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九千岁,从后宫开始权倾天下》 第一章 小德子,你得呲牙! 小德子死了。 那个老实巴交的小太监。 其实当他被选中进入庆秀宫的时候,林凡就知道他死定了。 毕竟没有人能躲过庆秀宫的“诅咒”。 凡是被选中进入庆秀宫的太监,没有一个能够活过一个月,不是莫名其妙地失踪,就是自杀。 投井的、服毒的、上吊的,各种离奇死法层出不穷。 庆秀宫早就成了太监们谈之色变的存在,没人愿意去。 林凡默默走出坦房,心里说不清的滋味。 “早就跟你说过了,人善被人欺,在后宫当太监,你得呲牙。” “一会我就要呲牙了,好好看,好好学,下辈子争取投个好人家!” “你总说我胆子大,没错,我胆子是大,如果不是没鸟用,我连贵妃都敢偷!” “不过你别指望老子给你报仇,就算庆秀宫薛贵妃真是大乾一等一的美人都不行,谁叫我没鸟用!” …… 林凡是个太监! 穿越过来就是了,没得选。 不过林凡跟小德子不同,他身残志坚,总想着搏一搏,看看能不能当个权倾朝野的大太监。 小德子和他一起从敬事房走出来的,唯一的区别是小德子挨了一刀,他没有。 他妈的,他是个天阉…就是根本没长那玩意。 这是一种连太监都看不起的病,至少人家曾经拥有过,硬气得很。 整个敬事房,只有小德子没有看不起他,还常常给他带好吃的回来。 现在…小德子死了。 林凡决定把权倾朝野的宏愿先放一放。 他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千万别被庆秀宫选中! 绝对不要! …… 这其中是有门道可以钻研的,说白了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林凡按照小德子去庆秀宫前的交代,来到了炭房院里的第六棵老槐树边,忍着树下骚臭味,用炭铲往下挖。 没多久,挖出了十两五钱银子,这是小德子的遗产。 他算着时间,在大槐树下等了一会,院门口果然出现了十几个太监。 一个绿袍太监带着几个灰袍,站在炭房院门口嘲笑林凡。 “太好了,泉公公,小德子那狗东西果然藏了银子。” “不枉咱们等了半天,这银子合该是咱们的。” “有的人做不了人,拼命想活得像个人,有的人做不了人,就甘愿做一条狗…” 绿袍太监名叫小泉子,是个老仇人了。 这狗东西仗着自己巴结上了刘公公,身穿管事绿袍耀武扬威,整日里带着几个灰袍欺负人,看谁都要教训两句。 如果不是小德子死命拦着,林凡早就和他干起来了。 这狗东西也是最看不起天阉太监的人,没有之一,几乎整日里拿这事来取乐。 好像挖苦林凡两句,他那玩意就能长出一丝丝来。 如果小德子在这,他又拼命拦在自己身前了吧? 可惜他死了! 林凡看了一眼手中铁铲。 小泉子看的却是林凡另一个手中的钱袋,明显心情很好,笑着说道: “咦,难道像狗一样把骨头埋在地下,真能长出银子来?” 身后一个机灵的灰衣太监急忙捧哏道:“当然不能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下骨头只能得到骨头。” “混账!”小泉子满意地笑了,却敲了那灰衣太监的头,训斥道:“骨头哪能种出骨头来。” “是是是,泉公公教训的是。” 听到泉公公这个称呼,小泉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指着林凡说道:“小凡子,把手里的钱袋子交出来,否则别怪咱几个不客气了。” 林凡乐了。 太监宫女埋银子的事情太常见了,只要有心,总能在这件事情小发一笔。 小泉子这些人得到了小德子的死讯,知道小德子和他关系好,肯定会悄悄跟着他来的。 老子等的就是你呢! “小德子,你人老实,不知道怎么呲牙,我教你啊。” 林凡把铁铲夹在咯吱窝,掏出自己的钱袋子,把两人的钱混在一起,在小泉子面前晃了晃。 “一共三十两银子,能买我的命了,你确定敢抢?” 小泉子愣了一下,脸上明显露出犹豫之色。 林凡说得不错,三十两银子,别说是一个小太监的命,就算是一房管事也足以心动了。 这是要拼命的! 他不想因为三十两银子,让林凡这个反骨仔和他拼命。 哪怕旁边有好几个灰衣小太监,就算是死也死不了他。 可一旦流血,说不定会闹到敬事房管事公公那里,那四位老人家可不管你什么原因斗殴闹事,是要一起受罚的。 可是他又不甘心…这可是三十两银子,一旦得到,说不定能够直接拜入刘公公门下,成为干儿子,从此一飞冲天。 他眼里闪过一丝阴狠果决之色,咬牙说道:“一个灰衣杂役小太监,哪里来的这多银钱,定是偷…嗷!” 砰——! 林凡根本没耐心等他把话说完,一铲子拍在了小泉子的脸上。 打得鲜血直流,鼻子都歪了,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 小泉子踉跄后退,捂着鼻子尖叫道:“好啊,你敢打咱家,给咱家上,打死这个小畜生。” “谁敢动!” 林凡手持铁铲,大喝一声,彪悍得像个发了疯终于露出獠牙的野兽。 原本蠢蠢欲动的灰衣小太监们顿时吓住了,面面相觑不敢动手。 砰——! 林凡又是一铲子拍在小泉子头上,打得小泉子跪倒在地,不断地划拉脑袋,哀嚎不断。 “狗东西,早看你不顺眼了,想拿老子的钱孝敬刘公公,现在钱就在这里,你敢拿?” 哗啦啦! 三十两碎银被林凡倒出来,洒在小泉子面前。 “这是老子要给吴公公的孝敬,你说他老人家要是知道被你拿走了,会不会弄死你?” 小泉子猛地抬头望向林凡,脸上终于露出骇然之色。 吴公公同样是总管太监,和刘公公一起在敬事房和司礼监做事,还是个武学高手。 整个敬事房,无人敢惹的存在! 林凡这三十两银子,的确是给吴公公准备的,他要学武! 而吴公公喜欢干脆利索的狠人,所以才有了这一幕。 第一步,呲牙,揍小泉子。 第二步,孝敬,得到吴公公的认可! “你拿啊!”林凡喝道。 小泉子讪笑,摆手道:“误…误会。” “放你娘的屁!”林凡一脚踹翻,指着地上的银子说道:“给老子装起来!” 小泉子快哭了。 他只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小太监,哪里经历过如此不要命的阵仗。 林凡不要命,他还没活够,闻言也顾不得头上的伤口,急忙把地上的银两装好,头也不回地跑了。 “疯了疯了,你他妈疯了,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小泉子都跑了,其他灰衣小太监更是不敢停留,顿时鸟兽一般散去。 第一步,成功! 林凡扔掉手中铁铲,吐了口唾沫,看向小德子的方向,说道:“看吧,兄弟,早跟你说过了,硬的怕愣的,愣得怕不要命的,你说你他妈怂个鸟?” 小德子听不到了,也见不到了。 死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努力活着。 林凡弯腰,把钱袋子捡起来,动作忽然僵住了,冷汗几乎瞬间湿透了衣裳。 背后传来一个凉意十足的声音,问道:“孝敬咱家的?” 吴公公! 他果然会这个时候从院墙外面路过! 哪怕早就料到,林凡也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硬着头皮站直了身子,转过身去面对吴公公。 来人骨相清绝,五官如刻,眉眼如霜,一双眸子好似深潭摄魂,颇有一种老年雨化田的味道。 这老阉狗沉静似渊,实力深不可测。 林凡在他面前,竟连喘气都觉得困难。 他咬牙递上钱袋子,恭敬说道:“是,小的想跟吴公公学武。” 吴公公瞥了一眼钱袋子,冷笑道:“然后好勇斗狠?” 林凡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躯,不卑不亢回道:“回吴公公的话,咱只想好好活着!” 吴公公打量了林凡许久,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问道:“你在等我?” 林凡心里一紧,这老阉狗不但实力超强,还聪明,这都能猜到。 后宫之中果然卧虎藏龙。 “是!”林凡实话实说。 这一次,吴公公打量了更久,才收了钱袋子,笑着说道:“跟咱家来吧!” 第二步,成功! …… 司礼监后院,几个灰衣小太监排成一行。 吴公公身着藏青蟒纹袍,面色冷峻,手中把玩着一枚玉扳指。 “都抬起头来,都给咱家仔细听着!”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冰冷的目光像带着钩子,慢慢扫过每一张年轻的脸。 “进了这道朱砂门,生是宫里的人,死…那也是主子的鬼,规矩礼数,是你们的命,武艺,是你们自个儿裤裆里那点玩意儿丢了之后,唯一能抓在手里的刀!” “练功,就得练到骨头渣子里去,练它个寒暑不缀,练它个脱胎换骨。” “练到一根绣花针在你们手里,也能扎进敌人喉咙里。” “练到走路没声儿,呼吸没气儿,这才算摸着了门槛儿。” “现在,继续品读咱家给你们的武学秘籍,小凡子,你看咱家这一份,有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 林凡按捺住心里的激动,接过吴公公手中的秘籍。 看到秘籍上随性写的四个大字之后,面色不由古怪起来。 《还阳宝典》 神他妈还阳宝典,修炼之后那玩意真能重新长出来? 第二章 大乾一等一的美人 一群还算机灵的灰衣小太监,摇头晃脑地咬文嚼字,拼命汲取还阳宝典上的内容。 躺在太师椅上的吴公公却看得直摇头,甚至眉头都皱了起来,唯独看向林凡的时候,眼里会闪过些许诧异。 这些都是自诩读过书的小太监,可读过书跟会读书是两码事。 吴公公能够看得出来,在场真正看进去的,只有林凡一个。 “难道无意中碰到的反骨仔,竟真是个人才?” 吴公公笑呵呵地接过身边侍奉太监的茶水,满意地抿了一口,心情明显好了起来。 …… 武学,真正的武学! 来到大乾半年,林凡终于触摸到了武监的门槛。 半年的时间,能想过的办法都想过了,他接受了“平平无奇”的设定。 如今靠着前世所学所闻,才猛然发现,他并非完全没有任何金手指,满脑子的现代理论知识,足矣! 除了几个晦涩难明的词汇,其他经脉穴道以及对真气的解释,他全都能看懂,甚至能触类旁通。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就已经读完了整本还阳宝典,并且消化吸收。 于是小心放在身边,开始按照书上的姿势,盘膝而坐,五心向天,尝试以特殊的呼吸吐纳来勾动体内那一丝所谓的先天之炁。 他这一动,旁边顿时传来阵阵嘈杂的议论。 “这是哪里来的小太监?装什么武学奇才!” “可以理解,初来乍到,想在吴爷爷面前表现。” “表现个屁,吴爷爷那是功参造化的强者,在他老人家面前装?岂不是一眼就被看穿,蠢得要命!” “不是每个人都像咱们这般聪明,铁打的司礼监,流水的太监,从这里灰溜溜滚回去的人还少了?” “啧啧,可怜可悲的小子。” …… 你们懂个锤子! 林凡没有理会这些闲言碎语,他很珍惜这个机会,全身心的都在感受体内的那一丝先天之炁。 引太阳真火为炉,淬先天之炁为种,焚尽肉身浊秽,创造纯阳武基。 五心向天,双目垂帘,舌抵上颚,以脊椎为轴,三呼一吸,每一息都要观想丹田气海中有一点金芒沉浮。 想到这里,林凡心中又是一喜。 观想太阳,他实在是太在行了。 他甚至可能比整个大乾所有武者观想得更彻底,因为他是知道真正的太阳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轰!某一时刻,林凡丹田骤然塌缩。 一股吞了把金针的刺痛感从丹田内传来,瞬间布满全身。 其他灰衣小太监还在小声议论,吴公公却猛地从太师椅上弹了起来。 几乎是瞬间,便来到了林凡面前。 他面色凝重,一只手搭在林凡头顶,沉声说道:“观赤蛇游影,耳闻远晨钟裂云气血奔涌之音,引导太阳真火进入身体。” 啥啥啥,你说的是啥? 林凡疼得浑身冒汗,忽然“见”到了无数赤蛇在游走。 他现在还闭着眼呢! 那些赤蛇如同太阳真火一般,在身边游走,又有晨钟轰鸣,如潮汐一般的气浪冲刷声传来。 眨眼间全都化作一条小蛇,在体内游走开来。 那些要命的刺痛终于减缓。 身上渗出了带着腥气的黏着汗水。 “好好好,好一个武学奇才的苗子。” 吴公公哈哈大笑,引导着林凡炁行周天,才松开手掌。 其他灰衣小太监全都看傻眼了,一脸懵逼地看着林凡。 不是哥们,你他妈真是武学奇才啊? 第一天来这里,第一次看还阳宝典,就引导太阳真火进入体内炁行周天,完成了第一次淬体? 接下来,吴公公根本不再管其他的灰衣小太监,一对一地开始指导林凡。 “记住,功不可辍,你现在正是打下基础的时候,完成的周天越多,以后丹田种火便越优秀。” 林凡愣了一下,问道:“一般情况下要完成多少个周天才算优秀?” 吴公公意外地看了林凡一眼,笑着解释道: “五个周天为基础,可以种火,丹田金芒如萤,十个周天为优,丹田金芒如珠,咱家当年算得上是奇才,也不过才堪堪完成十八个周天,丹田金芒如烛火一般,据说那些不世之才,能够完成二十周天,种火境便能在丹田处凝聚出炭火,可惜咱家也没见过,你要好生努力,莫要让咱家失望。” 林凡点头道:“定不辜负吴公公厚望。” 吴公公满意点头,掏出白色方巾擦拭手掌,环视一周。 整个院子的空气温度瞬间骤降。 “今日之事,尔等莫要外传,若是让咱家在外面听到些许关于小凡子的闲言碎语,定让你们知道咱家的凌厉手段。” 其余几个灰衣太监脸色苍白,急忙恭敬地低头应是。 …… 老子是武学奇才! 林凡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晚上了。 按理说,夜晚没有太阳,是无法修炼还阳宝典的。 可是林凡觉得,太阳只是下山了,又不是没有了,观想太阳,跟太阳在不在头顶没有关系。 “你说是吧?太阳公公?” 他起身走出又潮又湿的联排大通铺,来到炭房院子里,盘膝而坐。 闭上双眼。 无尽的宇宙之中,悬着一轮刺目金斑,边缘吞吐熔金流火,日珥如赤龙绞缠翻腾。 轰轰轰! 一阵阵恐怖的太阳真火,果然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竟然比白天的时候更加的汹涌热烈。 “果然能行!” 林凡直想哈哈大笑。 “老子果然是武学奇才!” 炁行周天,一周,两周……十周……十八周! 一晚上的时间,林凡便完成了十八周的炁行周天,达到了吴公公昔年奇才的水准。 而且林凡觉得,他丹田内还未有种火的迹象。 完全还能够继续炁行周天。 天已经放明,林凡甚至没有一点疲惫。 只有身上湿漉漉黏腻腻带着腥臭味道的排泄物。 马上就要上礼仪课了,可不能迟到,否则一顿鞭子是少不了的。 他洗漱过后,感觉神清气爽,体内仿佛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就连浑身肌肉都紧致了许多,皮肤也白皙无瑕,堪称完美身材。 而且好像……又帅了一点! …… 来到司礼监,一群灰衣小太监面色古怪地看着他。 林凡顿觉不妙,果然见到小泉子脑袋上缠着绷带,一脸幸灾乐祸地随着一名紫袍老太监走出。 看到林凡之后,小泉子脸上闪过一丝阴狠之色。 “狗东西又使坏?你他妈完了,路走窄了我跟你说。”林凡嘀咕一句。 老太监低眉垂眼,环视一周,周围嘈杂声顿时消失不见。 所有灰衣小太监都噤若寒蝉,看着老太监走到林凡面前。 老太监打量了林凡一眼,脸上露出笑容,满意地点头道:“果然眉清目秀,是个好苗子,不错不错。” 他说完转身就走,慢悠悠的话语让林凡如遭雷击。 “今日你便不要学礼仪了,给你半日时间,晌午到庆秀宫报到。” 庆秀宫!!! 林凡眯着眼睛看向小泉子。 小泉子脸上满是怨恨和得意之色。 “老子迟早弄死你!”林凡无声的对小泉子说道。 “田公公,他骂我!”小泉子顿时嚎道。 田公公皱了皱眉,转身看了过来。 周围的空气顿时凝滞了。 “咱家没听到任何声音,小泉子,你敢耍咱家?” 阴冷的声音让人如坠深渊。 小泉子的脸瞬间就白了,讪讪道:“他…他在心里骂我,对,一定是在心里骂我。” 蠢逼!林凡差点乐出声来。 “蠢货!”田公公勃然大怒,指着小泉子说道:“来人呐,给咱家把这个蠢东西拉出去,打他二十鞭子,让他清醒清醒,免得丢人现眼。” “田公…田爷爷饶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二十鞭子会,会死人的。” “三十鞭子!”田公公冷哼一声,道:“再说一句,抽到死!” 惨叫声此起彼伏,田公公则冷冷一笑,呢喃道:“搬弄是非,坑害同僚,真把你田爷爷当刀使唤呢。” 林凡炁行周天十八次,耳力大涨,诧异地看向田公公。 “又是一个老狐狸啊。” 这后宫里面能活下来的,果然没有一个简单的货色。 想要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当一个权倾朝野的大太监,任重道远啊。 …… 炭房小院。 “小德子,我要走了。” 林凡倒掉最后一点清酒,拍拍屁股站起来,喃喃自语道: “你他妈不肯对我说庆绣宫是怎么回事,我打算去见见吴公公,我知道他是个老狐狸,可他了解庆绣宫。” “你要是在天有灵,就保佑我此去平安无事,说不定还能帮你报个仇。” “还有哦,我会亲眼看看,薛妃娘娘到底是不是传说中一样,是大乾一等一的美人,啧,说实话,我还真不太相信。” “不过万一真是个大大的美人,伺候这样的主子,想想都贼鸡儿刺激…虽然老子没鸟用。” 临近晌午,林凡才见到吴公公,说明了来意。 吴公公沉吟良久,大有深意地说道:“皇宫内的诅咒很多,可诅咒从来不是鬼神之力,而是人心对权力的扭曲异化。” 他站起身来,望着敬事房院子里的老槐树,笑呵呵地说道: “不只是庆秀宫,这整个皇宫内啊,每一口井都是派系倾轧的墓碑,每一根房梁都挂着攀附权贵的绞绳。” “能活下来的,要么是执刀人,要么是学会在刀尖上跳祭舞的鬼。” “你…是什么?” “我是什么?”林凡愣了片刻。 我只不过是个想在中流击水,浪遏飞舟的小人物罢了。 吴公公忽然看向林凡,笑着问道:“你怕了?” “怕,也不怕,毕竟危险是未知的,所以来请教吴公公。”林凡实话实说。 吴公公哈哈大笑,拍着林凡肩膀说道: “你很不错,咱家很喜欢你,危险肯定是有的,庆秀宫尤其如此,不过那都是对于普通人来说的,你有野心,进了庆秀宫,说不定是你飞黄腾达的一个机会,而且…薛妃娘娘的确是大乾一等一的美人。” 喂,逼格掉地上了啊。 林凡白了吴公公一眼。 果然,男人都一个德行,没鸟的男人也一样。 吴公公忽然眯着眼睛说道:“你甚至可以得到她!” 林凡如遭雷击,这老阉狗,疯了吧? 第三章 从征服薛妃娘娘开始 林凡想过庆秀宫复杂,却没想到会复杂到这种程度。 薛妃娘娘本就是豪门世家大小姐,父亲是当朝国相,权倾朝野。 妹妹是镇北上将,手握兵权。 就连母亲,都是江南富甲一方的豪门之后。 这样的一个身份,让她在嫁入皇宫的当天,就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几乎所有人都想得到的女人。 当然,指的不是身体上的。 毕竟正德帝虽然沉迷于武道,已经十余年没碰过任何女人了。 可名义上仍旧是皇妃。 皇宫之内任何人,上到皇亲国戚衮衮诸公,下到守卫下人太监宫女。 只要能够得到薛妃娘娘的支持,便能左右逢迎,手眼通天。 吴公公的原话是:庆秀宫的主人只有一个,可是下人…可能是任何人安排进去的。 真正的鱼龙混杂。 一不小心就没命的那种。 林凡总算是知道了庆秀宫一个月诅咒的真正原因。 “妈的,整个庆秀宫,除了薛妃娘娘之外,都是卧底啊!” …… 薛妃娘娘寝宫,林凡恭敬地站在门口。 在他面前,一个几乎可以透过视线的薄纱屏风,隔绝了两个世界。 屏风之内,芙蓉暖帐,浴桶生烟。 薛妃娘娘惬意地靠在浴桶边缘,双臂搭在两侧,香肩凝露,如玉凝脂。 林凡甚至能看到薛妃娘娘抬起胳膊,轻轻撩水的动作…如果那个捏肩的小丫鬟不挡着,就更好了。 左右没人,人家薛妃娘娘都没有避嫌,林凡也就放心大胆地欣赏起来。 反正没鸟用,薛妃娘娘恐怕也没把他当成男人看待。 不过看着看着,林凡脸上的冷汗就流下来了,急忙微微弯了腰,低头不敢再看了。 出事了! 草! 不知道是不是受眼前一幕香艳影响。 他那原本不应该存在的物件…长出来了! 不但长出来了,还在体内还阳真气的刺激下,越发的夸张。 这本来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可是时机不太对。 整个后宫,毫不夸张的说,根本就不存在雄性生物。 就连一条狗一只猫,那也必须是母的! 如今林凡单枪匹马,一旦被人发现,必死无疑…耶稣都救不了! 真要命! 林凡一瞬间把两世为人所有伤心的事都想了一遍。 都他妈没有失而复得的鸟儿来得开心。 弯腰都不管用! “抱琴,用力…唔!” 薛妃娘娘慵懒的声音传来,空灵如山谷呢喃,又透着一股子的妩媚。 林凡差点扭头就跑,冷汗拼命地往下淌。 这他妈谁受得了? 薛妃娘娘的话再次传来:“你呀,什么都好,就是手上的力道太小了,退下吧,那个小太监…你过来帮本宫捏捏肩。” 娘娘,能不捏吗? 林凡叫苦连天。 您他妈是皇帝的女人,后宫娘娘啊,怎么可以让一个刚来的小太监捏肩? 而且还是在沐浴的时候! “喏!”林凡深吸一口气,弯着腰越过屏风,走到了浴桶边。 名叫抱琴的精致小丫鬟有些奇怪的看了林凡一眼。 这小太监好奇怪,走路为什么要弓着腰? 美! 真的是太美了。 虽然看不到相貌,不过仅从背影看去,薛妃娘娘就绝对是个大美人。 大乾一等一的美人名不虚传。 肩膀白皙如玉凝脂,那精致的锁骨,让人心跳加速。 长发盘起惊云髻,插着一根玉簪,发相好看,头型也好看。 尤其是那飘在水面上若隐若现的硕果,让林凡一度枪顶浴桶。 “你他妈…给老子回去啊。”林凡咬牙切齿。 “对,就是这里,用力!”薛妃娘娘樱唇轻启,发出一声让天下男人都为之神魂颠倒的声音。 幸好是背对着的,而且薛妃娘娘似乎受用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 薛妃娘娘忽然开口慵懒地问道:“小凡子,你也想得到本宫吗?” 林凡吓了一跳。 他算是明白小德子为什么会投井,其他小太监也没有人能活过一个月了。 这样开门见山的问话,哪个小太监受得了? 换做小德子的话,此时恐怕早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了。 吓死个人。 林凡只是弯了弯腰,来之前早就想过无数的应对方案了。 他没有任何迟疑,开口说道:“是,娘娘国色天香,天下任何一个男人都想得到您,这是事实。” “嗯?”薛妃娘娘猛地回头,眼里闪过一丝愤怒,训斥道:“好大的狗胆,你也配?” 林凡早就料到薛妃娘娘会有如此反应,实际上比他想象中的温和多了,最起码没有直接命人把他拉出去活活打死。 他不卑不亢地说道:“娘娘,小凡子被派到庆绣宫,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小凡子不会对娘娘说任何谎话。” “娘娘明鉴,小凡子所言句句都是心中所想,哪怕要为此掉脑袋,也认了。” “不过娘娘,小凡子孑然一身,想要活命,只能依附于娘娘,想要得到娘娘是小凡子内心的真实想法,想要保护娘娘,才是小凡子该做的事情,小凡子分得清理想和现实。” 薛妃娘娘冷笑一声,盯着林凡看了半晌,才转过头去。 “别停,接着捏。” 林凡松了一口气,卖力地揉捏起来。 真滑、真软。 “你嘴上说的花言巧语,心跳却如擂鼓,出卖了你的内心,你…有事瞒着本宫。” 草! 后宫果然没有蠢人。 林凡怎么也没想到,千想万算,竟是这方面出了纰漏。 可这能怪他吗? 要不是那玩意忽然长出来了,他能做到心如止水。 别说故意在他面前沐浴,就是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能泰然处之。 “你说…”薛妃娘娘嘴角勾起,眼里闪烁着狠辣之色,问道:“本宫是不是应该命人把你活活打死,毕竟本宫不好奇你的隐瞒,更不管你是何人派来庆绣宫的。” “因为死人,是最安全的。” 叶凡能感觉到薛妃娘娘的杀机。 最起码这一刻,这婆娘是真想要他的命。 而且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 因为不需要。 她说得没错,死人,是最安全的。 不过这是对普通人来说的。 面对如此死局,叶凡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兴奋起来。 薛妃娘娘是个聪明人,也是个狠人,却更是个孤独寂寞的人。 如果不是孤独寂寞,她完全可以不要新来的小太监。 这样根本不会有庆绣宫一个月诅咒这种事情发生。 如果不是孤独寂寞,她完全可以不用言语试探,直接把怀疑的人全都杀死,一劳永逸,管你是谁派来的。 可是她这么做了,那就证明她孤独寂寞,如在冷宫。 她想要个自己的人,甚至体己的人,哪怕是说说话也好。 小太监们一个月都受不了,被害死的害死,被逼疯的逼疯。 薛妃娘娘常年如此,没有直接疯掉就已经很坚强了。 所以林凡打算直接放大招,一个他和薛妃娘娘都有可能接不住的大招。 “娘娘…”叶凡咬牙说道:“小凡子是个天阉…” 薛妃娘娘一愣,好奇地问道:“然后呢?” 叶凡一边卖力地揉捏着薛妃娘娘的香肩,捏得她轻吟出声,一边在薛妃娘娘耳边小声说道: “娘娘不好奇小凡子有什么隐瞒,小凡子却不想隐瞒娘娘,小凡子面对娘娘的时候…有反应了!” 哗啦! 薛妃娘娘猛地站起身来,直勾勾地盯着林凡,一张绝美的容颜瞬间绯红。 “狗奴才,你…你好大的狗胆,竟敢…竟敢对本宫…” 林凡弯腰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薛妃娘娘。 大招已经放出去了,是生是死就看薛妃娘娘是不是如他所想。 他在赌,赌薛妃娘娘孤独寂寞。 赌薛妃娘娘觉得生活无趣。 想要一点异样的刺激。 果然,薛妃娘娘呼吸急促,尤其是反应过来自己如今仅仅穿着贴身小衣小裤,急忙蹲在水中。 她没想到,小凡子心跳加速有所隐瞒,其实是因为此事紧张的? 整个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 薛妃娘娘眼睛里开始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咯咯一笑,重新坐定。 声音透着无尽的妩媚,说道:“小凡子,愣着干什么,继续给本宫捏肩。” 林凡松了一口气,他赌对了。 薛妃娘娘果然也不是正常人,否则他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此时再捏肩,可就不是简单的捏肩了。 薛妃娘娘知道他是正常的男人,而他也明白,此时只要用强的话,这大乾一等一的美人,现在就能享用。 不过薛妃娘娘不会拆穿他,只会把这件事当成拿捏林凡的把柄。 而林凡更不会为了强扭地瓜而送了自己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命。 只有互相依存,才是最正确的相处方式。 …… 薛妃娘娘果然把他留下了。 不但如此,还赏了绿袍竹带。 相当于管事太监身份,直接升了三级。 日子好起来了! 不过林凡知道,薛妃娘娘还不算真正的信任他。 一切都在等一个时机。 第四章 如果有机会,我真敢偷贵妃 抱琴是什么人? 这是林凡第一个念头。 绝对不是普通宫女,否则这个任务没有任何意义。 她必是连薛妃娘娘都无法轻易除去的人! 睡这样的女人,且不说能不能成功。 就算能成功,那也死定了。 林凡脑子转得飞快,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都说薛妃娘娘美则美矣,却心狠手辣、喜怒无常,尤其喜欢用鞭子活生生把人抽死。 这个任务接或者不接,林凡都得死。 到现在为止,薛妃娘娘还在考验他。 不行,不能这么被动。 想要活命,必须得知道更多情报才行。 他揉捏着薛妃娘娘香肩,问道:“娘娘,抱琴…是什么人?” 薛妃娘娘笑了,嘴角微弯,眼睛变成了月牙儿,如春雪融化,万物复苏,整个世界仿佛都亮起来了。 “能想到这一层,你果然是个聪明人,这也是本宫留下你的一个原因,庆绣宫不需要蠢货,也容不下蠢货…站到本宫面前来。” 林凡绕前站定,无意间瞥到薛妃娘娘的笑容,不由一呆。 这女人笑起来是真好看啊,一颦一动勾人心魄,难怪被誉为大乾一等一的漂亮女人。 “你没有拒绝本宫,也就是说…你这玩意,真能用?” 秀足探前,撩起林凡公服前摆。 这个动作,难免有些触碰。 林凡明显能听出薛妃娘娘的呼吸都变得急促。 这死女人,还在试探他。 林凡怕被鞭子抽死,咬牙道:“回娘娘,能用!” 薛妃娘娘开怀大笑,收回秀足,重新变得贵气十足,身上清冷的气质也更为突出了。 她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喃喃道:“庆绣宫能有一些阳刚之气,倒也不错,不过你可知这已经是死罪?” “有用之人,便不是死罪。”林凡抬起头来,直视薛妃娘娘。 薛妃娘娘愣了一下,冷冷说道:“有没有用,不是你说了算,记住…试探本宫一两次可以,再多就死。” 林凡这会反倒不怕了。 一个深闺怨妇,你还能上天了,现在不用,迟早有一天让你求着来用。 薛妃薛芷兰,看似拥有一切,家世、美貌、地位,实则身处一座危机四伏的华丽囚笼。 她父亲薛相,妹妹薛红鱼身后的龙骧军,既是她的靠山,让她在皇宫之内地位尊崇。 同时也是她的原罪。 皇帝忌惮,后宫嫉妒,所有人都想通过她来影响甚至控制她背后的家族势力。 全宫都是卧底,无一可信之人,她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可能被曲解、上报,成为攻击她或她家族的武器。 所以才有了庆绣宫的“月诅咒”,才有了薛妃娘娘心狠手辣、喜怒无常。 抛开这些表面的底层逻辑,她也只不过是个孤苦伶仃、举步维艰的女人罢了。 所以林凡三番两次地“顶撞”于她,都没有死。 因为林凡聪明,薛妃娘娘知道林凡看透了她身份之下的困顿,而且表明了想要帮她、能够帮她的野心。 “如果你有用,本宫给你荣华富贵又如何?不过…” 薛妃娘娘淡然道:“且不说抱琴那丫头的真实身份,本宫第二次召见你,你便已经有了进入所有人眼中的资格,今日从这里走出去之后,你将九死一生。” 林凡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他面不改色,甚至大逆不道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地品。 “好茶!” “你好大的狗胆!”薛妃娘娘勃然大怒:“真以为本宫不会杀你?” 林凡越发笃定,平静说道:“娘娘之前没有杀我,以后也不会杀我。” “我说过,我是个有用之人,从今以后,娘娘不好处理的人,我来处理,娘娘不好做的事,我来做!” “你?”薛妃娘娘冷笑:“你可知道,你今后的一举一动,都是死罪。” “就像现在这样?”林凡不以为意。 老子现在也在作死,不也没事? 薛妃娘娘愣了一下,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你的胆子很大,是本宫见过胆子最大的人。” 是,现在我有鸟用了,如果有机会,我真敢偷贵妃。 