为玄月城真的有‘福气’庇佑,毫无防备地落入他的陷阱。” 沈远岫攥着木剑的手紧了紧,想起刚进玄月城时看到的景象——布庄里五颜六色的布料、酒肆飘出的酒香、糖糕铺前排队的人,那些鲜活的画面现在想来全是虚假的泡沫。 他抬头看向凌回流,见对方正盯着谢砚深的坟茔,眼底的冷意里掺了点复杂:“师尊,谢砚深用月脉造幻象,是不是早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月脉是玄月城的根,动了根脉,这座城早晚都会塌。” 凌回流收回目光,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发梢,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他看着沈远岫的眼睛点了点头。 谢砚深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活着离开,复仇是他撑下去的唯一念头。 沈远岫还想追问,明煜突然凑过来,折扇戳了戳他胳膊:“哎小岫岫,别光顾着看你师尊!那神秘人才是关键!谢砚深说‘有人教他献祭’,这货明摆着拿谢砚深当枪使,到底想干嘛?” 这话一出,周围的空气瞬间沉了下来。 林溪收起折扇,指尖捏着扇柄隐晦地和景行对视了一眼,他俩有一丝猜测但他们都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景行和林溪对视了一眼,语气沉稳说道:“谢砚深引爆月脉时,有一股奇怪的气息强过一瞬,像在看我们反应,尤其远岫进月脉后,气息就没了,是冲沈兄来的。” 沈远岫心里一紧,“他盯着我干什么?就因为我是什么‘时间逆行者’?” 所以他穿书真成“唐僧肉”啦? 好吧,也是达成了“万人迷”的成就了,不过就是他们都希望他死罢了。 这样“重视”他,怎么能不算“万人迷”呢? 凌回流的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带着安抚的力量。 明煜挠了挠头,:“反正有凌回流在,小岫岫还能少了护着?再说还有我呢!”他晃了晃玉笛,突然想起什么,“哦对了!林溪景行,你们不是要回宗门复命?再不走赶不上晚饭啦!” 林溪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两张黄色的传讯符,递给沈远岫一张:“这是宗门特制的传讯符,无论相隔多远,只要捏碎就能联系上。沈兄,要是遇到危险,或者查到神秘人的线索,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沈远岫握着传讯符,“林兄、景兄,你们路上也小心。” “放心!”林溪挥挥手,拉着景行转身,“我们宗门十日就到,咱们有缘再见!” 景行回头,对沈远岫点了点头,脚步沉稳地跟着林溪往夕阳里走,身影渐渐没入山林拐角。 沈远岫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心里有点空落落的,直到手腕被轻轻拉住,才回过神来。 他抬头,撞进凌回流的眼眸,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映着晚霞的余晖,也映着他的模样。 凌回流抬头看了一眼明煜,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过眼神里赶人的意思很明显了。 明煜看到凌回流的眼神,撇了撇嘴。 真是“见色忘友”,自己真是颗没人爱的“小白菜”。 沈远岫转头看向明煜,见他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手里还把玩着那支玉笛:“小岫岫,我也得走啦!我跟凌回流说好,我去查神秘人另一条线,他带你历练,回头我们再汇合。” “你去哪查?危险吗?”沈远岫问。 明煜摸了摸鼻子,晃了晃玉笛:“放心!我这么机灵又厉害,就算遇着危险,我也可以化险为夷的!” 他冲凌回流挤了挤眼,“回流流,我走啦!别欺负小岫岫啊!” 回流流没理他,只对沈远岫道:“走。附近有处宅子,歇一晚,明日出发。”说完凌回流转身就走了,留给明煜一个无情的背影。 沈远岫点点头,朝明煜挥了挥手,转身跟着凌回流往山林深处走。 “还是小岫岫好啊,还记得我在这。”明煜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现在这样真好啊。”说完也转身朝着反方向离开了。 夕阳渐渐沉了下去,夜幕开始降临,山林里亮起了点点萤火虫,微弱的光芒在草叶间穿梭,像撒了一把星星。 凌回流走在前面,步伐不快,刚好能让沈远岫跟上。 沈远岫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渐渐安定下来——有凌回流在身边,好像再陌生的地方也不会让人害怕。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前面出现了一座小小的宅院。宅院坐落在半山腰,周围种着几棵桂树,此刻正是桂花开的季节,淡淡的桂花香随着夜风飘过来,沁人心脾。 凌回流推开门,院子里铺着青石板路,正对着门口的是一间主屋,两侧各有一间厢房,窗户上糊着白色的窗纸,里面透出温暖的灯光。 凌回流打开一间房间的门,里面床、桌、椅、书架整齐,“桌上有热水,洗漱。我去煮茶。” “谢谢师尊。”沈远岫走进屋,倒了杯热水,走到书架前,抽出本书,第一页有凌回流的墨笔批注。 “师尊的字写得还真不错。”沈远岫想到自己一手狗爬一样的字体,心里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没事,师尊自出生写的就是毛笔字,他比不过。 敲门声轻响,凌回流端着托盘进来,放桌上——茶壶、两杯茶、一盘桂花糕。 “桂花茶,解乏。”他倒了杯递过去,语气没波澜。 沈远岫端着茶抿了口,桂花清香裹着暖意滑进喉咙,又咬了口桂花糕,软糯香甜。 “好吃。”他眼睛亮了亮。 师尊的手艺真的太好啦。 沈远岫想着,就听凌回流道:“明日去忘忧谷。” “忘忧谷是什么地方?”沈远岫问。 “世外桃源。”凌回流端起自己的茶,没喝。 “真的是世外桃源吗?”沈远岫好奇地看着凌回流。 “神秘人。” 沈远岫点了点头,心里想着师尊真的是“惜字如金”啊,不过是不是世外桃源他亲自去看看不久知道了吗。 沈远岫没有问为什么凌回流这次要指明一个地点,他相信师尊是不会害他的。 “那师尊好好休息吧,明早咱们还要赶路呢。”沈远岫觉得自己吃得差不多了,看凌回流吃得也差不多了,提议道。 虽然基本上都只是他一个人在吃。 凌回流“嗯”了一声,收拾好托盘,“有事找我。” 说完转身离开,门轻轻合上。 沈远岫洗漱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睡着。玄月城的事、谢砚深、苏瑶、小黑、“逆行时间”的力,乱糟糟缠在脑子里。 他摸了摸项链,冰凉触感让他稍清醒,不知过了多久,才沉沉睡去。 梦里是片废墟,天空暗红,黑雾飘着,血腥味刺得人鼻疼。远处厮杀声和惨叫声缠在一起。沈远岫往前走,碎石硌得脚疼,不远处,个穿白衣的少年背对着他,手里剑泛着淡白光。 少年正跟团巨大黑气斗,黑气像黑网,不断收缩。少年剑招凌厉,每挥剑就能劈散道黑气,可黑气源源不断涌来,他额角渗汗,白衣沾了不少黑黑气。 沈远岫想上前,却动不了,只能看着。突然,黑气爆涨,化作黑蛇,张嘴朝少年咬去。少年举剑刺向蛇头,“嗤”的一声,剑穿蛇头,黑气乱了。 可黑蛇没散,反而缠上少年,越缠越紧。少年从怀里摸出条项链——银色链子,月亮吊坠,和沈远岫胸口的一模一样。 他把项链贴在胸口,闭眼默念,项链泛出耀眼白光,顺着手臂传到剑上,白光暴涨,劈开黑蛇。 少年踉跄后退,靠在断墙上,嘴角渗血。黑气没了控制,疯狂扩散,眼看要吞了废墟。少年举剑,一步步朝黑气核心走,每步都艰难,白衣染成红色。 到黑气核心前,少年举剑,项链与剑的光芒交织成光柱,“砰”地刺穿核心,黑气散了,天空渐亮。 可少年却倒了下去,剑从他手里滑落,掉在碎石上发出脆响。他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连带着那条项链,慢慢消失在废墟里,没留下半点痕迹。 沈远岫猛地睁眼,胸口起伏,额角全是汗。他摸了摸项链,冰凉触感让他惊觉梦太真实。 那少年是谁?为什么项链和自己的一样? 他坐起身,推开窗户,夜风裹着桂花香进来。院里,凌回流正站在桂树下,抬头看月亮,白色衣袍在风里飘,身影孤冷。 听到动静,凌回流转头,目光落在他脸上,冷意稍减,“怎么了?” 沈远岫还没从梦里的场景缓过来,声音沙哑:“做噩梦了。” 凌回流走到窗边,摸了摸沈远岫的头,带着些安抚的意味:“别怕。” “师尊,我是不是真有‘逆行时间’的能力?”沈远岫轻声问。 凌回流沉默片刻,道:“不知道。但我会帮你找答案。夜深了,再睡会儿,我一直在这。” 沈远岫看着他的眼睛,漆黑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师尊,晚安。” “嗯。” 沈远岫关上窗户,躺回床上,摸了摸项链,桂花香飘进窗,他渐渐睡去,没再做噩梦。 天刚亮,沈远岫就醒了,洗漱完走出屋,凌回流已在院里等。 “师尊,我们走吧。”沈远岫朝着凌回流走去。 凌回流点了点头,两人往忘忧谷方向走。 而此时的忘忧谷深处,一片雾气缭绕。雾气中,隐约能看到一座座精致的房屋,房屋周围种着各种各样的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香气。几个穿着华丽衣服的人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手里拿着美食,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又有新的‘养料’要来了啊……” “这次的‘养料’,好像有点不一样呢……” 雾气越来越浓,将整个忘忧谷笼罩在其中。 玄月城的故事结束啦,下面是新的故事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2章 第 42 章 第43章 第 43 章 天刚蒙蒙亮,薄薄的晨雾笼罩着山林间。 沈远岫跟凌回流在后面,揉了揉还有些发沉的眼皮。 昨晚的那场梦太过清晰了,再加上谢砚深的那句话,他成功地有点睡不太着。后面浑浑噩噩地睡着了但睡眠质量一般。 都怪谢砚深,还有那个奇怪的梦。 沈远岫愤愤地想着,抬头发现自己和凌回流之间的距离有点远,加快脚步想跟上去,脚下忽然被一截露出土面的树根绊了下,身体踉跄着往前倾去。 也是倒霉了,要是他睡好了便不会被树根绊一下了。 所以还是要怪谢砚深和那个梦。 预想中的磕碰没到来,手腕被一只微凉的手稳稳托住。 凌回流转过身,漆黑的眸子落在他脸上,没说话,只是指腹轻轻蹭了蹭他手腕被攥住的地方。 那指尖的温度不高,却顺着手腕的皮肤,悄悄漫进了沈远岫的心里,让他刚才因踉跄而起的慌乱瞬间消散。 “没事,师尊。”沈远岫赶紧站稳,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耳尖悄悄泛了点红,“没看清路。” 凌回流收回手,从腰间的储物袋里摸出个油纸包,递到沈远岫面前,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柔和:“桂花糕。” 沈远岫眼睛亮了亮,接过来打开,他捏起一块咬了口,软糯的口感裹着清甜的桂花香在舌尖散开,暖意在喉咙里漫开,瞬间驱散了残存的困意。 果然,吃美食就是最好的充电方式,某隐藏属性吃货想着。 “师尊,这是你今早新做的吗?”沈远岫边吃边问,含糊不清地说着,嘴角沾了点糕点碎屑也没察觉,“我还以为昨晚吃完就没了。” 凌回流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却落在他沾了碎屑的嘴角,停顿了片刻,才移开视线看向前方的山路,语气依旧平淡,“今日午时能到忘忧谷。” 沈远岫点点头,把剩下的半块糕点递到凌回流嘴边,眼睛亮晶晶的:“师尊也吃点?” 凌回流垂眸看了眼递到面前的手,微微俯身,张口咬下那块糕点,唇瓣不经意擦过沈远岫的指尖。 沈远岫的指尖猛地僵了下,像被烫到似的收回手,耳尖的红色瞬间蔓延到了耳根。 凌回流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浅淡的笑意,快得让人抓不住,他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师尊,等等我。”原地愣神的沈远岫回过神来,平复了自己心中那只活蹦乱跳的兔子,迈开腿加速追上前面的身影。 前面的身影没有停下,但脚步放慢了一点。 山林间的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鸟雀的叫声从枝头传来,叽叽喳喳的。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后,沈远岫忽然发现,周围的鸟叫不知何时停了。 他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听,除了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再没有其他活物的声响。 “师尊,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安静?”沈远岫拉了拉凌回流的衣摆,声音放轻了些,心里莫名升起一丝不安。 凌回流停下脚步,抬手按在沈远岫的肩上,轻轻用力,让他往自己身后靠了靠,将人护在身前。 他闭上眼睛,周身散出一圈极淡的银白色灵力,像一张无形的网,缓缓笼罩住周围的区域。 片刻后,凌回流睁开眼,眸底多了几分凝重。 “师尊,怎么了?”沈远岫小心地问道,他试着运转体内的灵力,只觉得空气中的灵气像是裹了层黏腻的东西,顺着经脉流转时,比平时滞涩了不少。 “太纯了。”凌回流的指尖在空气中虚点了下,一缕灵气被他引到指尖,那灵气呈现出近乎透明的白色,纯净得连一丝杂质都没有,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 沈远岫凑过去看了眼,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只觉得那缕灵气看着比平时自己吸收的要“干净”许多,甚至让人有种想立刻吸收的冲动。 他刚想问“灵气太纯有什么不对”,鼻尖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那香气很特别,像是多种花混在一起熬煮过的味道,甜得很柔和,却又带着点说不上来的腻意。 闻久了,沈远岫只觉得眼皮慢慢发沉,连精神都有些恍惚。 “这是什么香味?”沈远岫揉了揉鼻子,往后退了半步,试图远离那香气,“闻着有点不舒服,头好沉。” 凌回流抬手在他鼻尖前挥了下,一道清冽的灵力顺着他的呼吸钻入体内,冲散了那股发沉的感觉,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看向山路尽头,那里的雾气似乎比别处更浓些,香气就是从雾里飘出来的,“小心些,别多闻。” 沈远岫乖乖点头,紧紧跟着凌回流继续往前走。 越靠近忘忧谷,那股香气就越浓,周围的树木也渐渐有了变化。 原本杂生的灌木变成了整齐的花树,开着他叫不上名字的白色花朵,花瓣又大又软,落在地上,铺满了一地。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面的雾气忽然散开,露出一道用青石砌成的牌坊。牌坊上刻着“忘忧谷”三个字,字体圆润,透着股温和的气息,石缝里还缠着几缕淡紫色的藤蔓,开着小小的紫花,正是那股香气的来源之一。 “这就是忘忧谷?”沈远岫站在牌坊下,抬头往里看。 谷内的景象和他想象中的“世外桃源”有点像。 远处是错落有致的竹屋,屋顶覆盖着青色的茅草,看起来干净又雅致。屋前的院子里种着各色花卉,红的、黄的、粉的,开得热热闹闹,几只白色的兔子在花丛间蹦跳,时不时停下来啃两口青草,看起来一派祥和。 可不知为何,沈远岫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却有点不安。 他总觉得这谷里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一幅被精心描绘的画,没有半点瑕疵,反而透着股不真实的感觉。 “有人来了。”凌回流忽然开口,拉着沈远岫往旁边退了半步,隐在牌坊的阴影里,将他完全护在自己身后。 他的手掌微凉,却很有力,让沈远岫心里安定了不少。 沈远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从竹屋的方向走来一个穿着浅蓝色布裙的女子。 女子约莫二十岁左右,梳着双丫髻,发间别着两朵白色的花,正是谷里随处可见的那种白花。她手里提着个竹篮,竹篮上盖着块青布,看不清里面装着什么。 看到牌坊下的两人时,女子脸上立刻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眼神看起来很亲切。 “两位是来忘忧谷的客人吧?”女子走近,声音软软的,“我是谷里的阿芷,专门来迎候外来的客人。谷主说,近日会有客人来,让我多留意些。” 沈远岫刚想开口回应,手腕被凌回流轻轻捏了下。 他抬头看向凌回流,对方只是微微摇了下头。 凌回流往前站了半步,将沈远岫挡得更严实了些,目光落在阿芷身上,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路过,借宿。” 阿芷脸上的笑容没变,眼神却极快地扫过沈远岫,又落回凌回流身上。 “忘忧谷向来欢迎客人,两位随我来吧。”阿芷侧身让开道路,做了个请的手势,笑容依旧温和,“谷主说过,外来的客人都要先喝碗忘忧汤,洗去路上的疲惫,才能好好歇息。” “忘忧汤?”沈远岫好奇地问了句,“是什么汤?用什么做的?” 阿芷转头看向他,笑容比刚才更柔和了些:“是用谷里的花草熬的汤,都是些能安神的好东西。喝了能让人忘记烦心事,晚上睡得安稳。很多客人来了都爱喝呢,说喝了之后浑身都轻松。” 沈远岫还想再问,比如这汤里具体有什么花草,凌回流已经拉着他往前走了。 他跟着凌回流的脚步,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阿芷的手。 她的手指很白,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透着健康的粉色,只是虎口处有一道极淡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到过,疤痕不长,被布裙的袖子遮住了大半,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一个看起来只是负责迎客、打理花草的女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疤痕?沈远岫心里泛起一丝疑惑。 走在竹屋间的小路上,沈远岫发现谷里的村民似乎格外少。偶尔遇到一两个,也都是和阿芷一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神却有些空洞,像是蒙着一层雾,没有焦点。 看到他们时,村民们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交流,就各自忙着手里的活计,动作慢悠悠的,透着股懒散的意味。 “阿芷姑娘,谷里的人平时都这么安静吗?”沈远岫忍不住问,他觉得谷中有点安静,那种诡异的安静。 阿芷脚步顿了下,回头笑道:“忘忧谷的人都不爱热闹,平日里就种种花、织织布、晒晒太阳,日子过得清闲,自然话少些。” 她说着,指了指前面一间最大的竹屋,那竹屋比周围的都要宽敞,屋顶的茅草也更整齐,“那就是招待客人的地方,两位先在里面歇着,我去把忘忧汤端来,很快就好。” 凌回流拉着沈远岫走进竹屋,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方桌,四把椅子,还有两张铺着粗布垫子的竹床,墙角放着一个装满了干花的陶罐,罐口敞着,散发着和外面一样的甜香,只是比外面更浓郁些。 “师尊,你觉不觉得这里有那么一丝丝诡异?”沈远岫看向凌回流,“‘世外桃源’是这个样子的吗?” “听说。” 沈远岫还想再说点什么,门外传来了阿芷的声音:“两位客人,忘忧汤来了。” 阿芷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放着两个粗瓷碗,碗里盛着淡黄色的汤,冒着淡淡的热气,香气比外面的花香和干花香更浓郁些。汤面上漂浮着几片白色的花瓣,正是谷里随处可见的那种白花。 “快趁热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阿芷把碗分别放到两人面前,眼神落在沈远岫的碗上,带着点期待的意味,像是很希望他能快点喝下去。 沈远岫看着碗里的汤,心里有些犹豫,他总觉得这碗汤没那么简单。 可是阿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也有点蠢蠢欲动,好像他如果不喝就要灌他。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沈远岫正想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去端,凌回流却先一步去接那个托盘,然后装作无意没有拿稳,托盘脱手,那两碗“忘忧汤”全给地板喝了。 凌回流脸色淡淡地收回手,语气平淡:“抱歉。” 阿芷脸上的笑容僵了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很快又恢复如常,语气依旧温和:“没事,那我再去拿两碗。” “不用。”凌回流语气仍然淡淡的。 “阿芷姑娘不用麻烦了,我和师尊只是路过。”沈远岫友好地朝阿芷笑了笑,“而且我们路上喝了水,现在不渴。” 