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线求助法则》 第1章 第 1 章 时隔多年的回国 A市 “喂，妈，我下飞机了。” 宋逸把背包甩到肩上，一边跟着人流往出口走，一边用肩膀夹着手机，汇报着情况。 “这破地方热得跟蒸笼似的。” 闻言，电话那头传来母亲林惠茹带着笑意的声音：“南方嘛，都这样。你小姨应该已经在等你了。” “不是说好我自己打车吗？”宋逸无奈的叹了口气，埋怨道：“我又不是小学生了。” “你小姨非要接你，我能说什么？”张秀琴顿了顿，又接着道：“对了，新学校的事...” “知道了知道了，”宋逸打断她，“要好好跟同学相处、‘别惹事’、‘这是最后一次转学’，你这录音机能不能换盘磁带？” 见状，张秀琴笑出声来：“臭小子，学会抢答了。不过这次是真的，你爸调回来工作了，咱们家总算能安定下来了。”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宋逸撇撇嘴，突然停下脚步，“等等，你说小姨来接我？” “对啊，怎么了？” 宋逸盯着前方二十米处的三个人影，嘴角抽了抽：“你是不是还派了其他‘特工’？” “什么特工…” “哦！” 本来一无所知的张秀琴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柠柠说要去给你个惊喜，我还以为她开玩笑呢！” “惊喜？惊吓还差不多。”宋逸看着远处自家妹妹蹦蹦跳跳地冲自己挥手，旁边站着小姨沈晚清，还有一个他怎么都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发小顾研之。 此时，老远就能看到宋柠正拽着顾研之的袖子说着什么，后者一脸无奈地摇头。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宋逸也能看出顾研之那副"被迫营业"的表情。 “行了妈，我看到你的‘欢迎委员会’了。” 宋逸拖着长音，“挂了啊，替我向爸问好。” “等等。” 张秀琴的声音突然正经起来，“小逸，这次真的不一样了。后面我们全家都会在这里安定下来，我保证。” 闻言，宋逸沉默了一会儿，重新开口：“知道了。你别肉麻了，怪恶心的。” 挂断母亲的电话，宋逸深吸一口气，朝那三个“不速之客”走去。 “哥！”妹妹宋柠一个箭步冲上来，差点把宋逸撞个踉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惊得我心脏病都要犯了。” 宋逸嫌弃地推开妹妹的脑袋，却还是顺手接过了她的包，"你不是说今天有补习班吗？" 闻言，宋柠眨眨眼：“骗你的呀！妈说给你个惊喜，我立马就组织了欢迎委员会！” “委员会就你一个人？”见状，宋逸挑眉看向后面的两人。 小姨沈晚清笑着走过来，轻轻抱了抱宋逸：“路上顺利吗？” “还行，就是旁边坐了个哭了一路的小孩。” 宋逸转向最后一个人，“不过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为什么顾研之会在这里？” 顾研之双手插兜，耸了耸肩：“某人妹妹死乞白赖求我来接机，说怕她哥在新机场走丢了。” “才没有！”宋柠立即反驳。 见状，顾研之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好好…没有。” “这还差不多。” 这么久没见，他俩果然还是老样子。 宋逸看着这两个活宝，勾了勾唇：“行了，别吵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 “研之，好久不见。” 顾研之点了点头，“嗯。” “听阿姨说你直接要转来我们学校？” “啊？” 闻言，宋逸一愣，“妈可没跟我说这个。” 沈晚清拍拍他的肩：“先上车吧，路上慢慢说。 “柠柠，别缠着你哥了，他刚下飞机肯定累了。” “他才不累呢！” 宋柠挽住宋逸的胳膊，语气轻松。 “哥，我跟你说，你出国的这几年我可想死你了！” 宋逸被妹妹拽着往前走，回头看了眼顾研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所以，我真的要和你们一个学校了？” “惊喜吧？”宋柠得意地说，“妈特意安排的，说让你有熟人照应。” “行，那先上车。”宋逸一把拉开车门，把背包甩进后座，坐了进去。 见状，宋柠立刻挤了过来：“我要坐哥旁边！” 宋逸按住她脑袋往外推，“多大的人了还黏这么黏我。” 此时此刻，顾研之已经默默坐进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我坐前面。” 宋柠气鼓鼓地重新钻进后座：“你们两个联合欺负我！” 沈晚清发动车子，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宋逸，开口道：“直接回家？” “嗯。”宋逸摇下车窗，热风灌进来，"学校的事具体怎么说？” “周一直接去高二三班报到。”沈晚清打着方向盘，“顾研之在隔壁班，柠柠在楼下。” 宋柠突然望向一旁的宋逸，眼里闪着光：“哥，我们学校有个学生超帅的！” “关我什么事。”宋逸瞥了她一眼，显然没有什么兴趣。 顾研之没说话，低头摆弄手机。 宋逸伸手戳了戳他肩膀：“喂，顾研之，学校现在管得严不严？” “还行。”顾研之头也不抬，“后门围墙翻修过，矮了十公分。” 宋逸笑出声：“可以啊，观察这么仔细。” “喂喂喂，你们说什么呢？”宋柠插嘴，“妈说了这次要看着他好好学习。” “用你看？” 见状，宋逸弹了下她额头，“管好你自己吧，上次视频还说数学不及格。” 宋柠捂着额头撇嘴：“那次是意外！我后来补考及格了好吗？” 闻言，顾研之从手机里抬起头：“62分。” “顾研之！”宋柠气呼呼地踹了下副驾驶座椅。 “你干嘛记这么清楚！” 宋逸懒洋洋地靠在车窗上：“看来有人很关心我妹的成绩啊？” 顾研之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锁了屏：“班主任让我盯着的。” “骗人！”宋柠立刻拆台，“李老师明明说——” “需要买什么日用品吗？” 沈晚清适时地打岔，从后视镜看向宋逸，“牙刷毛巾之类的。” 闻言，宋逸收回打量顾研之的目光，回道：“我都带了，买支新钢笔吧，旧的出水不顺。” “我知道有家文具店！”宋柠立刻举起手，“学校后门新开的，可多好看的本子了。” “那家贵。”顾研之突然开口。 “贵有贵的道理！” 宋逸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笑道：“随便哪家都行，能用就好。” 沈晚清打了转向灯，调了方向：“那就去商场吧，正好买点菜回去。” 一旁，顾研之低头看了眼手表，淡淡道：“我六点前要回家。” “知道啦，不会耽误顾大学霸的学习时间。” 宋柠故意拉长声调，转头对宋逸说，“顾研之现在可厉害了，年级前十呢！” 闻言，宋逸挑眉：“这么用功？” 见状，顾研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头也没抬：“还行。”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宋逸注意到街角那家老文具店还开着，橱窗里摆着他们小学时常用的那种黑色墨水。 “就停这儿吧。”他突然说，“我去那家买就行。” 沈晚清看了看后视镜：“要陪你吗？” “不用。” 宋逸已经推开车门，"五分钟。" 他大步穿过马路，推开文具店玻璃门时，风铃发出熟悉的声响。 径直走向钢笔柜台，指尖在一排排笔身上划过。 正当他拿起一支黑色钢笔准备去结账时，余光突然瞥见收银台旁趴着一个人。 那人枕着手臂睡得正熟，侧脸在台灯暖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好看——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几缕黑发散落在额前。 宋逸愣了一下，虽说国外帅哥不少，但他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 想必这应该就是老板了。 说罢，他不禁停下了脚步，鬼使神差地朝那人伸出手。就在指尖即将碰到对方发丝的瞬间—— “小伙子，看上什么了？” 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吓得宋逸猛地缩回手。 靠，认错人了。 转头看见真正的老板从货架后探出半个身子，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啊？我要这支笔。”宋逸慌忙举起钢笔，耳根因自己的举措而不自觉发烫。 显然就是一副被人抓包的尴尬场景。 见状，老板接过钢笔笑着调侃：“眼光不错嘛。” 宋逸手忙脚乱地掏出钱包，有些尴尬："多少钱？" “二十五。” 老板故意拖长音调，一边慢悠悠地找零，“这支钢笔是我们店的新款，写字特别顺滑...” “宋逸！”沈晚清的喊声从店外传来。 “你还要多久？再不出来我们不等你了！” “马上就好！”宋逸急声应道，一把抓过老板递来的钢笔和零钱。 转身时，他忍不住又瞥了一眼那个趴在桌上的男生。 玻璃门被推开时，风铃再次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宋逸快步走出店门，热浪扑面而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就在门关上的瞬间，收银台旁的男生缓缓睁开眼。 那是一双极好看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眸色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般的光泽。 此时，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宋逸离开的方向。 顾淮直起身，伸了个懒腰，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装得挺像啊。”老板头也不抬地整理着柜台，“人家都走远了。” 闻言，顾淮单手托腮，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那个黑头发的？”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长得挺好看的。” “得了吧，人家一看就是好学生。”老板把零钱盒推过去，“你这种不良少年就别祸害人家了。” 顾淮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糖扔进嘴里，没再说话。 “我怎么就不良少年了？” 透过玻璃窗，他还能看到远处那个高挑的背影正钻进一辆轿车。晚光在那人的发梢跳跃，像是镀了一层金边。 一边，宋逸刚钻进后座，车门都还没关严实，宋柠就扑了过来。 “哥你买个钢笔怎么这么久！”她气鼓鼓地拽住宋逸的袖子，“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排队结账耽误了会儿...” “骗人！” 宋柠眼尖地看见他微微泛红的耳尖，“你耳朵都红了！该不会是遇见哪个漂亮‘小姐姐’了吧？” 前座的顾研之闻言转过头来，目光在宋逸脸上停留了一瞬。 瞎说什么。“宋逸一把推开妹妹凑得太近的脸，"就是...店里有点闷。” 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钢笔，金属的凉意让他想起那个趴在收银台边的身影。 沈晚清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买到了？” “嗯。” 宋逸点点头，余光瞥见顾研之还在看他，便故意岔开话题，“研之，你上次说的那家奶茶店还开着吗？” 见状，顾研之收回目光：“开着。” “我要喝！”宋柠立刻举手，“哥请客！” “谁说要请你了？”宋逸作势要弹她脑门，却被她灵活地躲开。 车子缓缓启动，宋逸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那家越来越远的文具店。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窗前看着这边。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宋柠顺着他的视线张望。 “没什么。”宋逸转回身，却发现顾研之透过后视镜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两人视线在后视镜里短暂相接，宋逸莫名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 这边，小姨打着方向盘拐出商业街开口道：“现在回家？” “嗯。”宋逸应了一声，将刚才的一切抛之脑后。 车子缓缓驶入小区时，暮色已经笼罩下来。 宋逸拎着背包下车，抬头就看见三楼窗户透出温热的灯光。 “奶奶！我们回来啦！” 宋柠早已迫不及待，第一个冲进单元门，连电梯都等不及，直接往楼梯上跑。 “慢点！” 沈晚清在后面喊道，转头对宋逸说，“你妹妹这急性子，跟你妈小时候一模一样。” 宋逸笑了笑，抬脚跟着小姨走进电梯。 刚出电梯，就闻到熟悉的饭菜香。 宋柠已经脱了鞋在玄关蹦跶：“奶奶！我们把哥哥接回来啦！饭做好了吗？，我都饿扁了！” “来了来了。” 闻言，奶奶张秀琴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 她上下打量着宋逸，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哎呀…长高了，也瘦了。国外吃不惯吧？” 宋逸笑了笑，安慰道："还行，就是想您做的饭。 “快去洗手，糖醋排骨马上好。” 张秀琴拍拍他的背，又朝厨房走去，“你妈昨天视频还说，让我盯着你多吃点。” 宋逸把背包放在沙发上，经过餐桌时看到已经摆好了四副碗筷。 “研之呢？”张秀琴从厨房探出头。 “他说回家吃。”宋逸洗着手回答。 另一边，宋柠正偷捏一块排骨往嘴里塞，被张秀琴用筷子轻轻打了一下手：“没规矩，等你哥一起。” “偏心！” 宋柠虽嘴上这样说着，却还是乖乖坐好。 她突然想起什么，神秘兮兮地凑到宋逸耳边：“哥，你老实交代，在文具店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 宋逸手一顿，水珠顺着指尖滴落。他若无其事地扯过毛巾：“怎么可能…瞎想什么呢。” “骗人，你就是有！” “宋柠！”张秀琴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再吵今晚你刷碗。” “好香。” 沈晚清凑了过来，闻了闻饭菜。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碗筷碰撞的轻响。 宋逸埋头吃饭，假装没看见宋柠在对面挤眉弄眼。 饭后宋逸主动收拾碗筷，却被奶奶拦着不让：“快去洗澡休息，飞了十几个小时累坏了吧。” 闻言，宋逸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奶奶…我没事的。” 不过张秀琴明显不吃这套，语气生硬：“我说洗澡就洗澡。” 见呦不过，宋逸也只好罢休。 热水冲去一身疲惫，宋逸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时，手机正好亮了起来。 拿起一看，正是自己的小学同学——沈安。 “可以啊宋逸！”视频一接通就传来沈安夸张的喊声。 “怎么突然想起来回国了，怎么？在加拿大不好受啊。” 宋逸擦着头发倒在床上，对着视频那头的沈安翻了个白眼：“少来这套，你不是早知道我要回来？” 视频里的沈安笑得东倒西歪，“这不是得配合演出嘛！怎么样，国内变化大不大？” “还行，没什么区别。” 沈安突然安静下来，背景里传来隐约的雨声：“真好啊...我今年估计年底前都回不去了。” “你要缺钱的话...”宋逸刚开口就被打断。 “打住啊！”沈安摆摆手，“你可别忘了，咱俩打工时我的工资可比你多多了。” “倒是你，刚回去还习惯吗？” 闻言，宋逸顿了一下开口道：“没想象中的那么差。” 话还没说完，视频那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敲门声。 沈安扭头应了一声，转回来时表情有点匆忙：“糟了，室友说楼下漏水了，我得去帮忙处理一下。” “大半夜的漏水？”宋逸皱眉。 “老房子就这样。”沈安已经站起身收拾东西，“先挂了啊，下次再聊。替我跟奶奶问好！” 电话被挂断，手机画面再次黑屏。 宋逸把手机扔到床头，整个人陷入柔软的被褥里。 半梦半醒间，手机突然亮了一下。宋逸迷迷糊糊地抓过来看，是沈安发来的消息。 哦丶：【处理完了，满地都是水，累死】 附带一张淹水现场的照片。 见状，宋逸弯了弯嘴角，打字回复。 Coldly-：【活该，让你当初非要租便宜老房子】 消息刚发出去就收到回复。 哦丶：【滚蛋！明年回去非得吃穷你】 第2章 第 2 章 注意的视线 8月初，假期一转眼就过去了。 车子平稳地驶向一中。 宋逸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变得陌生又熟悉。 “手续材料都带齐了吧？”沈晚清目视前方，语气轻松地问。 闻言，宋逸回过神，点了点头。 “嗯，都在包里。” 后座，宋柠正低头和手机里的朋友发语音：“……嗯，快到了，你们在门口等我一下。” 说罢，她收起手机，抬头看向前方，“小姨，我朋友在校门口等我了，一会儿我自己进去就行。” 沈晚清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笑道：“好，别跑，注意安全。” 车子在一中气派的校门口停下。 正值上学高峰，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络绎不绝。 宋柠利落地推开车门：“小姨再见。哥，祝你报到顺利。” 她朝路边等她的几个女生挥挥手，很快融入了人群，有说有笑地走进了校门。 宋逸看着妹妹的背影，慢慢收回视线。 沈晚清拿出手机，一边翻找通讯录一边对宋逸说：“我问问研之到哪儿了，说好今天让他……” 她的话说到一半顿住了，目光望向校门右侧那棵高大的梧桐树，随即露出笑容，“不用打了，研之已经到了。” 宋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梧桐树下，顾研之正斜倚着树干，单肩背着书包，低头看着手机。晨光透过树叶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研之！”沈晚清降下车窗唤了一声。 顾研之闻声抬头，收起手机快步走过来：“沈阿姨。” “研之，麻烦你先带小逸去教室看看。我去教务处办手续，一会儿来找你们。”沈晚清交代道。 “好。” 顾研之点头，看向宋逸，“走吧。” 宋逸点点头，打开车门下车。 两人并肩走进校门。顾研之步伐不紧不慢，刚好让宋逸能从容地跟上并打量四周。 “教务处在这边，” 顾研之指了下行政楼的方向，“高二年级都在三号楼。你们班在二楼最东边。” 宋逸轻轻嗯了一声，注意到不少路过的学生都会和顾研之打招呼，顾研之也都淡淡点头回应。 看来挺受欢迎嘛。 教学楼走廊的人零零散散的，学生们抱着书本匆匆走过，嬉笑声和交谈声交织在一起。 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快步走进各自的教室。 顾研之带着宋逸走上二楼，在最东侧的那间教室前停下。门牌上写着“高二（三）班”。 “就是这里。” 顾研之透过门窗朝里看了一眼，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学生，只有零星几个座位还空着。 “王老师应该还在办公室。你先随便看看，我去跟值日生说一声。” “好。” 宋逸抬头看了一眼，答道。 一边，靠窗的一个女生注意到门外的他们，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后排几个正在聊天的男生也停下了交谈，朝门口投来目光。 “那谁？眼生。” “傻啊你，这不一看就是我们班来的新同学。” 一个是学校的学生会顾研之，另一个则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面孔。 两个帅的离谱的人站在一起，很难不惹人眼。 顾研之很快回来，走廊上已经几乎看不到人影了，各个教室都传来了老师开始上课的声音。 他手里多了一张课程表：“这是这学期的课表。每周三下午是体育课，和我们班同一节。” 见状，宋逸接过课表扫了一眼：“谢谢。” “教室后排还有个空位，你可以先坐那里。”顾研之指了指靠后的一个位置。 宋逸收起课程表，顺着方向看去，果然还有一个空着的座位。 顾研之看了眼时间：“我得回教室了。中午食堂见？” “好。”宋逸收回视线，点了点头。 说罢抬脚便走了进去。 教室里原本有些嘈杂的交谈声顿时低了几分，零零散散的目光投向他。 宋逸目不斜视地走到空位坐下，刚把书包放下，前排就有个画着精致妆容、留着大波浪长发的女生就转过身来对着他笑了笑——正是刚才在门口偷看他们的那个女生。 她手肘撑在宋逸桌沿，卷翘的睫毛眨了眨：“新同学？你好，我是芳婷。” "刚才在门口就看到你了，是顾研之带你来的？你们认识啊？" 闻言，宋逸愣了愣，笑道：“算是发小。” 芳婷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正要说什么，旁边的一个男生也好奇地凑了过来，正是本班的体委一一张浩。 “顾研之？隔壁班的那个顾研之？你们真是发小？” “张浩你有病啊，能不能别老打扰别人？” 闻言，那个叫张浩的人一愣，尴尬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芳姐…” 芳婷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见状，宋逸笑道：“嗯，算是吧。” “不过我从初中起就一直都在加拿大，后面就没怎么联系了。” 芳婷瞬间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 “厉害啊！” 张浩同时也露出惊讶的表情，正想要继续追问，教室前门被推开了。 此时，班主任王老师，王萍，正抱着教案走了进来，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芳婷赶紧转回身去，张浩也迅速溜回自己的座位。 王萍的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一圈，很快落在了宋逸身上。她微微一笑，拍了拍手让同学们安静下来。 “大家注意一下，想必大家也注意到了我们班来了位新同学。” 王萍朝宋逸点点头，"这位就是宋逸同学，他刚从国外回来转入我们学校，希望大家能多多帮助他适应新环境。" 话音刚落，教室里瞬间响起热烈的掌声。 掌声渐渐平息，王萍将目光转向第二排一个扎着高马尾、看起来干练利落的女生。 “班长，等会儿下课你组织几个同学去教材科一趟，把这学期要用的新书都搬回来。”。 被点名的女生立刻站起身，声音清脆：“好的王老师。”是本班班长江凡依。 闻言，王萍点了点头，又摆摆手让她坐下了。 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全班。当她的视线落在靠门最后一个空位上时，眉头微微蹙起。 最后叹了口气，算是罢休。 见状，芳婷转过头，压低声音对宋逸说："那个叫顾淮，经常旷课的，老师都习惯了。" 说罢，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继续道：“不过虽然这样，他的成绩在我们学校是意外的好，能进前三呢。” 宋逸下意识地看向那个空位——靠门的最后一个位置，果然桌面上干干净净，连本书都没有。 …… 芳婷说完便转回身去。 讲台上，王萍轻轻敲了敲桌子：“好了，现在各组组长把暑假作业收一下，放到讲台上来。”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翻找声和轻微的走动声。 宋逸正看着同学们忙碌的身影，忽然注意到教室后门的小窗外，沈晚清正微笑着朝他招手。 小姨点点头，指了指手表，又比了个"等下见"的手势，便转身离开了。 下课铃刚一响起，宋逸就快步走出教室。 沈晚清正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等着他，见他出来便迎了上来。 “手续都办好了？”宋逸问道。 “都办妥了。” 沈晚清笑着拍拍他的肩，“刚才去教务处领校服和学生证，顺便给你送过来。想着就不等中午了，直接拿给你。” 她递过一个印着校徽的纸袋："里面是两套校服和你的学生证。 “对了，食堂的饭卡也办好了，充了一些钱，不够再说。” 闻言，宋逸伸手接过袋子："谢谢小姨。" “跟我还客气什么。” 沈晚清看了眼时间言语间有些不放心，“我还得回公司，你自己可以吧？” “没问题。”宋逸点了点头。 “那好，有事给我打电话。”沈晚清听完这才放了心，转身便匆匆离开了。 沈晚清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转角，宋逸正准备转身回教室，教室前门却从里面被推开了。 一看，发现正是王萍抱着教案走出来，正好撞见站在门口的宋逸。 见状，她扶了扶眼镜，露出温和的笑容：“正好，宋逸同学，来我办公室一趟吧。” 宋逸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的王老师。” 他跟着王萍穿过走廊，来到教师办公室。 公室很宽敞，排列着整齐的工位，几个老师正坐在电脑前忙碌。 王萍在自己的工位坐下，示意宋逸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别紧张，就是简单聊聊。”