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洗白模拟器》 第1章 水灵灵地重生了 洛珩被一剑穿心的时候,人是傻掉了的,一种前所未有过的强烈灼烧感,贯穿了整个胸口,鲜血顺着剑身滴落到地上,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痛。 眼前的少年双目猩红,握剑的手还在微微发抖,血泪中夹杂着绝望的神情,反是越笑越凶,他对他说, “洛珩,我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是怎么走到今天这步的? 洛珩本为忘川河畔的一片枫叶,吸取了整整三百年的灵气才化形为人,又修炼了数百年才以妖身成仙,他这辈子,最金贵的,就是自己这条命。 一百年前,恰逢阴年阴月阴日,天空骤然被黑气笼罩住,血月当空,鬼门大开,恶鬼出世,邪祟作乱,千百年来世间从未出此大乱,更有贼人趁此烧杀抢掠,战火四起,民不聊生。 各个门派分身乏术,自顾不暇,唯洛珩一剑出世,凤鸣天下,与日月争辉,教日月敛芒,独耀于天地之间。 洛珩从不是兼济天下之人,劫难过去之后,他被天下第一宗门聘请为宗门长老,这是他唯一的目的,从此吃喝不愁,纵享功名利禄,也没人知道他是身份最卑贱的妖。 渐渐地,他在日复一日无聊的日子里,注意到了宗门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弟子,他残害生灵,活人献祭,一直到后来屠城灭族,洛珩对此生了兴趣,包庇纵容。 然后!玩过头了!现在自己也被他一剑捅死了,想还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打不过他了,后悔都来不及。 洛珩听着恶魔在耳边低语,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眼皮越来越沉,恍惚间,好像回到了自己还是一片枫叶的时候,就那样静静地守在忘川河边,坐看世间生离死别。 “扶光仙尊,您醒了吗?掌门叫您去看看招生大会。” 扶光仙尊,是在喊他,洛珩迷迷糊糊的,阳光刺的他睁不开双眼,他浅浅地观察了一下四周,越看陈设越熟悉,低头一看,他的床他的被,这是他的沁水台,这就是传说中的走马灯吗? 洛珩探查了一下周围磁场,发现并不是幻境,自己的修为和灵力也都还在,难道是上天看他命不该绝,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应该是还没醒,你先退下吧,我进去看看。”门口传来断断续续的聊天声,洛珩对这个声音很熟悉,正是沧云山掌门白应行的声音。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洛珩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两眼一闭倒头就睡,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只觉浑身一凉,发现整条被子都被掀开了,只好无奈地坐了起来, “洛珩啊,你这么多年,也没收下一两个徒弟,今天要不要去看看,万一有合眼缘的呢?”白应行立马装作一副忧思的模样。 收什么弟子?洛珩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小孩,听也听不明白,教也教不会,愚笨至极,当老师也不怕给自己气折寿。 当然,这些他不能说出来,他在沧云山的人设是心怀天下的济世菩萨,菩萨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当然不能!大大的不能! “掌门,听您的,我稍后就去看看。”洛珩收起不耐烦,点了点头,扯出一个完美无缺的微笑。 反倒是白应行,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准备的一大堆话术一下子不知道从何施展,不过见目的达成,自然也是欣喜万分, “那好,那可太好了,你先收拾着,我去演武场等你。” 白应行看起来心情不错,哼着小歌就摇摇晃晃走远了,随着人一走,洛珩那张完美的面孔马上垮了下来,眼里的阴狠藏都藏不住。 上辈子就是这个时候,解惊川那个小兔崽子加入了宗门,这辈子有自己在,能让他进来吗? 当然得让他进来了!自己得好好折磨折磨他,上辈子的穿心之仇这辈子得给报了,真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 洛珩的衣服大多数都是淡雅的,以白色青色居多,这样看起来才更像谪仙,但其实他并不喜欢这些颜色,特别是白色,穿起来像要给别人哭丧一样,他可没有这种兴趣爱好。 洛珩生的好看,容貌艳丽,一双桃花眼摄人心魄,正如他的真身,一片烈火似的枫叶,染了鲜血之后红得更艳。洛珩随手挑了一件白衣,墨发随意地盘上,更加突出了五官的优越。 晃悠到演武场的时候,已经快正午了,这里没有什么遮挡物,太阳晒的要死,洛珩刺的眼睛都睁不开,转身就要离开,他这人从不为难自己。 回身的瞬间,茫茫人海里,洛珩一眼就看见了树下的少年,别的少年少女三两成群,有说有笑。唯独解惊川孤身一人,戾气极重,手里把玩着一具蝴蝶的尸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他自己弄死的。 彼时解惊川还没长开,带着些许稚气,总有一天,他会和尸山血海中那具恶鬼的脸重合,一想到这儿,洛珩差点没忍住当场一剑直接给他捅个对穿。 好声好气地劝了自己半天,洛珩终于放弃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来日方长,自己不差这点时间,况且直接捅死多没意思, 他要看他挣扎,看他痛苦,看他绝望,看他无能为力。 没当场杀了解惊川,洛珩直夸自己是个大善人,当世活菩萨。心情也好了很多,回去的念头也被打消,大摇大摆地去到白应行身边的座位坐下,看着演武场上小打小闹的比赛。 洛珩有些过于松懈了,他重生在他最得意的时期,风光无限,因此也就没有注意到,树下的少年慢慢抬起了双眸,直勾勾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像是要把他撕成几片也不解恨。 到达演武场的人,都是已经经过选拔的,这次比拼主要是为了更好展现自己的实力,方便让门内各位长老挑选自己的弟子,至于没被挑选的,也可以留下来当外门弟子。 所有弟子都是从凡界选拔上来的,凡界又分成人,妖,鬼三界,人和妖都是能飞升成仙的,不过只占了极少数,就像洛珩这样。至于神魔,都已经是远古传说里的人物了。 当年洛珩也打算随便拜个门派得了,但晋升实在太慢了,还要完成一些繁琐的小任务,他嫌烦,恰逢乱世,于是他一剑破苍穹,直接给自己杀出一个名分来。 看着场上的比赛一场接着一场,这些就是凡界选拔上来的人才?洛珩皱了皱眉头,那这世界真是活该完蛋。全场所有人加起来,也不及他当年半分风姿,果然,人才和天才之间,隔着的鸿沟是不能跨越的。 