阿芷看着地上的汤,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不过很快又掩饰过去,依旧笑着说:“没关系,若是两位现在不想喝,等会儿想喝了,再喊我就好。那我先不打扰两位歇息,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她说着,转身离开了竹屋,脚步比刚才进来时快了些。 “师尊,我感觉这个忘忧谷不简单啊。”沈远岫压低声音,心里满是疑问。 不是,景行不是不在这里吗,为啥还会有这样“不简单”的事发生啊? 难道“死神”另有他人? 沈远岫觉得不会是自己,脑中的人筛了又筛也没找到“死神”的合适人选。 凌回流没回答,只是走到沈远岫身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将他耳边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静观其变。” 沈远岫点点头,走到竹床边坐下。 他摸了摸胸口的项链,项链是凉的,带着熟悉的触感,这又让他想起昨晚梦里那个穿白衣的少年,还有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项链,心里又泛起一阵疑惑。 那个少年是谁?和自己的项链有什么关系?他是不是也和“时间逆行者”有关?神秘人盯着自己,是不是也和这项链有关? 他感觉自己现在是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脑子里装满了问号。 凌回流走到他身边,递过来一杯水。 沈远岫接过水杯,抿了一口,温热的水滑过喉咙,让他舒服了些。 他抬头看向凌回流,对方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平日里看着冷漠的脸似乎也变得温和了些。 第三个副本开始啦~[撒花][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3章 第 43 章 第44章 第 44 章 两人在屋里歇了会儿,沈远岫觉得有些无聊,便想出去走走,看看谷里的情况,或许能发现更多线索。 凌回流自然陪着他。 两人沿着竹屋间的小路慢慢走着,遇到村民时,对方只是温和地笑一笑,没有多余的交流。 走到一处溪边时,沈远岫看到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的小男孩,正蹲在溪边玩水。那孩子看起来约莫五六岁,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 “小朋友,你在玩什么?”沈远岫走过去,笑着问,声音放得很轻柔,怕吓到孩子。 小男孩抬起头,看到沈远岫时,眼睛亮了亮,指着溪水里:“我在看小鱼!溪里有好多小鱼,银闪闪的,可好看了!它们游得好快,我抓不到!” 沈远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溪水里确实有几条银色的小鱼,在清澈的水里游来游去,很是灵动。 他刚想再说点什么,小男孩忽然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像是在说什么秘密:“大哥哥,你是从外面来的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沈远岫有些惊讶。 小男孩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们,才踮起脚尖,凑到沈远岫耳边小声说:“我娘说的。我娘说,外面来的人不能喝谷里的汤,喝了会忘记回家的路,忘记自己是谁,就再也走不了了。” 沈远岫心里一动,“哦,真的吗?” 小男孩郑重地点了点头,表情十分认真,“娘还说,晚上不能去谷后的林子,那里有……有不好的东西,会吃人。” “是吗?”沈远岫故意皱了眉,装作不信,“会不会是你娘怕你乱跑,故意吓你的?” “当然不是!”小男孩见沈远岫不相信顿时有些着急起来。 “好好好,我知道了。”沈远岫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敷衍,至少在小男孩听起来是这样。 “大哥哥你真的要相信我。”小男孩攥着沈远岫的衣角,小脸上满是急切,眼眶都微微泛红了,“真的!我娘昨晚还跟我说,前阵子有个穿青衣服的叔叔,喝了汤之后就忘了自己要找什么,现在天天在谷里帮着浇花,连家在哪里都想不起来了!” 沈远岫心头微微一沉,刚想追问那青衣人的模样,身后忽然传来轻柔的脚步声,伴着阿芷温和的声音:“阿念,怎么在这里缠着沈公子说话?娘不是说过,客人赶路累了,不能打扰吗?” 两人回头,只见阿芷提着竹篮站在不远处,她笑着走近时,沈远岫莫名觉得她的目光在小男孩攥着自己衣角的手上顿了顿,那原本自然垂落的指尖,悄悄蜷了蜷。 阿念看到阿芷,像是被烫到似的猛地松开手,他小声嘟囔:“我没有打扰……我只是跟大哥哥说溪里的小鱼。” “小鱼有什么好说的,”阿芷走过来,轻轻揉了揉阿念的头发,“该回家煎药了,你昨天还说咳嗽没好,忘了?” 阿念抿了抿唇,他还想再说什么,但阿芷已经轻轻牵住他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她转头对沈远岫和凌回流歉意地笑了笑:“这孩子被我宠坏了,总爱跟陌生人说话,两位别见怪。” 凌回流自始至终没说话,墨色的眸子沉静得像深潭。 “无妨,”沈远岫压下心头翻涌的疑惑,笑着摆手,目光落在阿念紧绷的侧脸上,语气尽量温和,“阿念很可爱,跟我说了不少谷里的趣事,比如溪里的银鱼,还有谷中的花树。” 阿芷点点头,牵着阿念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语气带着几分关切:“对了,两位若是想在谷里逛逛,千万别往谷后的林子去。那里的树长得密,枝叶缠在一起,容易迷路,而且最近总有些小动物乱蹿,怕惊着两位。” 她说完,便牵着阿念慢慢走远了。 沈远岫看着两人的背影,发现阿念走几步就会偷偷回头看他一眼。 “师尊,”沈远岫凑到凌回流身边,压低声音,“你相信阿念说的吗?” 凌回流的目光落在林子的方向,又转头看向沈远岫,“去看看。” 两人沿着溪边往谷后走,越往深处,周围的景象越不对劲。 方才在谷中看到的花树渐渐少了,取而代之的是高大的古木,树干粗壮,树皮上布满了深褐色的纹路,枝叶层层叠叠,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 沈远岫凑过去摸了摸树干,他指尖刚碰到树皮,就看到树影里晃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树后跑过,速度极快,只留下一道模糊的黑影,可定睛一看,只有垂下来的藤蔓在轻轻晃动。 藤蔓上的叶子是深绿色的,边缘却泛着点浅灰,像是被抽走了生机。 “师尊,刚才是不是有东西?”沈远岫拉了拉凌回流的衣摆。 他想起阿念说的这里有吃人的东西,觉得自己背后凉凉的。 刚刚那个不会是“鬼”吧? “师尊……”沈远岫抓紧了凌回流的衣摆,声音有些颤抖,抓着凌回流衣摆的手也在颤抖着。 凌回流轻轻握住他颤抖的手,掌心微凉却很稳,带着熟悉的灵力气息,顺着相握的指尖传入沈远岫体内,让他瞬间安定了不少。 “别怕。”凌回流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轻轻巧巧就压下了沈远岫心头的慌乱。 他牵着沈远岫往树后走了两步,将人护在自己身侧,目光扫过方才黑影闪过的方向。 沈远岫紧挨着凌回流,鼻尖能闻到对方衣料上淡淡的香,混着一点灵力特有的清冽气息,让他莫名安心。 他偷偷抬眼看向凌回流的侧脸,明明是惯常的冷淡模样,可握着自己的手却始终没松,指腹还在无意识地轻轻摩挲,像是在无声地哄着他。 沈远岫耳尖悄悄泛了红,赶紧低下头。 “我、我不怕。”沈远岫小声逞强,手指却下意识地往凌回流掌心缩了缩,“就是……刚才那东西太快了,没看清。”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还在打鼓。 沈远岫偷偷往四周看了看,古木的影子歪歪扭扭地映在地上,风一吹,枝叶晃动,影子也跟着张牙舞爪,吓了他一跳,又往凌回流身边靠了靠,肩膀都贴上了对方的胳膊。 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快远离。 主要是鬼快远离。 凌回流自然察觉到他的小动作,脚步悄悄放慢了些,另一只手抬起来,轻轻拍了拍沈远岫的后背,动作带着安抚的意味。 “是灵体残息,”凌回流轻声解释,语气尽量放平缓,“没有实体,伤不了人。” 凌回流顿了顿,又轻声补充道,“不是鬼。” 沈远岫“哦”了一声,心里稍微松了点,松开了和凌回流牵着的手,稍微拉开了和凌回流的距离。 凌回流看了看两个人之间被拉开的距离,过了一会儿移开了目光。 两人继续往林子深处走,周围的安静越来越沉。 沈远岫吸了吸鼻子,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味道。 不是谷里那种甜得发腻的花香,而是像受潮的木头混着腐叶的味道,隐隐还带着点说不上来的腥气。 “师尊,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沈远岫的声音放得很轻,“有点难闻,像……像东西烂了的味道。” “有血。”凌回流停下脚步,语气多了几分凝重,“被人用灵力掩盖过。” “血?!”沈远岫的眼睛睁大了,“难道是阿念说的‘吃人的东西’弄出来的吗?” “不知。”凌回流继续说道,“不怕,我在。” “师尊我不怕。” 只要不是“鬼”,他沈远岫天不怕地不怕。 两人往前走了没几步,沈远岫忽然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一截露出土面的树根,树根上缠着一块破旧的布片,布片是青灰色的,边缘都磨破了,上面还沾着点淡黄色的东西,已经干涸了,结成了硬块。 “师尊,你看这个!”沈远岫蹲下来,指着布片,“这布片上的东西,是不是和忘忧汤一样?” 凌回流也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布片,点了点头。 沈远岫刚想伸手把布片捡起来,却被凌回流拦住了:“别碰。” 凌回流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张符纸,指尖掐了个诀,符纸立刻飘了起来,轻轻裹住布片,然后落回他手里,“先收着,回去再查。” 两人继续往前走,前面忽然出现一片小小的空地,空地上的落叶很整齐,像是被人刻意扫过似的,中间留着一个圆形的印记,印记边缘有淡淡的青色纹路。 “这是什么?”沈远岫指着圆形印记,小声问,“这有点像禁制?” 凌回流“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印记边缘的纹路里:“是简化的锁灵禁,能困住灵气,也能藏东西。” 藏东西?藏什么东西? 沈远岫正想再问,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像是人的低语,又像是小孩子的哭声,断断续续的,飘在风里,听不清内容。 我的天,这是有鬼啊! 沈远岫吓得赶紧抓住凌回流的胳膊,往他怀里缩了缩:“师、师尊,你听到了吗?有声音!像、像哭的声音!” 凌回流立刻把沈远岫护在怀里,他侧头听着那声音,眉头皱了皱。 “不怕,我在。”凌回流的声音贴着沈远岫的耳朵,带着点温热的气息。 沈远岫埋在凌回流怀里,能清晰感觉到对方胸膛的温度,还有平稳的心跳。 “先回去吧。”凌回流拍了拍沈远岫。 沈远岫点点头,他从凌回流怀里退出来,但没有退得很远。 他的耳尖现在红得能滴出血来。 刚才太害怕,直接扑进了师尊怀里,还抱得那么紧,不知道师尊会不会觉得他很胆小。 沈远岫偷瞄凌回流时,正好撞见对方垂眸看他的目光,墨色瞳孔里映着自己泛红的耳尖。 他慌忙移开视线,盯着脚下的落叶。 “师尊,我们走吧。” “不怕。” “我不怕。” “嗯,不怕。” 小沈:啊啊啊,有鬼啊>﹏< 大凌:不怕 明鱼鱼:啊啊啊,有鬼啊>﹏< 大凌:(冷眼看)(走开) 揖月月:啊啊啊,有鬼啊>﹏< 揖月月身边无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4章 第 44 章 第45章 第 45 章 沈远岫跟着凌回流往回走,指尖还残留着方才的触感,耳尖的热度也没褪下去。 他在师尊面前的形象好像裂开了,而且可能粘也粘不好。 师尊现在觉得自己不怕鬼的几率有几成? 沈远岫心里的小人在哭泣。 他的形象啊! 回到那间作为客舍的竹屋时,日头已经偏西,谷中甜香的气息似乎比白日里更浓郁了些。 沈远岫下意识地屏了屏呼吸,才将那股令人昏沉的腻意驱散少许。 凌回流反手关上竹门,指尖在门框上看似随意地划过,一道极淡的银光一闪而逝。 这是隔音结界。 看来师尊有重要的是要和他说,沈远岫一边想着,一边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凌回流走到桌边坐下,取出方才用符纸包裹带回的那片沾着干涸汤渍的青灰色布片,放在桌上。 他没有立刻去碰,只是静静地看着,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远岫也凑过去,盯着那布片,脑海里回响着阿念压低声音的警告、林子里诡异的黑影、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还有那个被隐藏起来的锁灵禁制。 这一切都像散乱的珠子,急需一根线将它们串起来。 “师尊,这忘忧谷绝对有问题。”沈远岫手肘撑着桌面,沉思着。 “忘忧”,真的会有真正的“忘忧”吗?这里真的是所谓的世外桃源吗? 凌回流抬眸看他,见他眉头紧锁,一脸忧心忡忡,便提起桌上的粗陶茶壶,倒了杯清水推过去。 沈远岫接过杯子,水温恰好,他抿了一口,清凉的水流滑过喉咙,稍稍压下了心头的焦躁。 沈远岫叹了口气,想起阿芷那双看似温和却偶尔掠过异样的眼睛,以及阿念提到“娘”时那隐晦的紧张。 “尤其是阿芷和阿念,他们母子……感觉也很奇怪。” 凌回流的目光重新落回布片上,指尖凝聚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灵力,轻轻拂过布片表面。 那干涸的淡黄色汤渍在灵力的激发下,竟隐隐散发出极其微弱的与谷中甜香气息同源的气息。 “看来这‘忘忧汤’也很有问题。”沈远岫感受到那股气息,“如果当时我们喝了……” 当时阿芷的眼神,现在回想起来,那期待底下,恐怕藏着的不是好意。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和轻轻的敲门声。 “沈公子,凌公子,可在屋里?我给你们送了些晚膳过来。” 屋内的两人对视一眼,凌回流袖袍轻轻一拂,桌上的布片便消失不见。 他撤去隔音结界,沈远岫扬声道:“在的,阿芷姑娘请进。” 阿芷推门而入,手里依旧提着那个竹篮。 她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温柔笑容,将几碟清炒时蔬、一碗菌菇汤和两碗米饭摆在桌上,菜肴看起来与寻常人家的饭食无异。 “谷里没什么好东西,都是些自家种的菜蔬,两位客人将就用些。”阿芷说着,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屋内。 “阿芷姑娘太客气了,这已经很好了。”沈远岫笑着道谢,状似随意地问道,“对了,阿芷姑娘,阿念的咳嗽现在可好些了?” 阿芷摆放碗筷的动作顿了一下,笑容依旧:“劳沈公子挂心,已经好多了。那孩子贪玩,下午没扰到二位吧?” “没有没有,阿念很懂事,还告诉我们溪里有银鱼呢。”沈远岫语气轻松,仿佛只是闲话家常,“他说谷后的林子容易迷路,还有小动物乱蹿,我们本来想去走走,听他这么说就没敢往深处去。” 阿芷闻言,眼神微微一闪,笑容更深了些:“阿念说得对,那林子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两位客人不去是对的。” 她将饭菜摆好,直起身,“二位请慢用,若有什么需要,再唤我便是。”说完,便转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沈远岫看着她离开,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师尊,她好像很在意我们是否去了林子,也在意阿念跟我们说了什么。” 凌回流点了点头,看着桌上的饭菜,没有动作。 “师尊,是这饭菜有问题吗?” “无。” 听见凌回流的回答,沈远岫松了口气,他也确实饿了,端起饭碗吃了起来。 饭菜味道寻常,并无特别,谷中的食材似乎也蕴含着那股过于纯净的灵气,吃下去后,身体暖洋洋的,竟生出几分懒意,只想就这么坐着,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做。 众所周知,吃饱喝足后就容易懈怠。 不过沈远岫也知道这里不是懈怠的好地方,他压下心中产生的惰意。 “师尊,我们不能在这谷里久待。”沈远岫压低声音,“而且我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们。” 凌回流“嗯”了一声,放下筷子。 “等。” 等什么?等夜幕彻底降临?等那暗处的东西自己露出马脚?还是等…… 沈远岫没有问,他知道师尊自有打算。 夜色渐浓,忘忧谷陷入了沉静。 凌回流在屋内点了盏普通的油灯,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一方天地。他和沈远岫都没有入睡,只是各自打坐调息,保持着警惕。 约莫子时前后,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窣声从窗边传来。 沈远岫立刻睁开眼,看向凌回流。 凌回流也同时抬眼,对他微微颔首。 只见窗户的糊纸被悄无声息地捅破一个小洞,一只乌溜溜的眼睛凑在洞口,小心翼翼地朝里面张望。 紧接着,一个压得极低的声音传了进来: “大哥哥……你们睡了吗?” 是阿念! 沈远岫看了凌回流一眼,见他点头,便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也压低声音回应:“阿念?怎么了?” 窗外的小身影似乎松了口气,声音带着点急切和紧张:“大哥哥,你们明天是不是就要走了?” “可能吧,怎么了?” “你们……你们能带我走吗?”阿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恳求。 沈远岫心中一震。“带你走?为什么?你娘知道吗?” “不能告诉娘!”阿念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点,又立刻压下去,带着恐惧,“娘不会同意的!她、她会生气……大哥哥,求求你们,带我离开这里,我不想一直待在忘忧谷!” 沈远岫放缓了语气:“阿念,别急,慢慢说。你为什么不想待在谷里?这里不是很好吗?有吃有穿。” 窗外沉默了片刻,只有孩子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阿念才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不好……一点也不好……谷里的人都变了,他们变得好懒,什么都不想做,只知道睡觉、晒太阳、喝汤……他们连自己以前是谁都快忘了……” “还有……还有谷后的林子,”阿念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那里……那里有东西在吃人!我、我偷偷看到的……有黑影,拖走了不听话的人……然后他们就再也不见了……” 吃人?黑影?沈远岫想起下午在林子里看到的那个一闪而过的模糊黑影。 “阿念,你亲眼看到的?”沈远岫追问。 “嗯……”阿念的声音带着恐惧的哽咽,“我、我不敢看太清楚……但是我真的看到了!大哥哥,你们相信我!娘不让我说,她说那是为了保护大家,可是……可是我害怕!” “阿念,你先别怕。”沈远岫试图安抚他,“你告诉我们这些,是想让我们帮你,对吗?但你要告诉我们更多,我们才知道该怎么帮你。比如,你说的‘不听话的人’,是指什么样的人?还有,那‘忘忧汤’,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娘她知道林子里的事情吗?” 他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试图从这孩子口中撬出更多真相。 窗外的阿念似乎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住了,又或许是回忆起了可怕的场景,半晌没有出声。 就在沈远岫以为他吓跑了的时候,阿念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疲惫和茫然。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很久很久以前,忘忧谷不是这个样子的。”阿念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我听谷里的老人偶尔提起过,以前大家也会劳作,也会为了生活奔波,虽然辛苦,但是很热闹。后来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大家就慢慢变了。” “至于那汤……”阿念犹豫了一下,“娘说那是用‘忘忧花’熬的,能让人忘记烦恼。可是我偷偷看到过,喝多了汤的人,眼神会变得呆呆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最亲的人都会忘记……那个穿青衣服的叔叔就是这样,他刚来的时候,还会着急地找什么东西,喝了几次汤之后,就只会笑着浇花了……” 青衣叔叔!沈远岫心中一动,这很可能就是重要的线索人物。 “阿念,你知道那青衣叔叔现在在哪里吗?