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夹，说道：“刚才看了你的转学材料，发现成绩都相当不错。” “回了国，国内的教学方式可能和国外不太一样。” 王萍翻开文件夹，抬头看向他，“如果跟上课有困难，一定要及时说。” 宋逸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见状，王萍拿出几张试卷：“这是上学期的期末试卷，你可以拿回去看看，了解一下我们的考试难度。” 话刚说完，接着又递过来一张课程表，“这是详细的课程安排，各科老师的办公室位置我也标在上面了。” 宋逸接过试卷和课程表，答道：“谢谢王老师。” “不用客气。”王萍笑了笑，"听说你和二班的顾研之是发小？" “啊…？是。” “那很好，顾研之这孩子也很优秀。”王萍话还没说完，办公室门就被人推开了。 数学老师赵老师端着那个标志性的大搪瓷杯走了进来，他看到宋逸，立刻笑了起来：“哟，王老师，这就是你那留学转校生啊。” 热气模糊了镜片，却遮不住他眼里的笑意，“看着就机灵，是块学数学的料子。” 闻言，王平瞬间哭笑不得：“到时候你来上课不就知道了？” 话毕，她转头对宋逸温和地说，“先回去上课吧，别理赵老师，他见谁都这样。” 宋逸忍着笑点头：“谢谢王老师，赵老师。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抱着试卷走出办公室，走出来还能听见身后传来两位老师的说笑声。 “王老师您这就没意思了啊......” 走廊上已经响起上课预备铃，学生们匆匆往教室赶。 宋逸加快脚步，可却在拐角处不小心撞上了一个身形。 “抱歉。”他下意识道歉，抬头看清来人却微微发愣。 被他撞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些天在文具店有过一面之缘的男生。 同校生是吗…这也太巧了… 此刻他穿着校服，看起来比昨天精神许多，眼神里依然带着几分慵懒。 “没事。” 说罢，他便蹲下身去捡散落的试卷。 “谢谢。” 宋逸接过最后一张试卷，注意到对方校服胸口的名牌上写着“顾淮”。 顾淮？！ 宋逸愣住了，这不就是刚刚芳婷对他说的那个“学霸。” 没想到竟然是一个班的。 不仅是同校，还是同班是吗？ 宋逸还有些没从“撞到的人就是顾淮”这个事实中回过神来。 就匆忙点了点头：“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说完便抱着重新整理好的试卷，快步朝着教室方向走去。 顾淮站在原地，看着宋逸匆忙离去的背影，目光落在地上——那里静静地躺着一张折叠的A4纸，显然是刚才碰撞时从试卷中掉出来的。 他弯腰捡起，展开一看，“宋逸”两个赫然出现在他的视线。 右上角还贴着宋逸的照片，下面罗列着他的一些个人信息。 “宋逸…” 顾淮低声念出他的名字，唇角微勾。 这时，上课铃正式响起。 见状，顾淮不慌不忙地将他重新折好，塞进自己的书本里，这才慢悠悠地朝着教室走去。 第3章 第 3 章 资料 宋逸前脚刚踏进教室，后脚上课铃就打完了。 他匆匆回到座位，还没来得及整理好试卷，就听见后门传来一声懒洋洋的“报告”。 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转向后门。只见顾淮斜倚在门框上，单肩挎着书包。 英语老师推了推眼镜，显然已经习以为常：“进来吧，开学第一天就迟到，想必只有你才能做到。” 闻言，顾淮这才慢悠悠地直起身，边走边说：“路上遇到新同学迷路，帮忙指了个路。”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前排的同学听见。 英语老师轻笑一声，用略带调侃的语气说：“行啊，既然这么热心助人，那这次就算了。不过下次要是再迟到……” 她故意顿了顿，“除非你下次英语考试能考到140分，否则我可要请你家长来喝茶了。”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笑声。顾淮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好的老师，我尽量。” 他从容地在自己的座位坐下，从抽屉里随意抽出一本课本。 宋逸注意到，他拿书的动作似乎刻意放慢了些，修长的手指在抽屉里摸索了片刻，才拿出那本明显崭新的英语书。 这节课宋逸上得有些心不在焉。 下课铃响起，英语老师讲完最后一个知识点，便合上书本。 “那就先上到这里，课代表写一下作业。” 说罢，便离开了教室。 老师刚一走，顾淮就站起身，径直朝宋逸走过来。 他指间夹着那张印有宋逸个人信息的A4纸，在宋逸桌前站定。 “你的？” 顾淮将纸张放在桌面上，指尖轻轻点了点右上角的照片，“掉在走廊了。” 闻言，宋逸一愣，看着那张写着自己个人信息的单子，伸手接过：“谢谢。” 说完，不等宋逸回应，便转身径直往回走。 宋逸愣了一秒，才伸手接过那张信息表，但顾淮已经走远了。 这时张浩笑嘻嘻地凑了过来：“新同学你别跟他计较，他这人也就那样。” 说完，又开始介绍起了自己。“对了，还没正式自我介绍呢，我叫张浩，是咱们班的体育委员。” 宋逸点了点头，答道：“宋逸。” 闻言，张浩笑了笑，转头朝门口挥手：“顾大！等等我！” 他飞快地对宋逸说了句“回头聊”，便快步追了出去。 张浩在教室门口追上顾淮，娴熟地搭上他的肩膀：“打球去？隔壁班说要跟我们打场友谊赛。” 只见顾淮侧头瞥了他一眼，似乎说了句什么。张浩立刻笑起来，跟着他就往楼梯口走。 宋逸看着两人勾肩搭背地消失在楼梯拐角，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中午，放学铃一响，宋逸刚收拾好书本，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顾研之发来的消息。 顾研之：【食堂见，已经占好座了。】 Coldly-：【好的^-^】 他跟着人流往食堂走，远远就看见宋柠站在靠窗的位置朝他挥手：“哥！这边！” 顾研之已经坐在那里，面前摆着三份餐盘。看到宋逸过来，他微微点头示意：“给你打了一些菜，不知道合不合口味。” 宋柠迫不及待地拉着宋逸坐下，“哥你怎么出来这么慢啊，要不是有我们，今天你估计都吃不上饭。” 说完，她便已经迫不及待，边吃边说：“哥你是不知道，现在食堂可卷了，稍微晚一点就要排长队。” 闻言，宋逸没说话。 宋柠微微挑眉，“哥，新班级怎么样？” 宋逸无奈的看着自家妹妹：“又想了解什么？” “你毕竟是我亲哥，”宋柠轻笑，“关心一下你在新班级的情况不是很正常？” 顾研之将汤碗往宋柠那边推了推：“先吃饭吧。” 一边，张浩跟顾淮刚刚打完篮球来到食堂。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顾淮头发微湿，额头上带着运动后的薄汗，篮球服下的肩膀线条流畅而结实。 张浩还在兴奋地比划着刚才的某个进球，顾淮则略显敷衍地听着，目光随意地扫过食堂。 在看到宋逸这一桌时，他的视线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两人的视线突然间交汇上。 宋逸注意到顾淮的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淡漠的表情。 宋逸：？ 是看错了吗？ 这时宋柠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睛微微一亮，压低声音对宋逸说：“哥你看，这就是我前几天跟你提过的那个很帅的男生。” 宋逸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宋柠略带兴奋地继续说：“没想到今天能碰到他！” 顾研之轻轻咳嗽一声，用筷子点了点宋柠的餐盘：“他跟你哥一个班的。” 宋柠：…… 宋柠：？ 宋柠：！ 宋柠的动作顿住了，惊讶地睁大眼睛：“什么？他和哥是一个班的？”她转头看向宋逸，“真的吗哥？你怎么没告诉我？” 闻言，宋逸无奈地笑了笑：“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他想起早上在走廊的相遇，“而且……我们早上已经见过面了。” “哥，你跟他相处起来怎么样？” 宋柠忍不住好奇的问到。 宋逸一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跟他还不是很熟…” 宋柠了然地点头，没再多问。 她很快吃完最后一口饭，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我下午美术社有写生活动，得先走了。” 顾研之看了眼时间：“需要我送你过去吗？” “不用啦，”宋柠站起身，朝两人挥挥手，“你们慢慢吃，哥，放学见。” 看着妹妹离开的背影，宋逸轻轻松了口气。 一边，两人用完餐，走出食堂，顾研之自然地走在宋逸身侧：“回教室？” “嗯。”宋逸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了解顾淮吗？” 顾研之脚步未停，语气平淡：“不算了解。只是平常跟他打过几次照面”他侧头看了宋逸一眼，“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宋逸摇摇头，“就是觉得他有点……特别。” 顾研之轻轻“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下午的课程过得很快，放学铃响起时，夕阳已经将教室染成暖金色。 宋逸正收拾书包，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顾研之发来的消息。 顾研之：【在校门口等你。】 Coldly-：：【OK表情包x1］】 他刚走出教室，就听见身后传来张浩的声音：“宋逸，明天见啊！” 宋逸回头，看见张浩和顾淮从教室后门走出来。 顾淮依旧那副懒散模样，但在夕阳的映照下，侧脸的线条显得柔和了许多。 “明天见。”宋逸点头回应。 顾淮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淡淡开口：“东西收好了？” 闻言宋逸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那张信息表：“嗯，收好了。谢谢。” 顾淮没再说什么，抬脚走出教室。 宋逸收拾好东西走出校门，一眼就看见沈晚清的车停在路边，顾研之依旧已经坐在副驾驶座上。 他刚拉开车门，就听见远处传来宋柠的声音：“哥！等等我！” 回头望去，只见宋柠背着画板，正从校艺术楼的方向快步走来。 夕阳在她身后铺开一片暖金色的光晕，微风吹起她的发梢。 “怎么这么晚？”宋逸接过她肩上的画板。 “社团活动拖了一会儿。”宋柠钻进后座，长舒一口气，“今天画静物写生，老师非要我们画到满意为止。” 沈晚清从后视镜里笑着看她：“那我们的小画家满意了吗？” “还行吧，”宋柠俏皮地眨眨眼，“反正老师是放过我们了。” 车子缓缓启动，驶入傍晚的车流中。 沈晚清从后视镜里看向宋逸：“小逸，今天第一天在新学校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 宋逸点点头，笑道：“挺好的。” 见状，沈晚清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宋逸带笑的表情，打趣道：“看来是真的挺好啊？早上出门时还一副要上刑场的样子呢。” 她说笑着，随手打开了车载音响。轻柔的英文歌缓缓流淌出来。 宋逸的思绪渐渐飘远，耳边的交谈声慢慢模糊，只剩下音响里流淌的歌词格外清晰： “Shiftingeyesandvacancy vanishedwhenIsawyourface” 第4章 第 4 章 羽毛球gogogo 周一，一中校园弥漫着升旗仪式前的肃穆氛围。 学生们穿着整齐的校服，陆续向操场集合。 宋逸站在三班的队伍里，目光不经意地扫向那个依旧空着的位置。 教导主任正在台上调试话筒，各班班长忙着整理队伍。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不紧不慢地从教学楼方向走来——是顾淮。 他校服外套随意地敞开着，单肩挎着书包，俨然一副刚到的模样。 值周老师立刻注意到他：“那个同学！站住！” 顾淮脚步一顿，脸上却没什么慌张的神色。值周老师快步走过去：“又是你，顾淮！第几次迟到了？” “老师，我肚子不舒服，去医务室了。”顾淮面不改色地说。 值周老师显然不信：“每次都是这个借口，能不能换个新的？” 就在这僵持的时刻，升旗仪式开始了。国歌前奏响起，值周老师只好瞪了顾淮一眼，压低声音说：“回头再找你算账，先归队。” 顾淮淡定地点点头，不慌不忙地走向三班的队伍。 经过宋逸身边时，他几不可察地眨了下眼，仿佛在说“又混过去了”。 见状，宋逸忍不住低下头，掩饰嘴角的笑意。这个顾淮，真是把“问题学生”的形象贯彻得淋漓尽致。 国歌声中，红旗缓缓升起。 宋逸注意到顾淮站在斜前方，身姿挺拔，唱国歌时的表情意外地认真。 仪式结束后，教导主任上台讲话：“下面请学生会主席，高二一班的顾研之同学，做国旗下讲话。” 在热烈的掌声中，顾研之步履从容地走上主席台。 他穿着熨烫平整的校服，肩章上的三道杠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尊敬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早上好。” 顾研之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整个操场，清朗而沉稳。 “……正如《少年中国说》中所言：少年强则国强。我们的每一个选择，每一次努力，不仅关乎个人未来，更与时代发展息息相关……” 一边，芳婷站在宋逸身旁，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了些许泪花。 一副显然没睡醒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 宋逸轻声问：“昨晚没睡好？” “是有点。” 芳婷揉着眼睛，声音还带着睡意：“别提了，赶作业赶到凌晨两点。” “每次听这种讲话我都困得不行，偏偏还得站着……” 台上，顾研之的演讲还在继续，但显然芳婷已经没有听下去的耐心。 演讲结束后，响起热烈的掌声，顾研之鞠躬下台。 就在这时，王萍悄无声息地走到他们身边。 她轻轻拍了拍芳婷的肩膀，压低声音说：“芳婷，注意站姿，精神一点。” 芳婷一个激灵，立刻挺直了腰板，睡意全无。 王萍打量了她一眼，眉头微蹙：“还有，以后别化这么浓的妆来学校。学生的本分是学习，不要把心思都花在打扮上。” 芳婷的脸一下子红了，小声辩解：“没有啊老师，我就涂了个口红……” “口红也是妆，”王萍的语气严肃了几分，“明天起素面朝天地来上课，听见没有？” “知道了，老师。”芳婷低下头，声音几乎听不见。 见状，王萍这才点点头，转身去巡视其他学生。 芳婷撇撇嘴，“就涂个口红怎么了嘛……”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因为涂得很难看。” 两人回头，看见顾淮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后面，手里拎着校服外套。 闻言芳婷立即瞪大了眼睛，“你一男的懂什么？” 顾淮挑眉，语气依然平淡：“不懂化妆品，但懂审美。”他指了指芳婷的嘴角，“右边晕到唇线外面了。” “要你管？” “确实不想管，但看你这样影响市容。” 芳婷：…… 芳婷气得直跺脚，却还是小声问宋逸：“真的很难看吗？” 宋逸忍着笑点头：“其实没有，不过换豆沙红就很好。” 闻言，芳婷这次消了口气，埋怨道。 “顾淮这人也真是的…” 看着顾淮离开的背影，芳婷还是狠狠跺了跺脚：“活该没女朋友！” 说完，还是老老实实擦掉。 这时解散的哨声响起，人群开始流动。 芳婷突然想起什么，拉住宋逸的衣袖：“对了，下午体育课要不要一起打羽毛球？听说顾淮羽毛球打得特别好，我想找他报仇！” 宋逸点了点头：“好啊。” 说起来，他也好久没打过了。 “那就说定了！”芳婷终于露出笑容，“这次我一定要让他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回到教室，宋逸发现顾淮已经坐在位置上了，正低头玩手机。 经过他座位时，宋逸随口说了句：“下午芳婷说要找你打羽毛球。” 闻言，顾淮微微勾唇，抬眼看向他：“好啊，让她准备好输。” 上课铃响起，打断了对话。 宋逸拿出数学书，余光瞥见顾淮终于收起手机，懒洋洋地翻开课本。 数学老师赵老师端着那个标志性的保温杯晃进教室。他今天穿了件略显皱巴的格子衬衫，眼睛在镜片后闪着光。 “宋逸。”他突然一顿，开口道。 “我看了你的开学考成绩，数学137分…可以啊。” 赵老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这成绩进竞赛班绰绰有余了。” 张浩：？ 芳婷：？ 宋逸：…… “多少？”张浩不敢置信的看向宋逸,压低了声音。 “我去…” 见状，赵老师笑了笑，又开始挨个念出其他人的成绩。 “张浩，72……” “江凡依，125…” “芳婷，59…” “李明，105......王静，98......”赵老师继续念着，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顾淮，133…” 顾淮却仿佛没听见似的，依旧懒洋洋地转着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赵老师簇了簇眉，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淮一眼：“有些同学明明能考得更好，就是不肯认真答题啊。” 下课铃终于响起，赵老师前脚刚走出教室，张浩就蹦到宋逸桌前：“137和133！你们俩是要升仙啊！” 宋逸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后排传来椅子拖动的声音。 顾淮站起身，拎着书包往外走，经过时淡淡地扔下一句： “下午体育馆，别忘了。” 说罢，张浩立刻勾住宋逸的脖子：“算了算了，大神！买水去！顺便传授下考试秘籍！” 宋逸被他半拖半拽地拉出教室，还能听见身后芳婷不服气的声音：“顾淮！下午体育课你给我等着！” 宋逸跟着张浩，看他熟门熟路地挤进小卖部。 “这边这边！”张浩拉着宋逸钻到冰柜前，哗啦一声拉开玻璃门。 “喝什么？脉动？佳得乐？还是……”他眼睛一亮，“这个！新出的口味！” 宋逸还没来得及回答，张浩已经往他怀里塞了两瓶蓝色的运动饮料。 见状，宋逸有些哭笑不得。 “喝不了这么多……” “还有芳婷和顾大的呢！” 张浩又弯腰拿出两瓶绿色的，“芳婷喜欢青柠味，顾哥只喝矿泉水。” 他熟练地转到旁边冷藏柜，拿了瓶最贵的矿泉水，“别看顾哥那样，挑着呢。” 排队结账时，张浩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加拿大小卖部都卖什么啊？有咱们这儿这么多好吃的吗？” 他指着货架上的辣条，“是不是特怀念这口？” 宋逸：……？ 收银阿姨显然认识张浩，笑着打趣：“又请客啊？” “那是！”张浩得意地晃晃校园卡，“今天可是来了位大神！” 拿着四瓶饮料走回体育馆，还没进门就听见芳婷的哀嚎：“顾淮你纯心针对我是不是？” 只见芳婷正对着羽毛球拍愁眉苦脸，看到他们回来立刻扑过来：“顾淮的发球太变态了！根本接不住！” 张浩幸灾乐祸地递过青柠味饮料：“现在知道怕了？早上还信誓旦旦要挑战人家呢。” 芳婷急得直跺脚：“谁知道他发球这么刁钻！”她可怜巴巴地看向宋逸，“宋逸你会打吗？帮帮我…” 宋逸正要开口，身后传来懒洋洋的声音：“手腕再压低压低。” 顾淮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手里拿着羽毛球拍：“这么简单的发球都接不住？” 芳婷气得瞪眼：“你说得轻巧！” 宋逸看着芳婷急得发红的脸颊，又瞥见顾淮那副懒散中带着挑衅的表情，无奈地笑了笑。 伸手接过，：“我试试。” 闻言，顾淮挑眉，嘴角勾了勾：“行啊。” 他走到对面场地，随手捡起一颗羽毛球，指尖一转—— 动作轻巧却带着力道，手腕压得极低，球骤然掠过球网，贴着线往下坠。 宋逸脚步一错，反手迎上。 球拍与球接触的瞬间发出一声脆响，球划过一道低平的弧线，直逼顾淮反手死角。 张浩一口饮料呛在喉咙里，咳得满脸通红。 第5章 第 5 章 突然的温柔？！ 宋逸手腕一抖，球拍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银弧，硬生生把几乎贴地的球勾了起来。 脚步摩擦地面发出短促而清晰的声音。 又是一记凌厉的扣杀，球直逼宋逸反手后场死角。 宋逸猛的后退，反手挥拍，硬生生将球抽击回去。 顾淮迅速调整位置，又是一板凶狠的杀球，瞄准了宋逸的正手空档。 宋逸没有犹豫，身体极度前倾，右手球拍尽全力向前伸出，在球即将二次触地的瞬间，手腕猛地一挑。 然而，却因为用力过猛，前冲的势头过猛，右脚落地时猛地一滑！ 鞋底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 他身体彻底失衡，脚底猛的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侧后方摔去，试图用手撑地却徒劳无功，重重地摔倒在硬地上。 手肘和胯骨与地面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球拍也脱手飞落在一旁。 “宋逸！”芳婷的惊叫声瞬间响起。 几乎在同一时刻，原本已经准备后退接高远球的顾淮，见状脸色骤然一变。 球啪嗒一声落在地上，轻轻滚远。 阴影笼罩下来。 顾淮不知何时已经越过球网，几步就到了他身边。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宋逸，眉头拧着。 他没说话，然后，弯腰向他伸出手。 顾淮的手伸到他面前，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还带着运动后未散的温热。他没有说话，只是眉头微蹙地看着他。 “还好吗？” 宋逸愣了一下，疼痛似乎都短暂地停滞了一瞬。心跳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没…没事…” 他迟疑地抬起没受伤的右手，放了上去。 顾淮的手立刻收拢，稳稳地包裹住，一股强大的拉力瞬间传来，将他几乎毫不费力地从地上拉了起来。 起身的惯性让两人距离极近，宋逸甚至能闻到顾淮身上淡淡的、混合着汗水和阳光的味道。 “谢了。” 宋逸站稳，声音比平时低了些，飞快地抽回了手。 那只被握过的手仿佛还残留着对方掌心的力度和温度，让他有些不自在，耳根微微发热。“摔傻了还得我负责？” 他顿了顿，又飞快地扫了一眼宋逸擦伤的手肘，“能走吗？去边上处理一下。” 他话音刚落，芳婷和张浩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脸上都带着担忧。 “宋逸！你没事吧？”芳婷气喘吁吁地停在他面前，眼睛紧张地在他身上扫视，看到他手肘的擦伤时倒吸一口气，“不是都破皮了！疼不疼啊？” 见状张浩也凑过来，手里还捏着那瓶没喝完的饮料：“我靠，刚才那一下摔得真不轻，听着都疼！要不要紧？” 两人的突然靠近，瞬间打破了方才那点若有似无的微妙气氛。 宋逸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些许距离，摇了摇头：“没事，就蹭了一下。” 芳婷紧跟在他旁边，还在不停地问：“真的不用去医务室吗？看起来好红啊……” 顾淮看着被围住的宋逸，插在裤兜里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他迈步上前，声音不大，却轻易盖过了芳婷的絮叨：“行了，别都围在这儿，让他透口气。” 他目光落在张浩手上那瓶冰镇的饮料上，扬了扬下巴：“浩子，水拿来。” “啊？哦哦，给。”张浩愣了一下，连忙把水递过去。 顾淮稳稳接过，握过宋逸的手，让冰冷的瓶身直接贴上了宋逸擦伤发红的手肘周围。 “嘶——”突如其来的凉意激得宋逸猛地缩了一下胳膊，诧异地看向顾淮。 正好撞上顾淮的视线。 顾淮非但没觉得这举动唐突，反而对着他勾唇笑了一下。 那笑容不像平时那样带着懒散或挑衅，嘴角扬起的弧度有些随意，混着他惯有的痞气，莫名有点勾人。 “冰敷一下，”他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理所当然。 说罢，转身走向椅子处。 旁边的芳婷眨了眨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冰镇的饮料瓶外壁凝起细密的水珠，顺着宋逸的手腕滑落，带走了部分灼痛感。 “好像没那么疼了…” 宋逸动了动手腕，目前的状况可能还要再处理一下。 “那就行。”张浩凑过来看了看，“走吧，快上课了！” 芳婷也收拾好东西，催促道：“对啊，下节是王姐的课，迟到了可没好果子吃。” 宋逸点点头，跟着他们朝教学楼走去。 一路上张浩和芳婷还在心有余悸地讨论刚才那惊险一幕，语气夸张。 宋逸偶尔应和两声，目光却下意识地扫过身旁空荡荡的位置。 刚才……顾淮是不是和他们一起离开球场的？ 他放缓脚步，回头望了一眼。 夕阳下的羽毛球场空无一人，只有铁丝网在地上投下长长的格子阴影，那几个低年级的学生也不知何时离开了。 一阵微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显得格外寂静。 宋逸：……？ “宋逸？发什么呆呢！快走啊！”已经走上楼梯的芳婷回头喊道。 来了。”他收回目光，压下心头那点异样，快步跟了上去。 