没过多久,轮到了解惊川上台,洛珩调整了一下坐姿,总算是起了一点兴趣。坐在一旁的白应行自然也注意到了洛珩的动作, “你对他感兴趣?”白应行指的是解惊川的对手, “你眼光不错,他叫唐云霄,这孩子是这批里面最出众的一个,他还是当今天子的儿子,虽然宫里的那位也管不到我们这些修仙的,但怎么说,这孩子的见识也不是常人能所及的。”白应行赞不绝口, “我本来这届不准备收弟子了,后来寻思收他一个也行,既然你看上了,让给你也行。”白应行盘算着,反正都是自己门派里的,都一样,都一样。 “?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洛珩用嫌弃的眼神看了白应行一眼,真是什么人都能塞给自己啊,随即转过头看比赛,也不听白应行絮絮叨叨。 这个所谓的小皇族,还真有一两分实力,打得解惊川节节败退,而且出招运气也都和别人不同,至少能看得出来,是经过脑子思考的,洛珩喜欢有脑子的人。 这样能入洛珩的眼的少年并不多,前世的解惊川算一个,眼前的唐云霄算半个,还有一个,白霜,白应行的儿子,是他见过第一个真正算是有天赋的人,不过已经下山历练好几年了,洛珩对他印象也模糊了。 唐云霄有一点洛珩很不喜欢,他招招狠绝,但招招不致命,明显能看得出来在放水,洛珩最看不上这种人,虚伪至极,假若真的是出自善心,那洛珩更瞧不起,心软之人早晚自食其果。 解惊川则不同,他只躲闪不攻击,眼神怯生生的,和那个魔头完全不同,洛珩微微蹙眉,不是动摇,尽管这辈子解惊川就是个普通人,哪怕是个痴呆,自己也会给他弄死,只不过洛珩不禁好奇,他到底是怎么从眼前这个少年走到那一步的。 就在洛珩走神的间隙,比赛结果已出,是解惊川胜了,完全不出洛珩意料,是一击致命,旁人纷纷议论只是运气好,更多的人还是欣赏唐云霄。 洛珩刹那间就明白了,什么怯生生的眼神,都是装的,解惊川一开始根本就是在逗唐云霄玩,玩够了就该结束比赛了,正像他前世喜欢虐杀那样,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阴毒,确实不是个善茬。 “这孩子虽然输了,但实力还是有的,况且你也能看出来吧,他怕真的伤到人,动作都是收敛的,这份心是好的,你真不收?”白应行进行最后一次劝说。 “收啊!怎么不收?“洛珩抬手示意了一下,比赛叫停,台上台下众人视线纷纷向他望去,包括解惊川。 洛珩感受到了炽热的视线,低头嗤笑了一声,随即对解惊川挑了一下眉,你说过,我们至死不休, “我要解惊川做我的亲传弟子。” 设定是这样哒: 三界:神界 魔界 凡界:人 妖 鬼 (人和妖能修炼成仙,不属于另外的种族了,鬼等着排队投胎就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水灵灵地重生了 第2章 我俩一见如故 “洛珩?你收错了吧?”白应行怀疑自己听岔劈了,又怀疑可能是洛珩记反人名了,怎么想也想不出为什么要收那个看着不起眼的少年。 “我和他,一见如故。”洛珩在众人注视之下,缓缓地走下高台,带着轻柔的笑意,来到解惊川身边,从怀里出自己的手帕,恶狠狠地擦掉对方脸上的脏污,像是要连带着脸皮一起撕掉。 当然,这狠绝的力道,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旁人是看不出的,反而纷纷感叹, “这小子是谁啊?什么来历,凭什么让扶光仙尊收他为徒?” “他一个靠阴招取胜的小人,仙尊真是瞎了眼。” “仙尊走下来了!仙尊还给他擦脸,那双手怎么碰的得脏污?” 洛珩自然把这些闲言碎语都听进耳里了,于是笑意更甚,他知道解惊川也能听见,看着对方迷茫的神色,洛珩很是满意, 你本应流离失所,你本应无亲无故,你本应承受世间所有痛苦,你是天生的坏种,你注定得不到一点美好。 洛珩用慈爱的眼神看着解惊川,却在心里下了最恶毒的诅咒。 他施舍一般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握住解惊川的手腕,对着高台之上的白应行点了点头,他声音不大,却全场都能听到, “今日在下身体不适,怕扰了各位的兴致,既已喜得爱徒,便先行退下,预祝各位再获佳绩。” 四下传来叹息的声音,今日在场的,大部分弟子都是冲着洛珩去的,大部分观众,也都是为了一睹他的风采,洛珩明面上常年闭关不出,大小活动都不参加,实际上大多时间都回了忘川河畔。 不过都一样,普通人甚至沧云山内部人,都很难见他一面,而他的传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世人都说,他是最接近神的人。 洛珩将解惊川带回了沁水台,什么风风光光的拜师仪式,他不需要,解惊川更配不上。 洛珩随手一挥,大殿的大门被重重的关上,旁人都被屏退在外面,解惊川站在他的身后,抚摸了一下自己刚刚被握住的地方,双目不受控制的只猩红了一瞬,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在解惊川和洛珩眼神对上的一瞬间,他就知道,洛珩也重生了。那一身白衣,高坐台上,真是像极了那济世的活菩萨,可是啊,愚昧至极的众人还不知道,他们的菩萨,早就烂透了。 整个世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洛珩,就算是对方少了一根头发丝,他都能发现,更何况是眼神的变化,洛珩太自负了,他不适合伪装。 不过没事,他愿意配合他演戏,他很喜欢洛珩现在看他的眼神,厌恶恶心,还有一丝很难察觉的惧怕,上一世到死他也没能揭穿洛珩的真面目,这一世,他要慢慢地来,亲手拉他下神坛。 “跪下!”殿内一声怒喝。 洛珩坐在主位上,一个眼神也没施舍给解惊川,他掏出刚刚脏污的手帕,轻轻一捻,转瞬化为齑粉随风飘散,唯恐弄脏了自己的双手。 解惊川站在殿中央,迟迟不肯跪下,洛珩隔空重重打去一掌,解惊川没躲,灵气震得他站不稳,单膝跪在地上,调整着自己的气息。 一只手用力地扣住解惊川的下颚,逼迫他抬起头来,那双极具诱惑的眼睛,还是和之前一样好看,可惜,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我让你跪下,为何不跪?”洛珩加重了力道, “师尊长得真好看,一时看呆了。”再一看解惊川的眼神,饱含温情,丝毫没有上一秒的阴毒, “???。”这小兔崽子胡言乱语什么玩意儿呢? 上一世解惊川就是普通的外门弟子,洛珩对他了解不深,只知道他作恶多端,恰巧代替自己把心里那点阴暗的念头全都施展了出去,因此才偷偷关注包庇解惊川。 可眼前这个眨巴大眼睛夸他好看的少年是怎么回事?上辈子没接触过十六岁的解惊川,没人告诉他相处之道啊! 虽然恨意未减,但是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洛珩悬在空中的这一巴掌还真就迟迟下不去了。 “不懂礼数的话,就在这儿跪着吧。”洛珩拂袖离去,今天起得有些早,他想先回去睡个下午觉,醒了再解决这个小东西。 洛珩睡得并不安稳,半梦半醒之间,他想起了上一世和解惊川的初见 凡人不过百年,但是无论是妖还是仙,七百岁,对他们来说,都不过是正值青春,年少气盛的洛珩,贪得无厌,想要的还不及此,他一个在后山修炼禁术。 