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导失控》 第1章 初遇 神经外科办公室。 室内些许凉意的风,同一群燕子钻进江祈越半敞开的领间,抹去了烦意,增添了一丝倦意。细细的风同那软柔的羽毛,些许痒意,些许恬意,一丝一毫拔动着纷飞的思绪。 他最终还是想起不久前的食堂里,那段关于某个人的八卦对话。 那时正值午间,心头悄然升起的抹烦躁,正如这嘈杂的食堂。此时一段闲碎的谈笑声,透过旁人旋停在空中的尾调。径直奔向江祈越耳里。 他的心,如同风儿逗弄着叶尖,发出微不可察的轻颤。注视着餐盘的目光也逐渐迷离,他在脑海中,找寻着那个些许耳熟的名字— 言谨。 这名字如砂纸摩挲发出的“唰唰”声,既刺耳又轻挠着他心尖。以至于他揣着心尖处的痒意和不明所以的烦躁走向门口时,刚迈出没几步,肩膀便被人结实一撞。 肩头处闪过几分痛意,他眉宇透出不悦,抿紧唇线:“你走路不看路啊你?” 砂纸不停地摩擦。那加快的声响取代了心头的痒意,留下一片愈来愈强烈的烦躁,遍布心头,也布满四周。流逝的空气、耳畔的闲谈、旁人不明的目光,都被身前那人冷意的声线压下。 言谨神情从容,语气平淡无波:“冒昧提醒一句,走路不看路的不是我。把责任推卸给旁人,这也是神外科的优良作风?” 江祈越紧咬牙冠,刚想抬眼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余光却瞥见对方胸前的名牌。 言谨?我这是走狗屎运了,刚一出来就见着本尊。 他微挑眉,指腹捏着手机环抱身前,冷哼一声:“你就是心内科新来的医生?” 言谨低头从容一笑,目光落在他环抱胸前的手上,声线低沉带冷:“嗯。难道江医生认识我?” 江祈越上下打量他一番,唇角勾起浅浅弧度,语气轻蔑戏谑:“久仰大名。毕竟言医生的照片,可是在医院传开了。”他噗嗤一笑,悠哉抬眸望向天花板,“想不知道都难啊。” 两人一波一回的怼,如海浪拍打着礁石,即凶涌又毫无所得。 言谨眉梢微挑,嘴角勾勒一抹淡笑:“是吗?名气再大,也比不上江医生的名气。”他话语微顿,抬脚往前几步,双手自然背在身后,目光扫过廊内来往人群,“还有,麻烦江医生以后都看着点路。这次撞上的是我,下次—” 他抬脚往前,擦肩而过时,头偏着看向对方,语调拉长而慢: “可就不一定了。” 江祈越喉结一滚,所有怼人的话像鱼刺卡在喉头。 突然的哑口,源于那人吐出的字句,和擦过肩头留下的轻微触感。皮鞋底轻擦地面的响动,掩盖了空中流淌的气息。鸟儿盘旋上空的悦耳鸣叫顿了下来,四周密布的消毒水味,也被对方掠过时带起的一阵微风取代— 那味道馨甜,又夹杂一丝废铁生锈的气味,悄然钻进江祈越鼻尖。 他跟寻着那若有若无的味道,鬼使神差地转头,注视着那人的背影。 他目光中夹杂着一丝烦意,又或者说是吸引。就如馅饼里缠绕的红绿丝,即甜腻,细细品尝时,又被那股韧劲给替代。 廊外的阳光同摇曳的树叶,熙熙攘攘的打在还未□□的二桥玉兰。玉兰微张开口的花心,如清澈的眼眸,即白洁又不染一丝浊气。它静静的注视着站在原地的江祈越,直至他推开办公室房门,这才收回眸光,低垂着注视身下,不知何时长出的两束野玫瑰。 此时还正值初春,虽说玫瑰已绽开张扬的身姿,可那馥郁的香气并未飘出阵阵幽香。它也并不着急,只是竖起那无形的双耳,倾听者房内正交谈的话语。 江祈越指节有意无意的把玩着圆珠笔,而那微张开的口,语气敷衍回着电话那头的询问,“好好好,后面得空了我一定去,” 尾音还飘荡在空中,而他注视着屏幕的目光不经意移向窗外,透过玻璃注视着正含笑的玉兰。他鼻腔哼出一声轻哼,暗暗道:“都结下梁子了,我还找什么啊找,” 花瓣缓落的露水,同那流逝的时间一点一滴,一滴一点滴落在地面。平淡无常的日子,在田坎里冒出的新芽,喜鹊站在布满新叶的枝杆,发出轻缓的鸣叫,烟消云散。 无名的电话,跳动的数字。江祈越眼神一凝,指尖悬顿在接听键上。 门外走廊,言谨倚着墙,白大褂下的指尖无意识敲着手臂。他透过半遮掩的门,将室内那人些许迟疑的身影收入眼底。 电话接通,他声线平稳,听不出情绪: “江祈越,” “有空吗,” “聊聊,” 玉兰发出的笑声,伴随着玫瑰散发的些许香气,落入江祈越耳边,也钻进那狭窄的鼻腔。他眉心微微一皱,声线平稳,带着冷意吐了两个字眼: “没空,” “是吗?”言谨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入耳边,声线没有丝毫波澜,“你点的乌漆嘛黑,无糖,加啵啵。”他眼底透露着玩味瞧着那人一愣的神情,喉间滚出,平平又带着命令: “现在,出来。” 话落,还未等对方回话,他迅速将电话挂断。只留得一丝兴味,注视着对方向着门框走来的男人,还有跟随在其后的缕淡淡的花香。 门框上,江祈越手插进裤兜,眸子闪烁着不悦。此时围绕着两人的一缕花香,也渐渐浓意,又富着点暗存的冷意,攻击。他声音并无起伏,调子冷冷道: “找我有事?” “江祈越,你爸不提醒,你能记起我这人?” 江祈越鼻尖嗅着花香,那浮在眼中的眸光,如鱼尾搅乱平静的湖泊,涟漪渐起。他嘴里哼出个轻嗤,声调闲散又漫不经心: “确实比不过言医生的好记性,我有着记性啊,” 他故意拖着尾调,身子朝后轻轻一靠,捻下睫毛注视着交横在一起的双腿,声线平平,语速慢慢: “还不如多背背书,早点功成名就?” 言谨眉梢一扬,目光从对方脸上慢悠悠滑到地面,音调里掺和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失落,轻喟道: “看来……还记着别人……这也是个错误?” 他头小幅度摇晃着,声线夹着无奈的懒散,仿佛随口一提道: “你爸不久前跟我打了通电话。” 江祈越脸色微变,旋即恢复正常,托着那散漫的腔调,尾调却拉的直直的道: “别拿我爸出来忽悠我。” 言谨不予争辩,只轻叹一声,手伸进兜里掏出手机,指腹在屏幕上敲击几下,旋即亮在那人跟前。 屏幕亮起的冷光,映衬着江祈越一愣的眸光。 “江医生,”他声音平稳,音调也毫无波澜,“眼见为实。” 此时围绕在周身的花香,它转动着脑袋一会看看他,一会看着江祈越,一幅无所事事的样儿,只是随着话语悄然的变动着幽香,时而浓郁,时而平淡,如同两人的对话,附带着攻击。 直至江祈越的身影在走廊处消失,而站在身旁的人也随着离开,它心底悄然升起番失落,如言谨藏在眼底那处暗淡,随之消散。 初春的太阳,即带着暖意又柔弱,它趁着平息的针锋,悄然拉过云层,只留了一丝黄夹着红的光晕,挂在天际,变慢慢消逝。 言谨目光顺着遗留的光影瞧向窗外,缓缓坠落的一片树叶,空中的它任凭风的推使,上下晃动着身躯,即可怜又脆弱,如这颗空一块的心房,正隐隐约约散发着疼痛。 就这样,一步一顿,一停一迈,像着这片坠落的树叶前往另一头的城市—水城。 第2章 共振 正值春分,水城城中百花齐放,那带起的微风夹杂着一丝沁脾的香味,阵阵朝人袭来。 刚下飞机的四人,手提着箱包,脚下迈着步子朝着主办方接行的车辆走去。正前方的言屿礼脸色沉静,一旁的言昭南细细打量着异乡的风景。站在身后的两人,江祈越漫不经心的扫视四周的街景,言谨看向前方的眼眸,余光却若有所思的瞥向身旁那人。 四人坐上主办方派来的车辆直达酒店,并告知四人峰会流程以及方位,边将车驶离。 言屿礼带着三人,迈着步踩在脚下铺的红地毯,悠悠朝前台走去。在拿上自己房卡转身,眼神打量着三人,语气正色道:“我待会和尹院长聊聊,你们几个拿上房卡自由活动。” 三人面色平静点头应下,目光将言屿礼送行。言昭南抢先一步拿下房卡回到了房间。 江祈越眉梢微挑,手插在裤兜,迈着漫不经心的步子走到前台,报上姓名后,却见前台小哥面露难色,眼神慌乱的看向周围道:“不好意思先生,这边,”他咬了咬唇,垂眸看向屏幕接着道:“显示您跟言谨先生订的是同一间行政大床房……,” 江祈越拧着眉,放在台前的手轻拍了下桌面,语气带着怒意道:“什么?不是订的两间吗?” 前台小哥微低着头,颤颤巍巍道:“这……就不知道了,” 江祈越嘴唇紧抿成一条线,压着火气转向身后,冷着声道:“言谨,酒店把咱俩房间搞混了,” 言谨神色冷静,空闲的手抬起轻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冷漠道:“听见了,那还能怎么办,”他抬脚悠悠走向前台,手一伸昂首示意前台小哥,对方立马领会将捏在指间的房卡递在手心。 他指腹捏着卡边在桌前轻轻一敲,语气平淡道:“房源紧张,委屈江医生跟我挤三天了,” 江祈越闻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暗想道:“爹的,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他鼻尖发出一声冷哼,硬着头皮同那人一前一后前往房内,脚下迈出的每一步都狠狠踩在自己的尊严上。 进房后,江祈越抱着臂靠在门框上,声音又冷又硬道:“言谨,都是alpha,记得把你信息素收着点,万一在房间打起来,那还真是丢人丢到水城了,” 言谨手正往包里伸,闻言,抬眸扫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无薄道:“我对某些人夹杂着花香的红酒味提不起兴趣,” 江祈越闻言,蹭的一下从门上立起,咬着牙道:“你什么意思?” 言谨垂眸看向地面,将刚拿出的电脑摆在桌上,拖着尾调,慢悠悠道:“字面意思,” 江祈越轻点着头,紧咬着牙冠,气笑了道:“行,算你狠,”他往前迈着步脚重重的压在灰色地毯上,将提在手中的包扔在一边。 两人开始沉默着收拾东西,房内只有中央空调发出的细微声,窗外时不时传来几声悦耳的鸟叫。 夜幕悄无声息划过天空,在天边盖一层浓浓的布。窗外车流行驶在公路上的鸣笛声,夜晚的星光躲过云雾的遮盖微弱的闪烁着光芒。 整理完行李的江祈越从灰色开衫外套拿出手机,晃眼扫了眼时间,接着垂眸看着零星浮上汗渍的内衬,指腹摩挲着后颈,迈步走向床边将放在床边的睡衣搭在手臂,单手插在裤兜朝洗手间方向迈去。 言谨坐在桌前,手自然垂放在两旁,眼神专注的注视着屏幕上的PPT,找寻着有无出错的地方。他手抬起,指腹摩挲着嘴皮,在发现一处有几个错别字,正要修改时,洗手间门传来一声响动。 将门打开的江祈越,手心拿着一条白毛巾擦拭着头发,迈着步子缓缓走向床边。 言谨眼神移向那人,只见那人身着白色睡衣,下身穿了条黑白格子的睡裤。他未擦干的前发,水珠顺着发丝向下滴落至胸口处,在那白色衣料上留下零星的水渍。头顶中央空调吹出的暖风,缓缓拂过衣襟,凸显线条明显的腹肌。 言谨眸光微微一闪,喉结不易察觉的上下滑动。他舔了舔唇,迅速将眸子从那人身上移开转回前,假意不关心看着眼前的屏幕。 江祈越指腹撩着前发,并未在意对方些许炽热的眸光,手伸向床边放在的手机,轻轻一摁打开查看了眼信息,随即步子一转,重回洗手间将微干的头发吹干,才悠悠走回床前。 他屁股向后一坐,一只腿屈膝放在床上,单手放在脑后,指腹滑动着至于胸前的平板,目光带着些许懒意注视着屏幕上的PPT。 这时放在侧身的电话响起,他悠悠将电话拿起,眼神瞄了眼屏幕上亮起的名字,随即接通了电话。他指腹滑动着屏幕,语气闲散道:“爸,打我电话干嘛啊?” 对方沉吟片刻,语气缓而平道:“你到水城了?” 江祈越舔着后牙,语气随性道:“嗯,怎的,这次大会您老也来?” 对方应了声接着道:“今晚的飞机,明早在找你,你PPT准备的如何了?” 江祈越轻哼了身,从床上坐起,悠悠道:“放心吧江院长,肯定不会给你丢面儿,” 对方闻言正色道:“但愿如此,我听说言院长和他俩个公子也来了?你和他们一起的?” 江祈越抬眸扫了眼正前方的言谨,拖着尾音道:“是啊,一块来的,明天你就能见着,” 对方正色道:“行,挂了上飞机了,” 挂断电话后,江祈越放下手机,眼神接着看向屏幕上的PPT。 听了全过程的言谨,眉毛轻轻一挑,从椅子上站起,双手环抱着臂,不疾不徐走向对方床边,漫不经心道:“江祈越,明天大会你爸也要来?” 