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为家》 第1章 第 1 章 你相信吗？ 喜欢一个人是从少时开始就注定了的， 哪怕他们在当时从未见过。 “清清，快到中午了，你先回去做午饭。” “知道了，外公。” 话音刚落转头就看见她已经背着背篓走到几米开外。在田里劳作，日复一日，对田以清来说十分熟悉，因此在外公开口前便早做了准备，就等外公发话。只是这次走到一半又被他叫住。 外公杨捡身材高大，跨两步就出现在她面前，他弯下腰对着以清耳朵低声嘱咐：“等等，外公给你带了糖，回去路上吃。” 接着杨捡的大掌托在她的手下面，以清小小的掌心中出现了一颗红色的小方块。 她仅仅只是盯着那粒小方块，就已经闻到由自己手掌中散发出的甜甜味道。 “怎么会！这是从哪里来的？” 这里是云山城，顾名思义一个到处都是山，且山高耸入云的地方，田以清的家就在这云山城中的最高的那座山，这里的山太多了，而这座山具体叫什么名字，谁也不知道，也没有人在意过这一座穷山的名字，要是有人说起，那就会说，最穷的那个山，大家就都懂了，对，是穷而不是高。 下山的路很远所以村民都是靠山吃山，除了山下的卖货郎半个月来一次，几乎没有外人会过来这里。 “这红糖当然是从卖货郎那里买来的，听说这是城里小姑娘们时下最流行的零嘴，可火了，拿着路上吃可别给你外婆看见了。” “这个很贵吧，买这个的钱不如......” “该吃就吃，万一等开学了人家都在讨论这个好吃，就我乖外孙没吃过可不行，好了，快回去吧！”说完拍拍她的肩膀，不给她回话的时间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这穷山上的小山村里是没有外人来的，可田以清算是个例外，她的妈妈早年间就嫁了出去，没了消息，15年后突然把这个小女娃儿送回来，听说她爸好像是死了，欸呦喂！她妈年纪轻轻死了男人，又把孩子丢在老家，那个时候的田以清才7岁，这一晃都6年了，也没来找过，估计...... “你别说了，哎。”拿着草编扇的胖大婶坐在家门口树下的小方椅上，用扇面拍了下旁边说话的那缺牙老婆子，示意她们口中的当事人正从树下经过。 那人抬眼往远处看下，又转头继续。 “哼，不要她咯~” “怕啥，她过来我也敢说，一个小女娃懂什么。”不仅说了还刻意提了声量。 胖大婶许是被怼了以后，显得自己刚刚的行为太怂了，迫不及待的为自己解释。 “一个小女娃，谁怕了，还不是因为那个老女人，要是被她知道......，她可难缠的很。” 她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正午的阳光最是毒辣，烈日当头，常年在田间生活的田以清只顾着埋着头走路，她的速度极快，而身后的树一点点的在变矮变小。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昨天刚好从菜地里挖了些土豆，家里还剩了些菜，等会可以一起煮了吃，或者加些玉米粉做菜馍馍。” 想到吃的，脚下的步伐更快了，快点，我要再快点，好饿。 “吱嘎” 推开家门，那个老破木门不仅声音大还摇晃，这院门是用草绳绑住的，每次开只需要解开绳子就行，有的时候她嫌麻烦就不从这里走，直接绕到后面进去就行。 没错，院子的围栏早就破了个大洞，这个门就是摆设，外公说等什么时候有钱了就修，可一晃几年过去，一直没修。 今天为了节省时间，还是从大门走吧！田以清用食指和拇指揪着那薄木片轻抬着慢慢与另一边合拢，这是她独有的技巧，只有这样才能合的上，因为那门早就变成斜的，一边高一边低 ，正常关根本关不上。 成功！ 以清正迈开腿准备往里冲，可身后却传来一声巨响。 原本半开的木门被踹的大开，紧接着一股力量扯着她胸前的衣物向高处，她被迫双脚踮起，头不自觉的向后倒去，这一倒就看清了来人。 “你有没有点出息啊！” “村头的那两个碎嘴子那么当着你的面编排你，你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就直接走了！” “要不是我解暑汤喝完了，想着赶紧回来再做点解暑汤喝，还不知道你要被别人说成什么样子。” “外婆，咳咳，放我下来，我喘不上气了。”以清手脚上下不断在空中扑腾，用尽力气挣扎着说出这几句话。 几秒之后 就像来时的那样猝不及防，压迫感瞬间消失，失去了那股力量支撑，田以清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吸着空气，连吸了好几下，胸中的那股紧憋感才消失。 朱正英撂下外孙女就往屋里走，举起桌上的大盆水就往嘴里灌，就这么一仰头的功夫，盆里水就消失了一半。 咚的一声，是质量极差的轻薄水盆与小木桌的碰撞发出的声音。水盆在桌上左右摇摆后彻底躺平。 “外婆。”田以清缓了缓就起身往里走，到了外婆跟前，也不坐，就站在她面前低着头，手不住的揪着自己编好的长辫子。 “你到底是不是我朱正英的外孙女，整个村子，连同村里的狗都知道我的厉害，怎么就有了你这么个软性子的外孙女。没有我你打算被人家欺负死吗？” 以清脚在地上来回搓的鞋底都发烫才开口：“外婆，我错了，我不想让你生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想让我生气，我已经快被你气死了。” “蠢蛋，看你这个死样子就火大，还不快去做饭，还有解暑水别忘了。”朱正英坐着一脚踩在椅子上，手指不停的敲击着桌子指挥着。 “好，外婆，你别气我马上去。” 洗菜、切菜、和面、做菜窝头、煮解暑水，这几乎是夏日天天都要做的事，田以清眼睛边看着外头手头忙活，不一会菜窝头就一批一批的蒸上，蒸笼缝中冒出白气，笼顶中间还凉着。 田以清脚步轻巧的走到柴房的东南角，那里有一个陶罐，她蹲下来揭开盖子。刚好与里面的一只蛙对上了眼睛，那蛙只看了她一眼便两眼一闭，好似已经预见了自己的下场，动也不动，只剩下不断起伏的身子在说着它还有气。 等到晚上的时候就把你们杀来吃了。 嘿嘿~“烤着吃就更香了。” “以清，做好了没有？”朱正英的声音隔着老远传来，好似还有回音一般，听的她身子一震。 “好了，好了。” 胡乱的盖上盖子，她脚步细碎的跑去厨房把蒸好的菜窝头拿出一部分用布包好，那是预留给外公的，其余的就拿到外面来给外婆。 “外婆，解暑汤先喝点，你刚刚不是急着要喝。”以清端了一大碗解暑汤还有一盘子的菜窝头，现在刚好种植期，要赶紧趁着日子先把田里的事情忙完。 做完这些以清才拿起一个菜窝头大口的吃着。刚吃了两口，外婆手里的菜窝头就消灭殆尽，她起身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你继续吃，我回田里干活去了，下午你就待在家里，把昨天捡回来的柴火给劈了，到处都打扫一下，特别是猪圈。”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下。“对了，再杀个鸡。” “今天吃鸡！”以清拔高了好几个声调，再次询问。 “鸡养肥了不吃留着干嘛！”话音刚落人已经走到大门外，外婆像一阵风似的，来了又走。 等到人早已经走没影了，欢呼声才响起。 “太好了，太好了，吃鸡，今晚吃鸡。”手上还攥着没吃完的窝头就往鸡圈跑。“不对，我要先去拿刀。”说完又噔噔噔的跑去厨房，拿完刀冲回鸡圈。“不对，还有放血盆没拿，刀也要再去磨磨，我真笨。”说完敲敲自己脑袋，又一溜烟的跑回厨房。 烈日依旧，朱正英一来一回不过个把小时，一点事没耽误，中途还抽空吵了个架。 “就因为这个，你就改变主意不卖了而是杀鸡？”杨捡想起前几天她还说过要把鸡留着等到卖货郎来就卖了，没想到今天卖货郎提前来了，她刚刚回去就是去取鸡。 “你刚走没多久，就有人来告诉我，说你跟村里王大娘吵架了。” 朱正英转头吐了口唾沫：“哼，这点破事用的着来说。” “这个小丫头片子，被人家当面编排也没反应，傻乎乎的，马上就初中了，那天我看她和村里同龄人一起玩的时候，矮一大截，人还轻飘飘的，我一根手指就能把她拎起来，肯定是缺营养，必须吃个鸡补补。” 一根手指就能拎起来，说夸张也不算夸张，因为朱正英常年干农活，身体本就壮实，更别提她年轻的时候可是参加过村里的拉牛赛，勇夺第一，赢了头猪回来。有些不怎么干活的男人都不如她力气大。 “平常看着能吃，力气也挺大，怎么就不长个，小孩子就是麻烦。” “是该给她补补了，她太瘦小了，那剩的钱？” “拿我盒子里的东西来换。” 第2章 第 2 章 朱正英说完没再说话，忙着下地干活了。 而另一边的杨家院子里鸡毛满天飞，以清一手拎着鸡翅膀，另一手开始拔毛，手上动作快如闪电，刚刚还在鸡圈里扑腾的欢快的鸡，在她手上拔毛的时候一声都没吭，就这么被拿在手里任她折腾。 “鸡头、鸡爪、鸡腿拿来煲鸡汤，鸡胸、鸡翅拿来红烧，想想就美味。” 以清处理鸡内脏时嘴里反复念叨着吃法，处理完汤就煲上了，鸡汤炖的时间久，趁着这个空档刚好把外婆说的柴劈了，以清去柴房里用布条裹起一捆圆木条，单手就将木条扔到院子里。 