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对于监国,太女她有话要说》 第1章 上朝吗?有点意思 坏消息:穿越了,还是古代 好消息:是女尊,还是皇家 刚出生,耳边回荡的是此起彼伏的“恭喜陛下”,紧接着,是母亲爽朗大方的“赏”,还有温柔小意,叩谢君恩的世家子父亲。 顾承乾知道,她这辈子算是稳了。 果不其然,母皇老来得女,对她这个皇长女寄予厚望。 刚满周岁,确定了身体康健,能活下去,就急哄哄的立了她为太女,到现在,已经18年了。 在这十几年间,通读《××计》、《某兵法》、《某某演义》,精读无数本权谋小说的顾承乾兢兢业业,未雨绸缪的做了很多准备。 熟读经史,勤加习武,仁德贤明的名声从十五岁就流传了出去,只等着什么时候轮到她指点江山了。 而现在,机会来了。 壮得能一拳打死一头牛的母皇,突然称病卧床,一道懿旨,让她这个刚满十五岁的太女监国。 虽然免不了担心母皇,但当她身着繁复庄重的朝服,在众臣的注视下,踏进宣政殿的那一刻,顾承乾内心还是充满了自信与豪情。 大女人当如是也! 她稳坐龙椅身侧的监国宝座,轻甩袖口,身旁内侍官立刻朗声开口: “众卿家,有事启奏——” 殿中不可避免的寂静了一瞬。 下一刻,御史台一位面容刚毅,三十岁出头青年御史大步出列,声如洪钟: “臣严诉,弹劾新科探花李焕!” 寻声看去,顾承乾心中一定。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严诉是御史世家,算得上老牌清贵世家,而李焕是前些日子刚刚考上的新晋探花,属于新兴寒门贵女。 世家和寒门,算得上是老生常谈的权谋问题,如今严御史率先开团,正是打压新贵,开启党争的序幕啊。 她精神抖擞,心中跃跃欲试,隐藏在袍子下的腿恨不得站起来,但面上依然保持着泰山崩前面不改色的沉稳,不动声色开口。 “严卿细说。” 严御史看向站在角落,低着头不言语的李探花,不由得悲从中来,痛心疾首: “李探花昨日宴席之上,言语轻佻,举止粗鄙无礼,有辱斯文,实在有损朝廷颜面啊!” 说到伤心之处,严御史甚至落下两滴眼泪。 “殿下,她可是朝廷命官,新晋探花,如此行径,成何体统啊!” 顾承乾轻咳两声:“严大人说的是,但李探花正是年轻气盛,又恰逢这人生四喜得其二,酒后失言,也是人之常情。” 小李探花二十出头,寒窗苦读十数年,如今不仅成了探花娘子,还娶了尚书幼子,洞房花烛夜遇上金榜题名时,还不让人高兴不成? 这严御史的攻击力不强啊。 顾承乾有些乏味,如果都是这样的招数,未免有些太无趣了。 “哎呀,殿下,她——”严御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挥了挥袖子,一脸恼怒的看向小李探花: “你自己和殿下说,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被御史这么一指,小李探花也是委屈的很:“殿下,严大人着实是冤枉臣了。” “臣自知所为算不得光彩,但也却非臣本意,还请殿下和严大人听臣细讲。” 十几年寒窗苦读,为了出人头地,光耀李氏门楣,小李探花可谓是下尽了功夫,如今一朝出头,喜迎高门贵子,自然是春风得意,与同门师姐妹多喝了几杯。 酒过三巡,宴会过半,老大人们该走的走,该谈论政事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她们这附近又没外人,谈论的话题也就多了起来,不知怎么的,她的嫡亲师姐王侍郎突然感叹了起来。 说:小李探花苦尽甘来,如今立了业也成了家,软香玉在侧固然美好,却也万万不能沉溺于此,有了侍君就忘了师姐妹,该出来相聚还是要聚的。 她哪里能听的了这话,立刻应声,道“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绝不会因衣服而弃手足。 师姐这么一听,那能对劲吗。 见过没有手足的女人,但哪有不穿衣服的! 她当下生气,指责起小李探花敷衍。 酒迷人智,花迷人眼。小李探花也是被酒精蒙蔽了理智,也激动了起来,叫嚷着让她今天就瞧一瞧到底有没有不穿衣服的,就一把扔下了新娘官的帽子。 