直到他们在教室后门分开，各自走向自己的座位，宋逸习惯性地朝斜后方那个靠窗的位置看了一眼——座位是空的。 书包没在，卷子没摊开，只有椅子安静地塞在课桌下。 他真的没一起回来。 他从笔袋里拿出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笔杆。上课预备铃尖锐地响起一一“砰” 前门忽然被猛地推开，撞在墙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部分目光齐刷刷地被吸引过去。 顾淮单手扶着门框，微喘着气站在门口，额发被风吹得彻底凌乱。 胸膛还有些急促地起伏，像是刚从很远的地方跑回来。 最惹眼的是，他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一瓶——插好了吸管的AD钙奶。 芳婷：…… 张浩：？ 他没理会芳婷和张浩一脸震惊的目光，视线快速在教室里扫过，精准地捕捉到宋逸的方向，然后径直大步走了过去。 白色的瓶子被不太轻地放在宋逸摊开的卷子旁边，瓶底和桌面碰撞发出“哒”的一声脆响。 “赔你的。” 他的目光在宋逸敷过的手肘上快速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 宋逸看着那瓶突然出现的AD钙奶，乳白的液体在透明的瓶身里微微晃动。 他愣了两秒，才迟疑地伸出手。 “……谢了。”他低声说，声音有些干涩。 见状，顾淮这才收回视线，迈开腿回到座位。 他就这么……走了？ 刚刚突然消失不见，只是为了送一瓶奶？ 一边。芳婷凑过来，压低声音，眼睛瞪得圆圆的：“什么情况啊？顾淮他……？ 张浩也是一脸懵：“顾大这操作……我看不懂了。” 不过很快，楼道渐渐响起清脆的高跟鞋的哒哒声。 教室前门被推开，王老师抱着教案走了进来，目光如探照灯般在教室里扫视一圈。 最终落在摊开的教案上，开始讲解试卷。 “卷子先拿出来…” 课堂时间在粉笔与黑板的摩擦声和老师平稳的讲述中流逝。 下课铃响起得有些突然，王老师刚好讲完最后一道题，她合上教案没说什么，转而开始交代周末的注意事项和班级事务。 “……另外，各科的周末作业，课代表都已经发到班级群里了，自己注意查看，按时完成，周日晚上课代表在线检查。” 王老师扶了扶眼镜，语气严肃，“别等到周日晚上再跑来问作业是什么，没人理你们。” 班级群里？ 宋逸拿着笔的手突然顿住了。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讲台方向，心里咯噔一下。 他好像……从来没有加过班级群？ 刚转来的时候事情繁杂，好像没人跟他提过这件事，他自己也完全忘了。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碰了碰前座芳婷的后背。 芳婷疑惑地转过头。 “咋啦？” 宋逸压低声音，有些尴尬地问：“那个……班级群……我好像还没加？” 芳婷愣了一下，“哦，忘了你是新来的，还没拉你进群。” 说罢，她连忙掏出手机，屏幕亮起，“你微信号多少？我加你好友，然后拉你进去。” 宋逸点点头，报出一串数字。 教室里有些嘈杂，他稍微凑近了些，看着芳婷在搜索框里输入号码。 芳婷一边操作一边嘀咕：“好了好了，发送请求了……” 微信的新朋友列表里，静静地躺着一条刚刚通过的好友申请。 头像是一个女孩侧身抱着一只小狗，昵称叫“奇思喵想”。 是芳婷刚加的没错。 但几乎是同时，另一条系统消息紧跟着弹了出来：【“奇思喵想”通过了你发送的好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提示已被拉入名为“高三（二）班一家亲（禁闲聊）”的群聊。 宋逸：…… 芳婷恢复了常态，得意地扬了扬手机：“好啦，看来我是班里第一个加你的～” “嗯。” 他低声应道，指尖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滑动着。 “谢了。” 放学回到家，宋逸把自己摔进书桌前的椅子里。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震动声在安静的房间裡显得格外清晰。是芳婷发来的消息。 【奇思喵想】：安全到家了吗？手肘还疼不疼呀？后面跟了个小猫担心的表情包。 宋逸指尖顿了顿，回复过去。 【Coldly-】：到了，没事了。 【奇思喵想】：那就好！今天可吓死我了！ 他正要打字回复，屏幕顶端又弹出一条新的好友申请提示。 他点开一看，申请头像是个咧着嘴笑的卡通狗头，昵称叫“浩哥无敌最俊朗”，验证消息写着：宋逸！我！张浩！通过一下！ 见状宋逸笑了笑，通过了申请。几乎秒速，张浩的消息就轰炸了过来。 【浩哥无敌最俊朗】：逸哥！！！[抱拳] 【浩哥无敌最俊朗】：怎么样！感受到班级大家庭的温暖了吗！ 【浩哥无敌最俊朗】：[图片]这题数学你会不会？第五题那个辅助线到底怎么添？赵老头讲的我没听懂！[跪了] 看着屏幕上接连不断跳出的消息，宋逸的指尖在屏幕上敲下回复。 【Coldly-】：哪题？我看看。 第6章 第 6 章 伤口 很快，张浩就发过来一张图片，宋逸看了一眼，快速回复道。 【Coldly-】：嗯，是√3/2。P在CC1中点。 消息已读的提示立刻出现，但那边再无回音，像是只是来确认一个答案。 他转而点开张浩的对话框，言简意赅地总结。 【Coldly-】：建空间直角坐标系，设P点坐标(0,a,1)，表示出截面面积S(a)，求导，令导数为零，得a=1/2时面积最小，代入计算得最小值为√3/2。 张浩的消息瞬间涌来。 【浩哥无敌最俊朗】：等等等等！逸哥！求导那步怎么来的？！S(a)的表达式是啥？！[头秃] 【浩哥无敌最俊朗】：[图片]（发来一张写满混乱演算的草稿纸） 宋逸点开图片看了看，找到关键错误。 【Coldly-】：表达式错了。第二项括号外面忘了平方。重算。 【浩哥无敌最俊朗】：！！！我看看！……卧槽！还真是！逸哥你是我亲哥！[跪谢] 宋逸看着张浩最后那个几乎要冲破屏幕的感谢表情包，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他放下手机，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目光不经意地垂下，落在了自己左手手肘上。 房门被轻轻推开，张秀琴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走了进来。 脚步放得很轻，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小逸，学习累了吧？吃点儿水果歇歇……” 话还没说完，她的目光就敏锐地捕捉到了宋逸手肘上那片显眼的红痕和微微的破皮。 “哎哟！这手是怎么了这是？”张秀琴急忙放下果盘，快步走到他身边。 托起他的胳膊，凑近了仔细看了起来，眉头紧紧皱起，“怎么摔成这样了？疼不疼啊？什么时候的事？” “奶奶，没事，就不小心蹭了一下，已经处理过了。” 见状，宋逸想收回手，本不想让奶奶担心。 “处理过了？怎么处理的？就自己随便弄弄？”张秀琴根本不放心，仔细端详着他的伤处，眼里满是心疼。 “你看看，这还红着呢！不行不行，你等着，奶奶再去拿药箱给你好好弄弄，可不能感染了。” 她说着就要转身，脚步比刚才更急了些。 “奶奶，真的不用了。”宋逸连忙拉住张秀琴的衣角，“就是看着有点红，其实一点都不疼了。” “那怎么行！磕了碰了最不能大意！”张秀琴态度坚决，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你坐着别动，奶奶很快就回来。药箱放哪儿我记着呢！” 看着奶奶不容置疑的背影匆匆走出房间，宋逸有些无奈。 他低头看了看手肘，那点伤其实真的不算什么，不过实在不想再看见她担心的神情。 很快，张秀琴就提着个药箱回来了。 她让宋逸在床边坐好，自己戴上老花镜，打开药箱，拿出碘伏棉签和消炎药膏。 宋逸安静地看着奶奶专注的侧脸，看着她眼角的皱纹和花白的鬓发。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药瓶盖子开合的轻微声响，和张秀琴偶尔的低语。 “以后可得小心点……摔了碰了要第一时间跟奶奶说，知道吗？” “嗯，知道了。”宋逸低声应着，喉咙却莫名有些发哽。 碘伏棉签擦过皮肤，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底突然涌起的那股酸涩来得汹涌。 他貌似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安静地看着奶奶了。 这些年跟着父母在国外，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也都是匆匆忙忙。 记忆里奶奶总是这样，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老了，皱纹更深了，头发更白了，动作也更慢了。 可这份笨拙又固执的关心，却好像从来没变过。 窗外是陌生的、属于这个老小区的寂静夜晚。 宋逸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赶紧低下头，掩饰性地眨了眨眼睛。 张秀琴正低头拧紧药膏的盖子，眼角的余光瞥见宋逸飞快地低下头，肩膀几不可察地微微抽动了一下。 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慈祥而了然地目光落在他的发顶上。 张秀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药箱收拾好，放在床头柜上。 她伸出手，那布满岁月痕迹、温暖而干燥的手掌，极其轻柔地落在宋逸的头顶，像安抚一个极小极小的孩子那样，非常轻非常轻地揉了揉。 “好了，药上好了，明天准保就好利索了。”张秀琴的声音放得比刚才更柔缓了些，带着一种看破不说破的温和。 “苹果奶奶给你放桌上了，记得吃。学习别太晚，早点睡。” 她说完，并没有多做停留，拿起空了的果盘，脚步轻轻地走出了房间，还细心地把门带上了，留下一条细细的缝。 房门合上的轻响过后，房间里重新陷入一片温暖的寂静。 台灯的光晕柔和地笼罩着书桌，那盘切得大小均匀的苹果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宋逸依旧低着头，奶奶手掌那轻柔而温暖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发间。 带着一种无声的、全然的理解和包容，将他心头那点突如其来的酸涩悄然熨平。 宋逸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手，重新摊开了面前的习题册。笔尖落在纸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窗外的夜色依旧沉静，但房间里的灯光，似乎比刚才更暖了一些。 天色由深转浅，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在木地板上投下一道柔和的光。 闹钟尚未响起，宋逸却已自然醒来。 他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洗漱完毕，先拐去厨房。 张秀琴果然已经在灶台前忙碌，小锅里咕嘟着小米粥。 “奶奶。” “起怎么早啊。”张秀琴回头，见来人朝宋逸笑了笑，“去叫柠柠吧，那丫头，闹钟响过一遍都没动静。” 宋逸点点头，穿过安静的客厅，走到宋柠房门前。 他抬手，轻轻敲了两下。 “宋柠，该起床了。” 他叫了一声，见里面依旧没动静又喊道：“再不起来我进来了。” 说罢，宋逸拧开门把手，推开一条缝。 只见，宋柠整个人蜷在被子里，只露个头顶和几缕散在枕上的黑发。 宋逸：…… 宋逸走近，俯身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宋柠，起床。” 被子里的人含糊了一声，不仅没起，反而把被子拉得更往上，彻底盖住了脑袋。 宋逸：……？ 见状，宋逸有些无奈。 没人告诉他自家妹妹这么懒床啊。 宋逸伸手捏住被角，稍稍往下拉了点，让她的脸露出来。 “哥……五分钟……就五分钟……”，这次，宋柠终于有了动静。 宋柠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紧接着她又立刻闭上，嘴里嘟嘟囔囔：“……哥，五分钟……就五分钟……求你了……” 宋逸看着她几乎又要被睡意卷走的模样，语气无奈：“不行。” 说罢转身走到窗边，唰啦一声，将窗帘彻底拉开。 “啊——”被子里的宋柠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猛地拉起被子又想盖住头。 “宋柠。”宋逸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她耳朵里。 宋柠挣扎了两秒，终于认命般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哥！” 第7章 第 7 章 莫名的温热 宋柠顶着一头乱发坐起来，眼睛还半眯着，脸上满是睡眠被强行中断的委屈。“哥！周末都不让人睡懒觉！” 闻言，宋逸站在床边，逆着光，语气平静：“奶奶煎了葱油饼。” 宋柠皱着脸挣扎了两秒，最终还是食物的诱惑占了上风。 她像只树懒一样慢吞吞地挪到床边，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习惯性地用脚摸索着找拖鞋。 宋逸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弯腰将她踢到床角的拖鞋拎过来，摆在她脚下。 宋柠：…… 宋柠看着脚下摆得整整齐齐的拖鞋，愣了一下，迷迷糊糊的脑子还没转过来。 她下意识地踩进去，小声嘟囔了一句：“……谢谢哥。” 等宋逸走到餐厅时，宋柠已经坐在桌边了，头发勉强用发抓夹住，额前的碎发还湿漉漉地贴着皮肤，显然是匆匆洗了把脸。 张秀琴正端着两碗小米粥从厨房出来，看到宋逸，笑眯眯地说：“小逸快来，就等你了。” 说着把一碗粥放在他常坐的位置前，另一碗推到宋柠面前，“柠柠，小心烫着。” 宋逸吃得慢些，但也很快用完了早餐。他抽了张纸巾，先递给了对面的宋柠，示意她擦擦嘴角，然后才又抽了一张擦自己的。 早餐结束，碗筷收拾进厨房。 宋逸站在水池边，用清水冲洗着双手，水声哗哗。 窗外，周末上午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在洁净的流理台上洒下一片明亮的光斑。 忽然，他冲洗的动作微微一顿。水流继续从指缝间淌过，他却像是想起了什么。 宋逸关掉水龙头，用毛巾仔细擦干手，转身走进客厅。 “奶奶，”他突然开口，“我现在出去一趟。” 这边，张秀琴正低头搓洗着一个粥碗，闻言抬起头，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脸上带着些疑惑：“这会儿出去？去哪儿？柠柠那丫头这会儿还在屋里不知道鼓捣什么呢。” “不去远，就街口那小卖部。”宋逸顿了顿，视线微微移开，“突然想起……有点事，想去一下。很快回来。” 张秀琴看着他略显认真却又不愿多说的神情，了然地笑了笑，没再多问，只是慈爱地点点头：“行，去吧。路上当心车子，买完东西就早点回来。” “嗯，知道。” 宋逸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出厨房。玄关传来轻微的换鞋声和门开合的响动。 换好鞋，推开家门。 阳光瞬间扑面而来，暖融融地洒在身上。 心跳似乎比平时快了一些。 巷子不长，邻居家院墙里探出的树枝桠上已经缀满了大大小的花苞，空气里弥漫着若有似无的甜香。 他步子迈得大，没一会儿就看到了那间熟悉的小卖部。绿色的雨棚下，玻璃柜台擦得干净。 推开门，熟悉的风铃声响起。 靠墙的玻璃柜台擦得干净，旁边的冰柜嗡嗡地运行着，柜门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两排货架沉默地立着，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商品。 宋逸在原地站了片刻，目光再次扫过空荡荡的柜台和寂静的货架。 他索性走了进去，鞋底摩擦水泥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过分的安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宋逸沿着货架慢慢走着，目光有些心不在焉地掠过那些熟悉的商品。 走到摆放饮料的冷柜前，他停下脚步，下意识地想拿一瓶AD钙奶，手伸到一半却顿住了，转而伸向更高处的一排进口果汁。 他伸手去拿，却发现瓶子放得比他预想中要高，指尖离瓶颈还差一点距离。他正准备踮起脚—— 一只修长的手臂从他肩侧后方越过。 与此同时，一股微热的气息猝不及防地拂过他敏感的耳廓，带着极淡的、熟悉的清香。 “要这个？” 顾淮的声音几乎贴着他耳边响起，低而清晰，气息温热。 宋逸浑身一僵，踮起的脚尖差点没站稳。 那只修长的手臂已经越过他的肩头，轻松地取下了那瓶西柚汁，冰凉的玻璃瓶身不经意间轻触到他的耳垂，激得他微微一颤。 他猛地回头，几乎撞进顾淮怀里。 顾淮就站在他身后，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眼睫低垂的弧度。 他将果汁瓶递到宋逸面前，眼神依旧平静，仿佛刚才那近乎耳语的温热气息只是宋逸的错觉。 “谢谢…” “你怎么在这里？”宋逸问道，声音比平时稍微快了一点。 顾淮的目光从他手中的果汁瓶上掠过，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朝里间扬了扬下巴，语气平淡如常：“我小叔临时出去一趟，让我看会儿店。” 原来如此。 宋逸恍然，难怪刚才店里没人。 “还要别的吗？”顾淮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副平淡无波的口吻，他已经转身走向柜台后方。 宋逸摇了摇头，跟了过去：“不用，就这个。” 顾淮拿起扫描器，滴的一声扫过条形码。阳光透过窗户，在他低垂的眉眼间投下细密的睫毛阴影。 “三块五。” 付了钱，他拿起那瓶西柚汁，冰凉的触感从掌心蔓延开。正准备转身离开，脚步却突然顿住。 顾淮正低头整理着柜台里的零钱匣，听到动静抬起眼。 “那个……” “上次体育课的事谢谢你…。” 见状，顾淮沉默了两秒，才开口，声音依旧清淡，却似乎比平时柔和了些许：“没事。” 短暂的停顿后，他又极轻地补充了三个字，几乎融在空气里：“……不客气。” 宋逸看着顾淮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握着果汁转身推门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柜台后的顾淮停下动作，抬眼望向那扇还在轻微晃动的玻璃门，目光停驻了片刻。 回到家，客厅里，张秀琴正戴着老花镜看电视，听到动静抬起头，慈祥地笑了笑：“回来啦？东西买到了？” “嗯，买到了。” 宋逸应了一声，目光在客厅里扫了一圈，“宋柠呢？又跑没影了？” “说是去找楼下陈奶奶家的孙女借什么课外书，一会儿就回来。” 张秀琴推了推老花镜，语气里带着纵容的无奈，“这丫头，周末也闲不住。” 宋逸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换好鞋便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房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声响。 他将西柚汁放在书桌上，澄澈的液体在玻璃瓶里微微晃动。 却没有坐下，而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屏幕亮起。 【Coldly-】：在吗？ 第8章 第 8 章 意外的巧合 消息发送成功，几乎是在下一秒，状态栏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很快，手机震动了一下。 宋逸看着张浩秒回的消息，指尖在屏幕上方停顿了几秒。 窗外的夜色透过玻璃，在他沉静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浩哥无敌最俊朗】：咋啦逸哥？什么事？ 宋逸看着张浩秒回的消息，指尖在屏幕上方停顿了几秒。 【Coldly-】：想问问顾淮有没有什么喜好？ 消息刚发出去，张浩的回复就像炮弹一样砸了过来。 【浩哥无敌最俊朗】：what？顾大？！喜好？？ 宋逸看着这一连串的问号，几乎能想象出张浩此刻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的表情。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自然。 【Coldly-】：嗯。 屏幕那端诡异地安静了足足十几秒，“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现又消失，反复了好几次。 终于，新消息弹了出来。 【浩哥无敌最俊朗】：为什么问这个？［狗头］ 【Coldly-】：没什么，就是认识这么久了，想跟他交个朋友。 他敛下心神，找了个最不会出错的理由。 这次，张浩的沉默时间更长了些。 良久，屏幕上才慢吞吞地冒出一条新消息。 【浩哥无敌最俊朗】：彳亍。 【Coldly-】：少贫，认真点。 【浩哥无敌最俊朗】：哎呀开个玩笑嘛，话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学校有校园网论坛，你可以去问问。 宋逸看着张浩的回复，眉头蹙了一下。 在国外这么多年了，论坛那东西怎么用都还不知道。 他指尖在屏幕上敲击。 还没来得及追问，张浩的下一条消息就火急火燎地跟了过来，带着显而易见的匆忙。 【浩哥无敌最俊朗】：逸哥，真不是我不告诉你！[哭丧脸] 我老妈催我出门了，家里有点急事！这样，你按我说的，去校园网论坛匿名区发个帖，那边消息灵通得很！保证比问我强！回头聊！ 宋逸看着那串匆忙的告别，沉默了片刻。 见状，也不好继续追究下去。 最终还是点开了浏览器，输入了那个他几乎从未主动登陆过的校园论坛网址，找到了自己的学校。 匿名板块的页面花花绿绿，充斥着各种八卦、求助和吐槽帖。 他创建了一个新帖子，标题栏光标闪烁，斟酌了一下用词。 1楼主：求问！刚开学想和新同学交上朋友，怎么显得更亲切点？ 他正犹豫着是否要补充些细节，或者干脆删掉重发，页面却突然刷新了一下，下方瞬间跳出了几条新回复。 匿名论坛的速度快得让他有些意外。 2L:？？新同学？楼主哪个年纪哪班的啊？ 3L交朋友还不简单？请客喝水啊！小卖部冰柜欢迎你！ 4L：送点小礼物？手工饼干什么的？ 7L（回复3L）：楼上土不土？现在谁还送饼干？不如一起打游戏！ 宋逸看着屏幕上那些不着调的回复，指尖已经移向了删除选项。 果然还是不行。 就在他即将按下删除的瞬间，一条新的回复猛地跳了出来。 9L：这还不简单？我有办法，直接说他家乡话更亲切。［哭笑］ 见状，宋逸一愣，切后台打开了芳婷的私聊窗口。 【Coldly-】：芳婷，在吗？想问一下顾淮是哪里人？ 发完后，宋逸将手机扔在床上，转身进了浴室。 等他擦着头发走出来时，已经过去了将近半小时。 他拿起床上静默无声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有一条未读消息。是芳婷的回复。 ［十分钟前］ 【奇思喵想】：重庆的啊，怎么了？［耳朵］ 【奇思喵想】:不过说真的，他好像不太喜欢别人提他老家的事哎……上次班里有人开玩笑问他是不是很能吃辣，他脸色一下就冷了呢。 水珠顺着宋逸的发梢滴落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重庆… 【Coldly-】：谢了 话闭，他又重新撤回了浏览器，回复了刚才的回应。 1楼主（回复9L）:重庆的那边怎么说？ 12L（回复1楼主）：我知道我知道，回复一下我就是重庆那边的，直接对他说：“同学，耍不耍朋友，决定说完后比朋友还亲，亲测有效！” 怎么感觉怪怪的？ 他犹豫了一下，指尖在回复框上方悬停。最终，他还是硬着头皮打字。 1楼主（回复12L）：谢谢。能问一下这句话具体是什么意思吗？不太理解。 消息发出去后，他盯着屏幕，感觉自己像个在decipher密文的外行人。 几秒后，12L的回复跳了出来，带着一连串大笑的表情。 12L（回复1楼主）：哈哈哈哈哈楼主你好可爱！就是字面意思啊！直接问他要不要交朋友，我们重庆娃儿性子直，不喜欢拐弯抹角！这样问显得特别真诚！保证有效！[捶地笑] 宋逸看着这串解释，额角几乎要冒出黑线。 字面意思？直接问？ …… 这简直比他想像的还要……直球。 1楼主（回复12L）：……了解了。谢谢。 他干巴巴地回了这么一句，立刻退出了论坛界面，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继续追问。 或许真的可以试试？ 重庆娃儿，性子直，不喜欢拐弯抹角… “直接问他要不要交朋友…” …… 他刚这样想，很快手机就震了一下。 一看，是张浩又发了消息。 【浩哥无敌最俊朗】：逸哥！你论坛问得怎么样？有收获没？[探头] 宋逸沉默了几秒，指尖敲下回复。 【Coldly-】：还好。 【浩哥无敌最俊朗】：还好？？[狐疑]逸哥你这语气不对啊！论坛那帮人是不是真给你出了什么馊主意？！ 【Coldly-】：没。睡了。 他发了最后三个字，不等张浩回复，便直接将手机调成静模式，塞进了枕头底下。 房间彻底陷入黑暗与寂静。 宋逸躺在床上，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平稳的呼吸声，以及枕头下手机因收到新消息而传来的、被布料闷住的微弱震动感。 