江祈越拧着眉,眼皮未抬一下,淡淡回道:“你这不废话吗?听见了还问,故意的?” 言谨脚步一转,轻踩在灰色地毯平缓的朝洗手间方向走去,顺带抛下句:“那还请江医生可不要让江院长失望啊,”便手握着把手将门推开,走进洗手间内。 江祈越脸色一黑,冲着洗手间门抬高音量道:“言谨,我看你丫的就是故意的!等着吧,明天大会……,”他鼻尖哼出一声冷笑,下床走到桌前拧开一瓶水,冷笑道:“让你见识下什么叫完美的PPT,” 他仰头灌了几口水,随手擦去嘴角的水渍,胸口处被言谨挑起的那股闷气却仍未消散。目光扫过电视柜下的备用枕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当言谨穿着睡衣出来,看向那条竖放在床中央的“三八线”时,他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嘴角勾起抹深意的弧度,缓步走向床边,语调拖长,带着显而易见的戏谑道:“江祈越,你至于吗?三八线,你是怕我晚上对你做点什么?” 江祈越不屑的发出一声轻哼,暗底里翻了个白眼,翻身背对着他,语气闲散又拖着尾调扔下几个字道:“谁知道呢,”话完,他利落地给自己补了一针抑制剂,拽过被子把自己裹严实,只留给言谨一个后脑勺。 言谨平静躺下,眼神透过三八线看向那人的背影,语气平缓道:“那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身旁的床垫因重量微微塌陷。 黑暗中,听觉和嗅觉被无限放大。耳边是江祈越平稳的呼吸声,鼻尖萦绕着一缕由沐浴露的清香与着红酒佛手柑交织一起的味儿。那气息飘进鼻腔,似猫的爪子一阵阵撩拔着他的心弦。 他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下,半阖着眸子瞥了眼身旁熟睡的人。朦胧的月色透过窗帘打在他面庞,他嘴角勾起抹淡淡的笑意,将身子转过背对着月色,缓缓进入梦境。 月光随着云层的遮掩渐渐离开。 半梦半醒间,言谨感到一阵莫名的压迫和沉重感,先是侧腰处传来若即若离的温热感,和腿上传来的重量感。他抿了抿唇,睁开紧闭的眸子。 朦胧中,他恍惚见着原本竖亘在床间的三八线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则是江祈越隔着肩膀处的衣料,喷洒出温热的呼吸。 他喉结一紧,微动了下身子,尝试着逃离那人的缠绕时,江祈越眉间微皱了下,放在那人侧腰的手微微靠近,膝盖头轻轻抵在那人大腿根上,脸往肩前靠了靠轻蹭了番。 言谨喉结上下滚动着,鼻尖嗅着的幽香也越来越浓郁。他无奈的轻叹了口气,阖着眸子假寐着。 这场浅睡眠一直持续到窗户外,鸟儿发出的第一声鸣叫。太阳也悠悠的掀开云被,在天边探出个脑袋。 一丝微弱的光线唤醒还在沉睡中的江祈越。他睡意尚存,慵懒的抬起手揉了揉眼,接着睁开还有些朦胧的眼,扫了眼四周以及身旁。 身边的人早已没了踪影,就连那三八线也不知所踪。他眉毛轻轻瞥起,微眯着眸子注视着从洗手间刚走出的言谨,语气带着质问道:“床上的三八线是你弄走的?”他低头无声的冷笑,语气轻飘又带着懒意道:“果然,我就知道你丫的对我图谋不轨!” 言谨心中一颤,迅速恢复正常,双手抱臂靠在墙边,目光注视着地毯,语气冷冷道:“江祈越,未获得证据前,诽谤别人可是犯法的,”他悠悠将身子立起,迈着稳重的步子走向桌前,在伸手拿东西时,语气带着玩味接着道:“江祈越,你晚上睡觉不老实你不知道?” 他将腕表拿在手心,余光注视着那人有些吃噎的表情,嘴角上扬,眸底带着一丝戏谑垂看着腕表,语气无奈又带着一丝疲惫道:“期间还一直变换着姿势,我可是被你折磨得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话落,他半阖着眸子,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按压着太阳穴。 江祈越微张开嘴,没吐出一个字,起身下床迈着快步走向洗手间门外,闭了闭眼,舌尖顶了顶腮,咬着牙道:“我自己睡觉老不老实我自己还不知道?言谨,”他转回身,双手插在裤兜,微抬着眸子注视着那人背影,接着道:“我看你就是说不过我,故意的编的,” 言谨指腹捏着棉片擦拭着镜片,眼皮都未抬一下,语气冷冷道:“江祈越,我劝你回去睡前录个像,看看自己睡着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 江祈越转回身,手攥着把手,紧咬着后牙,一个字一顿道:“我的事就不劳烦言医生费心了,”话落,他“啪”的一声将门关上。 言谨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眸光微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将眼镜戴在鼻梁上,悠悠迈着步走向床边。 手伸向放在床边的手机时,江祈越神色略微从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迈步走出洗手间来到床边。 两人沉默的换好衣服,又收拾完东西,随即便一前一后的走出房间。 电梯内,江祈越双手环抱在胸前,双腿自然的交叠在一起。他微仰着头靠在轿厢壁上,微垂直眸子看向厅内铺着的红地毯。 站在身前的言谨,抬起手腕眼神注视着腕表上行走的时钟,用余光朝身后站在的人瞥了一眼,才悠悠抬眸注视着前方紧闭的梯门。 电梯迅速的向下行驶,没过一会,耳边传来“叮”的一声,梯门缓缓打开。 言谨手伸向黑色单排扣西装外套上的纽扣指腹捏着扣声系着纽扣,脚一抬先行迈出电梯门。 江祈越舌尖轻舔着后牙,盯着那率先出去的背影,别过脸,喉结动了下,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嗤压回喉咙里,这才理了理灰色双排扣西装,抬脚紧跟其后的迈出电梯间。 酒店大堂内,言屿礼正跟江锦羽闲谈着,晃眼瞄见朝大堂方向走来的两人,摇头感叹着道道:“这俩人这么久,关系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好啊,” 江祈越系着西装扣,还在迈步的脚一顿,暗想道:“还是算了吧言院长,我和那小子根本钻不到一块,这辈子”他鼻尖发出一声轻哼,目光直视着那人背影接着道:“都不可能好到一块!” 言谨迈步走至二人身前,脸色沉静,双手垂放在身前,语气平淡道:“江叔叔,好,” 江祈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语气柔和道:“诶,小谨,叔叔有很多年都没见着你了,哎哟,”他目光上下扫量了下对方,摇头感叹道:“都长这么高了,看着都比祈越还高了,诶对了,”他话语一顿,微皱着眉,眼神注视着对方接着道:“那小子来找你聊过吗?” 言谨闻言,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笑意道:“叔叔,祈越他啊……,”他故意停顿两秒,目光转向迈步走来的江祈越,迎上对方眼底的烦躁,嘴角勾起抹戏谑的笑,咬字清晰接着道:“已经找过了,我们谈得很“愉快”,” 江锦羽一听,微点着头,语气带着欣慰道:“那就好,”话完,他抬眼看向左前方站着的江祈越,微摊开手指间对着那人勾了勾,语气正色道:“祈越,过来,” 江祈越手抄在裤兜,迈着不急不慢的步子悠悠走向那人身旁,语气带着调侃道:“哟,您老终于想起我来了?”他微仰着头看向天花板,语气闲散道:“还以为您只顾着聊天,把我给忘了呢,” 江锦羽抬起手轻拍了下那人后背,语气严肃道:“你小子,给我正常点别嘴贫!”话完,他手转向前方对着站在身前的两人摆了摆手,语气沉色道:“那老言,我先带着祈越过去了,一会大会上咱在聊,” 话落,江锦羽手自然放在江祈越后背,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停在酒店外的车辆走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言谨同言屿礼坐在大厅放着的椅子上,他手放松的撑在桌上,指腹摩挲着下巴,目光平淡看着桌上摆着的红玫瑰花束,脑海想着昨晚的画面。他轻笑一声,暗暗道:“江祈越,你还真是……”话还未完,耳边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 言昭南微喘着气,摆了摆手道:“爸,小谨咱们走吧,” 言谨微点了下脑袋,眼底情绪不明,起身跟随在其父的身后,不疾不徐朝车辆走去。 第3章 同频 7:45,全国心脑血管联合峰会门外,嘈杂声不断,来自全国各地的同仁集聚同堂,都纷纷寒暄,交流着对疑难杂症的看法。 言谨侧着身将车门关闭,手插在裤兜,目光四处寻找着,最后落在角落与人寒暄的江祈越身上。他微微勾了下嘴角,不疾不徐迈着步朝那方向走去。 双方进行短暂的寒暄,便一同前往登记处领胸牌。 江祈越接过胸牌,目光扫了一眼牌上“A区3排7座”的字样,随即挂与颈间,单手插在裤兜,头也不回的朝A区的方向走去。 言谨的目光从那道背影上掠过,不紧不慢带好胸牌,迈着沉稳的步子也跟了上去。 江祈越走向自己所在的位置准备坐下时,晃眼瞥见身后向他走来的言谨,眉头微皱,语气带着不耐道:“怎么是你?,” 言谨神色平淡,迈步走向自己所在的座位坐下,指尖理着袖扣,语气平淡道:“怎的,江医生不想看见我?” 江祈越舌尖轻舔着犬齿,晃眼瞥向对方桌前立着的牌子,暗暗道:“还真是狗吃了屎的,这小子跟我前后同座!”他轻嗤一声,语气闲散又意有所指道:“算你有自知之明,不过,”他微低着身子,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底着声,语气微不可察的怒意道:“我劝你别在大会上给我耍什么花招,” 言谨理袖口的手一顿,眸子一如既往的冰冷抬眸迎上对方凝视自己的双眸,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开口道:“我还不至于在大会上给别人使绊子,还有,”他手抬起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又冷又硬接着道:“大会快开始了,还请江医生坐回原位,别挡住身后人的视线,” 江祈越咬着牙,频频点着头,语气一字一顿道:“好,好的很,言谨”他微喘口气,压制着心中悄然升起的怒火,一屁股坐上自己的位置,手撑着下巴目光注视着台前正在宣读大会守则的主持人。 言谨盯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深意的笑,随即指腹摩挲着嘴唇,开始细细听着大会守则。 9:00,会议守则播放完毕,台上主持人手中握着提词卡,另一只手指腹捏着话筒,语气带着激昂道:“那么接下来有请首位演讲者,华京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神经外科—江祈越!,”话落,他垂眸看了看握在手心的题词看,面色浮着微笑,语气昂扬接着道:“他这次带来的演讲主题:《岩斜区肿瘤精准手术入路选择》,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江医生上台演讲,” 江祈越迎着会堂内此起彼伏的掌声,指腹捏着其他拿出的U盘,迈着匀速的步伐走向台前。他将U盘插至专用接口,随即左手撑在台前,另一只手调试了下麦的高度,将激光笔握在手心,语气带着沉稳道:“尊敬的各位前辈同仁大家上午好,本人汇报内容基于华京神外2023~2025年76例岩斜区手术,此次演讲岩斜区手术核心挑战有三点,”他手握激光笔指向大屏幕上亮起的手术画面道:“第一点硬膜内入改良,对比Kawase入路手术时间下降40%……” 就当堂内的众人细细听着江祈越演讲内容时,言谨嘴角勾起抹弧度,手自然的垂直举起,在获得主持人许可后,手持着话筒起身。