然后…… “停停停停停——” 顾承乾额角青筋直跳,这时候也顾不得自己可靠太女的人设了,连忙起身,制止了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某女。 “不用继续说了,不用说了,我已经了解了!” 再说就不能播了喂。 “小李探花师从何人?” 这是谁的部将,竟然如此英勇,更可怕的是这样的人才,一次性出了两个,还都在她们家。 “家师李儒孝。”小李探花老实回答。 顾承乾:…… 她看了看一脸无辜的小李探花,又瞧了瞧好似十分可靠的王侍郎。 呵,这就是大儒之徒吗,有点意思! 不过她倒是没有听说过,王侍郎师竟然从李儒孝,为什么隐瞒这个消息呢。 顾承乾心里怀疑,但面上不显,甚至还笑了一下:“竟是李师高徒,也难怪探花娘子年少有为了。” 为了证明手足重于衣服,当场就论证了不穿衣服的可能性,多么富有行动力和创造力,有为啊有为,太有为了。 还好当年李儒孝还没成为天下第一儒,给顾承乾开蒙的老师也不是她,万幸万幸。 顾承乾心里庆幸,但面上自然不会显露,始终保持云淡风轻之态,而小李探花见顾承乾似乎没生气,只以为她是理解自己,瞬间眼睛一亮: “殿下圣明!正是因为恩师教导,臣才能有今日,故此臣每每行事之前,都会质问自己可有忘了她的教诲。” “故此臣绝非有意失仪,实乃师姐相激,酒意上涌,不得已而为之!” 一旁的王侍郎一听,这还得了,师妹还要把锅扣她头上了,当下出列,嗓门洪亮: “殿下!臣绝非胡搅蛮缠之人,只是担心师妹沉溺新婚,荒废了学问与同门之谊,这才出言告诫,是她自己脾气暴躁,做事不计后果!” 她说着,还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小李探花,当然,李焕也没落后,直接瞪了回去。 “我看是师姐自己沉溺后院情事,荒废正事,这才想的起来告诫师妹吧!” 话音落下,朝堂之上顿时电闪雷鸣,火花四射,一个个的那叫一个气势磅礴,完全看不出是年龄差不了多少师姐妹。 顾承乾:…… 她算是看明白了,她要的党争序幕没开场,大型师门内讧现场倒是让她看了个够。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快点解决这场闹剧。 “好了,此事孤已明了。”她看向严诉,“严御史恪尽职守,弹劾无误,李探花殿前失仪,确有其事。” 严御史面色稍霁,对顾承乾拱了拱手,同时,也对着那对儿不敢说话的师姐妹颔首,心情十分美丽。 和她不一样,小李探花她们两人的表情就不太好了。 实话讲,她俩虽然是嘴上都义正言辞的,但光彩不光彩的,她们可是读书人啊,她们能不清楚吗! 两人同时站好,刚刚还吵得天昏地暗的两人,现在默契到连低头的弧度都一样,看的人想笑。 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幕幕,顾承乾心里发笑,就连说话间也带了几分笑意: “然事出有因,念在李探花初入朝堂,年轻气盛,加之同门戏言,才酿此笑话。罚俸三月,小惩大诫,还望李卿日后吸取教训,谨言慎行。” 小李探花松了口气,三个月而已,还好还好,她家小郎君的嫁妆够多,她不用靠俸禄过活。 “臣领罚,谢殿下开恩!” “还有王侍郎……” 顾承乾目光转向这位始作俑者。 此时她见师妹没受罚,刚刚放下一口气,两人还在偷摸瞪眼呢,如今被顾承乾这么一叫,竟然是打了个激灵,差点蹦起来。 顾承乾,忍住,不能笑,你的气魄,你的气度,你可是皇太女,你可以的! 太女凭借毅力,堪堪忍住,继续开口说道: “关心同门是好事,然方式欠妥,引得朝堂哗然,亦有过错。便罚你将《礼记》抄录三遍,好好体味何为礼。” “抄完之后,把此事完完整整的记下来,同抄写一同送给李师送去过目吧。” 教出这样的学生,也不能光让她愁挺,也得让她们的老师头疼头疼吧! 闻得抄完书还要上交,王侍郎立刻脸一垮。 她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没说过自己的老师是谁,就是因为当年出师的时候,她就再三叮嘱,以后招惹祸患,不要说她是谁的徒弟。 虽然自觉乖巧懂事,但老师说了她也乖乖遵守,如今被人发现了不说,还要抄写送回去,她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但没办法,谁让她喝酒误事呢,也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应下了: “臣遵旨。” 