黑暗中，宋逸的呼吸忽然滞了一下。 枕头下，手机又轻微地震动了一次，大概是张浩不甘心的最后尝试。 但他此刻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另一个突然闯入脑海的画面攫住—— 下午，在小卖部。 不是顾淮从他身后靠近，替他拿下西柚汁的那一幕。 而是更早一些，他推开那扇漆色斑驳的木门时，店里空无一人。 过于安静的空气，冰柜嗡嗡的运行声，以及……柜台后面，那扇将前后隔开的深色门帘。 当时他以为店里没人。 可现在回想起来，那扇门帘似乎……轻微地动过一下？ 就像有人刚刚放下帘子，退回了里间。一个荒谬却强烈的念头猝不及防地击中了他。 顾淮当时，是不是就在那帘子后面？是不是……早就听到了他推门进来的声音？甚至可能…… 这个念头让他几乎想立刻把脸彻底埋进枕头里。 心跳毫无预兆地开始加速，撞击着胸腔，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耳根那点好不容易降下去的热意，又猛地卷土重来，甚至比之前更甚。 “我这是怎么了…” 或许，只是巧合。 第9章 第 9 章 顾同学，我能跟你耍朋友吗 他在黑暗中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认命般地叹了口气，伸手摸向枕头底下。手机屏幕因为他的动作骤然亮起。 锁屏上堆满了张浩的未读消息，一连串的感叹号和问号几乎要溢出屏幕。 【浩哥无敌最俊朗】：逸哥？真睡啦？】 【浩哥无敌最俊朗】：你别吓我啊！我真没别的意思！】 【浩哥无敌最俊朗】：我就是怕你被论坛那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给坑了！】 【浩哥无敌最俊朗】：逸哥？回个话啊！】 【浩哥无敌最俊朗】：我错了逸哥！我不该多嘴！你理理我！[跪了] 宋逸看着这些消息，几乎能想象出张浩在那头抓耳挠腮的样子。 他解开锁屏，指尖在输入框上方停顿了片刻。 【Coldly-】：^-^没睡。 消息刚发出去，几乎是在下一秒，状态栏就疯狂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浩哥无敌最俊朗】：啊啊啊逸哥你终于回了！[泪流满面][扑上来] 【浩哥无敌最俊朗】：你吓死我了！我真以为你生气了呢！ 见状，宋逸看着屏幕勾了勾唇角，指尖动了动。 【Coldly】：没生气，只是有点晚了，有点困了。 【浩哥无敌最俊朗】：行，那逸哥你早点睡。 宋逸没再回复，将手机屏幕按熄，放回床头柜。 手机屏幕暗下去，房间重新被寂静笼罩。 但宋逸发现，自己反而比刚才更清醒了。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将被子拉过头顶，试图用物理隔绝的方式强迫自己入睡。 无效。 宋逸：…… 上午的课间，刺耳的下课铃声终于响起，冗长的跑操结束。 队伍散开，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往教学楼走，个个脸上都带着运动后的潮红和汗意。 宋逸落在人群稍后方的位置，呼吸比平时急促些，额角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他校服外套的拉链敞开着，能看出清瘦的骨架轮廓。 阳光有些烈，照得他皮肤显得有些过于白皙，甚至透出一点不太健康的薄红。 见状宋逸也只是抬手用手背随意抹了一下额角，气息略急。 张浩从前面逆着人流挤回来，一把拍在他背上，活力十足：“还行啊你。” 宋逸被他拍得往前踉跄了半步，稳住身形，呼吸又急促了几分。 他摆了摆手，声音带着运动后的微喘，没什么力气：“不行了，比不过你。” 张浩凑近了看他，注意到他嘴唇颜色比平时淡了些，额角的血管在薄薄的皮肤下显得有点明显。 “你这体力还得练啊逸哥，” 张浩咧咧嘴，倒是没多想，“看着也不瘦，怎么跑两圈就虚了？” 宋逸没接话，只是又抹了一下快要流进眼睛里的汗，声音低了些：“我去洗把脸。” 他说完，没等张浩再说什么，便加快脚步，径直拐进了教学楼一楼的男厕所。 厕所里没什么人，安静得多。 宋逸走到洗手台前，双手撑在冰凉的白瓷砖台面边缘，微微俯身缓了几口气，才伸手拧开水龙头。 冷水扑在脸上，带来一阵短暂的清凉，冲掉了黏腻的汗意。 他掬起水，仔细冲了下脸。 水珠顺着他清晰的下颌线滴落，打湿了一小片衣领。 宋逸抬头看向镜子，里面的少年脸色依旧偏白，只有颧骨处因为运动和冷水的刺激泛着一点不太自然的红晕。 走出厕所，凉爽的水汽还附着在皮肤上，带来短暂的舒爽。 宋逸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抬眼便看见张浩正在等着他。 见他出来，张浩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怎么样？活过来了没？” “好多了。”宋逸点点头，声音比刚才稳了些。 两人并肩往教学楼里走。 上楼梯时，张浩还在喋喋不休地猜测着下午体育课可能进行的活动，宋逸大多只是听着，偶尔应一声，气息已经平稳下来，只是上楼的速度比平时稍慢了些。 两人并肩走回教室。 喧闹的人声和桌椅挪动的噪音瞬间包裹过来，阳光透过窗户，在课桌间投下明亮的光块。 宋逸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运动后的疲惫感渐渐泛上四肢。 他习惯性地俯身，将额头抵在微凉的桌面上，想要趁着课间这几分钟缓一缓。 闭上眼睛，脑海不自觉浮现昨天在论坛上看到的答复—— 「直接问他要不要耍朋友，我们重庆娃儿性子直，不喜欢拐弯抹角！」 要不试试。 见状，宋逸依旧保持着趴伏的姿势，脸埋在臂弯里，只微微偏过头，偷偷看向顾淮。 刚好捕捉到他。 顾淮也正趴在桌上小憩。 侧着脸，朝向窗外，阳光温柔地落在他眼睫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他呼吸平稳，看起来睡得很沉。一只手臂随意地搭在桌边，手指自然弯曲，清晰分明。 宋逸一动不动地趴着，像一只在暗处观察的小兽，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一种微妙的感觉在心底悄悄蔓延。 他就这样看了几秒，然后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迅速而悄无声息地将脸重新埋进臂弯深处，只露出微微发红的耳尖。 真的…好奇怪……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还没打响，教室就已经有人躁动不安。 宋逸看着讲台上还在讲解题目的老师，手指在桌下无声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他最终还是点开了那个纯黑色的头像。 【Coldly-】：今天中午不用等我。 [消息发送成功] 就在他收起手机的那一刻下课铃声刚好响起。 老师刚合上教案，学生们就迫不及待地起身，桌椅摩擦地面发出一阵嘈杂的声响。 人群像潮水般涌向门口。 “烦死了，最近又胖了…”一边，芳婷照着镜子看着自己，皱着鼻子抱怨，声音在喧闹中格外清晰。 “得了吧您呐！” 见状，一个响亮的声音带着笑意插了进来。 张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窜到了前门门框边，正斜倚着门框，双手抱胸，一脸戏谑地看着芳婷，“芳大小姐，您这要是算胖，那我们班其他女生还得活不？” 芳婷闻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啪地一声合上镜子：“要你管！我乐意减肥不行啊？” “就是怕您饿晕在教室里，到时候还得劳驾我们给您抬去医务室。” 见这话芳婷一下子就恼了。 “张浩你找打是不是！”作势要拿手里的镜子砸他。 张浩立马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脸上还挂着嬉皮笑脸的表情：“错了错了！女侠饶命！我这就消失！” 芳婷：…… 而另一边，宋逸的目光始终落在教室后方。 看到顾淮合上笔盖，将最后一本书收进书包，拉上拉链，单肩背起。 “顾淮。” 宋逸叫他。 闻言，顾淮还站在后门口，单肩背着包，似乎正准备离开。 又因为刚才那声呼唤而暂时停下了脚步就看着宋逸朝自己走来，挑了挑眉。 “有件事，”宋逸顿了顿，又继续道。 “能跟你说吗？” 刚刚还在吵架的张浩和芳婷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 顾淮看着宋逸，眼睛微微动了一下。 他没有立刻回答，目光在宋逸脸上停留了两秒。 “可以。” 好的，没有拒绝。 宋逸的声音在嘈杂的走廊里显得异常清晰，“顾同学，我能跟你耍朋友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以他们四人为中心，空气仿佛骤然凝固、冻结。 张浩：？ 芳婷：？ 刚才还打闹的芳婷两人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芳婷手里的镜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张浩脸上的嬉笑瞬间僵住。 …… 他俩的眼睛在宋逸和顾淮之间疯狂来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每一秒都寂静得可怕。 而顾淮跟个没事人一样，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勾了勾唇，笑道： “可以。” 本章尬尬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 顾同学，我能跟你耍朋友吗 第10章 第 10 章 小插曲 张浩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深度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宋柠：我哥是gay 什么鬼？！ 一边，顾淮像是没事人一样，忽略那两个震惊的眼神。 他没有立刻走，而是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越过还僵在原地、大脑完全宕机的宋逸，拎起了他搭在椅背上的书包带子，轻轻一提。 书包落入他手中，顾淮随意地将其甩到自己的肩膀上。 接着，他神情自若地侧过身，极其自然地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还僵在原地的宋逸的手腕。 “走了。”顾淮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宋逸被手腕上那一点微凉的触感和书包被拿走的动作惊醒，猛地回神，脸上还带着没反应过来的茫然：“……啊？” 而顾淮已经转身，朝着教室后门走去，只留给他一个清瘦的背影： “去食堂。” 张浩和芳婷也终于从石化状态中惊醒过来，两人同时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动作一致地扑到宋逸身边，一左一右地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因为极度震惊而压得极低： “不是宋逸你刚才说什么了？！” “耍朋友？！是我知道的那个意思吗？！” “顾淮他居然答应了？！” “你们什么时候的事？！！” 宋逸被他们晃得头晕，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下意识地喃喃回道：“就……论坛上说……直接问……重庆人都这样交朋友……” 张浩和芳婷听到这话，表情瞬间从震惊变成了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荒谬。 “交、交朋友？！”张浩的声音猛地拔高，又立刻死死压下去，脸都快扭曲了。 “逸哥！‘耍朋友’不是‘交朋友’！在重庆话里那是……那是……”他急得抓耳挠腮，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 芳婷满脸不可置信，顾淮明明知道为什么那句话的意思为什么要莫名同意！ “是处对象啊！谈恋爱！我的天！宋逸你……” 这几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宋逸的耳膜上，震得他脑袋里嗡嗡作响。 他猛地僵在原地，脸上最后一点血色渐渐苍白。“谈……谈恋爱？”他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不是……交朋友吗？论坛上……他们说是交朋友……” “我……我不知道……”他喃喃自语，手脚一阵发凉，一种巨大的、社死般的尴尬和慌乱瞬间淹没了他，“我以为只是……只是……” 世界观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宋逸站在原地，彻底懵了。 就在这时，已经走出十来米远的顾淮却忽然停下。 他转过身，隔着一段距离望过来。走廊的光线在他身后勾勒出一圈淡淡的光晕。 “不是要吃饭？” 完了。 这下真的完了。 他不仅搞错了方言，好像还……莫名其妙地把自己给“卖”了。而前面的那个“买家”，似乎完全没有要退货的意思。 见状，宋逸回过神，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解释。 他脚步僵硬地跟在顾淮身后。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灼热又充满懵逼的视线正死死钉在他的背影上。 “逸哥！逸哥！”张浩的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急切和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拽着宋逸，又撇向前方的顾淮。 “我操你怎么搞的？” “我……我以为……”宋逸试图解释，声音干涩发颤，“论坛上说……” “论坛个屁啊论坛！”张浩急得都快语无伦次了，恨不得当场摇晃宋逸的肩膀把他晃醒。 这种令人窒息又充满诡异懵圈氛围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他们走到食堂门口。 顾淮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食堂明亮的灯光清晰地照出他脸上没什么变化的表情。 “想吃什么？” 闻言，宋逸抬起头，对上顾淮的视线，脑子一片空白，只能凭着本能含糊地应了一声：“……都行。” 闻言，顾淮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便转身融入了排队打饭的人流。 见状，宋逸深吸一口气，认命般地也走向了排队的人群。 张浩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咬咬牙，硬着头皮跟了过去，站到了宋逸身后，压低声线：“逸哥……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啊？我咋越来越看不懂了？” …… 其实不只有你不懂。 排了一会儿，队伍缓慢向前移动。 就在和顾淮拉开距离，宋逸准备上前时。突然感觉身边人影一晃，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生直接插到了他和顾淮之间那不到半米的空隙里。 宋逸：…… 张浩：？ 宋逸回过神一愣，下意识地抬头。 前面的顾淮似乎有所察觉，脚步微顿，侧过身看了一眼。插队的男生却浑然不觉，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空气瞬间凝滞了一秒。 张浩在宋逸身后倒吸一口凉气，紧张地戳了戳宋逸的后背，压低声音：“我靠，这……” 宋逸微微蹙眉，下意识地开口：“同学，这有人排——” 那男生回头瞥了他一眼，眼神带着点混不吝的挑衅，嘴角一扯：“哪儿呢？空这么大位置不就是让人插的么？” 顾淮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微微侧头。他的视线掠过那个插队的男生。 张浩在后面看得真切，火气“噌”地就上来了，刚要上前理论，却被宋逸用眼神制止了。食堂人多眼杂，他不想再惹出什么动静。 算了插就插吧，反正也快轮到他们了。 那插队的男生打完饭，端着餐盘得意洋洋地转身，似乎还想朝宋逸他们投来个挑衅的眼神。 可就在他经过顾淮身边时，意外发生了—— 刚才一直没什么动静的顾淮，正巧也端着刚打好的饭菜转身。 他的动作看起来无比自然，就像没注意到旁边有人经过一样。 手臂“不经意”间抬起。 不偏不倚，正好撞在插队男生端着的餐盘边缘！ “哐啷！” 一声更显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那男生只觉得手臂猛地一麻，一股不小的力道从餐盘传来，根本抓握不住。 整个餐盘瞬间倾斜、脱手，饭菜混着汤汁哗啦一下泼洒一地，油腻的菜汁甚至溅了他一裤腿。 空气瞬间安静了。 那男生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和满地狼藉，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脸上瞬间涌上怒火，抬头就吼：“我操！你他妈故意的是不是？！胳膊往哪儿抡呢？！” 闻言顾淮瞥了一眼暴怒的男生，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丝毫歉意，甚至带着一丝理所当然： “哦，没注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的饭菜，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可能你插队太急，站不稳。” 这话轻飘飘的，却像一记软钉子，精准戳破了对方的气焰。 “你！” 那男生气得脸都红了，指着顾淮想骂什么，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其中不乏认出他刚才插队行为的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一边食堂阿姨也闻声看了过来，皱着眉喊道：“怎么回事？别堵路！弄脏了赶紧收拾一下！” 众目睽睽之下，理亏又狼狈。 男生憋了一肚子火却发作不得，最终只能狠狠瞪了顾淮一眼，又迁怒般地剐了旁边的宋逸和张浩一眼，低骂了一句，悻悻地去拿工具清理。 第11章 第 11 章 花卷 宋逸和张浩端着餐盘，几乎是屏着呼吸跟在顾淮身后在一张靠窗的空桌坐下。 张浩回头看着那男生骂骂咧咧去拿拖把的背影，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勺。 “奇怪了……” 他小声嘀咕，“顾大，我怎么觉得那小子有点眼熟啊？好像在哪见过。” 顾淮闻言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眼熟？你认识？” “不是那种认识，” 张浩努力在记忆里翻找，有点纠结，“就是感觉……这欠揍的劲儿特别熟悉。但脸是真没印象，可能以前在哪个球场或者网吧见过？” 顾淮将餐盘在桌上放稳，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平淡无波：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他拉开椅子坐下，目光扫过还站着纠结的张浩和旁边有些局促的宋逸，下颌微抬，示意对面的空位：“先吃饭。” 张浩“哦”了一声，立刻把那个眼熟的插队者抛到脑后，麻利地坐下。 顾淮自然落座，宋逸犹豫了一下，选择坐在了他斜对面。 这时空气陷入死寂。 没有人说话。 宋逸不敢抬头，只是机械般用筷子扒拉着米饭。 这么做真的会没事吗… 张浩坐在旁边，更是坐立难安。 他一会儿偷偷瞄一眼面无表情的顾淮，一会儿又担心地瞅瞅魂不守舍的宋逸。 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寂静岭的误入者，大气都不敢喘。 见状，他试图用眼神向宋逸传递信息“要不要说点什么？” 张浩的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疯狂朝宋逸使眼色，可宋逸的脑袋几乎要埋进餐盘里，对他的信号毫无反应。 张浩：…… 张浩几乎要被这沉默压垮，打算硬着头皮开口说点“今天天气不错”之类的废话。 顾淮却突然开口。 “不吃青椒？” “啊？” 见是在说自己，宋逸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无意识地把餐盘里的青椒丝都拨到了一边，堆成了一个小绿堆。 “不太喜欢。” 顾淮几不可察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便不再多言，继续安静地用餐。 顾淮：偷偷记住。 这之后，餐桌上再无对话。 再次陷入沉默。 三个人在一种微妙而持续的沉默中吃完了这顿饭。 “走吧。”顾淮站起身，端起餐盘。 “哦、好。”见状，宋逸和张浩几乎同时应声，也跟着站了起来。 三人一同将餐盘放到回收处，然后走出了食堂。 午后的阳光有些灼人，一路无话地走回教学楼。 教室里已经有些早到的同学了，大多都还在聊着天。 宋逸尽量目不斜视地走回自己的座位，感觉后背像是要被那些视线盯出洞来。 顾淮则一如既往地平静，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 张浩刚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见远处的芳婷猛地转过头，冲他疯狂使眼色： “什——么——情——况——？！” 明显就是在问刚刚的事。 张浩一脸苦相，对着芳婷双手一摊，肩膀一耸： “我——也——不——知——道！” 芳婷见状，眉头皱得更紧，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又用口型强调： “手机上说！” 张浩生无可恋地点点头，趴在了桌子上。 活爹。 还没趴一会儿呢，就感觉到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偷偷摸出来，点亮屏幕，果然是芳婷发来的微信消息。 奇思喵想：[一个燃烧着熊熊八卦之火的表情包] 奇思喵想：【快说！顾神有没有对逸哥怎么样？气氛是不是很恐怖？】 浩哥无敌最俊朗：【别提了姐！我这顿饭吃得折寿十年！】 浩哥无敌最俊朗：【气氛何止是恐怖，简直是诡异！从头到尾基本没人说话！】 那边芳婷沉默了一会儿，又迅速发来消息。 奇思喵想：【等等！该不会是你小子出的馊主意吧。】 浩哥无敌俊朗：【姐，真不能怪我…】 消息发出去不到三秒，芳婷那边立刻炸了。 奇思喵想：【果然是你！】 浩哥无敌俊朗：[一个倒地吐血表情包] 奇思喵想：【你老实回答，宋逸来找我之前还跟你说了什么。】 见状，张浩有些无奈，最终把事情的经过全都告诉给了芳婷。 芳婷：…… 张浩看着芳婷接连串的消息已经汗流浃背，感觉下一秒芳婷就要冲过来扯着他的耳朵大骂。 正这样想着，忽然感觉旁边有道阴影罩下来。 一抬头，就见芳婷不知何时已经闪现到他桌边，双手叉腰，皮笑肉不笑地压低声音： “张、浩——” 她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挺会出主意啊？嗯？” 张浩手忙脚乱地把手机藏进抽屉，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婷、婷姐！冷静！公共场所！” 芳婷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火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一句话，现在事情闹得多大？” 张浩缩着脖子，小声辩解：“我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会变成这样。” “而且…我当时的确有事…” 这时上课铃突然响起，芳婷咽下准备开口的话，瞪了张浩一眼，便匆匆回了座位。 这下，除了顾淮都不安定了。 张浩在心里哀叹一声，瘫在椅子上。 怎么个事儿呢…… 放学的铃声终于响起，夕阳将走廊染成暖金色。 顾淮没走多远，就察觉到叫张浩加快几步跟了上来，走在他身侧稍后一点的位置，气息有些急促。 果然，沉默持续到教学楼拐角，人稍微少了点，张浩终于憋不住了，胳膊肘轻轻撞了顾淮一下： “哎，说真的，”张浩压低声音，“中午……你啥情况啊？”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就……对宋逸。” 顾淮脚步未停，目光依旧看着前方被夕阳拉长的影子，语气平淡得像根本没这一回事： “没什么情况。” 闻言，张浩显然不信，凑近了些，眉头拧着，没有了刚才开玩笑的样子：“少来！你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淮侧头瞥了他一眼，嘴角似乎有极淡的弧度，转瞬即逝：“看他挺有意思。” “有意思？”张浩更懵了，“哪门子有意思？你是没看见他当时吓得都快同手同脚了。” “嗯，”顾淮应了一声，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反应是挺有趣的。” 