手起刀落，院子地面上出现一座木条山，她的身子都被木条掩盖了大半。 “清清~”杨捡背着巨型背篓，一手拿着干农活用的若干工具，另一手拿着从山上砍的一捆竹子。 “外公，你的腰不好，背篓给我。”以清跑过去伸手托住背篓，让外公在放下的时候可以稳当一点。 “哎，我的腰好着呢，用不着你。”外公的速度极快，根本没给以清帮忙的机会。以清不死心又跑到外公前面想帮忙拿干活的工具。 “那这个给我。” 外公看她这么坚持实在拗不过她，便也松了力气随她去了。 “以清，你看这是什么！” “毛线！今天卖货郎来了？”外公从背篓里面拿出一大袋的彩色毛线团，以清蹲在地上看了半天忍不住上手抚摸。 “软绵绵的，这次的颜色好好看。” 杨捡手巧，会用毛线勾出很多的东西，不仅会做衣服、裤子，就连一些毛线工艺品也会做，所以他们总是会趁着卖货郎来的时候换一些毛线，提前做一些过冬的衣物，再做些小玩意卖钱。 爷孙俩聊的起劲，朱正英在边上站了半天都没人跟她说话。 朱正英可不干了，自己和当家的同时回来田以清却只叫了他的名字只帮他的忙。 “天天就只会叫外公，是学校没教过外婆两个字吗？” “外婆~外婆你辛苦了，我去给你盛鸡汤喝。”察觉到外婆的不悦，以清赶紧安抚，她的声音本就细糯清甜，加上刻意的升了个调，更是软绵绵的，像个小猫似的挠的人痒痒的。 “外婆，我再给你锤锤背，捏捏肩。” 朱正英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捏肩的同时，以清在外婆背后小嘴微撅，心里吐槽：我也想帮外婆忙，可是所有的东西不是都在外公那里，外婆又没有拿东西，我还能做什么，外婆不讲理。 “好了，好了捏捏得了，准备吃饭。” 外婆这话一出，某人自觉的跑去厨房端来早就准备好的饭食。 “菜窝头、鸡汤、红烧鸡......不对是蛙肉。” 以清端起菜盆献宝似的说道：“是啊，我前几天去水塘里抓的，抓的可多了，我想着鸡肉留着明天吃，今天先喝汤吃蛙肉就行。” 杨捡先看了以清一眼后又看了眼老伴，笑着夸奖：“好啊，清清聪明能干，安排的好。” “嘻嘻。”那笑不过维持几秒，就消失了。 “好什么，杀了鸡不吃鸡，当天现吃才更新鲜，留着明天都坏了。”朱正英没好气的说道。 “让你做点事情，都做不好，汤也偏淡，这个什么蛙肉弄的黑乎乎的，怎么吃。”说完起身扭头就走，厅里只剩下我和外公。“外公，我......” “没事的，你外婆就那个脾气，先吃吧。”本来很香的鸡汤现在好像变得有点苦涩，以清一口接一口的喝着，眼睛时不时的望着刚刚外婆走的那个方向，但是好久都没有人回来。她的头越埋越低，半张脸都伸进碗里。 砰~ “你不吃我还要吃。”朱正英放下一大盆的鸡肉大快朵颐了起来。是外婆，她做了一盆辣炒鸡块。 “快吃吧，清清，鸡肉好吃，你外婆做的香的很。”说完杨捡夹了一大块放到以清的碗里。 以清条件反射似的看了眼外婆，朱正英夹着鸡块大口大口的吃着，这才一会儿桌上的食物已经被外婆消灭了大半。 看外婆胃口不错，吃的那么香，应该没有太生气，想通这点后才放下心来回话。 “嗯，外婆做的最好吃了，外婆最牛。”以清夸完就塞了一大口，但是马上又吐了出来。掉落下的鸡块还连着透明的水丝。 “哈斯，辣！”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日的晚间总是伴着虫鸣度过，户外的虫子虽多但是家家户户都有准备艾草，只要将艾草提前浸泡煮制，涂抹在皮肤衣物上，就可以驱赶蚊虫。以清端来艾草水身上、衣服上各沾了好些。 以清和外公在院子里并排坐在自家编制成的轻便小竹椅上，身旁还有一大堆的毛线球。 “外公，上次你教我做的胸针我已经学会了。” “哦，拿来我看看。”外公把胸针举到头顶，抬头借着月光好一番端详，胸针被一双略带粗粝的大手细细的抚摸着，每一处都不放过。 “嗯，针脚细密，形状规整，边缘完整没有脱落，特别好。” “嘻嘻。”看来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我们以清过了暑假上初中，就成大姑娘了，做完这些卖的钱到时候给你买件新衣服穿。” 以清听到睁大眼睛：“好，但是外公不能只给我买，外公外婆也买。等我以后赚多多的钱就换我来给外公外婆买衣服买大房子，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买来孝敬外公外婆。” “ 好啊，那我可等着享我们清清的福了。” “一定。” “收到！” “哈哈哈哈哈，外公你说的话好好笑啊。” 爷孙俩聊的开心丝毫没有发现，院子里传来的脚步声由远到近，直到横空出来的声音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你们大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田以清你话怎么那么多？每天劈里啪啦讲个没完！” 朱正英躺着在屋子里听着那两人说个不停，丝毫没有要休息的意思，气的出来教训一通。没想到以清看到她便冲了过去，使用了十八般武艺从上到下全方位的来向她展示自己的作品。 “外婆，你看这是我做的，外公说我做的很棒。” “我给你也做一个好不好？” “外婆你想要什么样式的？竹子？小鸟？苹果？” 朱正英在以清的语言连环攻势下，节节败退，实在受不了了，只得承认：“行了，在里面就听到了啦，你厉害小话痨。” 朱正英是被她这副得瑟样弄得没了脾气，你说她胆大吧，听到别人编排不敢还嘴，说她胆小吧，自己这凶悍样是出了名的，偏她还敢嬉皮笑脸的往上撞，无论怎么凶她，转眼她就忘了跟没事人一样。 朱正英这硬拳头打在软包子上，打的太不痛快，反倒给自己惹的更生气，自己摇摇头走了。 她在心里呐喊：想不通哦！ 那边田以清看到外婆走了，转头跟外公对视一眼，跑回去两人悄咪咪的来了个击掌 “胜利~” 爷孙俩就在这小院里织了又织绕了又绕，忙到夏虫们都无声了才去休息。 “以清，这件红裙子你喜不喜欢，外公外婆特意给你买的。” “啊！好好看，超级喜欢。”以清拿着衣服放到自己身前比来比去。 “我太喜欢了，我太喜欢了。”一连说了几声，拿着衣服蹦蹦又跳跳的，跳到一半衣服下角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钩住了，她伸手去拽，一下两下。 “哎呀，怎么回事？我的衣服！” “还没起来，都几点了。”朱正英一把掀开被子就站在她的床前。 “几点了，中午了！！！”以清一个激灵，翻身起来就往外面冲。“不好意思，外婆，我昨天做手工活做得太晚了，我马上就去喂猪、做饭。” “让你做一点活就累成这样，晚上不睡觉做事情，搞的白天起不来，以后不许晚上做，耽误干活。” 外婆面对她总是这样，无时无刻不板着个脸，嘴里念的都是对她的不满。外婆是严了点，不过我确实是错了，居然睡到中午，真的不应该。 “对不起，外婆，我听你的。” 起床后才知道外公早已经走了，把我叫起来后外婆也离开了，我一个人在家里。把家里的猪都喂完，实在是有些渴了，不如......她的瞟了眼外面的黄果子树，拍了拍手上的灰，一个使力就麻溜的上去了。 衣服下摆拉起变成兜子，一个两个三个，一眨眼就摘了满满一兜子。她一手护着果子，另一只手撑住树，咻的滑了下来，整个动作行云流水。黄果子汁水充足，又甜，一连吃了四五个才感觉到舒服了。 以清吃完抬头再看看“那树上的黄果子多又大......不如，再上去摘几个？对呀，还没给外公外婆留几个呢！” 说干就干，她拍拍手上的汁水，直接就蹬上树杈，最边上有个黄果子比其他的果子大一倍，她在心里盘算，那个先摘给外公吃，再给外婆找个差不多大的。 朱正英和杨捡做完农活回来正好看见自家小猴子在树上挂着。“干嘛呢？” 第3章 第 3 章 “欸呦喂！” 直接吓得田以清摔了个大屁股墩，手肘还给地上的石子划破了，鲜血在地上流成一条细线。 “行了，别哭了。”朱正英耳朵塞了两坨大棉花，本来摔倒了起来拍拍屁股啥事没有，但从自她发现自己受伤之后，眼泪鼻涕齐飞，哭了半个小时还没完。杨捡给她用自家做的止血药粉撒上，血早就不流了，但是她还是抱着自己的手哼唧个没完。 直到朱正英说手受伤那就别做手工了，她条件反射的哼唧说不行，这才止住哭声。 接下来的日子以清都是利用白天的碎片时间钩织小手工品，晚上也会做，但是再也不会熬夜弄到那么晚。 趁着的做饭时间，在厨房的灶台边，边看着灶火边做，短短的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做了好多手工艺品，终于赶在暑假结束前把东西全部制作完。 “终于完成了。”以清揉了揉因为赶工而变得僵硬的肩膀。把工艺品小心打包收好后，她就走到灶台前查看今天的饭好了没。揭开锅盖香气和热气扑在她的脸上，惹得她吞了好几口吐沫。 “最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居然三天两头就杀鸡，感觉都有点奢侈了，但是好幸福啊嘿嘿！” 