或者,他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阿念想了想:“他好像住在西边最角落那间空屋子里……东西……我不记得了。” 突然,窗外的身影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惊到,急促地说了句“有人来了!我明天再来找你们!” 阿念的脚步声迅速远去,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竹屋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油灯的火苗微微跳跃着,映照着沈远岫和凌回流若有所思的脸庞。 沈远岫看向凌回流,轻声道:“师尊,看来我们明天,有必要去西边那间空屋子看看了。” 凌回流望着阿念消失的窗口,缓缓点了点头。 忘忧谷内,夜深了。 小沈:我的形象全完了/(ㄒoㄒ)/~~ 大凌:(心里想着主动抱我了,面上不显)无事。 揖月月:小沈没事,我也怕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5章 第 45 章 第46章 第 46 章 次日清晨,沈远岫是在一阵浓郁得化不开的甜香中醒来的。 这香气仿佛有形有质,丝丝缕缕地从门窗缝隙渗进来,固执地往人鼻腔里钻,带着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暖意。 感觉在这里待久了迟早会被这股甜香的气息腌入味。 他揉了揉眼睛,发现凌回流早已起身,正站在窗边,目光透过窗棂的缝隙,静静望着外面。 “师尊?”沈远岫坐起身,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 凌回流闻声回头,晨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显得眼神愈发深邃。 “师尊看到了什么?”沈远岫凑到窗边,学着他的样子往外看。 竹屋外,三三两两的村民已经开始了一天的“活动”。 说是活动,其实不过是慢吞吞地拿着木瓢给屋前的花浇水,或是抱着竹篾坐在门前,有一下没一下地编着。 “他们怎么看起来比昨天还奇怪了?”沈远岫低声道。 昨天他好像没有看到那么多的“树懒”吧,而且感觉今天他们的灵魂都快离家出走了。 不过有时干活的时候灵魂是真的想离家出走。 “灵气过纯。”凌回流说道。 沈远岫恍然。 越是纯净的灵气,人在灵气里面待着就越舒服,好比劳累了一天泡在热水里。他们现在这是一边干活,一边休息。 换句话来说就是,身体在干活,实际灵魂在休息。 能休息谁不想休息呢。 再加上忘忧谷内那不知名的甜香,还有那可能大有问题的“忘忧汤”,三者叠加,效果肯定特别“显著”。 “看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那个青衣人。”沈远岫感到一丝紧迫。 这谷中平静祥和的表象下,可能潜藏着足以吞噬人心的危险。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推门而出。 阿芷似乎早已料到他们会出门,正提着一个装满白色花瓣的竹篮站在不远处,见到他们,脸上立刻绽开无可挑剔的笑容:“两位客人昨夜休息得可好?” “很好,多谢阿芷姑娘关心。”沈远岫笑着回应,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她虎口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疤痕,“我们想在谷里随意走走,领略一下忘忧谷的风光。” 阿芷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笑容不变:“谷中景致简单,怕是会让两位客人觉得无趣。不如我去沏些花茶,两位在屋前小坐……” “不必麻烦。”凌回流冷淡地开口,打断了她的提议,“自行便可。” 阿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又软化下来,侧身让开道路:“既然如此,两位请自便。只是切记,莫要往谷后林子去便是。” 沈远岫和凌回流点头谢过,朝着阿念昨晚所说的西边角落走去。 越往西走,竹屋越是稀疏简陋,与谷中心那些整洁雅致的屋舍相比,这里显得有些荒凉。路上的村民也更少,偶尔遇到一个,也是眼神呆滞地坐在门廊下,对经过的两人视若无睹,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在靠近山谷边缘陡坡的地方,他们找到了阿念描述的那间空屋子。这屋子比其他的更加破败,屋顶的茅草稀疏,墙壁的竹片也泛着陈旧的暗黄色,屋前一小块空地荒草丛生。 屋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 沈远岫和凌回流对视一眼,轻轻推开了门。 屋内光线昏暗,陈设极其简单,一床、一桌、一椅,皆布满灰尘。床上铺着干草,连张像样的席子都没有。 而在屋角,一个穿着青灰色布衣的身影背对着门口,蹲在地上,正用一把小铲子,小心翼翼地给一盆长势蔫蔫的、开着白色小花的植物松土。 那白花,正是忘忧谷随处可见的“忘忧花”。 听到开门声,那身影动作顿了一下,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来。 那是一张中年男子的脸,面容普通,肤色是久不见阳光的苍白,眼神空洞,他的动作慢得出奇,每一个细微的转动都仿佛耗费了极大的力气。 他看到沈远岫和凌回流,脸上没有任何惊讶或戒备的神色,只是呆呆地看着,过了好一会儿,嘴角才慢慢扯出一个僵硬而模糊的笑容。 “你们是新来的客人?” “我们路过此地,不好意思打扰了。”沈远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自然,他走上前几步,目光快速扫过屋内。 桌子上放着一个粗瓷碗,碗底残留着些许干涸的淡黄色痕迹,正是忘忧汤。 “你们要喝汤吗?”青衣人慢吞吞地站起身,动作僵硬,他指了指桌上的空碗,“阿芷姑娘说喝了汤就不会有烦恼了。” “我们不渴。”沈远岫试探着问道,“这位……大哥,你在这里住了很久了吗?还记得自己从哪里来吗?或者,来忘忧谷之前,是做什么的?” 青衣人茫然地看着沈远岫,眼神空洞没有焦点,他歪着头,努力思索着,眉头因为用力而微微皱起,但很快就放弃了,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那你还记得要找什么东西吗?”沈远岫想起阿念的话,追问道,“或者,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找东西?”青衣人重复着,眼神更加迷茫,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位置,那里衣衫平整,并无异状,“阿芷姑娘说这里什么都有,不用找。” 难道阿芷是忘忧谷的谷主吗?沈远岫见忘忧谷内好像都是阿芷在管理。 可是他总觉得不会有那么简单。 凌回流的目光则落在了青衣人刚才松土的那盆忘忧花上。 “师尊?” 凌回流看向沈远岫,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怎么感觉凌回流也有点怪怪的,沈远岫在心里嘀咕着。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熟悉的、放得极轻的脚步声。 阿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关切:“凌公子,沈公子?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屋内的青衣人和那盆花,笑容温和,“这间屋子久无人居,怕是积了灰尘,怠慢两位了。这位是谷里的青林大哥,性子孤僻,不爱与人交谈,怕是招待不周。” 那被称作“青林”的青衣人听到阿芷的声音,迟钝地转过头,露出一个比刚才更明显些的笑容, “阿芷姑娘汤很好。” “青林大哥喜欢就好。”阿芷柔声应道,随即对沈远岫和凌回流说,“两位若是逛累了,不如随我回去?我新采了些露水,正好烹茶。” 沈远岫心知此刻不宜硬闯,便从善如流地点头:“也好,那就有劳阿芷姑娘了。” 离开那间破败的屋子时,沈远岫回头看了一眼。青衣人“青林”已经重新蹲回那盆忘忧花前,拿着小铲子,继续他缓慢而专注的松土动作。 回到客舍竹屋,阿芷果然很快送来了花茶。清透的茶汤漾着浅金,热气氤氲,带着一股清雅的花香,与谷中那甜腻的气息略有不同。 “这是用晨露和初绽的茉莉烹的,希望能合两位口味。”阿芷将茶盏放在两人面前。 沈远岫道了谢,端起茶盏,他发现阿芷今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阿芷姑娘似乎有心事?”沈远岫故作随意地问。 阿芷猛地回神,脸上迅速堆起笑容:“没什么,只是担心阿念那孩子,不知又跑到哪里去玩了。” 她顿了顿,像是无意间提起,“说起来,两位昨日遇到阿念,那孩子没跟你们说什么奇怪的话吧?他年纪小,有时候会胡思乱想,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两位千万别放在心上。” “阿念很懂事,只是跟我们说了说溪里的小鱼,很是有趣。” 阿芷闻言,似是松了口气,笑容真切了些许:“那就好。两位请慢用,我还有些杂事要处理。” 她说着,便起身告辞。 待阿芷离开,凌回流再次布下隔音结界。 “师尊,那青林……”沈远岫迫不及待地开口,“他绝非普通村民。还有阿芷,她似乎很紧张我们与那青衣人接触,也很在意阿念对我们说了什么。” 凌回流微微颔首,目光沉静:“神魂有缺。” 神魂有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忘忧”? “是因为‘忘忧汤’?” 凌回流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窗边,望向西边那间破屋的方向。 “师尊,你刚才在屋里,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沈远岫想起凌回流看向那盆花时微微的异样。 凌回流转过身,摇了摇头,“并无。” 没有吗?沈远岫觉得凌回流那时并不像没有发现的表现。 看着凌回流毫无表情的脸,沈远岫什么“心虚”的情绪都没有看出来。 好吧,他就先不好奇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沈远岫压低了声音,感觉这谷中处处都是陷阱。 “等。” 黄昏时分,天色渐暗,谷中弥漫的甜香似乎随着夜幕的降临而愈发浓郁。 沈远岫正与凌回流在屋内静坐调息,忽然,一阵极其微弱的叩击声从窗棂下方传来。 两人同时睁眼。凌回流袖袍微动,隔音结界悄无声息地裂开一道缝隙。 窗外,是阿念压得极低、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哥哥……不好了……青林叔叔……青林叔叔他……他不见了!” 沈远岫心中猛地一沉!不见了? “怎么回事?阿念,说清楚!”沈远岫凑到窗边,声音也压得极低。 “我、我偷偷去看他……”阿念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可是屋里是空的!那盆花也不见了!地上……地上好像还有一点没擦干净的血迹……我很害怕,就赶紧跑来了……” “阿念,你现在立刻回家,找个地方藏好,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来!”沈远岫当机立断,语气严肃地叮嘱。 “可是……” “听话!”沈远岫加重了语气。 窗外沉默了一下,传来阿念带着鼻音的应答:“……嗯。” 细微的脚步声迅速远去。 屋内,沈远岫看向凌回流,两人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离开竹屋,融入渐浓的夜色之中。 凌回流指尖掐诀,一道追踪灵引散开,灵引飘飘忽忽,最终指向的是谷后那片林子。 夜色下的林子,比白天更加阴森可怖,古木枝桠扭曲,如同鬼影幢幢。 这林子里,应该是真的没有鬼的吧? 沈远岫咽了咽口水,悄悄拉近了凌回流的距离。 第47章 第 47 章 沈远岫紧跟在凌回流身后,心里祈祷着不要有“鬼”。 这个氛围真的很有恐怖片的感觉啊! 他真的害怕突然有一张“鬼脸”出来突脸啊! 沈远岫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凌回流的袖口,他努力睁大眼睛,试图看清黑暗中的一切,但视线所及,除了更深沉的黑暗,便是那些张牙舞爪的树影。 凌回流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安,脚步微微放缓,与他并肩而行。 师尊平稳清冷的气息,让沈远岫害怕的心渐渐落回实处。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注意力从那些可怕的想象中拉回来。 没事的,没事的,师尊在这里呢。 不行,还是有点害怕。 越往深处走,空气中的甜香似乎淡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气息,混杂着泥土、腐叶以及一丝极淡极淡的血腥气。 “师尊?”沈远岫嗅到了那股气息,下意识地更靠近了凌回流一些,声音压得极低,“是那个方向吗?” 凌回流微微颔首,目光扫向前方一片尤其浓密的树丛。 那里的树木生得格外高大,枝叶纠缠得几乎密不透风。灵引到了这里,也变得愈发闪烁。 凌回流的指尖凝聚起一点灵光,极轻地触碰到那些交错缠绕的藤蔓和枝杈,那些植物随即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狭窄的缝隙。 缝隙之后,光线愈发暗淡,那血腥气却似乎清晰了一瞬。 “跟紧。”凌回流低声道,率先侧身而入。 沈远岫立刻紧随其后。 穿过那道缝隙的瞬间,他感到周身似乎掠过一层极薄极凉的“膜”,像是穿过了一个无形的结界。 缝隙之后,是一个凹陷下去的巨大坑洞边缘。 坑洞内弥漫着灰白色的雾气,那雾气沉滞不动,将坑底的一切都掩盖得严严实实,只能隐约看到雾气深处,似乎有暗红色的微光一闪而逝。 那丝血腥味,在这里也变得明显了些,正是从坑底那灰白色的雾气中散发出来的。 “这又是什么地方?”沈远岫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坑洞,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 凌回流眉头微蹙,凝视着那灰白色的雾气,眸色深沉:“阵眼。” “阵眼?”沈远岫一愣,“什么阵?难道和忘忧谷成为‘世外桃源’有关吗?” “聚灵,转煞,困生。” 六个字,让沈远岫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道忘忧谷所谓的“纯净灵气”,其源头竟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这时,坑底那灰白色的雾气忽然剧烈地翻滚了一下,那抹暗红色的微光再次闪现,隐约勾勒出一个模糊的、类似符文般的轮廓,随即又迅速隐没在雾气之中。 伴随着那红光的闪现,一声极轻微、极其压抑的呻吟声传来。 “下面有人!”沈远岫失声道,“是青林吗?还是其他人?” 他想起了阿念的话“那里有东西在吃人!” 所以说,下面难道是“鬼”? 沈远岫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攥紧了凌回流的衣袖。 凌回流眼神一凛,手迅速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然而,那声呻吟之后,坑底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那灰白的雾气依旧沉滞地翻滚着,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正当两人全神贯注地盯着坑底,试图寻找更多线索时,身后的树林里,极其突兀地传来一声树枝被踩断的“咔嚓”轻响! 沈远岫浑身一僵,不敢回头。 他怕有突脸啊。 凌回流几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已骤然转身,将沈远岫护在身后,漆黑长剑“铮”地一声出鞘半寸。 “谁?”凌回流的声音冷冽如冰。 树林的阴影一阵晃动,一个瘦小的身影踉踉跄跄地跌了出来,脸上毫无血色,大眼睛里盛满了惊恐,不是阿念又是谁? 他似乎是跑得太急,被脚下的树根绊倒了,摔在地上,沾了一身的枯叶和泥土,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大、大哥哥……”阿念吓得声音都在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着凌回流手中那寒光闪闪的长剑,小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别、别杀我……是我……” 沈远岫听到阿念的声音,转过身来发现真的是阿念,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心又提了起来,连忙从凌回流身后走了出来:“阿念?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让你回家藏好吗?这里很危险!” 他一边说,一边快步上前想把孩子扶起来。 凌回流的目光却依旧落在阿念身上。 阿念就着沈远岫的手爬起来,小手冰凉,紧紧抓着沈远岫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语无伦次地哭着说:“我、我害怕……一个人在家好怕……我听到外面有奇怪的声音,好像、好像有人在我家窗户外面走……我、我不敢待在家里了……就想来找你们……” 他越说越委屈,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我知道你们肯定来这里了……我、我就跟着过来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们的……我只是太害怕了……” 沈远岫看着他哭得通红的小脸和眼里的惊惧,不似作伪,心头一软,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没事了,我们不是凶你,只是这里太危险了。” 他抬头看向凌回流,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凌回流沉默地看了阿念片刻,终于缓缓将长剑归鞘,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随之消散。 他看向坑洞的方向,眉头蹙了一下。 阿念的到来,无疑打断了他们的探查。 而且,这孩子的出现,时机未免太过巧合。 阿念似乎吓坏了,抽抽噎噎地止不住哭声,紧紧偎在沈远岫身边,小脑袋埋着,不敢再看那漆黑的坑洞方向。 沈远岫安抚了阿念好一会儿,孩子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但依旧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不放。 “阿念,”沈远岫蹲下身,与他平视,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你刚才说,听到有人在你家窗外走?你看清是什么人了吗?” 阿念用力摇头,脸上又浮现出恐惧:“没、没有……天太黑了,我只听到脚步声,很轻很轻,在我窗外停了一会儿就走了……我、我不敢看……” “那你跑来的时候,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看到其他人?”沈远岫继续问道。 阿念还是摇头:“没有……路上很黑,我很害怕,就一直跑,没看到别人。”他说着,怯生生地抬眼看了看站在一旁、面色冷峻的凌回流,又飞快地低下头去。 凌回流忽然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穿透力:“你如何知,我们在此?” 阿念的身体僵了一下,低着头,小声嗫嚅道:“我……我猜的。白天、白天你们好像对林子很感兴趣……青林叔叔不见了,我……我就想你们可能会来这里找他……”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沈远岫的心里却划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异样感。 然而,看着阿念那惊魂未定、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又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毕竟只是个孩子,被吓坏了,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也是正常。 凌回流没再追问,只是目光深沉地又看了阿念一眼,然后转向沈远岫:“先回。” 此地确实不宜久留。 阿念在此,他们根本无法继续探查坑洞的秘密,而且刚才的动静和孩子的哭声,说不定已经惊动了暗处可能存在的“东西”。 沈远岫点点头,牵起阿念的手:“好,我们先送你回去。” 阿念温顺地任由他牵着,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 周遭寂静得可怕,只有三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那沉滞的、带着血腥气的阴冷感觉在他们离开坑洞范围后逐渐减弱,谷中那甜腻的暖香再次丝丝缕缕地缠绕上来。 