他先向台前微微颔首,语气平稳开口道:“首先感谢江医生怎么精彩的报告,”话落,他将目光转向放在桌前的平板,嘴角不易察觉的勾了勾,语气带着平淡接着道:“关于硬膜内入路改良部分,我有一个疑问想与江医生探讨下,” 江祈越撑在桌前的指节攥的发白,头顶灯照耀下,手背青筋若隐若现。他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心里翻涌的怒火,抬手示意道:“言医生,请讲,” 言谨手握着平板,将提前加载好的《颅底手术心血管应急反应研究》文献点开,用红笔圈出重点,递到身前,语气带着些许玩味道:“根据文献数据表明,岩斜区术中,岩下窦电凝操作引发迷走神经反射的概率高达68%,”他舌尖轻润了下唇,将平板放回桌面,微俯着身子,语气不慌不忙接着道:“这会导致术中血压骤降,令术中风险增加40%,”他将身子立起,双手环抱着臂,语速缓又拖着尾调道:“但江医生提到手术时间缩短了40%,却未曾告知术中对患者心血管应激指标监测数据,” 江祈越胸口像堵着一团火焰,却只能极力的咬牙克制,嘴角勾勒一抹假笑,一一回答他所提出的问题,而那眸光冷凝的双眸,抬起迎上那人带着丝玩味的眼眸。 好啊,我就知道你这人没憋什么好屁,等着吧,你小子演讲的时候我也这样! 许是两人对视的目光太过灼热,站在台下的主持人连连开口打着圆场道:“首先感谢江医生用真实数据回应质疑,如果言医生没有疑问的话,那我们就有请下一位演讲者上台演讲,” 言谨微张开口,本想再次提问,可目光瞧见那人有些微红的脸颊,嘴角勾起抹玩味的笑,悠悠坐下等着那人回来的质问。 提着些许沉重的步子下台的江祈越,飞快的走向座位坐下,身子微微朝后靠了靠,低着声,语气带着怒意道:“言谨,我说什么来着,你丫的根本没憋什么好屁!” 言谨低头轻哼了一声,悠悠抬起眼,眼底带着一些调侃对上那人的眼眸,语气平淡道:“江祈越,我可是为了患者术后康复着想,况且,”他眉梢微带,身子朝前靠了靠,语气带着玩味道:“你也不想患者在术后出现任何差错吧,毕竟神外大名鼎鼎的江医生,岂能在这些地方出错,嗯?”他微微勾起嘴角,手撑着下巴,眼眸注视着对方微怒的神色。 江祈越闭了闭眼,心中的火被对方一盆凉水扑灭,他唇抿直一条线,语气里满是不耐道:“好,算你厉害,”话完,他将身子转回,漫不经心听着台上正演讲的同仁。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江祈越在椅子百般无奈,这时台上的主持人突然播报:“各位同仁,接下来我们将进入15分钟的茶歇时间,会场两侧准备了点心与饮品,欢迎自由取用,”话落,主持人迈着步子下了台。 江祈越揉着有些发酸的脖子站起,侧着身走出座位,在过道上缓慢的舒展了下筋骨,便抬脚朝B区茶饮台前走去。 他手握着杯咖啡刚递到嘴边,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冷清的声音,“江祈越,” 他猛的回过头看,只见对方手中握着杯咖啡,神色有些不悦,迈着步走向自己身边,眸光微冷道:“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像个小学生一样,”他垂眸看向握在手心的杯子,语气平静,没有丝毫犹豫接着道:“大可不必使这些小手段来捉弄我,”他话语一顿,将杯子放在台前,双手环抱着臂悠悠往前迈了几步,垂眸凝视着那人目光,接着道:“往我咖啡里放这么多糖,” 江祈越一听,刚平息不久的火“蹭”的一下子冒起来了,轻嗤一声道:“我去你的言谨,我他妈闲的没事干啊?使这些毫无智商的小把戏捉弄你,以后,”他话语一顿,舌尖顶了顶后牙发出一声轻笑,语气闲散道:“别他妈有事没事往我头上扣,况且,”他抬脚往前迈了几步,在与对方擦肩而过时,嘴角勾起抹玩味的笑,语气拽又吊儿郎当道:“就算是我,那又怎样?” 言谨垂眸瞥向那人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步子朝后退了几步,又一转,跟上那人的步子,走向对方身旁,头微靠向对方耳边,语气拉长而慢道:“江祈越,是与不是一查便可得知,” 他手伸向那人手臂,拉着对方来到B区茶饮台前。言谨微挑着眉看向盒子里的糖包,眼底几不可擦闪过一丝暗芒,语气倒是很意外道:“哦,还真不好意思,”他抬起眸子,眼底划过一丝暗沉,嘴角勾起抹戏谑的弧度,语气轻描淡写道:“真是冤枉你了,江祈越,所以,”他话语顿了顿,双手环抱在胸前微低着身,眼角勾起抹似有似无的笑看着对方,语气慢条斯理道:“赏脸一起吃个饭?” 江祈越闻言,嘴角泛起一抹轻蔑的笑,刚准备抬步的脚收回脚步,目光不经意瞥了一眼那人,嘴里发出一声轻哼,语气不耐道:“吃饭就算了,言医生”他话刚落,接着迈步朝前走去,单手插在裤兜,路过对方身边时,语气带着些许冷意道:“下次可要长点眼啊,”便迈着步子前往A区交流室。 言谨摩挲着下巴,眼神里翻涌不明的意味注视那人的背影,暗暗道:“我这是被拒绝了?” 随即,他嘴角勾起抹极淡的弧度,轻笑一声接着道:“果然如此……” 他将身旁那杯甜的发齁的咖啡端起,轻抿了口,随即脚步一转,手一抬捏着杯身丢进放在角落里的垃圾桶,单手插回兜内,悠悠抬步朝交流区方向走去。 第4章 暗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室外的阳光越来越明亮,微风夹杂着暖意吹向会议中心外被大树遮掩的花朵。阳光透过树叶,隐约留下一点斑驳的光斑洒在花蕊,而那跟随着风轻舞的花身连带着花蕊,洒下一丝微不可察的粉末,跟随着风飘往别处。 站在枝头的鸟儿,正婉转地唱响午间歌谣。这清脆悦耳的鸟鸣,混杂着向大会门外走出的人群发出的嘈杂声,构成午后最聒噪却也最富有生机的白噪音。 大门处的人群里,隐约可见有两道英俊挺拔的身影,正不疾不徐迈出大门。 江祈越走向大门外,眼神四处打量了下四周,随处找了块座位,双腿一叠坐在椅子上,静静等着还在会议室内的江锦羽。 言谨双手环抱在胸前,眼神扫向对方坐在角落的身影,嘴角勾起抹微不可察的弧度,脚步一转,迈着步子悠悠走向那人身旁的空位。目光注视着前方,微张开嘴随口道: “一会午宴你也会去?” 江祈越闻声,微侧着头,目光迅速扫了对方一眼便转回。他微瞥着眉,啧了声,语气毫无情绪道: “你这不废话吗。” 言谨眉梢微挑,也学着对方的样子翘起一只腿,目光注视着街道上来往的人群,语气平淡道: “也是,毕竟谁敢违背江院长的指示。”他侧着头,眼神一闪,嘴角不经意勾起,语气些许玩味道:“你说呢,江祈越?” 江祈越咬着牙,又轻呼出一口气,手伸向西装纽扣前,舌尖轻舔着嘴角,将扣子解开,语气烦躁道: “言谨,你要是不会说话,大可以闭嘴。我看啊,”他话锋一转,双手抱在胸前,身子微微后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直视着言谨,慢条斯理道:“你爹给你取这名‘谨’是让你做人谨慎些,可你现在这样儿,还真是……”他目光移回前,微侧着头,手伸向颈间系着的领带松了松,眼底闪过一丝玩味,语气带着调侃又托着尾音道:“白瞎了这么好的名儿。” 言谨注视对方的双眸,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旋即恢复如常。嘴角勾起一抹深意,语气闲散,又意有所指道: “再怎么坏,也比江医生你名字好。毕竟……”他微微歪头,眼神微眯,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意,语气缓缓道:“我的名字,听起来可不像是Omega。” 随即他神色从容站起身,单手插在裤兜,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向大门外。 江祈越紧紧抿着唇,眼底一片冷然注视着那人背影,齿间咬着唇中的软肉,暗暗道: 挺行的啊,我活了二十几年还没有人这样说过我名儿! 直至对方随着言屿礼上车,才悠悠收回眸子,舌尖顶了顶腮,随即起身跟着江锦羽一同前往水城XX荟。 车子沿着飘散在空气里的花香指引,沿着两侧开满鲜花的道路,抵达XX荟餐厅门前。 江祈越一只手理着颈间的领带,一只手拉开车门下了车,随即手一抬将车门“啪”的一声关闭,迈着闲缓的步子跟随在江锦羽身后,走向包间门内。 进去后的他,目光扫视了下四周,最后直直落在沙发上的一道人影。只见对方身子微靠在沙发沿边,双腿交叠在一起,手自然地垂放在腿间。 言谨悠悠抬起眸子,眼眸深邃地迎上对方的目光。他微勾了下唇,手不经意间抬起整理了下袖口,旋即托扶在下颚,眸底闪烁的微光带着几分戏谑看向对方系在脖间的领带。 江祈越的目光只在那人身上停留了几秒,将敞开的西装扣上,面无表情移开视线,嘴角勾起抹戏谑的弧度,竟真抬脚迈步朝沙发走去。 他微偏着头,双手环抱在胸前,垂眸眸色阴冷地打量着他唇角的弧度,压低声音,语气沉色道: “言医生,公共场合,你也不想别人看去说闲话吧?毕竟……”他微微俯身,舌尖不经意掠过唇角,嘴角勾起抹似有似无的冷笑,眼神注视着那人侧颈上的浅痣,不慌不忙接着道:“外表高冷的言医生,私下是这副面貌,你说若是旁人看见,会怎么说?” 他缓慢立起身,双手插在裤兜,敛眸目光带着审视上下打量着言谨,喉间轻吐了个字: “嗯?” 言谨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平静,眼中闪过一丝惊叹凝视着对方,悠悠站起身。指腹扯着西装下摆整理了番,随即双手环抱在胸前。他歪头,托着尾音思考了下: “原来……”他身子微俯着向前倾,眼底闪过一丝玩味,语气悠悠接着道:“江医生不喜欢这种‘方式’,那……”他目光移向下,双手拇指插在裤兜外侧,语气慢条斯理道:“我换一种方式?” 江祈越瞥着眉,脚抬起迅速往后退了几步,双手环抱在胸前,头偏着目光看向摆着茶几上的茶点,毫无情绪道: “言医生,方式还是留给别人吧,还有……”他头转回前,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语气毫不客气接着道:“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对我都没用。” 随即抬脚迈步走向饭桌前时,垂直放在两侧的手,指尖不经意间划过言谨刚刚靠过的沙发后背,踩向地毯的后跟略微加重。目光漫不经心注视着前方正闲谈的人群,迈着步子走向餐桌前,将椅子拉开坐下,转头与坐在身旁的医生闲谈起来。 两人的沉默一直持续到开宴。 江祈越手心握着手机,准备抬脚前往另一桌位置坐下,却被身后的江锦羽摆手叫回。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咬了咬牙,往前迈步的脚一转,去往江锦羽身边的位置坐下。 而他的身边坐着的人,正是言谨。 等人都落座后,服务员马不停蹄地开始上菜,午宴正式开始。 言谨指腹捏着公筷正伸向摆在桌前的一盘宫爆虾仁丸时,江祈越手心夹着公筷,指尖伸向转桌前,不着痕迹地转动转盘,将菜滑走。旋即指间捏着筷身,神情自然,目光悠悠注视着摆在桌前另一盘鲍鱼狮子头。 言谨舌尖有意无意顶着犬牙,微侧着身靠向那人耳边道: “江祈越,你作为神外科医生,应该知道饮食清淡吧?” 江祈越筷子一收,悠悠抬起眸光,眼神注视着房内黑色墙壁,语气轻飘然道: “那自是比不过言医生,爱吃的酸甜油腻的菜。所以,”他目光对上那人的眼,微挑着眉,语气有些欠道:“与其有空说别人,还不如多管管自己。” 言谨将握在手心的筷子放下,低头轻笑一声,旋即手撑在桌前,目光带着审视盯着那人鼻梁上的浅痣,轻喟一叹道: “只是没有想到,江医生会以这么‘幼稚’的方式来对付我。”