一声刺耳的尖叫声穿过他的结界,从林子里传来,但很短促,很快就再没有了声音,不过洛珩已经被吵得心烦意乱,他怒气未消,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想找死。 待他过去的时候,地下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全身无其他伤处,唯独心口一个血窟窿,站在一旁的少年手里握着的匕首还在滴血,看起来不过十八岁,小小年纪,杀人倒是不留情, 彼时解惊川看到有人目睹了一切,短暂地茫然了一瞬,看了一眼沾满鲜血的双手,再次抬眸,杀意已昭然 哼,不自量力,怕是不知道自己是谁,洛珩碾死他,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毫不费力,不过他目前并没有这个想法, “为什么杀他?”洛珩步步紧逼 “看他不顺眼。”少年步步后退,握紧的手里的匕首 “就这么简单?”洛珩不信,但是解惊川没有再说话,不过洛珩恰巧对真相也没什么兴趣,于是欣然接受了这个答案。 “你挺有意思的,你走吧,尸体我来处理,记住,明天天亮之后,谁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解惊川露出不解的神情,手里的匕首‘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他深深地看了洛珩一眼,像是要把转身隐入黑夜消失不见, 从此之后,一人杀人,一人放火,一人行凶,一人包庇,两人狼狈为奸一丘之貉,互相带着对方走上一条不归路,直到刀剑相向的那一刻,洛珩从不后悔,唯恨自己没有先一步杀了对方。 迷迷糊糊之间,洛珩只觉得眼前一片火红,双眼像是流进了鲜血一样粘腻,一直到周遭温度上升,洛珩才觉得不对劲,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大火烧得正旺。 洛珩不喜与人接触,他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杀念,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所以他的沁水台常年只有他一个活物,房间走水了压根没人告诉他。 洛珩精心念诀,只见火势骤然变小,火苗渐熄直到彻底消失,他看着破破烂烂的屋子残躯,只觉得心烦。 火是哪来的?他这才想起来,主殿还跪着一个活阎王,这玩意儿报复心怎么这么重?洛珩不悦,风风火火地就冲向沁水台主殿。 主殿也烧起来了,这是洛珩没有想到的,隔着窗户,还依稀地能看见,殿中间跪着的少年,腰背挺直,一声不吭,四周烈火燃烧,火舌几乎缠上他的衣角,解惊川硬是丝毫不动。 还真是听话,洛珩有些头疼,烈火中的少年让他想起了那年的沧云山,火焰舔舐着周围的一切,滚滚浓烟遮蔽了天空,他眼看着整个沧云山一点点被吞没,无数故人死在自己面前, 那是他一辈子唯一一次心软,他让解惊川留白应行一命, “他的妻儿都死了,他的门派没有了,他被故友背叛了,为什么要让他活着受苦呢?” 解惊川详装不解,实则从背后环抱住洛珩,握着他的手提起了凤鸣剑,话音未落,一剑穿透了白应行的心脏,这是洛珩成仙后,第一次杀人,可笑之极,这是一个恶人,第一次杀人。 “你必须像我一样,手上沾满了鲜血,我们才算扯平。”解惊川的声音在耳畔回荡,洛珩这才想起,自己从来都是隔岸观火,他甚至连自己的真面目都不敢面对。 火烧断了房梁,重重地掉落在地上,砸断了洛珩的思绪,他又一次将目光放在烈火中央的少年身上,看起来很单薄,如果化成骨灰的话,估计也就小小一捧。 洛珩下了个咒,任何人都打不开主殿的大门,做完这些,他转身离去,他懒得自己处理烂摊子,他得去找白应行报修了,自己再回忘川住几天, 至于解惊川,这辈子就到这儿了,他有些累了,不想再相互折磨了,命偿了,就算不欠了。 熊熊大火之中,解惊川回过头来,不甘心地盯着渐渐走远的背影,片刻失神之间,屋顶掉落的横木直直砸向了他的肩膀,解惊川倒吸一口凉气,随手给自己设了一个保护罩,颤颤巍巍地走出火场。 当白应行带人赶到的时候,主殿已经是一片废墟了,没有一点生气,洛珩感觉心口发堵,有种说不出的难受,白应行絮絮叨叨的关心和叮嘱,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洛珩?洛珩!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白应行看出来洛珩走神,不过眼前刚刚发生完这事儿,他也不好去和洛珩争辩什么。 “你先回你老家住几天吧,等恢复好了我给你传音,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行。对了,你那小徒弟怎么样了?” “哦,不用管他,放养了。”洛珩轻飘飘的一句带过。 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见死不救的人,况且,骨灰一吹就散了,放归于天地之间,怎么不算放养呢?他可没骗人哦。 第3章 忘川之主 洛珩没有成功溜走,他被掌门夫人唐英硬留了下来吃顿便饭,唐英热情地挽着洛珩的胳膊,实际用了十成的力气,硬生生把人拖到饭桌前的。 洛珩眉头一皱,心道不好,唐英笑得越灿烂,他觉得越渗人,自己恐怕要摊上事儿了, “对了小珩,我那侄子,你看着怎么样?”唐英装作随口一提,实则蓄谋已久。 就知道,他就知道!唐英也是皇室的人,找他过来能有什么好事儿!怪不得一进门看着就像鸿门宴,洛珩立刻拿出自己的吹捧公式开始应付, “唐公子啊!这根骨实乃天选,旁人比不得半分,不修仙都白瞎了,虽年纪尚轻,但将来成就必定远超我辈。”洛珩两眼一闭就开始瞎掰, 唐英八面玲珑,自然也听出来对方是有意吹捧,连忙在桌子地下踹了白应行一脚,让他帮自己说话, “你腿往回收一收,踩到我脚了。”白应行装作不明白什么意思。他话痨体质,生平最不敢说话的两个人,此刻都在桌上了,一个自己说了也不听,一个自己压根说不过,神仙打架,他不插手。 “......”唐英咬牙切齿地笑了笑,恶狠狠地补了一脚之后,又开始自己和洛珩周旋, “小珩啊,你看,这三年前,你不收小霜为徒,恰巧小霜也更想自己下山游历,我们就不说什么了。现在云霄这孩子,你实在不收也就算了,我们当你喜欢独处,理解你尊重你。但你偏偏留了一个啥也不是的小孩儿为徒,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唐英懒得兜圈子,两人都是聪明人,有话直说也不会闹得很难看, 啥也不是,洛珩都不敢这么说他,这话要是让解惊川听到了,沧云山包提前两年完蛋,还好,这辈子提前解决掉了, “这么长时间也是第一次看你收徒,有时间带那孩子,叫什么来着?哦对对对,解惊川,有空带他来让我们俩看一看。”还没等洛珩编好理由,白应行就插嘴打断, “......”八成是再也看不见了,洛珩心虚地往嘴里塞着饭菜, 饭间,唐英的侍女进来了一趟,低声在白应行夫妇二人之间说些什么,洛珩不感兴趣,只埋头炫饭,赶紧吃完赶紧走, “真是凑巧了!