终于解决完这桩让人哭笑不得的弹劾案,顾承乾也是心累不已,坐会自己的座位上,挥了挥衣袖,身旁侍奉的内侍官立刻开口: “退朝——” 终于心累大于身累的太女殿下,结束了一场完全不符合预期的朝会。 沐浴更衣过后,顾承乾简单的翻看了两眼奏折,今年哪里的瓜长的最大,哪条河的鱼最多,哪个州郡老人年龄又破记录了…… 这些繁琐小事她越看心里越浮躁,心里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火气,让她坐不下去。 “啪——” 她把这道请安折子扔在桌子上,终究还是忍不住起身。 “来人,摆驾乾安殿。” 她应该去看看母皇。 第2章 治大国如烹小鲜 乾安宫,皇帝寝殿。 龙纹凤状的香炉静静的燃烧,袅袅白色烟雾在空中缓缓铺开,微苦微涩的气息随之弥漫开来,似是檀香,又像是药渣的味道。 “陛下~”橙色宫装的男子蓦然起身,缭绕在他周围的雾气瞬间弥散。 只见他双颊微红,有些嗔怪的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女子。 身着玄色长袍的女人大笑出声,朝年轻男子招了招手,男子跪坐在地,脸伏她的腿边,任由苍老粗糙的手在他细腻的脸蛋上摸索。 沧溟帝顾启朝,四十岁得长女顾承乾,如今已年近六十,但不妨碍她喜欢年轻鲜嫩的小郎君。 “怎么,生气了,觉得朕老了,不能满足你?” 皇帝的声音没有轻柔温和,似乎只是单纯的疑惑,但伏在下首的侍夫却不敢放肆,猛地抬起头,跪着向后移了两步,重重的磕在地上。 “臣侍绝无此意,只是陛下尚在病中,还请陛下以龙体为重,否则,臣侍纵然万死,亦难赎罪啊!” 顾启朝神色莫名,低头看着瑟瑟发抖的小郎君。 良久,她起身将他搀扶起来,温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和你开个玩笑,瞧瞧把你吓得。”他的手指轻轻的划过他干涸的泪痕,触到了他眼尾刚刚落下泪水。 “可怜见的,陪我这么个老太太,也是难为你了。” 他乖巧的靠在了女子的肩膀上,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臣侍不可怜,只要陛下不怀疑臣侍的真心,臣侍就是此刻死了也值得了。” “说什么傻话,你还这么年轻,什么死不死的。” “朕从不怀疑你的真心。”两人又恢复了柔情蜜意,皇帝的手在小侍夫腰间摩搓着,脸靠近他光滑修长的脖颈,“你好好的瞧瞧,朕到底像不像是在病中……” 香炉里的香燃了一块又一块,一块将要燃尽,就有人凑上来添了另一块,上空的白色烟雾安心的散开,静静的占领了整个房间,最后停在床前。 白皙胳膊搭在床边,露出一节细腻的手腕,朦胧的纱帐里,传出年轻侍夫甜腻的情话,和让人脸红心跳的夸奖,满室旖旎。 直到门口的内侍官急匆匆走来: “陛下,陛下不好了,太女殿下来了!” 此言一出,原本懒洋洋的躺着的皇帝一跃而起,也顾不上体贴自己年轻貌美的小侍夫,慌忙的抓起衣服往他身上扔。 “快快快,穿完了赶紧走!被太女发现就完了!” 说完,也顾不管小美男怪异的目光,急匆匆的给自己穿上了衣服,一把将窗帘打开。 “陛下!”穿衣服穿到一半的小侍君慌乱的去抓被子,试图把自己盖住,被顾启朝一把拉开。 “有时间喊不如快点穿衣服走人,朕的爱卿不会看你,但你要被太女看到了半点衣角,朕保证,你再也不会让别人看到了。” 帝王的语气里尽是威胁,小侍夫只能沉默着三下两下穿好繁琐的衣服,被一旁低着头不敢说话的内侍官领着,从后门被送了出去。 直到彻底离开了乾安宫,他才敢哭出声来。 另一边,乾安宫内一片热火朝天。 “快快快,朕的药碗拿过来!”装着些许残渣的药碗出现在桌面上,充当着皇帝老实喝药的证明。 内侍官们有条不紊的处理了现场,香炉里带着药渣的香料,也成了单纯的香料,燃尽的药渣被完好的收走。 躺在床上的皇帝不时的往外探头:“快快,殿下到哪了。” “殿下进宫门了。” “已经殿下迈进乾安宫了!” “太女殿下脚步很急,好像不太开心。” 内侍官们一个个的把消息传进来,到了顾启朝耳中的时候,顾承乾已经看到了乾安殿的牌匾。 “唇霜,快,朕的唇霜。” 