话落,他轻微叹了声气,身子朝后靠,双手环抱着臂,垂眸注视着碗里凉拌菠菜,语气轻飘而慢道:“若是想对付我,以你的智商绝对会想出比这更妙的法子。”他悠悠抬起眼,对视那人带着一丝冷意的眼眸,喉间发出一声不易察觉的轻笑,微挑着眉,语气有些欠接着道:“你说呢,江医生?” 江祈越咬着牙,想着刚那人说的话,轻蔑地低笑了声,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眸中带着说不出的意味,语气缓慢而平道: “对付你,还不至于带脑子,这些……”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坐于主位的领导打断。对方带着询问的口气开口道: “诶,坐在江院长身边的是祈越吧?” 江锦羽笑着点头应下。 只见对方手拍着大腿,扔下筷子,目光注视着对面两人,语气感叹道: “哎呦,都长这么大了,还记得叔吗?你小时候叔还抱过你呢。”他话锋一转,眼神移向江祈越身旁的言谨,随口接着道:“旁边坐着的是言院长家的二公子吧,啧,”他半阖着眸子摇头,语气感叹道:“你别说,祈越和小言看着可真般配!” 江祈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微张开嘴,舌尖顶着后牙,目光看向对方。 只见言谨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深意的笑,眼底闪过一丝戏谑直勾勾地对上他的眼。 桌布遮掩下,他的腿“不经意”伸了过去,用鞋尖轻轻在对方皮鞋上踩了下,旋即才慢悠悠收回。神色若无其事,慢条斯理道: “我觉得叔叔说的很对,我跟江祈越,”他向上勾的唇弧度越来越深,眼神瞥了眼江祈越,咬字清晰接着道:“确实很般配。” 江祈越嘴边勾起一抹带着冷意的弧度,在桌布的遮掩下,膝盖毫不犹豫的顶向言谨的膝盖外侧。只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咬着牙开口道: “言谨,你丫的想干嘛?” 言谨手不慌不忙伸向桌前放着的纸巾,扯了一张攥在手心,转即撑在下巴处。目光注视着对方的侧脸,语调拉长而慢道: “江祈越,我好心出言打圆场,你就这般不领情意?” 此时桌下,言谨的腿不偏不倚以同样的方式回击了番。转即目光移回前,神色平淡注视着桌上已光盘的菜,捏在手心中的纸伸向嘴边擦拭了番,旋即若无其事听着正谈笑风生的各位领导。 江祈越感受到膝盖处传来轻微的力道,瞳孔微缩,心中暗骂了句: 言谨,我看你这人就是欠“收拾”! 他舌尖顶着后牙,正准备伸腿踩向那人鞋尖时,身旁的江锦羽似乎看见儿子神色有些异常,放下筷子出言询问着。江祈越不得不收回迈出的腿,用眼神警告着言谨,一边敷衍回答着父亲的询问。 江祈越勉强应付完父亲的话语,在抬眸时,看见身旁的位置已空。言谨正坐在沙发边与别家医院院长交谈着国际诊疗诊治见解。 就当两人走出餐厅门时,江祈越故意从那人身前经过,低着声暗骂了句: “衣冠禽兽。” 便随着江锦羽上了车。 而言谨听见这话,眉梢一带,眼底眸光微转着看向已离去的车辆,暗暗道: 下午见啊,江祈越。 便迈步不疾不徐走向停在街边的车辆。 · 江祈越手心捏着平板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来到208会议室门外,好巧不巧就与双手抱臂在门口等待的言谨撞了个正着。 他冷哼一声,暗骂道: 还真是阴魂不散! 接着手一推,率先走进门内。 言谨跟随在他身后,目光划过对方挺直的后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随即也进入房中。 等人都陆续到齐,分论坛报告正式开始。 血管外科林医生优先提出进行分期手术方案。 可他的话音刚落,江祈越转笔的手一顿,微皱着眉,语气毫不犹豫道: “如果患者在等待期间循环TiA发作怎么办?”他将笔轻拍向桌面,语气带着沉色接着道:“动脉瘤是责任病灶,必须优先处理!” “我看也未必,”此时一道冷静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言谨指腹夹着棉片正擦拭着镜片,头也没抬,将眼镜带上,点开平板上的ECG图像投射至大屏,语速缓而清晰道: “冠脉狭窄83%,术后心梗风险高达42%。”他目光移向正对面坐着的江祈越,指腹抵着鼻托,慢条斯理接着道:“江医生,这是打算用患者的命来赌一个‘优先’吗?” 江祈越齿间咬着软肉,鼻尖哼出一声轻蔑,双手自然垂放在桌前,语气悠悠道: “言医生怕是忘了,《JICC》在2023年发布的研究吧?需要我重新帮你回忆一下吗?”他双手交叠一起垂放在桌前,目光直直地迎上对方正凝视自己的双眸。 言谨神色从容,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将手垂放在桌前,指尖轻点着桌面,目光悠悠地注视着对方。 江祈越眉梢微挑,将文献投屏,手撑着桌前注视着言谨的反应。 言谨神色平淡,微挑着眉,冷呵一声道: “感谢提醒,不过江医生的方案使用的抗凝药很不合理,你怕是忘了,”他在手心把玩着圆珠笔,垂眸注视着放在桌前的平板,语声低沉道:“坎格瑞洛禁用于肌酐清除率低于60的患者了吧?”他手一抬将笔按压在桌上,抬眸看向那人快炸毛的身影,语调拉长而慢道:“为了严谨,是否该换用比伐卢定?” 江祈越捏着桌沿的指腹微微收紧,咬着牙点头应了声。眼底眸光暗淡,直直注视着对方垂眸的脸庞。 最终,综合各方意见的方案终于敲定。 江祈越指间夹着一张打印好的A四纸递交与主席,目光注视着主席签下的名字,这才松下一口气。眼底滑过一丝倦怠,揉着有些发酸的胳膊抬脚向外走去,无视言谨幽深的目光,拿出手机叫了辆车,便回到了酒店。 第5章 月量 江祈越手撑着头,鼻腔嗅着车里淡淡的香水味,眸光微转又带点倦意,注视着车窗外擦掠过的车辆。 夜幕降临,昏暗光线下的花还未消去晨间打在身上的一抹光泽,在道路两侧丛林中,发着润泽的光线,叶子上的些许露珠儿随着风一摆,悄无声息从叶尖处坠落。 车子缓慢的行驶在路上,江祈越慢慢半阖着的眼,在车的停顿与司机的话语猛然睁开。他将钱付好,打开车门,迈着平稳的步伐走向酒店大堂。 站在前台他轻呼出一口气,两指间夹着身份证往桌上一置,语气带着疲倦对着前台小哥道:“开一间标间,” 话落,他手撑在台前,一只手松着脖间系着的领带。没过一会,前台小哥毕恭毕敬递来一张房卡,他抬起撑在桌面上的手,拿着房卡回到了房间。 进去后,他径直走向正前方摆着的桌椅前,随即将抬起手拉开椅子瘫坐在椅上,指腹揉着眉心,空闲的手伸向后颈准备撕掉有些翘边的抑制贴时,刚才随手扔在桌前的手机此时发出“叮,叮,叮”的声响。 他不悦的抬起半阖着的双眸,朝亮起的屏幕瞥了眼,鼻尖微不可察发出一声轻哼,手悠悠抬手伸向桌前拿起电话,接通后只见对方道: “江祈越,这是临阵脱逃了?” “我去你的,言谨,”他话锋微停,眉梢微挑,嘴角勾起抹轻蔑的弧度接着道:“我只是不想看你,仅此而已,” 言谨闻言,低笑一声,语气带着调侃接着道:“江祈越,下次想逃大可以换个说法,而不是,”对方话音刚落,嘴里轻哼了声笑意,语气漫不经心接着道:“用这种话语来搪塞我,单开一间房住的感觉如何,江医生?,” 江祈越舌尖舔了舔虎牙,指腹捏着贴在后颈肌肤处的布料轻轻一丝,语气闲散又意有所指道:“言医生希望我回去住?看来……,”他将抑制贴团成个球扔进垃圾桶,慢条斯理接着道:“我魅力还挺大的,” 隔着房间,沿着床边坐下的言谨,嘴角勾起似有似无的笑意,语气带着玩味接着道:“原来江医生知道啊,我还以为……”他话语微顿,转身目光注视着那人晚上躺过的地儿,被镜片遮住的眸光微暗,掩去眼底的潮涌,舌尖顶了顶腮,低笑一声,语气悠悠接着道:“江医生还未发觉,那既然这样,还请江医生今晚好好休息,注意点别掉下床了,” 他未等对方回话,抢先一步将电话挂断,喉间滚出几声笑意,将握在手心的手扔向床铺,随即手撩着垂落在额间的前发,不紧不慢的朝洗手间方向走去。 江祈越迅速拉下手机,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响起刚才那人说的话,后背陷入椅背,手一抬将手机扔向桌面,双手环抱在胸前,暗骂一声道: “言谨,我看你丫的才滚下床,等着,”他冷哼一声,目光带着些许冷意,舌尖顶着犬齿,有些讥笑接着道:“明天大会,我还看你怎么嚣张。” 话音刚落,他目光瞥了眼已经黑屏的手机,随即站起身朝洗手间方向迈去。 夜晚悄悄落幕,指针在钟表上行走发出滴答滴答声,此时在房中一片黑暗,耳边只有空调吹出的声响。 言谨侧躺在床上,那人昨晚留下的有些淡意的花的绿意夹杂着酒的醇厚形成一抹无声无形的气体,悄悄钻入鼻间。他有些贪婪的将鼻间埋进布料里深嗅了下,这才极不情愿的离开。他微呼出一口气,慢慢合上有些倦意的眼眸,在窗外柔光的相伴与身旁虚幻的体温包裹下,意识渐渐沉沦。 新房的空气中,萦绕着淡淡香薰的馨甜味儿,本该一夜好眠的他,却在床上翻滚着身子。他手背无奈的摞在额上,眼神空洞的注视着房中的天花板,轻叹了口气暗暗道: “我今天……哎算了,”他认命的拿起柜前放着的手机,连刷了几条视频直至目光有些模糊,才悠悠的放下手机,被进入了浅薄的睡眠。 清晨的阳光伴随着鸟鸣,在天边悄悄探出脑袋。 门外的走廊上时不时窃窃私语声,言谨单手插在裤沿,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出电梯。皮鞋擦过地面铺的大理石瓷砖发出的“噔,噔”声,在略微安静的酒店大堂显得格外清晰。 他站在堂内,目光粗略的看了几下,没见着那人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细微的暗淡,转即恢复,这才抬起腿向着停在堂外的车辆走去。 车里,言谨头靠在车窗边,目光注视着窗外行驶的车辆,思绪却和着树上刚飞起的鸟儿一起飘向还在酒店大堂里的江祈越。 江祈越站在堂内,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随即双手插在裤兜,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向着酒店外的一家瑞X走去。 就当他指间提着咖啡,一只手插在裤沿缓缓走向会议室时,瞧见正坐在椅子上改PPT的言谨,嘴角勾起抹轻蔑的笑,随即脚踩着铺在地面上的红毯子,迈步来到对方身前,瞥了一眼PPT,语气不经意道: “言医生还真是积极,来挺早啊,” 言谨抬起眸子,移向对方身边上下扫了眼,最后落在眼睑下一丝淡淡的黑眼圈,轻笑一声道:“不像某些人踩着点到,说吧,”他手托着脸颊,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语气带着些许戏谑道:“是不是熬了一个通宵想法子,好在今天大会上让我难堪?” 江祈越垂眸看向那人带着笑意的双眸,鼻尖不屑的发出一声轻哼,语气闲散道:“言医生说笑了,对付你我还不至于熬上一个通宵,放心,” 他悠悠抬起手对着那人的肩拍了两下,眼底闪过一丝玩味,语气慢条斯理道:“我早想好了,你就等着吧,” 话音刚落,他抬起脚向前迈了几步,放下提在手中的咖啡,身子微朝后靠了靠,双手环抱在胸前,百般无奈的听着台上主持人的助词。 言谨轻挑着眉,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手抬起指尖隔着衣料轻戳了下那人的后背,悠悠收回手,只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道: “江祈越,还真期待你一会的提问,” 江祈越感受到后背肌肤的触感,眸光骤然缩了下,有些不悦的皱着眉将身子转过,目光刮了眼对方一眼,才悠悠回身。 