你猜怎么着?你那小徒弟过来了,说在门口等你呢。”白应行又低声说了几句,示意侍女给外面的人带进来, 嗯嗯,我的小徒弟,什么?我哪个徒弟,我还有哪个徒弟?洛珩被自己的口水呛的咳了半天,喝了一大杯水压压惊还没完全理解这句话, 不过也不用理解了,大脑转过弯的时候,人已经被带到桌前了,洛珩看着完好无损甚至神采奕奕的解惊川,差点背过气去。 “你怎么还活着?哦不对,我的意思是你怎么来了。”洛珩把人从头盖骨到脚底板盯了个遍,硬是没找出什么破绽,没有一点经历过火烧的痕迹, 难不成自己当时是出现幻觉了?不应该啊,自己精神状态美丽至极,没犯过什么毛病啊? 就在洛珩怀疑人生的间隙,一把凳子已经加在了自己和白应行之间,解惊川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像是自己批准了之后,才能上桌吃饭, “别站着了,掌门让你吃就坐下吃吧。”最好噎死自己。 “你是哪的人啊,父母做什么的啊?”唐英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怎么也看不出到底哪比自己的儿子和侄子强, “不知道,我从小就没有爹娘,我去过很多地方,四处游荡长大的。”解惊川委屈巴巴地回答, 唐英立刻后悔了,自己这死嘴,怎么就这么欠,什么都问,真该死啊! “不过没关系,我现在有师尊啦,沧云山就是我的家啦!”解惊川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洛珩,期待着等到回应, 洛珩心如死灰,麻木地点了点头,现在闹到白应行和唐英面前了,再给解惊川赶出沧云山还来得及吗?他低头赶紧给解惊川夹菜,希望吃饭能堵上他的嘴, 解惊川受宠若惊一般,笑得和个痴呆一样,“嘿嘿嘿,师尊给我夹菜了。” 洛珩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不是我夹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另一边唐英嘴硬心软,早就忘了今天这段饭的目的,安排着下人准备饭后给解惊川量体裁衣,多做几身新衣服,还把自己儿子白霜的藏书分出去几本,让解惊川走的时候带着, 洛珩实在忍不了了,用过饭匆匆忙忙地拉着解惊川告辞,唐英还想挽留,奈何洛珩去意坚决,只得作罢,给两人送到门口,还嚷嚷着下次再来。 洛珩越想越气,越走越快,只听‘扑通’一声,再回过身时,解惊川已经跪在地上了, 这是干什么?要碰瓷吗?自己什么都没有,就烂命一条,你要我也是不给的。 见着洛珩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解惊川低头搽干净洛珩衣角的灰尘,那是在火中沾染上的,洛珩一直没来得及换衣服, “师尊衣角脏了,我只是想帮你擦干净。”解惊川跪坐在地上,挺高大个少年,缩成小小的一坨,洛珩看着他头疼,使劲一拽将衣服拽离解惊川的手心, “你等我一会儿,晚点我带你去个地方。”洛珩没有搭理解惊川,自顾自地向前走去,反正他也会自己站起来, 等回了忘川,那是洛珩的地盘,到时候自己想怎么弄死他都行,他是忘川唯一的主人,一想到这儿,洛珩的脚步又轻快起来,就差高兴地哼小曲了。 洛珩召出凤鸣剑,还没迈上去,就想起来一旁的解惊川,两人大眼瞪大眼,洛珩看了一下自己,又看了一眼凤鸣剑,看了一眼解惊川,再看了一眼凤鸣剑, 真是麻烦的要死,洛珩拎着解惊川一起站在凤鸣剑上,摇摇晃晃地向着忘川飞去,这条线洛珩百年间飞了无数次,天地之大,无处为家,如果终有一死的话,他还是想,回到忘川安眠。 突然一双手从背后环了上来,给洛珩吓一哆嗦,“师尊,我怕高。”解惊川又收紧了一点手臂, 洛珩身体一僵,上一世解惊川杀完人之后,就喜欢这样环抱着他,像一只毛绒绒的灵兽,蹭来蹭去地邀功。洛珩是怎么做的来着?大多数都当被狗舔了一样坐视不理,心情愉悦的时候会轻轻揉一揉解惊川的头,当作宽慰, 此时此刻,他再一次伸出手,抚摸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脸颊,“你有自己的剑吗?你会御剑飞行吗?” 解惊川摇了摇头,不敢抬头去看洛珩,可能是觉得自己没什么本事,怕被人看不上,只是任由他抚摸, “那可,真是太好了。”下一个瞬间,洛珩重重地将人推了出去,解惊川直直地从空中掉落下去,眼神中还露着难以置信, 这个高度,掉落下去的生还率为零,洛珩加快了御剑飞行的速度,迅速逃离了现场,被人发现了也没事,就说他自己掉下去的嘛,况且谁会闲着没事追究一具从天而降的尸体呢? 忘川地界很大,凡界要在忘川和凡界交汇处投胎,轮回重生,洛珩无聊的时候会过去卖呆。而他真正落脚休息的地点,在更深处的忘川废墟,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活物了。 天地之间寂静得吓人,天空常年被阴气和乌云笼罩,这里只有黑夜。土地则是呈现出红黑色,万物不生,无数断剑深深地插在土地里,这是唯一的装饰,仿佛在诉说着千百年前战争的惨烈。 忘川河畔,一颗巨大的孤树,静静地伫立着,树干早已皲裂,只剩下枯枝败叶,它早该在时间的长河中灰飞烟灭,是洛珩硬生生用灵力给它留了下来,因为这是一颗枫树,一颗意外生长在忘川的枫树。 洛珩给它续了一些灵气,向着花海走去,这是除了他之外,唯一能在忘川生存的活物,猩红的彼岸花海漫过这里每一寸土地,鲜艳的血色翻涌在忘川河畔,正中央处立着一座无名碑, 洛珩曾试着拆掉,可是被摧毁的一瞬间,万里花海瞬间枯萎挫败,洛珩连忙又手忙脚乱地给拼凑了回去,在很久之后,他早已对这破墓碑失了兴趣,也就放任不管了。 洛珩随手一挥,就换了一套衣服,他靠着枫树坐下,一身红衣融入了血色花海之中,衣摆随风飘起,如同翻涌起的火焰,吞噬着所到之地的光彩,本就艳丽的五官,在艳色的渲染之下,透露着几分摄人心魄的美,殷红的唇色,像是只有吸食鲜血才能保持的颜色。 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梦见了自己第一次化形的时候,当时整个枫树都已经枯死了,唯有他一片,还是鲜红的枫色,他把化形后仅剩的一点点灵力,全都给了这颗枫树,什么死不死的,哪怕是尸体,陪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洛珩想翻身,却发现自己的腿沉重的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一睁眼,发现腿上枕着一个毛茸茸的头,一定是睁眼的方式不对,他揉了揉眼睛,重新睁开之后,彻底清醒过来,一掌给腿上的生物打出五米远, 少年折腾了很久,衣裳破烂,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看着防备警戒的洛珩,“是我吵醒师尊睡觉了吗?” 第4章 被雷劈了 这不是睁眼的方式不对,这是入眠的方式不对,洛珩严重怀疑自己现在是在做噩梦,一定是刚重生回来精神压力太大了,“你别过来!” 