昨天喝剩下的鸡汤，今天早上加了些食材和面条进去，又是一锅美味的鸡汤面了。外公和外婆吃完早饭后。外公便背着一大包东西准备出门。 “清清，今天你和你外婆去地里，我拿着东西下山去换钱。”外公出门前特意叮嘱如果太热了，就早点回来，别在地里干太久。 “知道了，外公。” “解暑汤和干粮我都给你放包里了，留着路上吃。”朱正英在老伴走前特意起了个大早，做的东西塞了满满一包。临走前又再叮嘱一遍。 下山的路太远了，当天是回不来的，每次来回都要折腾个两天。 二人拿着东西刚走到田边，脚下多了一堆的瓜子皮。 “好狗不挡道。” “说谁是狗呢，你个死老婆子，上次还没跟你算账呢。”那缺牙老婆子边说边揉了揉自己的腰，这淤青才刚下去，今天必须出这口恶气。说着就扯了扯旁边人的衣袖。 “砰！！！” “你今天就是故意来找茬的是吧，当我朱正英什么人。”身后框子落地的瞬间她已经撸好袖子准备战斗了。 被扯的那人正准备上前应和，看到朱正英这样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真没用，还是得我来。”缺牙老婆子看到你身旁的人这样，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了。 “别以为我怕你......” 轰隆~ 山里的雨总是来的突然，没有一丝预兆，还在田里干活的人们反应很快，全都跑到自家的排水出水口检查是否有堵塞。 山上的田地跟其他地方是不一样的，受到地形的影响，整个田是阶梯状的，再加上天气变化快，田地易受风雨的侵蚀。山上的土壤也不如平地的农田肥沃。所以一下雨，农民们就跑的特别快，生怕土地再受到影响。所以很多年以前，村里的男人们集中修筑了简易的排水系统，说是排水系统，其实就是一个引流雨水的小道，时不时就会出问题。 这急雨来的突然，自是没空再跟两个婆子扯皮。 “你先回去看看家里情况。”朱正英对以清吩咐，以清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转身就走。 “等等，这么毛躁，帽子带好。” “好。” 虽然下着大雨，但是山里的孩子可不怕这个，与以清一起同行的还有好几个在田里帮忙的孩子，所有人都跑的飞快，一下就没影了。 离以清家不远的小孩对着身后的弟弟妹妹说：“快走，鞋脱了跑。” 对于这里的人来说鞋子是很珍贵的，平常好时候拿出来穿穿，有的甚至一双鞋家里几个兄弟姐妹轮着穿，可舍不得弄湿它。 以清也是一样的，脱了鞋一口气直接就冲回了家。 “卧室、客厅、厨房。”这几个地方都各自有不同程度的漏水，找几个大盆接雨水，再拿扫把把多余的水扫出去。忙完这些，衣服早已经全部粘在身上，分不清身上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汗水。 忙完了这些，外面的雨不仅没停还有越来越大的倾向。家里只剩下一个在空中摇晃的小灯泡忽明忽灭。天黑透了，随着蓝紫色的电光又一次从黑雾中划过，整个村子瞬间隐没在雨夜里。 房间里除了雨水顺着房顶掉落下来，还有一双小手在黑夜里摸索着。 “到底在哪里？” “我记得上次没用完的蜡烛外公应该是放在了厨房里面的架子上。”由于架子比她高出太多，她只能踮起脚凭着感觉找。 “哎，找到了！”以清在心里庆祝着，踮的脚都快抽筋了。 “以清，家里情况怎么样？”冷不丁的外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啊！” 听到声响的朱正英加快脚步，走到那声音来源处就看到自家外孙女头面朝地背朝天，结结实实的摔了个狗吃屎。身上还盖了不少的东西。 “蠢死你得了。”朱正英翻了个白眼，以清趴在地上抬头对着外婆笑笑，为了避免尴尬，赶紧回答了刚刚外婆问的问题。 “就是那几个老地方，都已经用盆接上了，没进多少水。” 听到家里的状况，朱正英满意的点点头。“那就行，水烧了吗？” “已经烧了，马上就可以洗了，外婆你再等一下。” 朱正英捡了地上的蜡烛，房内终于恢复了一丝光亮，又到处看了一圈确实没多大问题，这才放下心。 “那你怎么还不起来？” “我的脚好像扭了。”终于忍不住了，说完眼泪直接飙出眼眶。 外面的雨声伴着哭声，田以清边哭边洗了个热水澡，洗完喝了碗热气腾腾的姜汤，以清这才安静下来，就是脚还肿着。她趴着窗子朝外面看，今晚的雨估计是不会停的，天空上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乌云，什么星星月亮的，都看不见了。 脚疼的厉害，睡不着，外婆也还没睡，索性起了个话头。 “外婆，田里情况怎么样啊？” “出水口没有堵塞，能够排水就没事。” 听到家里的田能够顺利排水，心顿时放下了一半。“太好了，就是不知道外公怎么样了。” “算一下时间，刚刚下雨的时候你外公应该已经快到山脚下了，这点雨算不上什么，没事的。” “嗯嗯。” “别看了，早点睡，明天雨停了还要去田里整顿。”以清乖乖应了声好，转头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空气中满是草地被雨冲刷过后的那种湿润清新的味道。确认了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后，窗台上多了一颗左摇右晃的小脑袋。 第二天一早醒来，身侧早就没有人了，顾不得脚上的伤以清也拖着脚去地里看情况，大量的雨水冲泡使土地变得软绵绵的，一脚踩下去就一个很深的坑，二人拿着锄头重新翻土。一忙就是一上午。 “怎么没有看见老杨呢？” 住在家附近的王叔干完了地里的活，看到我问了一嘴。“外公下山去了，今天回来。” “难怪了，我家的刚好弄完了，看你们这个还差一点，帮你们一起给弄了。” “谢谢王叔。” 有了王叔的帮忙，她在一旁揉了揉受伤的脚腕，好像变得更肿了。要是外公在就好了，想要外公给我上药。 “出事了出事了！”村里的消息通，从大老远飞奔过来。消息通时村里的一个小青年，没外出打工选择在留在村里帮忙照看老人，就相当于居委会干部，给各家困难户处理难题，因此没事就各处转悠，一会儿跟村口大妈聊聊天，这家走那家串的，什么消息都知道。 “出什么事了？” “塌了，塌了，昨天下大雨，山体边缘松动，山路有一部分山体滑坡了！路被堵上了！” “什么！！！！” 以清身体僵住了，心被重重的锤了一下，然后开始失控，像迷失方向的野兽一样，不停的乱窜，但是四肢却无法受大脑的控制动弹不得。 地里干活的外婆，紧紧的抓着消息通的衣袖，声音拔高了几度。“有没有人，滑坡的时候有没有人受伤？” 衣袖紧的要裂开，消息通被这力道吓了一跳，他看了眼来朱正英，还没说话，但是旁边的人已经等不及了“你快说啊！”。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形成了一个包围圈，看到这个情况他舒了口气终于开口：“是今天上山的老钱说的，他刚走上来，下面的路就塌了。但是他后面还有人，还有李家、林家、杨家......” 外婆从刚刚问完话就站在那里。 “外婆”以清叫了声，周围一片嘈杂，听到以清的声音朱正英才如梦初醒，她一把捞过自己的家伙什准备离开。 “走，以清，你现在马上回家。” “我不要。” “回家，回去。” “我不......” 朱正英没有再纠缠，而是直接拜托旁边的王大叔送我回家。 回过无数次的家但是今天的路特别长，以清走的腿已经几次要跪下。 救救我？ 第4章 第 4 章 王大叔一直是走在前面的，但是身后出现重物落地的声音，转头就看到以清瘫坐在地上，忙过来查看，却发现她的脚腕已经肿的不像话了，比那新鲜出炉的大白馒头还要大上几分。 “唉，以清啊，你要节哀啊，你还有你的外婆呢！你在家好好休息。” “烧火，做饭，对这个时间该做饭了，如果我没做饭外婆回来又要说我了......” 她眼前浮现的是外公外婆的脸，该死，怎么又下雨了，他们的身影变得模糊，又或者是厨房里的烟雾太大了，辣眼睛。 菜窝头做好了，外公外婆还没回来，再等等，大碗小碗的摆了整整一桌子。以清心想等他们回来的时间要去看看家里的猪圈要不要再打扫一下。对了，昨天下雨还没去清理。 还有养的鸡鸭也去看看，说不定又下蛋了。再做点什么呢？柴！柴会不会受潮，我要赶紧去，这一大堆事。 走进柴房，都不用靠近了闻，就有一股湿木头的味道扑面而来，那种湿气一下就粘在了身上，以清拼命的想要撇掉这种感受，她的手不停的搓着双臂，越来越快...... “二娃子子，不是让你去拿点柴，你怎么拿半天都不回来？” “二娃子子？” 以清看了看自己的手，转头...... “大姐！” “你快点，妈妈又催了。” 柴房里的柴对5岁的她来说太大了，只抱了两三根，已经压过了她大半身子。但是这算不上什么，家里本就条件不好，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嘛！所以哪怕看不清前面的路，以清摇晃着也走到了妈妈的面前。 妈妈在煮饭，一手打开锅盖，一手拿铲子不停的搅动，知道孩子拿来了，眼也不抬直接就从她的手里抽走柴火。 “好了，出去吧！” “妈妈~” “二娃子，走了。”她还想再看一眼妈妈，但是已经被姐姐拉着出去了。姐姐在扫地，她在旁边看着，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扫出了个破碎的鸡蛋壳。看着挺有意思的，拿在手里就变得碎碎的。 晚餐煮好了，妈妈、姐姐和二娃子子都坐在一张小圆桌上，但是桌子上什么也没有，二娃子子的大拇指习惯性的伸进嘴巴里吸着。整个桌上只有她吸溜的声音。 呜~呜~呜~ 火车跟着夕阳一同进站，每一次呼啸驶过，旁边的屋子也会跟着一起震动，随着火车进站而来的还有~ “爸爸。” 人到齐了，做好的菜都端上了桌子，田建高把买来的袋装啤酒倒进碗里。杨小菊舀了碗汤放在他的面前。 “累了吧，先喝汤暖暖肚子。” “你也辛苦了，小菊。”他端起汤喝了一口。随后说道：“你们也吃，快吃，快吃。” 杨小菊从他说完这句话后才开始从自己的碗里拨些饭菜，弄了一小份放在二娃子的面前。 二娃子子吃的满嘴都是，饭粒还掉了些在桌上和地上，这小孩不需要人管自己也吃的很香。 “哈哈哈哈，你看看这二娃子子，自己吃成这样。哎呀，真可爱是不是。”田建高大手在小女儿的头上揉搓几下。 头上突然盖了重物，二娃子子也不为所动，只是一味的吃，旁边大姐边吃边看着妹妹。 “搞什么。” 二娃子脸塞进碗里弄的脸蛋、额头上都是，大姐看她那个样子随手用张开的虎口刮了她脸边的饭渣，接着再往她嘴边蹭一下。村里人自是没那么多讲究，不浪费才是真。 “好吃好吃。”二娃子子顾不上别的，眼里只有食物，正埋头苦吃，下一刻，碗却在空中翻滚，随之而来的是清脆的撞击声。 但紧接着的是更剧烈的声响，桌子的四角散落在家中各地。 “我的饭！” “日子怎么会过成这样，本来想的是生个儿子，可现在倒好，两个女的，要来有什么用！” “老爹老娘又在生病要花钱，生活费，孩子上学，钱钱钱，到处都是要钱，这还怎么过！” “生不出儿子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吗？生不出来还想怪谁，没钱还发这么大的脾气，这些东西坏了还不是要用钱买，你没钱没钱不知道省着点，还天天买酒买烟，你有钱买这些，没钱给孩子上学......你好意思吗你，说出去让人笑。生不出儿子，敢不敢去医院看看到底是谁的问题。” 激烈的争吵，满地的碎片，小小的稚儿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味的哇哇大哭，大姐撇着嘴抱起坐在地上哭闹不止的二娃子回到床上坐着，随手抓起旁边的破布给她胡乱擦拭后，她两手交叉拖着后脑勺躺在床上。 “你玩你的。”大姐扔了个破娃娃在二娃子的面前，随后翘起二郎腿抬手扣着自己手指边的肉刺，低垂的眼从始至终看着长刺的地方。 “大不了就别过！” “你在讲一句这种话试试！” 散落在地的桌子角，不知被谁随手捡起扔出，居然向正在玩耍的奶娃娃飞去，强烈的失重感和剧痛向她袭来。 “啊~” 急忙用手撑了一下，稳住自己歪倒的身体，那股感觉消失了，她下意识的拍拍胸脯。 “还好还好，我居然在这里睡着了。” 桌上的饭菜没有动过痕迹，她起身拿起菜窝头准备去厨房加热。 但是这个时候身后却传来外婆的声音：“以清，我带你外公回来了。” 两个月后 那次雨后滑坡事件带来的影响已经渐渐过去，人们依旧忙着田里的农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以清也进入了小学的最后一年时光。 每日去学校总要走2个多小时的山路，来回就是大半天，她每天早上鸡没叫之前就起来，做点菜窝头带去当午饭，临走之前在顺道喂喂鸡。 “今天晚上会下一点小雨，做完农活还没回家的赶紧回家，赶紧回家，赶紧回家！” 村口的大喇叭在重复播放今日的天气情况，自从上次降雨滑坡后村长就安排人来进行天气播报提醒人们注意。果不其然，播完没有多久就开始下起了小雨。 “哎呀，还好回来的及时，没被雨淋到。”以清进了家门就开始跟外婆念叨：“外婆，今天学校里来了个新老师，好像是外地来的，不知道怎么会来我们这个地方，真有意思，今天新老师还夸我了，说我聪明会举一反三。” 外婆坐在小木椅上摘着菜，手上没有一刻停歇：“去哪里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听到问话，以清往里走的脚步未停。“就正常放学，每天不都是这个点回家嘛。” “你撒谎！今天下午的时候看见你同学了。今天下午老师有活动提前放学了。你一下午都没 回来，怎么回事！” 朱正英把手里扒好的菜往地上一摔，那些菜的根茎处早已出现些许细碎的折痕，还要断不断的连在一起。她气势汹汹的朝外孙女走去。 “外婆，你都知道了，你别生气，我是去看外公了......” 以清低着头小声说道：“今天难得有时间我就想去看看外公，给外公的墓打扫一下，再跟外公说说话。”她走上前拉拉外婆的袖子，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路，外婆，下次我们一起去看外公好不好。” 朱正英抬头定定的看着她，半晌都没有说话。弄的以清心里忐忑：“外婆不会还生气吧！” 她手不停的揪着自己的辫子，边转边眨眼睛：到底怎么办呢？不然我再求求情，说说好话？ “你妈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笨孩子！”看着外婆的背影，她捂住嘴偷偷笑：真好，外婆还是老样子。 但说完这话朱正英转头回屋，一晚上再没有出来过。 自从那件事之后，外婆就没了吃晚饭的习惯，上学的时候一天又只有晚上才能在家吃饭，但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吃。 虽然现在就我跟外婆两个人，但是该做的事情照样都在做，没有什么改变。 山里的溪水清澈，有没有小鱼都能看的分明，但是最滑头的也是它们，稍微一点动静就跑的 不见踪影。 “小鱼儿乖，你今天注定要被我吃掉的，你就认命吧”以清重新撸好袖子，手在水里晃了晃刚刚上岸时没站稳碰到的土，缓慢的朝中间走去。 “就是现在！” “抓到啦！” 十几条小鱼在桶里尝试了半天发现游了半天还在这个小地方之后作罢。以清提着水桶往家的方向走，但是前面一群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了，严婶？”前面的人太多了，实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以清看了半天什么也看不到，只好拉着旁边的人问道。 “哎呀，以清你可来了，快点劝劝你外婆吧，她又跟别人吵起来了！” 第5章 第 5 章 剧烈的让震荡桶里的水撒了大半，连带着几条小鱼一起越狱，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着。 以清用力的扒开前面的人，她终于看清。 外婆正拿着家里常用的那个大扫把不停的扫着地上的灰，连带着前面的人也一起扫了去。 “外婆。” 以清跑到朱正英的身边，拽了拽她的衣服。朱正英和对方的战况正激烈，看到孙女过来，立马把拉她到自己的身后。对着前面的人继续开喷： “好你个长舌妇，平常偷奸耍滑就算了现在主意都打到我的身上了，你也不看看老娘是谁。” “你给我退、退、退。” 说着又开启一轮攻势，对方也毫不示弱。就是上次嚼舌根的那个老对手。 “我就是说说，我可是好心，还不是看你家老杨没了，你家现在就你一个，这田忙不过来，还不如租出去，多舒服。看你最近都累瘦了，你这么不知好歹......以清你劝......”话还没完，朱正英的扫把又开始挥舞起来。 “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这次不再是扫走那可恶老虔婆，而是直接就把扫把翻过去，拿着扫把头准备干架，那胖大婶一看情形不对抓了路边大爷正在喝水的水缸子砸完就跑。 “外婆。” 泼的是朱正英但却是田以清被当头淋下，被浇个彻底，这下跟自己水桶里的鱼可没啥区别。 朱正英见状还想去追但对方早溜的远远的，又转头看了眼自家孙女的凄惨模样。只得连扯带拽的揪着田以清回家。众人一看这情形，就像那电视剧演到结尾处，主角都离开，没了热闹看，几乎是瞬间，人都消失不见。只留下地上的那几只挣扎许久后无力动弹的小鱼无人在意。 回到家的朱正英气还没消，拉着以清就开始大骂：“你这个蠢蛋，别人见到水都齐刷刷的后退，就你还往上撞。” 田以清是个傻的，被骂了还笑嘻嘻，她张开双臂一下子就抱住了朱正英的腰，腻歪道：“我不怕，我想保护你嘛！” “你以后看见那几个老不死的都离她们远一点，招呼都不要打，听见没有。” “那几个黑心的很，坏的要命一个别理。” “嗯嗯，知道了外婆。” 她们说话的时候姿势一直没变，朱正英竟然也由着她这样赖皮没阻止。