薛妃娘娘审视林凡良久,才悠悠说道:“在庆绣宫,你要特别注意三个人。” 林凡手上动作一顿。 这女人,终于打算说一些有用的情报了。 “第一个是庆绣宫管事太监白公公,他是宫里的老人,同时也是太子府的人,在后宫手眼通天。” “太子一直想得到家父和小妹的支持,绝对不允许庆绣宫有不在掌控中的人出现。” “第二个是庆绣宫尚寝房的容嬷嬷,她是皇后安排过来的人,呵…” 薛妃娘娘轻笑一声,不屑道:“皇后那个老女人眼光有限,她只是单纯地看本宫不顺眼,想让本宫难堪而已,本宫的处境越是糟糕,她便越是开心,不过容嬷嬷心黑手辣,你要小心。” “第三个是尚膳房的小李子,他被荣亲王收买,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实际上只不过是个蠢货罢了,却最为危险,你可明白?” 好家伙,衣食住行全都被外人把控,能不危险吗? 这三个,是薛妃娘娘最想除掉的人。 已经算是明说给林凡了。 至于能不能处理,有没有吹牛,就要看林凡今后的表现。 林凡愣了一下,问道:“抱琴呢?” 薛妃娘娘瞥了一眼林凡的裤裆,冷冷道:“即便能用,你也最好管住那二两肉,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凡一脸的黑线。 就算是要用,也优先在您身上用啊。 我真是单纯的好奇抱琴到底是何方神圣。 薛妃娘娘训斥完,面色古怪地说道:“抱琴…她其实名为秦采芙,乃太和宫首席弟子,说是圣女也不过分。” 林凡瞪大了眼睛。 即便是在暗无天日的敬事房,他也听说过太和宫。 大乾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派,在整个江湖和朝堂都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太和宫的圣女,首席弟子,来到宫里做侍女?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去睡这样的女人,就是有九条命,林凡也不够死的。 薛芷兰这女人没安好心啊。 “怎么?”薛妃娘娘冷笑道:“你怕了?” “怕倒是不怕,为什么?”林凡是真想不明白。 “谢璇玑那个蠢女人,不知道从哪里听说龙骧军的铁血战阵图中有无情道的奥秘,几次纠缠于本宫,本宫一气之下便要了她的宝贝徒弟来做贴身侍女。” 林凡倒吸一口气。 谢璇玑,大乾第一高手,疑似第一美人。 为什么是疑似,因为林凡眼前这个,和她不相上下,据说薛芷兰入宫前,两人争斗了许多年。 没想到都入宫了,两人之间的争斗还没结束。 这是意气之争,林凡反倒松了一口气。 你们两个大美人之间的斗争,就不要牵扯到我们了。 抱琴暂时不用睡,不过最好是睡了。 这样林凡就真成了薛妃娘娘的人。 “好了,言尽于此,本宫有些乏了,你且退下吧。”薛妃娘娘摆了摆手。 林凡没有动,直勾勾地盯着薛妃娘娘。 薛妃娘娘大怒,呵斥道:“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求刀!”林凡撇嘴说道。 薛妃娘娘愣了一下,扔了一块玉牌给林凡,说道:“去领了玉带绿袍,搬到侧殿随时候着。” “谢薛妃娘娘赏赐!”林凡大喜,捏着玉牌一溜烟地跑了。 玉带绿袍,相当于管事太监身份,虽然还是没品,可侧殿随侯相当于贴身太监。 仅次于长随! 这个身份就不一般了,只要有些手腕,林凡今后能在庆绣宫横着走。 薛妃娘娘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手都没有收回来,最终扑哧一笑,美不胜收。 “聪明的人很多,倒是出身干净、来历清楚、背景简单、又聪明的…男人,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能活下来,本宫给你荣华富贵,就算给你资源让你继续往上爬又如何,你最好真是把有用且锋利的刀。” “真是有趣的开始。” …… 林凡出了正宫,正好遇到抱琴。 “抱琴抱琴!” 抱琴站定,看向挥动手臂一脸殷勤的林凡。 “小…凡子?” 现在看来,这个小宫女…圣女还真是眉清目秀,又带着一丝冷清。 在她身上,似乎有一种极致的“纯”与“净”,或许是因为修炼无情道,所以她的心灵与气质无比纯粹,不染尘埃。 不像薛妃娘娘的“媚”,或许这就是薛妃娘娘和谢璇玑互相看不对眼的原因,连带着抱琴也看不顺眼,恨屋及乌。 林凡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兴奋的拉着抱琴的手,又蹦又跳,一脸的开心。 “我得到了薛妃娘娘的赏识,从今天开始就是贴身太监了,你会不会替我开心?” 抱琴:“???” 林凡当然知道抱琴不会为他开心,实际上两人这十天也只见了两次面,都是匆匆一瞥。 抱琴对他的印象,还只是个捏肩还要弯着腰的奇怪小太监。 不过没关系,林凡就是想趁机占占便宜。 别小看这鲁莽的动作,操作好了不但不会引起反感,还会在抱琴心里种下“原来我们这么熟了”的种子。 话说回来,抱琴的小手是真软啊,就是冰冰凉凉的握起来有些不舒服。 林凡适可而止,松开抱琴的手问道:“尚衣房怎么走?你带我去呗,我请你吃好吃的。” 抱琴有些呆呆的,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 正要指路,一声轻咳从拐角处传来。 一个绿袍老太监,带着几个灰衣杂役太监从走廊里路过。 抱琴急忙垂手低头站在一旁。 喂,你堂堂圣女啊,也要这么卑微吗? 林凡慢了半拍。 出事了! “好个没规矩的奴才!见了咱家,腰都不弯一下?眼里还有没有尊卑上下?莫非是心里对宫里的规矩不服?” 好一顶大帽子扣上来,给林凡扣了个目瞪口呆。 抱琴小声说道:“小凡子,快跪下,这是尚寝房的管事白公公。” 跪个屁,真应了薛妃娘娘的话。 这老东西明显是故意找茬来的。 白公公见林凡不为所动,勃然大怒,指着林凡说道:“好啊,反了天了,给咱家打,打死这个目无尊卑的小畜生。” 几个杂役撸着袖子走上前来,虎视眈眈。 林凡不退反进,笑着说道:“白公公是吧?” “正是你白爷爷!” “我烤恁娘…” 林凡一个飞扑,把白公公扑倒在地,对着那张老脸就是一阵拳头砸下。 “嗷吼吼…”白公公顿时惨叫起来。 第五章 身边没有一个好东西 小凡子骂人! 不是,他怎么敢骂人的? 而且骂的还是白公公! 仅此一句,白公公就是命人把他活活打死,都不会受到任何惩罚,还会落得个处置大不敬奴才的美名。 一群人还未在林凡骂人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看到一个黑影“嗖”地一下窜到了白公公身上。 紧接着,白公公就发出了惨叫声。 像过年杀猪时候一个样。 别说白公公带来的几个灰衣杂役太监懵逼了,就连抱琴都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凡施暴。 林凡的确是在施暴,一拳一拳打得那叫一个不留情面。 拳拳到肉。 没多久,白公公就变成了猪头。 林凡也打累了。 白公公连滚带爬地躲到灰衣杂役太监身后,捂着脸跳脚骂道: “反了反了,好一个反倒天罡的小畜生,来人啊,给咱家抓起来,咱家要亲自活活打死他。” 林凡活动了一下手脚,把玩着玉牌,淡然道:“这块玉牌,你们可认识?老子替薛妃娘娘办事,耽误了时辰…你们这群狗东西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一群灰衣太监顿时愣住了,面面相觑。 他们哪里见过薛妃娘娘的玉牌,齐齐回头看向白公公。 白公公的脸色…看不出什么脸色来,太肿了。 “不可能,娘娘何等尊贵,怎会让你一个灰衣太监办事,一定是你这小畜生偷出来的,给咱家抓了送官。” 哟?这老阉狗是个人物啊,到这时候还能找到这么刁钻的角度。 可是他忘了,抱琴也在场。 林凡笑呵呵的走到白公公面前,在白公公惊疑不定的眼神中,一巴掌抽了上去。 啪!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薛妃娘娘随身玉牌,也是能随便偷出来的?” 白公公怒道:“这…这,你说这是随身玉牌,它就是随身玉牌了?” 抱琴忽然开口道:“这的确是娘娘随身玉牌。” 林凡大喜。 好耿直可爱的圣女,哥哥给你检查身体。 灰衣太监们明显怂了,哗啦啦让开一条路,只剩白公公还拦在路间。 白公公眼里闪过一丝阴毒,尖声道:“娘娘的事最重要,你这小杂种还不速速去办?” “别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顶撞了你白爷爷,等你办完了事,你白爷爷让你领教一下什么叫宫内的规矩。” 吆喝,老东西! 在领教宫内规矩之前,老子先让你领教一下什么叫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他作势欲打。 白公公吓了一跳…是真跳起来了,向旁边躲去。 林凡却没有打他,而是一屁股坐在地上,道:“扭到脚了,痛得没法走路,抱琴姐姐,你去告诉娘娘,小凡子有辱使命,完不成娘娘交代之事,罪该万死。” 抱琴:“…” 她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打量着林凡。 这个捏肩还要弯着腰的小太监,好像不一样,他居然连白公公都不怕,还动手打人。 现在更是…她一眼就看出来林凡是装的了,以她的实力,林凡有没有扭到脚,她看得一清二楚。 白公公咬牙切齿,要不是脸肿得厉害,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林凡这小畜生绝对是故意的。 这件事情因他而起,真耽误了娘娘大事,追究起来,小凡子落不得好下场,他也要遭罪。 说不定会被娘娘借机赶出庆绣宫。 想到此处,白公公背后凉嗖嗖的。 他绝对不能被赶回去,他还有大好前程,哪里是小凡子一条贱命能比的。 白公公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你不要装模作样,耽误了娘娘大事,你必死无疑。” 林凡瞥了白公公一眼,道:“我命贱,我乐意。” “你…”白公公一甩袖口,怒道:“你走不走?” “不走不走,我扭到脚了,疼得厉害,不走!” “你…你你你…” 白公公勃然大怒,一巴掌抽在灰衣太监脑壳上,训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抬着小凡子去办事!” 灰衣太监们哪敢耽误,七手八脚把林凡抬起来,刚走了两步,茫然问道:“去…哪里?” 白公公怒视林凡,问道:“去哪里?办什么事?” 林凡“痛”的直哼哼,闻言抬着眼皮道:“尚衣房。” 白公公等人虽然疑惑,娘娘会委派一个灰衣太监去尚衣房干什么,却还是快速向着尚衣房走去。 … “有劳姐姐,奉薛妃娘娘之命,前来领取玉带绿袍。” 林凡笑嘻嘻对尚衣房的宫女说道。 那宫女见林凡眉清目秀,被一声姐姐叫得心花怒放,又是手持娘娘玉牌而来,应承一声便去做事。 白公公一脸茫然地看着林凡,哪里还不清楚又被林凡耍了。 这小畜生哪里是来替娘娘办事,明明就是来办自己的事。 “混账东西,你给我等着,咱家这就去娘娘面前告状,定让你不得好死!” 白公公气地甩袖离开。 抱琴走到林凡面前,说道:“你不该得罪白公公,此人在宫内手眼通天,和很多管事太监关系不错。” 林凡脸上堆满了感激,握着抱琴的手说道:“抱琴姐姐是在关心我吗?” 抱琴皱了皱眉,缩手说道:“我只是不想看你就这么死在庆绣宫。” “一样的。”林凡笑道:“抱琴姐姐果然关心我。” 谁关心你了? 抱琴无语,古井无波的内心都出现了些许涟漪。 这让她一惊。 无情道不假外物,甚至连自身皮囊都不甚在意。 她来宫里做宫女,一方面是师命难为,铁血军阵图对师傅和她都至关重要。 另一方面,也是红尘练心的一种修行。 被薛妃娘娘随意使唤、被其他宫女太监指使责骂,她都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如今短短一个时辰,她内心竟然荡起两次涟漪,还都是因为林凡。 当真是古怪。 林凡适可而止,要睡圣女谈何容易,睡修炼无情道的圣女更是难如登天。 只能去一步一步打破她的壁垒,让她破大防,才有机可乘。 林凡有些好奇,抱琴褪去宫女装束,将会是何等冰清玉洁的一个姑娘。 啧,真好看。 不愧是“玄冰道母”的传人。 “抱琴姐姐,跟你打听件事,你有没有听说过小德子这个小太监?”林凡正色问道。 “小德子?”抱琴思忖片刻,点头道:“尚膳房曾经有过两个小德子,不知道你想打听的是哪一个?” 林凡眼前一亮,问道:“第二个,投井死地,抱琴姐姐可知道?” 抱琴睫毛微动,打量了林凡片刻,说道:“知道,不过我不会对你说。” “为什么?”林凡一愣。 抱琴摇头道:“小德子的死牵扯太大,我劝你最好不要打听,否则可能有生命危…” 说到这里,抱琴面色古怪。 要说生命危险,林凡现在就随时可能丢掉性命。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暴打白公公,打着薛妃娘娘的旗号狐假虎威、反倒天罡。 庄庄件件都是掉脑袋的事情。 “你不怕吗?”抱琴好奇地问道。 林凡奇怪,无情道也有害怕的事情吗? 这话他没法直接问。 抱琴的真实身份,连薛妃娘娘都不敢轻易透露,他若是直言,恐怕会引起一连串的反应。 无情道杀个人可没有任何心里负担。 以抱琴的实力,想弄死他灭口简直太容易了。 何况还会得罪“玄冰道母”谢璇玑。 不行,我得习武。 光有内功心法也不是个事,个人战力还是渣渣。 必须得想办法学艺。 武艺武艺,连在一起才能成为高手。 还有,小德子一个灰衣太监,能接触到什么捅破天的人物? 抱琴又不会骗他…无情道不屑于说谎。 林凡领了玉带绿袍,在抱琴的帮衬下,住在了偏殿靠近薛妃娘娘寝宫的第二个院子里。 抱琴面色古怪地问道:“你…为什么会选这个院子?” “因为这里和抱琴姐姐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林凡想都没想,立刻回答。 抱琴沉默。 林凡心里暗戳戳的笑。 烈女怕缠郎,他不相信无情道真无情。 …… “你就是林凡?” 抱琴刚离开,一个眉目清正的年轻太监出现在林凡面前,神色冷峻,居高临下。 林凡神色一动。 这年轻太监也是绿袍浅色,无补子,袖口却有一道青色襕边。 从八品! 这是个有官职的太监。 林凡抱拳弯腰,恭敬说道:“回大人的话,奴才正是小凡子。” “咱家是薛妃娘娘身边长随太监麾下,大人之称不敢当,可以称呼一声喜公公,跟我来吧,娘娘要见你。” 喜公公面无表情,转身离去。 长随邓公麾下,薛妃娘娘名义上的亲信。 林凡快走两步,持了一两银子塞给喜公公,问道:“小凡子初来乍到,喜公公提点两句?” 喜公公接过银子,脸上露出一丝不屑,随手扔到一旁,说道:“少拿这些腌臜来污了咱家的身心,提点不敢当,咱为娘娘做事,尽职尽责中心不二就是了。” 林凡默默捡起银子,眯着眼睛盯了喜公公后脑勺一眼。 这狗东西,还真是狗眼看人低。 从一开始就完全没把他当个人看。 难道这次真的凶多吉少? 自己判断错了? 他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 如果薛妃娘娘没有太大的野心,只想明哲保身的话,说不定真会为了平息太子府的怒火,把他给咔嚓了,给白公公出口气。 干! 后宫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各种囹圄漩涡层出不穷,稍微判断错了,就可能万劫不复。 白公公这个告刁状的老阉狗。 迟早弄死你! 第六章 被偏爱的就是有恃无恐 白公公“伤”的很重。 除了脑袋上缠满了绷带,左胳膊和右腿上也夹了竹板,正伸着一条腿,以一种古怪的姿势跪在地上。 满脸悲戚。 见喜公公带林凡进来,白公公终于哀嚎一声,猛地以头磕地,发出“咚”的一声。 再抬头时,已经老泪纵横。 他声音嘶哑,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悲怆哭诉道: “娘娘,薛妃娘娘,五年了,奴才看着娘娘入宫,一路走到今日…奴才不敢说有什么功劳,只求能日日看到娘娘凤体康健,容颜永驻,奴才便是立刻死了,也心甘情愿啊!” 林凡吓了一跳。 这老阉狗上过艺校吧?这么能演! 完全跟真的一样。 他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缓了片刻,话锋陡然一转,充满了冤屈与恐惧。 “可如今…如今有人是容不下老奴,更容不下娘娘您定下的规矩了,这新来的太监小凡子,他…他仗着娘娘慈悲,用娘娘暂借他办事的玉牌,在外面作威作福,俨然把自己当成了第二主子!” “奴才今日拼着被他打杀的风险,也要来禀明娘娘,奴才死不足惜,只求娘娘…千万要提防此人!收回玉牌,严加惩处,以正视听!否则…否则奴才便是死了,也闭不上眼,无颜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啊娘娘!” 尾音化作一声长长的哀嚎。 白公公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只剩下无声的抽泣,每一个皱纹里都刻满了“忠仆”的凄惨与绝望。 林凡也不禁倒吸一口气。 白公公不只演技满分,茶艺水平也他妈颇高,当真是个人才。 尤其是“伤”的太重了,这番连消带打的告状之下,哪个下人能扛得住? 薛妃娘娘果然神色变冷,猛地转头看向林凡。 那意思是…你就是这样为本宫办事的? 如今整个大殿里面,不知道多少视线在看着这一幕。 这些人可不都是庆绣宫的人。 今天这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一旦薛妃娘娘做出偏袒林凡的决定,不出一个时辰,大半个后宫甚至整个皇宫都会知道这件事情。 白公公歇斯底里的状告之下,薛妃娘娘唯有处死林凡这一个结果,以儆效尤。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唯独薛妃娘娘身边,抱琴抬眸,神色复杂地看了林凡一眼。 果然还是陷入这种绝境之中了。 白公公能在后宫当差这么多年,岂能没点手腕? 林凡…还是太年轻了。 整个大殿,没有任何人认为林凡这次能够侥幸活命。 “小凡子,你可有话说?”薛妃娘娘皱眉问道。 这已经是按捺心性,给林凡最后一次机会了。 但凡林凡有一点慌乱无措,她也会彻底失望。 结果就是林凡…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凡身上。 白公公以头杵地,看向林凡的目光闪过一丝得意和阴狠,无声说道:“小畜生,你凭什么和咱家斗?” 林凡却猛地蹿向白公公,众目睽睽之下,蹦起来向着白公公夹了竹板的右腿踩去。 “住手!” “来人呐!” “你干什么?” “保护娘娘!” 纷乱四起,不少女护卫都冲出来了。 其他人也都惊骇出声。 林凡实在是太快了,快得众人根本没反应过来。 怎么可能反应过来?谁能想到,林凡他竟然当着薛妃娘娘的面如此放肆,怎么敢的啊? 白公公也没反应过来,不过林凡揍他时,那不要命的凶狠已经成了他的阴影,下意识哀嚎一声,站起来就往护卫身后跑。 那叫一个腿脚利索,哪里有半点腿断了的样子。 “来…来人呐!”白公公脸色苍白,指着林凡尖声叫道:“保护娘娘,给咱家拿下这个反贼,不,就地格杀…就地格杀!” 护卫们没有冲上来就地格杀,反而一脸疑惑的看向白公公…的腿。 “呸!” 林凡好整以暇,嘟囔道:“抄作业都抄不明白,你不死谁死?” 他一甩袍服前摆,跪在地上拱手朗声说道:“娘娘,小凡子忠心日月可鉴,否则也得不到娘娘慧眼赏识,可是这老狗…” 林凡猛地一指白公公,说道:“这老狗倚老卖老,明知道小凡子在为娘娘做事,仍拦路让小凡子跪下回话,还要让小凡子喊他白爷爷,简直无法无天,没把娘娘放在眼里,没把规矩放在眼里,没把圣上放在眼里!” “他这不是在教训小凡子,这是在挑衅娘娘的天威,挑衅大乾律法,江山社稷!”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 薛妃娘娘差点笑出声来。 白公公一脸茫然,看向林凡的目光终于变得灼热起来。 那是棋逢对手的火药味。 然而,他刚要开口互怼,林凡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大声道:“这是其一!” “其二,小凡子满心都是替娘娘办好事,快点安顿下来,以防娘娘需要的时候不在身边,气不过这老狗阻拦,才与他有了冲突,也不过是推搡了几下叫他让路。” “这老狗却欺骗娘娘!” 白公公的脸瞬间就没血色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嚎道:“娘娘,老奴冤枉啊。” 欺骗娘娘,仅次于欺君之罪。 这是要诛九族的! 薛妃娘娘根本没看他,一直在审视林凡,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白公公还在磕头,他身边的女护卫却一剑斩开了他身上的所有绷带。 甚至连袖口和裤脚都斩掉了。 白花花的胳膊和大腿,哪里有半点伤口。 只有脸上肿得像头猪。 林凡猛地蹦起来,指着白公公的猪头说道:“好歹毒的心思,好狠的一个人,他为了演得逼真,竟然不惜自残,把自己打的像个猪头。” “娘娘,您要为小凡子做主啊。” 咚——! 林凡也以头磕地。 妈的,磕头谁不会啊。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白公公彻底慌了。 他肯定不是自己打的,哪下得去手。 可是这时候…谁信啊! “白福。” 薛妃娘娘终于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像玉珠落盘,清脆,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她起身,凤目微垂,看着地上瘫软如泥的身影,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今日的天气。 “你跟了本宫五年,确实很久了。” 白公公仿佛抓到救命稻草,急忙抬头:“娘娘,奴才…” “正因你跟得久。”薛妃打断他,声音依旧平稳:“本宫才容你到今天。你是不是觉得,本宫离了你这老奴,就聋了,瞎了?” 她裙裾曳地,无声地走到白公公面前,居高临下。 “你仗着资历老,在后宫拉帮结派,克扣份例,本宫不是不知,念你旧情,小惩大诫。” 她的声音骤然转冷:“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本宫头上,妄想借本宫之手,替你铲除异己,你当本宫是什么?是你这老奴可以随意愚弄、替你杀人的刀吗!” 白公公彻底瘫软,裤裆处一片湿热,腥臊之气弥漫开来。 薛妃娘娘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拉下去!” “娘娘,饶命啊娘娘,老奴知错了!看五年的情分上…”白公公终于爆发出凄厉的嚎叫,双脚乱蹬,却被死死按住。 薛妃娘娘恍若未闻,甚至没有回头。 “告诉内务府,白福年迈病故,他那些干儿干孙,若有哭闹不休的…一律同罪。” 整个大殿,只剩下白福歇斯底里的哀嚎,渐行渐远。 “小凡子留下,其他人退了吧。” 薛妃娘娘像是累了,向着寝宫内走去。 林凡跟在身后。 “跪下!” 寝宫内,薛妃娘娘声音冰冷,猛地转身喝道。 林凡扑通一声跪下。 妈的,这疯女人又抽什么疯? 薛妃娘娘坐在凤案上,居高临下地审视林凡,冷冷道:“小凡子,你好大的胆子。” 林凡抬头,疑惑道:“请娘娘明示。” “哈?”薛妃娘娘浑圆如玉的长腿交叠在一起,裙裾下白花花一片。 “你不是很聪明吗?自以为是的蠢货,你就是这样替本宫做事的?你可知道,除了白福这老东西之后,会给本宫带来多少麻烦?” 林凡惊奇问道:“太子府…会为了一个老太监,撕破脸?” 薛妃娘娘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语气终于软了下来,冷哼道:“倒也不至于撕破脸,可是弹劾家父、培植新的代理人、克扣用度、破坏财源,这些就罢了,本宫自有应对之策,不过…” 她叹息一声,道:“你暴露得太早了,锋芒毕露,未必是好事,接下来你受到的针对将会如暴雨一般集中到一起。” 林凡松了一口气,笑道:“娘娘多虑了,就算我苟着,危险也如期而至。” 薛妃娘娘不知道苟着是什么意思,林凡要表达的东西却明白了。 她展颜一笑,抬起一只秀足搭在林凡肩膀上,惬意道:“本宫素来赏罚分明,抛开其他不说,你能这么快就除去白福,该赏!” 除去白福不难,可她动手和林凡动手,意义截然不同。 林凡等了半晌,也没见赏,不由暗骂。 手还是老老实实地捧起薛妃娘娘的秀足,揉捏了起来。 真精致! 还带着一种独有的幽香。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的确能算一种赏赐了。 林凡研究过足底穴位,只片刻就捏得薛妃娘娘吐气如兰,媚眼如丝,嘴里发出了动人的声音。 “此事过后,你…唔…你算是正式掉进这个漩涡里了,太子府的手段不足为惧,他还算规矩,从未逾越过半分,接下来你需要十分注意的是…罢了。” 她忽然皱眉不言,连秀足都收回去了。 仿佛接下来她要说的事情,林凡无论如何也没有破局的能力,显得有些烦躁。 良久之后,她才悠悠一笑,打量着林凡俊秀面庞,说道:“你已经很不错了,抱琴已经开始注意你,说不定真能成功睡了她,明日本宫会给你制造一种机会。” 林凡:“…” 这女人对抱琴好像有一种天然的敌视,不是要杀了抱琴,更像是要毁了她。 多大的仇啊。 “什么机会?” 薛妃娘娘却没有回答,而是轻笑一声,道:“无情道?就是一个笑话,明日她道心破碎,你可趁虚而入!” 林凡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癫婆娘,明日要针对抱琴。 第七章 掀桌子的那个人 薛妃娘娘瞥了一眼林凡,淡然道: “拿下抱琴,是你在庆绣宫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拿下? 怎么拿下? 在她道心破碎之后,把她睡了。 然后掏空她身上所有的价值,最后弃之如敝屐? 林凡自认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他仍有底线在。 这种事情,他做不到,也不想去做。 他摇头道:“只要娘娘不杀我,我就有信心在庆绣宫活下去。” 薛妃娘娘冷笑一声,说道:“可本宫不需要一个活着的奴才!” 林凡愣了一下。 薛妃娘娘站起身来,莲步轻缓,走到屏风前,望着朦胧的窗外。 “林凡,你以为本宫一心想借你之手毁了抱琴?” “不是吗?”林凡好奇道。 薛妃娘娘不屑道:“对本宫来说,抱琴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罢了,真正的对弈,她连执棋的资格都没有。” “你不要自以为是,本宫让你睡了抱琴,你就要睡了她,只有这样,你才能在庆绣宫活下去,你可知道…本宫这些天救了你多少次?” 林凡愣了一下。 “如果不是本宫,你已经被毒死七次,遭到刺杀最少三次,这三次…都是抱琴救了你。” 林凡如遭雷击! 干!不玩了! 这些天他谨小慎微,很多东西都是吃别人剩下的,实在没办法也都会让一些小猫小狗试过之后才肯吃。 睡觉的时候,也都是如履薄冰,把门窗全都锁死,到半夜才肯睡去。 原本以为后宫危机也不过如此,谁成想这些危险都是提前被薛妃娘娘和抱琴处理掉了而已。 “你很聪明,知道审时度势,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东西…”薛妃娘娘很满意林凡的反应。 “可是这还不够…” 她盯着林凡,缓缓说道:“本宫刚才说了,不需要一个只能活着的奴才,本宫需要的是一个帮手…甚至盟友,你可明白?” 林凡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我明白。” 以他现在的能力,完全没资格做薛妃娘娘的帮手,更别说盟友了。 最少要成为执棋者。 薛妃娘娘笑道:“现在说这个还早,你先想办法睡了抱琴再说。” 咱能不提这个吗? “你这是什么表情?”薛妃娘娘嗤笑道:“抱琴好歹是太和宫圣女,江湖上不知道多少青年才俊倾慕于她,却只能远观不可亵玩,如今你有把玩她的机会,还不愿意?” “我是怕有命把玩没命活。”林凡叹了口气。 薛妃娘娘咯咯一笑,道:“只要破了她的道心,让她情系于你,你就大可随便把玩,想把她摆成什么姿势都行。” 这女人笑起来是真美啊,一举一动都勾人。 林凡闻着近在咫尺的幽香,不自觉弯下了腰。 薛妃娘娘瞥了一眼林凡脐下三寸处,嘴角更压不住了,很显然,她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 “娘娘…”林凡深吸一口气,问道:“明天,抱琴会如何?” “咦?你竟会关心她?” 薛妃娘娘皱眉道:“这可不是一件好事,你的心太乱了,优柔寡断也就罢了,还如此多情?” 林凡梗着脖子道:“这只是我拿下抱琴的手段。” “希望你不是连自己都骗,感情可以玩弄,一旦深陷其中,就必然成为你的软肋。” 薛妃娘娘平淡道:“明天午后,本宫和师姐会在临水敞轩论道,如果抱琴在场,她道心必破。” 林凡好奇问道:“娘娘的师姐?” “天心宗,极情道母,虞妙音!” 嘶——! 林凡头皮发麻。 难怪薛妃娘娘和谢璇玑争斗了这么多年,原本以为只是“大乾第一美人”之争。 没想到这里面还涉及“道争”。 一个太上忘情的无情道,一个极情道。 不打起来才怪了。 可是你们两个都是长辈,联合起来欺负一个抱琴,有点过分了吧? 林凡张了张嘴,他没资格说这事。 薛妃娘娘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都有深意,绝对不会是为了打击抱琴这么简单。 鬼知道这里面有多少道道,九曲十八弯都没这么弯。 “好了,你退下吧,好好想想该如何拿下抱琴。” 薛妃娘娘挥了挥手,忽然又想起什么,说道:“对了,白福死了,太子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明天必然有太子府的人前来,说不定是太子亲至,你做好准备。” 林凡一个头两个大,总觉得薛妃娘娘笑得幸灾乐祸,好像很希望太子府的人能来。 可是他又没有证据。 一个抱琴就够他头疼的了,太子府还要参与进来。 偏偏他现在没有掀桌子的资格。 呸! 谁说老子不能是那个掀桌子的人? 抱琴三番两次救他,虽然是受命于薛妃娘娘,甚至都没告诉他。 可他的承情! 离开庆绣宫,林凡第一时间找到抱琴。 抱琴正在抱琴。 怀里是一个古朴的筝,俏丽的宫女,秀气的筝。 站在院子里,几乎整个人都融了进去。 林凡走进院子里,在抱琴愕然的目光中,拿过古筝放在石桌上。 