快到阿念家附近时,一直低着头的阿念忽然小声开口,声音还带着点哭过的沙哑:“大哥哥……你们……你们明天会离开忘忧谷了吗?” 沈远岫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凌回流,才回答道:“可能吧。怎么了?” 阿念抬起头,大眼睛在黑暗中望着他,里面水光盈盈,充满了不舍和恳求:“你们……你们能不能带我走?我、我害怕……” 沈远岫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阿念,”他放缓了声音,“谷里还有你娘,还有其他村民……” “可是他们都不一样了!”阿念的情绪忽然有些激动,声音也拔高了些,带着哭腔,“娘她……她有时候看我的眼神也好奇怪……其他人更是……大哥哥,我求求你们……”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一道柔和的灯光亮起,阿芷提着灯笼站在自家院门口,正朝这边张望。 看到他们,她脸上立刻露出担忧和些许责备的神情,快步迎了上来。 “阿念!你这孩子,跑哪里去了!吓死娘了!”她一把将阿念拉到自己身边,仔细打量着他,看到他一身狼狈,眼圈顿时红了,“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又调皮跑去林子那边了?娘不是告诉过你那里不能去吗!” “娘,我错了……”阿念低下头,小声道歉。 阿芷这才抬头看向沈远岫和凌回流,脸上带着歉意和疲惫:“凌公子,沈公子,真是抱歉,这孩子太不懂事了,是不是又给你们添麻烦了?这么晚了,还劳烦你们送他回来。” “阿芷姑娘不必客气,阿念也是害怕。”沈远岫道,“他刚才说听到有人在他窗外走动,吓坏了才跑出来找我们。” 阿芷闻言,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眼神闪烁,随即勉强笑了笑:“竟有这事?怕是这孩子睡迷糊了,听错了吧?我们谷里一向安宁,从未出过这种事。” 她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但她方才那一瞬间的异样并未逃过沈远岫的眼睛。 “或许吧。”沈远岫没有戳破,只是点了点头,“既然阿念安全到家,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多谢二位。”阿芷拉着阿念,对着他们微微躬身,“夜深露重,二位也请早些休息。” 阿念被母亲拉着,偷偷回头看了沈远岫一眼,那眼神复杂,似乎还藏着未尽的话语,最终却还是抿紧了唇,低下头跟着母亲走进了院子。 看着院门关上,沈远岫和凌回流才转身离开。 回到客舍竹屋,关上门,凌回流再次布下隔音结界。 “师尊,”沈远岫眉头紧锁,回想着今晚的一切,“那个坑洞……还有青林的失踪,阿念的突然出现……这一切都太蹊跷了。” 凌回流走到桌边,走了下来,没有回答。 “阿芷的反应也有问题。”沈远岫继续道,“她似乎急于否认阿念听到的异常动静,是想掩盖什么?” “明天离开吗?”凌回流看向沈远岫,等着他的回答。 沈远岫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怔住了,他没有想到凌回流会突然问他这个。 离开?现在? 忘忧谷明显不是所谓的“世外桃源”,这里危机四伏,离开似乎是唯一明智的选择。 可是…… 沈远岫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抬眼迎上凌回流的目光, “师尊,我想留下来调查清楚,如果师尊有事,可以……” “好,我陪你。” 小沈在青石村,青石村没了 小沈在玄月城,玄月城没了 那小沈在忘忧谷,忘忧谷…… 小沈:这可不是我的锅,都是她的锅(指向揖月月) 揖月月:我吗?(心虚移开目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7章 第 47 章 第48章 第 48 章 凌回流话音刚刚落下,竹屋内陷入了一阵静谧。 沈远岫看着凌回流平静无波的侧脸,心跳有一点加快。 不得不说,这样的师尊给人很强的安全感,而且很帅,也很让人心动。 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跳。 “谢谢师尊。”沈远岫轻声道。 凌回流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屋内:“今夜无事,歇息。” “师尊也好好休息。”沈远岫走到床边坐下,躺好闭目。 沈远岫这一觉睡得其实并不安稳。 梦境光怪陆离,时而是青石村诡异的石庙和黑影,时而是玄月城祭坛上冲天而起的黑气,时而又变成了忘忧谷那片弥漫着甜香的白色花海。 最后,所有的景象都扭曲着汇入一片灰白色的雾气之中,雾气深处,仿佛有一双眼睛正静静地凝视着他…… 沈远岫猛地惊醒过来,额上沁出一层薄汗。 窗外天光已然微亮,淡青色的晨曦透过窗纸,驱散了屋内的昏暗。 凌回流静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眼眸微阖。 听到动静,他睁开眼,目光转向沈远岫:“醒了。” “师尊早。”沈远岫揉了揉额角,梦中的残留影像让他心有余悸,“我做了些奇怪的梦。” “不怕,”凌回流起身,走到桌边倒了杯清水递给他,“我在。” 沈远岫接过水杯,一杯入喉,他稍微清醒了一点。 他想起梦中的那双眼睛,心里隐隐有些发毛。 那是谁的眼睛? 沈远岫感觉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师尊,我们今天从哪里开始查起?”沈远岫压下心底的不适,低声问道。 凌回流沉吟片刻:“青林。” 沈远岫立刻明白了师尊的意思,点了点头。 他和师尊的想法是一样的。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推开竹门走了出去。 清晨的忘忧谷,甜香气息似乎比夜间淡了些,却依旧无处不在。空气里的纯净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不开,吸入肺腑,带来一种慵懒的舒适感。 不少村民已经起身,依旧是那副慢吞吞的模样,浇花的浇花,编织的编织,脸上大多带着一种平和到近乎麻木的神情。 沈远岫和凌回流沿着小路缓步而行,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沿途的屋舍和村民。 偶尔有村民抬头看到他们,会露出那种模式化的温和笑容,点点头,便又低下头去忙自己的事,并无多交流的意愿。 整个山谷依旧沉浸在一片“祥和”的寂静里,仿佛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这种寂静,反而让沈远岫觉得更加不安。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他们路过一小片较为开阔的平地,几个村民正坐在那里晒着太阳,手里慢悠悠地做着活计。 沈远岫放缓脚步,状似无意地听着他们的闲聊。 内容大多是些琐碎之事,哪里的花开得好了,昨日里谁编的竹筐样式新奇了,或是抱怨一下日头似乎比昨日晒了些,语调平缓,毫无波澜。 正当沈远岫觉得听不到什么有用信息时,一个老妪慢悠悠地叹了口气:“青林那孩子,倒是有些日子没见着他出来晒太阳了。” 旁边一个正在纳鞋底的中年妇人头也不抬,声音含糊地应道:“许是又窝在他那屋里摆弄他那盆宝贝花儿吧……那孩子,性子闷,就爱自个儿待着。” “是啊……”老妪附和着,随即话题又转到了天气上,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提。 沈远岫与凌回流对视一眼。 就在这时,阿芷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小路尽头。 她今日换了一身素净的鹅黄色布裙,发间依旧簪着几朵小白花,手里提着那个熟悉的竹篮,篮子里装着新采摘的、还带着露珠的白色花瓣。 “凌公子,沈公子,早。”阿芷笑着迎上来,“两位昨夜休息得可好?” “多谢阿芷姑娘关心,睡得很好。”沈远岫笑着回应,目光落在她的竹篮上,“阿芷姑娘真是勤快,这么早就采集了这么多花露花瓣。” 阿芷柔声道:“习惯了。谷里的忘忧花清晨露重时采摘最好,香气最足,安神的效果也最佳。” 她说着,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带上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对了,两位昨日去了西边,可有见到青林大哥?他性子孤僻,若是有怠慢之处,我代他向两位赔个不是。” 沈远岫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分毫:“见到了,青林大哥确实不太爱说话,不过看他侍弄那盆花很是精心。” 阿芷闻言,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快的放松,笑容更深了些:“那就好。他啊,也就那点爱好了。那盆忘忧花还是我当初送他的,难得他照料得这么好。” 她顿了顿,语气自然地将话题引开:“两位这是要去哪里走走?今日谷南边的溪水涨了些,溪里的银鱼比往日更活泼,倒是值得一看。” “我们随意走走,领略谷中风光。”沈远岫从善如流,“既然阿芷姑娘推荐,那我们就去南边溪流看看。” 阿芷笑着点头:“如此甚好。那我便不打扰二位雅兴了。” 她微微躬身,提着竹篮转身离去,步伐轻盈。 看着阿芷远去的背影,沈远岫微微蹙眉,低声道:“师尊,她似乎在引导我们去别处。” “欲盖弥彰。” “那我们现在……” “去南溪。” 沈远岫明白了师尊的用意。 阿芷越是试图引导他们离开“西边”和“青林”这个线索,越说明其中有鬼。但他们此刻若直奔西边,反而会打草惊蛇。不如暂且顺着她的意思,麻痹对方,暗中观察。 两人便真的朝着谷南边的溪流走去。 南溪景色确实不错,溪水淙淙,清澈见底,几尾银鱼在水中灵活地游弋,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影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沈远岫随意地坐在溪边石块上,目光不时扫向四周,留意着是否有村民靠近,或者是否有其他异常。 凌回流则静立在一旁。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切依旧平静。除了水流声和偶尔的鸟鸣,再无其他声响,也没有什么村民会过来捞鱼或者洗衣服洗菜之类的。 “师尊,这里好像也查不到什么。”沈远岫有些气馁。 “等。”凌回流言简意赅。 他的话音落下没多久,神色忽然微动,目光转向溪流上游的方向。 沈远岫立刻警觉起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上游的灌木丛微微晃动,一个瘦小的身影小心翼翼地钻了出来,正是阿念。 阿念看到他们,眼睛一亮,快步跑了过来,小脸上带着些奔跑后的红晕,眼神却有些闪烁不定。 “大哥哥!”他跑到近前,喘了口气,“你们原来没有走啊!” “阿念?”沈远岫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你娘呢?” “娘去谷主那里送花了……”阿念说着,下意识地回头望了望,似乎怕有人跟来,“我、我偷偷跑出来的。” 他凑近沈远岫,小手揪着衣角,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紧张和神秘:“大哥哥,我、我好像发现了一点东西。” “什么东西?”沈远岫配合地压低声音。 阿念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看,里面是几片干枯破碎的、暗绿色的叶片,看起来并非忘忧花的叶子,叶片边缘还沾着一点已经干涸发黑的、像是泥土又像是血渍的痕迹。 “这是……”沈远岫仔细看着。 “这是我昨天在青林叔叔屋子后面的窗根下捡到的,”阿念小声道,“当时没看清,刚才偷偷拿出来看。这叶子,不是我们谷里的花的花叶,还有这个黑黑的,像、像血……” 他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而且,而且我捡到叶子的地方,泥土好像被翻动过一点点。大哥哥,青林叔叔他……他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沈远岫心中一震,接过那布包,仔细查看。 那叶片的确陌生,那暗黑色的痕迹也的确有点像血迹。 他看向凌回流。 凌回流指尖隔空拂过叶片,眸色微凝:“是煞气。” 煞气?! 这个忘忧谷怎么有这么多事?沈远岫感觉到心有点累了。 “阿念,你还记得具体是哪个位置吗?”沈远岫轻声问道。 阿念用力点头:“记得!就在他屋子后面,窗户下面左边一点点!” “这件事你还告诉过别人吗?”沈远岫严肃地问。 阿念立刻摇头,脸上带着害怕:“没有!我不敢告诉娘,娘要是知道我又去青林叔叔那里乱翻,会生气的,而且、而且我害怕……” “你做得很对,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沈远岫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我们先收着,会查清楚的。” 阿念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紧张地看了看天色:“我得赶紧回去了,不然娘回来找不到我,会怀疑的!”他说完,转身就要跑。 “阿念,”沈远岫叫住他,叮嘱道,“回去之后,就像平时一样,不要表现出任何异常,也不要再独自去危险的地方探查,一切有我们,知道吗?” 阿念回过头,大眼睛望着他们,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大哥哥,你们一定要小心!” 说完,他飞快地跑进了灌木丛,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沈远岫握着手里的小布包,心情沉重。 “师尊,阿念这孩子……他似乎知道不少,也很害怕,但他好像又在暗中帮我们?” 凌回流目视前方,声音平淡:“眼见未必为实。” 沈远岫怔了一下,师尊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阿念? 他回想与阿念的几次接触,除了昨夜他突然出现在坑洞边的时机有些巧合外,似乎并无太多可疑之处。 也许师尊只是天性谨慎吧。 沈远岫如此想着,将那小布包仔细收好。 今日份更新(●ˇ?ˇ●) 快夸夸揖月月最近居然是日更[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8章 第 48 章 第49章 第 49 章 “师尊,”他抬起头,看向身侧静立的凌回流,“我们现在就去青林的屋子后面看看吗?” 凌回流的目光从阿念消失的方向收回,落在他手中的布包上,微微摇了下头:“不必。” “嗯?”沈远岫有些不解。 “陷阱。” 沈远岫立刻明白了师尊的顾虑。 阿念的出现和发现都太过巧合,这忘忧谷如同一张精心编织的网,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让他们陷得更深。 “那我们就……等?”沈远岫蹙眉,这种被动的感觉并不好受。 “循溪而行。”凌回流道,视线转向南溪下游更为幽静的方向。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顺着阿芷指引的方向行动,既能暂时降低暗处可能存在的监视者的戒心,又能借此机会更全面地察看谷中环境。 两人于是沿着溪流,不紧不慢地向下游走去。 越往下游,林木愈发葱郁,溪水也变得更加清澈见底,偶尔有几尾银鱼跃出水面,带起一串晶莹的水花。 景色幽美静谧,若非心怀警惕,此地确然配得上“忘忧”之名。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溪流转过一个弯,水声忽然变得急促了些。一座小小的、略显古旧的木桥横跨在溪流之上,桥的那一头,隐约可见一小片被篱笆围起来的园子。 一个穿着粗布短褂、头发花白的老者正背对着他们,佝偻着身子在园中慢吞吞地除草。 沈远岫和凌回流对视一眼,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走到篱笆外,沈远岫轻轻咳嗽了一声,以示提醒。 那老者闻声,动作顿了一下,缓缓直起腰,转过身来。他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眼神略显浑浊。 “你们是……”老者的声音沙哑,带着些许干涩。 “老丈您好,”沈远岫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我们是从外面来的,路过忘忧谷,见此地的景色甚好,随意走走,打扰您了。” 老者眯着眼打量了他们片刻,尤其是目光在沈远岫身上停留了一下,脸上的皱纹动了动:“外面来的?倒是稀罕……这谷里,好久没见生面孔了。” 他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寥落。 “忘忧谷清静祥和,大家似乎都过得很好。”沈远岫斟酌着措辞,试图旁敲侧击。 “好?”老者嗤笑一声,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点嘲讽,“是啊,好,吃得好,睡得好,忘得也好。”他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目光重新落回地上的杂草上,拿起小锄头继续慢悠悠地刨着,似乎不愿再多说。 忘得也好? 沈远岫心头一跳,正想再问,凌回流却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他顺着凌回流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小径的尽头,阿芷的身影再次出现,正朝着这边走来。 老者也注意到了阿芷的到来,立刻闭上了嘴,低下头,更加专心地对付地上的杂草,仿佛刚才那短暂的交流从未发生过。 “凌公子,沈公子,”阿芷走到近前,笑容无懈可击,“原来二位在此处。这南溪下游景致虽好,但路不太好走,我怕二位不熟悉路,特意来看看。” 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园中的老者,老者却恍若未闻,依旧专注于手中的活计。 “有劳阿芷姑娘挂心。”沈远岫笑道,“溪边清凉,我们走走很舒服。这位老丈是?” “哦,这是谷里的李伯,负责照看这片药圃。”阿芷介绍道,语气轻描淡写,“李伯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也不爱说话,平日里就守着这些药草。” 被称为李伯的老者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仿佛真的耳背。 沈远岫心中疑窦更深,却不好再问,只得道:“原来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李伯了。” 阿芷笑着点头:“时辰不早了,谷主今日备了些薄宴,想请二位过去一叙。二位请随我来吧。” 谷主?终于要见到这忘忧谷真正的主人了吗? 沈远岫和凌回流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谷主太客气了。”沈远岫从善如流,“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阿芷在前引路,并未再走向村民聚居的竹屋区域,而是转向了山谷更深处。那里的地势略高,林木掩映间,隐约可见一座更为宽敞的竹院,院墙似乎比别处更高些,院门上缠绕着开满紫花的藤蔓。 越靠近那座竹院,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花香似乎又浓郁了起来,甚至比谷中其他地方更甚。 走到院门前,阿芷停下脚步,回身道:“二位请稍候,我进去通传一声。” 她推开院门,身影没入其中。 沈远岫趁机快速打量了一下四周。这竹院周围异常安静,甚至连鸟鸣声都听不到。院墙虽由竹子搭成,但排列得极为紧密,几乎看不到院内的情形。 片刻后,阿芷重新出现,脸上笑容依旧:“谷主有请。” 两人跟随阿芷走进竹院。院内的景象让沈远岫微微一愣。 院子里并无太多繁复的装饰,干净整洁,中央种着一株异常高大的忘忧花树,花开得极盛,浓郁的香气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 花树下摆着一张竹制茶几和几个蒲团。一个身着素雅青衣的男子正背对着他们,跪坐在蒲团上,手持一把紫砂壶,似乎在沏茶。他的身形看起来有些消瘦,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在脑后。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来。 他的面容看起来约莫三十许,五官清俊,脸色却是一种不太健康的苍白,眼神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忧郁。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他开口,声音温和悦耳,却中气不足,带着些许气弱之感,“在下乃此谷谷主,苏忘忧。” 他轻轻咳嗽了两声,示意了一下对面的蒲团,“二位请坐。阿芷,去将茶点取来。” 阿芷应声退下。 沈远岫和凌回流在苏忘忧对面坐下。离得近了,沈远岫更能看清他脸上的苍白和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疲惫,仿佛久病缠身之人。 “谷主可是身体不适?”沈远岫关切地问道。 苏忘忧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些许苦涩:“老毛病了,缠绵病榻多年,倒是让二位见笑了。这忘忧谷虽名为忘忧,我这谷主却是个难以忘忧的病秧子,说来也是讽刺。” 他熟练地斟了两杯茶,推到二人面前,“谷中简陋,唯有这忘忧花茶还算能入口,二位尝尝。” 茶杯中的茶水呈淡金色,散发着与花香同源的甜香。 沈远岫看着那杯茶,心中警惕,并未立刻去碰。 凌回流亦端坐不动,目光平静地落在苏忘忧脸上。 苏忘忧似乎并未察觉两人的戒备,只是又轻轻咳嗽了几声,才缓缓道:“二位远道而来,不知对这忘忧谷印象如何?” “谷中宁静祥和,确如世外桃源。”沈远岫斟酌道。 “桃源么……”苏忘忧低喃一句,眼神有些飘远,随即又笑了笑,“是啊,能让人忘却烦恼,安居乐业,便是桃源了。只可惜,我这身子不争气,无法让谷中变得更好,实在有负先祖所托。” “先祖?” “嗯,”苏忘忧点点头,目光掠过那株巨大的忘忧花树,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这忘忧谷,乃我先祖所建。昔年兵荒马乱,先祖为避战祸,携族人隐居于此,发现此花奇异,能安神定魄,抚平创伤,便以此花为基,建立了这忘忧谷,希望能为世人提供一方安宁之地。” “原来如此。”沈远岫点头,心中却并未全信。 若真如他所说,为何谷中百姓会是那般状态?那坑洞中的煞气又是从何而来? “只是近年来,我这身体每况愈下,对谷中事务难免疏于管理。”苏忘忧叹了口气,语气歉然,“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二位海涵。听闻阿芷准备的忘忧汤未能让二位品尝,实在遗憾。那汤对安神养气确有奇效。” 就在这时,阿芷端着几碟精致的茶点回来了。她将茶点轻轻放在茶几上,然后安静地跪坐到苏忘忧身侧稍后的位置,低眉顺目。 苏忘忧拿起一块做成花瓣形状的浅绿色糕点,递给沈远岫:“这是用忘忧花蜜和谷中嫩叶做的糕点,清甜不腻,沈公子尝尝?” 他的态度始终温和有礼,甚至带着病弱的脆弱感,让人难以生出恶感。 但沈远岫心中的违和感却越来越重。 沈远岫接过糕点,并未立刻食用,而是看似随意地问道:“方才我们来时,在南溪下游见到一位李伯,在照料药圃。谷中似乎种植了不少忘忧花以外的药材?” 苏忘忧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温和笑道:“是啊,谷中众人虽受忘忧花庇佑,但寻常病痛亦需药材诊治。李伯是谷中老人,于药草一道颇有心得,便由他照看着。” “哦?我看李伯似乎……”沈远岫斟酌着,想试探一下李伯那异常的态度。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跪坐在一旁的阿芷忽然轻轻“啊”了一声,手一抖,不慎将茶几上的一碟蜜饯碰洒了些许。 “奴婢失礼了!”阿芷连忙低头告罪,手忙脚乱地收拾。 这突如其来的小意外打断了沈远岫的问话。 苏忘忧微微蹙眉,看了阿芷一眼,语气依旧温和,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淡薄:“毛毛躁躁,成何体统。下去吧。” “是。”阿芷头垂得更低,快速收拾好,起身匆匆退下。 经过这么一打岔,方才的话题自然无法再继续。 苏忘忧揉了揉额角,脸上露出更深的疲惫之色:“抱歉,让二位见笑了。我这身子实在容易乏累,今日怕是无法久陪二位了。” 他这已是委婉的送客之辞。 沈远岫和凌回流顺势起身告辞。 苏忘忧并未起身相送,只是微微颔首:“谷中景致,二位可再随意逛逛。若有所需,可随时让阿芷告知于我。”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轻缓,“望二位在谷中,能暂忘外界烦忧,安心休憩。”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意味深长。 离开谷主的竹院,那股浓郁的甜香渐渐淡去,沈远岫却觉得心头那股压抑感并未减轻。 “师尊,你怎么看这位苏谷主?”走在僻静的小径上,沈远岫低声问。 “真病。”凌回流言简意赅地评价。 沈远岫点点头,苏忘忧的身体看起来的确不是很好。 “阿芷刚才打断我的话,是故意的吗?”沈远岫回想起来,“她似乎不想我们过多询问李伯或者药材的事。” 凌回流颔首。 “我们现在……”沈远岫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争执声,似乎是一男一女。 两人立刻停下脚步,隐入道旁的树丛后。 声音是从前方一个拐角后传来的,断断续续,并不清晰。 “……不该……拿出来……”一个压低的、略显苍老的男声,带着焦急。 “……担心……他们……察觉……”一个女声回应着,听起来像是阿芷! 沈远岫屏住呼吸,凝神细听。 “……风险太大……那孩子……”男声愈发焦急。 “……别无他法……必须……在他……之前……”阿芷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决绝的冷硬,“……处理好……别留痕迹……” 那男声似乎又说了句什么,声音太低,无法听清。接着,是一阵窸窣声,脚步声响起,似乎有人匆匆离开了。 沈远岫和凌回流耐心等了一会儿,才悄然从树后走出。 拐角后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掉落了一小截被踩断的、带着暗绿色叶片的藤茎。 第50章 第 50 章 “师尊,”沈远岫压低声音,与凌回流并肩走在返回竹屋的小径上,“阿芷和那个神秘人的对话中的‘那孩子’指的是阿念吗?‘必须在他之前’的这个‘他’,又会是谁?” 凌回流目光平视前方,侧脸在渐暗的天光下显得轮廓分明,他并未立刻回答,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片刻,才缓缓道:“静观其变。” 又是这四个字。 沈远岫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师尊自有考量,但这种置身迷雾、被动等待的感觉实在磨人。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枚冰凉的项链。 “累了?”凌回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沈远岫摇摇头,又点点头:“有点。不是身体累,是心里……感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他顿了顿,看向凌回流,“师尊,你觉得这忘忧谷,最终会指向什么?和‘时间逆行者’有关吗?和幕后那个神秘人有关吗?” 凌回流脚步微顿,深邃的眸子看向他,里面似乎有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快得让沈远岫抓不住。 “或许皆是。”他答道,声音低沉,“莫急,真相自会浮现。” 他的目光在沈远岫脸上停留,眼中是沈远岫看不懂的情绪。 沈远岫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耳根微微发热,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嗯,我不急。”沈远岫小声应道,心里却嘀咕,师尊有时候看他的眼神,总觉得怪怪的,不像单纯的师徒之情。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两人回到竹屋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阿芷照例送来了晚膳,依旧是清淡的菜蔬和米饭,搭配着一小碗菌菇汤。 她的表情看起来与往常无异,笑容温和,举止得体,仿佛下午那段隐秘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两位客人请慢用。”阿芷摆放好碗筷,目光快速扫过屋内,语气自然地问道,“今日见到谷主,二位觉得谷主他……气色可还好?” 沈远岫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苏谷主待人温和,只是看起来身体确实有些虚弱。” 阿芷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忧色:“谷主旧疾缠身多年,一直不见大好,我们这些在身边伺候的,看着也心疼。只盼着谷中安宁,能让谷主少操些心。”她说着,似是无意地提了一句,“说来,谷主今日还问起,二位可还习惯谷中的饮食,若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告诉我。” “谷主太客气了,一切都好。”沈远岫笑着应道,心里却愈发觉得阿芷这话里有话。 阿芷又寒暄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房门关上后,沈远岫立刻看向凌回流:“师尊,她刚才的话……” 凌回流走到桌边,目光落在那些饭菜上,指尖轻轻拂过碗碟边缘,一缕极淡的灵力探查而过。“无毒。”他确认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心神不宁。” “师尊你也看出来了?”沈远岫凑近些,“我感觉她好像很紧张,虽然掩饰得很好。是因为我们见了苏忘忧?还是因为下午她和那个人的对话怕被我们察觉?” 凌回流在桌边坐下,示意沈远岫先用饭。“吃饭。” 沈远岫也确实饿了,端起碗吃了起来。 匆匆用完晚膳,沈远岫帮着凌回流简单收拾了碗筷。屋内只点了一盏油灯,光线昏黄,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在竹墙上,随着火苗轻轻晃动。 “师尊,我们今晚……”沈远岫压低声音,刚想商量接下来的行动,门外却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的叩击声。 “大哥哥……”是阿念的声音,比昨夜更加紧张,甚至带着哭腔,“你们在吗?求求你们,开开门……” 沈远岫走到门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隔着门低声道:“阿念,怎么了?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家里吗?” “我、我害怕……”阿念的声音抖得厉害,“娘……娘她今晚好奇怪……她把我哄睡后,我偷偷看到她……她拿着一个很小很小的药瓶,对着月光看了好久,还、还哭了……然后她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偷偷跟着她,看到她……她往谷后的林子那边去了!” 阿芷去了林子?还哭了?沈远岫心中疑窦丛生。“阿念,你看清那个药瓶了吗?或者听到你娘说了什么?” “没有……离得太远了,我看不清瓶子,娘也没说话,就是一直在哭……”阿念啜泣着,“大哥哥,我担心娘……林子那么危险,她一个人……求求你们,能不能帮我去找找娘?我、我不敢一个人去……” 阿念的声音听起来情真意切,沈远岫一时有些犹豫,他看向凌回流。 如果阿芷真是去了林子,而且行为异常,这或许是一个探查的好机会。 但阿念的话,又能信几分? 凌回流走到窗边,沉默片刻,忽然开口,“你如何知,你娘往林子去?” 窗外的阿念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住了,抽泣声停顿了一下,才带着委屈答道:“我、我偷偷看到的。娘出门的时候,我从窗户缝里看到她走的方向就是林子那边,我担心她,就、就偷偷跟在后面一段,看到她真的进了林子口,我才害怕跑来找你们的。” 这个解释,听起来似乎也合情合理。 凌回流没再追问,只是对沈远岫微微颔首。 沈远岫深吸一口气,低声道:“阿念,你先进来,别在外面站着。”说着,他轻轻打开了门。 阿念瘦小的身影立马进到了屋内,小脸上满是泪痕和恐惧,一进屋就紧紧抓住沈远岫的衣角,他怯生生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凌回流,又飞快地低下头。 “阿念,”沈远岫关好门,蹲下身与他平视,语气严肃,“林子很危险,我们不能贸然进去。你确定你娘是自愿进去的?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人强迫她?” 阿念用力摇头:“没有,娘是自己走进去的,脚步很快,好像很着急。”他抬起头,大眼睛里充满了乞求,“大哥哥,我知道林子危险,可是……那是我娘啊……求求你们……” 沈远岫心软了。无论阿念身上有多少疑点,此刻他对母亲的担忧看起来是真实的。而且,阿芷的异常举动,确实值得探究。 他看向凌回流:“师尊,你看……” 凌回流的目光落在阿念紧紧攥着沈远岫衣角的小手上,眸色微深,随即移开。“可去一探。” “谢谢!谢谢!”阿念立刻破涕为笑,连声道谢。 “但是阿念,你要答应我们,”沈远岫郑重地说,“跟紧我们,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准乱跑,不准出声,一切听我们的指挥,能做到吗?” “能!我能!”阿念使劲点头,小脸上满是坚定。 事不宜迟,三人稍作准备,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竹屋,融入了忘忧谷沉沉的夜色之中。 凌回流走在最前面,沈远岫紧紧跟随,阿念则被沈远岫牢牢牵着手,走在中间。阿念的手心冰凉,还带着汗湿。 进入林子后,光线几乎完全消失了。古木扭曲的枝干在黑暗中如同鬼影,风穿过林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沈远岫下意识地靠近了凌回流一些,手臂几乎要碰到对方的胳膊,这才感到一丝安心。 阿念更是吓得小脸煞白,紧紧贴着沈远岫,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的凌回流忽然停下脚步,抬手示意。沈远岫立刻屏住呼吸,将阿念往身后带了带。 凝神细听,除了风声,似乎还有极其微弱的……啜泣声?断断续续,从左前方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传来。 凌回流示意两人留在原地,自己则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靠了过去。沈远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师尊消失的方向,手不自觉按在了腰间的短剑上。 片刻后,凌回流返回,对沈远岫微微点头,低声道:“是阿芷。” 三人小心翼翼地绕过灌木丛,借着稀疏的星光,看到阿芷正跪坐在一棵老树下,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的哭声正是从她那里传来。她面前的土地似乎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但看起来又像是被匆忙掩盖了。 “娘!”阿念看到母亲,激动地想要冲过去,却被沈远岫一把拉住,捂住了嘴。 “别出声!”沈远岫在他耳边极低地警告。现在情况不明,贸然出现并非明智之举。 就在这时,阿芷的哭声停止了。她抬起头,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眼神变得坚定甚至带着一丝决绝。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且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白光的物件。 那东西的形状,沈远岫眯起眼仔细看去,那似乎是一个小小的、残破的玉佩一角。 只见阿芷将那残破玉佩轻轻放在刚刚翻动过的土坑旁,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就在这时,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四周的黑暗中突然出现,直扑阿芷。那些黑影没有具体的五官,只有人形的轮廓,周身散发着阴冷邪恶的气息。 “娘!”阿念吓得失声惊叫。 阿芷似乎早有防备,在那黑影袭来的瞬间,身形疾退,同时袖中甩出数张符箓,符箓迎风燃烧,化作道道金光射向黑影,暂时阻住了它们的攻势。但黑影数量不少,而且不畏疼痛,很快又纠缠上来。 “动手!”沈远岫见状,不再犹豫,拔剑出鞘,一道凌厉的剑气斩向离阿芷最近的一道黑影。 凌回流并指如剑,凌空点出,数道银白色剑气后发先至,穿透了几道黑影的核心,那些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瞬间溃散成黑烟消失。 有了两人的加入,战局瞬间扭转。 阿芷看到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感激和更深的忧虑。她迅速退到沈远岫和凌回流身边,将吓坏了的阿念护在身后。 “多谢二位相助!”阿芷急促地说道,脸色苍白。 “阿芷姑娘,这是怎么回事?”沈远岫一边警惕地环视四周,一边问道。 阿芷嘴唇颤抖,刚想开口,林子深处突然传来一声低沉而愤怒的咆哮,伴随着这声咆哮,整个林地的阴冷煞气骤然暴涨,地面都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 “不好!它被惊动了!”阿芷脸色剧变,眼中充满了恐惧,“快走!离开这里!” 四人迅速转身就跑,冲出了阴森的林子,回到了相对“正常”的忘忧谷范围内。 阿芷踉跄了一下,连忙扶住身边一棵树,脸色煞白,惊魂未定。阿念则直接腿一软,坐倒在地,小声地啜泣起来。 沈远岫也松了口气,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他看向凌回流,发现师尊的眉头微蹙,目光依旧凝重地望着林子的方向。 “阿芷姑娘,”沈远岫转向惊魂未定的阿芷,语气严肃,“你可以告诉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那些黑影是什么?林子里的‘它’又是什么?你今晚为何要去那里?还有,”他的目光落在阿芷紧紧攥在手心的那块残破玉佩上,“这又是什么?” 阿芷抬起头,看着沈远岫和凌回流,又看了看身边哭泣的儿子,脸上露出了挣扎和痛苦的神色。 她深吸了几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此地不宜久留。”凌回流忽然开口,打断了阿芷即将出口的话,他的目光扫过四周沉静的夜色。 沈远岫立刻明白过来。 阿芷也意识到了这点,点了点头,勉强站直身体,拉起了地上的阿念,“好,回去再说。” 进入屋内,凌回流立刻重新布下隔音结界,将外界彻底隔绝。 油灯的光芒驱散了黑暗,也映照出阿芷脸上难以掩饰的疲惫、恐惧和决绝。她轻轻拍着依偎在自己怀里、仍在轻微发抖的阿念,目光扫过沈远岫和凌回流,终于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沉重: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二位了。这忘忧谷早已不是曾经的世外桃源了。它现在,是一个巨大的牢笼。” 日更!日更!揖月月最近居然可以日更了[星星眼] 小沈:师尊,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啊? 大凌:静观其变。 小沈:师尊,我们…… 大凌:静观其变。 小沈:师尊,我们…… 揖月月:这个我会(举手),静观其变(学大凌语气) 大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0章 第 50 章 第51章 第 51 章 “牢笼?”沈远岫和凌回流对视一眼,眼底有些凝重。 阿芷疲惫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决然的清明。她轻轻推了推怀中的阿念:“念儿,去里屋休息,娘有话要和两位哥哥说。” 阿念抬起头,小脸上泪痕未干,大眼睛里满是担忧和不情愿:“娘……” “听话。”阿芷的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她摸了摸阿念的头,“今天吓坏了吧?去睡一觉,娘很快就来陪你。” 阿念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沈远岫和凌回流,最终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里屋。 确认阿念离开后,阿芷才重新看向沈远岫二人。 “二位所见到的忘忧谷,祥和安宁,村民淳无忧无虑,对吧?”阿芷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但这都是假象,是用遗忘和麻木换来的虚假平静。” 她目光扫过窗外沉静的夜色,声音压得更低:“忘忧花,并非安神定魄的灵药,而是能侵蚀神魂、令人心智沉沦的毒物。长期饮用忘忧汤,吸入这谷中无处不在的花香,人会逐渐变得懒散、迟钝,最终连自己是谁、从何处来、有何牵挂,都会慢慢遗忘,只剩下一种空洞的‘满足’和‘快乐’。” 沈远岫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到阿芷亲口证实,还是感到一阵心惊:“所以谷中村民那般模样,并非是因灵气充盈而安逸,而是因为神魂受损?” “不错。”阿芷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悲哀,“他们看似无忧,实则是失了魂,丢了心,成了被圈养在这谷中的行尸走肉。而这,正是苏忘忧想要的结果。” “苏谷主?”