看着解惊川尝试走近,洛珩连忙制止,“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我不小心一脚踩空了,掉下来的时候昏迷了,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解惊川攥着自己的衣角,看起来像被霸凌了一样, 洛珩气急反笑,他自己才是被心理霸凌的那个!他不知道解惊川的命为什么这么硬,烧也烧不死,摔也摔不死,还摸到忘川来了,算了,他决定亲手掐死。 “你靠近些,让师尊好好看看。”洛珩在手心里默默汇聚着灵力,在解惊川距离他还有一臂距离的时候,死死地掐住了解惊川的脖颈,十成十的力气,还添加了不少灵力。 洛珩的指节深深地陷进细嫩的皮肉里,解惊川因为窒息脸涨得紫红,眼球布满了血丝,瞳孔却在慢慢涣散,就当解惊川快彻底没气的前一秒,洛珩被不知哪来的灵气震了出去, 这世上很少有人能对洛珩造成这么大的伤害,他下意识地闪过一个念头,解惊川,也重生了,可是看着又实在不太像,不还手不报复不是他的风格, 洛珩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冷漠地看着在地上大口喘息的解惊川,“刚才是你动的手?” 解惊川还没缓过来,不能说话,只是拼命地摇着头,洛珩耐心不足,帮他顺了一口气,“那这灵气是哪来的,你给我个解释?” “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要碰到生命危险,都能被莫名其妙地化解掉,师尊一定是看出来了,才故意试探我的是吗?” “......”洛珩和他没话说,他觉得他还是和上辈子的解惊川更有共同语言一点。刚刚解惊川回答的时候,洛珩一直在探测着对方的心跳,完全没有一点异象,他说得都是实话,越是这样,洛珩越闹心。 “你跟我过来!”洛珩将解惊川拎到忘川河畔,他还是不死心,他要最后再试一试,于是毫不犹豫地将解惊川推入忘川河中, 活人渡不得忘川河,碰不得忘川水,传说有灼烧之痛,如烈焰焚身,顷刻之间变化为灰烬。 洛珩看着解惊川不断地在河水里挣扎,嘴角不禁露出轻笑,一秒,一分,他计算着时间,蹲在距离解惊川最近的岸边,愉悦地向他招了招手,解惊川露出痛苦的神色,还是拖着沉重的身子向洛珩走去, 洛珩仔细地捋了一下解惊川被水浸湿的头发,少年剑眉星目,五官如刀削般锐利,洛珩上辈子很少正眼瞧上什么人,解惊川总是缠着他不放,朝夕相处之间,这张脸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刻,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随即重重一按,将整个人浸没在水中,一直到不再从水中冒出泡泡,一直到水中的人再也不挣扎,洛珩才松开了手, 做完这一切,洛珩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满意,反而觉得有些空虚,没有了解惊川,就像是失去了最适合他的一把匕首,而他心底那点邪恶因子,也不知道能压制到哪一天,罢了,装一天算一天,世界之大,漫长的一生总能打发过去。 洛珩回到自己在忘川的府邸,这里的装饰豪华而张扬,都是他从各界搜刮过来的宝物,这才是洛珩一贯的风格,在沧云山呆久了,就像食肉动物一下子改吃草了,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洛珩亲自打扫了一下自己的小屋子,坐在床边轻轻擦拭着凤鸣剑,剑身泛着红橙色的光晕,剑柄上刻画着古老的暗纹,绘成一只涅槃重生的凤凰,至于枫叶形状的剑穗,那是洛珩自己挂上去的, 他将凤鸣剑放在宝石打造的剑台上,换上了里衣,蜷缩进被子里,从枕头下面掏出他上次搜刮来的话本,平时都看得津津有味,今天心里想着事儿,总是看不进去, 他想到初见时沾满鲜血狠厉的少年,想到从尸山血海里爬出的恶鬼,想到最后一把火烧了沧云山的魔头,想到最后一剑捅进自己心口的宿敌,解惊川以各个形象充斥着他的脑海,洛珩开始头晕耳鸣,于是又把自己抱紧了一点, 洛珩不知不觉间昏睡过去,额头烫的吓人,身体却冷得发抖,骨头缝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乱爬,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痛得要死,他喉咙干得冒火,却连爬起来喝水的力气都没有, 迷迷糊糊的,他感觉周边有个冰冷的物体在散发着凉气,半梦半醒之间,洛珩手脚并用地缠绕上去,找了个合适的姿势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经历了这么多事,不过是重生之后的第一天,洛珩拿完三杀之后,已经折腾到后半夜了,他虽然实力强悍,但还是要保证睡眠的,睡眠不足修仙之人也是会猝死的。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上午,虽然忘川常年昏沉,但架不住洛珩屋子里夜明珠太多,乍一睁眼,还真有些刺眼。 很快,洛珩察觉了更大的不对劲,他感觉自己身下被什么东西硌着,再一看,是一条人的胳膊,洛珩一个飞踢给人踹到了地上, “什么毛病?”平白无故挨了一脚的解惊川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回神, 一直到对上洛珩怀疑人生的表情,解惊川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人设和身份,乍一睁眼,他差点以为还是自己上辈子和对方相拥而眠那时候 “你为什么没死?”这里只有两人,洛珩不再隐藏自己那点阴毒的心思,况且他现在根本忘了藏了,他过于震撼了,怎么有人连忘川的水都淹不死, “我早就和师尊说过了啊,我死不掉的。”解惊川又爬回床边,灿烂的微笑在洛珩眼里看来,格外的渗人, “你怎么找来的?”洛珩揉了揉太阳穴,麻木地发问, “整个忘川只有这一个建筑啊,这么漂亮的府邸,一看就是师尊的啊!我早就觉得,沧云山素雅至极,配不上师尊的风华。”解惊川滔滔不绝地开始无脑夸赞, 说得有道理,洛珩无法反驳,“所以你就敢睡在床上是吗?” “昨日我看师尊像是病了,就擅自给您探探体温,没想到您一下子拉着弟子不撒手,弟子挣脱不开,实在无法,加上有些劳累,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洛珩仔细想想,是有这么一回事...... “停停停,你先滚出去,让我自己静一静。”洛珩眼不见心不烦,生怕他接着说下去,把昨天晚上那点破事儿都抖搂出来, 洛珩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冥思苦想一上午,整死解惊川,目前还没有办法;放养解惊川,怕他走火入魔整死自己,实在不行给他举报了吧,可这辈子他还没开始干坏事儿呢,举报啥啊...... 突然,灵光乍现,既然他还没干过什么坏事,不如从源头扼杀,给他强行逼上正道,等有一天解惊川也到了自己这个位置上,就知道背着众人干点坏事有多难了,自然而然地就装起来大尾巴狼了, 他要教化解惊川,他要激发他的善心,等一下,善心这东西,自己都没有,能教出来什么好东西啊!