拉着抱琴的手,郑重说道:“抱琴姐姐,谢谢你!” 抱琴:“???” “如果没有你,我恐怕和小德子一样,也成了一个过往,我知道…抱琴姐姐果然是关心我的。” 抱琴的气质一瞬间就变了。 从一个俏丽的小姑娘,瞬间变成了古井无波的圣女,连同气息都变得圣洁而生人勿近。 她抽出手,冷淡地摇头道:“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我只看事实。”林凡郑重道。 抱琴欲言又止,良久之后,才悠悠一声叹道:“林凡,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我…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关心你。” 她迟疑道:“或许这份错觉来自薛妃娘娘?她是个很有心机的女人,每一句话都不能全信,你好自为之,既然来了这里,就好好活下去,娘娘她…不会对任何人好。” 林凡:“…” “还有…”抱琴淡然道:“你既然知道我出手救你几次,说明她对你说过了我的身份,所以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就算…又如何,你并非男人,而我也绝不可能动情,徒劳罢了。” 谁说我不是男人? 林凡梗着脖子道:“谁说男女之间只能做那事了?纯爱懂吗?” 抱琴:“???” 男女之间不做那事,还谈个屁啊! 林凡不打算现在就透露自己的老弟…老底,他沉声道:“抱琴姐姐,你关心我可能有错觉,可我关心你是真的,明天…会有一场针对你的论道。” “虞妙音?”抱琴眼里闪过一丝自信,摇头道:“我不怕她的!” “如果再加上太子府搅局呢?” 抱琴面色古怪,道:“太子府搅的是你的局吧,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凡:“…” 你看得真准! “我会尽量保住你的性命。”抱琴忽然道。 林凡大喜。 “我不是在关心你,我只是觉得…有你在庆绣宫闹腾,我比较好办事。” “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直!”林凡无语。 “我修的是无情道。” 迟早撕了你身上的无情道。 抱琴重新抱起琴,转身后脚步却一顿。 “小德子的死…和宗亲王有关,你现在最好别去招惹任何和宗亲王有关的人。” 她的声音很平淡,根本不像是在警告,而是在阐述一件常识。 “宗亲王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开心了要杀人,不开心了也要杀人,整个后宫都很忌惮他,一旦他出现,必有流血事件,连娘娘都很头疼他。” “你…好自为之。” …… 翌日午后。 庆绣宫,临水敞轩。 淅沥沥的小雨突如其来,落在四周开始衰败的荷塘上,虽是初秋,却已显荒凉。 薛妃娘娘身边,站着一名身材窈窕,身穿大红长裙的年轻女子。 一张标准的鹅蛋脸,肤光胜雪,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 最动人的是一双桃花眸子,眼波流转间,仿佛含着三月春水,欲语还休。 虞妙音的媚,并非刻意卖弄的风骚,而是从骨子里透出的、浑然天成的风情。 她看人时总带着三分迷离,七分慵懒,让人不由自主地想沉溺其中。 不经意间瞥了林凡一眼。 林凡顿时有一种她好像喜欢我的错觉。 吴老二瞅谁都哆嗦,桃花眼看谁都深情,他懂! 两人都是绝美的人儿,薛妃娘娘媚意收敛,而虞妙音则如金兰绽放,百花羞闭! “师妹,你玩弄情绪于股掌,却不敢纵身跳入那情天恨海,如何能见得情之真谛?终究是……镜花水月,隔靴搔痒。” 她的声音是她最致命的武器之一。 说话时语调酥软,带着一点天然的沙哑与磁性,如同最醇美的酒,闻之即醉。 当她轻笑时,声音如风拂银铃,能直接痒到人心里去。 薛妃娘娘轻笑一声,望着满塘的颓败莲蓬,淡淡说道:“师姐何必说这些自欺欺人的话,你又如何坠入情天恨海了?最多是追求你的那些狂蜂浪蝶难以自拔罢了。” 虞妙音发出一连串咯咯的笑声,回眸道:“还是师妹懂我。” 林凡恭敬站在一旁,愕然看着师姐妹针锋相对,火药味十足。 抱琴抱着琴,倒是一脸的平静。 对于她来说,薛妃娘娘和虞妙音此时的互相针对,只不过是极情道中微妙的“方向”不同,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眼看师姐妹论道即将开始,一声清朗的笑声传来,瞬间盖过了满塘的萧瑟。 “宗亲王到!”太监的鸭公嗓传来。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摇摇晃晃地带着一群随从赶来。 手持酒坛,酒味冲天!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后的长随太监,手里竟牵着一头体型巨大的鳄鱼。 鳄鱼背上,绑着一个金丝檀木长条箱子,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物件。 他环视一周,醉眼朦胧。 看到虞妙音的时候,眼睛猛地一亮,笑着说道:“久闻极情道母姿色无双,如今一见果然人间天色。” “宗亲王也如传闻中一般…潇洒呢。” 第八章 不如先爽了再说 林凡绝对没有看错。 这宗亲王绝对看了他一眼。 这时,他忽然“听”到了抱琴的声音。 “宗亲王是丰德帝的幼弟,披着狂放外衣的毒蛇,一个清醒的疯子,没有人能猜透他的意图,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做什么。” “这样的人才是最危险的,今日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一定要小心…我怀疑他突然到来,和太子府有关。” “你不要看我,我可不想被你连累。” 不是,抱琴这么牛逼的吗?连传音都会! 还有,宗亲王和太子府有什么关系? 林凡愣了片刻,虽然不想承认,不过好像只有这样,才说得通宗亲王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 一定是太子这个老六在他耳边嚼舌根了。 可老子只不过是个小太监,你们这些捅破天的大人物…至于吗? 林凡当然知道来者不善。 尤其是那条鳄鱼,恐怕足有三米长。 这庞然大物此时被捆住嘴,如同一个困兽一般,正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背上那个盒子也透着诡异,好像有什么古怪的气息散发出来。 宗亲王哈哈大笑,颇为受用。 谁不喜欢虞妙音这样的尤物夸赞? 而且还是他最喜欢的潇洒。 他摆了摆手,朗声说道:“本王素来喜欢音律一道,得知白虎尊者前来,实在是心痒难耐,不请自来,望娘娘和尊者莫要怪罪。” 白虎尊者! 这是有别于江湖诨号“极情道母”的正式称呼,天心宗四大尊者之一,地位尊崇。 宗亲王用话术表明了此时已经不是江湖儿戏,而是在朝堂皇宫之内,他的主场。 “不过本王也不算扰了娘娘和尊者的雅兴,来人呐。” 他拍了拍手,立刻有人拉住鳄鱼,取下了鳄鱼背上的金丝檀木盒子。 “这是本王无意间得到的一种绝世好琴,名为‘九窍引凤琴’。” “此琴主材取自南海千年沉香木,木质坚如铁石,却在雷击中生有九窍,天然贯通,浑然一体,琴弦更是用极其罕见的‘情丝’制作而成,最适合娘娘的心意。” 盒子打开,露出了九窍引凤琴的全貌。 精美华贵,甚至带着丝丝祥瑞气息。 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气。 薛妃娘娘明显意动,却淡然道:“王爷有心了,此物过于贵重,本宫无福消受。” 宗亲王皱眉,刚要说话。 虞妙音却是咯咯一笑,媚声说道:“师妹这话未免让人伤心,这琴我看了都动心,可惜不是送给我的。” 宗亲王大喜,急忙说道:“宝物双向选择,既然尊者喜欢,那便送与尊者。” “听闻尊者音律之道冠绝大乾,不知道本王今日是否有幸一饱耳福。” “哎呀,那多不好意思,王爷谬赞了。”虞妙音才不在乎你是不是王爷,夸奖和宝琴照单全收。 只是堂堂白虎尊者,自有傲骨。 虞妙音看谁都含情脉脉,实际上眸子深处无不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即便是面对自己的师妹,也是如此。 她嘴角含笑,微微看向薛妃娘娘。 薛妃娘娘面上看不出任何悲喜。 雨打残荷,噼啪作响,周围一片萧瑟凄凉之景。 她慵懒地倚在栏边,看着雨景,像是忽然生出“雅兴”,吩咐抱琴道:“抱琴,宝琴难得,便由你为此景配乐。” 来了! 林凡心中一动,暗中观察众人。 宗亲王愕然,而后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抱琴,露出玩味之色。 他显然没想到第一个抚此琴者竟然是抱琴,不过对此也颇感兴趣,应该知道抱琴的真实身份。 虞妙音嘴角含笑,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薛妃娘娘,她是知情的人。 此时此刻,林凡忽然醒悟过来。 薛妃娘娘让抱琴破碎道心,可能真不是刻意而为,她真正的目标应该是白虎尊者,也就是她的师姐,极情道母虞妙音。 两人论道的战场,只是恰好落在了抱琴身上。 林凡看向背影单薄的抱琴。 这可怜的圣女。 抱琴领命,端坐抚琴。 琴是好琴,她的琴技无可挑剔,精准地模仿着雨声的疏密,技巧高超,却依然是她一贯的“无情”风格。 每一个琴声都像是在精准地描绘景象,却毫无情感温度,如同一个高超的画匠在临摹,形似而神非。 连林凡这样的外行人都能听出来。 果然,一曲终了,薛妃轻笑一声,语气听不出喜怒道:“形有了,神在哪里?” 这句话,如同针一样刺向抱琴的道心。 恰好就在此时,“争”的一声琴弦响起。 虞妙音素手抚琴,抱琴的琴。 她指尖流转间,琴弦陡然发出金戈铁马之音,旋即又化为缠绵悱恻的爱侣低语。 整个亭轩仿佛被她的情绪所填充,喜、怒、哀、乐…她如同情绪的女王,肆意挥洒。 “这才对嘛!” 宗亲王自主坐下,品酒听琴,好不惬意。 在虞妙音的琴声中,雨仿佛不是雨,残荷也似乎焕发出了生机,或悠扬、或婉转。 总能勾动所有人的内心,跟着起起伏伏。 抱琴的脸色一片惨白。 她不怕虞妙音、不怕薛妃娘娘,因为她实力虽然不如,却也非天差地别。 可是论道心的坚定,她一个晚辈如何能比得过两人。 虞妙音软软糯糯的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 “音为心之声,律为情之波,天地万物皆有其情,音律之道,便是驾驭、放大、乃至创造这万物之情。” “情至浓时,音通鬼神,可令顽石点头,可引凤凰来仪,可悟天地万理。” 她以澎湃的情感浪潮,直接冲垮抱琴“无情”的堤坝。 这却并非她的目的,话音一转,看向薛妃娘娘问道:“师妹以为呢?” 薛妃娘娘摇头道:“情如烈马,音如缰绳,过分沉溺其中是为奴,驾驭其上方为主,师姐,音律之神,在于‘我’要它有何神,它便有何神,万物虽有情,但‘我’凌驾于万物之上。” 一个寄情万物,一个情驭万物! 这两种“有情”之道,如同巨锤,反复敲击着抱琴的道心。 她坚守的“无情”在如此鲜活强大的情感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脸色发白,体内气息开始紊乱,那“九窍引凤琴”似乎也在隐隐排斥她的存在,发出阵阵共鸣。 道心濒临破碎。 宗亲王听得一头雾水,嘟囔道:“听曲就是听曲,哪来的这么多弯弯绕绕,好听自然就能怡情,不好听的当然无情。” 薛妃娘娘和虞妙音两人的论道,都不及宗亲王这个外行人一句嘟囔杀伤力大。 抱琴脸色苍白,身形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林凡急忙将她搀扶。 抱琴凄迷地看向林凡,勉强笑道:“谢谢!” 林凡忽然觉得抱琴很可怜。 堂堂太和宫圣女,被要过来当宫女使唤也就罢了,还要承受道心破碎的痛苦。 她看起来也不过才十八九岁的样子。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有什么错? 修炼无情道本来就已经很扯淡了。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 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凭什么要经历这些别人钻研了很多年的“道”? 关键是…抱琴救过他的命,而且不止一次。 林凡只看结果。 说实话,从来到临水敞轩后,林凡就很憋屈。 宗亲王这个疯子给人的压迫感让他窒息,薛妃娘娘卖关子不跟他明说,虞妙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好吧,可能看了,也可能没看。 林凡就是个边缘人物,没资格掀桌子,可是他有能力救抱琴。 至于救抱琴之后会如何,谁他妈去管! 不如先爽了再说! “错了!都错了!”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猛地一怔,转头看向林凡,神色各异。 薛妃娘娘皱眉,眼里闪过一丝怒意。 虞妙音好奇,眉眼笑地魅惑众生,眼底深处却也怒意闪烁。 宗亲王瞪大了眼睛,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恨不得冲上来捏住林凡,把他肚子里的话赶紧挤出来。 抱琴的脸色彻底没了血色,急忙道:“你别胡说,没有你的事,你…” 林凡却笑了。 抱琴这个反应,值了! 这是他来到此世,第一次感受到关心。 是区别于小德子报团取暖的,没有任何目的性的关心。 谁说抱琴无情? “小太监,你刚才说什么?” 妩媚勾人的声音传来。 林凡体内的还阳宝典顿时自动运转起来。 饶是如此,他都如坠深渊,整个身体无法动弹分毫。 一股极致的危机和压迫感,瞬间袭来。 林凡目光平静,继续低语,声音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尊者沉溺于情,是为情奴,娘娘玩弄于情,是为情主,而你所修的无情,可以说是畏惧于情,是为情囚。”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这‘不仁’,是没有偏私的,却非没有容纳,天地容纳风雨雷电,山川湖海,也容纳你的喜、你的悲、你的挣扎与你的超脱。” “真正的道,不是堵上耳朵假装听不见风雨,而是走进风雨中,感受它,理解它,然后——决定自己是撑起一把伞,还是建造一座亭,亦或是,任由它打湿衣衫,再等天晴晒干。” 道是一个选择题!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抱琴浑身一震,诧异地看向林凡。 连宗亲王都张大了嘴,一脸兴奋地看着林凡,就差开口催促让他继续说了。 林凡看着抱琴的眼睛,继续说道: “无情,非忘情,你要做的,从来不是没有感情的石头,而是‘筛子’,无的是执念,而非情感本身,是让万情过身,而不沾身,是体验过所有浓淡,而后自主决定,哪一缕值得长存心间。” 无的是执念,而非情感本身。 这句话,几乎颠覆了整个无情道。 这次连虞妙音和薛妃娘娘都愣住了。 尤其是薛妃娘娘,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再次压不住了。 她忽然有一种荒谬的感觉,说服师姐的关键,或许不在抱琴身上。 而是在林凡身上! 念及此处,她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第九章 娘娘嘴角比AK都难压 林凡其实不相信什么一朝顿悟,修为库库猛涨的事情。 他如今也算个江湖中人了,虽然还没修炼武技,可毕竟修炼了还阳宝典。 知道内力是个水磨豆腐的功夫,不是能猛涨的东西。 可是抱琴真变强了。 就在他怀里,气息“库库”猛涨。 这不是幻听,抱琴内力外放,真发出了库库的声音。 眨眼间拔高了一大截。 如果抱琴在林凡知道她身份后,那种转变是小水坑化作古井无波的水潭。 那此时的抱琴,给林凡的感觉就像是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 这让林凡很惊奇。 宗亲王更是猛地跳起来,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惊叹:“哦哟——!” 得亏他不会说卧槽! 一股磅礴而中正平和的气息自抱琴体内轰然爆发。 不再是以往那种拒人千里的冰冷,而是一种包容万物、却又不为万物所羁绊的浩瀚。 虞妙音啧啧称奇道:“破而后立,心锁顿开…这小丫头竟碎了无情道心,以‘忘情’为引,重铸道基…这是…要叩关宗师境了!” “宗师境厉害吗?”林凡问道。 气息平稳后,抱琴缓缓睁开双眼。 那双眸子依旧清澈,却不再冰冷,而是如同深不见底的幽潭,包容一切,映照一切。 她点头道:“玄关境叩问己身,打通体内天地桥,宗师境真意通神,可谓一方称尊,如今整个大乾,能胜我的人已经不多了。” 卧槽!牛逼! 林凡目瞪口呆。 抱琴展颜一笑,对林凡说道:“小凡子,谢谢你!” 林凡看得一呆,抱琴居然会笑? 而且笑起来居然这么好看,早该多笑笑的,这不是明珠暗投嘛! 薛妃娘娘神色复杂地看着林凡,说道:“抱琴这丫头落在玄关九重久矣,没想到竟是以这个方式突破。” “师妹…” 虞妙音酸溜溜地说道:“这里可是你的寝宫,如今你我囹圄未破,倒成全了这个小丫头,师姐不开心。” 薛妃娘娘瞥了一眼早就懵逼的宗亲王,笑盈盈地看向林凡,说道:“小凡子,得罪师姐可不是什么好事。” 林凡幡然醒悟,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到来。 刚才只顾着爽了,不吐不快,如今爽完了,抱琴虽然救了,可整个临水敞轩所有的针尖麦芒,全都集中到他身上了。 可是老子不知道你们师姐妹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林凡求助地看向薛妃娘娘。 薛妃娘娘还在气头上,微微白了林凡一眼。 薛妃娘娘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她传音说道:“林凡,你狗胆包天,竟敢肆意妄为,不跟本宫商量,打乱了本宫很多安排…” 林凡张了张嘴,他不会传音入密。 薛妃娘娘见林凡窘迫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再次传音道:“白虎尊者性情无常,她不开心的时候,很多人都要遭殃,尤其是男人。” “不过…” 说到这里,薛妃娘娘面色有些古怪,接着传音道:“不过你若是能说得她动情,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而且本宫也会重重地赏你…本宫知道你喜欢本宫的脚。” 我不是,我没有,娘娘你别瞎说。 凭空污人清白! 谁喜欢你的脚了,那是玉足! 林凡兴奋起来。 倒也不是因为找到了破局之法,更不是因为玉足,而是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强处! 那就是理解能力! 半年以来,林凡其实都处于懵懂状态。 这个世界的人都很聪明,尤其在宫内,所有人都擅于心计。 很多人看着像人,粘上毛比他妈猴子都精。 一个两个算计起来那都是大坑套小坑。 坑中还有水,水里还有钉。 他这点水平,在这风口浪尖上,连个水花都飘不起来。 可是他的理解能力强,强的不是一丁半点,尤其是涉及武学或者哲学这种模棱两可的东西。 这是这个时代的通病! 你们想听? 那老子能把你们都忽悠瘸了。 “娘娘恕罪!”林凡躬身请罪,先拿薛妃娘娘开炮。 “哦?”薛妃娘娘愣了一下,笑着问道:“小凡子,你可想好了,本宫和尊者道心之稳固,可不是抱琴这丫头能比的。” “别以为误打误撞帮了抱琴,就能口无遮拦了,否则落得个生不如死的下场,本宫也救不了你。” 宗亲王这才回过神来,老神在在靠在太师椅上,喝着小酒,饶有兴趣地看着林凡。 虞妙音眼波流转,走到林凡面前,如玉一般的手指点在林凡鼻头,媚声说道:“小太监,若是说错了半句,姐姐就割了你的舌头哦。” 她道心孤傲,目无下尘。 看似对谁都含情脉脉,实则眼底深处是彻底的疏离与审视。 这是对众生的轻视。 她同时对自己的“极情道”有着近乎偏执的骄傲。 坚信唯有彻底地拥抱、燃烧情感,才能触及天地法则的核心。 这样一个自负的人,如何能听得进别的道? 更何况还是要颠覆她的道? 这一点,连薛妃娘娘都头疼无比,不惜以抱琴道心破碎来让她动情! 如今这个艰难的任务落在了林凡头上。 连薛妃娘娘都不自信,否则也不会说什么赏赐林凡,连玉足都搭上了。 林凡却怡然不惧。 他要毁了两人的道! “娘娘驭情,尊者迷情,二位之道,都是人间治理,然而,无论是驾驭还是沉浸,都将‘情’视作了已然存在之‘物’,但若…情,并非终点,而是万物‘创生’的起点呢?” “咦,有点意思!”宗亲王愕然道。 薛妃娘娘和虞妙音一愣,皆露出不屑之色。 “情就是情,喜怒哀乐本就存在,它们能左右万物生灵,和创生有什么关系?” 虞妙音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看向林凡的眸子里闪烁着森冷的杀机。 这婆娘要杀我! 林凡心里咯噔一跳。 薛妃娘娘也颇为失望。 他咬牙说道:“存在之物,便如这华贵宫殿,娘娘的‘驭’,是法则之力,确保了创造的稳定与秩序,使宫殿不至崩塌;尊者的‘极’,是源动力,提供了创造所需最澎湃的能量与无限的灵感,使宫殿瑰丽万千。” “然二者非但不矛盾,反而是‘创生’这枚道果不可或缺的一体两面,就像阴阳,唯有将尊者的‘极’注入娘娘的‘驭’之中,才能从‘驾驭现有’与‘体验现有’的层面,跃升至…‘无中生有,定义存在’的造物之境。” “娘娘、尊者,神可以说,要有光,而二位也可以说…众生要快乐!” 林凡大口喘着粗气,一口气将心中所想全都说出来。 驭情和纵情已经被两人玩透了,他能说个鸡毛。 唯有另辟蹊径,才能有出路。 如果没有抱琴顿悟提升,他或许不敢大放厥词。 可是现在…别忘了,二者早已是宗师境,真意通神! 她们…是可以自行脑补的! 林凡此言一出,薛妃与虞妙音的目光瞬间如利剑般钉在他身上。 虞妙音更是呼吸急促,一步上前拎起林凡的衣领,冷笑道:“薛芷兰,你宠得好奴才,居然把如此核心的东西都告诉了他?” 薛妃娘娘眼中的赞赏连掩饰都不掩饰了,她轻笑道:“如果本宫说,他今天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些呢?” “不可能!” 虞妙音眼里闪烁着异彩,呼吸急促,香香的鼻息都喷到林凡脸上了,她说道: “无论是驾驭感情,还是纵情利用,都只是你我修行路上的不同理念和认知,可他的话已经上升到‘操控’上了,这是连…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他凭什么知道?” “师姐,不要小看天下人,小凡子他…对无情道的理解,似乎也在抱琴之上。” 一时间,整个临水敞轩鸦雀无声。 就连一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小雨,都停了。 林凡松了一口气。 原来她们所追求的,竟真的是操控情感。 好牛逼的样子。 “过瘾,过瘾啊!”宗亲王忽然站起身来,大有深意地看了林凡一眼,拱手说道:“一场精彩绝伦的论道,本王今日不虚此行,告辞!” 他竟然真就这么走了。 林凡有些愕然,还以为宗亲王会借机找他的麻烦呢。 不过…就这么走了,好像比当场发难更危险。 因为宗亲王是个人物,他隐忍。 谁他妈说此人是个疯子来着? …… 薛妃寝宫。 “好,很好!” 凤榻之上,薛妃娘娘已经打量林凡许久了。 她嘴角微微翘起,眼神也很温柔,不时地点头,明显越看越满意。 自林凡看到庆绣宫以来,还从未见过薛妃娘娘有过这么多的笑容。 “娘娘…”林凡实在是让她看得有些难受。 又不给透,诱惑谁呢。 薛妃娘娘侧卧横陈,裙摆下白花花一片,尤其是明显有过精致保养的秀足,晶莹得能发出光来。 “今天的事情,你做得很好。” “尊者…动情了吗?”林凡问道。 “动情了,都泥泞成一片了。” 薛妃娘娘似乎是想到了虞妙音动情时的样子,嘴角难压,心情明显更高兴了。 “她已经答应了帮我的事,而且对你很感兴趣,不出所料…她今晚会去找你,不过…” 薛妃娘娘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说道:“你一定要把持住,否则的话,你可能有生命危险。” “把持…什么?”林凡一脸懵。 薛妃娘娘幽幽看着林凡,玉容微红,说道:“你很不错,进步很大,记住…本宫只是不想你这么早就死,接下来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定让你生不如死。” 林凡心里咯噔一跳。 “愣着干什么,本宫说过重赏,走上前来!” 林凡硬着头皮走到凤榻边。 秀足前探,钻进了林凡绿袍前摆中。 嘶——! 第十章 林凡在洗裤子 林凡在洗裤子。 薛妃这个蠢婆娘,难道她不知道自己这副身体正直精壮? 还修炼了还阳宝典,别说一发,就是连着来几发也完全没问题。 不过…是真刺激啊。 “小德子,老子偷了一半的贵妃了。” 他嘀咕一声,神游物外。 今天这个事情,他无疑是最大的赢家。 他胡说八道,一举成了三位宗师级人物道途上的“引路人”之一。 这份恩情,重如山岳,将使他在后宫的地位变得超然。 薛妃娘娘会更加倚重他,而虞妙音也会承他的情,在某些时候成为他隐形的靠山。 他能点拨宗师的消息一旦传出,必然会成为“聪明的太监”,任何人想动他,都要掂量一下他背后可能牵扯的宗师级因果。 可凡事都有双刃剑,他今日此举,也彻底暴露了。 最起码薛妃娘娘在勾脚趾的时候,就明确告诉他,宗亲王是绝对容不下他的。 在此之外,还有太子。 想到这两个人,林凡就又有些头疼。 些许旖旎也就平淡了许多。 虞妙音指望不上,她随时有可能离开。 必须得靠抱琴。 正想着,抱琴忽然出现在门口。 林凡一愣,喜道:“抱琴姐姐,你来看我!” 抱琴神色复杂,却终归不像以前那么冰冷,点头道:“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好得很。” “什么味道?”抱琴忽然皱眉问道。 林凡面不改色,从容道:“没事,裤子上不小心碰到了石楠花,这是石楠花的味道。” 抱琴不疑有他,有些欲言又止。 林凡一愣,问道:“抱琴姐姐找我有事?” 抱琴点头,说道:“忘情…真的是无情道的核心吗?” 你的道你问我啊? “那肯定的,姐姐若是连情是什么都不知道,如何忘情…又如何无情?” “可师傅说…” 林凡打断抱琴的话,问道:“玄冰道母可曾婚恋?” “当然没有!” “那她没资格无情!”林凡摆手。 抱琴静静地盯着林凡。 林凡咳了一声,说道:“那什么…我可能说得有些绝对了,可是姐姐想想,一个不懂情的人无情,无的是什么?就算怎么无情,也总觉得有些怪,都是假的,依我看,娘娘和白虎尊者转修忘情道,成就都会比令师高。” 所以师傅才会困顿不前,急需铁血军阵图来参悟无情道吗? 抱琴有些恍惚,迟疑道:“谢谢你,给我指明了一条可以尝试的道路,我…可能要离开庆绣宫了。” “一路顺…什么?!”林凡瞪大了眼睛。 靠山要走? 那怎么能行,你走了我怎么办? “姐姐…”林凡拉着抱琴的手,说道:“我舍不得你!” “你…不要这样!” 抱琴扭过头去,手却没有像以前一样缩回来,只是劝道:“你我之间并无可能,就算我去体会情,最终还是要忘的,何况你…你是个太监!” 咱能不提太监的事吗? “谁说太监不能有感情!” 林凡上前一步,温柔说道:“姐姐何必舍近求远,想要体会感情,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抱琴浑身一震,诧异地看向林凡。 林凡缓缓靠近,轻声道:“我愿意成为姐姐的道基,不求天长地久,只求念头通达…姐姐不妨试试?” 抱琴的呼吸急促起来,身体紧绷。 感受到近在咫尺的林凡,她明显有些慌乱无措。 “你感受到了吗?”林凡忽然问道。 “什…什么?”抱琴眼神闪烁。 “我们的心跳,这是动情的表现。” “动…动情?”抱琴长长的睫毛不断跳动。 真香啊! 林凡深吸一口气,嘴唇轻轻触碰。 他当然不会蠢到去问什么我能不能亲你这种话。 冰冰凉凉,软糯如沁。 抱琴如遭雷击,瞪大眼睛,下意识躲闪了一下。 下一刻,她猛地推开林凡,逃也似的离开。 这种事不能穷追猛打,适可而止就好,剩下的交给抱琴自己。 她会把一切都捋顺。 林凡哼着小曲,把裤子晾晒起来。 …… 深夜。 林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在等虞妙音。 这是个毒蛇一样的人物,一不小心就能让人万劫不复。 实际上林凡觉得,这个世道大多数都他妈有病,喜怒无常,杀人如常。 一不小心狗命就没了。 薛妃娘娘说虞妙音会来找他,而且还让他把持住。 他想不到虞妙音会做什么。 这是最危险的,因为他不能做任何准备。 …… 薛妃娘娘也没有睡,她在等抱琴。 “你的心乱了。” 薛妃娘娘好奇地打量着抱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抱琴低眉垂眼,说道:“我是来向娘娘辞行的。” “你要走?”薛妃娘娘似乎早就猜到了,并不意外,问道:“不要铁血军阵图了?” “或许…不需要了。” 薛妃娘娘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淡然说道:“然后呢?回去告诉玄冰道母,你们不需要铁血军阵图来参悟什么无情道了,因为你抱琴,在本宫的庆绣宫一个小太监身上,看到了更广阔的道途?” 抱琴浑身一震。 薛妃娘娘围着抱琴缓缓一周,接着道:“再告诉玄冰道母,你的无情道其实已经变质了,是忘情而不是无情,然后呢?” “难道你还要劝说玄冰道母去体会感情?” 抱琴的脸色瞬间苍白。 怎么可能! 以师傅的心性,说不定直接杀到庆绣宫,把小凡子这个妖言惑众的家伙直接砍死。 “所以你不能走…” 薛妃娘娘笑道:“非但不能走,还要继续和小凡子接触,只有这样,你才能验证他给你指的路是否正确,才能给你师傅一个交代。” “你…必须爱上小凡子,然后无情地抛弃他,让他体会到被人始乱终弃的后果。” “我不能…他不行…”抱琴明显有些手足无措。 谁说他不行? 薛妃娘娘面色古怪,一抹红晕爬上绝美的脸颊。 那个小浑蛋不知道怎么混出敬事房的…明明身怀巨物! “那是你们的事情…”薛妃娘娘轻笑一声,道:“不但如此,你还要保护他,尤其是现在,他说不定正在幻觉中肆意地释放自己的欲望!” “为什…白虎尊者!”抱琴脸色猛地一变,快速向着偏殿冲去。 薛妃娘娘望着抱琴离开的背影,嘴角上扬,喃喃自语道: “越来越有趣了,小凡子,可不要让本宫失望,本宫那个师姐可不像抱琴丫头这么好骗。” …… “你不是太监!”