演讲台上,主持人同昨日一样,在宣读完会议流程,手拿着麦克风,语气铿锵有力道: “接下来有请今天第一位演讲嘉宾,来自华京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心血管内科—言谨!”话落,他目光注视着拿在手心的台词卡,接着道:“他带来的演讲主题是《心脑共病介入术中脑保护策略与OCT引导旋磨术的风险管控与神经预后优化》,让我们掌声有请,” 言谨站起身,抬手理了理袖口,随即手心捏着枚U盘,在此起彼伏的掌声中,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台前。 一番操作,手握着激光笔指着大屏上的LAD近端钙化斑块OCT影像案例图,语气带着沉色道: “各位前辈同仁们大家好,请各位注意案例图上的钙化角度为278°,”话落,他手心握着激光笔圈出PPT上的位置,语气带着冷意接着道:“若是在这里用传统的旋磨术的话,将会产生>100um的微粒占比,而占比的百分率为35%,而若是采用25°的倾角震荡旋磨 负压吸附的话,”他指腹一抬,将PPT切换,冷言接着道:“微粒分布值则向左移至40-60um,其占比为81%……,” 江祈越目光注视着大屏上的PPT,舌尖轻舔舐了下嘴唇,放在下颚的手悠悠垂直立起。在接过主持人话筒递到唇边,语调拉长而慢道: “还真是精彩的演讲,不过还可惜,”他嘴边微不可察轻叹了声气,目光迎上对方,语气轻飘然道:“言医生,这漂亮的81%数据背后,可是藏着一个致命的盲区,” 他放下拿在手心中的话筒,旋即伸向放在桌前的平板操作一番,将画面投射至大屏,这才开口慢条斯理的接着反驳…… 江祈越话语刚停,有些傲娇的微微昂首,眼神带着“我看你要怎么回答的意味”看向那人双眸。可结局总是那么不出人意,他所提出的每个问题,都被对方一一回答。 言谨单手撑在桌前,眸底闪过一丝玩味,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语气低沉道: “请问江医生,还有什么不解的地方吗,如果有,”他空闲的手抬起,轻推了下眼镜,目光隔着镜片注视那人俊郎的面容,咬字清晰道:“请你说出来,我好为你在解答一番,” 江祈越站在原地,双手紧捏着拳头,被剪干净的指甲深深嵌入手心。灯光下,额间浮起一丝若隐若现的青筋。他紧咬着牙冠,目光死死注视着台上眼含笑意的言谨,一个字一顿道: “没有,” 话落,他身体猛地坠入座椅,眼底含着一丝冷意狠狠的注视着从台前下来的言谨。 言谨迈着步沿着走廊朝座位方向走去,在路过江祈越座位时,他故意放缓脚步,嘴角向上勾起的弧度微微加深,眼眸带着调侃瞥向双手环抱在胸前,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的江祈越,鼻尖发出一声玩味的轻笑,转即又加快脚步向着自己座椅前坐下。 大会进行到一半,江祈越手撑着脑袋,目光看向正在指间旋转的笔,心中属实憋不下这口气。他将笔轻放在桌前,双手垂放在腿间,身子向后,后背紧贴在椅背,头微偏着,压低声道: “言谨,我说你丫的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要问什么了?又或者说,”他舌尖滑过上唇,垂眸注视着桌前放着的咖啡,轻哼一声接着道:“你小子趁我中途上厕所,偷看我平板了?” 言谨微挑着眉,身子往前靠了靠,头伸向那人耳间,语气很欠的补刀道: “对付你,还不需要用这些手段,刚刚……”他眼眸微闪,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悠悠抬起指尖置于下巴处,轻声道:“对我的回答还满意吗?江祈越,” 江祈越嘴唇抿起一条直线,垂眸看向身侧的红地毯,咬着牙道: “言谨,我满意你大爷的,我看你啊,”他嘴里吐出一声冷哼,悠悠抬起眸,目光带着些许冷意注视着前方演讲台,语气带着几分讥笑接着道:“就是故意的,” 言谨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撑在下颚处的手悠悠垂落放在桌前,轻嗤一声,随即悠悠道: “江祈越你可真会甩锅,建议你回去之后……”他双手环抱垂放在桌前,目光注视着那人炸毛的背影,语气轻缓又咬字清晰道:“多和神经内科的同事交流一下基底节和认知功能的关系?,” 江祈越舌尖顶了顶后牙,侧着身微张开口准备回怼时,听见二人一声比一声高的谈话,坐在周围的人的目光都纷纷看向两人。 江祈越感受到四周投来的目光,耳根微热,只得硬生生将刚准备说出的话吞入喉间,留了一句 “行,言谨你给我等着,” 便将身子回正,眉头紧锁注视着台前正演讲的人,而那攥着圆珠笔的指节,微微泛白。 悬挂在墙边的钟表指针不紧不慢指向12点,大会结束。 江锦羽在座椅上将身子转过向后看了眼,随即站起身迈着沉稳的步伐不急不缓走向江祈越座椅前。他微张开口准备出言询问时,目光瞥见座椅后方的言谨,嘴角勾起抹浅笑道: “小谨啊,刚才的演讲特别好,比这小子,”他话还没说完,眼神移回用力刮了眼身下坐着的人,咬着牙一个字一顿道:“好太多了,回头我让他跟着你学学,” 言谨闻言,神色平淡,目光注视着那人有些尴尬的背影,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语气谦卑道: “没有叔叔,我跟祈越比还差很多,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努力,” 江祈越闻言,轻蔑一笑,语气又欠托着尾调道: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话落,他悠悠从椅子上站起,身子转向那人,准备在开口说话时,江锦羽一个巴掌拍在后背,语气严肃道: “江祈越,会不会好好说话,你看看,”旋即,他指尖指向言谨,眼神注视着站在身前的江祈越接着道:“人家小谨多谦卑,在看看你,你以后跟人家多学学,特别是你这张嘴!” “爸,你是不知道这小子嘴比我……,”江祈越紧半阖着眸子,紧咬着牙冠,双手捏着拳头放在身侧,准备正往回怼时,言屿礼迈着步子悠悠走上前,目光扫过前面站着的三人,语气轻缓打着圆场道: “哎呀老江别这么大气性嘛,其实小谨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我觉得祈越要比他优秀,”话落,他手抬起朝前摆了摆,目光落在言谨身上,语气轻飘的接着道:“小谨走吧,” 言谨点头应下,在抬脚往前迈步的那一刻,他悠悠回头,眉头向上挑了下,嘴角微不可察勾起抹弧度,眸光微转着迎上那人的双眸。 两人对视几秒,他才将身子转回,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跟随着父亲身后离开了会议室。 第6章 加冕 江祈越的眼神跟随着言谨,直到那人背影彻底消失在眼中。身旁父亲的数落,会议室内行人的窸窣声不断在耳边回荡。 他神情有些恍惚,将目光移回偏着头,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嗤,随即手抬起将早已凉透的咖啡端起来,一饮而尽。苦夹杂着一丝酸味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意外浇灭心中那团燥火。 他看着空杯,眸光渐渐黯淡,嘴角几不可擦勾了下,似是嘲弄却又像是无可奈何。他迈开腿,漫不经心跟着父亲身后朝大门方向走去。 午后,带着一束暖意的金光,穿透会场外的花草树木,直直照射在大会门外。它跟随着风摇曳身姿,似乎也想看看门内正举行的颁奖仪式。 会议室内,江祈越单手支着侧脸,微敞开双腿坐在前。他看向台前的眸光看似毫不在意,可那余光却偷偷瞥向坐在身旁的言谨。 对方身上清香混杂着会议室自带的香氛味无声的萦绕在鼻间。他有些不适抬起手,用指节快速搓拭过鼻翼,试图驱散这股干扰人心智的气味。 可他却不知自己这一丝微不可察的动作都被身旁那人尽收眼底。 台前的主持人正用激昂的声线播报着获奖名单。 主持人翻动拿在手心中的台词卡,微张开正说着话的嘴突然停顿了下。头顶上的暖光灯照射在屋内,那柔和的光线也按不下会议室内那紧张的气氛。不少年轻的医者,指腹紧攥着衣角,被发丝遮挡的额间也冒出些许汗渍。 主持人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缓慢的抬起眼朝台前的群众看了几秒,便接着道: “让我们恭喜华京附属医院心血管内科言谨,让我们恭喜言医生上台领奖!” 话音刚落,会场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掌声,台下无数双眼睛都纷纷看向前排正襟危坐的言谨。 言谨闻言,似乎也没太惊讶,站起身理了理衣袖,便迈着沉稳平缓的步伐走向台前。 他站在台前,接过主持人递给的话筒,语气低沉道: “我要谢谢指导……,”他看似正说着获奖感言,而那深邃泛着波光的眼眸,直直落在正垂眸看向地面的江祈越。 他嘴角勾起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在接过会长递来的奖杯,握在手心看了眼,随即迈着匀速的步伐走向座椅处。 就在他路过江祈越位置时,步子骤然慢了下来,握在手心的奖杯不经意递到身前摆弄着。 江祈越垂眸看向地毯的眼恰巧抬起,目光停留在对方正举在身前的奖杯片刻,冷哼一声,然后不屑的移开目光。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暗道: 言谨,我看你待会还怎么得意, 随即垂下支在脸庞的手,眼神带着些许烦意接着看向台前正播报的主持人。 主持人脸上微露喜色,而那看着台词卡的余光悄悄注视着台下的动静,嘴角勾勒些许笑意道: “恭喜华京附属医院神经外科江祈越,请江医生上台领奖!” 言谨闻言,目光扫过身旁坐着的那人,嘴角微微扬起,眉毛轻耸,而那放在腹部上的手也抬起,跟随着会议室内鼓动双手的人,一起为坐在身边的他响起最热烈的掌声。 江祈越闻言,看似平淡的脸庞,唯有眉毛微微一挑,显示内心的波动。他不疾不徐的迈步而去,在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神色坦然的发表获奖感言,可那眼眸,眼底带着一些玩味注视着台前的言谨,语气带着几分挑衅道: “最后,我要特别感谢言医生,你在学术上的高标准,严要求,尤其是在昨天上午那个一针见血的提问,是鞭策我不断精进技术的最大动力,” 话落,他接过会长递来的奖杯,看向前方的眼眸眸底带着几分轻蔑瞥了一眼座位上的言谨。 言谨摩挲着嘴皮,眼底带着些许趣味迎上对方,直至江祈越手握着奖杯回到座位,才悠悠收回目光,语气含着几分调侃,轻描淡写道: “还真是“荣幸”,江医生获奖感言里面居然有我,” 江祈越一听,侧着头朝对方看去,而那眼中的眸光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凉意迎上那人的双眸,语气疏离,像是懒得多说道: “这是你修来的“福分”,慢慢偷着乐去吧,” 他神情慵懒散漫,将头转回,看向台前的目光流露出一丝不经意的得意和高傲,手指无意识的敲击一侧扶手,继续听着接下来的颁奖大会。 庄重而振奋人心的颁奖典礼,在室内响起最后的掌声中,迈入收尾环节。台上的主持人纷纷张罗着大家来到台前,准备进行拍照留影。 言谨手握着奖杯非常自觉的站在江祈越身旁。 江祈越眼底划过一丝不悦,暗暗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接着微勾起唇角,注视着站在台前的摄影师。 当摄影师举着相机喊“三,二,一”时,言谨垂放在身侧的手,指尖不经意,极其快的划过对方垂在身侧的手背。 江祈越感受手背处传来的异样,脸色微变,旋即恢复如常。