张浩看着顾淮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侧脸，琢磨着这句“有趣”，心里更加没底了。 他还想再问，顾淮却已经加快了脚步，甩下一句：“走了。” 张浩：…… 穿过几条熟悉的街道，拐进一个安静的老旧小区。 这里的楼房都不高，带着些许岁月的痕迹。 顾淮家住在一楼，带一个小小的院落。刚用钥匙打开锈绿色的铁栅栏院门，一道白色的身影就如旋风般扑了过来。 带着欢快的“呜呜”声——是一条通体雪白、笑容灿烂的萨摩耶。 面对这份热情，顾淮只是微微侧身，避开了花卷直接扑上来的前爪。 他立即没有弯腰，也没有伸手抚摸，只是垂眼，没什么情绪地看了它一眼，淡淡吐出两个字：“花卷。” 花卷似乎习惯了他这种态度，尾巴依然摇着，但动作收敛了不少，改为绕着他的腿打转。 顾淮最终还是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一下花卷毛茸茸的头顶。 “花卷。”他声音平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爷爷呢？” 花卷被摸了一下，更加开心，仰起头“嗷呜、嗷呜”地叫了两声，尾巴摇得像风车。 顾淮抬眼扫过安静的小院和紧闭的房门，心里有了答案。那小老头儿准是又去隔壁打牌了。 顾淮推开房门，花卷摇着尾巴紧跟在他腿边。 屋内光线稍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还没等他换好鞋，客厅角落的鸟笼里就传来一个清脆又略带聒噪的声音： “回来啦！回来啦！小淮回来啦！” 那是爷爷养的鹦鹉“豆豆”，一只色彩斑斓的虎皮鹦鹉，正用爪子抓着笼子边的横杆，歪着小脑袋，黑豆似的眼睛盯着顾淮。 顾淮没什么反应，继续换鞋的动作。 见顾淮根本不理他，豆豆却不依不饶，扑棱了一下翅膀，继续它的固定台词：“吃饭没？饿不饿？爷爷打牌去啦！” 花卷听到鹦鹉的声音，兴奋地跑到鸟笼下，仰着头“汪汪”叫了两声，尾巴摇得更欢了。 豆豆在笼子里跳了跳，毫不示弱地回嘴：“傻狗！傻狗！” 顾淮：…… 顾淮被这一狗一鸟吵得蹙起了眉。 他停下走向房间的脚步，转过身，扫过鸟笼和地上的白团子。 “豆豆，” “安静。” 说罢，又低头看向还在摇尾巴的花卷，语气同样平淡：“花卷，你也是。” 闻言花卷立刻噤声，乖乖趴回地上，只是尾巴尖还在地上轻轻扫着，黑眼睛无辜地望着顾淮。 豆豆被训斥后，明显有些不忿，在横杆上焦躁地挪了挪爪子。 眼见顾淮就要进房间，它突然扑棱着翅膀，扯着嗓子尖声学舌： “臭小子！没大没小！”这显然是爷爷平时数落顾淮时的口头禅。 顾淮搭在门把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再吵晚上没有瓜子。” 鸟笼里瞬间没了声响，只传来细微的羽毛摩擦声，豆豆似乎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花卷同情地看了一眼鸟笼方向，把脑袋埋得更低了。 第12章 第 12 章 下次 顾淮推开房门，径直走进浴室。 等他擦着头发走出来时，房间里只余下一片静谧，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 手机屏幕在书桌上亮了起来，提示有一条新的未读消息。 他随手拿起，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好友申请。头像是一个简单的夕阳照，昵称叫“Coldly-”。 申请备注里只有一行字：「我是宋逸。」 顾淮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屏幕上，在屏幕上映开一点微小的湿痕。 他看着那个透着点疏离感的昵称和头像，再想到白天那人跟在自己身后时那几乎僵硬得要同手同脚的身影。 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勾起了一个明显弧度。 指尖在“接受”按钮上悬停一瞬，随即利落地点了下去。 几乎是在顾淮点击“同意”的下一秒，手机就在宋逸掌心震动起来。 宋逸猛地从书桌前弹起，像是被烫到一样，手机差点脱手。 屏幕赫然显示着：【你们已成为好友，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冰冷的系统提示文字，却让他心跳如擂鼓。 他手指悬在输入框上方，大脑一片空白。 下午那尴尬又混乱的一幕幕在眼前飞速闪过——论坛的离谱传言、自己那不过脑子的“以为”、张浩惊掉下巴的表情、顾淮看不出情绪的脸、还有插队风波…… 停停停 他该怎么开口？ 直接道歉？会不会太突兀？ 装作平常打招呼？ 解释？又该从何解释？ 这太蠢了。 宋逸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敲打又迅速删除。 【顾同学，下午的事……」——删除。太生硬了。】 【嗨，我是宋逸。】——删除。废话，人家早知道。 【今天在食堂，谢谢……】——删除。谢他什么？ 谢他让自己“站旁边”？还是谢他“没注意”撞翻了插队者的餐盘？ 聊天框里的内容删删减减，短短几分钟，却连一个合适的标点符号都没能发送出去。 宋逸：…… 最终，他颓然地放下手机，把发烫的脸埋进臂弯里，发出一声无声的哀嚎。 而屏幕那头，顾淮看着聊天框上方反复出现的“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足足两三分钟，最终却什么也没等来。 他极轻地挑了下眉，将手机放到了一边。 顾淮将擦过头发的毛巾随手搭在椅背上，发梢还带着些许湿意。 他最后瞥了一眼没有任何消息的手机，指尖在熄屏键上轻轻一按，屏幕彻底熄了下来。 他转身下楼。 木质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楼下客厅只开了一盏暖黄的壁灯，将家具拉出长长的影子。 花卷原本趴在狗窝里，听见动静立刻抬起头，尾巴在地板上小幅度地扫了扫，黑亮的眼睛安静地追随着他的身影。 顾淮径直走向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 铝罐表面凝结起细密的水珠，冰凉的温度透过掌心蔓延开。 他仰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 他随手将空了的铝罐投进角落的垃圾桶，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花卷。” 他朝狗窝方向唤了一声，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走了。” 原本只是安静观望的花卷立刻站了起来，欢快地小跑到他脚边，尾巴摇得像个小螺旋桨。 顾淮推开家门，微凉的风立刻拂面而来。 小区路灯昏黄，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不紧不慢地朝着小区中心公园的方向走去，花卷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旁。 还没走到公园，远远就听见中气十足的吆喝混着棋子落在石板上的清脆声响。 “将军！哈哈哈，老顾，你这马今天没睡醒吧？” 顾淮走到那棵老槐树下时，果然看见自家爷爷正坐在石凳上，眉头紧锁，死死盯着面前的棋盘。 黑白子错落，战况似乎正胶着。对面的李爷爷则捻着一枚白子，好整以暇地等着，嘴角带着点稳操胜券的笑意。 “啧……”顾老爷子捏着一枚黑子，举棋不定，嘴里念念有词。 “不对，不能下这儿……这老小子肯定有后手……” 他全神贯注，连孙子走到身边都未曾察觉。 顾淮安静地站在爷爷侧后方，目光掠过棋盘。 仅一眼就知道自己老爷子明显就要输了。 倒是花卷，凑过去用鼻子蹭了蹭老爷子的裤腿。 “去去去，花卷别闹。”顾老爷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目光都没离开棋盘。 见状，顾淮这才出声，声音不高，却清晰：“爷爷，该回去了。” 闻言顾老爷子猛地回神，抬头见是孙子，脸上闪过一丝被抓包的尴尬，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知道了知道了，没看见我正关键着呢！这步棋我想出来就走！” 这时李爷爷也笑着打圆场：“小淮来了啊，不急不急，让你爷爷慢慢想，这步棋啊，是得好好琢磨。” 顾淮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安静站在爷爷侧后方，目光落在错综复杂的棋盘上。 顾老爷子捏着那枚黑子，悬在棋盘上方许久。 “啪” 地一声落在了一个看似能切断白棋联络的位置上。 “哈哈！看你这回怎么跑！”顾老爷子落下子后，颇为自得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看向对面的老李。 李爷爷却只是微微一笑，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他指尖夹着一枚白子，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轻盈而果断地落在了另一个看似不起眼的点位。 “嗒。” 一声轻响。 就是这一子，气息戛然而止。 顾老爷子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他猛地俯身，眼睛几乎要贴到棋盘上。 手指颤抖地指着几个交叉点，嘴里飞快地喃喃自语：“不对……这里不行……那这里……嘶……” 他反复推演了数次，脸色越来越沉，最终，那捏着棋子的手无力地垂下，肩膀也垮了下来。 刚才那股中气十足的气势荡然无存，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完了……”他颓然地往后一靠，重重叹了口气，“又输了半目……” 李爷爷这才慢悠悠地开始收拾棋子，笑着摇头：“老顾啊，你就是太心急了。你那一步，看着凶，后劲不足啊。” 顾老爷子张了张嘴，想反驳，可棋盘上的事实胜于雄辩。 他只能把不甘和抱怨都咽了回去，化作一声更重的叹息，和那句熟悉的：“下次！下次一定赢你！” 说罢，顾老爷子悻悻地站起身，嘴里还嘟囔着：“……行行行，回去回去。你小子，真是拿你没办法。” 他跟老棋友打了个招呼，背着手，不情不愿地跟着顾淮往家走。 花卷凑到他腿边蹭了蹭，被老爷子顺手揉了揉脑袋。 顾老爷子被顾淮“押”着往家走，一步三回头，目光还黏在那未完的棋盘上，嘴里不停地唉声叹气。 “哎呀！就差那么一点！我眼看就要找到破局的法子了！” 他用力拍了下大腿，满脸的懊恼与不甘，“这下好了，又让老李头得意一回。” 花卷似乎感受到主人的郁闷，呜呜两声，蹭了蹭他的手掌。 顾淮走在旁边，神色没什么波动，只在老爷子声音太大时，才平淡地回了一句：“您上星期也是这么说的。” “那能一样吗？”顾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这次情况不同！” “反正下次！下次我一定能赢！非得杀他个片甲不留。 顾淮听着耳边喋喋不休的抱怨，目光掠过远处楼宇间零星的灯火，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 “嗯，”他应了一声，算是回应，“下次。” 一老一少一狗，三个影子在路灯下被慢慢拉长。 第13章 第 13 章 对不起T-T 宋逸在书桌前进行了一场长达半小时的“拉锯战”。 手机屏幕亮了又熄，熄了又被他按亮，反复点开那个刚刚添加、却一片空白的聊天界面。 打好的字删了又打，从长篇大论的道歉解释，或者到试图轻松幽默地揭过，再到干脆装作无事发生…… 但每一种方案都被他自己迅速否决。 最后，他心一横，想着长痛不如短痛，闭着眼飞快地敲下一行字，带着一种“赴死”的决心按下了发送键。 手机轻微震动。 顾淮刚和爷爷走到单元楼下，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他拿出来，屏幕亮起，显示来自“Coldly-”的新消息。 宋逸的内容比较简短，甚至有些干巴巴的几句： Coldly-：【对不起…今天在教室门口的事，真的是个误会。T_T】 Coldly-：【我没想过变成这样，我以为那句话的意思…是…】 好萌。。 顾淮看着屏幕上那条消息，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的笑意很轻，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个很好看的弧度。 顾淮的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只回了一个简短的字符。 7:【嗯，没关系。】 看见消息的那一刻，宋逸压在胸口的巨石仿佛瞬间被移开了。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直紧攥着的手心也慢慢松开，这才感觉到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麻。 Coldly-：【谢谢你。】 顾淮盯着那个字看了几秒，心里的忐忑已经淡去了很多。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轻点，消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刚显现。 顾淮的目光并未立刻移开，而是落在了他们的聊天界面上。 目光在对方的头像上悬停片刻，随即点开了详细信息，找到备注栏。 删掉系统自动填充的“宋逸”二字，他略一思索，指尖在虚拟键盘上轻点。 一个新的备注跃然屏上： 【笨木头】 …… 顾淮正收起手机，这细微的表情却恰好被回头的顾老爷子逮了个正着。 顾老爷子脚步一顿，眼睛瞬间瞪大了，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他猛地凑近两步，目光难得的在顾淮和他刚放进口袋的手机之间来回扫视。 “好小子！刚才是不是在偷笑？还偷偷回消息！” “快老实交代，是不是谈恋爱了？！是哪家的姑娘？还是小子？” 这嗓门洪亮，在安静的楼道里甚至带回音。 花卷被吓了一跳，疑惑地歪头看着突然激动的主人。 顾淮面色已然恢复了一贯的平淡，他无视了爷爷那双带着八卦光芒的眼睛。 侧身越过他，径直朝楼上走去，只留下一句听不出情绪的回答： “没有。你眼花了。” 顾老爷子亦步地跟在后面，楼梯被他踩得咚咚响，显然不信这套说辞。 “哼，少糊弄我！我还没老眼昏花到那份上！” 他凑近一步，压低了些声音，语气里带着点得意，“行，你不说是吧？那我可给你妈打电话了？就说我们家小淮啊，最近可能有点情况，让她有空多关心关心……” “就比如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去掏口袋里的老年机，眼神却偷偷瞟着顾淮的反应。 走在前面的顾淮脚步不停，连头都没回，只有平淡无波的声音传来： “随便你。” 这三个字直接把老爷子后面酝酿的一连串动作都给堵了回去。 他举着还没掏出来的手机，僵在原地，看着孙子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臭小子，没大没小。” 话是这么说，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却还是浮现出一抹笑容。 慢悠悠地背着手跟了上去。 花卷摇着尾巴，不明所以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欢快地蹿上了楼。 顾淮先一步进了家门，客厅的灯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投在地板上。 顾老爷子跟在后面，关上门，嘴里还在不依不饶地小声念叨：“……跟我这儿打马虎眼，我还不知道你？肯定有情况……” 顾淮径直走向厨房，倒了杯温水，对于爷爷的嘟囔充耳不闻。 顾老爷子：…… 花卷凑到自己的水碗边，吧嗒吧嗒地喝起水来。 顾老爷子瞟向端着水杯准备回房的孙子，不死心地最后试探了一句：“真不说啊？那姑娘……或者那小伙子，什么样儿的？我保证不乱传！” 顾淮在房门口停下脚步，侧过半张脸，暖黄的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他语气依旧平淡： “爷爷，早点休息。” 见状，顾老爷子哑口无言也只好罢休。 你说这随谁呢？ 他在沙发上坐下，却没立刻开电视。 先是慢悠悠地踱到阳台，鸟笼里的豆豆原本缩着脖子打盹，听到动静立刻精神了，在横杆上跳了两下。 “怎么，就许那小子气我，不许我看看我的宝贝儿？” 顾老爷子对着画眉鸟絮叨，顺手添了食换清水。 豆豆歪着头瞅他，清脆地叫了两声，算是回应。 伺候完鸟，顾老爷子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客厅，拿起遥控器。 他靠在沙发背上，戏曲频道咿咿呀呀的唱腔很快充盈了整个房间。 但他的眼睛却没完全聚焦在屏幕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扶手。 “那臭小子，嘴是真紧……”顾老爷子兀自嘀咕了一句，嘴角却带着点了然笑意，摇了摇头，终于将注意力投向了电视里热闹的唱念做打。 茶几另一头的地垫上，花卷摊开四肢睡得正香，毛茸茸的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偶尔爪子还轻轻抽动一下，不知在梦里追着什么。 顾淮回到房间，并未开大灯，只拧亮了书桌上那盏暖黄的台灯。 他将水杯放在一旁，拿起手机，屏幕解锁后，界面依旧停留在与【笨木头】的聊天框。 在屏幕上方悬停片刻，他点开了对方的头像，进入了那个名为“Coldly-”的朋友圈。 里面的内容不多，带着一种符合昵称的、偶尔流露的疏离感。 大部分都是加拿大的景色，有几张显然是随手拍的天空照片，阴天居多，云层压得很低。 [三个月前]： 一张糊掉的、只能看清几根炸焦了的薯条的照片，配文只有一个字：「唉。」 [十二月]： 一条围巾缠得乱七八糟、几乎遮住大半张脸的自拍，只露出一双有点茫然的眼睛，背景是厚厚的积雪，配文：「冷。」 最新的一条，是在一周前，是一张数学作业本的角落，上面用铅笔淡淡写着一行看似无关的公式，旁边有个画了一半的、丑萌的小狗头像。 顾淮的目光在那只歪歪扭扭的小狗上停留了几秒。 “笨木头”这三个字，倒是越看越贴切了。 第14章 第 14 章 靠近 另一边，宋逸与顾淮的情况不同，在他这边，事情远没有结束。 那份社死的尴尬，像一层看不见的薄膜，紧紧包裹着他。 在学校，只要让他看见顾淮的身影，或者不小心在走廊、教室门口迎面遇上时，身体都会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要么立刻低下头假装没看见，要么生硬地拐个弯绕道而行，拐角走进厕所。 实在避不开了，眼神也绝不敢在顾淮脸上停留超过一秒，含混地点个头就算打过招呼。 甚至连在球场上，如果看到顾淮在场边经过，他运球的动作都会僵硬几分，原本可能命中的投篮也会离谱偏出。 这搞得张浩不止一次地问他：“逸哥，这事都过去了，没必要这么夸张的躲着他吧。” 闻言，宋逸拿瓶喝水的动作一顿，听不明他话里的情绪：“没有，你想多了。” 但宋逸他不知道，他的这些刻意的举动都被“他”看在眼里。 某个晚自习，教室里弥漫着慵懒的氛围。 突然，王萍拿着文件夹走进教室，敲了敲讲台：“大家安静一下，通知一个重要安排。” 见状，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抬起头。 “接到年级组通知，” 王萍推了推眼镜，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教室，“返校后的第一周，将举行全年级统一的摸底考试。” 这个消息一出来，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不是吧！返校就考试？” “我打算这个周末出去玩呢…” “怎么又考......” 听到这个消息，宋逸只是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瞬，随即恢复了常态。 晚自习结束，宋逸刚一走出校门，手机就在这时响了起来，打开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小姨”二字。 他接起电话，那头传来沈晚清带着歉意的声音：“小逸，抱歉啊，公司这边临时有个紧急会议走不开，今天没法去接你和柠柠他们了。” 闻言，宋逸，并没有感到什么意外，平静地应道：“嗯，知道了小姨。我会自己打车回去。” “柠柠那边我已经跟她班主任发过消息了，她会跟同学一起坐地铁。顾研之比较担忧我，说以后他会自己回去。你路上小心，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沈晚清的语气里明显透着些许疲惫，或许是太过于劳累。 听到小姨声音里难以掩饰的疲惫，宋逸握着手机的力道稍稍加重。 他知道，沈晚清有一个孩子。 而她最近，一直在跟她的前夫打着官司，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这事已经扯了大半年了，迟迟也没有个结果。 明明自己每天也很累，但还是腾出手每天接送他们上学。 “小姨，”宋逸开口，“以后还是不要这么费尽心血的来接我们了。” 电话那头顿了顿，似乎有些意外：“怎么了？是不是等久了……” “不是。”宋逸打断她。 “我自己能打车，柠柠也能和同学一起。你……多休息，照顾好自己。”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放缓了些：“我们本来也就不小了，可以自己回家。你别太累。”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随后传来沈晚清带着复杂情绪的声音。 “注意安全，到家必须给我发消息。” “嗯，一定。”宋逸郑重应下。 挂了电话，他轻轻吁了口气，刚将手机从耳边拿开，一滴冰凉的水珠就毫无预兆地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此刻云层压得更低，湿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紧接着，稀疏却硕大的雨点开始接二连三地砸落，打在干燥的水泥地上，晕开深色的斑点。 宋逸：…… 要下大雨了，碰巧又没带伞。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几乎没有犹豫，迅速脱下校服外套，准备将衣服撑在头顶跑向不远处的公交车站。 刚深吸一口气，弓起身子准备冲进雨幕，后衣领却突然被人从后面不轻不重地勾了一下。 这股力道恰到好处地阻止了他前冲的势头，让他踉跄了一下，愕然回头。 雨水模糊了视线，但眼前那人挺拔的身形和冷峻的轮廓太过熟悉。 顾淮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一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伞尖正轻轻点地。 他的目光落在宋逸举在头顶、准备当临时雨衣的外套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声音在淅沥的雨声中依旧清晰： “这么想去医院挂急诊？” 顾淮的话音刚落，没给宋逸反应的时间，那只原本插在裤袋里的手已经伸了出来，精准地握住了他举着外套的手腕。 掌心温热，力道不容抗拒。 宋逸只觉得腕上一紧，一股温和却坚定的力量将他往后一带，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重新完全退回到了站台遮棚的范围内。雨水瞬间被隔绝在外，只有溅起的水汽带来丝丝凉意。 他愕然抬头，对上顾淮沉静的目光。 那只手在他站稳后便松开了，仿佛刚才那一握只是个短暂的错觉。 随即，顾淮将手中的黑伞“咔哒”一声撑开，移到了两人中间。 “走吧。”顾淮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他朝公交车站的方向微扬了下巴，示意宋逸跟上。 宋逸愣了一下，迟疑了一秒，还是默默走到了伞下。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奏着密集的鼓点。 两人并肩走在湿漉漉的人行道上，共享着这一方与外界风雨隔绝的天地。 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宋逸能闻到顾淮身上淡淡的、像是洗衣液混合着的气息。 宋逸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怎么什么事都让他碰上了。 周围除了雨声，还有自己有些过速的心跳声。 他刻意保持着一点点距离，肩膀却还是会因为步伐的移动而轻轻擦过顾淮的手臂，带来一阵细微的触感。 终于走到了公交车站的遮棚下。 顾淮率先收起了伞，动作利落，水珠顺着伞骨滑落，在脚边溅开细小的水花。 宋逸立刻向旁边挪开一小步，重新拉开了距离，低声道：“……谢谢。” 顾淮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掠过宋逸微微泛红的耳廓，并未多言。 故意躲着他生气了这是。 他站在站台靠里的位置，雨水顺着他利落的发梢滴落，在肩头的布料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哗啦啦的雨声充斥在耳边。 