虞妙音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林凡脐下三寸。 林凡满头大汗,死命地捂着裤裆,大声道:“好啊,虞妙音,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什么狗屁宗师,你就是这么对待领路人的?” 这疯批女人身上竟然带着春毒,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中毒的。 反正虞妙音还没出现,他就看到了十几个穿着清凉的绝色女子,巧笑嫣然地来到了他身边。 那一个个搔首弄姿的诱惑,莺莺燕燕的媚声媚语,差点让他直接把持不住。 怎么可能把持得住?那嗅觉和触觉上的体验,真实无比好不好! 可是…恐怕薛妃娘娘甚至连虞妙音自己都不会想到,林凡之所以能守住灵台清明,并不是她的术不行了。 而是林凡身上出了意外。 那些极力勾引他的女子中,竟然有薛妃娘娘、虞妙音和抱琴三人。 而且是他妈现代打扮! 那丝袜、高跟鞋穿的…虽然加了不少杀伤力,却总觉得有些出戏! “咦?”虞妙音愣了一下,周围莺莺燕燕瞬间消失不见。 她眼里闪烁着杀机,一把秀气的匕首贴在了林凡喉咙上。 “你居然没有失去理智?” 审视了林凡片刻之后,她忽然笑了起来。 一瞬间,林凡体会到了什么叫一笑祸乱众生! 这女人媚起来真要人命。 “你到底想干什么?”林凡一动也不敢动。 他能感觉得出来,这女人真会杀人。 虞妙音啧啧道:“我还想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那个好师妹眼高于顶,恐怕连丰德帝都入不了她的眼,竟然在寝宫内藏着一个男人…真正的男人。” “不对,她明明还是处子之身,难道你们还没有?” 老子该怎么跟你解释? 虞妙音妩媚一笑,道:“不过姐姐也不好奇你们的事,姐姐我啊,只想杀了你这个胆敢欺骗我的家伙。” “阿姨,我没有骗你!”林凡梗着脖子说道。 “你!说!什么?!”虞妙音咬牙切齿的说道。 匕首瞬间在林凡喉咙上割出一道口子。 林凡却怡然不惧,他大声道:“我没有骗你,我只是在阐述事实罢了,那些门啊道啊的都是你们自己脑补出来的,关我屁事?” “你敢叫我阿姨?”虞妙音磨牙道。 “不是吗?阿姨?一大把年纪了还装嫩。” “老娘杀了你!”虞妙音勃然大怒,声音都变了。 林凡同样吼道:“来啊,来杀了我,就没有人给你解惑了,我贱命一条,你就一直卡在宗师境吧!” 他终于明白了虞妙音来找他的目的! 这女人回去之后,不,薛妃娘娘和她,两个人回去之后都反应过来,林凡之前说的那些都是废话,一点实际性的作用都没有。 大话空话谁不会说,什么操控感情,甚至创造情绪,这些理论两人都懂。 她们之所以被震撼,主要是因为林凡的实力实在是太低了,低到了在两人眼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实力的程度。 所以反应过来之后,虞妙音才越想越气。 第十一章 抱琴在偷墙角 这番话连哄带吓,虞妙音其实并不傻。 傻子也不可能修炼到宗师境,而且还是大圆满,临门一脚就踏入密藏境的绝顶高手! 不过林凡也渐渐吃准了虞妙音的性格,她孤傲,目无下尘,可是她也算多半个道痴。 这就让人有了可乘之机…连薛妃娘娘都在利用这个可乘之机。 这样的虞妙音,拿捏不了林凡。 林凡深吸一口气,贪婪地回味着虞妙音身上的香味,喃喃道: “我快死了!” “什么?”正要发火的虞妙音猛地愣住了,皱眉道:“好好的怎么就要死了,你中毒了?” 她伸手搭在林凡肩膀,内力粗鲁地顺着经脉钻进体内。 林凡体内的还阳宝典立刻应激,群起而攻之,被虞妙音冷笑一声,瞬间冲得支离破碎。 “你体内没有任何毒素,还敢骗我?” 林凡摇头,恹恹道:“没有,我弄死了太子府安插在庆绣宫的太监白福,太子这个老六在宗亲王耳边嚼舌根,他不会放过我的,娘娘亲口对我说的。” “关我屁事?”虞妙音嗤之以鼻。 “当然关姐姐屁事了。”林凡叹气说道:“我都要死了,脑子就不灵光了,有些事情本来三言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现在可能想都想不起来,也不想去想,反正我都要死了。” “我都说了,关我屁事!”虞妙音咬牙,随后勃然大怒,匕首瞬间架到了林凡脖子上。 “难道你还想让老娘救你?甚至想老娘保护你?老娘又不是你娘!” “哪能啊,姐姐日理万机,怎么可能贴身保护我一个小太监。” “你又不是真太监!” “我的意思是…我想学武功!” “???” 虞妙音愣了半晌,“哈”的一声指着自己说道:“你竟然妄想让老娘教你武功?凭什么?” 她越想越生气。 “老娘堂堂天心宗白虎尊者,你敢骗老娘,老娘没杀你就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学老娘的武功?” “你倒是说说看,你凭什么?” 林凡眨眼道:“反正我要死了,与其死在宗亲王手中,还不如死在尊者手中。” 虞妙音瞪大了眼睛。 林凡开始耍无赖,道:“不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尊者国色天香,可比牡丹好看多了。” 虞妙音呆呆地看着林凡。 他刚才夸我来着?可是为什么听着不是很开心? “你想死?”虞妙音手中再次出现匕首,搭在了林凡的喉咙处。 林凡动都没动一下,说道:“没有自保的实力,当然会死了,姐姐何必和我一个小太监动气,你贵为尊者,随便指点我两句,就足够我花很长时间去修炼了。” “你就不怕我随便应付你两句?以你现在的实力,我随便编造一种武学,你都未必能分辨得出来。” “姐姐肯编,我就肯学。” “你…” “姐姐不肯教我,无非是气我坐地起价,可是姐姐想想,我只不过是个身份卑微的小太监,死活都没人在意的…” 林凡觉得差不多了,开始谆谆诱导,说道:“姐姐却能用一种武学指点换来道心的拨云除雾,说不定一举突破…那个什么境来着?” “密藏!”虞妙音磨牙道,她忽然觉得有些荒唐。 这小子恐怕连密藏是什么都不知道,居然敢和她论道。 而自己还信了他的邪! 她恶狠狠地说道:“如果你再敢骗我,或者说些空话来故弄玄虚,你就死定了,师妹也救不了你,我说的!” “我只需一句话,就能为尊者解惑!”林凡信誓旦旦。 虞妙音狐疑地看着林凡,随手扔给他一本薄薄的册子,说道:“只能看,不能留下,而且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外传!” 林凡大喜,还未来得及看清册子上面的字,虞妙音忽然栖身把他压在床上,媚声说道:“哎呀别动,你弄疼人家了。” 林凡:“???” 哐——! 房门被踹开,抱琴提剑走了进来,面色阴沉。 “妖女,放开林凡!” 虞妙音自然不怕抱琴,咯咯笑道:“放开林凡,让圣女来?” 抱琴瞬间想起了林凡亲吻她那一下的触电般麻酥,脸色有些不自然。 “咦?”虞妙音何等人物,顿时看出端倪,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 抱琴的微妙表情只是一闪而过,她只是道心混乱,并非单纯。 从薛妃娘娘寝宫回来之后,她便反应过来。 如何验证道心是她的事情,和师傅甚至薛妃娘娘有屁关系? 面对虞妙音的挑衅,她神色反而平淡下来,说道:“堂堂白虎尊者,在大乾后宫欺负一个小太监,传出去恐怕影响名声吧?” 不等虞妙音回答,抱琴又转头对林凡说道:“她的武功不适合你,天心宗以人心为蛊,情感为刃,修炼之后出了名的性情无常,你想学武,我可以教你。” “哈?”虞妙音冷笑一声,说道:“是啊,太和宫包罗万象,号称天下武学总纲,却执迷于无情道不能自拔,弄得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就适合林凡了?”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凭什么来管老娘的事,老娘乐意教就教,不乐意教就不教,关你屁事?” 两女互不相让,不约而同地看向林凡。 “我…” “你闭嘴!” 两女异口同声,说完了之后又齐齐冷哼一声,对视一眼,扭过头去。 虞妙音神色渐冷,淡然道:“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说,林凡,你还没有给我解惑,一句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否则我想杀你,抱琴这丫头可阻止不了。” 她自然不相信什么一句话两句话这种鬼话。 如果能用一句话来给她解惑,那她这些年辛辛苦苦地寻找突破契机,都寻找到狗身上去了? 真以为薛芷兰是贪图什么荣华富贵,才嫁到深宫做怨妇? 还不是因为后宫人心诡谲复杂,最适合她悟道。 然而这么多年来,她的收获也未必比自己强了多少。 可见突破契机并不在此,玄冰道母卡在宗师境,她和薛妃娘娘何尝不是? 林凡区区一个小太监,才几岁?敢说什么一句话让她解惑这种大话。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确实隐隐有一丝的期待。 就是这一丝的期待,足以让她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了。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就连抱琴都有些好奇地看向林凡。 她不知道自己听到了多少,不过一句话给堂堂白虎尊者解惑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林凡强忍着笑意,让自己的表情平淡下来,尽量不那么欠揍,开口说道:“姐姐想想,你来这里的初衷是什么?” 虞妙音浑身一震,猛地瞪大了眼睛。 前因后果一下子全都涌上心头,她彻底呆住了。 她来这里的初衷是什么? 杀林凡! 以她的实力,杀林凡也只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可是现在呢? 非但没有杀了林凡,反而因为她道心都出现波澜,还巴巴给了他一套武学总纲。 要不是抱琴这丫头突然闯进来,现在都有可能手把手地教上了。 林凡他…从一开始就在操控她的情绪! 而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此时此刻,恍然大悟,虞妙音荒唐地有了一丝林凡真可怕的念头。 关键是…他才刚刚武学入门,甚至还没有自己的道。 这已经不是武学了,甚至不是术,单纯把握人心的力量,就已经恐怖到这种程度? “给我死!” 虞妙音脸色一沉,整个屋子瞬间像是进入冰窖一般,化作无形的硕大冰块。 林凡顷刻间连呼吸都做不到了,仿佛身体的四肢、每一根头发、每一个细胞都冻住了。 “尊者何必恼羞成怒呢,难道林凡说得不对吗?”抱琴的声音响起。 她长剑微微出鞘! 一声若有若无的咔嚓声传来,屋子里的禁锢瞬间支离破碎。 林凡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冷汗瞬间就冒出来了。 虞妙音淡淡瞥了抱琴一眼,明显能感觉到她的震撼和紧张。 很明显,抱琴也意识到了林凡的可怕! 虞妙音眼波流转,忽然妩媚一笑,勾起林凡的下巴,在他唇上轻轻一啄,媚声道:“好弟弟,好哥哥,你确实做到了,我心中有所触动,如果能就此突破密藏,姐姐重重有赏哦!” 林凡瞬间想起了薛妃娘娘的秀足! 虞妙音的身影像是没有重量一样飘了起来,眨眼间飘出门外,魅惑的声音幽幽传来。 “圣女的眼光不错,林凡说不定真能帮令师突破密藏,到时候师徒共侍一夫,还蛮让人期待的呢!” 房间内,瞬间只剩下了林凡和抱琴两人。 气氛有些微妙。 “那个…你听我解释!”林凡讪讪道,强忍住舔嘴唇的冲动。 抱琴久久不语。 就在林凡觉得自己快扛不住的时候,她忽然冷笑一声,道:“得意什么,本圣女早就亲过了。” 林凡忽然有点不敢看她那双冒火的眸子。 抱琴生气了! 这他妈怎么可能? 她不是无情道吗? 第十二章 “眉来眼去手” 女人吃起醋来真可怕。 抱琴现在脸色冷得像个冰坨子。 林凡不敢接话,怕挨揍。 这话也没法接,怎么还攀比起谁先亲得来了呢?那薛妃娘娘甩了你们两个好几条街。 眼看着抱琴目光看过来,他急忙举起手中武学总纲,问道:“这个…我真不能学吗?” 抱琴柳眉倒竖,斥道:“学来干什么?算计人心、玩弄感情?再说你一个小太监能玩弄什么感情,难道要和宫女对…” 说到这里,她猛地停住,呆了片刻之后,整张脸瞬间红透了。 “反正不许学!” 抱琴一把将那武学总纲抢过来,随意瞥了一眼,怒道:“天心宗在江湖上的名气可不怎么好,她们的功法都偏向阴毒邪恶,虞妙音对你动过杀心,她能给你什么好功法,呵,千缠万丝手…果然…果…” 她眼睛猛地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武学总纲。 林凡有些失望,说道:“既然如此,那我找个机会把这千缠万丝手还给尊者吧,她只是吓唬我的,有没有起杀心我还是能感觉…” “不用还。”抱琴把千缠万丝手总纲扔给林凡,脸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林凡察觉到不对,问道:“这玩意真有问题?” “这女人还真是大方。” 抱琴深吸一口气,正色说道:“千缠万丝手出自天心宗「以情驭物」的心法,其理念并非以刚猛力道伤敌,而是将掌劲化为“情丝”,以柔克刚。” “其掌意如情网,缠绵悱恻,无所不在,一旦被其缠上,便如坠入温柔陷阱,挣脱不得,直至心力交瘁,骨酥筋软。” 林凡瞪大眼睛,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急忙说道:“不学不学,这玩意不适合我。” “不,这是最适合你的武学。” 抱琴郑重道:“这掌拳法以柔克刚,以缠制动,以心绪之变幻驾驭攻守之势,别说在天心宗,就算放眼整个江湖,也是上乘中的上乘武学…就是…就是…” 林凡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硬着头皮问道:“就是什么?” “就是千缠万丝手动作优美如舞蹈,手法繁复精巧,步伐飘忽灵动,极具美感与欺骗性。” “不学,真不适合我,我是…” “你是太监!” 抱琴瞪了林凡一眼,说道:“目前为止,我想不到任何比千缠万丝手更适合你的武学了。” 林凡急了,问道:“太和宫武学不是包罗万象吗,你随便给我找一本刀法剑法什么的也行啊,我…” “你懂个屁!”抱琴怒道:“这个机会非常难得,你不知道这武学如果流入江湖,会有多少人抢破脑袋。” 关键我也不是太监啊。 虞妙音她一定是故意恶心我的。 “你这人怎么如此婆婆妈妈?”抱琴皱眉。 林凡左右看看,小声道:“其实…我不是太监。” 抱琴白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我学!”林凡咬牙道。 …… “你怎么这么笨?连宗师都能提点,这点姿势做不好?” “还吹嘘自己悟性极高,高在哪里?” “你练掌法呢还是站桩呢?腰身能不能不要这么硬?” 半个时辰不到,抱琴就已经暴怒了。 像个随时能掐架的小母鸡! 她站在林凡身后,双手架着林凡的胳膊,几乎每一个动作都要调整、再调整。 两人的身体都贴在一起了。 林凡满头大汗,手忙脚乱。 唯一的收获是,抱琴的规模居然不小,后背都能感觉出来的波涛汹涌。 可他根本没这个心思。 也是他妈的奇了怪了。 明明修炼内功心法的时候,悟性高得离谱,可是武学这东西为什么就学不会呢? 抱琴对他的评价是:四肢不调! 神他妈的四肢不调。 最后抱琴干脆气的坐在床上生闷气。 林凡讪笑,欲言又止,看到抱琴那咬牙切齿的样子,也不敢触其霉头,乖乖去练习。 一招一式,慢慢演练。 还别说,最终真让林凡找到了感觉, “哈哈哈,我学会了,抱琴女侠,看招!” 林凡一招千缠万丝手向着抱琴探去。 只此一招,便将千缠万丝手的阴、柔、绵、密展现的淋漓尽致。 抱琴来了兴致,起身和林凡过招。 一开始林凡还总是挨揍,慢慢的适应过来,也能和抱琴拆解的有来有回。 这给了林凡莫大的鼓励,只是慢慢的,两人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千缠万丝手讲究多变,是一种近身搏斗的擒拿手法,一来二去的,两人身体难免有些接触。 时间一久,两人的呼吸都有些紊乱了。 尤其是抱琴,一颗心都乱了,掌法自然受到影响。 林凡忽然绕到她身后,手掌刁钻地从她腋下穿过,一招“擒龙控鹤”施展了出来。 抱琴浑身一颤,整个身子差点软了。 林凡也忽然意识到这个动作有些暧昧,好像擒到了不该擒的地方。 他暗道一声乖乖,这哪里是千缠万丝手,根本就是“眉来眼去手”。 男人之间的战斗绝对用不上,一旦交战双方是异性,还没打生打死呢,对方绝对先起了生理反应。 两人的身体像是瞬间定格,一动不动。 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林凡在抱琴耳边轻声说道:“姐姐…” 抱琴浑身又是一震,整个耳根都红了,心跳如擂鼓。 “还…还学不学了?”她的声音几乎都是颤抖的。 那还学个屁啊。 林凡抽回手,扳着抱琴肩膀让她转过身来,望着近在咫尺的红唇,缓缓吻了下去。 …… 最后又是抱琴猛地推开林凡,逃也似的离开,跑进了隔壁。 林凡嘴边还保留着那份软糯、香甜。 这一次可不是浅尝辄止了,直接把抱琴的声音都亲出来了。 抱琴靠在院门上,瞪大眼睛,胸口剧烈地起伏。 那快速跳动的心脏,如擂鼓一般重。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应该拒绝林凡的。 薛妃娘娘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响起,得到林凡后无情地离开,让林凡体会到始乱终弃的痛苦。 抱琴觉得这样好残忍,尤其是初尝禁果之后那种让人沉沦的强烈感觉。 好残忍…无情道原来是这样的吗? 在外人眼中也是这样的…不可理喻? 更何况林凡还是个太…等等! 抱琴的眼睛陡然瞪得滚圆,如果林凡是个太监的话,那刚才是什么东西顶到她了? 林凡也说过他其实不是太监。 难道…抱琴强忍住回去的冲动。 回去能干什么呢? 还能当场验明正身不成? “抱琴,你真下流…”抱琴咬牙骂自己,像个熟透了的桃子。 …… 林凡一晚上没睡。 还阳宝典就这点好处,越练越精神,难怪宫里的小太监们都一个个活蹦乱跳的。 精力无处释放的时候,他就修炼千缠万丝手,越练越是开心。 这的确是一门强大的武学,而且好像越练越觉得高深。 每一遍都能有不同的领悟,每一次出手都能触类旁通。 “难怪是总纲,原来并没有固定的套路,嘿,抓乃龙爪手、猴子偷桃、断子绝孙弹…” 院子里传来呼呼呵呵的声音。 隔壁院墙边,黑着脸的抱琴扑哧一声笑出来。 林凡一晚上没睡,她就在院墙边听了一晚上,过去吧…又不太敢。 不过去吧,又想过去。 纠结的抱琴觉得自己好像得了什么大病一般。 …… 翌日,薛妃寝宫。 “短短一夜,你的实力倒是突飞猛进,看来我那个师姐对你还真是推心置腹,教了你一晚上?” 薛妃娘娘在林凡面前是越发的大方了。 都已经是初秋了,秋高气爽的有了些许凉意。 薛妃娘娘竟然还穿那种一眼能看透好几层的薄纱长裙。 内衬里面高低起伏的风景,就这么呈现在林凡面前。 林凡微微弯了腰。 薛妃娘娘嘴角微微上扬,眼里的满意不加掩饰,点头道:“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懂得为自己争取利益,即便本宫没有提点你,也想到了可以利用师姐的道心来让她教你武学。” 林凡已经见怪不怪了。 薛妃娘娘在人心的把握上,的确比虞妙音强太多了,最起码她就没有恼羞成怒,要杀要剐的。 应该是反应过来之后,自己悟透了。 而且知道虞妙音想不通透,才猜到虞妙音会去找他。 不过她再聪明,也猜不到其实是抱琴教的他。 “抱琴这丫头武学天赋确实让人刮目相看,一晚上的时间,就让你领悟了一种上乘武学…应该是拳脚上的,不会是…千缠万丝手?” 薛妃娘娘眼里闪着古怪,打量着林凡,似乎在强忍着笑意。 林凡冷汗差点流出来。 你他妈是老子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仅凭我气息上的变化,以及站姿的些许不同,就推断出这么多东西? 好可怕的女人。 林凡觉得,他还是别跟小德子吹牛,说什么敢偷贵妃了。 这哪里是贵妃,简直就是妖怪! “这的确是师姐能做出来的事,可是她却不知道,你根本不是太监…” 薛妃走上前来,盯着林凡的眼睛,说道:“好不容易有趣起来,你可别真练成太监,那样本宫会无聊的…现在还能用吧?” 【薛妃娘娘对你发动了一指禅】 第十三章 站着去,站着回来! 林凡期待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薛妃娘娘只是验证了一下,便笑着问道:“如果有机会,你会不会不计代价地往上爬?” 林凡一愣,刚要开口。 “说实话!”薛妃娘娘幽幽道。 “会!”林凡实话实说。 他想做个权倾朝野的大太监,位高权重,不用再看人脸色行事。 最主要的是,哪怕学了千缠万丝手,宫里能轻易弄死他的人也太多了,高手更是不计其数。 第一步是先有资格活下去。 宗亲王这座大山,现在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关键是他完全处于被动状态,这种感觉很不好。 让他晚上都睡不好觉。 “不错,本宫喜欢有野心的人。” 薛妃娘娘点头道:“林凡,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在深宫之中想要活下去很困难,不过你有头脑,有想法…只缺一个机会,想要吗?” 林凡老实点头,道:“请娘娘成全!” 你看,在薛妃娘娘面前,他连说不要的资格都没有。 林凡有一种预感,一旦他说了不要,薛妃娘娘很可能直接用鞭子把他抽死。 心狠手辣、喜怒无常,这才是旁人眼中的薛妃娘娘。 “很好!”薛妃娘娘点头道:“现在就有一个机会,如果你能展现出自己的价值,就可以直接进入整个后宫大部分人的视线。” “什么机会?”林凡心跳加速。 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可转念一想,也不快了,为了这一天,他等了半年。 “宗亲王向内务府提交了申请,后天的赏月雅集需要人手,我把你借过去了。” 干! 林凡的脸色有些难堪,不解地看向薛妃娘娘。 就算没有薛妃娘娘昨日对他说的那些话,林凡也能感觉得出来,宗亲王不喜欢他。 不,不是不喜欢这么简单,如果有机会,他会毫不犹豫地弄死自己。 这种情况下,薛妃这个疯婆娘居然把他借出去了? 她难道不知道宗亲王“借”的就是他? 后天他站着走出去,恐怕就要横着回来了。 林凡实在是想不通,干脆直接问道:“我不明白,宗亲王府举办赏月雅集,要我干什么?我能做什么?” 薛妃娘娘明显早就料到林凡有此反应,笑着说道:“按照常例,赏月雅集虽然只是小范围的集会,不少贵妃娘娘都会趁此机会前去透透气,甚至一些皇子公主也会参加,而这一次…太子也会参加!” 不去! 我还是死在庆绣宫算了。 被薛妃娘娘这样的大美人用鞭子抽死,也好过跳进那个火坑中。 白福好像在地府抬着头对他咧嘴笑。 “你怕了?”薛妃娘娘嘴角上扬。 废话,当然怕了。 “其实你不用怕!” 薛妃娘娘解释道:“那日临水敞轩,宗亲王不请自来,确实是收到了太子府的消息,不过鉴于你那日的表现,宗亲王非但没有刁难你,反而看上了你。” “他…看上我?娘娘,这个看上…是正经的吗?”林凡觉得口干舌燥,小菊不保。 薛妃娘娘瞥了林凡一眼,道:“宫内虽然有些特殊的癖好,嗯,宗亲王似乎也颇有经验,不过你不用担心,他用得到你。” “我不明白,宗亲王用我做什么。” 除了走旱道,他是真想不明白能为宗亲王做什么。 薛妃娘娘看透林凡的郁闷,强忍着笑意说道:“你记住,深宫也好,江湖也罢,乃至整个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利益转变,敌人也有可能变成朋友。” 林凡死脑子快想,忽然眼前一亮,问道:“宗亲王和太子…并不对付?” “何止是不对付,简直势如水火。”薛妃笑了,这就是她很喜欢和林凡交流的地方。 只要给些蛛丝马迹,林凡就能抽丝剥茧,很多事情一点就透。 这种感觉很爽,让薛妃娘娘痴迷。 林凡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接着分析道:“宗亲王之所以借我过去,是因为我那天的表现让他觉得,我能对付太子?” 薛妃娘娘摇头道:“倒也未必做得如此之深,只要不像以往那样丢人现眼,就可以了。” “宗亲王养了一群酒囊饭袋吗?和太子水火不容,居然没有招架之力?”林凡脸色有些古怪。 薛妃娘娘道:“他的主场并不在此。” 林凡洗耳恭听。 薛妃娘娘却没有深谈,看着林凡说道:“名义上是赏月,实际上是诸多皇子亲王展示才华的场合,某些言论甚至能传到圣上耳中,所以很多人都很重视这样的雅集。” 林凡明白,历史上从五胡乱华时代到清谈,再到盛唐明清,文人才子皇亲国戚都喜欢这种调调。 这是很多人一展才华、施展抱负的绝佳舞台。 “我需要做什么?”林凡请教道。 “稳住宗亲王阵脚,在他受到刁难的时候,别让他丢脸就行了,记住,站着去,站着回来!” 这是告诫他,别给庆绣宫丢人。 林凡点头,看了薛妃娘娘一眼。 这女人,不知道在宗亲王那里讹了多少好处。 不行,得想办法抠出一点来才行。 …… 宗亲王是先帝练废了的小号,这一点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 他年过三十,按理说十六岁就已经可以就藩了,却因为太后溺爱幼子,不忍其远离京城,特许“暂留京中,以慰天伦”。 这一暂就是十来年,让其他亲王羡慕的菊花都痒! 真正的原因已经没人去研究了。 因为宗亲王整日里除了吃喝玩乐之外,最大的乐趣已经不是权谋私利,而是猎奇。 据说他喜欢搜罗天下最奇怪的东西,越是离谱的东西,他越是喜欢。 这也是好事,因为这个奇怪的癖好,很多宫女和太监甚至皇亲国戚都免了很多灾难。 他只有在最兴奋的时候,才会找个宫女或者太监来发泄一番。 而这些宫女太监,也往往能够得到妥善的安置,甚至巨大的赏赐。 前提是…宗亲王心情不错。 初秋,宗亲王府别苑。 赏月当然是在晚上,可宗亲王府灯火通明,无数下人忙忙碌碌,穿梭在人群中摆放各种用度。 府内,宗亲王抚摸着那头鳄鱼,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林凡,问道:“小子,你对国策可有研究?” “略知一二。”林凡小心回答,观察着宗亲王每一个细微表情。 “哈哈哈,好!”宗亲王猛地一拍鳄鱼头,吓得鳄鱼一脸懵逼地看向他。 如果不是被捆着嘴,高低地给他一嘴,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死亡翻滚。 “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到比本王还嚣张的人,你很不错,本王很喜欢你。” 你这个老菊花还是别喜欢老子的好。 国策这种东西,看怎么论。 不说那些老掉牙的荒谬玩意,万金油的国策他能说出一大堆来。 为什么是万金油?因为这东西怎么说都有理,而且能往任何人身上贴。 今天的论题,只要宗亲王自己别作死,林凡就有信心来者不拒。 五千年的文化积淀,随便露出一点来,就足以炸鱼塘了。 宗亲王很满意林凡的信心,拍着明显饿瘦了的鳄鱼说道:“希望你不会让本王失望,本王最近在训练这条猪婆龙吃素。” 这个疯子! 此时圆月当空,四周灯火通明,各种气氛都已经达到了顶点。 宗亲王扔掉手中拴着鳄鱼的绳子,长身而起,朗声说道:“走,去会会太子殿下。” 林凡跟在身后,好奇地打量着会场。 不少内力鼓荡的侍卫,武功都比他高,这让他有些难受。 还是得抓紧修炼才行。 皇宫内各种集会似乎都少不了各色美女,莺莺燕燕穿得得体庄重,谈笑风生给整个会场增添了不少色彩。 薛妃娘娘正在和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交谈,最起码表面上是亲如姐妹。 似乎是感觉到了林凡的目光,抬眸看来,对他眨了眨眼。 薛妃娘娘身边,抱琴也正向这边看来,小脸红扑扑的十分可爱。 太子是个十七岁正直意气风发的少年,一身杏黄色蟒袍衬托出如剑一般的身材。 他目光根本没看向宗亲王这边,而是有意无意看向薛妃娘娘。 身边长随附耳低言几句,才转头看向宗亲王…身边的林凡。 林凡霎时间感觉到一股锐利的气息,刺得他心跳都漏了半拍。 这家伙是个人物! 林凡现在也对察言观色颇有心得,一眼就看出了这太子不简单。 相对来说,宗亲王这个所谓的疯子,似乎根本不够看。 当然,这只是假象,否则以太子这样的人物,怎会和宗亲王斗了这么多年。 太子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常服的官员,年纪在三十岁左右,林凡不认识。 不过他明显听到了长随太监和太子的对话,向着林凡看来,眼里闪过一丝自负和浓浓的…鄙夷。 妈的,太监吃你家大米了? 这么看不起人的。 迟早弄死你! 让林凡眼前一亮的是,太子身边一个绝美的年轻女人。 清丽绝伦,眉目如画,尤其是一双眸子沉静如水,透着疏离与冷静。 她似乎不喜浓妆,淡扫蛾眉,肤光胜雪,整个人像一幅意境高远的水墨画。 一身白裙,似乎和周围的莺莺燕燕嘈杂环境格格不入。 这人是谁?太子妃? 真是好白菜让猪给拱了! 旁边的宗亲王忽然啧啧称奇,道:“你这个小太监好大的胆子,敢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永宁公主看的,你还是第一个,仅此一事,就足够你死上几个来回了。” 长公主!永宁! 这居然就是传说中的永宁公主! 真如雪中青莲,月下寒梅。 没想到这大乾皇宫内,居然有如此特殊的女人,她的美,不同于薛妃和虞妙音,是那种真正的内敛之美。 这时,太子忽然站起身来。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林凡明白,赏月雅集真正的核心内容,要开始了! 第十四章 王爷,这把怎么玩? 林凡对太子不感兴趣,还在偷偷打量长公主永宁。 丰德帝虽然痴迷武道早就不理朝政,对长公主的评价却极高。 他曾经说过,永宁好胜心不输男子,魄力不输于他,关键是… 林凡之所以如此关注永宁公主,是因为他听说过,永宁公主一心想要为天下黎民做些事情。 这是林凡半年来,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老百姓的事情。 皇宫奢靡,上到衮衮诸公皇亲国戚,下到宫女太监打杂蝼蚁,永宁公主是唯一一个心中有百姓的! “我说…你这小太监是真不怕死?” 宗亲王明显对太子的话也不感兴趣,注意到林凡一直在偷偷打量永宁,眼睛锃亮。 