洛珩心如死灰,他想退休了,他化形以来第一次这么想变回原型到树上挂着去。 洛珩磨磨蹭蹭地离开被窝,顶着一个鸡窝头就和诈尸一样出现在门口,解惊川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鼓秋着什么东西,洛珩走上前去卖呆,只见解惊川手里编着一个半成型的花环, “别玩了,你先和我回趟沧云山,换套像样的衣服,我看看有什么任务,带你先去凑个热闹,等沁水台修好了,你再回去好好修炼。” 解惊川手很巧,看到洛珩过来,早就默默地加速,转眼间,一个彼岸花环已经成型,他满意地拿在手里欣赏一圈,然后措不及防地扣在了洛珩的鸡窝头上, 洛珩一愣,立刻嫌弃地拿下来,本来想随手扔掉,突然回忆起,自己一直都手笨的要死,解惊川作天作地的,反而心灵手巧, 上一世他就发现对方经常鼓秋各种各样的机甲,两人都没什么坏事可干的时候,解惊川恰逢心情好,还会给他做顿饭,就连节日里放的风筝,也是解惊川亲手扎的,想到这儿,手里的花环迟迟没有扔下去, “师尊你留下吧,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份礼物,我现在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以后我会给你买更贵的更好的,亲手做的也行。”解惊川攥紧了衣角,声音柔软又小心翼翼,抬眼时又带着认真的意味, 洛珩拿他没有任何办法,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像是下达了某种决心,放弃了扔掉的想法,仔仔细细地和自己那堆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放在了一起, 随即召出凤鸣剑,“这次给我站稳了,掉下去我就再也不要你了。”灵力顺着经脉流入剑中,拖着一条浅红色的剑影就飞入了云层之中, “哦对了,沁水台怎么烧起来的你知道吗?”洛珩飞着飞着突然想起来,家怎么烧起来的自己还不知道, “被雷劈了。”看着洛珩狐疑的表情,解惊川连忙真诚地补充,“是真的,方圆百里都能看见。” ......啥也不说了,活该被雷劈的确实是他,洛珩臭着一张脸,有苦说不出,有气没地出,在这样下去他可要先一步黑化了。 第5章 云栖镇 洛珩一到沧云山直奔落英殿,那是整个沧云山的主殿,也是白应行夫妇两人的住处,他也想回自己的沁水台来着,奈何烧了还没重建好,只能寄人篱下呆一会儿, “你在门口候着,我进去和掌门说几句话。”洛珩没有给解惊川带进去,解惊川现在灰头土脸的,衣服也脏了,严重有损自己的形象,略微有些拿不出手了, 就在洛珩进屋的时候,几个穿着富贵的人与他插肩而过,这时他才注意到,白应行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几小箱金银珠宝,估计又有人求沧云山办事了, “刚刚是谁啊?那么大方,一看就是心怀不轨。”洛珩坐在白应行对面的座位上,顺手挑了一个最好看的玉镯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云栖镇首富王家派的人,他们镇啊最近出了邪祟,听百姓说啊,每当半夜响起歌谣的时候,第二天一早一定会有人横死街头,尸体叫人去看过了,死状凄惨,鬼气缠身,绝对不是正常的死法。” 白应行假装没看到洛珩私藏公款,解释的空隙还顺手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别麻烦了,我去一趟吧。”洛珩抿了一口白应行给自己刚到的茶,一股涩口的苦味儿在嘴里弥漫开来,洛珩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难喝得要死, “那行......等等!你说什么?你怎么突然想接宗门的任务了,你不是从来不插手吗?你要是终于觉得白吃白住不好意思的话,这里建议你去炼化高级灵器哈,这小任务对你来说有点大材小用了。” “你不让我去,我就回我老家呆着,反正不给你当苦力,你自己决定吧。”洛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悠哉地翘起了二郎腿,胸有成足地等着白应行的回应, “行行行,让你去,我真是请回来个祖宗,啥活不干,纯粹当个吉祥物。”白应行随手扒拉着刚刚送过来的金银珠宝,他想留下几样给夫人和儿子的,奈何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区别, “那咋了,沧云山知名度和招生率是不是都上来了?我跟你讲,不是因为你管教有方,沧云山才一直是第一大门派,是因为有我,我在哪哪就是第一,懂?”洛珩立刻反驳回去,他怎么没有价值?他价值大得很好不好! 两人互怼的声音不小,四周也没设下什么结界,透过薄薄一层窗纸,门外之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解惊川表情淡漠,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可是攥紧的双拳早就欺骗了他自己,指甲早已深深地陷入皮肉里,洛珩总是这样, 上一世就是,他最生动的表情和最活泼的话语,全都给了姓白的一家人,他嫉妒得要死,如果姓白的一家人都死了,那么洛珩就只有自己了, 所以,他才要杀了白应行,还不够,他要看着洛珩亲手杀了白应行, 很快,他又换回了那副天真无害的面容,因为洛珩和白应行两人从屋里走了出来,两人一前一后,还说说笑笑,旁若无人那样, “哦对了,你这儿有白霜的衣服吧,借他几套穿一穿,得空我还回去几件更好的。”洛珩冲解惊川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白应行往那边看,只见一个看着乱七八糟的少年在原地傻站着, 没过多一会儿,白应行就派人准备了好几套衣服过来,让解惊川去一边的偏房先换上, “你们一会儿就过去?不休整一下?”白应行还想挽留一会儿二人,他天生就爱说话,唐英又嫌他话多,闲着没事只能折磨折磨洛珩, “那我住哪?” “......我发誓你回来我包给你把沁水台恢复原状。” 解惊川换好衣服出来时,洛珩轻飘飘地瞄了一眼,终于不是像道边随便捡来的小孩儿了,他这才仔细地打量了解惊川一下,淡蓝色的长袍,本该衬着人温和淡雅,奈何压不住少年一身锐气,他几乎没见过解惊川穿浅色的衣服,咋一看还有些新奇, “还得是我亲自挑的衣服,但是你这小徒弟模样确实不错。”白应行满意地点了点头, “行了别墨迹了,我先带他走了,回见。” 眼看着白应行又要开启新的话题,洛珩觉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着耳朵就要磨出茧子了,此刻的解惊川就像他的救星一样,水灵灵地出现了,洛珩恨不得借口加急逃走, 没等白应行回复,洛珩拽着解惊川胳膊一个闪现,直接闪到了山门门口,给门口扫着台阶的弟子吓了一大跳, 洛珩松开解惊川的胳膊,又冲着被自己吓一跳的弟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才摇摇晃晃地向云栖镇出发。 “师尊和掌门关系很好?”解惊川跟在洛珩身后半步远的位置上,眼睫飞速地扑闪了两下,带着一点试探的意味, 搁在平时,洛珩都懒得解释,随随便便的一句‘一般’就能打发所有人,可这一次,他认真地思索了很久,飞速地在脑海里搜索着最恰当的词汇,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久到解惊川以为他不会回答, “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好友。”这是洛珩深思熟虑之后给出的答案, “没有他就没有我,没有我你也不会在这儿,所以,答应我,无论如何,就算到了刀剑相向那天,记得我们欠了白家一条命。” 洛珩的声音越来越轻,思绪也跟着飘到了百年前那场大战之后,他远远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强大,劫难过后,他的灵力早就已经透支了,为了自己的面子和虚荣心,最后强撑着没有变回原型, 是白应行率先发现了洛珩状况极差,给他接回沧云山之后,精细地养着,他没问洛珩为什么灵力透支的这么厉害,也没问他到底隶属于哪一族,只是问他,愿不愿意留在沧云山?哪怕什么都不做, 人人皆说,众生平等,可同在凡界,鬼魂有属于自己单独的地盘,另外两族,妖的数量远不如凡人,明里暗里的被排挤,自动被归为三界地位最低的种族,向来被世人所瞧不起,更别提洛珩的真身只是一片枫叶, 白应行让洛珩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尊重’一词,原来不是虚构的。 云栖镇离沧云山并不算特别远,两个人刚一到镇上,和前来接应的人互相证明了身份之后,直接就被打包塞进了豪华马车,要不是车内各式各样的装饰太过奢华,看起来比两个人加起来还值钱,不然洛珩还以为自己被绑架了, 解惊川本来想贴着洛珩坐下,奈何洛珩提前递给他一个生人勿近的眼神,只好乖乖地坐在马车一角,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布置,时不时地再偷偷瞄一两眼坐在对面的人, 洛珩掀开窗帘一角,只见镇子上的人兴致都不高涨,更像是一群行尸走肉在机械化地重复过日子,他差点就以为自己进了个**, 好好探查了一番才放心地确认了所见的都是活人,应该是近期出事,导致人心惶惶,所以看起来都若有所思,担惊受怕的样子, 马车渐渐减了速,在一个府邸面前停了下来,洛珩和解惊川两人一下车,就感觉被闪瞎了眼, 府邸正门都是用的最上等的金丝楠木,门楣上悬挂的牌匾,写着大大的‘王府’二字,不出意外也是白玉制作的,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应该也不怕掉下来摔坏,两侧立着的石狮,雄伟而威严,洛珩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不过看起来很有质感,应该也下了不少功夫, 一个穿着富贵,略显富态的男人带着好几个侍卫站在门口等候,想必就是白应行提过的王老爷,男人一看见洛珩就热情地上去拉住他的手,洛珩不露痕迹地抽离,男人倒也没在意,连忙笑呵呵地把人往里面请, “哎呦,可算是把两位小道长盼过来了,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王老爷亲自将两人直接送到了客房, 洛珩麻木地打量着所谓的‘寒舍’,檀木做的屏风,价值不菲的山水画,不同寻常的花木,银制的碗筷,他突然想改行了,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应该还算够用,做生意应该比进门派挣的多得多...... “想来二位舟车劳顿,这是给您二位准备的客房,如果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告诉下人,让他们准备就行,我们云栖镇的情况,想必白掌门和你们说过了吧,有什么想知道的随时来问我就行,接下来,就麻烦二位了。” 王老爷微微躬身,脸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看起来和蔼可亲,完全没有富贵人家的架子,而洛珩,恰恰觉得,越是这样的人,越擅于伪装, “二位道长先休息,一会儿还请赏光到正厅一起用饭。”王老爷不准备过多打扰,转身就要告辞离去, “麻烦您了,我们二人一定尽心尽力。”洛珩顺着对方的话回答,拱手作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让人看起来即觉得平易近人,但又有些淡漠梳理的意味。 第6章 恐怖童谣 两个人收拾一番来到正厅用餐,这才发现,王家人并不多,只有王昭德夫妇二人,和一双儿女,女儿早已经出嫁,家里只剩下王时安这一个孩子。 王时安看着和解惊川差不多大,一双眼眸干净明亮,脸色却苍白如纸,看起来身体不太好,像一个病秧子, “镇上一共死了多少人?”解惊川不经意开口问,埋头吃饭的洛珩闻声一顿,寻思这小兔崽子还挺专业的,. “一周前开始的,隔一天死一个人,一共死三个人了,昨天是第三个。” “他们都是做什么的?有什么共同点吗?” “第一个死者,是一个巫祝,算得还挺准的,也是唯一一个女性死者;第二个是一家医馆的郎中,之前还给我们家时安看过病;第三个死者,是一个运尸人。”至于共同点,王昭德仔细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好家伙,不同职业不同年纪不同性别,随即杀人啊,洛珩想了想,果然还是见的世面少了,原来比自己坏的人多了去了,更加心安理得了一点, “那歌谣唱得是什么,可还记得?”洛珩为了证明自己在思考,也跟着追问, “哎呦道长,这我们哪敢半夜出门啊!就是隐隐约约听见个调子,谁知道唱得是什么啊!”王昭德连忙摆了摆手,连声音都放得低了一些,像是怕外面的什么脏东西听见, 洛珩点了点头,装作心里了然的样子,实际上心里早就乱成一团了,比起探案,他觉得自己还是更适合打仗一点。 洛珩和解惊川两个人在同一个院子的不同客房里,属于一推开门或窗就能看到彼此的关系, “你觉得这家人怎么样?”两个人吃饱喝足后回了院子,聚在洛珩的房间里唠嗑, “不知道,他们做的太周全了,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越是这样越有问题。”解惊川漫不经心地说出洛珩想要的答案, .“你还挺聪明的,王昭德就像带着面具一样和我们交谈,让人看不清真面目,还有王时安,他身上阴气太重了,恐怕再轮几个人就轮到他了。”早在饭桌上洛珩就看出来了,王时安面色不好绝对不完全是因为生病的缘故, “师尊,有人和我说过,世上没有完完全全的好人,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一定会有私心,怨憎,你说对吗?” 