宋逸盯着地面上流动的水痕，感觉刚才被顾淮握过的手腕还在隐隐发烫。 他悄悄活动了一下手指，试图驱散那抹不自在的触感。 站台的灯光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反射出破碎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雨幕中，一辆公交车亮着暖黄的车灯，缓缓驶近。 第15章 第 15 章 只偷偷看一眼 公交车缓缓停稳，车门“噗嗤”一声打开。 宋逸收回望向雨幕的视线，下意识地回头想确认一下站牌上自己需要乘坐的站数。 226。 刚好是这辆。 就在他偏头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身侧的顾淮竟也向前迈了一步。 宋逸心头莫名一跳，还没来得及细想，身后传来司机催促的声音：“同学，上不上车啊？” 他连忙应了一声“上”，抬步踏上车门台阶，低头从口袋里翻找公交卡。 刷完卡，他习惯性地朝着车厢后方走去，想找个靠窗的位置。 然而，他刚走出两步，就感觉到有人不紧不慢地跟在了自己身后。 车厢里人不多，空位随处可见，但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身影却始终在他斜后方一步之遥。 宋逸忍不住放缓脚步，借着车厢连接处转弯的机会，状似无意地回头看了一眼—— 顾淮正神色自然地跟在他身后，见他回头，目光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巧合。 宋逸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迅速转回头，加快脚步走到车厢中后部，在一个靠窗的空位坐下，几乎是同时，他旁边的空位微微一沉，顾淮已经在他身侧从容落座。 ……怎么回事？ 顾淮竟然也坐这辆公交车吗？ 公交车在雨幕中平稳行驶，报站声机械地响起。 宋逸将头轻轻靠在冰凉的玻璃窗上，试图借助这份凉意驱散脸上的燥热。 透过车窗的倒影，他的目光，便借着这方小小的倒影，悄然落在了身旁那人的影子上。 倒影很模糊，只能勾勒出顾淮大致的轮廓——利落的短发，挺拔的鼻梁，微抿的薄唇。 他低头玩着手机，但即便是这样一个模糊的侧影，也能让人深刻的着迷。 宋逸看得有些出神。 直到倒影中，顾淮的头似乎极其轻微地偏转了一个角度，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穿透了这层模糊的屏障，精准地对上了他偷窥的视线。 宋逸心头猛地一跳，做贼心虚般的看向别处。 雨点密集地敲打着车窗，像极了他此刻杂乱的心跳声。 公交车在雨幕中平稳行驶，过了几站，广播报出站名：“清水巷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顾淮从容地站起身，却没有立刻去拿放在座位旁的那把黑伞。 宋逸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移动，见他没有拿伞，以为是没注意，忍不住开口提醒：“你的伞……” 闻言，顾淮动作顿了顿，目光落在宋逸还带着湿气的肩头，语气平淡：“你拿着用。” “那你呢？”宋逸几乎是下意识地追问。 “我家不远。”顾淮的回答依旧简短，听不出什么情绪。 车门的开关提示音滴滴响起，催促着下车的乘客。 宋逸看着那把伞，又看了看顾淮平静的脸，犹豫只是一瞬。 “我改天还你…” “嗯。” 车门在身后关闭，公交车缓缓驶离站台。 宋逸撑开那把黑色的伞，站在雨里，看着车尾灯在朦胧的雨幕中逐渐模糊远去。 宋逸怔怔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又低头看向身旁空位上那把孤零零的黑伞。 公交车再次启动，宋逸默默地将那把伞拿过来，握在手中。 带着那把不属于自己的伞回家，他刚用钥匙打开门，抬眼却看见系着围裙从厨房里端汤出来的，竟然是小姨沈晚清。 “小逸回来啦？” 沈晚清看到他，脸上立刻露出笑容，但细看之下，眉眼间还带着一丝未能完全掩饰的疲惫。 宋逸有些诧异，一边弯腰换鞋一边自然地问道：“小姨？怎么是你在做饭，奶奶呢？” “你奶奶下午说有点头晕，我让她吃了药先睡下了。” 沈晚清把汤放在桌上，语气如常，但宋逸还是听出了她话里那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她走过来，接过宋逸肩上的书包，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黑伞，“这伞……不是你的吧？” “嗯，同学的。”宋逸含糊地应了一声，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奶奶紧闭的房门。 “哎呀没事的，她吃了药明显就好多了。” 沈晚清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接着解释道。 “衣服没有打湿吧，快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没淋到。”宋逸说着，将伞小心地靠在玄关的墙角。 沈晚清最终还是没多问，只是温柔地拍了拍宋逸的背：“没淋湿就好。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妹妹呢？” “柠柠在房里写作业呢。等我把这两个菜炒完，就去叫奶奶起来吃饭，喝了热汤应该会更舒服些。” “嗯。”宋逸应了声，等到他洗完手从厕所出来时饭桌上的菜已经齐了。 “去叫柠柠吃饭吧，”沈晚清一边解下围裙一边说，“我去看看奶奶醒了没有。” 宋逸应了一声，走到妹妹房门前轻轻敲了敲：“宋柠，吃饭了。” “来了！” 里面传来宋柠清脆的应答声。 他回到餐桌旁，帮着摆放碗筷。 这时，沈晚清扶着张秀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张秀琴的脸色看起来比平时苍白些，但精神似乎还不错，看到宋逸便露出慈祥的笑容：“小逸回来啦。” “奶奶，您感觉好点了吗？”宋逸赶紧上前搀扶。 “好多了好多了，就是有点饿。”张秀琴拍拍他的手，在餐桌前坐下。 话音刚落，楼梯就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宋柠穿着简洁的居家服，长发利落地束在脑后。 她刚一坐下，哭丧着脸看向宋逸，“哥，吃完饭你必须救我！” 宋逸吃饭的动作一愣，不解的看向她。 “怎么了？” “还能怎么！不都通知返校就要考试了吗？，我数学还有好几道题完全不会…” 宋柠双手合十，一脸哀求的看着他，“哥，等会儿吃完饭抽空教教我呗？答案我看不懂，过程跳得太多了。” 宋逸还没回答，沈晚清却先笑了：“让你平时多用功，临时抱佛脚了吧？小逸，你等会儿要是有空就帮她看看。” “嗯，”宋逸点了点头，语气平静。 第16章 第 16 章 医院 “太好了！谢谢哥！” 晚饭后，宋柠手脚利落地帮忙收拾好碗筷，就迫不及待地抱着数学练习册和草稿纸凑到宋逸身边。 “哥，就这几道！” 宋逸接过练习册，目光扫过题目。 暖黄的灯光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 他拿起铅笔，在草稿纸上写下关键公式。 “先拆解题目，”他的声音平稳清晰，“看到这种混合题型，要先把数列的通项公式和三角函数的周期分别分析。这里的关键是要发现an实际上可以写成sin(nωt φ)的形式。” 闻言，宋柠凑近了些：“但是哥，这个φ要怎么确定？” “代入n=1和n=2的条件，”宋逸在纸上演算，“建立方程组。注意这里要用到三角函数的和差化积公式……” 他一步步推导，遇到关键变换时会停顿解释：“这一步很重要，是把等差数列的求和转化为三角函数的叠加。” “那最后这个无穷级数的收敛性要怎么判断？” “当n趋向无穷时，系数部分构成了一个等比数列……” 宋逸用笔圈出关键部分，声音始终保持着教学特有的清晰节奏。 …… 宋逸见她状态不错，便从旁边抽出一张空白草稿纸，随手写下一道类似的变形题：“那试试这道？思路差不多，但条件换了一下。” “没问题！”宋柠跃跃欲试地接过笔。 沈晚清看着兄妹俩专注学习的样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犹豫了一下，语气变得格外轻柔：“小逸，柠柠，明天要不要去趟医院？” 笔尖在纸上顿住，宋逸抬起头，“怎么了？为什么要去医院？” 沈晚清笑了一下，回道：“去医院看一个人。” 宋柠这时也抬起头，好奇地追问：“谁？” 沈晚清脸上的笑意深了些，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是你们表哥，医院刚才来电话，说他……醒了。” 林桉是他们的表哥，三个月前遭遇严重车祸，一直昏迷不醒，医生当初甚至下了病危通知。 这段时间，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沉甸甸地压着这件事。 “去！当然去！”宋柠立刻说道，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喜悦。 第二天上午，宋逸和宋柠早早起床，跟着沈晚清来到了市人民医院。 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他们走进病房，只见林桉表哥靠在升起的病床上。 即使经历了三个月的昏迷和病痛的折磨，他那张曾经被亲戚们戏称“能靠脸吃饭”的脸上，现在依旧能看出分明的轮廓和俊朗的底子。 只是此刻，他的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唇上也没什么血色，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大部分精气神，显得异常脆弱。 他的眼睛睁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但那双曾经总是含着笑意、神采飞扬的眸子。 此刻却显得有些空洞和呆滞，目光虚虚地落在前方的白色墙壁上。 病房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监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宋柠张了张嘴，似乎有满肚子的话想说，可看着表哥苍白虚弱、眼神空茫的样子，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最后只是轻轻拉了拉被角，小声说：“表哥，你好好休息。” 宋逸站在床尾，沉默地看着。最终，他也只是往前挪了半步，低声说：“我们会常来看你。” 在病床的另一侧，林桉的父母，正紧紧靠在一起。 舅妈早已抑制不住，用手死死捂着嘴，可压抑的呜咽声还是从指缝间漏了出来，肩膀不住地颤抖，泪水顺着脸颊不断滚落。 舅舅红着眼圈，一手紧紧搂着妻子的肩膀，另一只手死死攥着床栏，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们看着儿子终于睁开的眼睛，三个月的担忧、恐惧和此刻失而复得的巨大冲击，让这对中年夫妻几乎难以自持。 在病房里这沉重而压抑的氛围中又静静待了片刻，宋逸感觉胸口有些发闷。 他微微吸了口气，侧身对身旁的小姨低声说：“小姨，我出去透口气。” 沈晚清理解地点点头，柔声叮嘱：“别走太远。” 宋逸又看了一眼病床上依旧眼神空茫的表哥，以及悲痛难抑的舅舅舅妈，这才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出了病房。 关上房门，隔绝了室内浓得化不开的情绪，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似乎都变得不那么刺鼻了。 他沿着安静的走廊走了几步，在靠窗的一排蓝色塑料椅前停下，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刚刚坐定，还没来得及整理好思绪，就隐约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宋逸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走廊的拐角处，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正怯生生地探出半个身子。 她头上戴着一顶略显宽大的毛线帽，但帽檐边缘露出光洁的头皮，显然是因为治疗而失去了头发。 女孩怀里紧紧抱着一只旧的毛绒兔子，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那孩子穿着明显不合身的病号服，更显得身形瘦小，脸色是一种久不见阳光的苍白。 见宋逸看过来，她非但没有躲开，反而微微歪了歪头，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好奇。 宋逸对上那双清澈又带着病气的大眼睛，心头微软。 他尽量让自己冷峻的眉眼柔和下来，声音也不自觉地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她： “怎么了？是找不到爸爸妈妈了吗？” 小女孩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抱着毛绒兔子的手紧了紧，还是没有说话，但目光依旧固执地停留在他身上。 宋逸见她不肯开口，也没有催促。他想了想，微微弯下腰，让自己的视线与她齐平，用更温和的语气试探着问： “那……是想和我一起坐一会儿吗？” 女孩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思考。 过了几秒，她抱着兔子，一小步一小步地挪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坐在了长椅的另一端，和他隔着一个空位。 坐下后，她又抬起眼，安安静静地看向宋逸。 两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女孩似乎确认了宋逸没有威胁，紧绷的小身子慢慢放松下来。 她低头摸了摸怀里兔子耷拉下来的耳朵，忽然小声开口，声音细细软软的，像羽毛轻轻拂过： “小兔子说……它有点无聊。” 宋逸闻言，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顺着她的话温和地问：“那怎么样它才会不无聊呢？” 女孩抬起头，大眼睛看了看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哥哥，你认识一个……一个长得很好看，笑起来特别好看的哥哥？”她努力地比划着，词汇有限。 她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又往前凑了一点点，声音依旧细细的，却带着分享秘密般的认真： “哦！那个星星哥哥，他也有一个大哥哥的。” 宋逸微微一怔。 女孩努力组织着语言：“那个大哥哥……更高一点，会摸星星哥哥的头。上次……上次我看到星星哥哥在哭，那个大哥哥就把他抱得好紧好紧。” 她用小胳膊努力环抱住自己，模仿着那个拥抱的姿势，眼神纯真而肯定。 宋逸顺着她的话，轻声问：“那个星星大哥哥，经常来找你玩吗？” 女孩用力点头，眼睛里闪着光：“嗯！他以前经常来的！会陪我拼图，还给我带好看的小石头。” 但随即，她的小脑袋耷拉下来，声音也低了下去，“可是后来……就好久好久没看到他了。” 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孩子气的执着和一点点委屈：“他让我等他的。他说等我病好了，就带我去公园放风筝。” 说到这里，她又突然挺起小胸膛，语气变得非常骄傲，像宣布一件天大的喜事，“哥哥，我的病已经好了哦！医生叔叔说，我是一个特别幸运的孩子！连癌症都克服了！” 可是下一秒，那点骄傲又黯淡下去，她揪着兔子的耳朵，小声嘟囔：“可是……他都没有来。我只看到过那个……那个更高的大哥哥，再也没看见星星哥哥了。” 宋逸看着她从兴奋到失落的小脸，像是明白了什么，摸了摸她的头。 声音温和而肯定：“能够战胜病魔，你已经是一个非常勇敢、非常幸运的小战士了。” 女孩抬起头，大眼睛眨了眨，似乎在消化这句话。 宋逸看着她，继续轻声说道：“那个星星哥哥……” 宋逸想开口安慰，但却不知怎么说出口。 “他一定希望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也许……他正在别的什么地方，也在努力变得更好，就像你勇敢地战胜了病魔一样。” 他指了指窗外明媚的阳光：“你看，天气这么好，不如先和爸爸妈妈去公园放风筝？把病好了这份快乐，先分享给最爱你的家人，好不好？” 女孩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又低头想了想，虽然眼底还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嗯……妈妈说过，能健康地出去玩，就是最开心的事了。” 就在这时，走廊那头传来护士温柔的呼唤：“朵朵，该回房间量体温啦！” “哥哥，我要回去啦。”女孩抱着兔子滑下椅子，对着宋逸挥了挥小手，脸上重新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却真实了许多的笑容。 宋逸也朝她挥了挥手，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步履轻快地跑向护士，心里五味杂陈。 宋逸轻手轻脚地回到病房，沈晚清立刻关切地望向他，用眼神无声地询问。 “没事，”宋逸低声说，走到小姨身边，“刚在走廊遇到个小朋友，说了几句话。” 沈晚清点点头，目光又落回病床上依旧眼神空茫的林桢身上，轻轻叹了口气。 抬头看了眼时间，转身对哥嫂说：“哥，嫂子，我们先回去了，让林桢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舅舅强忍着情绪，朝他们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好，路上慢点。” 宋柠依依不舍地又看了表哥一眼，小声说：“表哥，我们下次再来看你，你要快点好起来哦。” 宋逸也朝病床方向点了点头，算是道别。 第17章 第 17 章 “情敌”出现 转眼便到了返校后全年级摸底考试的日子。 教室里弥漫着严肃的气氛，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宋逸坐在靠窗的位置，考试铃响前，他不经意抬眼，正好看见顾淮从教室前门走进来。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宋逸下意识抿了抿唇，率先移开视线。 试卷分发下来，宋逸收敛心神，将全部注意力投入到题目中。 考场里很安静，偶尔能听到邻座同学翻动试卷的声响。 监考老师收走试卷后，教室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讨论声。 宋逸默默收拾着文具，听见后排几个同学正在争论最后那道数学题的解法。 “选C！绝对是C！” “明明选B，我验算了两遍...” 他拉上笔袋拉链，一抬头，却不期然对上了一双沉静的眼睛。 顾淮不知何时转过身来，正隔着两排座位望向他。 见宋逸看过来，他极轻地挑了下眉，仿佛在问考得如何。 宋逸怔了怔，下意识点了下头，随即飞快地移开目光。 最后一门考试的收卷铃响过，监考老师清点完试卷宣布离场后，教室里的气氛瞬间活络起来。 宋逸收拾好笔袋，随着人流走出一号考场。 走廊里人声鼎沸，他沿着熟悉的路线，朝着自己班级所在的教学楼走去。 踏上自己班级所在楼层的楼梯，刚转过拐角，就看到顾淮正走在他前面几步远的地方。 对方似乎也是刚回来，步伐不紧不慢，挺拔的背影在略显拥挤的走廊里依然清晰。 两人前一后走到班级门口。 顾淮率先伸手推开门，侧身让后面几个同班女生先进去。 就在他准备跟着进去时，目光不经意地往后一瞥，恰好与走上前的宋逸对上。 宋逸脚步微顿。 顾淮看着他，手依旧扶着门，并没有立刻放下，那姿态像是在等他过去。 宋逸垂下眼睫，快走两步，在即将跨进门时，低声道了句：“谢谢。” 顾淮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待他进去后，才松开手，门在身后轻轻合上。 教室里已经回来了大半同学，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刚结束的考试。 宋逸没有理会，竟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他刚放下笔袋，张浩就从斜下方转过头来，一脸如释重负：“总算考完了！逸哥，感觉怎么样？我觉得这次有点悬……” 宋逸一边整理着桌面上散落的草稿纸，一边心不在焉地应着：“还行。” “别说考试了，”他打断还在纠结答案的张浩，“今晚总算能睡个好觉。” 张浩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兴奋地凑近：“对啊！我都好久没碰游戏了。” 宋逸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 张浩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对了逸哥，今晚我准备打几把王者过过瘾，你来不来？一起五排啊！” 宋逸正低头收拾着笔袋，闻言头也没抬：“你玩吧，我就不参与了。” “别啊。”张浩凑近了些，“你平时都玩什么？射手？法师？我打野帮你抓崩一路！” “真不怎么玩，”宋逸拉上笔袋拉链，语气平淡，“水平不行，去了也是拖你后腿。” 张浩抓了抓头发，一脸难以置信：“那你平时都玩点啥？不可能都不玩吧…” “这倒没有。”宋逸将笔袋放进抽屉，语气依旧平淡。 宋逸正要把练习册塞进书包，拉链卡住了一角。 他伸手进去整理，指尖却碰到了一个冰凉顺滑的物体。 宋逸动作一顿，轻轻将它抽了出来——正是那把折叠整齐的黑色长柄伞。 他握着伞柄，一时有些怔忪。这些天忙着复习考试，竟把它忘在了书包夹层里。 张浩凑过来，好奇地问：“这伞挺好看的，总感觉在哪见过…新买的？” “不是。”宋逸简短地回答，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斜前方。 顾淮正低头整理着课本，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专注。 就在这时，顾淮像是感应到什么，忽然抬起头。 宋逸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伞。 他握着伞站起身，在张浩疑惑的目光中，朝着门旁的座位走去。 宋逸在快在顾淮的课桌旁停下。 “那个……”宋逸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伞，还你…谢谢你的伞。” 他将伞轻轻放在课桌边缘。黑色的伞身在浅色的桌面上格外显眼。 “嗯。” 顾淮的目光从伞身移到宋逸脸上，停留了两秒。 他应了一声，伸手将伞拿过去，随意地放在了一旁。 宋逸没有多余的话，转身回了座位。 物归原主。 宋逸回到座位，张浩立刻凑过来压低声音：“我就说感觉那伞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顾大的，你们什么时候…” “没什么。”宋逸打断他，低头快速拉上书包拉链。 “就是之前下雨借的。” 说罢，又专注于干自己的事情。 …… 午后，班长江凡依却突然从门口探进头来，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宋逸身上。 “宋逸，”江凡依喊道，“有人找。” 话一刚说完，芳婷就好奇的转过身来问道：“谁啊，这个时候来找你。” 张浩比芳婷更好奇：“不会有妹子吧！” 宋逸摇了摇头，身体下意识朝后仰，侧头往教室门口望去。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走廊光影里。 沈安穿着休闲外套，双手插兜，正好也看向教室里面。 四目相对的瞬间，沈安嘴角扬起一个明朗的笑容，朝他轻轻点了点头。 宋逸眼中闪过惊讶，立刻站起身。 "你认识？"张浩看着他的反应问道。 “嗯。”宋逸没有做过多解释，起身就往门口走。 宋逸刚走出教室，还没来得及开口，沈安就大笑着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拥抱。 宋逸：…… “真让我找到了。” 宋逸踉跄的后退了两步，才稳定身形。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 沈安松开他，手还搭在他肩上，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计划有变，突然就回来了。怎么，不欢迎？” “不是……”宋逸还有些没回过神，“就是太突然了。” “就是要突然袭击才有意思。”沈安打量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刚才在教室里就看到你了，坐在靠窗那边，还挺好认。” 宋逸看着他，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惑：“你怎么突然来我学校…” 沈安正要回答，目光不经意地越过宋逸的肩膀，望向他身后的教室方向。 忽然，他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带着一种了然和玩味。 “这个啊……”他故意拉长了语调，同时伸出手，非常自然地勾住宋逸的脖子，将人半揽着转向楼梯口的方向，也顺势让宋逸背对了教室。 宋逸突然被他带着往前走，感觉他有点莫名其妙：“沈安？” “待会再跟你说。”沈安笑嘻嘻地说，手臂用了点力，不让宋逸回头。 然而在宋逸看不到的角度，沈安却侧过头，目光精准地穿过教室门窗，与里面那道沉静的视线直直对上。 沈安嘴角勾起一个挑衅又了然的弧度，甚至还冲着那个方向极快地眨了下眼，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句什么。 做完这个小动作，他才转回头，用力揉了揉宋逸的头发。 第18章 第 18 章 跟踪 宋逸被他揽着往前走，试图挣脱未果，忍不住皱眉问道：“沈安，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沈安这才笑嘻嘻地松开他，双手插回兜里，步伐悠闲地往楼下走。 “课间急什么，就是看见个人，打了个招呼。”他轻描淡写地带过，随即话锋一转，语气有些激动。 “对了，说正事。我刚刚在你们教学楼转了一圈，发现你们学校……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宋逸没明白他的意思，投去疑惑的眼神。 沈安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兴趣：“我看上个男生，就刚才你们隔壁那个班的，穿着白衬衫，长得老乖了。你认识吗？帮哥哥介绍一下？” 宋逸：…… 宋逸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看着沈安脸上那副明显在逗他的表情，一阵无语。 “你无不无聊。”他白了沈安一眼，懒得理会这个傻冒，转身继续往回走。 沈安几步跟上，笑得肩膀直抖：“哎，别走啊！我说真的，那小子长得是真不错，白白净净的……” “你自己去要联系方式，”宋逸头也不回地打断他，“别拉上我。” “啧，这么冷淡？”沈安凑到他旁边，歪着头打量他的侧脸，故意拖长了语调。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沈安见好就收，双手枕在脑后，优哉游哉地吹了声口哨，心情大好。 “那哥哥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宋逸没理他。 沈安却自顾自地继续说，语气轻松：“我正想着回国读一阵子书呢，转来你们学校就挺好。嗯……我看就转到隔壁班吧，方便。” 宋逸再次停住脚步，这次是真的有些错愕：“隔壁班？你为了……就转到隔壁班？” “对啊，”沈安理直气壮地点头，拍了拍宋逸的肩膀，“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追成功了请你喝喜酒。” 宋逸：…… 宋逸看着他这副不着调的样子，彻底无语。 他甩开沈安搭在他肩上的手，语气带着点警告：“你别乱来。” “这怎么能叫乱来呢？”沈安一脸无辜，“我这叫为爱勇敢出击，你知道一见钟情吗！”他说着，还朝宋逸眨了眨眼。 宋逸突然语塞。 恰在这时，上课预备铃响了起来，清脆的铃声在走廊里回荡。 “哟，要上课了？”沈安看了眼手表，遗憾地耸耸肩，“那今天先这样，我就是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他潇洒地朝宋逸挥了挥手，转身就往楼梯口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冲宋逸笑道：“转学的事我是认真的，等着在隔壁班见到我吧！” 说完，也不等宋逸回应，便脚步轻快地下了楼。 宋逸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楼梯口。 宋逸：…… 这人还是老样子，想一出是一出。 他转身回到教室，刚在座位坐下，张浩就迫不及待地凑过来：“谁啊谁啊？看起来挺帅的，跟你很熟的样子？” “一个朋友，在国外读书，刚回来。”宋逸言简意赅，并不想多谈。 张浩还在好奇地追问：“哦——专门来看你的？” 宋逸懒得解释，拿出下节课的课本：“不是，顺路。” 宋逸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哐当”一声轻响。 两人下意识抬头，看见顾淮的水杯不知怎么倒了，茶水正顺着桌沿往下滴。 他面无表情地扶起杯子，抽出几张纸巾擦拭桌面。 张浩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音：“顾大今天心情不好？难得见他毛手毛脚的。” 宋逸没有接话，只是觉得奇怪。 下午放学时，天色有些阴沉。 宋逸照常走到公交车站，却发现站台上挤满了人，电子屏显示线路因前方事故大面积延误。 他等了近二十分钟，车站的人越来越多，车辆却迟迟不见踪影。 眼看天色渐晚，宋逸看了眼手机地图，决定步行回家。 他拐进一条熟悉的近路，这条小巷平时就比较安静，此刻在阴沉的暮色下更显幽深。 两旁的居民楼亮起零星灯火，将他的影子在石板路上拉得忽长忽短。 走了没多远，一种微妙的不安感悄然爬上心头。 他总觉得……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背上。 那感觉若有似无，他下意识地加快了些脚步，身后的脚步声似乎也跟着密集了一点。 他猛地回头，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是错觉吗？ 正这样想着，旁边岔路里突然伸出一只手，精准地攥住他的手腕，猛地将他拽了进去！ 宋逸吓得几乎要惊叫出声，却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所有声音被堵在喉咙里。 他惊恐地挣扎，鼻尖却嗅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别动。” 是顾淮的声音，压得极低，响在他的耳畔。 宋逸瞬间僵住。 顾淮的手臂环过他身侧，将他牢牢固定在怀里。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着墙壁，隐在深沉的阴影里。 这个姿势过于亲密，宋逸能清晰地感觉到顾淮胸膛传来的温度和心跳声。 “有人跟踪你。”顾淮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 话音刚落，巷口的主路上就传来了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连帽衫、戴着口罩的男人快步走过，边走边左右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很快便消失在另一个方向。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远去，顾淮才缓缓松开手。 宋逸这才脱力般地靠在墙上，心脏还在狂跳。 他抬头，在昏暗的光线下对上顾淮沉静的眼眸。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人从你出校门就开始跟着你。”顾淮的声音在昏暗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我觉得不对，就跟上来了。” 闻言，宋逸彻底愣住了，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你……”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谢谢。”他低声道，声音还有些发颤。 他不敢抬头看顾淮，脸颊和耳根烫得厉害，刚才顾淮胸膛烙下的温度还未散去。 “走了。” 顾淮的声音比平时更沙哑几分，他率先转身，走向巷口的光亮处，背影依旧挺拔。 紧接着，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我送你回去。” 见状，宋逸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并肩走出小巷，重新回到明亮的主干道上。 车流穿梭，人声嘈杂。 可宋逸的脸颊和耳根却还在隐隐发烫，刚刚被顾淮紧紧抱在怀里的一幕一直在脑海挥之不去。 第19章 第 19 章 送你回家 气氛有些沉闷。 宋逸发现此时的顾淮比平时更加沉默，周身的气压似乎也低了几分。 偷偷瞄了他几眼，那张线条利落的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有些冷硬。 他敏锐地感觉到顾淮心情不好，却完全不明白原因。 见状，宋逸努力回想，是自己刚才在巷子里反应太慢，拖后腿了？还是……道谢不够诚恳？ “那个……”宋逸犹豫着开口，想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安静，“明天早上……” “嗯？”顾淮应了一声，声音比平时更低沉，目光依旧落在前方的路面上。 这冷淡的反应让宋逸把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没什么…” 就在宋逸以为顾淮生气时，他突然又说道。 “那个人跟我们一个学校的。” 闻言，宋逸心头一紧。仔细回想刚才在巷子里那个模糊的身影，但因为光线太暗距离又远，他根本没看清。 “你怎么知道？”他忍不住问。 顾淮终于侧过头来看他，路灯在他眼底投下晦暗不明的光。 “看到他外套里面的校服了。” 没等宋逸回答，顾淮已经收回目光，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明天开始，放学等我一起走。” “啊？哦…” 宋逸怔怔地点头，心里却像被猫抓过的毛线团，乱糟糟的。 空气安静了几秒。 “顾淮，”他小声开口，带着几分试探，“你刚才……是不是一直在校门口等着我……” 不然为什么知道有人跟踪他。 顾淮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刚好路过。”他的声音闷闷的。 这反应…… 宋逸终于后知后觉地捕捉到了什么。他停下脚步，轻轻拉住顾淮的衣袖。 “你刚刚……”他仰起脸，仔细分辨顾淮在灯光下晦暗不明的表情，“是在生气吗？” 顾淮别开视线，没什么表情。 “我为什么要生气。” …… 宋逸安静下来，低头盯着两人被路灯拉长的影子发呆。 就在他以为对话已经结束时，顾淮不合时的开口：“今天下午教室门口那个人，你认识？” 宋逸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沈安。 “小学同学，找我有事。” “嗯。”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些。 走了一段路，宋逸他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自家楼下。 宋逸在楼道口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顾淮。 “我到家了。” 顾淮轻轻颔首，目光在他脸上短暂停留。 “嗯。” 宋逸在原地磨蹭了两秒，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轻声道：“明天见。” 他转身走进楼道，老旧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投下昏黄的光晕。 顾淮站在原地没动，听着脚步声在楼道里回响。直到三楼的灯光亮起，透过磨砂玻璃映出宋逸的身影。 他看见那身影微微前倾，对上了他的视线。 远处传来晚归的车辆声，惊醒了这片寂静。顾淮终于转身离去。 直到看见顾淮离去，宋逸这才靠在斑驳的墙壁上轻轻吐出一口气。 夜风吹过发烫的耳尖，搞得他心乱糟糟。 真是疯了。 此时他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他慢吞吞地摸出钥匙，金属碰撞声在楼道里回响。 “小逸回来了？”张秀琴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身，手里还拿着锅铲，状态明显比前之前好多了。 “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奶奶还给你热着汤呢。” “不用忙了奶奶，等会你放那吧。”宋逸低头换鞋，声音有些发闷。 见状，张秀琴走近几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啊。” 温暖的手掌贴上他的额头，“是不是着凉了？” “没事。”宋逸勉强笑了笑，“就是值日有点累。” 张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但终究没有多问。 “那快去洗个热水澡。”她轻轻拍了拍宋逸的背，“奶奶把汤放你桌上，想喝的时候自己热。” 宋逸点点头，看着奶奶转身走进厨房的身影。 洗完澡回到房间，书桌上的手机屏幕正亮着。 宋逸擦头发的手顿住了，正是顾淮发来的消息。 7：【明天早上七点，你家楼下。】 宋逸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最终也只回复了一个字： 【好。】 发送成功后，他立刻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 最近经常下雨。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宋逸深吸一口气才翻过来看。 7：【带伞。】 宋逸微微蹙着眉，手指快速划过屏幕。 他走到窗边，看见雨丝在路灯下闪着细碎的光。 “小逸，柠柠。记得关窗，下雨了。”张秀琴在门外提醒。 “知道了。” 他和宋柠的回复同时响起。 宋逸伸手关窗时，目光不自觉地又往楼下瞥了一眼。 雨幕中，路灯的光晕显得格外朦胧，将空荡荡的街道笼罩在一片寂静的夜里。 窗框合拢的轻响隔绝了雨声，他拉上窗帘，却在完全合拢前停顿片刻，任由一道缝隙留在那里。 宋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忽然亮起，他几乎是立刻伸手拿起。 天气预报的推送在锁屏界面闪烁，显示这场雨将持续到明天清晨。 他放下手机，盯着天花板上的光影发呆。雨声隔着玻璃变得模糊。 他看着天花板，又回到了那个路灯昏黄的巷口。 只不过这次，顾淮站在他面前，那双平静的眼睛里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情绪。 “宋逸。”顾淮的声音比平时更低，带着一丝沙哑。 他怔怔地看着顾淮向前一步，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当两片唇瓣贴在一起时，宋逸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他惊到说不出一个字，呼吸被他吻到急促了些。 脑袋有些发昏，宋逸伸手去推他，却被他反握住手压在墙上。 只听见顾淮在他耳边轻语： “我喜欢你。” 这句话说得太轻，在宋逸耳边瞬间炸开。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开始了……” 顾淮的呼吸扫过他的唇畔，声音低沉而压抑：“你知道我有多我嫉妒沈安吗…。” 这句话让宋逸停止了挣扎。他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顾淮。 “他碰你的时候，”顾淮的指尖微微收紧，“凑在你耳边说话的时候......”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宋逸从未见过这样的顾淮。 “我知道这很可笑。” 顾淮手上的力道丝毫未减，“但我控制不住。” “你只能是我的。” 话说完的那一刻，宋逸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 第20章 第 20 章 以后都要一起 宋逸一张脸涨得通红，连耳垂都染上了绯色。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指尖揪紧了被单。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仿佛就好像真实发生过一样。 宋逸像是被烫到般收回手，慌乱地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 镜子里的人眼尾泛红，嘴唇微肿。明明只是梦境，身体却诚实得可怕。 宋逸拧开水龙头，用冷水反复拍打脸颊，试图压下那股不正常的燥热。 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冰得他轻轻一颤。 可镜中的自己依然眼波湿润，唇色鲜红，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他懊恼地撑在洗手台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梦会带来如此真实的后遗症。 “小逸，吃早饭了！”张秀琴在门外敲门。 宋逸手忙脚乱地整理睡衣领口，深吸一口气才应声：“来了！” 他打开房门时刻意低着头，生怕被张秀琴看出端倪。 不过好在张秀琴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转身又去叫宋柠去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宋逸掏出来，看到顾淮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7：【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他这才想起昨晚答应今早要一起上学。窗外天色清朗，地面半干，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奶奶我不吃了！”他朝厨房喊了一声，抓起书包就往外冲。 “哎！早饭……”张秀琴的声音被关在门后。 宋逸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在单元门口急急刹住脚步。 顾淮正靠在墙边看手机，听见动静抬起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梦境与现实骤然重叠。 此时，晨光落在他睫毛上，镀了层浅金。 看见宋逸气喘吁吁的模样，顾淮微微蹙眉：“你跑什么？” “怕你等太久……”宋逸喘着气，目光不自觉落在对方唇上，又触电般移开。 顾淮收起手机，自然地接过他肩上的书包：“没吃早饭？” “啊？嗯……” “给你。”顾淮从口袋里掏出个还温热的纸袋，里面装着奶黄包，“路上吃。” 宋逸怔怔地接过纸袋，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却让他更加不知所措。 “走吧。”顾淮已经转身往前走，仿佛刚才的举动再自然不过。 宋逸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低头看着手里的奶黄包。纸袋被细心地对折封口，保持着温度。 他偷偷抬眼看向顾淮的背影。 晨光中少年的轮廓格外清晰，书包随意地挎在肩头，每一步都走得沉稳。 “再不吃要凉了。” 顾淮头也不回地说。宋逸吓了一跳，慌忙撕开纸袋，香甜的热气扑面而来。 他小口咬着松软的奶黄包，甜腻的馅料在舌尖化开。 可现在的他却怎么也尝不出滋味。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那个背影上。 走到十字路口等红灯时，顾淮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 宋逸来不及收回视线，就这么直直撞进对方眼里。 “一直看我做什么？”顾淮的声音很轻，目光落在他沾着奶黄馅的嘴角。 宋逸下意识舔了舔嘴角，这个动作让顾淮的眼神暗了暗。 “没、没什么……”他慌乱地低下头，耳根发烫。 绿灯亮了。顾淮却没有立即转身，反而伸手替他扶了扶歪掉的书包带。指尖不经意擦过后颈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小心车。”顾淮说完便率先过了马路。 站台上只有零星几个学生在等车，清晨的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顾淮靠在广告牌旁，目光淡淡地投向街道尽头。 宋逸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手指无意识地捏着书包带。这份安静让他心慌。 “那个……谢谢你的早餐。” 顾淮转过头，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以后记得吃早饭。” 宋逸怔怔地点头，没敢再去看他。 公交车缓缓停稳，车门“嗤”地一声打开。 顾淮很自然地朝宋逸偏了偏头，示意他先上。 宋逸低着头踏上车，刷完卡后习惯性地往后排走。 车厢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早起的老人。 宋逸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正要把书包抱在怀里，身侧的座位便微微一沉。 顾淮在他旁边坐下了。 车窗开着一道缝，晨风轻轻吹动着顾淮额前的碎发。 顾淮从口袋里掏出白色的耳机线，熟练地插上手机。 当他将一只耳机塞入耳中时，动作却微微顿住。 宋逸正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忽然感觉另一边耳朵被轻轻碰触。 他愣愣地转头，发现顾淮正将另一只耳机递到他面前。 “要听吗？” 那只白色的耳机悬在两人之间，像某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宋逸犹豫片刻，伸手接过。 “Findinglovestandingright whereweareyourlips” “Theypullmeinthemoment” “YouandIaloneand” 耳机里流淌出温柔的男声，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唇，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顾淮的嘴唇上。 那个梦的触感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顾淮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轻轻转过头。四目相对的瞬间，歌词正好唱到： “PeoplemaybewatchingIdon''t mind''cause” 宋逸慌乱地移开视线，手指无意识地揪着书包带：“昨、昨天数学作业最后一题你做了吗？” 这个问题转得生硬，连他自己都觉得突兀。 顾淮的目光在他泛红的耳尖停留片刻，才缓缓答道： “做了。” “我还没…” “难不难？” “还好。”顾淮摘下另一只耳机，音乐声戛然而止，“放学后可以教你。” 公交车缓缓停靠在校门口。 “到了。” 宋逸手忙脚乱地摘下耳机，指尖相触的瞬间又立即缩回了手。 “谢、谢谢……”他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顾淮默默收起耳机线，白色的细绳在他指间缠绕。 两人前一后下了车。走进校门时，顾淮不着痕迹地放慢脚步，等到宋逸跟上来。 就在宋逸抬头想要回应时，视线不经意掠过校门口的石柱，突然定住了—— 沈安正斜倚在石柱旁，手里转着篮球，目光直直地落在他们这个方向。 见宋逸看过来，他勾起嘴角，抬手做了个打招呼的手势。 “早啊。” 他随口打了个招呼，视线仍紧盯着远处。 刚说完，目光却突然定在某个方向，嘴角的笑意更深。 他盯着校门另一侧一个离去的背影——那是个穿着白色连帽衫的男生，身形高挑，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沈安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像是说了句什么。 宋逸勉强辨认出那个口型似乎是：“我看见我宝贝了。” 宋逸：…… 第21章 第 21 章 换座 就在宋逸还因沈安那句话愣神时，顾淮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肘。 “走吧。” 这句提醒很轻，却让宋逸回过神来。他点点头，正要和顾淮一起往教学楼走，一个熟悉的大嗓门突然从身后响起。 “哟！你俩今天是一起来的啊？” 张浩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笑嘻嘻地一手搭上宋逸的肩膀，另一只手习惯性地也想揽顾淮，却被对方一个冷淡的眼神制止，只好讪讪地收回。 宋逸被张浩揽得晃了晃，抬眼去看他。 而顾淮的目光落在张浩搭在宋逸肩头的那只手上，眼神微沉。 “浩子，松手。”顾淮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张浩“啧”了一声，反而搂得更紧，凑到宋逸耳边压低声音：“怎么回事？顾大佬今天气场不太对啊，你惹他了？” 闻言宋逸一愣，疑惑开口：“啊？” “哦——我懂了，我懂了。”他故意拉长语调，“怪我怪我，是我来得不巧了。你们……继续？” 