他凑到林凡面前,啧啧称奇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太监,连永宁这丫头的主意都敢打,本王越来越喜欢你了。” 林凡收回目光,低头道:“奴才不敢!” “不不不,你不是奴才,你是林公子!”宗亲王搓着手说道:“可惜你是个小太监,否则本王真想全力促成你和永宁的好事…啧!” 他忽然打了自己嘴巴一下,兴奋地说道:“太监怎么了?谁说太监就不能有爱情了,我觉得这件事就很好,别说本王不给你机会。” 宗亲王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游戏,差点手舞足蹈,连太子颜面都不顾了,自顾自端起酒壶一饮而尽,打了个酒嗝,两眼放光道: “永宁这丫头很特殊,她心里装的虽然不是江山社稷,却是黎民百姓,整个朝廷上上下下虽然都对此嗤之以鼻,却又都知道,这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林凡诧异地看向宗亲王,不明白这疯子又发什么疯。 宗亲王嘿嘿一笑,说道:“如果接下来的国策辩论中,你能以百姓为切入口,说不定真能入了永宁这丫头的眼。” “她在宫中的分量可比本王强多了,是现在为数不多能直接和陛下对话的人之一,如果你能入她的眼,迟早会飞黄腾达,手握实权!” 林凡下意识向薛妃娘娘看去。 薛妃娘娘果然笑得意味深长。 这两人,一个疯的内敛,一个疯的癫狂,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看到薛妃娘娘鼓励的眼神在他和永宁公主身上流转,林凡甚至怀疑得到永宁公主的认可,才是薛妃娘娘安排他来这次赏月雅集的最终目的。 太难了,皇宫这些人的思想就像是一团乱麻一样,总能出现在让人意想不到的情况。 问题是,林凡现在都想不明白,得到永宁公主的认可,对宗亲王和薛妃娘娘来说,有什么用! 这时,太子忽然停顿片刻,目光温润地扫过在场宗亲、才子与大臣,声音清朗而沉稳,说道: “本宫过来前,父皇特召本宫叙话。” 他微微停顿,将“父皇”二字稍稍加重,全场氛围立刻变得更加恭谨。 “父皇虽日理万机,案牍劳形,却仍心系此间雅集,曾言‘京中才俊汇聚,皆乃国之栋梁,其言其论,当有金石之声。’”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感到脸上有光,同时又感受到一丝无形的压力——原来陛下正关注着这里。 “所以父皇圣心,近日多为江南水患所系,眼见奏报之中,百姓受困、田庐淹没,夙夜忧叹,深念水患之痛。” 林凡猛的抬头,向永宁公主看去,永宁公主果然柳眉微蹙,比太子装出来的忧愁可真切多了。 看来今日议题和这个有关! 太子眼里多了一丝沉重,果然抛出了今日议题。 “故此,今日雅集,风花雪月暂搁一旁,本宫愿代父皇,聆听诸位高论,便以‘江南水患治理’为题,望诸位才俊,畅抒经世之策,若有良方,本宫必当亲自呈于御前。” 此言一出,在场文人才子顿时按捺不住,一个个面红耳赤,明显在绞尽脑汁思考“经世之策”。 这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宗亲王歪头茫然看向林凡,挠头问道:“治理水患你在行吗?” 您他妈问的什么外行话! 林凡一阵头疼,他当然不会治理水患,不过眼前考的又不是真去治理,理论这玩意他可太会了。 “略懂!” 宗亲王一拍大腿,哈哈笑道:“本王就知道你小子能行,连宗师都能忽悠…指点,区区水患当然不在话下。” “快,快快把你的想法说出来让大家听…” “殿下!” 这时,一名老者忽然站起身来,笑呵呵地抱拳说道:“老臣有一言不吐不快。” 宗亲王一滞,怒气冲冲地盯着那老者。 林凡也看了过去,问道:“王爷,此人…” “工部督清水司郎中,李光的,坏了,此人对水利工程颇有建树,有他先发言的话,你能说的就不多了。” 宗亲王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生啖老匹夫之肉。 林凡默默听着,够专业才好,他想看看大乾治水的水平,到底是哪帮人让他妈江南水患能持续五年之久。 而且还越治理越乱,百姓流离失所,疲于逃命,以至于途中饿殍遍野,易子而食时有发生。 李光的眼中闪烁着焦急和忧愁,朗声道:“殿下,老臣以为,治水之道,首重加固堤防!当立即拨付钱粮,征发民夫,将江南各州府临河堤坝统统加高、加固,如此,洪水自然可防。” 此言一出,太子和永宁公主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李光的见状大喜,刚要说话。 有个年轻文人忽然站起身来,大声道:“殿下,诸位大人,学生以为只是一味加固堤防不妥,应大力疏浚河道!将河底淤泥清除,拓宽河道,增加行洪能力,此乃千古正理!” 宗亲王皱眉介绍道:“此人名为张嵩,乃太学宫祭酒之子,才华横溢,心高气傲,是太学宫学生中的领袖人物,为太子马首是瞻。” 不等林凡回应,他嘀咕道:“又是加固堤防,又是清除河道,不妙啊,再来个拨款赈灾,就这么点东西,全让他们说了,你说什么?” 您懂得还真多! 怕什么来什么,宗亲王刚嘀咕完,太子身边一年轻人便站了出来,笑道:“二位之言深得学生之心,如果再加上朝廷拨款赈灾,钱粮齐下安抚民心,则江南水患定矣!” “太子伴读周瑾,安国公世子,与太子一同长大,情同手足,是太子最信任的玩伴和护卫。”宗亲王都学会抢答了。 他扭头看到林凡不为所动,顿时大急,问道:“你还在等什么,再不说的话,能说的全让他们说完了。” 你急个毛线,这才哪到哪,剩下的人就没的说了? 如果只是这个水平的话,那百姓苦矣! 林凡向着太子和永宁公主看去,果然见到两人平静面色之下,隐隐流露出失望。 尤其是永宁公主,似乎都要坐不住了,大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这时,太子身边那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官员终于站起身来。 林凡心中一动,等的就是你! 永宁公主也微微一愣,重新坐定,看向中年官员。 “坏了!”宗亲王酒都不喝了,黑着脸说道:“王璇这狗东西是太子洗马,东宫首席谋臣,出身琅琊王氏,智谋深远,是太子真正的得力助手,他平日里就以儒雅著称,喜怒不形于色,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狐狸…” 说到这里,宗亲王端坐平视,接着道:“他们要攻击本王了,你要小心别中了他们的圈套。” 林凡安静以待。 看得出来,众人都很重视,甚至尊敬这个太子洗马,连薛妃娘娘都停止了交谈,向这边看来。 王璇环视一周,周遭顿时鸦雀无声。 他先是叹息一声,忧心说道:“诸位高见,对治水一道刨根问源,王某佩服,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可是江南水患,真正苦的是百姓。” 林凡诧异抬头看去,没想到王璇竟能从这个角度看水患。 难道真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 王璇一副忧国忧民的姿态,太子脸上顿时露出笑意。 林凡却看得出来,这狗东西的目标是永宁公主。 王璇目光总是隐隐飘向永宁,见她神色动容,顿时露出些许笑意。 很隐晦,但不难察觉。 接着,王璇忽然提高了声音,大声道:“稳固堤防、清理河道固然重要,可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至于拨粮赈灾…国库空虚,民生维艰,开源节流才是根本,于江都府、浙宁府等鱼米之乡,每亩加征三厘银子的平水饷,并严查偷漏,如此可解燃眉之急,且不伤国本。” 他侃侃而谈,意气风发道:“三厘银子,每家每户都拿得出来,何必大费周折从国库抽剥?如此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方能最大程度地治理水患。” 林凡听得目瞪口呆。 “百姓们甚至可以献出多余的粮食,以供水患严重之地赈灾施粥,平衡用度,闲余的马匹、牛车也可以拿出来投入到稳固堤防、河道清理之中!” “这…才是最全面的治水之道,诸位莫要忽略了百姓的力量,他们…才是我大乾的泱泱根基!”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全都倒吸一口气,纷纷赞扬。 “不愧是太子身边的人,竟然能从如此大局入手。” “三厘银子不多,整个江南加起来就多了啊。” “好一个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江南百姓有救了。” …… 王璇明显很享受这样的追捧,不过他接下来矛头猛地一转,看向宗亲王,大声道:“诸位,王某不才,抛砖引玉,其实是为了等一个人。” “此人曾指点两位宗师悟道,更是三言两句让人破玄关入宗师,可谓大才之名士,可惜…若不是阉人,王某自当扫榻以待,促膝夜谈!” 哗啦啦! 在场所有人都向着宗亲王…身边的林凡看来。 不少贵人女子都掩口轻笑,指指点点。 王璇接着说道:“然而王某并非看不起太监,林公公除了身无长物,想必满腹经纶,只是今日为何闭口不言?我们都等着林公公高见,请宗亲王成全!” 身无长物、满腹经纶。 此言一出,全场哄堂大笑。 宗亲王一张老脸黑成锅底,咬牙切齿,恨不得活活咬死王璇。 林凡倒是平静,他抱拳问道:“王爷,这把怎么玩?” “怎么玩?你给本王放开了玩,一切后果本王给你兜着。”宗亲王低吼道。 林凡深吸一口气,指着王璇咆哮道:“王璇,卧槽你妈!” 第十五章 骂痛快了再说 震耳欲聋的怒骂,把整个雅集会场都震懵了。 所有人都一脸愕然地看着林凡,陷入了短暂的死寂,真正意义上的落针可闻。 薛妃娘娘眨了眨眼睛,递到嘴边的糕点都忘了吃。 她想过林凡以任何刁钻的角度展开阐述,愣是没想到他居然破口大骂。 他怎么敢的啊! 效果无疑是巨大的,可危险也是如此。 她清楚这话一出,如果林凡接下来说不出什么真正有用的策论,她和宗亲王两人加起来都保不住林凡。 别人还没反应过来,宗亲王第一个蹦了起来。 “骂得好!” 他大吼一声,把心中的郁气和愤怒全都发泄出来了。 旋即又一脸懵逼地转头问道:“虽然这狗东西该骂,可是…你骂他干什么?” 饶是王璇平日里再气定神闲,此时也气得哆嗦起来。 “你…你,竖子怎敢如此无理,咆哮雅集、辱骂官员,简直有辱斯文,来人呐,给我把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抓起来,抓起来!” 一群护卫立刻上前,涌到林凡身边。 宗亲王眯着眼睛阴森森地说道:“我看哪个王八犊子敢动本王的人?” 他冷笑一声,瞥向王璇,问道:“怎么,王洗马抛砖引玉在前,本王的玉还没出来,你就受不了了?” 王璇脸色铁青,指着林凡说道:“此竖子,不学无术的竖子,如此粗鄙不堪,能有什么妙论?” 宗亲王刚要说话,林凡忽然上前一步,指着王璇的鼻子大声道:“不学无术这个词老子可不敢当,其实就算老子有妙论,也不想跟你这个白痴说。” 他环顾四周,看着眼前震惊无比的众人,眉头紧皱的太子,眼里闪烁着诧异的长公主和薛妃娘娘,冷笑道: “说你白痴都抬举你了,好一个‘每家每户都拿得出来’!好一个‘多余的粮食和车马’!好一个‘泱泱根基’!” 他每说一句,便向前一步,气势节节攀升,压得王璇这等重臣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你…你…” “你给我闭嘴!”林凡唾沫都喷到王璇脸上了,大声道:“你是高居庙堂的贵人,那双看惯了锦绣文章的眼睛,可曾见过那被饥民剥光了皮,啃尽了叶的光秃秃的树干吗?” “你那双抚惯了琴棋书画的手,可曾摸过那被一遍遍翻找,草根都挖出来吃掉,最后连一点草腥味都不剩黄泥吗?” “你饱读圣贤书,满腹经纶,能读到圣贤书上‘易子而食’这四个字背后,父母看着自己骨肉被换走时,那空洞和绝望的眼神吗?” “我…我…”王璇脸色苍白,踉跄后退,最后哐当一声摔倒在地,砸翻了装满各种瓜果和糕点的案牍! 这番话如同九天惊雷,在雅集上空炸响。 太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永宁公主猛地攥紧了衣袖,指节发白。 林凡步步紧逼,蹲在地上盯着王璇,大喝道: “你管这叫‘每家每户都拿得出来’?你管这叫‘多余的粮食’?你管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还在这里高谈阔论,什么最全面的治水之道,你告诉我,你他妈配吗?” “回答我!” 整个殿堂,只剩下林凡那如同带着血气的质问在回荡。 这一刻,他不是在辩论,他是在为那些无声的灾民,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 “你你你…你见过?”王璇使出浑身最后一丝力气,梗着脖子质问道。 “我他妈当然见过,老子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林凡怒吼一声。 那压在内心深处长达半年之久的郁气,在此刻终于爆发了出来。 他要一步一步爬到最高,不是因为他是一个穿越者。 而是不想再经历那样的绝望! 薛妃娘娘怔怔地看着林凡,宗亲王张了张嘴,眼里满是古怪之色。 长公主永宁深深地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猛地站起身来,又颓然地坐下,脸色阴沉不定。 长公主叹息一声,默默起身离开。 …… 一场本属于风花雪月的赏月雅集,被林凡闹得不欢而散。 最开心的反倒是宗亲王。 他开怀大笑,一连赏了林凡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 这些都是宗亲王的珍藏,平日里宝贝得不得了。 林凡反而没那么解气,甚至有些疑惑。 宗亲王一个人喝得醉眼惺忪,咧嘴笑着问道:“你是在疑惑,为什么没有人继续问你治水之道?不但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王璇没有问你,连太子都没有问你?” 林凡猛地看向宗亲王。 宗亲王仰头喝了一大口,呛得剧烈咳嗽。 他疯疯癫癫地笑道:“因为他们怕,他更怕,怕你真能说出一些有用的治水之道来。” “为什么?”林凡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理由。 宗亲王嗤笑道:“你猜长公主心里装满了黎民百姓,为什么却什么都做不了?因为治水之道虽难,却也不是没有办法,大乾能人志士不知凡几,区区水患还能治不了?” 林凡静静的听着。 “可惜不能,和整治水患的巨大付出比起来,死几个百姓算什么?” 林凡如遭雷击! “他们啊…不是治不了,是不想治,哈哈哈。”宗亲王醉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都说老子癫,可老子能有他们癫?” 林凡打断宗亲王的话,问道:“长公主呢?她也不想治吗?” “不,她是治不了,她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和整个朝廷抗衡?”宗亲王摇了摇头,忽然把酒壶塞给林凡,说道:“不说这些,今天老子开心,老子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开心了,喝酒,陪老子喝酒!” 林凡迟疑了片刻,仰头咕嘟咕嘟喝了大半壶。 直到回了庆绣宫,林凡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这狗日的世道! 抱琴来找林凡,薛妃娘娘召见。 娘娘脸上看不出悲喜,屏退了其他人,问道:“你在想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借着酒劲,林凡猛地抬头,盯着薛妃娘娘问道:“要为百姓做点事,我得爬到什么位置?” 薛妃娘娘盯着林凡看了许久,冷笑道:“就凭你?” “就凭我!”林凡斩钉截铁。 “为什么?”薛妃娘娘好奇地问道。 林凡愣了片刻,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我总觉得得做点什么。” “你什么也做不了,你甚至连后宫都出不去。” “那就先走出去。” “即便会死?”薛妃的神色变得古怪。 林凡咧嘴一笑,自嘲道:“其实…我早就该死在逃荒的路上了。” “哦?”薛妃娘娘好奇地问道。 “有一个小女孩,她临死的时候笑着对我说…哥哥,你…可以吃了我的,我…应该可以吃好些天。” 薛妃娘娘脸色大变,盯着林凡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吃了?” “没有。”林凡摇了摇头,说道:“我把她埋了,在埋之前,和一群人打了一架,嘿…你猜怎么着,我打赢了!”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薛妃问道。 林凡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当时我都快饿死了,我以为会被其他人炖了,我看到一个仙女,她救了我…” “仙女?” “嗯,仙女,很美,跟娘娘一样美。” “…” 薛妃娘娘盯着林凡的眼睛,问道:“你有治水的办法?” “有!”林凡斩钉截铁。 薛妃点头,忽然说道:“你可以出来了。” 林凡一愣,转头望去。 一个白色窈窕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第十六章 正中长公主靶心 永宁是长公主的封号,意为“天下永宁”。 可是她自己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封号,就像是一座永远也打不破的牢笼。 小时候的永宁好胜心强,带着一股子的倔强,尤其是和太子不合,两人总是把矛盾闹到丰德帝面前。 虽然永宁总能引经据典、据理力争取得胜利,可是并没什么用。 她能感觉出来,所有人包括丰德帝都在让着她,只因为她是女儿身。 除了“闹”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成年之后的永宁收敛了许多,变得更加平稳,就像是一潭古井无波的水,再没有人能看透她的内心。 包括太子和丰德帝。 永宁…变成了现在的长公主! 她的美,并非虞妙音一般灼灼其华的牡丹,也非薛妃娘娘那样柔媚入骨的蔷薇,更非抱琴好像含苞待放的玫瑰。 她的美,是雪巅青莲,云间冷月,带着一种天生的疏离与清醒的威仪。 看着这个美到让人窒息的长公主出现,林凡并没有惊讶,他早就猜到长公主会来找他。 以长公主的能力,很轻松就能打听到他真正的身份。 “奴才小安子,见过长公主!”林凡施礼,恭敬说道。 长公主的声音平淡,带着清洌缓声说道:“先生不必多礼!” 仅此一个称呼,就足够让王璇羡慕嫉妒恨得吐血了。 林凡和薛妃娘娘都是一愣,惊讶地看向长公主。 永宁公主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先生若真有治水之道,请先生教我。” 她的姿态放得很低,低到让林凡都大吃一惊的程度。 说实话,林凡并没打算说给长公主听,因为说了也没用。 可是现在,他犹豫了。 长公主静静地等着,薛妃娘娘慵懒地靠在座位上,好奇地打量着两人。 良久之后,林凡才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长公主的话,而是反问道:“公主的困难出在哪里?” 长公主眼眸一亮,林凡能够感觉得到,这一刻,长公主才真正相信了他有治水之能。 她的声音更加轻缓,说道:“困难有二,一是稳固堤防劳民伤财,内库确实已经拿不出足够的银两来支撑整个江南的水利,百姓也没有足够的精力来供驱使。” 只此一事,就让所有人望而却步了。 没有钱,寸步难行。 长公主直视林凡的眼睛,接着说道:“二是五年水患波及范围太广,百姓流离失所,如先生所言,早已经饿殍遍野…这些饥民,需要太多的粮食…朝廷也拿不出来。” 她停顿片刻,隐隐咬牙说道:“即便是损失世家的利益,也拿不出这么多的粮食。” 薛妃娘娘听得皱起了眉头,微微叹了口气。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问题,所以朝廷才会争论不休,到现在也没能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来。 她看向林凡,目光复杂,明显也很好奇,如此囹圄之下,他还能拿出真正的可行之道? 这怎么可能! 他只是万千饥民中的一个幸运儿,即便读了些书,识了些理。 整个朝廷所有人都无法解决的问题,他一个小太监凭什么能解决? 薛妃娘娘看得出来,长公主虽然以礼待人,却仍旧不太相信林凡能够做到。 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这渺茫的机会一闪而逝,来尽力尝试而已。 恐怕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失望而归的心里准备。 林凡却点了点头。 这个动作,让两个绝美的女人睫毛猛地一颤。 “这两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林凡叹了口气,看着长公主眼中真切的感情流露,决定帮她一把。 同时也帮自己一把。 他沉声说道:“稳固堤防、清理河道,是百年之计,千年之计,即便是只剩下一丝力气,百姓们也会全力以赴…” 长公主眼里露出一丝失望。 如果仅凭情怀就能解决,又怎会拖了五年之久? 拖垮了百姓、拖垮了地方官、甚至拖垮了不少世家,乃至于朝廷。 就听林凡接着说道:“朝廷没钱,也没太多的粮草,这种困顿并非无解,其实有一种方案是可以完美解决的,它的名字叫做‘以工代赈’。” 长公主浑身一震,像是有所触动,猛地看向林凡,道:“何解?” “朝廷以赈灾款项为工钱,招募灾民,兴修水利——疏浚他们家乡的河道,加固他们田边的堤坝。” 长公主失望摇头,道:“行不通的,我刚才说了,朝廷拿不出这么多钱!” “如果把钱换成赈灾粮呢?”林凡悠悠说道。 长公主猛地眼前一亮,死死地盯着林凡,摇头道:“还是行不通,没有这么多赈灾粮。” “我刚才说了,这是一个问题。”林凡断然说道:“如果把赈灾粮换成糠呢?” “你!”长公主猛地站起身来,皱眉道:“那非人食之物!” 薛妃娘娘也如遭雷击,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林凡。 林凡早就料到两人会有此反应。 他暗叹一声,不是我拿先贤救世方案来装逼,实在是如果他们能想到这一茬,也就没有五年之久的水患了。 “长公主,薛妃娘娘,饥民…算人吗?” “住口!”长公主勃然大怒,胸口起伏不定,竟颇有规模。 旋即她脸色越来越难看,颓然地坐了下去,声音都变得沙哑。 “你说得不错,灾民…是我太天真了。” 她眼里的光越来越亮,喃喃自语道:“一斤粮草,可以换五十斤甚至更多的糠,这样就能活更多的人,有了这些人…只需半年,甚至更短,就能彻底控制水患!” 长公主猛地起身,深深看了林凡一眼,快速向外走去,竟有些迫不及待。 林凡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道:“公主殿下,一斤粮可以活一个人,一斤糠却只能让一个人晚点死,请将二者混在一起发放,林凡替天下百姓,谢谢公主殿下。” 长公主脚步一顿,转身道:“是本公主替天下苍生谢谢先生。” …… 长公主离开了。 薛妃娘娘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林凡,眼里掩饰不住的赞赏。 “很好,你果然没让本宫失望,一番话正中长公主靶心,说吧,你想要什么奖赏?” 我想要你,行不行? 林凡转身看向薛妃娘娘,缓缓道:“最大的赢家,好像是娘娘才对,我已经彻底把太子得罪死了,他不会放过我的。” 他才不相信娘娘会这么好心,为他和长公主牵线搭桥。 薛妃娘娘从长公主和宗亲王手中得到的好处,恐怕多得难以想象。 “长公主会保护你,不是吗?”薛妃娘娘不以为然。 林凡摇了摇头,说道:“保护不了的,长公主如果想做这件事,必须亲力亲为,也就是说,她即将离宫。” “你想要什么?”薛妃娘娘一愣,问道。 “我想要娘娘…” “保护我!” 林凡故意停顿片刻。 薛妃娘娘愣了半晌,目光变得冰冷。 然而片刻之后,她又妩媚一笑,招了招手道:“小凡子,给本宫捏捏肩。” 林凡走上前去,双手搭在薛妃娘娘香肩上的一刹那,薛妃娘娘微微一颤,闭上了眼睛。 “林凡,你好大的野心!好大的狗胆!” 第十七章 杀机 林凡没回这话,因为不能回。 他只是想试探一下薛妃娘娘的底线,因为实在是搞不懂这女人在想什么。 她可以是高高在上、尊贵不容侵犯的贵妃娘娘,也可以是推心置腹的大姐姐,甚至可以是媚态丛生,让林凡欲罢不能的女人。 林凡可以十分肯定,薛妃娘娘那次秀足翻云覆雨时,是真的起了欲望,她毕竟是个正常的女人。 这并不代表林凡可以得寸进尺,否则一样死得很惨! 薛妃娘娘享受着林凡的揉捏,闭着眼睛良久才开口说道:“本宫这次不追究你胆大妄为的试探,甚至可以明确告诉你…想得到本宫,你还差得远!” 林凡手上的动作一滞。 他非但没有气馁,反而真有些心动。 薛妃娘娘没说绝无可能! 他下意识问道:“我该怎么做?” 薛妃娘娘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你可知道,从今以后,你真正的踏入了皇宫的漩涡之中?” “我明白!”林凡点头,道:“太子必杀我,王璇等人也容不得我,宗亲王…不好判断,应该也是对我除之而后快…” 干! 现在看来,他是真的四面楚歌了。 薛妃娘娘笑道:“不错,不过你棋行险招,收获也将会是巨大的。” “请娘娘明示!” “首先,你在赏月雅集上的所作所为,一定会传到陛下耳中,以他的性格,多半不以为意,还会当成笑话讲给身边人听,不过…” 她话音一转,说道:“你的‘以工代赈’一旦由长公主之口传到陛下口中,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甚至整个朝堂局势都会被你撬动!” 林凡心里一沉,这是他想要的结果。 薛妃娘娘惬意道:“所以宗亲王也好,太子也罢,就不得不重新审度长公主的影响力,他们非但不会杀你,反而会大大地奖赏于你,你…要有官职在身了。” 林凡松了一口气,而后摇头道:“所以我才更需要娘娘的保护。” 薛妃娘娘满意地笑了,拍了拍林凡在她肩膀上揉捏的手,说道:“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明面上不会杀你,暗处却会杀机不断,你需要挺过去。” 暗杀! 过则一马平川。 不过则和小德子埋在一起。 “我就知道!”林凡叹息道:“娘娘需要我做什么?” 薛妃咯咯一笑,站起身来,转身直面林凡,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我要你找机会睡了永宁!” “再见!” 林凡抬腿就走,他只想活着,不想死。 这薛妃指定有什么大病。 前脚让他睡抱琴,抱琴还没睡成,这又让他睡长公主。 睡了抱琴,他躲在皇宫里面,玄冰道母就是再狠辣无情,也不能冲进皇宫里把他剁了。 真要是睡了长公主,他的死法在历史上会很有教育意义。 “你不答应,很快就会死。”薛妃娘娘冷笑道:“别以为学了两天千缠万丝手就能目中无人了。” “我可以求抱琴保护我!”林凡撇嘴道。 “抱琴已经走了。” 林凡浑身一震,转头诧异地看着薛妃娘娘,质问道:“你把她赶走了?” 薛妃娘娘笑得花枝招展,整个人的媚意瞬间荡漾开来。 她明显很开心,摇头道:“你还没睡了她,我怎么舍得让她走,不过…她道心乱了,因为她可能对你产生了感情。” 林凡心中五味陈杂,说不出的滋味。 那个懵懂的少女,表面上坚强,实际上对感情迟钝得很。 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薛妃娘娘。 薛妃娘娘哪里不知道林凡在想什么,摆手说道:“不用担心,这或许对她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一旦她克服心中的困顿,境界将会突飞猛进。” “克服不了呢?”林凡问道。 薛妃娘娘一愣,说道:“死不了,不过修为怕是再难寸进。” 林凡咬牙道:“你到底在图谋什么?” 薛妃娘娘嘴角上扬,说道:“你现在还没资格知道,不是本宫有意对你隐瞒,是说了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只会害了你!” 林凡颓然,这女人所图之大,恐怕真不是他现在能接触的。 “你必须派人保护我。”林凡咬牙道。 睡长公主就睡长公主。 不睡现在就死,睡了还能活几天,该怎么选…不,林凡没得选。 “姐姐亲自保护你,如何?”薛妃娘娘明显开心到了极点,连“姐姐”都脱口而出。 “贴身保护吗?”林凡调戏道。 “若你有一天能真正地征服我,姐姐不止贴身,还自动摆成你喜欢的姿势。” 受不了这妖女。 林凡落荒而逃。 …… 战战兢兢地又活了三天。 直到一个紫衣公公带着几个绿袍太监来到庆绣宫。 禀明来意之后,薛妃娘娘都没出面,全权让林凡代理了。 “林公公,咱家奉永宁长公主殿下之命,特来探望。” 紫衣公公手持拂尘,笑着道:“殿下言道,林公公‘治水之策’,见识超卓,令人耳目一新,殿下回府后,反复思量,深以为然。” “殿下惜才,特赐下湖笔、徽墨、澄心堂纸、端砚一套,殿下说,‘宝剑赠英雄,笔墨赠才子’,望林公公莫要推辞。” 随后,紫衣公公话锋不着痕迹地一转,声音略微压低,带着一丝商议的口吻:“此外,殿下还有一事,想劳烦林公公。” “殿下府中书阁之中,藏有部分前朝水利孤本与地方志,年代久远,字迹斑驳,或有错漏,寻常翰林,不通实务,难以校订。” “故而想请林公公得暇之时,能往书阁一行,代为校对、勘误,此事关乎史料存续,亦于国计民生有益,还望林公公…莫要推拒了殿下的这番苦心。” 紫衣公公传完话,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林凡心中明白,长公主的船,已经为他放下了登船的跳板。 也就是说,她面圣请命成功了。 “林凡叩谢长公主殿下厚赐。” 林凡迟疑片刻,咬牙道:“不过校对书稿一事,公公您是知道的,奴才终究是庆绣宫的人,身有主职,需随侍娘娘左右,不敢有片刻怠懈,此事还需请示娘娘才是。” “应当的!”紫衣公公会心一笑,心中暗赞林凡的滴水不漏,嘱咐道:“只是毕竟是长公主殿下的命令,林公公莫要让长公主殿下久等就是。” “来人呐,将文房四宝呈交给林公公。” 身后抱着文房四宝的绿袍太监顿时走上前来,笑着说道:“恭喜林公公。” 就在林凡双手接过锦缎包裹的文房四宝之际,一抹寒光乍现,转瞬间向着他的喉咙刺来! 