以清的头埋在外婆的身上轻柔的摇晃着：“外婆，等我长大了，我会努力赚好多好多钱，让你过上好日子，让你享福。” 过了好一会儿朱正英才怪声怪气的开口：“你别没事这样蠢，气我就成，别到时候福没享到，先被你给气死了。” 听到外婆又一次骂自己蠢，以清悄悄的吐了下舌头，尴尬的笑笑。 “外婆，你先休息，我先换个衣服然后去做饭。” “你自己吃吧，我晚上没心情吃。” “哦。”以清听到这个消息撇撇嘴巴，打算去换衣服。 “等一下。”朱正英叫住以清，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件白色的小衣服。 她叮嘱以清：“你现在长大了，以后这个都要穿上这个再出门。” 外婆把东西给她，是女孩子穿的贴身小衣服，以清看着手里白色的小衣服，整个掌心被一层绵软的布料覆盖，轻轻柔柔还暖烘烘的，她盯着手里的东西痴痴的笑了半天。 “傻样。”朱正英白了她一眼实在看不下去也就摇摇头离开了。 以清擦洗好身子，换上外婆给的小衣服，一个人坐在桌前支着小脑袋： “唉，今天又没有和外婆一起吃上饭，怎么感觉饭都不香了呢！”她拿着筷子手无意识的在碗里戳了又戳。 随后继续自言自语：“这也难怪，外婆最近都一个人下田干活，本来两三个人的活现在全都到她一个人身上，真的太辛苦了，累的吃不下饭也是正常。” 想到这些，以清猛的站起来，把筷子拍在桌上。“不行，我要帮外婆分担，以后家里的事情都不能让外婆再干。”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有一个小陀螺在屋子各个角落转个不停。清扫、做饭、喂猪、劈柴、晒干货。 小陀螺做完了这一切悄悄去房间门口张望，外婆背对着她躺在床上。 “奇怪，外婆今天为什么还不起？她平常起的都比我早？” “不过这样也好，这段时间她太累了，好在现在田里的事情也都弄完，也不用再忙，就让外婆多睡睡吧！” 秋去冬来，漫天的飞雪盖住了山原本的颜色，到处都是纯净的白。 天寒地冻，山里的孩子身体好，没那么怕冷，但是现在也扛不住刺骨的寒气。以清去柜子里翻出早前就织好的毛衣、围巾穿戴在了身上。她对着外婆左转右转： “外婆，你看，外公给我织的，我穿的刚刚好，下次去见外公的时候可要跟他说。” “外婆，你穿的也好看。” 以清夸的好看的衣服，是杨捡给朱正英织的，杨捡手巧，可朱正英就不是了，她对这些细致活可做不好，但是还好以清会。 整个屋子里就田以清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外婆，以后就我给你织。你放心吧，我都会。”以清拍着胸脯保证。 朱正英听到这话露出久违的笑意。“你呀，行，就包你身上。” “今天的天气挺冷的。”朱正英开口道：“等会把家里的鸭子给杀了，做点老鸭汤。” 以清眼里露出喜色，她高声欢呼：“好耶，做鸭子咯，我这就去。” “你等等。”朱正英叫住了以清。 “你做完去找你王叔，告诉他明天来我家帮忙杀猪，做杀猪菜。” “杀猪菜，这还没过年啊！！！” “去说就是了，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做杀猪菜可是村里的大事，有那家做了其他人家都会去帮忙的，一头大猪做完了全村人都能吃，因此，做完每家每户都能分到点。每到这个时候以清都很开心，没想到居然外婆要做杀猪菜，太牛了。 杨家门前好几个长条桌拼在一起，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碗碟，都是村里人自家带的，每个碗碟上都摆满了肉块，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欸呀，这是真的好久没吃到杀猪菜了，本来以为要等过年的，没想到今天就吃上了，美的很。”早就吃饱的老嫂子几个在门口聊了起来，她们是最先来的一批。 “你说这老杨家的为什么这个时候做杀猪菜？奇怪。” 吃的满嘴猪油的老妇八卦的问起，说话时那口水带着油花和猪肉渣四处飞溅，周围的人看到默默挡着嘴往后挪。 这种大场面忙碌的都是大人，田以清只要负责吃就好了，她是有一个自己的大碗的，早在厨房做好端出来前那碗里就盛满了肉，光吃肉哪有什么意思，吃的时候配点“小菜”更有滋味。 其他人都还没说话，另一个围绿头巾的老妇就接过话头。 “这有啥奇怪的，他们家现在就剩一个老婆子，一个小女娃，在村里平日还不是要多靠着大家乡里乡亲的帮帮忙。她提前杀猪给大家打打牙祭，就是跟我们打好关系呗。” 那人看了一眼说话的人：“你怎么好意思来的，你和朱正英不是早都撕破脸皮了，水火不容的。” 原来说话的人就是那缺牙老婆子，此刻她听到别人这样问更得意：“我怎么不能来，她请我来的啊！” “什么？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不就是我说的那样，她要跟村里人打好关系，叫我们多照顾所以不得不这样，就连我她也要好声好气的请，才不敢跟我撕破脸皮呢。”那胖大婶得意极了，几次在她那里都讨不到好，这下可算是出气了，但这还不够。 她眼睛滴溜一转，对着众人说：“不信，你们瞧好吧！她拿起桌上的空碗就往朱正英那走。 到了她跟前也丝毫不客气，把那碗一丢，连正眼也不看的：“再来一碗。” 众人看她这个态度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完了，完了，这么明显找茬，朱正英不会翻桌子吧！那可是一桌子肉。” “没事，我们先看看，要是不对劲，你按桌子，我拿碗。”馋肉的人已经开始计划怎么拯救满桌子的好肉。 “还有你，拉着她。” “你怎么不拉。” “我拉不动啊！” “你拉不动，我就拉得动！” “大家别吵，她有动作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朱正英的身上。 朱正英盯着她，眼里没有愤怒也没有伤感，人来人往的地方这一刻是安静的，她拿着大勺的手停了下来。 半晌 她拿过碗低垂着眼，众人再看不见她的神情，只看到不断拿起放下的勺子，她给碗里打了许多的肉，堆成了一个小肉山，这才递到缺牙老婆子的身前。 “多吃点，不够再来。” 胖大婶没有接过碗，而是回头对着那群人大声喊着：“看吧，我说的没错。” 众人这次是真的相信了。 就在她们频频点头的时候一个年轻妇女从她们身边走过，直接到了朱正英的面前。 “妈，我回来了。” 第6章 第 6 章 这肉香味飘的老远，路边的大黄狗早就伺机而动，终于给它逮到机会了，趁所有人没注意一溜烟的跑到一个大碗面前，不停的舔舐着碗里的肉汁，边舔还边砸吧嘴，好像在说，嗯，真香。 山里又开始下起大雪，吃杀猪菜的乡民们也走得差不多，朱正英在做最后的送客工作。 “今天你辛苦了，还有上次老杨的事情你也没少帮忙。小王，你再拿点肉走。”朱正英边说边拍着他的肩膀，手里还提着一袋肉推给他。 王新被这热情的感谢弄的不好意思，朱正英把东西推给他，他一边后退一边不断的摆手连连阻挡。 “哪儿的话，可别再给我了，这杀猪菜我老婆来的时候你已经给她拿了一大包，再拿我都不好意思了。还有，您可千万别这样说，乡里乡亲的互相帮忙都是应该的，下次有这样的事情再来叫我。” 他慢慢退出老杨家，说完这句话直接转头跑了，根本不给朱正英塞肉的机会，没办法她只好先放弃，然后对着那道身影大喊：“好好好，你快回去歇着吧！” 一天的喧嚣终于归于平静。 这间小平房的中央立着一张小方桌，三个女人各坐一边看不出是何神情。窗外寒风呼啸，窗户不停的在晃动，发出陈旧木头的声响，木桌上还摆着许多的菜，没有动过的痕迹。 “妈。”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也不知是谁喊的，总之彻底粉碎之前的平静。三个人抱着狠狠的痛哭一场，似是要把前半生的泪都流光。 天将亮未亮，再过一会儿妈妈就要起床洗漱，一个小身影出现在厨房。 “妈妈这么久没有回来，家里这些东西肯定都不记得在哪里，我要先给妈妈弄好才行。”她端着搪瓷洗脸盆走向房间，经过门槛时脚抬的老高，盆更是放到了头顶上，她仔细的检查水有没有流出来，又看向里面，确认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才继续往里走。 家里的鸡刚叫了一声，杨小菊就起来准备，她双脚落地的时候碰到件硬东西，紧接着一股热流染湿了她的裤脚。 另一边出了房间门的田以清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美好的一天开始了，出发。”她经过家里的各个角落。 她路过猪圈。 “小猪猪你好啊！” 她经过鸡窝。 “鸡妈妈看来你今天很开心哦，又下了两个蛋。” 她见到鸭子。 “小鸭子，你今天好可爱。” 还有家门口的那棵覆了雪的树，她拍拍树干，刹那间，落在枝头的雪花精灵在山间飞舞，要是外地人看到这副场景只会说上一句，这就是人间仙境吧。 接下来几天的日子，以清走到哪里脸上都一直挂着笑容，她觉得妈妈的饭做的就是好吃。