沈远岫想起那个面色苍白的病弱男子,“这一切都是他主导的?他为何要这么做?还有林子里那些黑影,以及你说的‘它’,又是什么?” 阿芷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眼中恐惧与恨意交织:“苏忘忧……他早已不是最初的谷主了。真正的苏忘忧,我的表哥,心地善良,一心只想守护这片先祖留下的净土,让战乱中流离失所的人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但大约十年前,一切都变了。” 她的声音带着回忆的痛楚:“那时,谷外来了一个身受重伤的黑袍人。表哥他不顾我的劝阻,收留了那人,悉心救治。可谁知,那竟是引狼入室!”阿芷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黑袍人伤愈后,不知用了什么邪法,竟……竟夺舍了表哥的身躯!” “夺舍?!”沈远岫倒吸一口凉气。 “是,夺舍。”阿芷的声音因愤怒和悲伤而哽咽,“自那以后,‘苏忘忧’就变了。他不再关心谷民疾苦,反而开始大量培育变异的忘忧花,强迫谷民饮用忘忧汤。他以谷主身份颁布严令,不得离开山谷,不得追忆过往,违者……便会神秘消失。”她看向林子的方向,声音发颤,“就是被拖进了那片林子,成了‘它’的食粮。” “林子里的‘它’,到底是什么?”沈远岫追问道,心中已有了可怕的猜想。 阿芷惨然一笑:“是那黑袍人用邪法培育出的怪物,以生灵的恐惧、怨念乃至魂魄为食。它盘踞在林子深处的坑洞中,那里是整个忘忧谷大阵的阵眼,也是煞气汇聚之地。” “所以青林他……”沈远岫想起那个眼神空洞的青衣人。 “青林大哥是几个月前误入山谷的外界修士,”阿芷眼中含泪,“他心志坚定,起初并未完全被忘忧汤迷惑,还暗中调查,发现了一些端倪。黑袍人察觉后,便对他下了毒手,不仅用更强的药物毁了他的神智,前几日更是……更是将他献祭给了那怪物。我今晚去林子边,就是想去他最后失踪的地方祭奠一番,没想到……” 她握紧了手中的残破玉佩,“这玉佩是青林大哥之前暗中交给我的信物,说他若遭遇不测,或许能凭此物找到他留下的线索。可我还没来得及仔细搜寻,就被那些守护阵眼的‘影傀’发现了。” “影傀?就是那些黑影?” “嗯,那是黑袍人用邪法炼制的傀儡,没有神智,只听他号令,专门负责清除像青林大哥这样‘不听话’的人,以及守护阵眼。”阿芷解释道,她看向沈远岫和凌回流,眼神恳切,“二位,我知你们非寻常人。我隐忍多年,假装顺从,甚至不得不帮着他哄骗新来的谷民,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找到机会揭穿他的真面目,救我表哥,救这谷中无辜的百姓。可我人单力薄,而且阿念还小,所以我希望二位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沈远岫没有立马答应,他仔细梳理着阿芷的话,逻辑上似乎说得通,也解释了许多疑点。但他心中总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 他下意识地看向凌回流,却见师尊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里屋的方向,那里,阿念应该已经睡下了。 是错觉吗?沈远岫觉得师尊那一眼,似乎有其他意味。 “阿芷姑娘,”沈远岫收回看向阿芷,“此事我们需从长计议。” 阿芷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被理解取代:“我明白,是我太心急了。多谢二位愿意相信我所言。明日我会尽量为二位打探消息,若有任何异动,我会设法通知二位。” “多谢阿芷姑娘。”沈远岫起身朝阿芷告辞。 “该我谢二位才是。”阿芷起身,深深一礼,“夜色已深,二位今日也受惊了,请先回去休息吧。阿念……我会照顾好他。” 离开阿芷家,返回竹屋的路上,夜色愈发沉寂。 “师尊,”回到屋内,设下隔音结界后,沈远岫迫不及待地开口,“你觉得阿芷的话,有几分可信?” “七分。” “师尊是觉得她有所隐瞒?” “夺舍之事,或有蹊跷。” 沈远岫一怔:“师尊的意思是苏忘忧可能并未被夺舍?那阿芷为何要撒谎?” “或为自保,或为它图。”凌回流转过身,目光落在沈远岫脸上,“阿念,须多加留意。” “阿念?”沈远岫想起那个看起来天真又胆小的孩子,“他确实有些地方让人觉得奇怪,出现得总是很巧合。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而且看起来很依赖阿芷。” 凌回流未再多言,只是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沈远岫点点头,将凌回流的话记在心里。他揉了揉眉心,感觉这一天信息量巨大,身心都有些疲惫。 “累了便歇息。”凌回流的声音放缓了些,“明日再议。” “嗯。”沈远岫走到床边坐下,却没有立刻躺下。 他看着凌回流依旧站在窗边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轻声问:“师尊,如果这忘忧谷真的如阿芷所说,是个吞噬人心的牢笼,我们能解决吗?” 凌回流转过身,走到床边,昏黄的灯光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将沈远岫笼罩其中。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伸出手,揉了揉沈远岫的脑袋。 “有我在。” 沈远岫的心跳漏了一拍,耳根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 师尊这样真的很让人心动啊。 “嗯……谢谢师尊。我、我睡了。” 说着,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扯过薄被,背对着凌回流躺下,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不久,沈远岫的意识逐渐模糊。 第二天,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推开竹门走了出去。 走到离南溪不远的一处小坡时,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不远处的树丛后钻了出来。 “大哥哥!”阿念跑到沈远岫面前,仰着头,大眼睛里带着好奇和一丝讨好,“你们是要去逛哪里呀?谷里我很熟的,可以给你们带路!” 沈远岫蹲下身,与他平视,笑道:“我们随便走走,不用麻烦阿念了。阿念昨晚吓到了吗?你娘呢?” “我没被吓到。娘还在溪边摘叶子呢,我说我来追……来找你们玩。”阿念似乎说漏了嘴,连忙改口,“沈哥哥,你们是不是还在查青林叔叔的事情?还有林子里的怪物?” 沈远岫心中微动,面上不动声色:“阿念为什么这么问?” 阿念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今天早上偷偷听到谷主院子里的仆役姐姐说的话。” 沈远岫和凌回流对视一眼,凌回流微微颔首。 沈远岫便顺着阿念的话问道:“哦?听到什么了?” 阿念左右看了看,才用气音说道:“她们说谷主昨晚好像发了好大的脾气,摔了东西,还说什么‘阵法不稳’‘祭品不够’,还提到了青林叔叔的名字,说他的魂力‘味道’很好,但还差得远。” 这倒是与阿芷昨夜所言隐隐对应上了。 “阿念,你还听到别的了吗?” 阿念皱着眉头,努力回想的样子:“好像还说,需要‘新鲜’的,还说,月圆之夜快到了,是最好的时机。” 月圆之夜? 那个谷主难道是“狼人”吗?沈远岫的思维不合时宜地开了个小差,不过他很快就把偏离的思绪拉了回来。 “阿念,你这样做有点太危险了,如果你偷听谷主的事被察觉,你知道会怎么样吗?” 阿念微微一颤,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委屈取代:“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刚好路过。我只是害怕,我不想娘和青林叔叔一样。” 他说着,大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水汽,看起来可怜极了。 沈远岫见状,心下微软,伸手摸了摸阿念的头:“好了,别怕,我们不会说出去的。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不过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知道吗?” 阿念用力点头,带着鼻音“嗯”了一声,小手却悄悄拽住了沈远岫的衣袖。 “师尊,”沈远岫站起身,低声问道,“我们现在……” “去青林居所附近。” 阿念一听,立刻仰起头:“青林叔叔的家?我知道路!我带你们去!” 沈远岫犹豫了一下,看向凌回流。 凌回流微微颔首。 “好吧,那阿念你带路吧。”沈远岫说道。 阿念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主动牵起沈远岫的手,迈开小短腿在前面带路。 “青林叔叔人很好的,就是不爱说话,他以前还会偷偷给我糖吃……” “他的屋子后面有一小片他自己开垦的药圃,种了些奇奇怪怪的草,娘说那些不是忘忧花……” “前几天,我好像看到有黑影在青林叔叔家附近晃过,但我当时太害怕了,没敢多看就跑回家了……” 沈远岫默默听着,心里却有些不安。 揖月月昨天有一点点忙,所以昨天没有更新,请原谅我[可怜][可怜][可怜] 如果本人有时间一定会是日更滴(放下壮志豪言[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1章 第 51 章 第52章 第 52 章 阿念牵着沈远岫的手,走在前面,小脑袋左右张望着,一副轻车熟路的模样。 “这边走,近一些。”阿念回头朝沈远岫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沈远岫任由他牵着,目光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 凌回流沉默地跟在两人身后一步之遥的位置,他的目光大多数时候落在沈远岫和阿念交握的手上,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看,前面就是青林叔叔住的地方了。” 阿念松开沈远岫的手,跑到门边,踮起脚尖从门缝往里瞧了瞧,然后回头小声道:“里面好像没人。” 沈远岫上前一步,轻轻推开了屋门。 屋内的陈设与他们那日所见并无不同,只是那盆被青林精心照料的忘忧花不见了。 “师尊,看来青林确实很久没回来了。”沈远岫低声道,心里有些发沉。 阿芷昨夜所言,青林已被献祭,恐怕八成是真的。 凌回流“嗯”了一声,迈步走进屋内。 阿念也跟了进来,小脸上带着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东张西望,小声嘀咕:“青林叔叔的花不见了……” 沈远岫蹲下身,看着阿念,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阿念,你前几日说,在屋子后面窗根下发现了奇怪的叶子和像血迹的东西,还记得具体是哪里吗?” “记得!”阿念用力点头,立刻拉着沈远岫的衣袖往屋后走,“就在那边,我带你们去!” 屋后比前面更加荒芜,杂草几乎有半人高。 阿念拨开草丛,熟练地走到一扇紧闭的窗户下,指着墙根处的一小块地方:“就是这里。” 沈远岫和凌回流凑过去。 那里的泥土颜色确实与周围略有不同,像是被匆匆翻动过又踩实。 “煞气残留。”凌回流语气肯定,“你如何发现此处?” 阿念似乎被凌回流冷峻的眼神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躲到沈远岫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怯生生地说:“我前天来找青林叔叔玩,他不在家,我就在屋后等他,不小心摔了一跤,手撑在地上摸到的,当时觉得这叶子没见过,黏糊糊的,有点恶心,就记住了。”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 沈远岫拍了拍阿念的肩膀,示意他别怕,心里却无法完全打消那丝疑虑。 太巧了,一切都太巧了,而且巧合多了可能就不是巧合了。 “师尊,看来这里确实是青林最后出事的地方,”沈远岫沉吟道,“可惜线索还是太少了。” 就在这时,阿念忽然“咦”了一声,弯腰从墙根一块松动的石头缝里,抠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不足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物件,形状不规则,表面沾满了泥土,看不清原本的颜色和纹路。 “这是什么?”阿念捏着那小块金属,举到沈远岫面前。 沈远岫接过来,用手指擦去表面的泥土,露出暗沉的金属底色,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极其模糊的刻痕,但磨损得太厉害,根本无法辨认。 他递给凌回流:“师尊,你看。” 凌回流接过,指尖在那金属片上轻轻摩挲,注入一丝灵力。 “寻常铁片。”凌回流得出结论,将铁片递还给沈远岫。 沈远岫有些失望,但还是将铁片收好。 说不定这个铁片就是不起眼的关键性线索呢。 阿念仰着头,大眼睛眨巴着:“大哥哥,这个有用吗?” “还不知道,”沈远岫摇摇头,“先收着吧。阿念,谢谢你带我们过来。” 阿念脸上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带着点小得意:“能帮到大哥哥就好!” 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还知道青林叔叔有时候会去一个地方,除了我,好像没人知道。” “什么地方?”沈远岫没有想到阿念还有和青林有关的线索。 “在溪水上游,有个很小的山洞,被藤蔓遮住了。我有一次追蝴蝶不小心发现的,看到青林叔叔从里面出来,手里还拿着些亮晶晶的石头。”阿念比划着,“不过我不敢进去,里面黑乎乎的。” 溪水上游的山洞?亮晶晶的石头?沈远岫看向凌回流。 凌回流微微颔首:“可探。” “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沈远岫提议道。 阿念却摇了摇头,小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现在去不了,那个地方要等中午太阳升到最高的时候,溪水水位会降下去一点点,洞口才会露出来。现在去,洞口还被水淹着一半呢。” “既然如此,我们便先回去,午后再做打算。”沈远岫也不着急,他一定会把真相弄清楚的,无论时间早晚。 阿念似乎松了口气,主动牵起沈远岫的手:“那我带你们回去走另一条路吧,这边近,还能看到一片很好看的花田,是娘亲手种的,不是忘忧花哦!” 回去的路上,阿念显得格外活泼,叽叽喳喳地说着谷里的趣事。 沈远岫听着,偶尔附和两句。 路过一片开满淡紫色小花的田埂时,阿念兴奋地跑过去,摘了一朵递给沈远岫:“沈哥哥,给你!这花叫‘勿忘我’,娘说它的香味能让人记住重要的事情,和忘忧花正好相反呢!” 沈远岫接过那朵小小的紫花,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凌回流,却发现师尊的目光正落在自己手中的花上,眼神似乎柔和了一瞬。 “谢谢阿念。”沈远岫将花小心地收进了乾坤袋里。 回到客舍竹屋附近时,正好遇到阿芷提着竹篮回来,篮子里装着新采摘的蔬菜和药草。她看到三人从西边方向回来,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但很快被温和的笑容取代。 “凌公子,沈公子,阿念没给你们添麻烦吧?”阿芷走上前,轻轻拉过阿念,语气带着歉意。 “没有,阿念很乖,还带我们逛了逛。”沈远岫笑道,“阿芷姑娘这是刚忙完?” “是啊,去给谷主送了些新采的药草。”阿芷叹了口气,眉宇间带着忧色,“谷主今日气色似乎更差了些,真是让人担心。” 还没等沈远岫接话,阿芷就换了一个话题:“时辰不早了,二位想必也饿了,我这就去准备午膳。” “有劳阿芷姑娘。” 回到竹屋,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师尊,你觉得阿念说的那个山洞,可信吗?” “半真半假。” 沈远岫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谁说的话都不能全信,和玩“狼人杀”一样,还不知道谁是“披着羊皮的狼”。 这忘忧谷里的水,比想象中还要深。 “那我们午后再去那个山洞,会是自投罗网吗?”沈远岫有些犹豫。 “险中求证。”凌回流看向他,目光沉静。 沈远岫看着凌回流的眼睛,心中的忐忑消散了不少。 也是,有师尊在,就算有陷阱,他们也未必不能应对。而且,或许这正是打破僵局的关键。 这时,门外传来了阿芷送饭的声音。两人收起话题,沈远岫开门接过食盒。 午膳依旧清淡,两人默默用完。 饭后,沈远岫靠着窗边,心里盘算着去山洞的事。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他偷偷看向坐在对面闭目养神的凌回流,师尊的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清晰俊朗。沈远岫忽然想起昨夜师尊的那句“有我在”,耳根不禁又有些发热。 他赶紧移开视线,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总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日头渐高,接近正午。沈远岫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师尊,时辰差不多了。” 凌回流睁开眼,“走。” 两人悄然离开竹屋,再次朝着溪流上游的方向走去。 按照阿念描述的方位,他们沿着溪流一路向上,越走越是偏僻。脚下的路逐渐被杂草和乱石覆盖,溪流也变得更加湍急,水声“哗哗”作响。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一处峭壁,峭壁下方,靠近水面的地方,果然垂挂着茂密的藤蔓,藤蔓后方,隐约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就是那里了。”沈远岫压低声音,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 洞里应该没有“鬼”吧?沈远岫咽了咽口水。 “走。”凌回流率先走向洞口,沈远岫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深入洞穴。走了大约十几步,拐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不大的洞窟。洞窟中央,竟然摆放着一张简陋的石桌和两个石凳,石桌上空无一物,但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杂物。 “这里果然有人来过。”沈远岫低声道,他走到石桌旁,摸了摸桌面,上面有一层薄薄的灰尘,“会是青林吗?” 凌回流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堆杂物上。他走过去,蹲下身,拿起一本册子,翻开。沈远岫也凑了过去。册子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字迹,有些潦草,似乎记录着主人的随想和见闻。 前面的内容大多是关于忘忧谷花草习性、气候变化的寻常记录,但翻到后面,字迹开始变得急促,内容也陡变: “谷中花香有异,初闻心旷神怡,久之神思恍惚,记忆渐失。” “忘忧汤绝非善物!” “夜探谷后林,煞气冲天,似有魔物蛰伏,心惊胆战。” “苏谷主其言行与旧时记载迥异,判若两人!恐已非本尊。” “若吾遭遇不测,望后来者能窥得真相……”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页甚至被撕掉了一半,留下参差不齐的边缘。 “师尊!这笔记……”沈远岫看向凌回流,笔记上的内容大多都可以和阿芷说的对上。 “痕迹尚新。” “师尊你是说这个是不久前撕掉的?还是说这个笔记上的字是不久前写的?”沈远岫看着那本笔记,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都有。” 小沈:发现一个笔记本,是线索[星星眼] 大凌:新的 小沈:是假的啊[爆哭] 揖月月:没事儿,小沈,妈妈对你的爱是真的[亲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2章 第 52 章 第53章 第 53 章 沈远岫的心里有一丝丝无语。 这是怕他们不相信所以做的假线索吗?那如果要骗他们就不能把痕迹做旧些吗?真的不怕被一眼看出来吗? 他看了一眼身旁一眼看出“痕迹尚新”的凌回流。 好吧,应该是不怕的。 所以这是把他们当傻子耍吗? “师尊,你觉得这是谁做的呢?”沈远岫把心里的吐槽放在一旁,“他这是想让我们完全相信阿芷姑娘所说的‘真相’吗?” 凌回流摇了摇头。 “也对,痕迹都没有做旧,看起来更像是试探。”沈远岫不再看那本笔记,“这幕后之人是觉得我们好骗吗?抛出一个一点都不用心的诱饵。” 这个幕后之人还真是“自信”啊。 “师尊,那我们现在是装作没发现,还是……”沈远岫看着洞里没有什么更有价值的线索了,打算和凌回流一起出去了。 “随你。”凌回流将那本笔记收了起来。 沈远岫看着师尊把那本笔记收了起来,心里一阵小激动。 