第十八章 娘娘,你也不想…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突然的偷袭,没有人能够反应得过来。 匕首出现的一刹那,紫衣公公便低喝一声,一掌向着那绿袍太监后心拍来。 不过在场所有人心中都明白,即便紫衣公公一掌毙了这刺客,林凡也活不下来了。 两人离得太近了。 然而,想象中的血溅当场并没有发生。 林凡的手如同蝴蝶一般,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出现在握着匕首的那只手腕上。 “咔嚓!” 骨头断裂的脆响,裹着刺客一声惨叫一起传来。 林凡顺势拧着对方的手臂,将对方整个人抡了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膝盖死死地顶住对方喉咙,捡起地上的匕首,快准狠地刺进了对方的小腹。 他目光冰冷,森然道:“谁派你来杀我的?” 紫衣公公一掌拍空,愣在当场,眼里闪过一丝意外。 庆绣宫内阁楼上,薛妃娘娘撇嘴道:“好好的千缠万丝手让你学得这么粗暴,真难看,抱琴这丫头真不是个合格的师傅。” 绿袍太监嘴角流血,恶狠狠地盯着林凡,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你知道我要杀你,为什么?” 林凡哈哈大笑,或许是血腥味激起了骨子里的凶性,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大雨磅礴的夜晚,和十几个饥民械斗的时候。 “你应该不经常杀人,虽然极力掩饰,眼里的迟疑和狠辣却怎么也藏不住,连呼吸心跳都是乱的,我早就注意到你了。” 他吐了口唾沫,眼里面上都是凶厉,冷笑道:“你这样的人,其实很不适合搞刺杀。” 紫衣公公诧异的看着林凡,眼里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绿袍太监嘿嘿一笑,喘着粗气说道:“你…果然很聪明,不过这辈子也别想知道是谁派咱…派我来的了。” 话音刚落,这绿袍太监忽然露出痛苦之色,蜷缩在地上剧烈地抽搐。 不消片刻,眼耳口鼻中皆流出黑褐色的血。 紫衣公公啧啧称奇,道:“好厉害的剧毒,不像宫中之物。” 他看向林凡,赞叹道:“林公公好敏锐的观察力,这小太监在永宁宫六年了,不过咱家以性命向林公公保证,此人绝非长公主授意而来。” 林凡摇头道:“公公哪里话,长公主没理由杀我。” “你明白就好。”紫衣公公笑着说道:“咱家失察,让林公公受惊,回去之后自会向长公主请罪,不过…” 他上前一步,与林凡错身而立,附耳说道:“作为哥哥的咱家奉劝林公公一句,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吧,不要去刨根问底,对你对我…对长公主都不好。” 林凡怔了一下,忽然觉得有些荒唐滑稽。 人在深宫,连刺杀自己的人都不能打听,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这就是现实。 永宁宫的太监不一定是长公主的人,就像庆绣宫的太监不一定是薛妃娘娘的人一样。 可是,能够这么快就安排永宁宫的太监,借机刺杀自己的人…除了太子,林凡想不到其他任何人。 宗亲王也做不到。 当然,以薛妃娘娘的手段,或许能做到。 可她比永宁公主还没有理由杀他。 何必如此麻烦,随便一个大不敬之罪,就能让他死上一个来回了。 根本不用刨根问底的。 林凡恭送紫衣公公离开。 望着紫衣公公的背影,他想了很多事情,忽然觉得自己通透了许多。 “在想什么?”薛妃娘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 林凡头也不回,说道:“我想真正的活着。” “什么才叫真正的活着?”薛妃娘娘问道。 林凡转头看向薛妃娘娘,缓缓道:“以前逃荒的时候,我想活下去,必须比别人更狠,入宫之后,我想活下去,却不能一味地斗狠,得学会龇牙,吓人却不能不咬人…” “现在呢?”薛妃娘娘饶有兴趣地看着林凡。 林凡指着自己的喉咙,道:“当时那匕首已经抹到这里了,现在还能感觉到那匕首的冰凉,从今往后我想活着,真正的活着…谁想让我死,我就咬死谁!” “你现在还没这个实力。”薛妃娘娘摇头道。 林凡洒然一笑,道:“那就爬到有这个能力的位置。” 薛妃娘娘愣了一下,忽然开怀大笑,伏在林凡肩膀上,笑得直不起腰来。 良久,她才目光灼灼的看着林凡,说道:“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你的确和本宫是一类人。” “不,我其实比娘娘更狠,因为我了无牵挂。”林凡转身看着薛妃娘娘,说道:“我需要长公主这个机会,望娘娘成全。” 薛妃娘娘点头,笑着说道:“随你,本宫不但不会阻拦,还会给你制造更多的机会,能爬到什么位置,就看你自己有多大本事了。” 林凡愣了一下,问道:“娘娘如此栽培,不怕我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薛妃娘娘摇头道:“我说过,你和我是一类人,我很清楚你的欲望,而且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能通过你的欲望来掌控你。” “巧了,我也想掌控你。”林凡咬牙道。 薛妃娘娘媚眼如丝,吐气如兰道:“我等你!” 不等林凡回应,她好奇地问道:“你应该猜到了这个太监是谁指使的,打算怎么做?”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娘娘,我需要你的情报。” 薛妃娘娘白了林凡一眼,说道:“本宫的情报都是花很大的代价得来的,尤其你要的这个情报,很值钱。” “娘娘想要什么不妨直说。” “痛快!”薛妃娘娘拍手道:“我要乞巧会的主办权。” 林凡愕然,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怎么不要天上的月亮?” 薛妃娘娘淡然道:“你能做到,今年的乞巧会,原本定由长公主的永宁宫主办,如今她忙于治水,定无此心,别人去要她未必会给,你去要…可能性很大。” “娘娘要用乞巧会做什么?”林凡狐疑地问道。 薛妃娘娘神秘一笑,妩媚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我可以试试,不过…”林凡坐地起价,说道:“我刚才差点死了,好害怕。” “然后呢?”薛妃娘娘一愣。 “我想让娘娘教我练千缠万丝手。” “你休想!”薛妃娘娘愣了片刻,勃然大怒,强调道:“门都没有!” 林凡本来只是随口一提,谁成想提了之后,便再也遏制不住这个想法。 尤其是看到薛妃娘娘震怒之中明显带着羞赧之意,更是口干舌燥。 毕竟千缠万丝手,早就被他重新命名为“眉来眼去手”。 不知道虞妙音去哪里了,还怪想她的。 “娘娘,你也不想…我死在永宁宫吧?”林凡开始耍无赖,道:“奴才死了事小,耽误了娘娘大事可就不好了。” “你这个狗奴才!”薛妃娘娘磨牙道:“你敢威胁本宫?真以为本宫不会揍你?” “你来啊!” “看招!” 第十九章 小人报仇一天到晚 林凡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大汗、狼狈不堪,却嘿嘿直笑。 薛妃娘娘气息微乱,咬牙切齿,玉容通红、媚态十足。 也许是因为林凡刚经历一场生死刺杀,惊魂未定,也许是觉得林凡当真有武学上的天赋。 薛妃娘娘从一开始随意揍着林凡玩,后来真用心地指点起来。 到最后,两人见招拆招你来我往,身体之间该接触的不该接触的,全都接触到了。 别看薛妃娘娘气得咬牙切齿,眼里却闪烁着惊疑不定。 林凡的进步速度太快了。 快到了连薛妃娘娘这样的顶尖强者,都感觉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此时的林凡,在两人都不动用内力的情况下,已经能拆解百余招而不落下风。 其中固然有林凡臭不要脸,哪里隐私碰哪里,让薛妃娘娘不得不避的原因,可仍旧让薛妃娘娘感到惊讶。 她踢了地上的林凡一眼,磨牙道:“起来,别装死。” “没力气了,今晚我要在这里睡。” “好呀!”薛妃娘娘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道:“你敢在这里睡,我就敢把你扔到长公主的床上。” 林凡一个激灵爬了起来。 这疯婆娘真干得出这种事情来。 “开玩笑,娘娘莫要当真。” “你还知道本宫是正宫娘娘?”薛妃娘娘白了林凡一眼,忽然幽幽一叹,说道:“林凡,这次刺杀的事,听庞公公的吧,太子对现在的你来说,还是一座无法仰视的大山。” 这是直接明白告诉林凡,是太子干的了。 林凡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我明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 “扯淡!” 侧殿,林凡呸了一声,冷笑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一天到晚!” “嘿,好巧老子就是个小人,太子了不起啊?弄不死你,老子恶心死你!” 第二天一早。 林公公仔仔细细地整理着绿袍玉带,向着永宁宫方向走去。 一路上见人就打招呼,倒也遇到了不少熟悉的人。 “哟,喜公公,今天又是你当值啊?” 喜公公闻言,顿时点头哈腰地凑上前来,谄笑道:“原来是林公公,咱家就说今天一早为什么总听到喜鹊叫唤,原来是要偶遇林公公。” 这狗东西以前有多狗眼看人低,现在就有多谄媚。 他忽然“哎哟”一声,看着林凡的脖子说道:“这这这…林公公脖子这是怎么了,咱家听说林公公遇刺了,难道…伤得这么严重?” “不严重,一点也不严重!”林凡摆了摆手,说道:“就是脖子快断了,算不得什么严重,那什么…咱家还要去永宁宫为长公主殿下校对书稿,就不和喜公公多聊了,抱歉!” “应该的,应该的,长公主的事重要,林公公慢走,对了,林公公留步。” 喜公公快步走到林凡面前,笑呵呵地递出了自己的袖口,道:“先前小喜子有眼不识泰山,态度上多有得罪,林公公大人有大量,多担待…多担待。” 一张百两银票,完成了两个袖口之间的传递。 林凡啧啧称奇,这狗东西真有钱啊。 “哪里哪里,同在薛妃娘娘宫中当职,理应互相关照才是。” “林公公果然气度非凡。” “小喜子你也不错。” …… 林凡一路上逢人就打招呼,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看到他脖子上裹着的厚厚一层纱布。 他挺满意这个效果,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抹的鸡血有点多,腥气哄哄闻着有些难受。 不消一个时辰,林凡遇刺的消息就传扬开了。 甚至飞快地传到了外廷和东宫。 宗亲王噗的一声把嘴里的酒全都喷出来了,瞪着眼睛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林凡…林公子遇刺了?” 亲随点头,笑着说道:“可不是咋滴,林凡前脚离开宗亲王府,后脚就在庆绣宫那嘎达被刺杀了。” “说他妈官话!”宗亲王一巴掌抽在亲随脑袋上,训斥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别再让本王猜你那满口的北腔,听着喜庆,猜着难受!” 亲随挨揍,也不委屈,仍咧着嘴兴奋汇报道:“这还不是最好玩的,林凡这狗东西心是真黑啊,他脖子上套了这么大一个圈纱布…” 他两手一笔画,扑哧笑道:“狗东西逢人就解释啊,‘啊,不是太子派的,太子宅心仁厚,肚子里面都能撑船,怎么会打压报复咱一个小太监?’” “啊不不不,绝对不是王洗马,咱家和王洗马早就握手言和,甚至秉烛夜谈相见恨晚,要不是咱身份不合适,王洗马当场就给咱家跪下磕头认哥哥了。” 亲随学的惟妙惟肖,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宗亲王愣愣地听了半天,拍着大腿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人才啊,本王第一眼看到林公子的时候,就觉得他是个人才,也只有太子那针尖麦芒一样的小心眼,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安排刺杀。” “王爷,会不会是王璇他们干的?” “王璇?”宗亲王冷笑一声,说道:“他也配,你刚才不是说,那刺客是永宁宫的人?” “是!” “太子这个蠢货,越来越让人失望了。” …… “哐当!” 东宫,太子府。 太子一把将桌子掀翻了,气得咬牙切齿。 “混账东西,混账东西,本宫要让他生不如死。” 一群太监宫女齐齐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王璇脸色同样阴沉,咬牙道:“太子放心,这件事情交给下官去做,保证毫无痕迹,无人能察。” “放心?”太子怒吼一声,道:“你让我怎么放心?你知道此事一出,别人如何看待本宫?” “这…” “这是阳谋,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啊,本宫睚眦必报、心胸狭窄的恶名,要怎么洗?你这个洗马,倒是告诉本宫,怎么洗?” 我他妈怎么知道怎么洗? 我是洗马又不是洗太子! 王璇郁闷道:“太子息怒,只要林凡死了,时间一久,自然无人记得此事。” “越快越好,记住…要注意隐秘。” 此时的林凡,正候着长公主永宁。 长公主永宁一袭白裙,秀发如瀑。 她坐在案牍之后,时而皱眉,时而自语,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许多。 这才几天啊。 林凡啧啧称奇,长公主真够拼的,天下苍生若是有这么个帝王,怕是要烧高香的。 良久之后,永宁才将案牍一推,揉着眉心说道:“林公子脖子上的东西,还要戴多久?” 林凡这才想起来,纱布还没拆。 都戴习惯了。 他边摘边问道:“长公主何事忧心?” 永宁摇头道:“先生方案可行,贵在简单易懂方便运作,忧心倒也谈不上,永宁只是苦于分身乏术,事情太多做不过来。” “可是乞巧会的事?”林凡试探问道。 永宁抬眸,深深地看向林凡,冷笑道:“连她也想要乞巧会的主办权?” 林凡心里咯噔一声。 怎么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妙啊。 第二十章 我想要长公主呀! 薛妃娘娘想要乞巧会的主办权,肯定有她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个秘密林凡不知道,以他现在所掌握的情报,也猜不到。 可是长公主永宁知道。 关键是自己信了薛妃娘娘的邪…不,是馋了薛妃娘娘的身子,什么都不知道就一头闯到了长公主面前。 长公主脸上带着几分嘲弄,上下审视着林凡。 林凡能感觉得出来,如果不是先给了“以工代赈”的治水方案,他现在已经被赶出去了。 皇宫里面都是聪明人,粘上毛比猴都精的聪明人。 这个时候,绝不能矢口否认。 林凡点头道:“是,娘娘想要乞巧会的主办权。” 永宁盯着林凡看了半晌,叹息道:“先生可知道,整个后宫,有多少人想要乞巧会的主办权?” “我不知道。”林凡摇头道:“我甚至不知道乞巧会的主办权能给主子们带来什么样的好处,娘娘说别人要不来,我可以试试。” 永宁一愣,望着乱糟糟的桌面案牍,摇头道:“你的确可以要到,但不是这次,先生,这次不行…” 她没等林凡回应,深深地看着林凡,问道:“先生不该…至少以后不该在后宫浪费这治世才华,薛妃娘娘聪明,可她也是个疯子,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她所图太过大逆不道,先生跟着她迟早会付出生命。” 林凡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问道:“娘娘…图什么?” “你确定想听?”永宁目光深邃。 林凡摇了摇头,说道:“算了,我现在又不想听了。” 他不是不想听,是他妈不敢听。 最起码现在不敢听。 薛妃娘娘是薛相之女,又是镇北将军薛红鱼的亲姐姐,甚至有可能是天心宗的四大尊者之一。 这样的身份,本就是绝大多数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达到的高点。 她心中所图,还能是什么? 长公主用了“大逆不道”四个字,林凡听了之后,一颗心沉入谷底了。 能被称之为大逆不道的图谋,除了天下…就是造反。 造反干什么? 还是要得到天下。 干! 她怎么敢的啊? 你他妈造反就造反,谁给你的胆子在造反的同时,嫁到宫里来了? 长公主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目光柔和下来,说道:“先生是聪明人,或许只是在逃亡过程中领悟总结出来的以工代赈,可这恰恰证明先生有治世之才,永宁想知道,先生可有鸿鹄之志?或者说,你…想要什么?” 太高了妹子,哥哥没有什么鸿鹄之志。 他摇头道:“我现在只想活着。” 这是实话,也是他目前最真切的写照,就算有鸿鹄之志,现在也不能说出来。 否则会在长公主心里留下好高骛远的印象,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先生”形象就要大打折扣了。 永远不要想着去欺骗一个聪明人,因为她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当前的境遇。 最好是实话里面夹杂着野望。 然而,林凡还是低估了长公主的见识。 她摇头道:“这只是短期内的,先生阳谋无解,连太子都敢恶心,又怎会为自己的性命担忧…实际上,先生只要躲过这段时间,十天…甚至是五天,就再无性命之忧。” 薛妃娘娘也是这么想的。 你们都好聪明,就我是个二傻子。 林凡沉默,他也明白,躲过了几次暗杀之后,太子就杀不了他了,最起码不会用如此低级的手段来杀他。 因为他会成长为执棋者,将会成为一个位卑而权重的人。 “所以…先生可有抱负?你想要什么?”长公主再次询问,眼底深处已经带了些许期待。 鸿鹄之志、抱负…林凡想了片刻,终于点头道:“天下永宁!” 长公主浑身一震,猛地看向林凡,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火热,还夹杂着羞意。 这话有歧义,因为她的封号就是永宁。 林凡说他想要天下永宁! 他要的当然不是永宁公主。 自己果然没看错他,他是个有大志向的人。 他…或许真能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甚至左膀右臂。 她眸光烁烁其华,开心的说道:“薛妃娘娘不屑去做的事情,永宁可以做!” “我可以派人贴身保护你,可以向父皇举荐你,让你掌握实权,可以给你财富和地位,让你高枕无忧,甚至可以最大限度的让你参与到乞巧会的举办中来,而你…只需要在我需要的时候帮我,如何?” 不如何。 说白了,还是不肯把举办权给我呗? 你不给我,我怎么哄娘娘开心? 不哄娘娘开心,我怎么偷贵妃? 长公主…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虽然地位尊贵无比,可无论是后宫还是外廷,甚至是江湖的影响力,比起薛妃娘娘来可差得远了。 对不起,我说的想要“天下永宁”。 不是一种东西,而是两种! 他沉吟片刻,摇头道:“长公主心系苍生,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当然义不容辞。” 长公主眼前一亮。 林凡接着说道:“正因为如此,乞巧会的举办权,必须给薛妃娘娘。” “为什么?”长公主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长公主抓着乞巧会的举办权不放,是觉得自己能在宫中一边举办乞巧会,一边遥控江南?”林凡反问道。 长公主盯着林凡,她虽然没听过“遥控”这个词,却并不难理解,点头道:“我有这个能力。” “长公主自然有这个能力。”林凡笑道:“可地方官员呢?” 他望着长公主的眼睛,一句一顿地说道:“从皇宫到江南地方,要经历多少层的官员、商贾,长公主在宫中安排的事无巨细,可真正到了江南…还能剩下多少?” “他们敢侵吞赈灾物资?”长公主目光冷冽,决然道:“谁敢伸手,本公主让她三族消失。” 那你还赈个屁的灾! 林凡摇头,道:“不,长公主错了,如果按照你的想法去实施,那整条路上的官宦世家,全都要掉脑袋。” “怎么可能?”长公主低呼一声。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贪官越杀越多? 大乾对于贪官的惩治手段,比林凡所知道的一些朝代还要狠,但是效果却远远不如。 为什么? 因为民不聊生、因为天下将乱! 哪个朝代能允许皇帝老儿十年不问朝政? 如果不是朝廷武力震慑还在,如果不是薛红鱼血气滔天的龙骧军还在。 这个大乾,早他妈乱套了。 看着长公主惊疑不定的模样,林凡语不惊人死不休,断然道: “长公主想要治水,就必须亲自前往江南灾区,而且绝对不能管这些贪官,不但不能管,还得主动喂,要把上上下下的贪官,全都喂得饱饱的。” “你…说…什…么?!” 长公主豁然起身,咬牙说道,眼里杀机迸裂! 第二十一章 忽悠长公主 “你让我…喂贪官?”长公主盯着林凡,气得胸脯上下起伏。 林凡早就料到长公主有此反应,平静道:“眼睛别瞪这么大,救民先救官,官都活不了,流民怎么救?” “荒唐!”长公主双手一拍案牍,大口喘息,身子前探,盯着林凡说道: “你刚才也说过了,从朝廷到江南,大大小小有多少官员?朝廷的赈灾款本就远远不够,你让我拿去喂他们,你知道如果不严加看管的话,一路侵吞下去,到了江南还能剩多少?” “所剩无几。”林凡说道。 长公主愣住了,道:“那你还…” “你要接受现实。”林凡直视长公主双眼,接着道:“成千上万的灾民啊,长公主可能想象到那漫山遍野的样子?谁给他们发放赈灾粮?是你长公主,还是我这个小太监?” “还不是靠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 长公主冷汗都流下来了,她颓然的坐下,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仍旧咬牙反驳道:“谬论,你这是谬论,我可以严令禁施,我可以杀一批贪官以儆效尤,我甚至可以请父皇派兵…” “大乾国祚三百年,圣上在位四十五载,从太祖到圣上,每一个帝王都在杀贪官…长公主,贪官…可杀得干净?” “至于派兵,你派多少兵?一万?还是两万?这么多人吃马嚼,可不是果腹这么简单,这些粮草用度谁来出?国库、赈灾物资,还是你长公主的私库” “不对,你说的不对。” 踌躇满志的长公主似乎被说得哑口无言,她徒劳地摇头,说道:“好,我可以不求父皇派兵,而且如你所言,贪官要喂饱,可灾民怎么办?” “所以长公主必须亲力亲为,亲自前往灾区督查。” “我…”长公主忽然发现,她原本的自信好像有些不够用了。 这件事太过疯狂,一旦操作不当,会引起轩然大波,出大乱子的。 到时候她多年的付出,辛辛苦苦的布局,会如大厦一般轰然倒塌。 可她又不想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看向林凡。 林凡知道忽悠得差不多了,再往下说可能会吓到长公主,于是缓声说道:“一人力穷,长公主如果想做成这件事,必须要倚靠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 “可他们如果都是喂不饱的白眼狼怎么办?不,他们一定是喂不饱的白眼狼。” 林凡摇头道:“不是的,得了好处,他们会为长公主卖命,长公主甚至可以借此机会将一大半的官员都收入麾下。” 长公主猛地眼前一亮,旋即有些急迫地问道:“那流民呢?他们的钱粮…” “他们需要的不是钱粮。”林凡盯着长公主,正色道:“他们需要的是活着,或者说是那些掺杂了粮食的麸糠。” 长公主本就是聪明人,闻言再次站了起来,说道:“所以我只需要盯住这些麸糠不出事就行了,其他的…完全可以交给那些官员。” “这一点不难做到,因为那些官员不需要麸糠,他们只要钱。” 长公主沉默了良久,问道:“你没骗我吧?” 我当然是骗你了,这些都是理论,又没实践过,治水赈灾哪有这么简单。 “林凡,此事可行!” 她绕过桌子,走到林凡面前,真诚地说道:“林凡,你来永宁宫,帮我做事吧。” “你先别急着拒绝,薛妃娘娘能给你的,本公主也能给你,金钱地位、权利身份,甚至美人…如果你还需要的话,如何?” 林凡松了一口气,终于把长公主给忽悠瘸了。 他能感觉到长公主的真挚,长公主是真想把他留在身边。 最起码是因为真想做成这件事,而想要把他留在身边。 不过他仍旧摇了摇头,说道:“多谢长公主厚爱!” “林凡!” 长公主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林凡还是拒绝。 她勃然大怒,指着林凡说道:“本公主哪里比不上薛妃娘娘?” 林凡下意识打量了一眼。 嗯,的确比得上,无论是相貌气质还是身材,都不遑多让。 关键是…我现在不能偷你,否则必死无疑。 薛妃娘娘不但可以偷,她还给了我很多甜头。 那秀足覆雨翻云,无意间发出的轻哼,都让林凡血脉喷张。 当然,更重要的是,现阶段林凡想要的,都在薛妃娘娘那里。 现在跟着长公主也不是不行,而是更难,难操作,难隐藏。 “长公主国色天香,哪里都不比薛妃娘娘差。”林凡实话实说。 长公主眼睛陡然瞪得滚圆。 她想过林凡的任何回应,却没想到他居然对自己也有色心。 你一个小太监,对本公主有色心? 就算本公主肯,你有东西用吗? “你!” 长公主冷哼一声,甩袖道:“林凡,你是个聪明人,我知道让你失去男人的尊严,是一件天大的错事,我可以在其他方面尽数补偿你。” “我不知道薛妃娘娘对你承诺了什么,不过她是个疯子,每句话都不可信,你有大好的前程,千万别铤而走险,误入歧途。” 她悠悠转身,道:“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祝长公主殿下旗开得胜,成功救万民于水火,无量功德加身!” 林凡深深一礼,转身离开。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长公主没有反驳,说明已经打算亲自前往灾区督查。 乞巧会的举办权,给了薛妃娘娘。 “林凡!” 哗啦一声,案牍落了一地。 长公主在林凡背后喊道:“你会后悔的,你会回来跪在我面前求我,让我救你的!” 林凡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脚步。 长公主好像真生气了,再不走的话恐怕会有危险。 至于回来求你…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以后…说不定是你求我呢! 他大步离开,回到庆绣宫,直接去了薛妃娘娘寝宫。 想到薛妃娘娘她就一肚子气。 干! 大意了! 乞巧会的主办权,对薛妃娘娘来说显然十分重要。 长公主虽然没明说,可是林凡相信,一旦这个主办权到了薛妃娘娘手中,她能从中获得的好处,是他难以想象的巨大。 亏大了,我不能做赔本生意。 今天必须在薛妃娘娘身上抠出足够的好处来。 否则老子转身就投到长公主裙下,你自己在庆绣宫喝西北风吧。 “站住!” 门口一个小丫鬟伸手拦在林凡面前。 小丫鬟眉清目秀,脸上还有点婴儿肥,可可爱爱的一个小宫女。 好像叫…小兰? “我找薛妃娘娘!” “薛妃娘娘正在沐浴,林公公等会再来吧。” 小兰没有任何让路的打算,还挺了挺胸脯。 林凡一瞪眼。 薛妃娘娘沐浴的时候,老子都给她按过肩! 他这会儿正在气头上,管你是小兰还是大兰,伸手就要扒开小兰。 房间内,忽然传来薛妃娘娘妩媚的声音。 “小兰,让他进来。” 小兰的眼睛陡然瞪得滚圆。 “欸…你等等,林公公…” 咣当! 房门紧闭,把小兰拦在了外面。 进门之后,林凡猛地瞪大眼睛。 薛妃娘娘浴桶正对门口,双手搭在浴桶边缘,满脸惬意。 浴桶生烟,香气扑鼻。 “一副气冲冲的样子,在长公主那里吃瘪了?以她的性格,是不会轻易把主办权给你…或者说给我们的,你现在太顺了,被拒绝也不是一件坏事。” 她笑着说道:“是不是在想我明知道你会失败,为什么还让你去?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你接触长公主的机会,一个让你…” “举办权是你的了。”林凡道。 “什么?” 浴桶里传来“哗啦”一声水响,薛妃娘娘差点站起身来,愕然地看向林凡。 第二十二章 薛妃娘娘的甜头 “你把永宁给睡了?”薛妃娘娘不可思议地看着林凡。 林凡搬了个凳子,坐在薛妃娘娘浴桶面前,说道:“我们得谈谈。” 薛妃惊疑不定地打量了林凡片刻,重新靠在浴桶边,嘴角上扬,道:“就这样和本宫谈吗?” 林凡咬牙道:“如果娘娘想去凤榻上谈,我也没意见。” “哗啦”一声响,漫天水雾扬起,挡住了林凡的视线。 雾气消散后,薛妃娘娘已经穿着得体。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次穿的大红色长裙,没有太多的装饰,简单到能把薛妃娘娘傲人的身材凸显得淋漓尽致。 尤其是胸前,像是故意束缚出来的曲线,把完美的形状全都呈现在林凡面前。 林凡不自觉看呆了,这女人不但长相绝美,就连身材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这呼之欲出的胸脯,多一分太大,少一分不足。 她赤着秀足,像是故意在林凡面前展示,翘着腿,点了点脚背。 “你想和我谈什么?” 薛妃娘娘此时就像个熟透了的樱桃,饱满而充满了汁水。 林凡暗道妖精,差点把他好不容易堆起来的怒气冲散了。 他沉声道:“你要乞巧会的主办权,到底在图谋什么?” 薛妃道:“很简单啊,情报、人才、同盟与个人形象管理,就这些,你应该能想到才对。” 林凡愣了一下,道:“这就告诉我了?” 薛妃白了林凡一眼,道:“不然呢?你到底是怎么要到的?按照永宁的性子,她现在应该忙得顾不上和你睡觉才对,不,她甚至连见你的时间都没有。” “她一定是想在举办乞巧会的同时,也兼顾江南治水的事情,虽然蠢得可怜,却很符合她的性格。” 林凡目瞪口呆,你们他妈提前商量过吧? 这一个两个都成精了。 不过薛妃毕竟也是人,不是神仙啊。 她还是低估了自己在长公主眼中的分量。 术业有专攻,薛妃根本体会不到“以工代赈”给皇家带来的冲击性到底有多大。 就像长公主永宁,永远也理解不了薛妃在大乾有多大的影响力一样。 林凡盯着薛妃的眼睛,道:“我跟她要,她就给我了。” 薛妃悠悠道:“我要听实话。” 林凡也悠悠道:“我也要听实话。” 