而他那站的笔直的身躯微泛着僵硬,嘴角勾勒出的一丝浅笑,也微不可察向下垂了几分。他舌尖舔着犬齿,在实摄影师按下快门的那一刻,迅速抬起垂放在身侧的手背于后背,余光瞥了眼站在身边的言谨,暗想道: 言谨,你他爹的是故意的?! 伴随着耳边响起几道迅速按压的快门声,合影结束。 言谨迈步走向台下时,肩膀不经意的轻擦江祈越一侧肩,随即头轻偏向一侧,垂眸注视着地面,而那嘴角勾起的一抹弧度,尽显对方眸底。 江祈越紧抿着唇,嘴角勾起那抹笑瞬间消失。他垂下眼帘,视线落在自己刚被触碰过的肩头,不悦的抬起手,指尖刻意的轻弹了下那并不存在的灰尘。随即手插在裤沿,大步迈向台下,在经过对方身旁,刻意放缓步伐,肩重重撞向那人一侧肩,随即抬脚接着朝前迈去。 在掠过会议大门,伴随着空中亮起的几许星光,和一抹月色,走向宴会厅门前。 门外,江祈越后背轻贴着墙壁,单手插在裤沿边,另一只手心握着手机,拇指指腹时不时向上滑动,刷动着索然无味的短视频。 这时走廊中,突然出现两抹身影。言昭南正将握在手心的手机放回裤兜,言谨环抱在胸前,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跟随在对方身后。而他的目光从前转向正靠在墙边的江祈越。 他嘴角勾起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单手握着拳头伸向唇边,半阖着眸子,轻咳一声,随即悠悠抬起注视着那人反应。 江祈越闻声,看向屏幕的眸子抬起,微微瞥了眼对方,随即又转回接着注视着屏幕。 言谨见那人神情从容,眉头微不可察轻挑了下,随即同言昭南一块走进宴会厅内。 二人刚走还未多时,江祈越便跟着讪讪来迟的江锦羽一同走进宴会厅内。 宴会厅内,那悬挂在墙壁上的音响,正放响舒缓而又放松的钢琴曲。这琴声同人们畅谈时发出的欢笑声,交谈声交织在一起,涌入众人耳尖。而那悬挂在头顶上的吊灯,白黄相见的光透过灯罩打在地面,精心布置的酒水以及美味的佳肴尽显眼中,甚至因这抹光的相伴变得更加可口。 而那餐桌旁,江祈越站在江锦羽身边,一脸无奈听他与旁人的闲谈声,还时不时打着乐呵接下几句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祈越见几人闲谈的话语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外,心中悄然升起的那抹烦躁促使他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去往别处透个气。 他迈步走向酒饮台前,伸手拿了一杯无酒精起泡酒握在手心,递于嘴边浅酌了口。气泡瞬间在舌尖炸开的酥麻感,让他不由得卸下一口气,就连心中升起的那抹烦躁感也消失云散。 他迈着平缓的步伐,在路过言谨身边时,偷偷朝那人的位置看了眼,鼻尖发出一声几不可察的轻笑,随即头小幅度摇摆,小声嘀咕道: “也对,他那三好学生的样,怎么不会守在他爸身边,” 话落,他单手伸向颈边系着的领带,小幅度的松了下,便接着迈步朝江锦羽所在的位置走去。 可当他迈着平缓的步子,路过言谨所在的那片区域时。或许思绪还停留在下午对方指尖不经意擦过的触感,或许是命运推使,一位正端着满盘子香槟的服务员正巧从身旁匆匆行过。 江祈越下意识的转身礼让对方,可那手肘好巧不巧撞向言谨正垂在侧身,握在手心中的一杯苏打水。 只听“咚”的一声,杯子落向地面抛弃环状的水渍精准洒在江祈越大腿处的西装布料上。 刹那间,黑色的布料蔓延出一片水渍,紧贴在皮肤上,内里的布料此时若隐若现浮在对方眼底。 时间仿佛凝固一番,江祈越感受到腿间传来些许凉意,低头看了眼被沁湿的布料,整个人愣住原地,耳廓瞬间浮现出一抹红晕。 言谨低垂着眸,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色,微瞥着眉心,轻叹了一口气,语气带着歉意又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玩味道: “抱歉江医生,没拿稳,” 江祈越闻言,手无意识的攥紧上衣衣摆,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下一刻就熟悉对方的意图,目光像刀子似的注视着言谨,语气冰冷吐出几个字道: “言谨,你故意的?” 言谨闻言,无辜的摊开双手,看向对方的眼底眸光流转。他勾了勾唇,悠悠解释道: “说了没拿稳,况且……”他双手抱着胸前,微低着头,身子前倾,垂下的眼抬起,语气带着玩味低声道:“江医生,是你撞的我,”随即他垂眸看向大腿处的水渍,喉结不易察觉上下滚动,舌尖掠过嘴皮,漫不经心接着道:“江医生,不去洗手间弄弄?” 江祈越一听,嘴唇抿成一条线。他快速的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将其迅速的系在腰间。在快步离开时,他丢下一句: “不用你说,我知道,” 随即便朝着洗手间方向走去。 洗手间内,江祈越手捏着几张纸巾,在镜前擦拭着大腿处的水渍。 然而这时房外传来一声开门的响声,只见言谨手拿着一条黑蓝色西装裤走进。他二话不说手捏着布料丢给对方,随即昂首示意其换上。 江祈越接过,正准备换时,目光扫过正斜靠在墙边,垂眸正盯着自己的言谨。他舌尖顶了顶后牙,开口问道: “你还不走?” 言谨立着身,手插在裤沿,看向对方的眼神上下扫了眼,最后落在高杆建起的“桥梁”处。他漫不经心发出一声轻笑,语气带着调侃道: “江祈越,有时太过于自信也是一种“病”,我对观摩“小朋友才怕看的东西”没兴趣,不过看你这么紧张……,”他踩在地面上的脚步一转,将身子背过,语气有些欠道:“我倒是怀疑,江医生怕不是真有什么“难言之隐”?,” 江祈越伸向裤子的手一顿,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怒火,捏着布料的指尖微微发白,冷声道: “我看有难言之隐的是你才对,毕竟……”他嘴角勾起抹轻蔑的弧度,眼神上下扫了眼对方,最后落在腿间,语气带着轻佻接着道:“这么在意别人的点评,言医生是生怕被比下去?” 话语刚落,他不屑的轻嗤一声,随即利落转身换着裤子。 隔音的门,听不见宴会厅吵闹的声响。房内那人拉开拉链的“滋滋”声,和水龙头处水滴下的“嘀嗒声”在言谨耳边回荡。 他垂眸看向门边的眸子,眸底闪过一缕翻滚上来的暗色,却转瞬即逝。他舌尖舔舐着嘴角,那相交的双腿,不适的换了个姿势。空气中还时不时飘荡着那若有若无的信息素味儿。 他呼吸略微沉重,手抬起下意识的伸向系在领间处的布料,往下扯了扯,随即又抚上后颈处,指腹摩挲着散发些许热意的皮肤上,低声道: “江祈越,你好了吗?” 江祈越漫不经心地拉上拉链,眼神淡淡地扫了那人后背一眼。接着他脚步一转,双手伸向水龙头下,揉搓了番,随即在池子里抖了抖手上的水渍。目光沿着镜内注视着身旁站着的言谨,他眉梢轻佻,语气很欠接着道: “看来言医生对“我的比例”还挺上心,平时没少“浅心研究”啊?” 言谨转回身,抬眸看向他,神色平静无波澜,可眸底深处翻涌的墨色越来越浓郁。他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皮,嗓音略微沙哑道: “裤子挺合身?” 江祈越扯纸的手一顿,垂眸看了眼紧近皮肤的布料,随即抬起眸子,语气漫不经心道: “是挺贴身的,你是从哪儿知道我的尺寸的?” 言谨垂落在身侧的手抬起,指腹隔着镜片指了指,嘴角微勾起抹弧度,语气悠悠道: “目测,毕竟……,”他话语微顿,随即将手垂落,语气带着玩味接着道:“江医生的“整体比例”一眼就能评估个大概,” 江祈越手心握着沾着些许水渍的纸,手一抬,将其扔进垃圾桶,随即拍了拍手上无有的灰尘,语气欠欠的道: “那你入错行了,应该改行去做“人形标尺”,” 言谨晃眼扫了对方一下,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抬起脚掠过对方径直走向门边。他手握着把手将门拉,这才开口道: “我觉得做这“人形尺”,还另有其人,” 江祈越闻言,那环抱在胸前的手垂落,插在裤沿,眉头一皱,吐出几个字道: “说人话,” 言谨斜着眼朝他看去,眼底深处藏着些许笑意,慢条斯理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随即迈开长腿,走出门外。 江祈越顶了顶腮,满眼轻蔑之色看向那人离开的背影,语气有些欠讽刺道: “这谜语,还真是被你用的如火如荼的,” 随即迈步走向半敞开的门,微侧着身子走出门外。 江祈越垂落在身侧的手握着还带些许余温的裤子。他眉头紧锁,眼神穿过人群,最后落在与人交谈的江锦羽身上。他迈着快步行走至人身旁,微靠在那人耳边低语几声,旋即脚步一转径直的朝会厅门外走去。 第7章 共梦 狭小的电梯间,带在腕上的腕表,时针行走时发出微弱的声响,在略显幽闭的空间清晰可闻。 江祈越仰着头,带着些许倦意的双眸,空洞的注视顶上那刺眼的白光,思绪飘向不久前言谨所说出的话。他轻嗤一声,缓慢移回双眸,目光注视着眼前紧闭的梯门,随即暗暗道: 长得人模狗样的,私下居然爱打探别人裤子的尺码,还真是……,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此时原本空旷的厅内又多上了几人。他步子往后推了几步,微驼着背轻贴在墙面,垂眸注视着陌生人的鞋尖,接着道: 狗模狗样的。 在电梯门在一次的打开,他侧着身,迈着快步迅速走出电梯间。他手抬起用力扯了扯领间系着领带,旋即手自然垂落在身旁,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向房间门外。 江祈越推开房门,托着灌了铅似的腿,迈着缓步行走至房内。他抬手伸向松垮吊在领间的布料,扯下丢在一旁,随即指腹转向垂落在额间的前发,对着凌乱的发丝顺了顺,便迈步走向衣柜前。 指腹捏着浴巾布料一抬,将其挂在肩头,随即走进浴室。 房中的中央空调运转声与窗外传来风儿吹动树叶,叶子摇曳身姿飘向地面的“啪嗒”声,伴随着浴室突然响起的水声相互交织,合成一道完美的白噪音萦绕在房中。 而门外廊中,传来几声不轻不缓皮鞋踩在地毯的响声。 言谨不疾不徐迈着缓步,路过那人房门,嘴角不经意勾起抹弧度,斜着眸子瞥了眼,往前迈步的脚一转走向那人对门的房间。 迈步进入房间的言谨,顺手从玄关台面拿了瓶矿泉水,另一只手不经意伸向领间松了松领带,脚下步子不停径直走向窗边,将窗户打开。 都市的光尽显眼底,空中肆起的晚风,正急不可耐的钻进室内。从靠在墙边身子微俯朝外的言谨掠过时,带走一丝残留在衣料上的香水味和鼻间喷洒出的温热的气息,便马不停蹄奔往室内。 言谨手心握着瓶身,仰着头,将有些凉意的水灌与喉间。他垂眸注视着拿在手心里的手机,拇指指腹翻动着历史通话。 就在那一串熟悉的号码在眼底浮现,他轻点着屏幕,随即递与耳边。电话接通,他嘴角勾起抹耐人的弧度,漫不经心道: “江祈越,我在你对门,开门……咱俩打个照面?” 江祈越垂眸看了眼围着下身的浴巾,又抬眼看了眼房门,语气不悦道: “言谨,你丫的想干嘛?”话落江祈越将手机拿下看了眼,疑惑接着道:“诶不对,你什么时候住我对门了?” 言谨意味深长低笑一声,随即抬眼看着正飞往别处的鸟儿,带着些许玩味道: “今天,准确来说就在宴会不久前,” 江祈越咬了咬牙,将沾湿的帕子丢向一边,随即感叹道: “言医生还真是时间“管理大师,”他话语微顿,沉吟片刻,有些欠接着道:“看来内科医生,精力挺旺盛啊,” 言谨抬眸看向屹立在前方的高楼,指腹不经意摩挲着嘴皮,缓慢开口道: “所以,江医生这是刚冲完澡?