不得不说,师尊真的很懂他,每次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不打算“将计就计”,也不打算“硬刚”,他要“反将一军”,将敌方的诱饵变成己方的诱饵。 既然计划已经做出,两人也不继续在洞里停留了,悄然退出了山洞。 走到离竹屋不远的地方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好像是在等着他们。 “阿念,你怎么在这里?”沈远岫看见阿念蹲在地上,正用树枝逗弄着一只慢吞吞爬行的甲虫,心里划过一丝疑惑。 为什么阿念每次都出现得那么巧合? “大哥哥,你们回来了啊。”阿念听见沈远岫的声音,抬起头,丢下树枝跑了过来,他的眼睛里都是好奇,“你们找到那个山洞了吗?你们在里面找到什么了?” 沈远岫压下心里的疑惑,他蹲下身和阿念平视,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失望和一丝困惑:“山洞我们找到了,不过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们只找到一些破烂的瓶瓶罐罐和一本旧册子,册子上的字迹几乎都模糊了,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沈远岫故意强调“没什么用”,他想看看阿念的反应。 阿念的脸上也露出些许失望:“啊?这样吗?我还以为青林叔叔会在里面藏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呢,不过青林叔叔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喜欢收集一些没用的东西。大哥哥,那本旧册子你们带回来了吗?” “带是带回来了,”沈远岫含糊道,“不过没什么用,师尊说可能就是记录了一些天气啊景色啊,对我们调查没什么用。” 听到沈远岫说“没什么用”时,阿念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不过这点异常被沈远岫捕捉到了。 看来阿念也有自己的“秘密”,沈远岫又想到阿芷姑娘有所隐瞒,苏忘忧不像好人,连那个李伯也好像不太对劲,再加上忘忧谷内村民的诡异。 沈远岫觉得这个忘忧谷就没有正常人。 他突然觉得自己命有些苦,怎么他总遇到这些事啊?这不应该是景行这样的主角才会遇到的吗? 正在和林溪拜访自家宗门庙宇的景行打了一个喷嚏,引得身旁的林溪侧目。 “怎么了?你这是风寒了?”林溪的语气里都是打趣,“还是说有人在想你啊?” 景行没有回答林溪,只是给了林溪一肘子,让林溪瞬间闭上了嘴。 “认真一点。”景行加快脚步往前走,把林溪甩在了后面。 “景行,你是一点玩笑都开不起吗!”林溪揉着被景行肘击的地方,“真是一点兄弟情谊都不顾,下手真重啊。” 景行头都没有回,一点都不关心后面的林溪说了些什么。 “你走慢点,等等我。”林溪快步跟了上去。 回到忘忧谷,沈远岫这边想着是不是自己和景行他们走得有点儿近导致自己沾染了一点景行的“主角光环”,正考虑着要不先和景行他们拉开距离,就听到了阿念失落的声音。 “哦,”阿念低下头,用脚尖蹭着地上的小草,小声嘟囔,“我还以为那本册子能帮上忙呢。” “阿念,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你难道知道青林有一本重要的册子放在山洞里了吗?”沈远岫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听阿念这样说,他是早就知道山洞里有一本册子吗? 阿念的身体僵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立刻被委屈所取代:“大哥哥,这是我猜的呀。我看青林叔叔经常拿着一本册子在谷中各处写写画画的,我就以为他可能会记一些重要的东西嘛。” 阿念的声音越说越小,眼圈还微微泛红,像是被沈远岫突然变换的态度吓到了。 沈远岫听着阿念合理的解释,又看到阿念脸上的神情,心软了一下,他伸手摸了摸阿念的头,安抚道:“我就是随口一问,阿念别怕。” 阿念低着头,没有看到的是沈远岫虽嘴上这样说,但沈远岫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探究。 阿念身上的巧合太多了,沈远岫垂眼,将探究的神情收了起来。 阿念吸了吸鼻子,小声“嗯”了一下,主动牵起沈远岫的手:“大哥哥,我们回去吧,娘说她给你们准备了一些点心,现在应该准备好了。” 回去的路上,阿念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紧紧地牵着沈远岫的手。 快到竹屋的时候,阿念忽然停下脚步,扯了扯沈远岫的袖子,示意沈远岫俯身,然后凑到沈远岫耳边,悄悄瞥了凌回流一眼,用气音说道:“大哥哥,要小心谷主,还有如果晚上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千万不要出来。” 说完,他不等沈远岫反应,就立马松开了手,快步朝着自家的方向跑去。 沈远岫站在原地,看着阿念跑远的背影,又扭头看向凌回流,“师尊,刚刚阿念说的你听到了吗?” 沈远岫看得出来,阿念其实并不想凌回流参与,也有点防备着凌回流,但是对于凌回流这个大佬来说,阿念压低声音也没用,用气音也没用。 果不其然,凌回流点了点头。 “师尊,你怎么看?” 凌回流正打算开口,就听到沈远岫学着他的语气说道:“静观其变。” 凌回流顿住了,看向满脸“我说的对吧”的沈远岫,眼中划过一丝宠溺和无奈,然后点了点头。 他果然也是十分了解师尊的,沈远岫心中有一丝小得意。 两人回到竹屋,阿芷已经送来了点心,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忧虑。 “沈公子,凌公子,我给二位送来了一些点心。”阿芷将点心摆在桌子上,目光快速扫过沈远岫两人,语气带着一丝紧张,“两位方才可见到了阿念那孩子?” 沈远岫点了点头,一边说,一边留意阿芷的反应,“阿念刚刚带我们在附近随意逛了逛,然后他现在应该是回家去了。” 阿芷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阿念这孩子最近总是有些神神秘秘的,我有点担心他到处乱跑然后闯祸。”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谷主今日的心情不是很好,院子里守卫更加森严了,后面林子也加强了守卫,二位最近最好不要随意走动。” “多谢阿芷姑娘提醒。”沈远岫点头应下。 这母子二人好像认定了苏忘忧是坏人和敌人,而且也希望他们认为苏忘忧是这一切的幕后之人。 可是,苏忘忧真的是吗? 沈远岫并不想轻易下结论,还是凌回流的那四个字——“静观其变”。 阿芷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匆匆告辞了。 两人下午都没有出门,也许这正和了幕后之人的意。 沈远岫梳理着目前掌握的线索,阿芷、阿念、青林、苏忘忧…… 一切都指向一个巨大的阴谋,但真相仍然隐藏在重重迷雾之后。 夕阳西下,暮色渐浓。 晚膳依旧是阿芷送来,阿芷的脸色看起来更加憔悴,她放下食盒,没有多留,只匆匆说了句“二位慢用,夜里务必关好门窗”,便离开了。 匆匆用过晚膳,沈远岫盘膝坐在床上,却无法静心。 他总觉得今晚应该不会太平。 就在他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的时候,一阵极其细微的仿佛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从远处传来。 “来了。”凌回流低声道。 沈远岫心里默默祈祷着,只要不是鬼来了,什么来了都无所谓。 拖行的声音越来越近,沈远岫甚至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传来极其轻微的震动。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随即戛然而止。 沈远岫心中更加紧张,他看向凌回流。 几乎在惊叫声响起的同一时间,他们竹屋的门窗,被什么东西从外面猛地撞击了一下,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凌回流眼神一凛,并指如剑,一道凌厉的剑气隔空斩向门外。 “噗嗤!”一声仿佛利刃切入肉的声音响起,门外传来一声痛苦的嘶吼,那撞击的力量顿时消失了。 沈远岫站起身,正打算走到凌回流身边时,竹屋的屋顶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几根竹梁被硬生生砸断,一只形状扭曲的巨大爪子破开屋顶,带着腥风直奔沈远岫而来。 “小心!”凌回流反应极快,揽住沈远岫的腰,向后连退了几步,同时反手一剑。 “吼——”痛苦的咆哮震耳欲聋,黑色的血液落在地面上,将地面灼烧出滋滋白烟。 凌回流带着沈远岫落在了屋外的空地上。 月光下,眼前的景象让沈远岫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数只扭曲可怖的怪物,正将他们团团围住。 沈远岫觉得他想错了,不止是鬼来了不行,这些鬼东西来了也不行。 “这些就是所谓的‘影傀’?”沈远岫握紧手中的剑。 “煞气凝形。”凌回流言简意赅,手中长剑嗡鸣,剑气纵横,将扑上来的两只怪物瞬间绞杀成黑烟,“护好自己。” 就在这时,谷主苏忘忧所在的那片竹院方向,传来一声尖锐的的声响。围困他们的怪物听到这声响,朝着沈远岫和凌回流攻击。 这时,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细丝,悄无声息地缠上了沈远岫的手腕,沈远岫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传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向后拉去,与此同时,他脚下的地面仿佛瞬间变得虚无,一个漆黑的洞口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下方。 “师尊——” 黑暗,彻底吞噬了沈远岫。 写着写着突然觉得小沈和大凌命真好,在忘忧谷有人包他们的三餐,甚至还有额外的小点心,可是反观揖月月,什么都没有[爆哭][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3章 第 53 章 第54章 第 54 章 在短暂的失重后,沈远岫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闷哼了一声,眼冒金星。 怎么好像他成“唐僧肉”了?难不成是和凌回流比,他比较好欺负吗? 好吧,好像是他比较好欺负。 沈远岫眼前的星星逐渐消散了,他抬头看,那个莫名出现的洞又莫名消失了。 所以这是让进不让出,是宽进严出,是“诈骗”啊。 沈远岫扶着身旁粗糙的石壁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在黑暗中他隐隐约约好像看到了一个狭窄的洞穴轮廓。 他不确定前方有什么,但很显然站在这里是无法出去的,还不如向前探索,说不定可以找到出路。 只要不是鬼,他沈远岫就什么都不怕。 决定好要向前走,沈远岫检查了一下自己,除了一些轻微的擦伤并无大碍,那把木剑也还在身上。 他将剑拿在手上,小心翼翼地踏入那个洞穴。 洞穴中的通道蜿蜒曲折,沈远岫想扶着石壁向前走,但他发现石壁上布满了苔藓。 越往里走,一股和忘忧谷内一样的气味越来越明显,且前方隐隐约约传来了潺潺水声。 沈远岫在黑暗中七拐八拐,拐弯拐到他怀疑这个洞穴是不是没有尽头了。 就在他又拐过了一个弯,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沈远岫觉得这个幕后之人上辈子是不是地鼠,怎么喜欢在地下挖洞和挖通道。他从一个黑暗的狭小的洞穴,通过一条狭窄曲折的洞穴通道,然后到了一个稍大的洞穴。 洞穴里有一条地下暗河,水面上漂浮着点点绿色的荧光,而河对岸,好像又有另一条通道通往更深处。 沈远岫看着河对岸的那条通道,确定了幕后之人上辈子一定是一只地鼠。 沈远岫环顾着这个洞穴,当他看到河岸周边时,一些异常的痕迹吸引了沈远岫的注意力。 几块散乱的石头看起来有被移动过的迹象,岸边湿润的泥土上,残留着一些凌乱的脚印,大小不一。 沈远岫上前了几步,靠近了那几块看起来有些异常的石头。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下方,他发现了一小片被撕扯下来的青灰色布料,上面好像还沾着一些已经发黑的污渍。 这和青林衣服上的布料极其相似。 沈远岫蹲下身,用剑尖小心地挑起那片布料。布料的边缘参差不齐,上面的污渍除了泥土,似乎还有一点暗红色的斑点。 难道青林曾经被困在这里?还是说这里可以通往阿芷所说的青林被献祭的地方? 沈远岫觉得自己可能马上就要靠近真相了。 他站起身,望向河对岸那条幽深且不知道通向何处的通道。 通道后面可能有更大的危险,也可能有鬼,但沈远岫是不可能停在这里。 河面并不宽阔,沈远岫预估了一下,大概借助灵力就可以跃过去。他后退了几步,助跑,调动灵力纵身一跃。 就在他腾空的那一瞬间,原本平静的河面突然探出数条漆黑的触手,直奔沈远岫。 沈远岫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只能勉强扭转身形,同时挥剑朝那些触手砍下。 剑光划过,几条触手被砍断,化作黑烟消散,就在这时,沈远岫也到了河对岸,但那些触手明显不想轻易放沈远岫靠近那个通道,更多的触手从河水中不断涌出,朝着沈远岫袭来。 沈远岫朝着那些触手狠狠地挥了一剑,然后转身就往那个通道跑去。 他有一种直觉,进入那个通道那些触手就不会来袭击他了。 沈远岫觉得自己体测的时候都没有跑过这么快。 果然,进入通道后,那些触手像是失去了攻击目标,慢慢退回了河里。 看来这个通道后面的东西一定很重要,不然也不会布置这些触手来阻挡有人靠近通道。 休息了片刻,沈远岫握紧了手中的木剑,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通道的深处走去。 这条通道比前面那条还要蜿蜒曲折,更加崎岖难行,沈远岫觉得自己在里面都快绕晕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沈远岫觉得自己终于看到尽头了,他加快了脚步。 通道尽头是一个被茂密藤蔓遮掩的出口,沈远岫拨开藤蔓,外面是一片稀疏的林地,月光洒落下来,勉强能看清周围。 沈远岫辨认了一下方向,发现这里应该是忘忧谷后山靠近边缘的一处偏僻山壁。 他终于从地下走到地上了。 就在他思考这里具体是干什么的时候,一阵极其细微的啜泣声随风飘来。 沈远岫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了一跳,一边安慰自己那不是鬼,一边悄悄地朝着声音的来源摸去。 他躲在了一棵离声音最近的树的后面,小心探出头。 月光下,阿念小小的身影蜷缩着,肩膀微微耸动,正低声哭泣着。而他面前,站着谷主苏忘忧。 苏忘忧背对着沈远岫的方向,他似乎在对着阿念说什么,声音有些模糊,听不真切。 不知道听到苏忘忧说了什么,阿念的反应十分激烈,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和恐惧,拼命地摇着头,像是在哀求什么。 “……不……不要……娘亲……求求您……”阿念的哭声断断续续的。 苏忘忧似乎无动于衷,他伸出手,动作略显僵硬地拍了拍阿念的头,然后俯下身,凑到阿念耳边,又低语了几句。 阿念的哭声戛然而止,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是听到了极其可怕的事情。他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望着苏忘忧,小脸煞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随后,苏忘忧直起身,不再理会阿念,转身步履有些蹒跚地朝着谷主竹院的方向走去,很快消失在林木阴影中。 只剩下阿念一个人留在原地,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双手抱膝,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小小的身体不住地颤抖。 沈远岫的心脏怦怦直跳。 这一幕信息量太大了。 沈远岫没有选择贸然现身,他选择继续隐藏在暗处观察。 阿念独自哭了很久,久到沈远岫都怕他哭脱水晕过去。终于,他慢慢地停止了颤抖,抬起头。 他抬起手,用力擦掉脸上的泪水,然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沈远岫不知道阿念要去哪里,但是他有一些担心,毕竟阿念还是个孩子,而且现在已经是深更半夜了。 他悄悄的跟在阿念的身后。 阿念对谷后的地形极为熟悉,他在林木和岩石间穿梭,动作轻盈而敏捷,且阿念的目的地很明确。 他朝着忘忧谷谷后林子的那个阵眼的方向走去。 阿念去哪里干什么?沈远岫觉得有一丝奇怪。 然而,阿念在距离阵眼还有一段距离时,突然拐进了一片乱石堆。乱石堆中,有一个极其隐蔽的、被藤蔓完全覆盖的狭窄缝隙。阿念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无人后,敏捷地钻了进去。 沈远岫悄悄靠近,躲在一块巨石后。 缝隙后面似乎有一个很小的空间,里面静悄悄的,只能隐约听到阿念极轻微的、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的声音。 过了一段时间,阿念又从缝隙里钻了出来,手里似乎多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物件。他谨慎地将包裹塞进怀里,再次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沿着原路返回。 沈远岫没有继续跟踪。 他等到阿念的身影彻底消失,才从藏身处出来,走到那个乱石堆的缝隙前。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贸然进去。 里面可能有什么线索,但也可能是另一个陷阱,而且阿念刚刚可能已经把最重要的东西拿走了。 沈远岫看着眼前的缝隙,思考着。 阿念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无辜,而且苏忘忧与阿念的关系也绝对不简单。 沈远岫辨认了一下方向,决定先返回竹屋附近看看。 他凭借着记忆和月光,往竹屋方向走去。 就在沈远岫接近竹屋区域时,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立刻闪身躲到一栋竹屋的阴影里。 只见阿芷匆匆从一条小路上跑来,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担忧,她不时回头张望,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什么东西,在月光下反射出一点微光,她径直朝着沈远岫和凌回流之前住的那间竹屋跑去。 阿芷是在找他们吗?她手里的东西又是什么? 沈远岫稍等片刻,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后,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阿芷跑到竹屋前,看到破损的屋顶和屋外打斗的痕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捂住嘴,眼中充满了惊恐,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稳。她颤抖着伸出手,推开虚掩的屋门,里面空无一人,只有狼藉的打斗痕迹。 “凌公子……沈公子……”她低声喃喃, “你们……你们千万别出事啊……” 就在这时,沈远岫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低声道:“阿芷姑娘。” 阿芷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颤,猛地转过身,看到是沈远岫,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爆发出巨大的惊喜:“沈公子!你……你没事?!太好了!凌公子呢?” 沈远岫摇了摇头,神色凝重:“我和师尊被偷袭分开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阿芷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下,但立刻又急切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苏忘忧他今晚动静很大,派出了更多影傀巡逻,像是在找什么。你们这里出事,他肯定很快会知道!你先跟我来,我知道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 “好。”沈远岫点了点头,“有劳阿芷姑娘。” 不管阿芷到底打着怎么样的算盘,沈远岫都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阿芷松了一口气,连忙示意沈远岫跟上她。两人一前一后,借着夜色快速朝着山谷边缘一个隐蔽的的废弃小棚屋走去。 棚屋里堆满了干柴和农具,阿芷仔细关好门,这才靠着门板,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惊魂未定。 “沈公子,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刚才发生了什么?”阿芷急切地问道。 沈远岫简要将自己刚刚的说了出来,只是隐去了自己跟踪阿念的部分,只说自己逃脱后躲藏了起来,恰好碰到她。 听到苏忘忧深夜威胁阿念的部分,阿芷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眼中充满了愤怒和痛苦:“果然是他!他用念儿来控制我,逼迫我为他做事,这个魔头!” 她抬起头,眼中含泪,看着沈远岫:“沈公子,对不起。我之前有所隐瞒。不过我确实是被迫的,苏忘忧用念儿的安危威胁我,让我替他安抚新来的谷民,监视谷中的动静。” 沈远岫觉得她的话语和神情不似作伪,但他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阿芷姑娘,你不必自责。”沈远岫安慰道,“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苏忘忧的真正目的,以及如何破解这个局面。你可知那坑洞阵眼究竟有何用处?月圆之夜,他又想做什么?” 阿芷擦了擦眼泪,努力平复情绪:“具体我也不完全清楚,我只知道,那阵眼是维持忘忧谷这虚假祥和的关键,也是他力量的源泉。月圆之夜阴气最盛,是他强化阵法的最佳时机。青林大哥就是因为察觉到了这点,才遭了毒手。” 她顿了顿,从怀里掏出那个之前紧攥着的东西,递给沈远岫:“沈公子,这是我冒险从谷主书房偷出来的东西,或许对你们有用。” 沈远岫接过来,那是一块材质特殊、触手温润的白色玉牌,上面刻着一些复杂的的符文,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凹槽。 “这是?” “这是谷主令牌的副牌,”阿芷解释道,“虽然权限不如主牌,但应该能避开谷中一些普通的禁制和影傀的感应。” “多谢阿芷姑娘。” 沈远岫向屋外看过去,月圆之夜,马上就要来了。 揖月月:咱们小沈是“唐僧肉”[菜狗][菜狗][菜狗] 小沈:(拔剑)妈,您说什么?(笑得很核善) 揖月月:咱们小沈不是“唐僧肉”[可怜] 宝宝们,一定要记住,宽进严出是诈骗,一定要记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4章 第 54 章 第55章 第 55 章 “那孩子,有时候真像他……”阿芷叹息了一声,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让沈远岫听清楚。 哪个孩子?又是像谁?沈远岫觉得阿芷这句话有些没头没尾,很突兀。 “阿芷姑娘,你刚刚说了什么?”沈远岫装作没听清的模样问道。 “没什么,沈公子,这里比较安全,你先待在这里。”阿芷摇了摇头,走到柴房门口,“我到谷内看看,有什么不对劲我会想办法告诉你的。” “阿芷姑娘要小心。”沈远岫点了点头,看着阿芷离开。 阿芷离开后,沈远岫低头看着手中那块白色的玉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符文和中间那个小小的凹槽。 如果按照他今天晚上看到的一切,那苏忘忧就是那个夺舍了真正谷主的魔头,用阿念的安危胁迫阿芷就范,阿念也因为阿芷的安危听从苏忘忧的命令。 这一切似乎都严丝合缝。 沈远岫皱了皱眉,这一切有些太顺理成章了,顺理成章得像是被人精心编排好的剧本,还有刚刚阿芷没头没尾的那句话,感觉真的很像是剧情到了这里所以她要说这样一句台词来推进剧情发展。 可是他沈远岫不想做他人剧本里的角色,他只做自己剧本里的主角。 而他的剧本里,可没有主角坐以待毙的剧情。 沈远岫将玉牌收好,收敛了气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柴房。 既然有了玉牌在手,那他就要去苏忘忧这个谷主居住的那座竹院看一看。 避开了几波巡逻的影傀,沈远岫来到了那座被高达竹墙环绕的院落附近,此时的竹院隐隐透出一种森严的气氛。 沈远岫并没有贸然靠近正门,而是绕到了竹院的后侧,这里的竹墙更为茂密,而且好像有一层禁制。 他将玉牌拿了出来,屏住呼吸,尝试着将一丝灵力注入手中的玉牌。 玉牌上的符文似乎亮起了及其微弱的光芒,随即又隐去了。 沈远岫小心翼翼的靠近那片竹墙,伸出手,试探性地触碰那些排列紧密的主子。 预想中的阻力并没有出现,面前的竹墙仿佛只是普通的墙壁。 看来这个玉牌是真的有用,沈远岫将玉牌收好,然后选择了一处竹叶最为茂盛的地方,足尖轻轻一点,反过来竹墙,落在了院内。 院内中央那株巨大的忘忧花树在风中轻轻摇曳,沈远岫谨慎地观察着院内的情况,看到有一个方向隐约有灯光透出。 沈远岫借着院内的花花草草和假山的阴影,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个方向潜行。 就在他即将靠近那间两者的屋子的窗下时,一阵极其轻微的低语声从屋内传来,声音断断续续,模糊不清,但沈远岫依稀可以辨认出那是苏忘忧的声音。 沈远岫屏息凝神,将耳朵更加贴近了窗户。 “……维系……阵眼……不可有失……月圆……祭品……”苏忘忧的声音含糊,只能捕捉到零星几个字眼,但很显然沈远岫好像捕捉到了关键词。 看来苏忘忧确实是在筹划着某种与阵眼和月圆之夜相关的仪式。 既然他要筹划,那沈远岫大概率是要破坏他的筹划。 沈远岫正想着要怎么破坏苏忘忧的筹划,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站了起来,然后脚步声响了起来,并且听着是朝着门口走来。 沈远岫立刻缩回阴影中,心脏砰砰直跳。 果然,这种“偷偷摸摸”的事不是谁都能干的,需要一个强大的心脏。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苏忘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脸色苍白得有些过头了,脸上几乎毫无血色,眼神有些空洞,步伐也有些虚浮,他并没有注意到沈远岫藏身的地方,而是径直朝着院落后方那片紧邻着谷后林子的方向走去。 沈远岫看着苏忘忧的背影,心里的疑惑加深了,苏忘忧的状态太奇怪了,是那种一眼就可以看出的奇怪。 现在他掌握的线索还不足以他推理出苏忘忧为什么是这样的状态。 难道这是因为苏忘忧身上的病吗? 沈远岫暂时压下心里的疑惑,决定跟上去看看。 反正他有玉牌,谷主可以去的地方他应该也可以去。 苏忘忧走得很慢,沈远岫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保持着安全距离。 苏忘忧并没有走出院落,而是来到了竹院最深处,来到了一堵看似普通的山壁前。山壁上爬满了藤蔓,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只见苏忘忧伸出手,在一块毫不起眼的凸起石头上按了几下,又低声念了几句什么。山壁发出一阵极其轻微的“咔哒”声,一道狭窄的石门向内滑开,露出后面黑黝黝的洞口。 苏忘忧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石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严丝合缝,从外面再看不出任何痕迹。 这竹院还真是别有洞天,深藏不露啊。 沈远岫没想到这里还藏着一个秘密通道,这个通道通向哪里?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幕后之人是真的很爱挖通道啊。 沈远岫快步走到山壁前,仔细查看,没有看到有任何明显的机关或者锁孔,他学着刚刚苏忘忧的动作,按了一下那块石头,可是石门毫无反应。 沈远岫又拿出了那块玉牌,往里面注入灵力,再次靠近石门的位置,石门依旧毫无反应。 好吧,他收回前面说的话,谷主可以去的地方他应该只有一部分可以去。 副牌的权限还是有限,下次他应该把那块主令牌拿来用。 无法进入,沈远岫只好放弃,他记下了这个位置,决定在院内其他地方再搜寻一番,看看能否找到其他线索。 沈远岫回到那间苏忘忧一开始待着的屋子,正门被苏忘忧锁上了,他尝试着推了推窗户,发现窗户并没有上锁。 不锁窗户只锁门,这样其实也是可以不锁门的。 沈远岫一边心里吐槽着,一边从窗户翻了进去。 这间房间应该是苏忘忧的书房。 沈远岫打量着房间内部,陈设简单,只有一张书桌,一个书架,以及几个放置卷轴的青瓷画缸。书桌上散落着几张纸,纸上画着一些复杂的阵法图案,旁边还有潦草的笔记,字迹与他在山洞中发现的那本笔记有几分相似, 所以那本笔记是苏忘忧写的并且假装是青林写的吗? 沈远岫仔细翻看着桌上的几张纸,这些图纸和笔记看起来年代不一,但内容都似乎是在研究如何利用忘忧花和某种阵法,其中一些关键的部分被刻意涂抹或者撕去了,留下了许多语焉不详的空白。 这样的话他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只锁门不锁窗户了,就算是从窗户进来了也不知道这些纸上到底在说什么。 沈远岫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明明真相就在眼前,但就是隔着一层纱,看不真切。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书桌一角,那里放着一个打开的木盒,盒子里是几封书信。 沈远岫抱着“不能放过一丝可能”的心态,拿起了盒子里最上面的一封信。 信纸已经有些发脆了,墨迹也有些褪色,信上的字清秀工整,与书桌上的笔记字迹截然不同。 “吾儿,见字如面。谷中诸事皆安,勿念。汝在外游历,需谨记先祖遗训,以善为本,济世为怀。忘忧花虽可安神,然物极必反,切不可沉迷其效,更不可用以操控人心,此乃大忌,切记切记……念儿亦乖巧聪慧,常问爹爹何时归家……” 落款是“父,苏明远”,日期是十多年前。 所以苏忘忧他们一家是知道忘忧花使用的副作用的,还有,信里的“念儿”是谁? 沈远岫的脑子里冒出了阿念的形象,可是阿念的娘亲是阿芷,阿芷和苏忘忧显然不是夫妻关系,而且看着阿念和苏忘忧也不像是父子关系。 沈远岫觉得自己与真相间的那层纱好像厚了。 他快速翻阅了盒子里的其他信件,大多是一些寻常的家书或谷中事务的记录,年代久远。但有一封被压在盒底的信,引起了沈远岫的注意。 这封信的纸张较新,墨迹也更新,内容却极其简短,只有寥寥数语,笔迹略显潦草。 “计划有变,念儿情况不稳,恐难控制。阵眼需提前加固,必要时可启用备用方案。务必确保念儿安全,他是唯一的希望。” 没有落款,也没有日期。 沈远岫知道他下一步应该去找到那个“念儿”,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解决忘忧谷事件的关键。 沈远岫正凝神思索着“念儿”与眼前这错综复杂局势的关联,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有人在靠近。 沈远岫猛地一怔,猛然抬头。 只见那扇他方才潜入的窗边,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阴影之中,月光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层淡淡的银边,正静静地看着他。 不是凌回流又是谁? “师尊?!”沈远岫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心脏先是漏跳一拍,随即被巨大的惊喜和安心感填满。他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却难掩语气中的激动,“您怎么找到这里的?您没事吧?” 凌回流的目光在他身上快速扫过,确认他无恙后,眼底的那丝紧绷似乎缓和了些许。 “循迹而来。” 沈远岫点了点头,语速极快地说道:“师尊,这一切好像都和一个叫‘念儿’的人有关,然后这个院内有个秘密通道,我尝试过,打不开,不知道后面有什么。” “嗯。”凌回流快速浏览了一下信的内容,又看向沈远岫,“计划?” “师尊我想去那个通道看看,我还是想看看怎么打开那个通道,还有那个通道后面有什么。” “好。” 宝子们,昨天我又上课(还有早八),又是帮忙组织活动,早上五点多起床,一直忙到晚上十一点左右,揖月月几乎是沾床就睡,所以昨天没有更新,很抱歉,请原谅我,昨天真的太忙了[爆哭][爆哭][爆哭] 揖月月:小沈,如果最后你并没有在书房里见到大凌,那你还记得你的亲亲师尊吗?还是说你的眼里只有对真相的渴望? 小沈:当然不是啦,真相很重要,师尊也很重要。 揖月月:可是你…… 小沈:妈,你说什么?(打断并笑得很核善) 大凌:(拉走小沈,并且给揖月月一个冷漠的眼神)走了。 揖月月:你们两个给我回来,我好歹是你们亲妈,你们要对我尊重一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5章 第 55 章 第56章 第 56 章 “师尊,那个通道的入口就在院落后面的山壁那里。”沈远岫快速扫视了一下书房,确认没有遗漏其他明显线索,然后引着凌回流穿过庭院。 凌回流微微颔首,跟在沈远岫后面。 不知道是不是苏忘忧觉得不会有人潜入他的院子,还是他自信就算是潜入了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院子里不见一个护卫或者仆从。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那面爬满藤蔓的山壁前。 沈远岫指着那块凸起的石头:“师尊,就是这里,苏忘忧刚才就是按了这块石头,又念了些什么,石门就开了。我试过了,打不开。” 凌回流上前一步,手指拂过那块凸起的石头和周围的石壁表面。 “禁制核心在内。”凌回流收回手,“外力难启。” “那怎么办?”沈远岫蹙眉,“难道要等苏忘忧自己出来?或者我们硬闯?” 也不知道这个石门的质量怎么样,沈远岫看着腰间的佩剑,心里有点蠢蠢欲动。 凌回流的目光落在石门上,“既已至此,何须再等。” 话音未落,他并指如剑,凌空向着石门与山壁的连接处,随意地一划。 “嗤啦!”一声轻微的异响在这夜里格外清晰。 石门与山壁的连接处,出现了一道裂痕。 沈远岫一时有些愣住了,他没想到师尊的行动力这么强,直接把他想做的做完了。 下次他也要试一试。 “走。”凌回流收回手,率先迈步踏入那道裂痕。 沈远岫连忙收敛心神,紧跟其后。 穿过裂痕的瞬间,他感到周身掠过一层极淡的阻力,但随即消散。 显然,门口的禁制已被师尊那一指彻底破除。 门后是一条倾斜向下的石阶,通道内光线晦暗,只有石壁两侧镶嵌着一些散发着绿光的萤石,勉强照亮前路。 两人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终于出现了些许光亮,同时一阵仿佛水落入器皿的“嘀嗒”声也隐约传来。 沈远岫与凌回流对视一眼,两人放缓脚步,悄无声息地靠近通道尽头。 尽头处是一个巨大的洞窟,洞顶高耸,垂落着不少钟乳石。洞窟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用暗红色石头垒砌而成的圆形池子,池子周围的地面上,刻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构成了一个庞大的阵法。那些符文的凹槽中,流淌着一种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 池子的正上方,倒悬着一根巨大的钟乳石,尖端正有液体一滴滴落入池中,发出“嘀嗒”声响。 而苏忘忧,此刻正背对着他们,站在池边。他手中拿着一个陶罐,正将罐中一些的粉末,小心翼翼地撒入池中。每撒入一些,池中的暗红色液体便微微翻腾一下,那些阵法符文也随之亮起一瞬。 他的动作专注而虔诚,口中还念念有词,声音低沉模糊,听不真切。 沈远岫的目光迅速扫过整个洞窟。 在池子的另一侧,有一个石制平台,平台上摆放着一些器皿和卷轴,其中还有青林那盆不见了的忘忧花。 “以花为引,以魂为饲……忘忧永驻,灵煞归一……” 苏忘忧完成了手中的工作,放下陶罐,面向池子,说着类似于咒语的东西。 随着他的吟诵,池中的液体开始剧烈翻腾,整个洞窟内的煞气陡然暴涨,那些阵法符文发出刺目的红光。 沈远岫只觉得心神一阵恍惚,眼前景象微微扭曲。 就在这时,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按在了他的后心,一股清冽平和的灵力涌入体内,瞬间驱散了所有不适。 是师尊。 凌回流的目光落在那个翻腾的血池和吟诵的苏忘忧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低声道:“炼生阵。” “炼生阵?”沈远岫光听这名字就知道这个阵不是什么好东西。 “以生灵精气魂魄,滋养煞气,逆转阴阳。”凌回流向沈远岫解释着,“此阵已成气候,阵眼便是那血池。” 就在这时,吟诵声戛然而止。苏忘忧的身体晃了晃,猛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他扶着池边,好不容易缓过气。 苏忘忧蹒跚着走到那个工作台前,拿起一个卷轴,又低头看了看血池,脸上露出狂热的神色。 “时间不多了……月圆之夜……”他喃喃自语,“必须成功……否则……” 沈远岫很怀疑苏忘忧喜欢说话的时候含着一口水,他今晚就没听清苏忘忧说清几句话,也不知道他咒语是怎么念清楚的。 苏忘忧在工作台前站了片刻,然后拖朝着洞窟另一侧一个较小的通道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看来那里应该是另有出口。 待苏忘忧的气息彻底消失,沈远岫和凌回流才从阴影中走出。 “师尊,现在怎么办?”沈远岫看着那翻涌的血池和诡异的阵法,感到一阵棘手,“这里会不会就是那个阵眼的真正面目?” 凌回流点了点头,走到血池边,目光扫过那些暗红色的符文,“阵基已固,破阵需毁阵眼。” 沈远岫也走到池边,强忍着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仔细观察着。他发现池子中央,好像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凸起物,半沉在粘稠的液体中。 “师尊,你看那里。”沈远岫指向池中央,“那会不会是阵眼的真正核心?” 凌回流看过去,微微颔首:“或有可能。” 沈远岫看着那个凸起,有点犯难,这个血池肯定是碰不得的,那应该如何接近并且摧毁那个核心。 目前是无法解决这个阵的,沈远岫转身走向了那个工作台。 台上散落着不少手稿,上面画的尽是些扭曲的符文。 忘忧谷是有自己的一套字符吗?为什么他一点都看不懂的啊,沈远岫觉得自己的一手“狗爬”字都眉清目秀了起来。 在一叠手稿的最下方,沈远岫发现了一张材质特殊的牛皮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一个极其繁复的阵法图案,与地上的炼生阵有七八分相似。 这明显是一个有用的线索,沈远岫小心地将这张牛皮纸也收了起来。 随后,他就去看了那盆原属于青林的白色忘忧花。 他走过去,发现花盆的泥土似乎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他小心地拨开表层的土,指尖触碰到了一个硬物。挖出来一看,是一个小小的已经锈蚀严重的金属铃铛,铃铛样式古朴,上面刻着模糊的云纹。 这铃铛是青林藏在这里的?还是别人留下的? 沈远岫正思索间,凌回流的声音传来:“此处不宜久留。” 沈远岫点点头,将那个铃铛和那盆花收了起来。 两人沿着原路迅速返回。 走出被凌回流强行破开的石门,回到竹院之中,沈远岫看着那应该是无法恢复原样的石门,抬手布置了一个障眼法,掩盖了一下痕迹。 两人悄然离开竹院,避开了几波巡逻的影傀,回到了那间阿芷说的安全的柴房,进屋后,凌回流随手布下了一个简单的结界。 “师尊,你怎么看?”沈远岫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揉了揉眉心,“信里说的‘念儿’是阿念吗?” 凌回流没有回答,沈远岫其实也不需要凌回流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他的心里隐约有一个答案了。 就在这时,结界外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以及刻意压低的呼唤:“沈公子,你在吗?是我,阿芷。” 沈远岫与凌回流对视一眼,凌回流撤去了结界。 沈远岫走到门口,开了门让阿芷进来。阿芷看到沈远岫还在柴房里,明显松了口气,进来时目光扫到凌回流,瞳孔缩了一下。 “凌公子也在啊,两位没事真的太好了。”阿芷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情,“谷主院落那边好像出事了,据说是被什么小偷溜进了谷主的院落,好像还把什么门弄坏了。” “小偷本偷”沈远岫面上不动声色,语气是恰到好处的惊讶:“小偷?谷主院落遭贼了?在你走后不久师尊就找到这里了,然后我俩一直在这里,并不知道谷内发生了什么。” 阿芷压低了声音,“谷主极其愤怒,下令严查,我过来是想告诉二位,谷内现在戒备更加森严,尤其是通往谷后林子的路,几乎被影傀封锁了。” “多谢阿芷姑娘告知。”沈远岫和凌回流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现在有玉牌在手,好像并不害怕那些影傀。 “二位万事小心,我先走了。”说完,阿芷不敢久留,再次警惕地看了看外面,匆匆离开了柴房。 “师尊,月圆之夜马上就要到了。”沈远岫看着天上的月亮,“真相马上大白了。” 凌回流点了点头。 一片云悄然飘过,恰好将空中的月亮彻底遮挡。 更新啦更新啦[撒花][撒花][撒花] 小沈:我那是“偷”吗?我那是调查。 大凌:嗯。 揖月月:小沈的事能叫“偷”吗[菜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6章 第 5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