耳尖的顾承乾眉头微动,她刚刚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什么声音? “臣等参见太女殿下,殿下万安!” 不等顾承乾细想,内侍官请安声打乱了她的思绪,纵使是有什么声音,也被她们遮盖了过去。 顾承乾眉头一挑,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她们的请安。 乾安殿内药香弥漫,却并不显得沉闷。 顾启朝安安静静的躺靠坐在柔软的引枕上,纯色苍白,脸色红润,额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鬓间丝丝缕缕混着黑发的银发,被汗水浸湿,显得有些凌乱。 是发烧了吗? 顾承乾伸手,轻柔的挑起她脸上的发丝,夹在耳后,手背覆在她的额上。 凉的? 太女皱起眉头,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己的母皇,从额头看到鼻子,最后停在她的嘴角。 它看起来并没有生病之人该有的干燥。 顾承乾迟疑了一下,手指向下移动,逐渐靠近皇帝苍白的唇。 就在她即将碰上的那一刻。 “是乾儿吗?”顾启朝幽幽转醒,双眼迷蒙,挣扎着要坐起身。 顾承乾哪里还顾得上怀疑,连忙俯身,伸手去搀扶她的肩膀。 “可是孩儿吵醒您?” 把床边的软垫拾起,自然的放到了顾启朝背后,顾承乾伸手帮她提了提被子。 感觉到女儿的担心,顾启朝心下一暖,握住了面前的手,拍了拍床边。 “娘躺了一天,本来也该醒了,乾儿来的正好。” 顾启朝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似乎是因为病中,顾承乾免不了对自己刚刚都怀疑升起几分愧疚。 “来人,给陛下倒水。”顾承乾顺着母亲的意思坐在了床边,用袖口轻轻的为她擦拭着额角的汗珠,一只手被她握住,另一只手接过了内侍官递过来的茶杯,试了试水温。 “母皇,喝点水吧。” 顾启朝一脸笑意,探过头,顺着顾承乾的力道,把杯里的水一饮而尽,满足的靠了回去。 “乾儿今日初次监国,感觉如何,大臣们可还得力?” 提起母皇的那群大臣,顾承乾一个手滑,手里的杯盖掉了回去,发出清脆的响声。 内侍官连忙接过茶杯,小心翼翼的放了回去,生怕这位太女把这个最后的茶杯给毁了。 这可是最后一只了,孤品啊。 顾承乾自然是不知道内侍官这些细腻的小心思,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斟酌着词句,尽量客观地用了一个形容词。 “大人们……很特别!”顾承乾重重的点了点头,试图让自己的话显得更可信。 说着,她细细的给顾启朝讲述起了朝堂上的事情。 说实话,她觉得今天朝中的大臣们都在演她。 竟然拿那样的事情让她解决。 是不是欺负她年纪小,特意演这样的戏来骗她,然后把重要的事情隐藏起来,想趁乱夺权啊!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顾承乾一边讲述,一边小心观察着母皇的神色。 出乎意料的是,母皇并未动怒,甚至在听到小李探花惊天地泣鬼神的论证时,唇角还微微上扬了一下。 “当初殿试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这小李探花呀,有一套完整的逻辑,胆大心细,敢为人之不敢。” 顾承乾沉默了。 如果没看错,她娘竟然还很欣赏,这是朝堂啊,跟个草台班子似的,她娘还不着急。 “哈哈哈哈——” “看来,朕的乾儿今日是开了眼界了。”顾启朝语气里满是笑意,调侃的看着年轻的继承人。 “母皇!” 顾承乾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困惑,“您就不觉得,这些事情很荒唐吗?儿臣本以为……” “本以为会是党同伐异、机锋暗藏的戏码?”女帝接过她的话,了然地笑了笑。 “乾儿啊,你读的那些书,告诉你帝王之术在于平衡、在于制衡、在于权谋,这没错。”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明媚的春光,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通透:“但那些是手段,是用于非常之时。