只是不知道妈妈这次会呆多久，但是她私心的想让妈妈呆久一点，更久一点。 昨夜又是一场大雪，门外的积雪堆上了台阶，以清扛着一个不符合她身高体型的巨大铁锹出门。 清积雪这点小事自己就可以搞定，早点弄好才能让外婆和妈妈出门的时候不被雪绊住。花了好几个小时 ，家门前的路通了。 “搞定！”她兴冲冲的提溜着铁锹就往家里冲，一路上畅通无阻。 直到 进门的时候，铁锹头狠狠的剐开那歪斜陈旧的门，大小的碎木块散落一地。 门彻底报废 她狠狠的甩了甩被震麻的右手。“等我赚钱第一件事就是先把门给换了。” 她跑进院子里，刚靠近房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谈话声： “妈，不是我不想带以清回去，你也知道，我结婚了，当时把她姐带在身边也是因为她姐年纪大能够帮家里做事，我们一家老小的都住在一起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我又生了个男娃。日子更是过的紧巴巴，实在是没有地方给她......” “孩子是你的，你不管谁管，让我这个老太婆子管一辈子吗！” “妈！” 田以清推开门飞速冲进去：“哈哈，积雪全部扫完咯~” 以清一进来就可怜兮兮的朝外婆和妈妈‘认罪’：“外婆，对不起，我错了，刚刚进来的时候把门给撞坏了，妈妈，你不会说我吧！” 被打断的母女对话也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自然的准备起今天的饭食。 “吃饭吧！吃完再说其他的。” 距上次做杀猪菜已经过去大半个月，就上次去看外公时吃一次之后再没吃过，肉还有很多，这样看来剩下的能够吃到过年。 今天桌上就有，大块猪肉做成的卤肉咸香扑鼻，还没端上桌她就开始流哈喇子，等到卤肉一上她就给妈妈舀一大勺，笑眯眯的看着杨小菊：“妈妈，吃肉。” 杨小菊点点头，却没有动筷子，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没想到在一旁的外婆突然讲到自己， “再过几天就是以清生日，你到时候再去找卖货郎买个甜糕吃。”这话是对着杨小菊说的，甜糕就是城里人说的蛋糕，只是比不上城里人精致的还会在上面放奶油巧克力啥的，只是单纯的鸡蛋糕。 但是这也够让以清惊喜的，听到这话她埋头猛扒了几口饭，以此来平复自己的心情，不让自己激动表现的太过明显。 等到碗里差不多空了的时候，她也终于整理好心情重新抬头夹菜。只是，这个菜她好像从没见过：“外婆，今天这是什么菜？这个野菜怎么有红汁水？不对，这也不是红菜呀！” “噗” 话刚说完，她的耳边好似爆竹炸开，传出令人心悸的声音。 “妈，你怎么吐血了！” “外婆！” “以清，快去请张医生。” 杨小菊扶住朱正英的身体叫以清去请医生，她拔腿就跑一秒不敢耽搁，眼前的白雾糊住她的眼睛，日子彷佛又回到外公出事的那天，回家的路好漫长，她怎么走都走不完。恐惧蔓延到她的身体各处，她只想着快，再快一点。 外婆，你一定要等我！ 张医生是村里的赤脚医生，村里人大病小病都找他，平常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吃点张医生开的药也就没事了，山里的草药种类还算丰富，大多数病需要的草药山上都可以找到。到张医生家她惊恐的叫喊着：“快开门，求求你快开门！” 吃饱喝足靠在椅子上烤火的张医生听到动静吓一大跳，还以为是冤鬼来找他索命。他把门打开一点缝隙，露出一只眼睛看到底是不是鬼。 眼前的人虽不是鬼却胜似鬼，她辫子上的皮筋早已散落，被辫子印压弯曲的头发披在头上凌乱不堪，更有甚者，因为静电的原因，好些发丝漂浮在空中，实在瘆人。好在，他认得来人，是杨家的小女娃娃。 他拿上药箱正打算跟着她走，没想到那小女娃竟嫌弃他走的太慢，拖拽还不够，走到一半竟然直接把他背在身上。 活大半辈子的人居然被一个小女娃娃背在身上，他简直没脸见人。他挡着脸不让路过的人看清他的样子。总算到杨家屋前，他捋一捋身上背出来的褶皱，大步进去。 屋里的朱正英躺在床上脸色灰白，身子剧烈的起伏，眼睛也开始涣散。 张医生一看到朱正英这副情形轻叹口气：“我早就叫你好好治，你偏拿过了一次药后就再也不来，现在拖了太久已经......” 什么意思！外婆早就病了！ 以清理不清自己的思绪，她很混乱，但是管不了这么多，她跪倒在张医生面前，双手拉着他的衣角。 “张医生，你再想想办法，救我外婆、外婆。” 她哭喊着摇晃张医生的手，而后又扑到朱正英的床边。 最终，那双有力的大手缓缓垂落下来。 五日后 一切发生的太快，短短几月杨捡和朱正英相继离世，那一年的田以清也没能吃上城里来的鸡蛋糕。 家里坏掉的木门在隔壁王大叔的帮忙下换成新门，再也不需要用力抬高就能把门严丝合缝的关好。但是这一次，以清关门的速度却比以往更慢，是身上的行李太重，压得她手没了力气。 杨小菊带以清回到城里的家，那个有继父有弟弟，有后爷爷后奶奶的家。至于姐姐杨妮儿，说来也巧，妈妈回老家之前就给她安排相亲，回来之后两家人就开始商量结婚的事宜，没过多久，姐姐就火速嫁过去了。 “你听说了吗？7班来了一个转学生，昨天来就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裙子，可土死人，那是什么几十年前的款式，现在谁还穿大红色，都是莫兰蒂色系的看起来淡雅、高贵。” “是啊，哈哈不仅是个土老帽她还矮的很，肯定是从什么山沟沟里来的。” “但是我还听说那个女的长的还行，小小一个看起来像洋娃娃，很多男生都注意她，有人看见白校草现在去堵她了！” “你说什么！白校草！”路过的女生听到突然激动起来，转身就跑。 第7章 第 7 章 “不好，那是张静怡，她一直喜欢校草，不会出什么事吧！” “快跟去看看。” 另一边，田以清刚接完水回教室却被人堵住去路。 “你是新来的转学生？你叫什么？认识一下。” 张静怡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她一直喜欢白校草，紧粘着他，老是在他后屁股跑，现在她顾不得周围人便大声喊：“你们在干什么。” 这动静可不小，马上惹得楼层中的学生驻足观看，班里听到声响的学生也涌过来，一时之间竟把三人围的死死的，以清本就个子小小，被这么包围住，更是直接被人群给淹没了，这么一对比看起来更像个小洋娃娃，惹得人保护欲爆棚。 张静怡看到这么多人被她叫声吸引，像是来看她的笑话，更是怒火中烧，对着田以清的脸就要挥过去。 “你要干什么！”校草制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两个人拉扯之际，身在漩涡中心的以清淡淡开口： “我不认识你们，让开，我要回去上课。”那本笑起来如弯弯月儿的眼眸，此时尽是冷漠，原本圆润的小脸也显出了几分凌厉。 而她甜糯可爱的声音在此时变的清脆简短，整个人的状态与她的形象怎么看怎么不搭，甚至感觉出了一丝别扭。正是这一丝的怪异让周围的人莫名感到莫名寒冷，自动退了一条道出来。她径直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再不理这些窗外事。 现在的她没有心思管这些，上课的铃声响起，校园又恢复往日的书香气氛，穿着时尚的女老师在黑板上写个不停，可她的思绪却飘到了昨天。 昨天是来新学校的第一天，以清穿上新的红裙子，那是外公下山时候订的，后来才知道因为没有现货所以外公拜托卖货郎下次上山的时候带来，在外公葬礼时卖货郎拿给了外婆，但是外婆一直都偷偷收着，怕以清看见难过，直到临终时才拿出来。 她记得床前外婆的面容越发的枯槁，原本强悍坚实的身子好像柳树般歪斜细弱，恍惚间她总觉得这不是外婆，而是另一个人，因为眼前的人她不熟悉。好在声音没变，突然的呼喊让以清醒了。 “清清，去到外面人靠衣装，穿好看一点才有底气，不会叫人看不起。” 眼前的外婆强撑着最后一丝的力气把裙子递给以清，那双覆盖在红色的裙子上的手像绵软细枝，她用尽力气缠绕却还是滑落。 这件红裙子她特意等到开学的第一天穿，穿上它就像外公外婆陪在她身边那样。有他们的陪伴，新学校的第一天顺利极了。但是放学回家的时候，屋子里坐着几个不认识的人，看起来像是后爸那边的亲戚。 妈妈的这个家跟老家的很不一样，小小的也没有院子，更没有养鸡鸭猪之类的小动物，妈妈后爸和弟弟住一间，弟弟的爷爷奶奶住一间，还有一间我住，我一个人住一间不用跟一家人睡在一起。 我跟大家问好后就换了干活的衣服去厨房切菜，没过多久，杨小菊就进来一起弄晚餐。 “他们是你齐叔的亲人，有事要过来这里住两天。”杨小菊冷不丁开口，边说择菜的手是一刻没停：“家里没有多的房间，你吃完饭把东西收一收，房间给他们住。” 她下意识的应好，继续做着手上的活计，案板上切完后整齐排放的菜用手兜了又兜，放进盆里，弄好后连着菜刀上附着的菜渣也一并刮了进去，最后仔仔细细的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遗漏后才转头看向杨小菊。 “妈妈~” “那我住哪里？” “厅里先睡着。” “好。” 大人就是大人，安排事情是那么的利落，平白多了那么些人要住，这在孩子眼中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情，但从大人的嘴里说出来则变得容易许多，原来这问题一点也不难。 突然多了三个人，吃饭时候的场景变得更加壮观。之前以清坐在墙角处的位置，那里与后墙还有些许距离，可今天换了人，那妇女一坐下来后背与墙贴的正正好，刚好弥补了椅子没有靠背缺憾。 人一多窄小的客厅显得更加拥挤，这跟老家的空旷截然不同，所以空气好像也不太够用，她的头脑开始昏昏沉沉，没办法，以清只得站起来让自己尽可能的呼吸到高处的一些新鲜空气。 她看了眼杨小菊，她正喂着小弟弟，小弟弟一看放在自己嘴前的饭勺，头快转到天上去了。可无论他的嘴偏到哪里，那饭勺就跟到哪里。 原来这两个人在玩你追我躲的吃饭游戏，玩的一整个停不下来。 “这个就是你的女儿啊？”饭吃到一半，那一家三口中的男人夹菜的时候刚巧视线与以清撞到了一起，就问一嘴。 “是的。” “是我女儿，平时比较内向，不爱说话。” 两个人的回答撞在一起，只是一个声音更大，盖住另外一个人的回答。 又或者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人回答，没有人会去深究，大人们很快又把话头转向其他。 “妈，我不想吃菜。” 说话的是那一家三口那家的女儿，看着比以清小了几岁，但个子确跟以清差不多高，此时那女孩看着放到碗里的菜不情愿的扯着旁边人的衣袖。 “哎呦，我这个女儿可是在家里给惯坏了。” “不吃就不吃吧。” 话是对着众人说的，嘴里尽是抱怨着女儿的不省心。但是下一刻就从女儿的碗里把菜全都夹到了自己这儿，又夹块红烧肉放进女儿的碗里。 就在那母女俩说话间隙，以清伸出筷子夹了一小片菜。 就是那盘离她最近又被那孩子嫌弃的菜。 说起来也有意思极了，原本以清是要坐着的，如果坐下，放眼望去那小身板就会比大人们矮上一截，而现在她站着竟然看起来和坐着的大人一般高，这样一来，她站在桌边完美的融入其中，真是一幅亲人齐聚一堂，和乐融融的美好画面。 吃完饭以清去房间将东西收拾出来，一进房间就看到那一家三口都在里面，房间只有一个矮一角的小凳子，孤零零躲在房间角落，那一家三口都在床上坐着休息。 以清的东西不多，况且妈妈也说他们就是住几天，所以她打算拿几件这几天穿的衣服和上学要用的书。收拾的时候她特意拿走那件红裙子。 “哇！好漂亮的红裙子，妈妈，你看。” 那女孩一把扯过以清手中的红裙拿到自己的身前比划。 “嗯，是不错。”这红颜色衬得女儿的小脸也红扑扑的，看着喜气极了。 “这个裙子是在哪里买的？”那妇女开始询问。 “是我外公给我买的，在云山城。” “这么远啊！那估计这里没有卖的，你这裙子给我女儿穿几天吧！”没等以清回话，那女人就直接出了房门。 “小菊啊，你女儿的裙子借我女儿穿几天。” 几乎是立刻，她就转身回来对着以清高声道：“好，你妈答应了。” “好耶~新裙子，穿新裙子。”那孩子拿着它边唱边跳，裙摆在剧烈的晃动下开出了一朵朵红色的浪花。 小小浪花正欢呼雀跃的舞蹈，一阵强风袭来打断了这一切。 “我不借，这是我的裙子，还给我。” 浪花被强风呼啸撕扯着，引来了海上大地震。 “妈~”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一件裙子借给妹妹怎么了，你妈都答应了。” 这震动使得天地变色，强风骤雨不断拍打着浪花，面对风雨的强压浪花经受不住开始嘶哑尖利的嚎叫。 “够了。”红裙子还是回到了以清的手上。 听到动静的家里人都过来了，率先出声的是家里的两个老人，他们指着她开始发表言论：“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真够自私的，不就是个裙子。” “养不熟，不是亲生的就是不行。” “杨小菊，看你养的好女儿，真坏。” 猛的一下这么多人对着杨小菊控诉、批判她养孩子养的失败，一时间全身的血液都冲着大脑涌去杨小菊抱着弟弟就对她叫嚷道：“快给她！” “不给，我不给。”田以清死死的抱着裙子，整个头都埋进裙子里，任凭谁说什么都没用。 眼看穿新裙子无望，那女孩子嚎啕大哭起来，两个老人赶紧一左一右的安慰起来。 实在没办法的杨小菊只好对着大姑姐说：“明天我去给宝儿买一件裙子。” 宝儿是那个小女孩的名字，她听到明天有人要给自己买裙子哭声才渐渐弱下来，这场闹剧终于落幕。 以清收好东西拿上那个小破椅子就出来厅里，跟出来的还有杨小菊。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借给她穿不就完了，现在搞得我还要花钱给人家买裙子，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 “这是我外公给我买的，这是我的！”以清嘶吼，眼泪齐刷刷的落下，抱着东西的手不住的颤抖。 第8章 第 8 章 “那又怎么了，不就是个裙子。” 杨小菊没好气说她，房间里宝儿又开始哭吼，吼声还夹杂着呕吐的动静，她瞪了以清一眼又急匆匆的回去查看宝儿的情况。 以清拿着红裙子，手指轻轻的划过撕裂的地方，把它放进掌心不断的揉搓。 “外公，我今天做了个梦，梦见你给我送的是一件好漂亮的红裙子。” “原来清清喜欢红裙子啊~” 一阵轻柔的音乐声从喇叭中发出，舒缓安定学生们的心情。 放学了，学生三五成群的从校园中出来，一个人影挡住以清的去路，来的人是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 “我是你的同班同学，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吗？” 说话的人皮肤很白，白的发光的那种，跟以清的小麦色有很明显的不同，还有一双细细的丹凤眼，有一种古典美。 “可以，但是我现在要回家，再见。” 这还是来这学校第一个主动与她交朋友的人，以清赶的急，只说两句话二人就匆匆分开。 回去的路不算远，40分钟左右，校门口的公交有直达的班车，以清还是选择走路回去，毕竟对走惯山路的孩子来说，这点路程不算什么。 以清到的时候杨小菊和那一家人也刚回来。 那女孩身上穿了件红色的斜条纹蕾丝蛋糕裙，头上还配有相同色系的红蕾丝发箍，应该就是今天买的新裙子套装，她穿着新裙子活跃极了，在屋子里跳来跳去。 宝儿见那个不借她裙子的人回来了，便特意走到她的跟前高高拉起裙摆问：“我的新裙子好看吗？” 以清没有说话，杨小菊见状怕两人再起冲突忙接话：“好看，宝儿穿着新裙子最好看。” 得到肯定的答案，宝儿心满意足的继续在厅里各处转起了圈儿。 接下来的几天以清白天上学，晚上回来的晚，等她回来那饭桌上碗盘都差不多空着。 一大家子人吃过晚饭全都到房间里把门锁着，互相基本见不到面。这样大家相处的还算和谐，一周过去，那一家三口终于离开，以清直到回到房间坐在矮脚小椅子上的那刻，才总算松一口气。 只是经过了上次借裙子事件，弟弟的爷爷奶奶看见她不是扭脸指着她说悄悄话，就是鼻孔对着她出气，再没有给过她好脸色。 今天杨小菊临时需要加班，继父也不在，家里只有弟弟显祖和他的爷爷奶奶，杨小菊提早交代过，所以做饭喂小弟弟吃饭这些活都落在以清身上。以清学着妈妈的样子抱着弟弟，那情景跟之前的杨小菊一样，只是不同的是弟弟头撇开，她的勺子不仅追过去还直往他嘴里伸，想要直接喂进去。 “你在干什么？哪里能这样对显祖。” 显祖奶奶卢金果对着以清的手重重的拍了下去，做惯农活的老人家手不仅力气大还满是粗糙老茧，用十足的力打下去，以清顿时手背热**辣像有火在灼烧，手背立刻浮现大片红印子。 顾不得手疼，以清小声解释：“现在天气凉，不快点喂进去等下凉的吃进肚子里就不好了。” “胡说，我看你就是想要呛着他，哪有那么使劲喂的。”卢金果指着以清，身体不住发抖，眼珠子瞪的有平常的两倍大，仿佛田以清是她的仇人。 “不是的，我是怕凉......” “黑心肝。” “他爷爷你快来哦，我们显祖被恶毒小丫头片子给欺负了！！！”卢金果叫老伴赶紧过来。武大力闻言拿着大棒子从房间里跑出来。 “谁敢欺负我孙儿？” 武大力举着棒子站在卢金果的旁边吼：“你把显祖放下！” 他抄起棒子就想打人，奈何田以清手里还抱着他的宝贝孙子，他只能拿着大棒子不断的敲击地面，只几下就将地面敲出数个小坑。 “我没有，我不是。”田以清怎么解释两个老人都不听，只是吵着要她把显武放下。三人僵持半天，最后没办法她只能把弟弟放下来。 显祖一落地卢金果就快步过去蹲在地上拍她乖孙的后背，嘴里不住的念叨“欸呦喂，欸呦喂，乖孙受苦了。” 武大力见状举着棒子狠狠的打在以清的身上，刚打一下。显祖突然哇哇大哭，在奶奶怀里哭着哭着就把刚喂下去的饭全吐出来，连同下午喝的奶，弄得身上、地上一大片。 “我的乖孙。” 卢金果大惊，一把把显祖打横抱起带回房间，武大力也急，抬腿就要跟着进去，但是进去前他还不忘把桌上饭菜通通搜罗到一处拿走，确定桌子上没有任何食物后才用力关上房门。 以清手按着刚刚被抽打的地方，她直愣愣的看着关上的房门，从脚下升起一股寒意，她浑身上下满是竖起的寒毛与鸡皮疙瘩，好不容易等到那股寒意消退，她才默默的去拿抹布把地上还有桌上的脏污打扫干净。 回到房间里她翻开老师预留的作业，一页一页的翻看，来回翻了几十次，迟迟没有动笔。 比起在那个房子里，在学校的日子算的上轻松。自从上次跟那个女孩说好之后两人就成为朋友，她们下课会一起去楼下接水，一起约着去洗手间。 “张静怡还有来找你吗？” “谁？” “就是校草找你表白的时候出现的那个女生。” “没有。” “那就好，你可要小心了，那个女生出了名的霸道。” 以清有点在意，便追问：“怎么说？” “她喜欢校草很久，大家都知道，上次有个女生在走廊不小心撞到校草，就被她带人围住，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什么，那个女生就默默转学，那次之后大家都不敢得罪她。” “说来也可怜，那个女生明明是很安静的一个人，平时没什么存在感，很低调，但是偏偏不小心撞到那个被全校女生瞩目的白大校草，直接被推到风口浪尖，才遭到张静怡的报复。”徐晴摇头，为那女孩感到憋屈。 田以清很疑惑：“什么也没说，也不知道发生什么，就这样走了？” “对，某天上学她就没来，后来才知道是转学。还好，现在张静怡如愿以偿跟白大校草谈恋爱，两人正甜蜜。” 离开云山城后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新鲜的，跟穷山不一样，这里的城市有高楼大厦有小车有飞机，随便一点都是打开新世界。但这些也不在她的接触范围内，光学校周边的一亩三分地就够她探索的。 这天午休时间，趁着吃饭的空隙以清和徐晴一起去逛街边小店，那是集文具、玩偶、化妆品等为一体的杂货小铺，开在学校旁边，深得学生喜爱。 说是化妆品在大人看来其实里面的东西就是廉价便宜的玩具，更别提什么大牌子。 但这也吸引大批女学生的光顾，什么亮晶晶的变色唇油、五颜六色跟调色盘一样的眼影、还有那些不同造型的小皮筋、发饰等。 以清去这里可不是来买这些，她买不起，也舍不得买。 有人问起上面的商品，“这个小圆包就是当下最时兴的样式吗”？包挂的高，但是下面却围了一群女学生仰着头看，好几人还时不时低头聊的火热。 “对，就是这个，我听说这种款式是从洋国来的，你看那上面的小黑圆点，人家说叫什么经典款。” “金点款，这点不是黑的吗？怎么说是金的，叫错了吧！” “嗯！！你这么一说我也搞不懂了，好像是有点奇奇怪怪。但他们就是这么叫的，没错。” 田以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等到下一个周末回来同学们惊奇的发现她身上的造型十分独特。 亮到扎眼的绿色鞋子配上玫粉色的鞋带，黄色的长裙下面被剪坏，成了一条一条的须须，就连眼眶也不知道为什么变成黑圈圈。 班主任李老师走进班级的时候，里面正闹成一片。 “在吵什么？不上课吗？”几本教学用书重重的砸在讲台上，所有人的安静下来，迅速的回到座位。 班主任李评进班级后习惯性的扫视一圈，有个黄色香蕉刺了他的眼睛。 “田以清，你给我站起来！你穿的是怎么回事？” “老师，我穿的是我的衣服啊！”她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的说，没有丝毫的敷衍。 李评听出她声音有异，特别的尖细，像是在撒娇。“你好好说话，声音像什么样子。” 以清两手捏着裙边，呼吸声变得粗重、急促。 别人说你，你不反抗吗？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不要丢我朱正英的脸。 第9章 第 9 章 她眼前突然浮现外婆的身影，又在骂她。她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勇气，当着全班人的面：“老师，我声音是天生的，一直就这样。” 看热闹的学生不知是谁先开始的，拍手叫好。“哇~牛！” “你你你给我出去！！！” 课间休息时间见到她的徐晴找到她：“你可真大胆，敢在李评面前这样穿！还说那样的话。” “有什么不敢，我这个衣服没露没啥的，无非就是亮了点，校规可没说不能穿亮的衣服。” “你就不怕李评找你家长吗？” “他找不到的，我妈上班忙。别说这个，你说说我的裙子怎么样？”以清拉拉自己的裙摆，随意的摇摆几下，笑的肆意。 “很特别，看久了还挺好看的。” “嘿嘿，好看吧！我就知道。”听到徐晴的夸奖，她眼睛忽闪忽闪的，低头不停拨弄裙摆的长须，徐晴觉得应该她的裙子太闪，居然比她身后的阳光还耀眼，搞得她挪不开眼，心里热热的。 “好看。” “我就知道。” 她一把拉过徐晴，上下左右的打量半天，没说一句话。被她这么一盯，徐晴心里怪紧张的。 “我怎么了？哪里不对？” “不对，太不对了。” “哪里？”徐晴下意识的捋捋头发，低着头不断检查自己哪里不妥。 “差个东西。” 登登登登 “你看，这个发带是不是很适合你！” 徐晴的眼前出现了一条亮橙色发带，以清的手在她发间舞动，简单三两下发尾处就出现了一个完美的蝴蝶结。 “这样才对嘛！” 正当以清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哔哔~ 刺耳的口哨声似利剑穿透云霄，以清转头寻那声音才发现走廊外人头攒动。 “徐晴你看外面怎么一堆人。” “看看去。” 还没走近就听到人惊呼：“天呐！是白校草在打篮球。”一个女生紧抓着旁边的同伴，手指还在不住的颤抖。 “快看！他可以单手抓起篮球欸！” “不止，你没发现嘛？他刚刚跳起来扣篮的时候衣角扬起来了，有腹肌。” “啊啊啊啊啊！什么什么！我刚刚没看到，不行我要下去。” 不知是谁先领的头，一时间走廊的众人堪比肯尼亚动物大迁徙。 那是一次有计划的群体移动，旱季来临，动物需要寻找水源来维持生命，庞大的队伍哪怕是用最小心的动作，带起动静也是重量级，而巨震过后，只剩飞扬的尘土能证明它们过去存在过的痕迹。 “我们也下去看看吧！”徐晴来了兴趣，想要拉着以清一起。 “不了，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一步。” “以清~” 她走的太急，不等徐晴反应便失去了踪迹。 “等等，我也一起下去！” 徐晴追的紧，但是刚走到楼梯拐角处，几簇黑色影子遮盖住她的身体。那影子步步紧逼，直至把她逼到墙角。 “徐晴，你认识了新朋友就忘了老朋友？” 在漫长的迁徙中偶有落单的动物，它将要独自面对漫漫长夜，更是容易成为捕食者的目标，稍有不慎便会丢掉性命。这考验的是它的生活经验和自我保护的能力。 “妈，我回来了。” 以清进家门看到杨小菊正坐在小椅子上切菜，旁边是备菜的框子，而靠近门的另一边显祖正在地上玩弄小汽车。她把书包甩在门边，洗手后过去帮忙。 “以清，你先去后面拿袋盐过来，给菜泡泡水，我去打个电话。” 杨小菊想起白天在工厂做工时缝的扣子数量算错了，这可是计件的活，一个就是3毛钱，弄错可不行。交代完她就急冲冲的去里屋打电话，拿盐回来的田以清坐接手坐在她的位置，开始在菜上面撒盐，一大盆的菜需要分好几层撒才行。 “小汽车开开开，开到天上去。”拿着汽车的显祖不满足于只在地上跑，拿着汽车飞跃山谷，他抬头一看，原本的座位上换了人，顿时兴奋的冲过去。 “姐姐姐姐。” “小心刀！！！” “啊！” “疼~妈~妈~！！！”显祖嗷一嗓子，豆大的泪珠如同急雨倾倒而下。 “怎么了，咋了儿子，哪里受伤？哎呀怎么有血！”杨小菊刚出房门就瞧见地上的点点印记如红梅绽放，红的扎眼。她慌了神，抱起儿子上下里外翻个遍。 结果只有右脚脚踝处肿了点，其他地方完好无损。她深吸一口气，轻拍着显祖的背安慰： “还好，不哭哦~没事乖。” “妈，没事的，就是刚刚显祖冲过来踢到菜刀柄，还好我马上就抓住了，没出事。”以清手里还握着刚刚被踢飞的菜刀，说完就把刀递给杨小菊。 “只是下次不能在下面切菜了，太危险，刀要放高一点。” “嗯，你说的对。”杨小菊点点头，手依旧轻拍着显祖。顺着以清的话，她的目光落到那柄菜刀上。 “你手怎么流血了？你这孩子手流血还不快去处理，傻站着干嘛？”杨小菊一手抱着显祖，一边推着以清去房间坐下，她拿出止血药粉覆盖在以清受伤处。伤口不算太深就是有点长，横跨了整个左手手掌。 “你手受伤，今天就好好休息，别碰水，知道吗？” 以清点点头，想起身的时候却发现地在摇晃、整个房间都在旋转。她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好似飘在空中，她不得不抓紧桌子稳住自己。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