他朝宋逸挤挤眼，不等宋逸反驳，就一溜烟跑开了，边跑边喊：“放学打球啊顾大！……如果宋逸批准的话！” 宋逸：！ 宋逸僵在原地，被张浩这番操作弄得面红耳赤，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和尴尬。 他根本不敢转头去看顾淮此刻的表情，只能僵硬地盯着地面。 “走了。” 顾淮率先迈开脚步，却不着痕迹地调整了步伐。 进了教室，宋逸刚一坐下前排的芳婷就转过身来，双手合十。 “宋逸！数学作业借我看看最后一题，拜托拜托~” 闻言宋逸一愣，回过神来从书包里掏出来递给芳婷，“最后一题有点难，你看着抄。” “谢谢宋大学霸！爱你么么哒。” 芳婷接过伸手，又看了眼门口的顾淮，“今天你跟顾淮一起来的？” 宋逸含糊的“嗯”了一声，又提醒道：“快点抄吧，等会要交了。” 芳婷在课代表收到她前一排时终于放下笔，长舒一口气把作业本塞回宋逸手里：“赶上了赶上了！” 课代表正好走到他们桌前，见状宋逸连忙把自己的和芳婷的本子一起递过去。 不久，月考的成绩渐渐公布。 王萍敲了敲讲台，宣布着换位置的事。 “这次月考成绩出来了，按照我们班的规矩，下周要按排名重新排座位。” 底下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芳婷立刻回头朝宋逸使了个眼色，用口型无声地说：“有缘再见后桌！” 宋逸：……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解新的座位表规则：“这次我们先按名单换座，再按S形移桌子，两周一换，以此类推……” 话闭，王萍拿起座位表，扶了扶眼镜开始念名单。 “第一组第一排，李明，王芳。” “第一组第二排，赵雪，张浩。” …… 宋逸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手指在课桌下悄悄攥紧。 “第六组第最后一排……”王萍念到这里顿了顿，“宋逸。” “和顾淮。” 闻言，宋逸整个人僵在座位上。 见状，王萍笑了笑，看向最后一排。 “宋逸和顾淮这次月考进步都很大，尤其是理科。把你们安排在角落，是希望你们能互相带动，保持这个势头。” 这个理由冠冕堂皇，挑不出任何毛病。 宋逸机械地收拾着书包，准备挪到新座位。前面的芳婷转过来小声说：“可以啊你，直接和顾大佬锁死了。” 宋逸：…… 宋逸抱着书包在新座位前犹豫了一下，而顾淮已经站在了靠过道的那一侧。 当他终于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时，顾淮才随之落座。 宋逸刚坐下，一道明亮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斜射进来，不偏不倚落在他眼睛上。 他下意识眯起眼，抬手挡了一下。 身旁传来轻微的响动。顾淮已经站起身，伸手拉过了窗帘。 厚重的布料缓缓移动，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刺眼的光线，只在桌面上留下柔和的暖黄光斑。 “谢谢。”宋逸小声道。 顾淮没说话，只是重新坐下。 两人的手臂在课桌下不经意相碰，温度透过薄薄的校服传递过来。 课间休息的铃声响起，宋逸终于忍不住趴在了课桌上。他把脸埋在臂弯里，突然觉得有些犯困。 从这个角度，他能闻到课桌上淡淡的木质清香，还混杂着一丝顾淮身上特有的干净气息。 “不舒服？” 顾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语气带着疑问。 宋逸摇摇头，脸仍埋在臂弯里，只露出泛红的耳尖，声音闷闷的。 “有点困。” “睡会儿吧。”顾淮的声音近在咫尺，“下节课叫你。” 宋逸在臂弯里轻轻点头。 朦胧中，他听见顾淮起身的声音，随后是窗帘被更严密拉合的细微响动。 教室里的喧闹声仿佛被隔绝在外，光线也暗了下来。 一件带着清冽气息的校服外套轻轻盖在他肩上。宋逸蜷了蜷手指，没有睁眼。 很好闻的香味。 他感觉到顾淮重新在身旁坐下，距离比刚才更近了些。有温热的呼吸拂过他发梢，很轻，像春天的第一阵风。 宋逸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维持着假寐的姿势，在袖口的遮掩下悄悄弯起了嘴角。 不知过了多久，宋逸在朦胧中感觉到有人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 “还有五分钟上课。” 宋逸迷迷糊糊地抬起头，一件熟悉的校服外套从肩上滑落。他愣了一秒，认出这是顾淮的衣服。 外套还带着温暖的体温，显然刚从他身上取下不久。 宋逸下意识地看向身旁，顾淮正若无其事地翻着课本。 “醒了？”顾淮头也不抬地问，指尖却无意识地在书页上摩挲。 宋逸把外套递过去，耳根微热：“谢谢。” 顾淮接过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 宋逸慌忙移开视线，低头在课桌里翻找：“下节是什么课？” “英语。” “哦。” 上课铃准时响起。 英语老师抱着一沓试卷走进教室，径直开始讲解上周的月考卷子。 老师在讲台上逐题分析试卷，教室里只剩下粉笔敲击黑板和翻动卷子的声音。 当老师讲到一道难题时，宋逸不自觉地轻轻“啊”了一声。 几乎是同时，他听见身旁传来一声极低的轻笑。 第22章 第 22 章 你认真的样子很好看 宋逸立刻抿住嘴，耳根微微发烫。他目不斜视地盯着试卷，假装刚才那声轻呼从未发生过。 讲台上，英语老师正在讲解完形填空的某个语法点。 宋逸感觉到身旁的顾淮稍稍动了一下，接着，一张便签纸被轻轻推到他手边。 纸上只有简短的三个字：「怎么了？」 字迹是顾淮特有的工整。 宋逸盯着那张纸条看了两秒，拿起笔在下面回复： 「这题我写错了。」 他将纸条推回去，指尖不小心碰到顾淮的手背。 两人同时顿了一下，顾淮收回手，低头看向那张纸条。 过了一会儿，又一张纸条被推过来：「下课给你讲。」 宋逸看着这行字，悄悄把纸条夹进了英语书里。 下课铃响起，英语老师刚走出教室，顾淮便自然地转向宋逸：“哪题不会？” 他抽出草稿纸，笔尖轻轻点在那道完形填空上。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他的睫毛上投下光影。 “这个……”顾淮的声音比上课时温和许多，笔尖在纸上画出清晰圆圈。 讲到关键处，他不经意地朝宋逸这边倾身，校服袖子轻轻擦过宋逸的手臂。 宋逸盯着纸上工整的笔记，却闻到了顾淮身上淡淡的洗衣液清香。 看着他，竟有些走神。 “听懂了吗？”顾淮抬头问。 宋逸怔怔地点头,其实并没有怎么听进去。 见状,顾淮没有立即继续讲解，而是将笔轻轻放下。 他一只手撑着脸，歪头看向宋逸，眼底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宋逸，”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调侃，“你刚才是在看题……” 笔尖在草稿纸上轻轻一点。 “还是在看我？” 这句话问得又轻又缓，宋逸整个人僵住。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慌乱地移开视线。 顾淮低笑一声，终于坐直身子，重新拿起笔。 “这道题，”他语气恢复如常，仿佛刚才那句调侃从未发生过，“我再讲一遍。” 当顾淮的笔尖再次点在纸上时，他注意到对方的手很好看。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握笔的姿势标准得就像是从字帖里走出来的。 顾淮说着，笔尖轻轻划过他的卷面。 “懂了吗？”顾淮第二次问，声音里带着确认。 宋逸认真点头：“懂了。” 他拿起笔，在顾淮刚才圈出的地方工整地写下正确答案。笔尖划过纸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他专注地写着答案，没注意到顾淮的目光已经从他笔尖移开，正静静落在他的侧脸。 等宋逸放下笔，一抬头就撞进顾淮专注的视线里。 那双眼睛总是那么好看，要是能一直盯着就好了。 “写完了。”宋逸小声说，见他的视线还一直停留在自己脸上，不禁发出疑问。 “我脸上有东西吗？” 顾淮轻轻摇头，伸手替他拂开落在额前的一缕碎发。 “没有。”顾淮收回手，语气如常，“只是觉得你认真的样子很好看。” 这句话说得太自然，以至于宋逸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宋逸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 “你……”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想说些什么，只见张浩就抱着篮球从后排蹿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宋逸前面的空位上。 “听说了吗？晚上要组织看电影。” 每次这次月考学校都会组织各年级看电影，但这期高三要预备高考就并不参加。 说是看电影，其实放的还是一些爱国主意教育类的影片。 “这次不知道又要放什么，”张浩撇撇嘴，“上次那个我睡了大半场。”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哀嚎一声趴在课桌上：“最烦的是每次看完还要写读后感！八十字起，谁会认真看啊？” 宋逸对此倒是很淡定：“随便写写就好，老师不会仔细看的。” “那是你，”张浩撇嘴，“上次我写了就被打回来重写……” 宋逸转着笔，倒是很乐观：“至少能少上两节晚自习，也不算太坏。” “说得对！”张浩一下子来了精神，猛地拍了下桌子，“而且这次是在大礼堂放，后排位置隐蔽，根本没人注意…” 他话没说完，意有所指地朝宋逸和顾淮挤了挤眼。 宋逸：…… 下课铃刚响，广播里就传来教导主任的声音：“请各班同学自带板凳，按顺序到操场集合！” 教室里顿时喧闹起来，搬动桌椅的声音此起彼伏。 宋逸正要弯腰去搬自己的板凳，一只手已经先他一步握住了板凳边缘。 “我来。”顾淮轻松地将两个板凳叠在一起拎起，“你拿书包就好。” 张浩在一旁看得直摇头：“顾哥，我的板凳也挺重的……” 顾淮瞥了他一眼：“你上次体育课测引体向上做了十个。” “所以呢？” “所以你自己搬。” 张浩：？ 宋逸背着书包跟在顾淮身后，两人随着人流往操场走。在楼梯拐角处，他恰好看见妹妹宋柠和他的发小顾研之走在前面。 顾研之一手拎着自己的板凳，另一只手也稳稳拿着宋柠的。 顾淮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在宋逸耳边低声道：“你发小倒是比你还会照顾人。” 宋逸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问：“你怎么知道顾研之是我发小？” 顾淮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操场上人声嘈杂，他的声音却清晰地落进宋逸耳中： “上次在校门口看见你们一起走。” “这你都记得？”宋逸轻声问。 顾淮没有回答，只是将手里的两个板凳又往身边拢了拢。 就在这时，宋逸看见宋柠身旁的女生搬着板凳有些摇晃，小声嘟囔了句“手好酸”。 宋柠正要伸手帮忙，宋逸已经自然地走上前。 “我帮你拿一段吧。”他接过女生的板凳，动作轻松。 “谢谢学长！”女生感激地笑笑，揉了揉发红的手掌。 宋逸帮女生拿着板凳，侧头问宋柠：“你们班位置在哪？” 宋柠笑嘻嘻地往前一指：“就在高二区域最前面，和顾研之他们班挨着。”她说着，促狭地眨眨眼，“哥，你快点回去。” 宋逸点点头，帮那个女生把板凳搬到了他们班级的区域。 一边，顾研之也利落地把宋柠的板凳放下，朝她们挥挥手便转身回自己班级了。 等宋逸帮女生把板凳搬到指定位置再回来时，发现顾淮已经把他们俩的板凳摆好了。 操场上的喇叭发出刺耳的电流声，教导主任站在临时搭起的台子上，拿着话筒维持秩序：“各班按指定区域坐好！保持安静！” 嘈杂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宋逸在顾淮身旁坐下，两个板凳挨得不远不近。 “电影马上开始，”主任继续喊着，“期间会有保安巡查纪律……” 夜幕缓缓降临，操场上的照明灯依次熄灭，只留下主席台前巨大的投影幕布散发着微光。 宋逸在顾淮身旁坐下，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晚风带着青草的气息拂过，吹动了顾淮额前的碎发。 “冷吗？”顾淮低声问。 宋逸摇摇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对方被风吹动的发梢上。这时电影片头音乐响起，掩盖了周遭的窃窃私语。 顾淮忽然伸手，将两人的板凳往中间挪了挪。木质凳脚在草地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第23章 第 23 章 借我靠一会儿 两人现在肩并肩坐着，手臂几乎相贴。电影的光影在顾淮侧脸上流动，明明灭灭。 电影已经开始放映，是一部关于青少年心里健康的纪录片。 但宋逸的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在幕布上。 他的全部感官都在捕捉身旁之人的存在。 顾淮忽然微微偏过头，用气声在他耳边说： “比想象中还要无聊。”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宋逸整个人都僵住了。 宋逸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那片被气息拂过的皮肤像过了电一样微微发麻。 “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顾淮似乎低笑了一声，重新坐直了身体。 但两人的距离并没有拉远，手臂依然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状态。 这时前排的芳婷偷偷回过头，压低声音抱怨：“保安也巡得太勤了吧？手机亮度调最低都不敢玩，一晃就被发现。” “就站在那边盯着，玩手机都不敢……” 宋逸用余光瞥去，果然看见几个保安分散在操场边缘，沉默地巡视着全场。 这种无形的压力让整个操场都保持着过分的安静。 操场上有着杂乱的讲话声，和影片中演员的对话声在夜色中流淌。 宋逸的双手自然地垂在板凳下的阴影里。 忽然，他垂在身侧的小指被什么轻轻勾了一下。 那触感转瞬即逝，快得像是错觉。 宋逸刚要转头去确认，顾淮的肩膀就轻轻靠了过来。 “借我靠一会儿。” 顾淮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脑袋自然地枕上他的肩头，“有点困。” 温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校服传来，宋逸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低头看去，顾淮闭着眼睛，睫毛在昏暗的光线下轻轻颤动。 这个熟悉的样子让宋逸瞬间想起了初见时第一次偷看他的场景。 好像当时差点被抓包。 宋逸没有拒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敢乱动，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现在想来，或许从那时起，某些东西就已经不一样了。 芳婷在枯燥的纪录片中昏昏欲睡，百无聊赖地转动着手里的手机。 当她第N次环顾四周时，目光扫过后排，眼睛突然瞪大，瞬间来了精神。 芳婷猛地抓住身旁闺蜜的胳膊，无声激动地说：“快看后排！” 闺蜜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也立刻露出震惊的表情。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芳婷悄悄举起手机，借着前排同学的遮挡，对着后排那对依偎的身影快速按下了快门。 拍完照，芳婷迅速收起手机，假装专注地看着电影，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 芳婷把手机小心地收进包里，“这张照片可是珍贵史料。” 前方幕布上，纪录片正放到青少年心理健康的重要性。 而后排的两个人，早以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正以最青涩的方式，实践着影片里所说的“建立亲密关系”。 芳婷满足地叹了口气，觉得今晚这个无聊的电影，看得实在太值了。 电影片尾音乐缓缓响起，操场依然笼罩在夜色中。 顾淮适时地动了动，缓缓抬起头： “结束了吗？” 他的声音还带着恰到好处的睡意。宋逸在昏暗的光线中轻声回答： “应该快了。” 芳婷在前排憋笑憋得肩膀发抖，被闺蜜使劲掐了下胳膊才勉强忍住。 操场的照明灯逐排亮起，电影正式结束。 同学们开始喧闹着搬动板凳，准备返回教室。 顾淮自然地拎起两个板凳，转头看向宋逸：“能走吗？” 宋逸试着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腿，点点头。 两人随着人流往教学楼走去。 晚上回到家，宋逸刚放下书包就听到手机提示音。 屏幕上显示张浩新建了一个群聊，群名很简单： 「四人小组」 成员除了张浩和他，还有顾淮与芳婷。 7:【？】 奇思喵想：【？】 宋逸看着群里顾淮和芳婷同时发来的问号，忍不住笑了。这时张浩的消息跳出来： 浩哥无敌俊朗：【建个四人群，专属我们的！】 过了一会儿，见没人说话，他又发道： 浩哥无敌俊朗：【你们谁想改群名？】 依旧没人说话。 张浩见没人搭理他改群名的话题，突然转移了矛头： 浩哥无敌俊朗：【@Coldly-兄弟你这头像，海边日落？也太老年人了吧！】 一看，宋逸的头像确实是去年暑假在海边拍的日落照片，暖橙色的天空映着粼粼波光。 见状，他忍不住打字回复： Coldly-：【？】 就在宋逸发出那个问号后，顾淮的消息紧随其后： 7：【比你用自拍当头像强。】 7：【至少不会吓到人。】 张浩立刻发来一连串痛哭的表情：【顾大你这话太毒了！我这自拍多帅啊！】 芳婷看热闹不嫌事大： 奇思喵想：【我作证，顾淮说得对。】 张浩不服气， 浩哥无敌俊朗【@Coldly-宋逸你说句公道话！我的头像不好看吗？】 宋逸看着屏幕上张浩那个做了夸张wink表情的自拍头像，实在没法违背良心。 Coldly-：【年轻人，头像不过是皮相。】 Coldly-：【秋意浓，情如风，友情牵挂在心中。】 Coldly-：【张兄何必执着于此，保重身体最要紧。】 张浩发来一串省略号， 浩哥无敌俊朗：【……宋逸你被什么附体了？】 在一片混乱中，顾淮简单地跟了一句： 7：【甚得我心。】 看着群里还在为头像的事闹个不停，宋逸笑着点开相册，找出一张之前存的猫咪照片。 那是只橘白相间的小奶猫，正仰躺着露出肚皮，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无辜地望着镜头。 随手换上。 宋逸退出群聊界面，顺手点开朋友圈刷新。第一条就是芳婷刚发的动态： 奇思喵想：【有些人表面上在认真看电影——[图片]】 配图是操场昏暗的光线下，两个依偎在一起的模糊背影。 虽然看不清脸，但宋逸一眼就认出。 照片里顾淮靠在他肩上的姿势清晰可见，虽然光线昏暗看不清表情，但任谁都能看出两人之间过近的距离。 宋逸盯着那张照片，整个人都懵了。 浩哥无敌俊朗：【？？？？？】 浩哥无敌俊朗：【我错过了什么？？？】 浩哥无敌俊朗：【这是官宣了吗？？？】 第24章 第 24 章 我想 宋逸刚想点开照片放大细看，屏幕却突然刷新。发出去刚一分钟，图片就被秒删。 几乎是同时，四人群里炸开了锅。 浩哥无敌俊朗：【？？？照片呢？】 奇思喵想：【咳咳，手滑手滑~】 群里再次被张浩的哀嚎刷屏，宋逸等了一会儿，确认顾淮真的没再发言后，悄悄点开那个头像。 盯着那个头像出神，指尖无意识地在屏幕上轻点，结果不小心双击了头像。 【你拍了拍“7”】 系统提示跳出来的瞬间，宋逸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手忙脚乱地想撤回，却发现拍一拍根本没有撤回选项。 就在他尴尬得脚趾抠地时，对话框顶端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这次顾淮回复得很快，直接秒回。 7：【？】 宋逸耳根微微发烫，但只好硬着头皮回复： Coldly-：【不小心点错了…】 7：【我还以为你找我。】 7：【正好想问你——】 7：【明天想喝豆浆还是牛奶？】 看着顾淮的回复，宋逸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终还是想着不想麻烦他。 Coldly-：【不用，我在家吃就好。】 消息发出去后，他盯着屏幕，消息很快再次回了过来。 7：【我想。】 见状，宋逸看着这两行字，直接傻眼。他愣了好一会儿，指尖悬在键盘上方。 Coldly-：【什么…？】 他正犹豫着要怎么回复，顾淮的消息又跳了出来。 7:【没什么。】 7:【早点睡。】 对话戛然而止，只留下宋逸对着屏幕发呆。他犹豫着输入：【你看到照片了吗？】 在发送前又逐字删除。 最后只发出去一句：【晚安。】 这次顾淮没有立刻回复。宋逸放下手机，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那句未完的“我想”。 直到深夜，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7：【晚安。】 7：【明天见。】 宋逸被闹钟叫醒。他第一件事就是摸过手机，屏幕上还停留着顾淮深夜发来的消息。 他走到窗边，恰好看见顾淮的身影出现在楼下，手里果然提着两个塑料袋。 宋逸匆匆洗漱下楼，顾淮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将其中一个袋子递给他：“热的。” 袋子里装着豆浆和牛奶，还有他喜欢的奶黄包。 “你都买了？” 见状，宋逸有些过意不去。 “嗯。”顾淮神色如常地走在前面，“这样你明天还能选。” 这句话让宋逸脚步一顿。他看着顾淮的背影，始终没明白昨晚那句没头没尾的“我想”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想给你带早餐。 我想明天也见到你。 我想……一直这样。 …… 换季多雨，十月悄然而至。 教室里开始不间断地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陆陆续续的有很多人开始请假。 宋逸也没能幸免，请了两天病假后，他重新回到学校。 课桌上，各科试卷和练习册已经堆了浅浅一摞。 宋逸低头整理那摞试卷，将它们按科目一一理好。 “化学卷子，”他抽出一张，转头自然地问顾淮，“是做到第三单元为止吗？” 顾淮“嗯”了一声，视线从书本移向他手中的试卷：“第四单元的开始部分勾几道题就可以，重点还是前三单元。” 闻言，宋逸点点头，用笔在卷子一角做了个标记。他又拿起数学练习册，随手翻了两页：“这里的拓展题要写吗？” “不用。”顾淮伸手，指尖在某一页上轻轻一点，“把这几个例题弄懂就行。” 紧接着，他熟练地从那堆试卷里抽出几张：“这些不用写，老师划掉了。” 说罢又拿出一份，“这份明天交，我晚自习帮你补。” 最后推过来一个文件夹，里面是整理好的笔记和重点：“先看这个。” 宋逸顺手接过文件夹，他翻开一看，里面不仅有两天的课堂笔记，连各科作业要求都用便签纸分类标注好了。 “谢谢。”他轻声道。 一旁，芳婷没好气的看过来：“顾淮你也太偏心了吧？我上次请假怎么没这待遇？” 闻言，顾淮头也不抬淡淡道：“你缺的是体育课。” 芳婷：…… 窗外的冷风不断灌进来，宋逸起身去关窗。他刚把窗户合拢，教室里的寒意还未散去，就听见身旁传来轻微的“滴”声。 顾淮不知何时拿起了空调遥控器，将暖气调到了适宜的温度。 宋逸轻声提醒：“温度开太高容易打瞌睡。” 顾淮闻言，又将温度调低了两度。 “这样呢？”他转头问宋逸。 “刚好。”宋逸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张浩耷拉着脑袋走进教室，一屁股瘫在座位上，生无可恋地哀嚎：“完了完了，王萍让我写500字检讨。” 芳婷立刻转过头：“你又干什么好事了？” “抄作业被发现了。”张浩把脸埋在胳膊里，“说再犯就请家长。” 他说着突然看向顾淮，眼睛一亮：“顾哥！检讨书你能不能……” “不能。”顾淮头也不抬地拒绝。 张浩又可怜巴巴地转向宋逸：“宋逸……” “自己写。” 没等宋逸回答，顾淮就已经帮他开口。 芳婷闻言翻了个白眼：“你抄作业也不知道改几道题？全对不就摆明告诉老师是抄的？” 张浩委屈地抬头：“我改了啊！” 芳婷：…… 宋逸看着张浩那副委屈又懊恼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向上弯了弯，又很快抿住，可眼里的笑意还是悄悄溢了出来。 他低头翻开顾淮给的笔记，假装在看，肩膀却轻轻耸动。 顾淮抬眼看他，目光在他微颤的睫毛上停了片刻，没说话，只将手边一瓶没开封的水往他那边推了推。 张浩还在那儿唉声叹气：“我明明改了三道选择题！谁知道王老师火眼金睛啊……” 芳婷毫不留情地戳穿：“你改题之前能不能动点脑子，王老师不逮你逮谁？” 张浩一愣，随即更加绝望地趴回桌上。 宋逸终于没忍住，低低笑出了声。 顾淮闻声侧头，看见他笑得眼睛微弯，窗外的天光落进来，在他清澈的眼底映出细碎的光。 “很好笑？”顾淮低声问。 宋逸收敛了点笑意，轻轻“嗯”了一声，尾音还带着未散的笑意。 闻言，张浩哀怨地抬头：“宋逸，连你也笑我……” 宋逸清了清嗓子，试图正色：“下次……改的时候可以给我们检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