许是说话的缘故,两人不知不觉中,距离挨得极近,洛珩抬头的瞬间,额头几乎从解惊川的鼻尖划过,当然他没工夫顾得上这个, “胡说!你看你师尊我......呃,换个例子哈,你看白掌门,还有他儿子白霜,都是难得的善人,别人说的话不要都信,要对这个美好的世间保持热爱。” 洛珩被解惊川突如其来的人生感悟吓了一大跳,一边在心里大大地赞同,一边在嘴上说着反驳的话,他还有艰巨的救世救己任务在身,他得教育解惊川走上真善美的道路, “那师尊呢?师尊是善人吗?”解惊川 洛珩一愣,嘴角勾起的弧度淡下去,“我啊......你少管!” 洛珩被问得心里无端有些厌烦,以自己要休息为借口,将解惊川遣走,约定午夜在院子里会面,他目送这解惊川离开,视线也跟着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自己是善人吗? 当然不是。 洛珩忘了自己杀过多少人和妖了,他还记得他第一次杀人,就是灭了整整一个府邸的人,彼时洛珩刚刚化形,第一次离开忘川来到人间,他不懂人世间的规则,比起人,他更像是一只动物, 有人见洛珩无依无靠,又生得极为貌美,仅用了一顿饭,轻而易举骗取了他的信任,转手就送给了当地的富绅解闷,挣扎间他失手将满脸横肉的男人杀死,又被层层的侍卫和官兵围困, 洛珩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他想离开,但是他们不让,直到刀剑穿过了他的肩胛骨,剧烈的痛意传来,他好像知道了,这些人是要他的命,突然间不知道哪来的灵气和力量,他奋起反抗 好多血啊,好多尸体,重重叠叠的,堆起了一个小山那么高,有妇孺也有孩子,满目的猩红,洛珩下意识地害怕,他逃出了府邸,逃出了那座城, 百十年过去了,洛珩学会了人间的语言,明白了处事的法则,可是一切都晚了,许是受了那次的影响,每当遇到不顺意的人,即使什么都没做,光是吵到了自己,他就忍不住冒出杀意,他脾气变得越来越差,手上的鲜血越来越多, 升仙之后,他感受到了被万人追捧交口称赞的感觉,他决定用扶光仙尊这个新身份,好好地伪装下去,为了更好控制自己,于是他又变得孤僻不见人,直到他与解惊川相遇, 一开始就错了,全都错了。 他早就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了。 洛珩又做噩梦了,他重生之后做过很多噩梦了,这一次,他梦见自己杀过的人来找自己索命了,他们质问他,凭什么?凭什么他可以活得好好的,享受着至高无上的尊荣, 走在最后面的人是白应行,他冷冰冰地看着他,心口还在涌血,洛珩想伸手捂住,却怎么也捂不住,他听见白应行说,‘如果没有救过你就好了,你就应该呆在无间地狱,百死不得超生。’ 洛珩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静坐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稳住心神,模糊的视线也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 夜晚的月亮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冰凉的月光洒在屋内的地板上,像是一层寒霜,洛珩推开窗户透了透气,夜晚静得反常,天空中看不见一颗星星,仿佛被月亮吸干了灵气, 解惊川一袭黑衣站在院子里等着,洛珩这才想起来,今日夜里约着见面出去探查的事情,可要关窗的手迟迟没有动作,上一次见解惊川穿黑衣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哦对,就是上辈子, 还记得自己问他,为什么老喜欢穿这种深色的衣服,一不小心就会融入黑夜,消失不见,解惊川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他说,黑色的衣服不显血迹,这样,看不出他杀人,同样,也看不出他受伤,可是,那身血腥味,弥久不散。 月光将影子拉得长长,解惊川像是在低头思考事情,并没有注意到洛珩这边的动静,少年眼睛里有着不符同龄人的成熟,像是蒙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透, “解惊川!走吧。”洛珩没有再磨蹭,他还有任务在身,早干完早回去,他简单地换了一套夜行衣,将墨发高高束起,两三步来到院子里和解惊川汇合, “师尊,我们今晚都要干什么?”解惊川挺直脊背,几乎和洛珩一样高,少年正了正神色,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 “先去看看镇上什么情况,阴气重不重,能不能找出凶手杀人的痕迹,况且不是说有歌谣吗?能听清最好,我也想知道到底唱得什么。”洛珩没有选择走门,一个翻身从院子里越到外面的小巷子里去, 解惊川紧跟其后,寸步不离地跟在洛珩身边,说不清到底是因为害怕而贴近,还是因为保护而靠拢,不过现在洛珩也分不出心来管他,就凭他一时半会死不了这点,洛珩决定暂且放养式教育, 夜里不知为何起了雾,夜深人静显着更加阴森,白日里热热闹闹的街巷,此刻早是空无一人,阴风席过,卷起片片枯枝败叶,紧接着拍打在家家户户紧闭的大门上,发出阵阵的声响, 虽说云栖镇诡异奇怪,但除此之外,也并无其他事发生,或许正如王昭德所说,今晚是个平安夜,凶手还挺讲究的,杀人时间倒是还能找出规律性, “我问了三个死者的家在哪里,那个巫祝,就是第一个死者,无儿无女,孤身一人,现在估计就剩一个空房子了,要不我们先去那看看?”解惊川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清冽的质感,与这异常的氛围倒是契合, “就按照你说的,走吧,你带路。”洛珩露出些许赞许的眼光,解惊川远比自己想象的周全得多,可同时又想到,如果他真变成上辈子那样走火入魔,那确实麻烦大了, 解惊川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回头提醒洛珩注意脚下的石块和起伏,雾气越来越重,即使距离很近,视线依旧变得模糊,洛珩顺手牵起解惊川的袖子,解惊川脚步一顿,洛珩一头撞在了解惊川结实的后背上, “怎么突然停下来了?”洛珩揉了揉额头,似有些埋怨, 突然之间,夜幕里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在死寂的夜晚里悠悠地回荡着,忽远忽近,辨不清具体的方位,让人听起来心里发毛, 但却又不似恐怖传说里的那种,尖锐的女声或者是童声,相反,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唱得还很好听, 洛珩还莫名其妙地跟着歌声还打了打节奏,凑到解惊川的耳边说悄悄话,“这哥们唱得还不错哈。” “纸灯笼,亮堂堂,照前路,不迷茫。 大人见它绕道走,孩童见它追着光。 灯笼灭时魂也散,荒郊野岭葬孤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