薛妃一愣,笑着道:“好,你现在有资格让我开诚布公,最起码这件事你有资格。” 她站起身来,接着道:“乞巧会是皇宫最大的盛会之一,不仅涉及整个后宫,就连外廷以及皇城内大多数的世家都会参与进来。” 她笑了笑,再道:“你想想看,这是一个何等庞大的信息网?圣听在旁,有多少人想要借此机会通达天听?无论是谁,一旦展露才华,必然会成为整个皇城备受瞩目的存在。” 这的确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林凡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他终于能意识到这种集会带来的好处了,不仅能在皇宫一鸣惊人,还能让名声彻底走出皇宫。 而走出皇宫,将皇宫的背景也带出宫外,是林凡这半年来一直在想的事情。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 他问道:“这是普通人的机会,一万个人里面也只有这一个幸运儿,你呢?” 薛妃深深看了林凡一眼,说道:“不,这是你的机会,你一定要成为这个幸运儿。” 林凡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道:“我连乞巧会是什么都不知道,皇亲国戚、世家诸公、才子佳人这么多,你让我用什么成为这个幸运儿?” “你有这个潜力。”薛妃笑着说道:“至于我,能从中得到的好处的确远远超乎你的想象,现在跟你说你也体会不到,因为这涉及我多年的布局。” “最大的一个目标总能告诉我吧?”林凡不服道。 薛妃眯着眼睛,嘴角却扬得更高了。 林凡吓了一跳,急忙摆手想要阻止薛妃娘娘。 却已经晚了。 薛妃樱唇轻启,道:“杀太子!” “你他妈疯了?” 林凡猛的站起身来,破口大骂,道:“乞巧会的举办权是我给你要来的,整个会场人员安排都是你,太子如果死了,你完蛋就完蛋,凭什么要带着我?” “因为…是你自己想知道的。”薛妃笑得花枝招展。 “不干!”林凡扭头就走。 “我不想死,妈的,费了这么大的劲,终于能站稳脚跟了,你却想让我跟你一起死,门都没有!” 他猛地转身,再道:“窗户也没有!” “我可以去投靠长公主,和她一起去江南,你在后宫随便折腾。” “咣当!”房门自动落锁。 林凡猛的愣住了。 干哦! 忘了薛妃娘娘这个疯子武力值爆表。 他现在想走恐怕也走不掉的,干脆赌气地回头,坐在椅子上闷声不说话。 薛妃娘娘冷着脸,走到林凡面前,挤开他的两条腿,几乎贴在了她身上。 林凡大气都不敢出。 这真是搬起石头来砸了自己脚。 长公主那没听,没想到薛妃这个疯子转头就说出来了。 一点犹豫都没有。 林凡能感觉到一股股真切的杀机,就这么笼罩在自己身上。 要死了要死了! 然而,杀机来得快,去得更快! 薛妃娘娘的身体忽然就变得无比柔软,脸上的寒意也瞬间化开,妩媚一笑,就这么坐在了林凡的腿上。 “林凡,你是聪明人,我的确需要你,可也并非没有你不行,这么多年我都是一个人过来了。” “你杀太子干什么?”林凡扭过头去,不听。 薛妃道:“你不想太子死?” “我当然想了。”林凡脱口而出,道:“想跟亲自动手不一样好不好,这件事简直荒唐,只要你动手,他死不死不重要,我们都得死。” “谁告诉你我们自己动手了?” “咦?”林凡愣了一下,问道:“你要怎么做?” “我不能说。” “告辞,你起开!”林凡挣扎。 哪里挣扎得了哦。 薛妃掩口轻笑,手指向下轻点,道:“口不对心的男人,嘴上说不要,它却不老实。” 废话,谁他妈能扛得住你坐? 林凡干脆也跟着发癫,猛地搂住薛妃娘娘,埋在秀发脖颈处深吸一口气。 他恶狠狠道:“反正我就是一条咸鱼,怎么做都翻腾不起水花来,只能随波逐流,随你们疯,死就死了,不过…老子先抠点甜头回来再说。” 薛妃身体猛地一紧,旋即放松下来。 她笑着说道:“你就这点胆子吗?这次你做得很好,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期,我说过,只要你能成为我的助手,我会给你天大的奖赏。” “包括你吗?”林凡咬牙问道。 “包括我!”薛妃妩媚一笑,挺了挺胸,问道:“想不想要更大的甜头?” 林凡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难怪她选择穿这件裙子。 林凡抬头,望着薛妃娘娘似笑非笑的表情,猛地低头! 整个脑袋都埋进了山谷… 第二十三章 亲半个时辰 薛妃的疑心病很重。 否则她也走不到今天。 嘴上说着开诚布公,实际上给自己透露的消息有限得很。 林凡恶狠狠地啃着馒头,脑子却转得飞快。 不管薛妃以什么样的方式杀太子,他必须自保,否则薛妃有可能活下来,他必死无疑。 “啪!” 林凡脑袋上挨了一巴掌。 薛妃玉容绯红,咬牙骂道:“这种时候你竟然想别的事?” 林凡揉着挨揍的地方,不服道:“谁让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必须想办法自保,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手眼通天,敢杀太子?” 没等薛妃回应,林凡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太子?” 也许是啃得舒服了,面对第二次询问,薛妃迟疑了片刻,说道:“他必须死,否则大乾永远也乱不起来。” “那不是很好?”林凡暗骂这个疯子。 “好?”薛妃冷哼一声,道:“看来你在赏月雅集上怒骂王璇的姿态都是装出来的。” “…” 林凡沉默下来。 装出来的吗? 也不完全是,他只是想活着,没想过这么多而已。 他当然希望大乾乱起来,如果有机会的话,他甚至会亲手让大乾乱起来。 可乱起来又有什么用? 受苦的永远是那些人,乱与不乱是一样的。 薛妃见林凡沮丧起来,重新坐在他腿上,说道:“林凡,就算我不做,也会有很多人这么做,区别是我做了,能得到很多好处,我不做,大乾也同样会乱起来,好处却得不到。” “换成你,你会怎么做?” 林凡望着近在咫尺的薛妃,咬牙道:“我可能比你做得更疯更癫。” 薛妃大喜,在林凡脸上吧唧一口,笑着说道:“我说过,你和我是同一类人。” “别,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他妈只想活着。”林凡梗着脖子道。 薛妃道:“我可以让你活得很好,甚至能让你在后宫横着走,只要你听我的安排。” 林凡警惕地看着薛妃,摇头道:“不行,其他的我都可以听你的,这次乞巧会,我必须自保。” “就凭你?”薛妃站起身来,冷笑道:“没有我的保护,乞巧会上你就会死得很惨。” “敢不敢打个赌?”林凡也站了起来,道:“我不但能活着,还能活得好好的。” 薛妃见林凡竟然真的拒绝她的安排,咬牙道:“赌就赌,如果你在乞巧会上向我求助,以后事事听我的,当然,我还是会好好对你,重重赏你,甚至…还能给你些甜头。” “不过今后凡是我的安排,你必须无条件服从,而且还要用你的聪明帮我把事情做到最好!” “就这么定!”林凡道:“如果我活下来,你让我亲一口!” “你脑子里整天就想这些东西?”薛妃怒道。 林凡道:“是啊,我整天在想怎么得到你,把你摆成各种姿势,让你喊好哥哥!” “但是薛芷兰,你太小看我了,我不仅能活下来,还能成为整个乞巧会最耀眼的存在,以前蛰伏潜龙勿用,如今我一旦发力,很快就能名扬整个京城。” “哈?”薛妃气笑了,冷声道:“看来你不只聪明、有治世之能,还是个文韬武略的全面人才?对自己的诗词文章一道也颇有信心?” “正是!” “好!”薛妃咬牙道:“如果你能在乞巧会上拔得头筹,我不仅让你亲,还让你亲半个时辰!”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两人击掌,薛妃瞥了一眼怒气冲冲的林凡,忽然妩媚一笑,道:“我倒是很期待你在乞巧会上的表现,如果你真有把握,就不得不注意一个人。” 林凡再次警惕起来,问道:“谁?” “沈贵妃,沈寒酥。” 林凡急忙道:“事先说好,我不睡她!” 薛妃白了林凡一眼,说道:“你不配!” “啥?”林凡愣了一下。 这个沈寒酥是仙女不成? 你堂堂薛妃、天心宗尊者之一、薛相之女我都啃了。 太和宫圣女抱琴我也泡了,连大乾长公主都让我去睡,如今却说我不配睡沈寒酥? “沈贵妃是什么人?我为什么不配?”林凡多少有点不服。 “沈寒酥出身江南沈家,父亲是名满天下的大儒。” “她自幼过目不忘,出口成诵,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尤擅诗词,词风早年清丽婉约,后渐有倜傥丈夫气…” 薛妃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凡,接着说道: “她不仅是无数太学宫学子仰慕的偶像,入宫前,她就已经是大乾文坛一轮皎洁的明月了,你可知道她在整个皇城,有何等庞大的影响力?几乎每一个文人才子都视瞻仰其容颜为光宗耀祖!” 乖乖个隆的咚! 这是个大才女啊。 难怪连薛妃这疯婆娘都没有任何贬低之词,还隐隐有些佩服。 薛妃见林凡呆愣模样,笑着说道:“她看不惯后妃间无休止的争宠算计,也瞧不上那些为了附庸风雅而作的酸腐诗文,你如此自信自己的文采,可想法得到她的认可。” 林凡猛地抬头看向薛妃。 薛妃接着道:“如果你能得到她的青睐,什么宗亲王、长公主,都可以靠边站,就连太子…也绝不敢再杀你。” “那就是她了。”林凡咬牙道。 薛妃妩媚一笑,凑到林凡耳边媚声说道:“如果你真能做到,我允许你在亲我的时候,抱着我!” 林凡呼吸急促。 这个诱惑太大了。 即便知道薛妃一定也能从中获得意想不到的好处,林凡仍旧无法拒绝。 想要在皇宫内活下去,除了够聪明、地位高之外,还要有名望。 名声,就是名望的第一步。 …… 今年的乞巧会定在了芙蓉水殿。 这是一个后宫和外廷交汇之处,绝佳的“缓冲地带”。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皇城都沸腾了。 也就是说,这不仅仅是仅限于后宫妃子公主之间的小型聚会,薛妃娘娘将乞巧会的规模,一下子扩大了无数倍。 虽然依旧是“后宫属性”,却已经有了“半公开”的性质。 后宫嫔妃、宫女、女官自然不在话下,连外廷人员和世家公子也可参与其中。 更有太学宫的大儒以及无数学子,宗室皇亲的公子、小姐。 影响力空前的强大! 然而,当沈贵妃沈寒酥也要参加这次乞巧会的消息传出之后,整个京城的文人圈子彻底爆炸了。 几乎全都在摩拳擦掌,想要在这场集会上崭露头角,甚至拔得头筹。 得到沈贵妃的认可! 此时,一个庆绣宫的小太监,正一边骂娘一边忙里忙外。 不过为了能够达到目的,累点也值了。 与此同时,他得到了一个让心情变美丽的消息。 沈寒酥沈贵妃,也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大美人,连薛妃娘娘在提起她的美貌时,也流露着酸溜溜的味道。 不过看着人来人往的会场,林凡心里想的却不是美人。 这次一折腾,怕是要真正的入局了。 以前隐藏自己可以舔着脸说“潜龙勿用”,这次闹这么大,是成为执棋者,还是被唾沫星子直接淹死,还真不好说。 正想着,一个爽朗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林公子,好巧啊,你不在薛妃娘娘身边候着,这是要入场玩两把?” 林凡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正愁没机会呢,机会这不就来了? 第二十四章 好嚣张,好喜欢哦! 从各方面来看,王璇此人当真是一表人才。 无论出身还是成就,都能称得上年轻有为,可以想象未来定然会青云直上。 一旦太子继位,尊一句“帝师”也不为过。 如果林凡是他的话,一定稳如老狗,一切都等到太子荣登大宝再说。 可惜…没有如果,林凡不是王璇,而王璇也不懂得苟道精髓。 苟个屁啊,他少年成名,拜入太学宫之后更是得到大儒青睐,学成之后入宫,在无数才华横溢的人中一路厮杀,成为太子洗马。 这样的人,没有用鼻孔看人,就已经很低调了。 可是现在他低调不了。 自从被林凡骂了之后,他已经好些天没能睡个好觉了。 每次静下心来,林凡震耳欲聋的骂声就在脑子里炸响。 今天终于找到机会了,一定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付出足够的代价。 以解心头之恨! 王璇哈哈大笑,指着林凡对同行介绍道:“诸位有所不知,这位便是为长公主提出治水之道的林公子,虽然是个阉人,可人家才高八斗,满腹经纶,甚至被长公主誉为有治世之道的大才,以先生相称!” 听到阉人这个称呼,一行十余人中,好几个都当场笑出声来。 王璇太损了。 你可以称一句公公,甚至调侃为无根之人,这些也都还算客气。 可一旦“阉人”这个词脱口而出,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看来果然如传言一样,两人积怨颇深。 有知道前因后果的人,在同伴耳边小声解释。 当听到林凡一个庆绣宫的小太监,居然当着薛妃娘娘和宗亲王,甚至太子和长公主的面,对王璇破口大骂的时候,低声惊呼此起彼伏。 有王璇友人笑呵呵地说道:“久仰久仰,林公公果然一表人才,模样倒是白嫩俊俏。”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哄堂大笑。 乞巧会场虽然规模庞大,此时却有不少人都在暗暗关注这边。 薛妃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甚至有些冷漠。 如果林凡听她的话,跟在她身边,哪里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不靠本宫也能活下来? 你先过了王璇这一关再说。 真以为这些文人才子都是儒雅书生不成,他们阴损起来刁钻得很,比常人还要难以招架。 芙蓉水殿阁楼上,太子小口品着香茗,收回视线,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旋即看向长公主。 他悠悠说道:“武无第二,文无第一,长公主的‘先生’今天怕是会很难过,长公主惜才,不去帮一把?” 皇宫就是这样,一些看似简单的事情,其实错综复杂。 林凡尽管只是一个小太监,可他此时已经不能代表个人,身上早已经打上了薛妃的“标签”,甚至在不少人看来,他同时已经是长公主的人。 虽然打狗还得看主人,可有些时候,打狗并不是主要的,“打”背后的主人,才是根本。 林凡今日的下场,已经和长公主以及薛妃绑在一起了。 除了太子和长公主之外,还有不少妃子都在关注这件事情。 林凡越是难堪,这些妃子就越是开心。 谁让薛妃获得了这次乞巧会的主办权呢。 长公主瞥了林凡一眼,想到林凡居然拒绝她的招揽,不惜利弊权衡、巧舌如簧,也要把她打发到江南,从而替薛妃争取主办权,就暗自磨牙。 她平淡道:“玉不琢不成器,林凡如果连这点阵仗都承受不住的话,怎配做本公主的先生?” 太子愣了一下,哈哈大笑,抚掌说道:“有趣有趣,看来这小太监今日之围,还是需要薛妃出手才行啊。” 长公主皱起眉头,深深的看了太子一眼,就像是没领会太子的挑拨一样。 于是太子又愣了一下。 他狐疑的向着林凡等人看去,随后又看向薛妃方向。 薛妃正在和其他妃子交谈甚欢,根本没有派人替林凡解围的打算。 这个围…很好解啊。 只要薛妃和长公主随便派个人,把林凡唤到身边就行了。 难道林凡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游刃有余不成? 乞巧会,是附庸风雅的集会,文人才子的诗词谈诵都离不开情爱佳人。 他一个小太监,连根都没有的人,即便在逃荒的时候偶然悟出点治水之道来,还能和这些天天读圣贤书的才子们,在诗词一道上一较高下不成? 简直荒唐! 王璇也是这么想的,对友人露出一抹“干的不错”的笑容。 那友人顿时哈哈大笑,说道:“素闻林公公才高八斗,满腹经纶,想必对诗词一道也颇有研究,文某不才,对诗词一道倒也有些心得,还望接下来的盛会中,能一睹林公公的风采。” 此言一出,在场不少世家小姐丫鬟全都捂嘴轻笑。 甚至有人实在是忍不住,当场笑出声来。 没办法,想想一个小太监作诗咏词附庸风雅,而且还是谈情说爱,就觉得画面太过滑稽好笑。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才高八斗,连诗词歌赋都高人一筹,得到宫女丫鬟甚至世家小姐的青睐。 他…有得用吗? 难道要和堂堂世家小姐对食不成? 辣眼睛哦! 一时间,会场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凡身上。 太子、长公主、薛妃,其他嫔妃贵人,甚至阁楼深处屏障中一抹清瘦的身影,全都停止了交谈,看向林凡。 林凡感觉到了莫大的…兴奋! 他终于能理解影视小说中那些穿越者文抄公装逼的乐趣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环顾四周,差点掐腰。 “实不相瞒,在下对诗词一道确实擅长,所以在场诸位在林某眼中…” “都是垃圾!” 轰! 此言一出,整个会场瞬间炸了。 “太嚣张了,他以为他是谁?” “简直岂有此理,他…他竟敢如此口出狂言?” “仅此一句话,林凡就把在场所有文人才子都得罪了,佩服,佩服…他怎么敢的啊?” 阁楼上,太子猛地站起身来,玉盏都跌落在地上。 长公主动作猛地一滞,诧异地看向林凡。 薛妃更是差点笑出声来,目光复杂地瞪了林凡一眼。 这个小浑蛋,还真是…好嚣张,好胆大妄为啊。 好喜欢,弄得人家都兴奋起来了。 “混账!”王璇气得脸都红了。 他指着林凡,颤抖着说道:“狂妄至极,狂妄至极…今日你若浪得虚名,王某就是拼着大好前程不顾,也要致你于死地而后快。” 阁楼深处,清瘦的身影忽然站起身来,对旁边的小太监低声交代几句。 没多久,一道嘹亮却尖锐的声音响彻整个乞巧会场。 “奉圣上口谕,淑媛薛妃娘娘钧旨——” “今夕乞巧佳会,群芳荟萃,才耀星河,然而‘巧’之真意,非止于穿针引线之技,更在于经纬天地之思,安顿社稷之谋。” “清梧贵妃,沈寒酥娘娘有感“皓月永恒,冥照大乾”,故以“月”为题,为天下才媛,亲定一题,以定魁首,以正巧名!” “限时一炷香,请诸位以诗词对!” 此言出,全场哗声一片! 乞巧盛会,气氛瞬间被点燃! 第二十五章 王炸! 几家欢喜几家愁。 参加这次乞巧会的才子佳人们,心中都明白,出题的必然是清梧贵妃沈寒酥。 甚至在场绝大多数都是为了清贵人而来。 因为沈寒酥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整个皇城所有的文学圈,最终都绕不开她。 从少女时代的委婉清约,到后来初现峥嵘,不输于任何男子的豪放气概,她的文字,几乎是太学宫每一个大儒都会相约传唱的佳话。 为了应对清贵妃的题目,无数才子佳人早在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谁成想到头来竟是这么个题目。 以月为题,不知道在多少小型的雅集上出现过,可以说是最常见的题目了。 “这…竟然是清贵人出的题?难道清贵人其实并不想参加这次乞巧会,随意出的题?” “公子慎言,即便是随意出题,清贵人也必然有其用意,岂能妄加揣摩?” “就是,公子难道不觉得,越是简单的题就越难?这可是清贵人亲自出的题,她必然是看不上一些华丽词藻胡乱堆砌起来的诗词,以小女看来,这次乞巧会的诗词题目,才是最难的。” … 众人议论纷纷,有人欢喜得面目通红,明显是提前做过功课的。 有人胸有成竹,这些人无不是诗词大家,即便没有提前准备,这样的题目也是信手拈来。 其他人就有些难受了,抓耳挠腮,准备了许多华丽优美的诗词,到头来却用不上,偏偏看似最为简单的以月为题没有准备。 可不管是哪一类人,此时的目光几乎全都落在了林凡这个小太监身上。 王璇脸上带着激动之色,这林凡刚刚大放厥词,清贵人的题目就出来了,明显是注意到这边了。 恰好这个题目他提前有准备,只要让这个狗奴才颜面扫地,而自己的诗词又得到清贵人的赏识… 那他的名声将会达到一个恐怖的程度。 说不定会一举成为太子假父! 真正的未来帝师! 阁楼上,太子仪态悠闲,以王璇的才学,他当然不会担忧,甚至隐隐觉得清贵人这是有意在放水,让太子府名扬整个乞巧会。 长公主的身体也略微放松,大有深意的看了林凡一眼。 她当然不相信林凡能有什么诗词才华,却也见过林凡的嚣张。 这家伙要是闹起来,真是不管不顾整个一愣头青。 不过这次以月为题,就算是头猪也能整出一首诗词来,也不算太丢人。 嗯,清贵人定是给了自己和薛妃娘娘面子。 贵妃中,薛妃也松了一口气。 她还真怕清贵人弄出什么太过艰难的题目来,到时候林凡这狗东西拿不出像样的诗词,颜面扫地不说,连她和长公主都要受到牵连。 这时,自称文某的太学宫学生自信一笑,对林凡说道: “真不知道该说你运气好,还是不好,以月也题看似简单,其实困难,我若是你,当场跪在王兄面前,为刚才的大言不惭叩头认错,我等又怎会为难一个阉人?” 这狗东西看似在给林凡找台阶,却左一口叩头右一个阉人,羞辱得丝毫不加掩饰了。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就是,这里是皇宫,整个大乾最负盛名的才子大儒都汇聚于此,岂能容你如此放肆?” “赶紧跪下磕头,说不定还能保存一些颜面。” “咦,你们看,他皱眉苦思冥想的样子,像不像一条狗?” “哈哈哈!” “他不会连以月为题都感觉难吧?” … 林凡是感觉挺难的。 到底要用哪首诗词来抽这些狗东西的脸呢? 当然,最主要的是一发入魂,能够射进清贵人的心里。 他本就不是个安生的主儿,听到耳边诸多讥讽,不由笑道:“这么说来,诸位已经有了佳作?” “佳作不敢当,拿来让你知道天高地厚绰绰有余了。” 文才子手中折扇“啪”的一声收起,抱拳向着四周说道:“文某不才,妙手偶得,愿抛砖引玉,亦以此诗献给沈妃娘娘!”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不少才子佳人都目光灼灼地看向文才子。 他沉吟片刻,连走几步,像是灵光乍现,朗声道: “玉轮初转夜微凉,漫洒清辉镀雪霜。” 第一句一出,不少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些深闺佳人更是眼前一亮。 此诗清雅婉约,紧扣月之“清冷”与“孤高”,与沈妃娘娘早年诗词风格颇为相像,如果后面两句能够升华,必然是一首佳作。 果然,文才子话锋一转,看向沈妃娘娘所在阁楼,高声诵道: “莫道孤光寒彻骨,犹分素影入幽窗。” “好诗!”王璇高赞一声,看向文才子说道:“文兄不愧是太学宫诗词一道新锐,这一首孤芳自赏正是沈妃娘娘的写照啊,妙!实在是妙!” “好诗啊,不愧是太学宫才子,今日乞巧会的起点就这么高,还让不让人活了。” 文某听到各种赞赏,脸上有光,却始终有意无意看向阁楼方向。 许久不见沈妃娘娘出现,不免苦笑道:“抛砖引玉,在王兄面前,文某又怎敢当新锐这个称呼,殷切期待王兄大作。” 王璇嘴角上扬,挑衅地看了一眼林凡,说道:“既如此,那王某献丑了。” 他轻咳一声,先是看向太子方向,又看向沈妃娘娘阁楼,朗声道: “皎皎孤悬亘古明,沧沧阅尽总无声。江涛尽作人间泪,一丸天封万代情!” “好诗!好诗好诗!”文才子猛地怪叫一声,眼里闪烁着震惊之色。 其他人也都倒吸一口气,脸上满是惊叹。 太子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看向皱眉不语的长公主。 薛妃娘娘身体猛地一顿,看向沈妃娘娘阁楼。 “不错!” 太子身边,有大儒颔首笑着说道:“王璇在诗词一道的造诣已经越发深厚了,放弃那些华丽词藻,简单几句便融情其中,寄情于月,这才是难能可贵之处。” “上一首‘看月’已然不错,这一首‘问月’更加升华,如无意外,今日再无诗词能比,此诗当赏!” 果然,沈妃娘娘阁楼窗帘忽然动了一下,一名俏丽宫女走出,脆生生说道:“沈妃娘娘有赏!” 此言一出,王璇脸上瞬间迸发出惊喜之色。 文才子等人也都一脸羡慕地看向王璇。 “谢沈妃娘娘厚爱!” 他哈哈大笑,矛头瞬间转向林凡,喝道:“林凡,事已至此,你还执迷不悟吗?若知难而退,也不失男子气概…哦,我忘了,你连男人都不是。” “如今,该是你为大放厥词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林凡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出更好的诗词了?” “哈?”王璇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王某倒要洗耳恭听,你林公公有何佳作了。” 林凡点头,走到桌案前,端起一壶酒咕嘟咕嘟喝了个通透。 他妈的,第一次抄诗词,还真有点害臊。 他借着酒意,朗声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炸死你们这群王八蛋!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会场忽然变得鸦雀无声! 只剩下一连串急促的呼吸。 久久! 直到一个小宫女莲步匆匆,红着脸面走到林凡面前,恭声说道: “林公公,沈妃娘娘有请!” 第二十六章 娘娘你这是要弄死我啊 “好词!” 阁楼内,太学宫大儒猛地站起身来,神情激动,大吼一声:“宁书,宁书,快替老夫磨墨。” 太子和长公主两人吓了一跳,彼此对视一眼。 一个嘴角上扬,一个脸色黑如锅底。 皇家之人,从小耳濡目染,哪能分辨不出这首词的好坏。 何况太学宫的大儒都如此激动,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忘了,这是要誊写下来。 一直站在大儒身后的学生宁书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激动地给大儒磨墨。 怎么能不激动? 他虽然不知道这首词到底好到什么程度,可大儒如此激动,绝对是一首流芳百世之词。 难道自己见证了千古绝唱的诞生? 第一个誊写的还是自己的老师! 这是与有荣焉!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长公主喃喃自语,面色古怪的盯着楼下林凡。 真的难以想象,这样绝美的句子,竟然是出自一个小太监之口。 太学宫要热闹起来了啊。 长公主忍不住笑意,越想越觉得这件事离谱。 连沈妃娘娘都亲自传唤林凡上楼一叙,可见这首词对沈寒酥的冲击性到底有多大。 旁人只仰慕沈寒酥的才华,很少有人知道,入宫对于她是精神上的牢笼。 她不参与后宫的争宠算计,也瞧不上那些为了附庸风雅而作的酸腐诗文。 她日渐消瘦,谁人都能看出那眉宇间总笼着一层淡淡的轻愁与倦意,如同一株缺水的兰草。 她甚至很少出席宴会,即便出现,也如一座移动的冰雕,礼貌而疏远。 然而,这还不是沈寒酥最大的苦闷之处。 有一次两人闲谈之余,沈寒酥曾无意中对长公主透露过心声。 她在疑惑,疑惑文学诗词一道到底有什么用。 既不能安邦定疆,也不能治国平乱。 尤其是如今风雅之事盛行,却又大多沦为空谈。 读书人读书,为的是什么? 诗词歌赋,附庸风雅,何以报效国家? 就算满腹经纶之辈,又该如何报效国家? 长公主当时只能沉默以对,她无法给出答案。 文人不治世,乃是这个世道的病灶,哪里是只言片语能解释得清的? 甚至讨论这些,在某些方面都属于大逆不道。 难道…沈寒酥受到林凡这首词的震撼,将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 长公主很想冲到沈寒酥身边,旁听两人之间的交谈,可惜她不能。 望着越发明亮的灯笼,和渐渐漆黑的穹顶,长公主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长剑。 “好,好,好啊,好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首词一出,以月为题再无出其右者,这道题…封死了!” 大儒爱不释手,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激动。 宁书震惊地看着自己老师,实在没想到,他老人家对这首词的评价竟如此之高。 不过老师啊,您能不能回去之后再激动,没看到太子殿下的脸黑得像锅底一样了吗? “咳咳!”他假装咳嗽,提醒自己老师收敛一点。 林大儒却只是瞥了太子一眼,便眉开眼笑地卷起了宣纸,说道:“这首词老夫收录了,今日恐再无佳作,老夫就先回去了。” 说完,不理众人,飞快地离开。 明显是要去和其他同僚显摆啊。 太子皱起眉头,脸上明显露出怒意。 宁书快吓坏了,急忙匆匆一拜,跟随老师而去。 林大儒忽然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宁书松了一口气,您终于想起了这里还有太子和长公主。 林大儒却按住宁书,嘱咐道:“宁书你且留在这里,沈妃娘娘唤林凡而去,定然还有考教,如果有什么惊世之言,你一定要牢记于心,不得有半点偏差,否则后果自负。” 宁书一愣,苦着脸又回到了太子和长公主身边。 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啊。 长公主,您倒是说句话啊。 … “这…这怎么可能?”王璇脸色苍白,踉跄后退。 他指着林凡大声道:“你,你从哪里弄来的这首词?为了能够得到沈妃娘娘的青睐,你倒是煞费苦心,不知道求了哪位大儒做出这首词,可是你忘了…” “你就是个连根都没有的阉人,你怎么可能…怎么有资格做出如此…如此佳作?” “你猜?” 林凡挑了挑眉毛,笑着说道:“是啊,老子是阉人没错,可你他妈连阉人都不如的狗东西,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狂吠?” “滚开,老子要去见沈妃娘娘了。” 连…连阉人都不如的狗东西? 所有人都被林凡这句话骂懵逼了,这浑蛋是真敢骂啊。 他难道不知道,这句一出,相当于得罪了在场所有人? 哦,但凡是做不出如此佳作的人,都不如你这个阉人呗? “你你你…你简直…” “好狗不挡道!”林凡一把将他推开,骂道:“你你你,我我我的,连话都说不利索的蠢蛋,赶紧回去多喝两天奶吧,你不适合读书,读也读不明白!” “我我我…”王璇气得脸色苍白。嘎的一声抽了过去。 林凡从他的身体上迈过去,笑着说道:“有劳这位姐姐引路。” 小宫女捂嘴轻笑。 这小太监好有意思,骂人也这么厉害。 居然把不可一世的王璇骂晕了过去。 她刚要说话,一个清瘦的身影在众多太监宫女的陪同下,缓步走了过来。 “不必了。” 沈妃娘娘…下楼了? 这怎么可能? 不只是太子和长公主,这次就连薛妃娘娘都吃了一惊。 这首词竟好到这种程度? 让沈寒酥不惜自降身份,来见一个小太监? 