而更多的时候,治国理政,面对的就是这些看似上不得台面,也不一定会被记录下去的琐事。” “李探花年轻气盛,虽行为失当,却并非大奸大恶,千百年以后,留在史书上的也只会是她能臣的美名。” “闹出些笑话很正常,要做的是透过这些笑话,看到背后的事情,朝堂是否依旧在运转,朝臣有没有因私废公,边境是否安稳,百姓是否安居……” “只要大局无碍,臣子们有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由着她们去便是。” “治大国,”顾启朝收回目光,深深看向女儿,“有时候,还真如烹小鲜一样,火候到了,味道足了,些许杂音,就当作调味便可。” 官员们能够有时间做这些事,不就是因为政局稳定,臣子没有太大的野心,互相之间和睦友好吗? 奏章上,没有出现天灾,没有出现**,有时间向她请安,只有闲心去比谁家老人的年龄最大,哪个瓜结的最好…… 风调雨顺,百姓和乐富足,这应该是一个统治者最乐意看到的和乐景象。 但这是真的会存在的吗,这样标准的太平盛世? 她还是更倾向于这些人是有什么阴谋,想要趁着母皇重病,她经验不足的时机以大欺小。 从乾安殿出来,顾承乾的心情略微沉重,她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长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在母皇的眼里,她们一个个都是能臣干将,但她可不这么觉得,就让她来好好的会会这帮人吧。 回到东宫时,暮色已至。 书房内,一盏灯火早已亮起。 第3章 摆两颗白菜,直接开张! 谢青珏,她母皇挑挑拣拣,选了十年才给她选出来的太女夫,名门贵族、端庄守礼、秀外慧中…… 而此刻,他正手持书卷,安静的坐在灯下,听到脚步声,惊喜的抬起头,露出温润的笑容,起身相迎。 “殿下回来了。”他声音柔和,如同春风从耳旁拂过,不会让人有半分的不适。 “您今日辛苦了吧?” 他看着顾承乾,目光清澈,很有分寸的没去询问朝堂细节,递上一杯刚好能入口的温茶。 顾承乾接过茶盏,余光里能够看到他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雅的眉眼,心中蓦地一软。 幸好,就算朝堂再荒诞,至少在她下朝之后,还能有一个正常的太女夫。 顾承乾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她确实有点渴了。 “母皇病重,都是我分内之事,倒是你,和父亲一同协理后宫,可有哪个侍夫刁难你?” 今日是她们婚后的第七天,说来也巧,她刚刚放完婚假,上个月还要吵着要去射虎的母亲就恰好病了,轮到顾承乾来监国。 于此相对的,太子夫也被皇夫,就是顾承乾的父亲召去学管理后宫了。 实话说,顾承乾觉得,与她这种坐拥江山,要继承家业的人相比,她家小谢确实比较辛苦。 毕竟江山都不是他继承。 谢青珏自然不知她的想法,听见妻主关心,眼睛一亮,目含秋水,心下具是感动。 “皇父很照顾臣侍,父君们也都很友善,妻主不必担忧。”他的手指缠在了顾承乾的腰带上,轻轻拽了两下,有些羞涩的侧过头,修长白皙的脖颈就这样露了出来。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近乎于明示的意思。对于这种家教森严的世家郎君,这种举动他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做人家妻主的,要是没点反应就不像话了。 但是! “那就好。”顾承乾像是什么都没看出来一样,牵住谢青珏的手,把他按回椅子上,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在勤政殿批了一下午的奏折,今天就不看书了,你看完记得早些睡,别累到了。” 顾承乾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在谢青珏震惊的目光中,十分爽快的转身离开,像是一个无能的妻子。 “殿下……” 谢青珏呆愣愣的起身,站在原地,试图伸手挽留她的右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死死的盯着顾承乾离开的背影。 