那……,”他话语顿了顿,垂眸轻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玩味,调侃着道:“江医生愿意开门和我见个面?,” 江祈越低垂着头,目光注视着放在床上的手机,正捏着睡衣布料套向脖间的手一顿,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悠悠开口道: “出来干嘛?”话落,他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随即开口道:“你是先咱俩在电话里骂的不够带劲?所以才叫我开门?” 言谨立起身,迈着步子不紧不慢走向门前,手攥着把手将门拉开,随即侧着身靠在门沿上,带着一丝幽深的目光注视着对方紧闭的房门,慢条斯理道: “开门,给你个东西,” 江祈越不咸不淡的扯着唇角,鼻尖发出一声轻哼,半信半疑迈步走向门前,将门拉开。他双手环抱着臂,神情慵懒抬眼朝对方往前,语气闲散道: “说吧,给我什么?” 言谨从门边立起,慢条斯理抬步走向那人身前。他眉梢轻佻,假意从西装暗袋中掏出“小东西”握在手心,语气不太正经道: “麻烦江医生,摊开手,” 江祈越不以为然将手垂落在身前,张开手心,嘴角扬起抹弧度,语气随意道: “那还请言医生别卖关子,我很“忙”没瞎功夫陪你玩闹,” 言谨手握着那抹空气,递于那人张开的手心。就在这时,一丝微弱的花香伴随着铁锈味上升至空气围着对方转了个圈,随即毫无声息钻进江祈越鼻腔。 江祈越不悦的皱了下眉,脚不受控制往后推了几步,随即慌乱的收回手,暗骂了一声: “言谨,我看你这人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便抬脚快步迈进房内。 就在关门的那一刹那,言谨神色从容,而那嘴角却勾起一抹带着深意的弧度。他手垂落在身侧插在裤沿,语气意味深长道: “江祈越,今晚好眠,” 江祈越神情闪过一丝慌乱,手攥着把手将门“咚”的一声关实。他手抚上胸膛,耳边聆听着心跳发出的“咚咚”声。他轻微的叹了几声气,随即迈步不疾不徐朝床边走去。 而那移留在外的信息素味儿,在门沿飘荡了几秒,旋即头朝下沿着门缝悄无声息进入房内。它目光注视着那人正行走至床边的背影,在空中悬荡了会,等那人彻底入梦,窗外的月光也越发明亮,旋即径直飘向床头,跟随着那人上下起伏的身躯,飘进梦里。 梦中的他,迈着步走入一片丛林。此时的天色渐晚,月光高挂在天边,月色透过林中飘荡的白雾,缓缓落在他身边。 他左右偏着头,眼中带着微不可察的诧异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忽而,头顶飞了一只白鸽盘旋在上空。他打量着四周的眼,听闻这鸟声缓缓抬起。 可那还在往前迈步的脚,此时陷进一泽沼泽地。他瞥着眉,垂眸注视着这陷进沼泽地里的双腿,垂落在两侧的手微握着拳头。他紧咬着牙冠想将腿从地里拔出。 此时灰蒙的天,下起了薄薄细雨。额间的薄汗随着雨珠顺着脸庞向下滑落。他喉结艰难的滚动着,发潮的空气夹杂着一丝山茶花的沁脾与暗红的铁锈气息涌入他鼻尖。 他抿起唇,眼底一片冷然,暗骂一句 “草,阴魂不散,” 随即手扶着旁边的悬挂着一条条藤蔓的树,尝试着将腿脱离。 月光渐渐耀眼,照射下的光带着几许银粉径直落在一旁的树上,只给站在身边的他留下几道微弱的白影。 树似乎也看出他的窘迫,牵起一根白红相间的藤蔓伸向那人身旁。盘旋着小腿,蔓上的小刺滑动着肌肤,留下几道浅红色的划痕。残留在蔓上的露珠,顺着温热的腿向下滴落瞬间埋没在沼泽地,随即它头一转蜿蜒着身躯朝上走去。 藤蔓擦过肌肤惊起阵阵痒意,让他不由得紧咬着牙冠,稳住些许晃荡的躯干。 彼时空气中的花夹杂着铁锈的混合更加浓烈,它掩盖了残存在空气中的潮味。随着藤蔓游走的动作,渐渐围起将起包围在原地。 等待时机的成熟,藤蔓的缠绕,和渐渐埋没的躯干,直至冒泡的泥泞快将耳鼻掩盖,这才飞速冲入鼻尖,与藤蔓和被藤蔓牢牢扣紧的他,一起同沦着窒息又沉沦的悬溺感。 江祈越在梦里彻底沦陷进泥潭的那一刻,他紧抿着双唇,被子下的身躯不停翻动着。他唇色泛着白,被嘴皮遮盖住的牙冠紧咬着,而那额间凌乱的前发微沾上些汗渍。 此时后颈那一块散发着热意的肌肤,飘散出一股带着绿意的清香与微醺感的酒味,透过两扇房门毫无声息朝着正半躺在床上的言谨奔去。 它先是对着他点了个脑袋,旋即那半透明的身躯便飘入他鼻腔内。 言谨鼻尖轻嗅了下这股令人沉醉的花香味儿,他嘴角几不可察勾起抹带着深意的弧度,置于书皮的手指轻敲着封面。他侧着头,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注视着散落在窗帘上的一束月光。 他轻舔了下嘴唇,身子向后一躺,那注视着天花板的目光,也渐渐朦胧,跟着那股旋留在鼻腔中的信息素味步入带着些许梦幻的梦境。 江祈越随着梦境耳鼻的埋没,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将他猛的惊醒。他瞪大双眼,微张开的口喘着粗气,心跳发出一声比一声高的跳动。冷意的肌肤还残留着被藤蔓缠绕的幻觉,目光带着一丝惊恐,注视着天花板。 他手接着力从床上慢慢立起,又擦拭了番额前冒出的汗渍,咬着牙暗骂了一声道: “我草他丫的,怎么梦见……,”话落,他偏头看向摆在柜前的手机,手伸进发间搓拭了番,语气无奈道:“你说梦见也就罢了,怎么还是那种梦?” 话落,他掀开被子脚伸进拖鞋内,往前迈步的步子有些不稳。他来到吧台处,手伸向桌前放着的水杯递于唇边仰头润了润有些干涸的嗓子。 垂落在身旁的手不经意抬起,摩挲着后颈散发着些许热意的肌肤。他鼻尖发出一声低哼,随即脚步一转又回到床边,拔掉充电头将手机握在手心,指腹滑动屏幕打开X云音乐,放了首助眠的纯音乐,便重新躺回。 可梦境中的悬溺,窒息,与藤蔓的缠绕和那令人心生燥意的香味让他久久不能入眠。他仰头注视了会天花板,随即认命的拿过手机看起保存在相册的术野视频。 第8章 同谋 江祈越半阖着眸子,嘴里轻叹了口气。一束金黄色的光线溜进窗帘缝隙,微弱的光打在他脸庞。 他紧闭着双眸,放在脑后的手转向额前,顺了顺有些凌乱的前发。被长睫遮盖住的眼睑投出些许倦意。他手心握着手机抬起,微眯着眸子看了眼时间,暗想道: 爹的,一整晚都没睡…… 随即脚伸进一次性拖鞋,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眸,打着哈欠,迈步走向洗手间处。 顿时房内水流声渐起,头顶白夹杂着淡黄的射灯,向下投射在他身上。他垂眸看向台前的眼慢慢抬起,看着镜中自己有些憔悴的脸,和浮现在眼下那淡淡的黑眼圈。 他微不可察发出又一声轻叹,随即抬手正准备伸向放置在台前的漱口杯时,鼻间仿佛闻到在梦里那股香味。他握着漱口杯的手微微一震,不确定的对着空气在嗅了嗅。 旋即微皱着眉,舌尖顶了顶后牙,暗骂一声道: “草,还有完没完了?” 他捏着漱口盅壁的指尖,微微收紧,空闲的手抬起将水关闭。直至那无有的味道消失,这才开始洗漱。 门外走廊传来的窸窣人声渐远。江祈越拉上薄外套拉链,又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拎着行李迈步走出房外。 他眸光些许暗淡落在对门金属把手停留几秒,捏着房卡的指节微微收紧,头也不回的迈步朝电梯方向走去。 大堂前台处,江锦羽站在台前正退着房。细微运动鞋擦过地面发出的响声传入耳里,他转头朝声源地方看去,旋即拧着眉,开口询问着对方道: “江祈越,你昨晚去放羊了?” 江祈越尴尬的抿唇,迈着步走向对方身边又递于房卡,无奈道: “爸,我就是昨晚睡……” “从瞳孔涣散程度和眼睑的充血状况来看,”一道低沉而磁性的嗓音从身后响起。 言谨不疾不徐走向前台,将自己房卡沿着黑色大理石台面滑向前台。他目光掠过江祈越的脸,眼底带着一丝玩味,轻笑一声,接着道: “怕不是昨晚处理带班医生发来的病历了?,” 言谨还没等对方回话,收回手插在裤沿,抬脚往前迈了几步。路过对方身边时,才悠悠转身,眼底带着些许倦意注视着对方浅蓝色的华夫格外套,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闲散道: “你说呢?江祈越,” 江祈越舌尖顶着后牙,目光带着一丝不屑刮了对方一眼,轻哼一声,没有理会对方话里的调侃,迈着快步径直走向停在门外的车内。 言谨眉梢一带,眼底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神色,注视着那人逃离的背影。直至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旋转门后,他这才收回目光,手若无其事整理着袖口,暗想道: 跑这么快,难道是梦见……, 他嘴角不经意勾起抹弧度,微侧着头,恰好迎上正朝前走来的言昭南。 对方垂眸注视着腕表,用余光瞥了一眼他,语气冷冷道: “走吧,” 二人并肩迈步酒店大堂。清晨的空气夹杂着露水的沁甜与绿意的柔和涌入鼻腔,冲涮掉还残留在脑中些许的倦意。脚下水泥地还泛着丝丝潮气。 几步之外,立在树干间的鸟儿婉转啼鸣,那一声接一声鸣叫,同在车门关闭的一刹那,缓慢平息。 弥漫在车内的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只见头靠在车窗旁的江祈越,他紧阖着眸子,环抱在胸前的双手随着上下起伏的胸膛缓慢移动。 坐在他身旁的言谨,指腹摩挲着嘴皮,注视着放在腿间屏幕上的眼眸,余光偷瞥向正熟睡的那人。他嘴角勾起抹微不可察的浅笑意,又迅速压了回去,手伸向衣兜正准备拿出拍下对方的睡颜时,江祈越缓慢的睁开双眸。 车窗外的一抹阳光打在眼上,他微皱着眉,眯着眼,伸手挡了下这些许刺眼的光线,接着又环顾了下四周,直至对上身旁那人注视自己的眼眸,转即又将眸子移开,接着靠在车窗假寐起来时,言谨嘴角勾起抹玩味的弧度,手来带着手机从兜里拿出,语气有些欠道: “哟,这是睡饱了?” 江祈越闻言,还残存的睡意顿时消失。就在他将头转过时,言谨手疾眼快拍下那人侧脸,随即失笑道: “没什么,你继续睡吧,到了我叫你,” 江祈越眸底闪过一丝冷意,扫了眼对方放在腿间的手机,语气不耐道: “言谨,明目张胆的拍我,你当我眼瞎?还有……,”他舌尖轻舔着虎牙,目光移向对方的脸庞,冷哼一声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照片一千块一张,言医生……,”他将目光移回,注视着车窗掠过的车辆,轻笑一声,不紧不慢的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亮出二维码接着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言谨眉梢一带,手机对着二维码扫了下,随即指腹滑动着屏幕,在转账页面输入对应金额,便将屏幕对着身旁那人摇晃了下,语气悠悠道: “江医生,过去了,记得查收,” 江祈越注视着屏幕亮起的收款记录,眉头轻轻一皱,随即舒展,嘴角泛起一丝玩味,咬字清晰道: “一万五千元,15张?,”他双手连带着手机一起,环抱在胸前,轻哼一声接着道:“言医生这手速,不去外科都可惜了,” 言谨双眸注视着屏幕,没理会对方话里的讽刺,将照片设置为壁纸,随即放回衣兜,接着注视立放在腿间的平板上。 车内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到机场。江祈越拿着行李先一步下车,言谨将平板装入包内紧随其后。 四人办完登记手续,在候机区坐下。江祈越特意找了一个离言谨比较远的位置,耳间戴着降噪耳机开始写未完成的方案手术。言谨则坐在言昭南身旁,掏出平板开始写起了论文。 言谨透过反光的屏幕,目光掠过身后那位大哥,径直落在江祈越身上。 他殊不知的是,在飞机上……。 · “这架飞机上有医生吗?”大哥神色带着些许慌乱,转过头朝后大喊道。 因命运的推动与主旨,相邻坐在一块的江祈越和言谨几乎同时解开安全带起身喊道: “我是。” “我是。” 