林凡同样愕然望去,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沈寒酥。 她的美,并非倾国倾城的秾丽,也非娇柔易碎的妩媚,而是一种清丽无双。 一张精致的鹅蛋脸,清明的眸子如星辰一般灿烂,肤色偏白,有点像传说中的冷光皮,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清新脱俗的才情。 她的一举一动都极尽优雅规范,行走时裙裾纹丝不动,身体清瘦,略带一些疲惫之色。 来到近前,沈寒酥打量着林凡,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果然,一表人才。” “娘娘谬赞,奴才惶恐。” 林凡表态,心中却有些疑惑。 难道这些大才女都多愁善感到这种程度? 把自己折腾得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不,她有心事。 林凡愣了一下,问道:“娘娘可有心事?” 沈寒酥一怔,犹豫片刻,缓声说道:“林公公,本宫……近日确实总在想一件事。” 她停顿片刻,仿佛在组织语言,又仿佛在积蓄勇气。 “这满腹的经纶,读不完的圣贤书……它们告诉我何为‘道’,何为‘仁’,何为‘兼济天下’,可它们唯独没有告诉我——” “当这天下,所有读书人都在附庸风雅,风花雪月时,读这些书,究竟…所为何来?” “是为了让自己更清楚地看到这四面宫墙有多高,还是为了证明…生为女儿身,本就是一场原罪?” 此言一出,整个乞巧会静得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到。 无数人变了脸色,猛地站起身来。 林凡也脸色一变。 干! 娘娘你这是要弄死我啊! 第二十七章 玩就玩最大的! “小兰,去把林凡这个小太监唤来,本宫有事吩咐。”薛妃娘娘忽然对身边宫女说道。 小兰不敢耽误,应了一声急忙向林凡走去。 薛妃娘娘忽然又道:“等等。”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林凡,周围所有文人才子都变了脸色,就连太子和长公主都站起身来,走到了阁楼窗边围栏处。 林凡…却仍旧面不改色。 他不应该不知道,有些话不能说。 可他仍旧气定神闲…难道,这种情况他也能从容应对? 他怎么敢的啊! 林凡当然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尤其是关于文人的。 他来宫里没多久就听说了。 读书人可以谈风花雪月,可以附庸风雅,甚至可以醉生梦死,就是不能谈国事,更不能谈风骨。 因为…丰德帝已经十余年不理朝政了。 有些话说出来,会让人以为影射大乾朝政,影射丰德帝。 因为口不择言被丰德帝杀掉的文人志士不计其数。 这也是江南水患五年没有得到妥善缓解的主要原因。 这也是宗亲王说自己疯不过“他们”的真正原因。 这也是薛妃娘娘想要太子死、想要大乾真正乱起来的最终症结所在。 因为这个大乾,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烂了。 烂的不能再烂了。 武不去定疆、文不谈治国。 靠着老祖宗的蒙荫…苟延残喘。 长公主瞥了太子一眼,太子的神色比薛妃娘娘还要复杂。 他双手搭在凭栏上,呼吸急促,目光尖锐,死死地盯着沈妃娘娘。 长公主暗暗叹了一口气,转身向着楼下走去。 她打算带林凡走,前往江南。 这样的人,最起码不应该死在这里。 然而她刚迈步,一道尖锐的声音忽然响起,让她的脚步停顿,转身又回到了凭栏处。 昏厥过去的王璇其实早就醒了,他之所以没睁眼,是因为太过于丢人。 此时却顾不得这些,猛地跳起来,大声道:“沈妃娘娘,下官有话要说。” 不等沈寒酥回应,王璇怒指林凡,说道:“他一个庆绣宫的小太监,在逃亡过程中侥幸悟了点道理,就大放厥词,谈什么治水,真正需要他去治水的时候,又没有胆魄前往江南…” “为了得到沈妃娘娘的青睐,不惜花费重金求来一首好词,恬不知耻当做自己的佳作,虚伪…枉为读书人。” “身为读书人,却没有一身文人傲骨,甘愿做一个无根阉人,整日里阿谀奉承,搬弄是非,实乃下作…” “如此一个无胆、虚伪、下作的奴才,凭什么代表读书人,回答沈妃娘娘的话?” “娘娘!” 王璇猛地一甩衣摆,抱拳道:“我等都知道娘娘心中郁结,都在苦苦等一个为娘娘解开心结的机会,请娘娘收回成命,否则我等心有不甘,再难读进圣贤书。” “林凡,他不配啊!” 沈寒酥皱了皱眉,看向林凡,问道:“是这样吗?” 林凡叹息一声。 是不是这样,您心里没个逼数吗? 他摇头道:“奴才只是个奴才,不明白其中道理,既然王洗马能为娘娘解惑,那就请王洗马来好了。” 沈寒酥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静静地看着林凡,说道:“真正不配的,是他们…” “娘娘?!”王璇踉跄后退,一脸骇然。 文才子等人也都脸色涨的通红,双目喷火一样的看向林凡,咬牙切齿,捶胸顿足。 沈寒酥接着道:“我心中郁结已久,从未阻拦其他人为我解惑,甚至一开始请教过许多大儒,以及各地才子佳人,都…未曾解开。” “娘娘何苦为难我一个小太监呢?”林凡好奇的问道。 沈寒酥幽幽的看着林凡,道:“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林公公…林公子心比天高,和本宫一样,心中也为此事所累,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 林凡目瞪口呆,张了张嘴,愣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他娘的,这词不是我作的啊,我只是千古绝唱的搬运工。 怪不得沈妃娘娘反应这么大,原来是因为这一句,让她误以为自己在向他传达某种信息。 沈寒酥嘴角再次露出一抹笑容,好奇地呢喃道:“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林公公,你心中有答案呢。” 说着,她深吸一口气,道:“请林公公为本宫解惑。” 王璇脸色如腊肠一样难看。 他忽然哈哈大笑,状若癫狂,指着林凡说道:“说啊,你说啊,你他妈胆大包天,说出来啊?” “王璇,你疯了?” 不少才子脸色狂变,死死地拉着王璇,甚至七手八脚地想要捂住王璇的嘴。 “别拉我,老子早就该疯了,你…你们,我们都不配为读书人,读书人的风骨都被我们丢掉了,哈哈哈,林凡…你不是读书人,你不配,你有什么资格代表读书人?” “王璇,你他妈给我闭嘴,不想活了?”文才子等人瞬间松手,离王璇远远的,脸上满是骇然之色。 咔嚓! 一声轻响,太子脸色铁青,把身边的木质凭栏都捏碎了。 他低吼道:“来人啊,把王璇和林凡给本宫抓起来,公共场合大放厥词,成何体统!” 长公主叹息一声,拦在了众多侍卫面前。 众侍卫面面相觑,看向太子。 “永宁,你要做什么?”太子怒喝一声。 长公主看向林凡,沉默不语。 她心中隐隐有些期待,却又有些害怕。 这种情况,其实早就该打破了,大乾…没有烂透! “还有希望的…” 她喃喃自语,却不知道是说给太子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人群中,薛妃娘娘冷笑不已,她甚至已经站起身来,目光带着冰冷,看向太子所在的阁楼。 “看吧,小凡子,这就是大乾!”她喃喃自语。 林凡实在是没想到,简简单单一个乞巧会,竟然发展成如今这个样子。 文人无骨,关他屁事。 不过既然要玩,那就玩个最大的! 千古绝唱已经打出去了,也不差这一两句话了,反正乞巧会真正的地震,不在他这里。 待夜晚来临,鱼龙齐舞,天大的混乱来临,谁还会记得一个小太监? 他环顾四周,望着一个个脸色苍白的读书人,望着太子、长公主、薛妃娘娘… 望着王璇、文才子… “娘娘问我,读书为何?” “正是!”沈寒酥眼眸灿若星空。 “林凡,住口!”太子怒吼一声。 长公主和薛妃娘娘,同时握紧了双拳。 王璇哈哈大笑,状若癫狂,束带都散落在地,满头长发胡乱飘飞。 林凡声音并不大,却清晰地传达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他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沈寒酥猛的浑身一震,原本幽幽如深潭一般的身体内,忽然迸发出了滔天的能量。 紧接着,她的身体都颤抖起来。 整个乞巧会场,都在回荡着林凡的四句话! 第二十八章 极致的震撼! “横渠四句”给乞巧会带来的震撼,比林凡想象中的要更加猛烈。 太子浑身一震,脸上的阴沉彻底转化为一抹极致的震惊,瞳孔不由自主的收缩。 这短短四句话,已经能彻底碾碎东宫所代表的任何言论。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冰冷无情,转身看向身后一个身穿暗红色轻甲的护卫。 两人只是对视片刻,便已经达成了共识:“林凡此人若不能为我所用,必不能留!” 这四句话,让他看到了一个足以影响到整个王朝思想的巨擘。 “如果能为我所用…如果能为我所用…” 他呼吸急促,难以压制内心的激动。 “如果此人能为我所用,我便能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大乾啊!” … 长公主冷清的面容瞬间支离破碎,她身体情不自禁的微微前倾,仿佛要把林凡看穿。 这四句话是她…是她毕生追求却无法用语言概括的终极理想。 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呈现在了面前。 她的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这短短四句话,不仅是口号,更是一套完整的政治哲学与人生信念。 此时此刻,长公主看向林凡的眼神,不再是对一个有趣人才的欣赏,而是充满了找到“道”之同路人的激动与决绝。 当她转头看向太子那复杂的神色,一直握紧剑柄的手…竟然有所松动! 太子…怕是容不得小凡子存在的吧。 … 人群中,薛妃娘娘先是短暂的错愕,随即,一抹真正发自内心的、绚丽夺目的笑容在她脸上绽开,比以往任何一次伪装的笑都更真实。 她感受到了全场目光聚焦于“她的人”所带来的无上快感。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眸子里泛起阵阵涟漪,媚声呢喃道:“不愧是本宫看中的人。” … 沈寒酥整个人僵在当场,万年冰封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眼神从空洞,到震惊,再到一种无法抑制的、剧烈的动摇。 她微微张口,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站在那里,浑身微微颤抖,脸上明明带着笑容,眼角却有一滴泪水,划过苍白的脸颊。 她喃喃自语,重复了一遍林凡的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天地来太平…” “原来,书…可以这样读!” “原来,读书人,可以这样做!” “林公公,今日…承教了!” 沈寒酥从腰间取出一枚树叶般的玉佩,亲手递给林凡,轻笑说道:“这枚‘清梧私印’,已随我多年,持此物,可通行清梧宫外院书阁,无人会拦你。”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猛地倒吸一口气。 尤其是王璇,一张癫狂的脸上瞬间毫无血色。 清梧私印,这是清梧私印,清梧贵妃沈寒酥的私人信物。 也是无数才子佳人,甚至太学宫大儒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这表明,沈妃娘娘彻底认可了林凡的才华。 而林凡…最终拔得头筹,得到了沈妃娘娘的认可。 一时间,所有人心中都涌出了强烈的嫉妒之心。 然而,更让众人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 沈寒酥见林凡收下清梧私印,脸上忽然焕发出从未有过的光彩。 这道光彩陌生之中,却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像…就像沈寒酥年幼时的意气风发,那时的无限风光,造就了一个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才情无双沈寒酥。 如今她回来了。 因为林凡的四句话而回来了。 她抬起眼,目光灼灼,那里面是焚尽过往憔悴的炽热: “若你得暇……不。”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无比郑重:“请你,务必前来清梧宫,本宫…尚有万千道理,要向你请教。” 众人闻言呆愣当场,恍若梦中。 一切仿佛都不真实起来。 人群中,疯疯癫癫的王璇忽然嘿嘿直笑,仰天流出清泪,他喏喏自语道:“要变天了,嘿,大乾的天…要变了。” 文才子吓得脸都白了,他猛地抽了王璇脑袋一巴掌,骂道:“你他妈给我闭嘴吧,再说下去太子都救不了你的命!” 王璇毫无反应,好像文才子抽的不是他的头一样,只是一味地嘿嘿直笑。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在所有人都震惊于沈寒酥的态度,以及对林凡的震撼中时。 一抹寒光忽然从楼下闪过,如天边惊鸿一般,向着阁楼上的太子冲去。 速度之迅猛,比众人转头的速度还要快。 林凡心里咯噔一声,抬眸望去。 一道黑影手持长剑,化作一道惊鸿,刺向太子的喉咙。 当众人反应过来时,剑尖已经来到了太子的喉咙处。 “有刺客!” “保护太子、长公主!” 争! 长公主长剑出鞘,整个人化作长虹,向着刺客冲来。 一剑刺出,如漫天云霞炸散,华光流转,如冰似雾,眨眼间拦在刺客剑前。 太子身后那名护卫更是冷哼一声,整个人如同幽灵一般,不见有任何动作,瞬息之间完成了与太子之间的身体互换。 “等你许久了。” 护卫脸上带着凛冽的杀机,身体中骤然爆发出一片血红色的光芒。 然而刺客武学也极为了得,一击不中瞬间弹射而回,整个人如同信天翁一般,向着宫廷外冲去。 “这些人的实力都好高。” 林凡看得暗自咋舌,见刺客遁走,无数护卫冲了上去,不由向着薛妃娘娘看去。 薛妃娘娘眼里看不出任何喜怒,只是静静地盯着太子身边的那个护卫。 很显然,她认识此人,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在太子身边出现。 林凡顾不得刺客是生是死,在慌乱的人群中护着沈寒酥向宫内走去。 虚惊一场的众人哪里还顾得上乞巧会,全都四散而逃。 一场鱼龙舞,很快就落下帷幕。 林凡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些人…随便出来一个,如果刺杀的是他,就是有九条命恐怕也死掉了。 尤其是长公主,她的武功竟然这么高? 学武,必须要学武。 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开天门,入玄关才行。 林凡暗暗下定决心。 … 横渠四句的影响力远远超乎了林凡的想象,根本不是一个刺客可以盖下去的。 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横渠四句和那一首水调歌头就已经呈现在丰德帝的面前。 丰德帝年过六十,却老当益壮,面容清癯,双颊微陷,是以骨相极佳,眉骨与鼻梁构成锐利的线条,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朗。 他坐在金銮殿之上,神色阴沉不定。 整个大殿的气氛都变得肃穆凝重。 面前龙案左侧,摆放着两份举荐文书,一份来自薛妃,一份来自长公主。 右侧,摆放的两张宣纸上,一张写有横渠四句,一张写有水调歌头。 他手指反复敲击着“为万世开太平”几字,目光深邃的就像是一潭暗流涌动的黑水。 “万世…好一个万世!连朕都不敢轻言的‘万世’”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一个太监,凭什么拥有如此气魄与格局?” “长公主和薛妃都挺喜欢这个小太监?” 他哈哈大笑,振聋发聩,忽然大声喊道: “来人呐!” “着朕旨意,封庆绣宫太监林凡为——” 第二十九章 小凡子,吻我! “着朕旨意,封庆绣宫太监林凡为文华殿行走、赐八品玉带、准阅内库典籍!” 听命而来的长随眼里闪过一丝羡慕。 林凡这小子也是好起来了啊,可谁叫人家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呢,咱要是有这嘴,岂不是天天哄的圣上乐开怀? 文华殿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太子讲学、圣上举行经筵(学术讲座)的地方,是整个大乾文化权力的核心象征之一。 古往今来这么多年,能够得到这个殊荣的人有几个? 全天下所有的读书人,恐怕都要羡慕死了。 丰德帝目光落在长随身上片刻,沉声道:“长公主可动身前往江南?” “回圣上,长公主今儿个连夜出宫,前往江南府治水去了。” 丰德帝笑着说道:“还是这个脾气,水患哪有这么好治理的,林凡那个小太监一番尾大不掉的话,就让她跑出千多里去,硬是不服输的丫头。” 长随笑呵呵地说道:“长公主一心为民,乃天下百姓之福,便是治不了那水,也能安抚民心。” 丰德帝点头,又问道:“听说太子遇刺,没有受伤吧?” “只是受了些许惊吓,并无大碍,这群该死的刺客,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丰德帝道:“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是他们急了啊,一群鼠目寸光之辈,也妄想替天行道,可这天这道…天下谁人能替?” 这话长随不敢乱回,恭敬在身后站着。 “行了,你去庆绣宫吧,顺便替朕向薛妃问好。” 长随欲言又止。 圣上十年如一日,沉迷于武道之中,已经多久没有到后宫走走了? 不少贵妃娘娘可都怨声载道,那冲天的怨念,连他一个老太监都有些承受不住呢。 呸呸呸,这哪里是咱家有资格胡思乱想的。 怨念再深又能怎样,后宫又没有男人。 出不了事的。 … 庆绣宫。 林凡勃然大怒,大声道:“薛芷兰,你耍赖皮,说好的让我亲半个时辰。” 薛妃不以为然,怒道:“那你去清梧宫啊,你的沈妃娘娘在等着你论道,你这个假太监可以和她深入交流,嗯嗯啊啊的……” 说完这话之后,薛妃猛地愣住了。 林凡也愣了一下。 不是,娘娘你这是在吃醋? 他心中大喜,但是不能表现出来,梗着脖子道:“七巧会之前,我见都没见过沈妃娘娘,谁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冒这么大的风险,还不是为了你,现在好了,你竟然耍赖不让亲,以后爱谁谁,我还是老老实实当个透明的小太监好了。” 薛妃扑哧笑出声来,百媚千转地瞪了林凡一眼,说道:“休想用甜言蜜语来哄骗我。” “哪能啊,心都凉了。” 林凡气鼓鼓地坐下,心里都乐开花了。 “那首词,和那四句话…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薛妃好奇地问道。 “不是,我做梦梦到的。”林凡表示还在生气。 薛妃走上前来,幽幽坐在林凡腿上,说道:“你做得不错,圣上的任命应该快到了。” 不等林凡回应,薛妃瞪眼说道:“真以为我什么都没为你做吗?五年来,本宫第一次上书举荐的就是你,加上你这次的表现,最差也是个八品长随太监,不止脱了你的贱籍,还跳出了伺候人的范畴,你该如何谢我?” 不如以身相许? 林凡不服道:“我这些天的表现,如果连个八品长随都得不到,这大乾后宫不待也罢。” 话是这么说,林凡心里其实知道薛妃为什么生气。 太子没死成! 他好奇地问道:“那个刺客,是你的人?” 薛妃摇头道:“不是我的人,我只不过是给他创造了机会罢了,谁知道‘血手狄以山’竟投靠了太子。” 吆喝,是个有诨号的…林凡问道:“这个血手狄以山是什么境界?” “比你的抱琴姐姐强一点。” 林凡假装没听出薛妃话里的酸气,倒吸一口气。 他记得抱琴说过,大乾能胜过她的人已经不多了。 “所以你是因为太子没死,才不让我亲的?” 薛妃怒道:“你还想着这个?” 当然想了,今天必须亲上,不然晚上根本睡不着。 他叹气道:“所以说你们这些争来争去的,为什么非要自己出手呢?” 薛妃一愣,脸上露出妩媚的笑容,正坐在林凡腿上,媚声道:“小凡子,如果你能帮本宫,本宫主动亲你半个时辰…这次说到做到哦。”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让大乾乱起来?”林凡好奇的问道。 薛妃摇头道:“不要问,本宫也不会说,只能告诉你和天心宗有关。” “你果然是天心宗的尊者?”林凡眼前一亮。 “是!”薛妃点头,道:“本宫是天心宗朱雀尊者!” 这已经算是开诚布公了。 林凡怔怔地看着薛妃那精致的面容,差点没忍住亲下去。 这妖女,当真勾魂夺魄。 他说道:“想要大乾乱起来很简单,杀太子只是最笨的方法…你别打,我说的是事实。” 薛妃道:“那你说说看,什么才是聪明的办法?” 林凡道:“太子最大的依仗是什么?” 薛妃不假思索道:“天河崔家。” “咦?”林凡愣了一下。 这里难道也有五姓七望?名字好像有点不一样。 薛妃狐疑地看了林凡一眼,解释道:“崔氏历时三百年,出过三位帝师、七位宰相,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把持着科考取士与清流言路,他们是士林领袖,道德文章的标杆。” “有崔氏在太子身后支持,他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林凡点头,问道:“他们有没有可能造反?” “不可能!” 薛妃摇头道:“崔氏并没有直接造反的动机,他们的野心是永恒的宰相家族,追求的是与皇室‘共治天下’,而非取而代之,他们也没有这个能力取而代之,造反的代价太高了。” 林凡却冷笑一声,道:“可是据我所知,圣上现在最信赖的是薛相,而太子身边……站着的是王璇!” 薛妃好奇道:“你想说什么?” “圣上怠政,太子中庸,崔氏的帝师与辅政梦被严重的剥削,我来皇宫半年之久,甚至没见过任何崔氏的人,娘娘…他们未必有你说的这般坚定。” “然后呢?”薛妃眼里闪过一丝光彩,目光灼灼地看向林凡。 简直神了,林凡总能在这些蛛丝马迹中,找到一击致命的破绽。 这个样子的林凡最迷人! 难道崔氏和太子之间,也有间隙? “我所表现出来的经纶之道,比之崔氏那些人如何?” 薛妃沉默片刻,说道:“他们要嫉妒死你了。” “如果…我这样的‘经纶之才’,没有选择太子,而是选择了其他皇子呢?” 薛妃瞪大眼睛。 “如果我不但选择了其他皇子,还在其他皇子面前‘不经意间’流露出对天河崔氏的佩服与敬仰呢?” 薛妃呆在那里。 仿佛有一道闪电劈进了脑子里,眸子里面都开始绽放出璀璨的光彩。 如果真是这样…太子要气死了,皇子必然以师礼待崔氏门人。 以太子的性格,和崔氏的嫌隙怕是越来越大,最终只能越发靠近江南王氏。 薛妃本就是个聪明人,只是一点就透。 此计可行,不但可行,只要在太子和崔氏之间种下一颗不睦的种子,其中可操作的空间可就太大了。 “娘娘?” “小凡子,吻我!” 薛妃开心的双手环绕林凡脖子,媚眼如丝,不等林凡回应,主动和林凡拥吻起来。 “唔…” 第三十章 干柴烈火 薛妃娘娘是一个掌控欲极强的女人,就连接吻的攻击性也很强。 林凡也不客气,用力地搂着柔若无骨的女人,把胸前两巨大压得扁平,尽情地索取着。 香甜软糯,呵气如兰,薛妃没多久就气喘吁吁。 这一次,她没有任何保留,彻底地享受其中,乃至沉沦。 林凡回来的时候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满脑子都是两人之间的赌约,薛妃其实是有些不悦的。 准备多日,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那刺客安排进来,谁成想连伤都没伤到太子汗毛一根。 本就满肚子的气,林凡还满脑子的男女之事,更让她气上加气,所以才失口说出让林凡去找沈寒酥的事情。 可是接下来林凡的一番话,她反倒喜出望外,觉得林凡是真的在为她着想。 终究是天心宗的尊者,大乾魔道身份,之前对林凡也大多都是循序渐进的试探。 大家合不合适相处,不只是个人能力及不及格,还要考虑性情、行事风格是否合拍。 也就是能不能尿到一个壶里。 到目前为止,林凡的性情和行事风格几乎完全符合薛妃的审美。 这就足够了。 如果这次离间太子和天河崔家成功,甚至能和他说一些更加隐秘的事情了。 这才是她放下防备,和林凡拥吻的真正原因。 “娘娘…” 两人当然不能真亲半个时辰,林凡主动停下来,两唇分开,拉出一条晶莹的细丝。 “叫姐姐…”薛妃努力平复着呼吸,瞪了林凡一眼。 林凡一愣,问道:“为什么?” 薛妃佯怒道:“在后宫偷贵妃很刺激是吧?” 您懂得还挺多…林凡硬着头皮道:“可是娘娘你不是啊。” 薛妃磨牙道:“少在这里自欺欺人,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吧?在后宫偷皇帝的女人,恐怕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娘娘会在乎这个?”林凡梗着脖子道。 “不在乎!”薛妃忽然妩媚一笑,说道:“甚至如果你真觉得这样刺激,本宫还能配合你!” 不等林凡回应,薛妃猛地捧住林凡的脸,再次吻了起来。 这他妈谁忍得住? 林凡的小宇宙当场就爆了,搂着薛妃的腰,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干柴遇到烈火,根本就是一触即发的状态。 不过还是没燃起来。 林凡的手都伸进衣服里了,猛地被薛妃按住。 “有人来了!” 她瞬间起身,整个人再次恢复了从容而华贵的仪态。 林凡就惨了,刚升起来的旗一时半会降不下来。 门口很快传来小兰的声音。 “娘娘,大伴刘公公来了,带着圣旨。” “林凡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刘公公大声说道:“朕闻立国之基,在文在武;安邦之道,惟贤惟能。 兹有庆绣宫太监林凡,秉性忠勤,器识宏远,虽处掖庭之微,常怀社稷之虑。 前献治水之策,颇见经纶;雅集论道,更显峥嵘,其「为天地立心」四语,尤振聋发聩,深合朕心。 今特破格擢升,授文华殿行走,赏八品玉带。虽未臻极品,然可参议文事,随侍经筵,准阅内库典籍之特权。” 林凡一愣,叩旨谢恩。 薛妃眼里猛地绽放出一片华彩,整个人如绽放的玫瑰一般不可方物。 “恭喜林公公,前途无量。” “多谢刘公公。” 两人寒暄,刘公公又叮嘱几句,方行离开。 “太好了!” 薛妃开心地说道:“从今以后,你在后宫可高枕无忧。” 林凡怒道:“早不来晚不来,这刘公公真没眼力见。” 薛妃扑哧笑出声来,走到林凡面前,在他唇上轻轻一点,道:“你这个色胆包天的小太监。” 林凡刚要继续,被薛妃以手抵胸,问道:“说正事,你打算选择哪位皇子?” 林凡道:“娘娘可有推荐人选?” 薛妃沉吟道:“圣上十三个皇子,除了太子之外,其他皆上不得台面,不堪大用,这也是崔氏和其他官宦除了太子之外,一直没有明确表态的原因。” 她叹了一口气,道:“帝王心术之下,其他皇子哪有这么容易崭露头角,没有强大的助手后盾,但凡是冒头的,都会受到雷霆打压。” 林凡暗笑,正因为这样,才有意思。 真要是一群软蛋,那还玩个屁! 虎父无犬子,丰德帝虽然老糊涂了,可他年轻时候也是个雷厉风行的皇帝,那手段叫一个铁血严正。 其他皇子不是没头脑,只是在明哲保身罢了。 再说,他又不是真扶持一个另外的储君,真扶持的话,他当然首选长公主了。 挑拨离间而已,随便选一个凑合点的就行。 他问道:“六皇子如何?” 薛妃一愣,摇头道:“六皇子虽是皇后所生,可他是十三个皇子里面最不着调的一个,整日里走鸡斗狗不学无术,你怎么会选他?” 林凡笑着问道:“可有逾越行为?” 薛妃道:“这倒是没有。” 林凡道:“那就是他了。” 薛妃狐疑地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林凡摇头,颇为头疼的说道:“这要看咱们的太子殿下,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我了。” 薛妃笑着说道:“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寻常的暗杀应该是没有了,那会引火烧身,以太子的性格,多半会捧杀你,让你在无形之中得罪后宫、甚至朝堂朝贵。” “到那时候,就连我都不好出面明着保你。” 林凡好奇问道:“具体会怎么做?” “比如…给你一个无法完成,甚至完成了也会得罪所有人的任务?” 林凡心里一沉,这他妈操作空间可就太大了。 真他妈闹心,还让不让人好好地偷贵妃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刘公公再次带着圣旨来到庆绣宫。 这次脸上没了笑意,神色古怪得很。 他正儿八经地宣读完圣旨,连寒暄都没了,直接离开。 林凡手持圣旨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之后才骂了声娘。 薛妃皱着眉头来到林凡身边,沉声说道:“太子过分了。” 林凡叹息一声,道:“老子何德何能,做这个遗臭万年之人啊。” 圣旨上写得明明白白。 朕绍承大宝,统御寰区,夙夜孜孜,思弘至道。 惟典谟训诰,实治教之枢机;金版玉韬,乃文明之渊薮。 今欲网罗百家,综贯九流,修纂《乾坤大典》一部,以彰文治之隆,以垂奕世之范。 妈拉个巴子! 果然天下昏君如出一辙。 这任务落在头上,林凡这辈子别想抬起头来做人了。 甚至会留下个遗臭万年的名号。 “好好好,这么折腾老子是吧?那老子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你穿越者爷爷!” 薛妃虽然听不懂林凡莫名其妙的话,却懂了他的意思,瞪大眼睛道:“你疯了?这种事情也能做?” “你知不知道,这个任职虽然看起来权势滔天,却会陷入囹圄之中,你今天若是应下,明天就会成为全天下的敌人,皇亲国戚、世家勋贵、甚至连天下百姓都会唾骂你?” “你…你将毫无立足之地。” 林凡咬牙,盯着薛妃娘娘,问道:“你就说…你能不能从中捞到好处吧?” 薛妃浑身一震,死死地盯着林凡,整个人的呼吸都粗重起来。 “林凡,你…你若真全心全意帮我,我…本宫可让你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