他不明白,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七天了,无论他怎么暗示,妻主就是对他没有兴趣,明明太医的脉案上,妻主一切正常啊。 是不喜欢他吗? 谢青珏无力的坐回椅子上,愣愣的看着门口,默默的流起了眼泪。 而另一边,逃跑的顾承乾也是悄悄擦了一把冷汗。 当然不是她无能,主要是她的小夫郎才十七,虽然说这里男子15成年吧,但事情不能这么算。 反正她现在下不了手,好歹也要等到他成年吧,反正也没几天了。 “晓昭!” “诶,殿下,臣在呢。” 顾承乾走出书房,太女的内侍官立刻迎了上来,紧紧的跟在她后面。 “王侍郎师从李孝孺,你去查查,为何从未听她说过。” 晓昭一愣。 显然,有个名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尤其是当她有个天下第一儒当老师的时候。反正如果是晓昭自己,她不说是时常提在嘴边,也肯定不会毫无消息。 “是!”晓昭应下此事。 年轻自律的太女保持健康的好习惯,因为白天久坐,睡前甚至还多舞了套枪,这才早早的抱着小夫郎老实入睡,很快就睡沉下去。 年轻的太女夫依旧不理解,明明太女每日都会和他同床,为什么就不动他呢,难道是毫无感觉? 到底为什么呢,是他太保守无趣? 在寂静的房间里,太女夫又愁到了半夜,而在另一边,美好的夜间生活才刚刚开始。 怡红院,全京城最大的花楼,里面的漂亮郎君多的是,清冷的、活泼的、温柔的、娇俏……总之是各种类型应有尽有。 京中达官显贵多爱来此,但皇帝不喜这般场所,曾说过他们这种境地是她当皇帝的失职,她深表痛心。 皇帝都这么说了,但凡脑子正常的朝臣都不敢,至少明面上不敢出入烟花之地。 但凡事总有特例。 皇帝在养病,被关久了的烈马一时间没人看着,自然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外面撒欢了。 怡红楼大厅。 “程蛮子,你欺人太甚!明明是我先看中柳郎,怎的你偏偏非要横插一脚!” 被骂的程姓人毫不示弱:“放屁!狗爹养的傅泼妇,你讲不讲道理。柳郎欣赏我的英武,你非要死缠烂打缠着他不放!” “你个横行霸道的乡野泼皮!” “你——” 傅将军出身草莽,算得上是乡野泼皮,但她也是读过书,甚至招安了以后,还考上了秀才,哪里能找得到反击的词语,最后涨红了脸,想也没想就吼了出去。 “你生不出闺女——” “姓傅的,今天不打服你老娘跟你姓!” 程将军立刻炸了锅,喊打喊杀的朝着傅将军冲了过来。此时此刻,傅将军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既然已经说出口,那她也就不可能再收回了。 “哼,跟我怕你似的!” 都是朝廷命官,都是正直壮年的女人,一个小小的花楼能做什么,桌椅被翻倒,酒水洒了满地,胆小的郎君们只能尖叫出声,四处找人帮忙。 而其他来喝酒的娘子不仅不劝,甚至还乐呵呵的抱着小郎君给她们腾地方,开始你一声我一声的喝彩了起来,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直到他的出现。 “柳意半生飘絮,如今好不容易寻得一隅容身之所,两位将军口口声声说对柳意有情谊,却又如此作践于我,是要等柳意死了,才肯罢休不成!” 男子穿着青色长袍,身形纤长,风姿清雅,白玉似的人儿眼中含泪,似是千万委屈在心头,但脊背却挺的比直,更衬得他如同飘摇风雨中的蒲草,让人唯恐一阵风就把他给吹折了。 而他话语里的决绝,更是让人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柳郎!万万不可啊——”傅将军也顾不得和人打架了,率先收手,急忙上前,想把他拥入怀中,却被程将军一屁股挤到了身后。 “是姓傅的狗东西混账,你可莫要做傻事啊!” 柳意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随后又环视了一下被打翻的桌椅,最后把目光停滞在了虚空某一点,露出一抹凄惨的笑,两道泪水无声滑落: “两位将军皆是国之栋梁,柳意蒲柳之姿、无才无德,今日之事若是传了出去,伤柳意的颜面是小,若是二位将军的名声因柳意而受损,柳意百死莫赎!” 