两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便一前一后快步走向患者身边。 江祈越迅速蹲下,微仰着头,语气冷静指导患者头部前倾,随即抬手伸向那人鼻下,并用指姆和食指捏住患者双侧鼻翼的软骨部位,语气平淡道: “先生,麻烦请用嘴呼吸,您别紧张,我们在这儿。” 言谨在一旁迅速观察患者面色,手伸向腕侧触摸其桡动脉,随即平静报出体征道: “面色苍白,脉搏细速,初步判断血容量丢失导致心率代偿性增快。” 江祈越点头应下,随即侧着头对刚赶来的乘务员,咬字清晰道: “麻烦拿急救箱,冰袋和几条干净毛巾,另外,”他将头转回,目光注视着患者面色,接着道:“请给我几副无菌手套。” 乘务员迅速的点头应下,便小跑着为二人取来物资。 此时,后座的言屿礼用膝盖顶了下身旁的言昭南。言昭南摘下耳机,顺着父亲目光看去,又回过头来,看了眼自己论文,无奈道: “爸,他俩都弄完了,我用不着去了吧?” 言屿礼瞥着眉,掀起一只眼皮瞥了眼对方,低声道: “没让你去,我是让你学学他俩应激反应,亏你还是主治,”话落,他目光移回前,鼻尖发出一声轻嗤。 言昭南挑了挑眉,重戴回耳机,又摆了摆手,敷衍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言谨接过乘务员递来的急救箱,两指节向上一抬,迅速将其打开。旋即动作利落的取出血压计为患者进行测量,目光注视着量压计,同时询问病史道: “您平时有高血压吗?是否在服用药物?” 患者微喘着气,舌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语气虚弱道: “有……但有时忙起来就给忘了……,” 言谨两指节握着量压计,目光注视着小屏,语气刻不容缓道: “血压190/110mmHg。” 话落,他抬眸看向蹲在身前的江祈越,双方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江祈越移回目光,微点着头,眸光微冷道: “高血压引发的严重鼻衄,” 言谨在有限的药箱中找出硝酸甘油片,递给乘客手中后说道: “舌下含服一片,下机后紧快就医,” 与此同时,江祈越接过乘务员递来的冰袋,毛巾,将毛巾包裹在冰袋,随即轻敷在患者的后颈部位。他侧着头,目光注视着走廊上的乘务员,语气淡淡询问道: “有氧气瓶吗?” 乘务员闻言,迅速点头并为其取来。 江祈越接过为患者戴上鼻导管,待其情况稳定,才缓慢站起。他迈着缓步走向洗手间,准备清理残留在手上零星血渍。 言谨将急救箱整理好递还于乘务员,目光掠过江祈越离去的背影,随即垂眸看向那人蹲过的地方,嘴角勾起抹耐人寻味的弧度,默默转身迈步回道原位。 第9章 心照 “江祈越,你昨晚……,” 镜前,江祈越眼神逐渐空洞注视着镜中的自己,涣散的眼,水流过双手冰凉的触感,耳边逐渐朦胧的气流声,取而代之的则是,站在暗处无影的言谨,和他那戏谑的眼神与玩味的话语。 他迅速摇晃了下脑袋,试图将飘散的思绪拉回。他指腹一按将水龙头关闭,转即在槽中甩了下手。 白光灯顺着发丝落在他眸间,长而纤细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暗淡。他轻笑一声,自嘲道: “想不到和那小子配合还挺……,” 他转身拉开洗手间房门,拇指沿着布料插进兜内,迈步往前走时,眼神对视那人抬头注视着自己的双眸,嘴角勾起抹弧度,接着道: “默契,” 随即悠悠坐回靠近廊道处的位置。 飞机引擎降落时发出的响声,伴随着四人一直回到医院,才戛然而止。 反之取代的确是护士们嘴角抑制不住的笑容,与在电梯前一同等候的医生意味深长的目光和嘴角勾起的浅笑。 江祈越眸底带着诧异,注视着眼前正打开的梯门。 站在身旁的言谨,反观意味深长的挑了下眉,眸底带着一丝玩味瞥了眼对方,随即迈步走向另一间电梯。 电梯间内,江祈越身子靠在墙壁,垂眸看着握在手心中的手机,牙冠咬着软肉思考了下,旋即指腹在屏幕上迅速打下几行字: “最近医院里有什么关于我和言医生的传闻?” 几秒在消息发出的瞬间,聊天框顶部就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这个状况一直持续到,梯间发出一声轻响和微停顿的身躯。 江祈越眼底的冰冷一闪而逝,眼神阴沉垂眸注视着那再无动静的聊天框,脚底迈着快步走出了电梯。 鞋底踩过沉静的走廊,夹杂一丝键盘的响声涌入围坐在一起吃瓜的几名医生耳里。 带头那位金医生手递于唇边轻咳一声,旋即压低音调,目光时不时瞥向半打开的房门,八卦道: “喂,你们知道今天江医生和言医生在飞机上救治了一位乘客吗?” 其他医生纷纷将头从屏幕前抬起,顿时几道带着八卦的眸光落在他身上,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金医生摆了下手,嘴角勾勒出姨母笑的弧度,欣喜道: “我那朋友也在机上,他跟我说两人配合默契十足啊,”他目光扫视着众人,完全没关系几人脸上的微动作,指腹轻戳了下空气,接着道:“这说明什么……诶,你们几个刚不还好好的,现在这是……,” 江祈越双手环抱在胸前,垂眸注视着那人背影,语气闲散道: “说明什么?我可是很好奇金医生在讨论什么问题,让你们几人,”他抬眸眼神扫了眼前方正襟危坐的几人,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向衣架前,手伸向挂在架上的白大褂套身上,随即不慌不忙接着道:“都这么“感兴趣”?” 金医生勾起的嘴角立马压下,目光闪躲看向眼前黑屏的电脑,语气慌张道: “没什么,江医生大抵是听错了,听错了,”话落,他匆忙站起,手伸向身前迅速摆了几下,打着乐呵道:“那什么,你们继续忙,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踩着地板的步子稍提高了点速,将门拉开走出,这才松了口气,悠哉悠哉的走向医院负一层的小卖部。 刚一迈入大门,恰巧就遇上了其中一位正主。 言谨指腹捏着无糖可乐瓶身,正迈步走向收银台前,镜片后的眼眸瞥了眼正走进超市的金医生,微微点头问好,随即脚步一转,往前走了几步,将水垂放在桌面,手伸进衣兜将手机拿出。 他嘴角勾起抹玩味的弧度,不经意间露出手机屏保停留几秒。他神色带着些许从容,指腹轻点着屏幕,亮出二维码,镜片后的双眸,眸底暗藏着些许笑意,看似注视着屏幕,而那余光将站在身后那人从震惊转为狂喜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鼻间哼出一声微不可察的轻笑,旋即将手机随意塞回白大褂衣兜。 也许是动作幅度太多,又或许是衣兜太浅,手机屏幕擦过衣角直直的坠落在地面。 屏幕恰巧朝上亮起,那设置了江祈越带着些许倦意的侧脸,在超市明亮的光线下,清晰无比落入正佝偻着腰,伸手准备帮他拾起的金医生眸中。 言谨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在息屏的那一刻,迅速将手机拾起,稳稳的放回衣兜,这才转头对着身后正极力克制着内心激动的金医生,嘴角微勾扬起抹弧度,语气轻飘道: “谢谢金医生,先走了,” 旋即转身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而在那人看不见的面色,嘴角勾勒较深的弧度,暗藏在眼中的兴味,和那耐人寻味的神色,他悠悠走进梯内,随着电梯缓慢上行回到了办公室。 此时,愣在原地的金医生,他大脑迅速处理信息,又强忍着快要冲出喉间的叫喊声。只见他手胡乱的抓起摆在身旁架子上的一包虾条结账,脚下迈着快步走出超市,旋即从衣兜掏出手机在医院匿名吃瓜群轰炸道: “兄弟们!你们猜猜我刚刚看见了什么惊天大瓜!言医生的屏保上江医生的侧脸!我磕的cp是真的!” “我焯,这么劲爆?,”刘医生眼底带着些许震撼,注视着身前正换衣的江祈越,似乎大脑还未处理完信息。 他将目光移回,眼底尽是震撼,指腹颤抖敲打着屏幕道: “我和江医生现在都在更衣室里呢,你说我呆会要不要看看他手机壁纸是不是言医生?” 江祈越指节抓着衣角撩起脱下,旋即拿着刷手服,那余光却瞥见身后那人时不时朝他投来的目光。 他眉梢微带,垂眸注视着捏在手心的刷手服,不经意道: “刘医生,一直看我,难道我脸上有东西?” 刘医生身子一震,喉间咽下一口水,语气敷衍着道: “没呢江医生,只是看你今天……,”他手揉搓着头发,手机差点掉地面,他嘴角勾勒出一抹尴尬的笑意,语气些许生硬道:“特别帅!特有魅力!” 话落,连他自己都觉得这马屁拍的离谱。他迅速扔下手机,赶紧在身前竖起两个大拇指,扯了个笑比哭还难看的神色,目送着江祈越带着一脸“我觉得你有问题,”的表情,直至那人转身离去,旋即又消失在眼前,这才垂落举的发酸的手,悠悠松下一口气。 江祈越手捶打着后背走出手术室大门,向在外焦灼等候的家属简短交代完毕,转即迈着缓步沿着长廊悠悠走回办公室。 窗外那顶替太阳,值守夜晚的那缕银白,渐渐在云层浮现。空中也染着一层薄雾,一阵凉意的晚风,透过窗口子微缩着臃肿的身子,轻巧向里钻进。 它吹乱那人凌乱的发丝,抚平眉眼间的倦意及疲惫,送换一丝沁脾。旋即它迈着缓步带着他一缕细微带着倦意的信息素,沿着楼道行走的身躯愈发轻盈。 它钻进还在亮光的房内,其中一缕化作一丝轻烟飘进言谨鼻腔,用那薄弱的气息传递信息。而最后一丝化作白雾飘向房外又化作一缕莹白升至上空,与月光相伴。 只缕轻烟勾起言谨平淡神色,他将头从屏幕前抬起,鼻尖顺着这一丝残留在空中的淡烟,轻微嗅了下。 转即他微挑着眉,垂眸注视着桌前恰巧亮起的手机,他鼻尖叹出一声轻笑,拿起手机,起身脚踩过瓷砖地面,迈着悠闲的步子朝神外办公室方向走去。 “江祈越,开门,” 话落,江祈越正敲打键盘的手一顿,耳边传来一道在熟悉不过的声音。 他眉梢一带,神色带着些许倦意起身走向门口,手攥着把手将门推开。他靠在一侧墙上,眼神上下扫了几眼对方,毫无情绪道: “言医生,这么晚找我是想和我共度夜色?” 言谨沉吟片刻,垂眸注视着那人半敞开的领间,转即移回面庞,语气沉静道: “江医生穿这样,晚上是要值班?,”话落,他侧着身掠过对方,走进房内,抓过一个凳子坐下,转即撑着脸,垂眸注视着摆放在桌前空瓶的咖啡,悠悠道:“江祈越,你昨晚是不是梦见我了?” 他低头轻笑一声,随即转身看向那人僵住的脸庞,语气有些欠接着道: “毕竟,你的信息素可是很“通人性”飘来我这儿,对着我打了个招呼,” 江祈越闻言轻蔑的笑了,交叠在一块的双腿换了个姿势,垂眸注视着腕表,语气带着冷意道: “咱俩,半斤八两,”他轻轻抬眼,眼神如同无波的湖面,平静注视着对方,轻喟一声接着道:“你的,可是跟着我一起进到了房间,” 言谨闻言,饶有趣味的注视着对方,他悠悠站起,双手插进裤兜,深邃的眸子染上些许似笑非笑迎上那人,语气有些欠道: “所以……江医生这是承认了?” 江祈越鼻间哼出一声轻嗤,迈着步子悠悠走进门,他眼神注视着放在桌前的病例,双手环抱,语气闲散又托着尾音道: “言医生这脑回路,建议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 言谨一言不发,沉默的抬脚往前迈了几步,嘴角勾勒着一抹让人看不分明的笑。他路过那人身前时,身子微朝前倾了几分,语气轻声道: “其实,这也算是一种变相承认的方式,” 话刚落,还未等对方开口,他先迈着步子走出办公室。 “我承认你大爷的……,” 江祈越站在原地,他的眼神渐渐失焦,好像联想到什么,那一抹泛在耳廓上的红晕,不知是羞还是怒。 他齿间咬着软肉,低声暗骂了一声: “给脸不要脸,” 转即迈着步走向桌前,俯身握着鼠标将记录保存,这才拿上东西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