他句句自责,字字恳切,毫无私心,只在为她们二人名声而担忧,世上有这般重情重义的郎君。 原本还在打眉眼官司的两人立刻偃旗息鼓,满眼的愧疚和心疼。 “柳郎别怕,有我在,姓程的伤不得你!” 程将军立刻炸锅:“姓傅的,你叽叽歪歪什么呢,我和柳郎情投意合,我怎么可能伤害柳郎!” “呵,到底是不是单相思,某些人自己清楚。” “你……”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柳意心里不耐,但动作还是大了一些,拿起绢帕,借着擦拭泪痕的动作,视线微不可查的在两人身上划过,见两人目光移了过来,心下满意,声音也柔和了下来。 “二位将军莫要为了柳意而争吵!” “程将军豪迈仗义,曾言要为柳意赎身,觅一处安静宅院。 傅将军也细心体贴,知柳意畏寒,特意为柳意准备了狐皮大氅……二位的情谊,柳意从未敢忘。” 说着,他脸上涌现了愁容,为难的看着二人,让刚刚舒缓了表情的二人也不由得跟着急了起来。 “二位将军皆是柳意敬重之人,若要柳意从中择一,无异于刨心挖肝,实在难以抉择。况且,二位同朝为官,若因柳意而心生嫌隙,耽误国家大事,柳意岂非成了千古罪人?” “将军,还是忘了柳意吧!”他哑声恳求。 天啊,多么温柔知性、重情重义又深明大义的男子,她们如此让他为难,但他还是处处为他们、为朝廷着想, 程、傅二人闻言,心头又是心疼又是愧疚,瞧着柳意的眼神温柔的不像话。 “柳郎……”程将军语气软了下来,傅将军也面露惭色。 于是,这场闹剧就这样平息了下来,两位将军不仅各自掏光钱袋,赔偿了怡红院的损失,甚至还承担了在场所有人的花销,并再三向柳意保证绝不会再有类似事件发生,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走出怡红院,被冰冷的夜风一吹,程将军越想越觉得可气。 若非姓傅的步步紧逼,柳郎怎会无助到想要以死明志? 他在私下里肯定受了不少苦,但又不舍得她担上恶名,只能委屈自己,独自忍受那厮的骚扰。 不仅不敢和她诉苦,甚至还要说这些违心话。 她可怜的柳郎啊…… 程将军心里充满了对柳意的怜爱,以及对傅将军的怒火,而同样的,傅将军那边也和她想的差不多。 一定要把他救出来!/他心里有我! 程、傅两位将军分别想到。 —— 翌日,宣政殿门前。 这是顾承乾第二天上朝,有了第一天的经验,她自认为自己已经放稳心态,做好了长期奋斗的准备。 不管是不是阴谋,她都已经可以坦然面对。 顾承乾身着太女朝服,步履沉稳,身后内侍官晓昭陪同在侧,勤恳的太女殿下早早动身,提前来了半柱香的时间,此时刚刚准备入殿。 刚刚行至门前,本应该安静的大殿里,传来了阵阵喧哗声。 顾承乾拦住了要通传的晓昭。 宣政殿内。 “傅野人,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顾承乾右眼皮跳个不停,心里预感不妙,而事情的发展甚至比她想象的更糟。 站在门前,凭借良好的视力,她清楚的看到了此时正在对视的两人。 傅将军:“如你这般自以为是,罔顾小郎君意愿之人都敢出门,我行的正做的直,为何不敢上朝!” “我呸!这么不要脸的人分明是你吧!” “你——” 话音落下,也不知道是谁先动起了手,只听“砰”“砰”几声,两位身经百战的将军,竟然在宣政殿内、在文武百官、众目睽睽之下扭打在了一起。 两位将军皆是勇猛无畏之人,如今打起架来,霎时间,整个宣政殿内拳风凛冽。 谁都不能带武器,因此两人打的也是尽兴,拳拳到肉,毫不留情。 周围文官员们惊呼着退开,直骂他们有辱斯文,武将们一个挨着一个,根据支持的对象,分为两派,举手为号,左手支持程将军,右手支持傅将军。 整个大殿,只要再摆上几颗白菜,就可以开张做生意了。 小李探花从边角走了出来,她认为程将军肯定会胜,因为他姓程,一听就能成事,而傅将军一听就要落败。 她想根据谁能赢坐庄开个局,赚点银子补贴家用,免得只能靠夫郎的体己钱度日。 自来熟的跨住了一个将军的肩膀,小李探花的手上又多了一袋银子,正寻摸着下一个目标,眼睛那么不经意的一瞥,隐约看到一抹亮眼的明黄色。 小李探花攥紧了手里的钱袋,僵硬的转过去。 太女殿下靠在门框上,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而她身旁的内侍官,头低的就差埋进地里了。